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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溃之歌——交响诗篇(The Song of Disorder: Symphonic Poem Chapter)更新至: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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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01/22 | 编辑

猜你喜欢: 海格力斯和入学第一天, 宏伟区区 记赵强, 海格力斯和入学第一天


梦笔生花区的各位,大家好,我是常驻水区的那迪奥尔。
今天,想到我前不久以艾沃利恩·洛兰特的笔名刚写完的这篇小说还未在SOSG刊登过,就心血来潮地转来了。
本人才疏学浅,文笔可能没有这里的其他人好,但还是希望大家能包容一下。
这是在去年7月左右完结的幻想系长篇小说,也是整个系列的三部曲之一。
如果大家能够喜欢那就再好不过了。
好啦,闲话就说到这里,让故事开始吧。

~Evrien.Laurant(艾沃利恩·洛兰特)

----------我是分割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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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溃之歌——交响诗篇》
原作:艾沃利恩·洛兰特
插画:Maingl


序章:1L
第一章:2L
第二章:3L、4L
第三章:5L
第四章:6L、7L
第五章:13L
第六章:14L
第七章:15L
第八章:16L、17L
第九章:18L、19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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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01/22 | 编辑
《溃之歌》- 交响诗篇
The Song of Disorder – Symphonic Poem Chapter



序章 – 就绪的舞台

        这是一个…时间完全不存在的空间。
        因为时间在这里完全没有任何概念。
        这个空间存在的意义,就是要拒绝与时间共存。
        讽刺的是,那些自认已经十分接近这个世界真理的所谓的‘科学家’们,却将时间和空间用自己定的规则捆绑在了一起。
        也许对人类来说,任何事物所具有的真实,就是它本身的原则,也是它‘唯一’的原则。
        …可是,这仍只是‘对人类来说’。

        这里,不应该被人类涉足,也从未有意让人类涉足。
        其存在的概念,是封锁这个世界上不该存在的元素,让平衡的天枰保持水平状态。
        …可是,这不就成了‘无法打开的盒子’或‘失去功能的保险箱’那种无用之物了吗?
        但并非无用,因为…
        …这里,若用人类的眼光来看待…,
        …就是神的领域。

        类似铁皮的银灰色物质充当着墙壁,将这个圆顶形的空间围绕起来,无人能进,亦无人能出。地板也是采取相同的物质做成的,上面刻着种种类似电流回路的条纹,并延伸至墙壁上。在这个空间的正中央,竖立着某种仪器,其样貌令人不禁联想到科幻小说中的培养器。但是,为什么神的领域会采用如此科学化的设计呢?
        培养器的内部,除了碧绿色的液体,还漂浮着一位少女…
        少女的双眼紧闭,仿佛什么也不想承认,只是想保留自己那单一的存在罢了。她保持着亚当和夏娃的初始美,并将膝盖紧紧抱在胸前,而正是这缩起身躯的姿势让她裸露的肉体更像是脱离了人类的赏美观的存在。
        银色的长发在身旁慢慢摆动…
        “我还会继续等着…”
        她突然开口说道。那声音和她的身躯一样,传递出了一种孩童特有的稚感。

        “…所以,请不要拉开舞台的序幕。”

        她这么说道,然后睁开了双眼…
        一瞬间,甚至只感到了她天使一般的气质,还尚未能看到她瞳孔的颜色时,眼前的世界便扭成了一团,然后向四周炸散。
        …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黑暗。




本故事纯属虚构
如有任何名称、事件的雷同之处,纯属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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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01/22 | 编辑

第一章 – 日常的重新展开

       “一件事情的起始是它最重要的部分。”
       ——柏拉图


    “唔…哪里…这里是哪里…?”
    刚刚从梦境中返回现实的少年,用手挡住了眼睛。
    耀眼的太阳光,无疑令他刚刚睁开的双眼十分不适。
    “我刚才…睡着了吗?”
    少年坐起身来,他揉了揉眼睛,从自己的状态来看刚才的确是睡着了。
    …同一场梦,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
    而每一次,就好像是满是刮痕的旧唱片播放出来的音乐一样,在一个特定的地方总是会被切断。
    因为这梦境已经重复出现了不知多少次,所以他已经习惯了,也就不再愿意去琢磨为什么自己总是会做这个离奇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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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自己懂事以后,就一直在做这个梦。
    少年看了看四周,发现自己正处于一辆行驶中的拉货马车上,而刚才自己就躺在马车上的稻草堆里。此时,马车正行驶在一条山间的小道上,坡虽然不是很陡,但那颠簸的感觉足以让人体会到山路特有的那种魅力。道路的两边,一边是布满绿茵的山坡,而另一边则是一片大面积的松树林。晴朗的天空中漂浮着几朵白云,让来到此地的人们心旷神怡。
    “啊啊,你醒了啊?”
    少年转过头去。
    说话的人是坐在马车头部的一位戴着草帽的老汉。
    更直接地说,他就是这辆马车的马车夫。
    “对不起啊,虽然这路有点凹凸不平的,但要想到圣.乔治学校也只有这条道了。”
    “啊,不,没关系,我是自己醒来的。”
    少年回应道。
    “那么有名的学校却在这么偏僻的地方,哎呀呀…不过,能受到推荐来参加入学考试,你也真是出风头啊,小伦斯。”
    “老伯,我好歹也是个十六岁的男孩子了,你就别像对待小孩子那样来对待我啦。”
    “哈哈哈,好好,你也是个大人了。”
    老汉大声笑了笑。少年叹了口气,他从上衣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封信。
    拆开后,信封的里面是一张被叠得整整齐齐的纸,仔细一看,纸上都是用华丽的书写写出来的字。信的中央,特地空出了数行,并有着用斜体写下的几个字:

那希伦斯.尼昂斯.那卡斯特尔

    若这是封推荐信,出现某人名字的理由,应该也十分明了吧。
    那希伦斯,正是这位少年的名字。
    经那希伦斯所在的镇里的镇长所写的推荐信,他得到了圣.乔治魔法艺术学院的入学考试的资格。
    虽然那希伦斯原先居住的城镇在当地颇有名气,但在这异国他乡,大概也只是地图册上的一个名额罢了。在这里,恐怕自己对周遭的一切认知,都要重新从零开始了。
    也就是说,他在这里是个名副其实的‘乡巴佬’。
    那希伦斯叹了口气,他身穿着和头顶上的白云一样白的衬衣还有蓝天一样蓝的夹克衫,裤子也是和夹克配套的蓝色牛仔裤。这种传统却又不曾落伍的风格,和他一头金色的头发搭配得颇为巧妙。虽然这些东西都是普通中的普通,但他却仍能因一种特征而在人群中出众…
    …他有着不同颜色的双眼,红色的左眼和蓝色的右眼。
    虽然因此他时常被其他孩子以‘怪物’冠名,但他却毫不在意,因为他并不认为这有什么诡异之处。同样是人,同样作为人类,而人类的生命是由上帝创造出来的,因此所有人的生命都是神圣的。若自己认定自己是平等的,那,自己就是平等的。
    …而且,稍稍与众不同一点,也不是什么坏事。
    那希伦斯抬头看了看蔚蓝的天空…和家乡的天空是一样的,这就是所谓的‘同一片蓝天之下’吧。尽管自己从小就是在村里大人们的监护下长大的,并没有自己父母的印象,但他仍少许有些离开家乡的寂寞感…也许人类和家园的羁绊,是同等与爱和亲情的存在吧。
    …自己既然被寄予了厚望,那么就一定不能辜负。
    …区区一间学校而已,为什么一定要那么紧张呢?
    也许,那希伦斯还没有这最基本的观念吧…
    …圣.乔治魔法艺术学校是闻名世界各地的封闭式寄宿名校。它的课程包揽高中、初中各三年以及预备年级一年,则从六年级到十二年级,这里是一站式直奔成功的名校典例。虽然其学费贵得离谱,但它并不是针对贵族开放的学校,甚至还时常有拥有贵族身份却没能考上的案例。据说,圣.乔治学校注重培养各方面的人才,从魔学领域到艺术,从军事到文学,乃至于已经达到了‘若你有特长,我们就帮你发挥出来’的程度。甚至,为了吸引有潜力的学生,学校还特地开放了许多门可申请的高额奖学金,让世界各地的天才少年豪门子弟们无一不将此处定为他们的梦想之校。
    …只要进入这学校,未来就有保障…这是许多人执着认为的一个观念。
    所谓‘虎父无犬子,名师出高徒’吧。
    那希伦斯重新将信塞回信封内,然后放入口袋里…新的学校、新的朋友、还有新的生活,这一切对自己来说都会是怎样的经历呢?他不知道,但他有种不错的预感。
    “啊啊,快到了快到了…喏喏,看到那边的山头上了吧?”
    车夫将手指向不远处的一个山群,虽然那希伦斯已经向那个方向看去了,但也许这附近到处都是样貌差不多的山峰,乃至于他已经因过度的绿色视觉残留而无法辨认出区别了。即便如此,他仍将目光锁定在了离自己最近的一座山顶有着白色建筑群的山上。
    “…好像是看到了。”
    “那里就是圣.乔治学校的所在地了!”
    车夫豪爽地解释道。
    …那希伦斯越发觉得‘还真有人会为了个有点名气的学校将自己的孩子送到这么偏僻的地方啊’。
    “马上就能到了,你也准备一下吧!”
    “哦。”
    那希伦斯将只装有少数衣物的行李包从干草堆中找了出来,客观一点地说,他的行李包更像是一个小学生的书包大小的麻袋。
    ‘不论袭来的是怎样的考验,都要全力以赴去应对’是他的人生观念,同时也是他此时对入学测试的心态。
    “…那么,就放手一搏吧。”
    他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不会被任何外界元素动摇的自信之微笑。



    “那么,我也就此告辞了。”
    “嗯,谢谢你,请代我向赫利娜村长问好并致谢。”
    那希伦斯对着逐渐远去的马车挥了挥手后,将身子转向后方。
    此时,他正站在圣.乔治魔法艺术学院用白色花岗岩所砌成的正门前。人群在他的身旁进进出出,而他则站在了门口的正中央处。由于今天是入学考试日,所以平日紧闭的钢铁大门今日破例敞开,给予外界一睹校园的神秘内部的机会。
    而那希伦斯,则正好站在了一个仿佛是两个次元的边界线的位置上。
    他先是看了看像是有三个足球场大小的花园。光是从被修剪得整整齐齐的草坪就能看出这里的园丁的良苦用心,而那一簇一簇的花丛以及充当围栏的矮灌木更是让此处显得高尚。如果要让他相信这里是某皇家贵族的后花园,他大概也会毫无疑问地接受这解释吧。
    花园的对面,是一座有着欧式城堡外型的建筑,只不过大小比一般城堡要小一些。这栋建筑物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肯定会被认为是此处的主角,这并非没有道理…若这里是远近闻名的圣.乔治学校,其校园本身必须有特色才能更显配得上自己的名号…而这正是真实。
    “呼…这里真的是学校吗…”
    正当那希伦斯打算向校园内部再跨出一步时,他忽然发现自己前进的方向中多出了什么东西而挡住了自己。
    定过神来一看,他已经被五个身着领带白衬衫制服的同龄少年围住了。
    “喂,走路看着点,你差点就撞上我了。”
    “陌生的面孔…哎,你是谁?哪个年级的?报上名来。”
    “这样的打扮是来干嘛的…收废品的好像不允许进入这里吧?”
    “哎哎?这种地方也有收废品的吗?那他还真是敬业啊,不远千里到这种深山野岭里来做生意!我是不是也该做点什么来犒赏他这样的精神呢?”
    说罢,面前的这位黑发少年将他手腕上的金表摘了下来,一把扔在了那希伦斯脚下的泥土中。
    “…拿着这个赶快走人吧,哈。这里可不是什么想来就能来的地方!”
    五人同时笑了起来,仿佛是在讥讽那希伦斯的不合群。
    “我不是来收废品的。”
    那希伦斯张口说道,他将表拾了起来,弹去了上面的灰后递向它的主人。
    “我想知道入学考试的报名处在哪里。”
    黑发少年先是一愣,然后脸上挤出了一丝扭曲的笑容。
    “…哈?你?入学考试?啊哈哈哈…真有意思。”
    他随后将右拳举了起来,并摆在了那希伦斯的鼻尖前。
    “要想知道入学考试的地点?可以,但你要先打败我,我才会告诉你!”
    …好了,我大概已经将情况看透了。
    那希伦斯基本上确认了:这几个家伙是想刁难一下新生。
    可是,真的要开打吗?这里可是人来人往的要道口啊,若发生斗搏的话老师可不会坐视不管的。
    “喂喂!珀尔,你别乱来啊!”
    “就是啊,今天可是关键,纪律委员查得都特别紧…还是先算了吧!”
    黑发少年…名字似乎是珀尔,在被同伴们提醒了一下后,收起了拳头,将那希伦斯手上的那块表重新拿了回去。
    “喂,新来的,你的名字是什么…?”
    “…我觉得还是不回答你比较好。”
    “…是吗。”
    珀尔此时用另外一种阴沉的眼光盯着那希伦斯,就好像是一只宣告猎物命运的饿狼一样。
    “…这也许是个明智的选择,就让我看看你能闯到哪个地步吧。”
    说罢,他指向了‘城堡’的正门。
    “那里面的大堂就是考生的报名处…光是看那么多人在那里集中,就应该能将此推理出来吧…这并不算是什么抽象概念吧,嗯?”
    “是这样啊,我明白了,谢谢。”
    那希伦斯正打算继续向前进时,珀尔却趁他不防,将左脚伸在他的脚前,那希伦斯被绊了一下,并因重心不稳而摔倒在地。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大概是因看到了对方出丑,那五人再度开始大笑了起来。
    他们那时而显得别扭的笑声无疑是为了将那希伦斯羞辱至丧失最后一丝尊严之时。这场闹剧同时也招来了不少路过的人们的围观,让那希伦斯显得像是一个为了惹观众发笑而脸上被砸了蛋糕的小丑。
    那希伦斯从地上爬起,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后转向了他们。
    “若想打架的话,我随时奉陪。”
    “…今天就免了,请将此当作是见面礼吧。”
    珀尔虽然端正严肃地这么说道,但他的语气中却丝毫没有透露出任何一丝敬意。
    “…如果奇迹真的发生了…当然,我是说如果‘奇迹’真的发生了,让你得以进入这学校,我会让你知道你的态度究竟会给你带来怎样的痛苦。”
    “啊,我好怕啊,我浑身都在颤抖呢。”
    那希伦斯则用同样的讥讽口气回应道,两人之间的空气中好像在不断地迸出看不见的隐形火花。
    珀尔哼了一声后,转身便和他的同伴们走向大门口。
    …又是这样啊。…
    这似乎就是天理,只要是学校,就肯定会有各种各样的人扮演那几个固定了的并重复上演无数次了的角色。
    每个班级中,肯定会有几个人是欺负人的人,而有几个人是注定要被欺负的人,有几个人则是因受老师的宠而得到保护,而有几个人则每次都肯定会被老师当堂问及课本上最困难的题目,这样的规律是不断重复着的。
    所以,当这样的事情发生时,那希伦斯也只是叹了口气:没想到这里也有啊。这里虽然是名校,但不管怎样也是学校,只要是学校,就逃不过这个法则。
    这就好比苹果一定会往下掉、夏天一定会热一样,是世界无形的必然。
    虽然被他们玩弄了一番,那希伦斯还是打算相信他们所说的,去城堡的大堂碰碰运气。他顺着用小石子铺的道路从花园的正中央走向那栋建筑物的大门口,顺便在脑海中模拟着考试时可能会出现的各种场景。
    圣.乔治魔法艺术学院的入学考试和其它学校有些‘稍稍’不同…与其坐在一片鸦雀无声的考场中回答试卷上难以捉摸的各类怪题,它所采取的是一套能将可塑之材从只会背书的死脑筋中挑出来的测试体系。那希伦斯看了看四周,也许就是因为‘没有办法准备’,等待接受考试的学生们才能十分放松地在草坪上追逐打闹吧。
    不过,总觉得自己和其他人有什么不合群之处。…
    那希伦斯会这么想不是没有理由的,因为每当自己走过一群正在玩飞盘的男生们或是一群正围成一个圈坐在草地上的女生们的旁边时,他总能感觉到自己正被谁在暗地里嘲笑。
    他起初没有怎么搭理这种感觉,直到他来到建筑物大门的跟前,并打开那和周围墙壁同样雪白的大门时,他才意识到自己究竟是哪个地方做错了…
    “我的天啊…”
    那希伦斯发出了那不知道被滥用了多少次的感叹。
    眼前的大厅里挤满了学生和来这里帮他们报名的家长们,和棋盘一样的黑白格子的大理石地板上几乎因人群而看不出其别有用心的设计了,天花板是用新派歌德式风格设计的,而每个规律排序着的吊灯也有一张六人咖啡桌那么大。在大厅的两边排着一排桌子,从每张桌子上的告示牌和坐在桌子旁的教师装扮的人看来,这里除了新生报名处之外,还能是什么地方呢。
    然而,这一切都不是让那希伦斯感叹的地方。
    …他惊讶地发现,除了自己以外的所有学生,都穿着统一样式的制服。
    虽然制服的某些细节部分会根据年级的高低而不同,但风格还是一样的。男生是绣有学校校徽的黑色绅士外套配白衬衫加领带,并由灰色长裤和黑色皮鞋来修饰整体感觉。女生则是有着同样颜色和校徽的仪装外套配白衬衫加蝴蝶结,以及淡绿条纹的着膝短裙、黑色长袜和棕色皮鞋来衬托淑女风范。
    …不论哪一种校服,都没有蓝色这个颜色。
    …难道说今天考生都需要穿校服吗?!
    那希伦斯咽了口唾沫,他然后直接走向标有‘高中部报名处’的桌子。明明之前,不管是在校门口发生争执时,还是在横穿校花园时,他都有能够注意到这点的机会,但选择无视自己的直觉的他,现在只能硬着头皮在这尴尬的场合尽量做到最好了。
    “劳驾,我想报名高中部的考试。”
    还好,主要来报名的新生都是六到九年级的初中生,高中部的几张桌子都不算太忙,而这张则一个人也没有。
    管理这张桌子的老师是一位胖胖的中年妇女,她抬起头看了看他后,拿出了一张表格。
    “名字?”
    “那希伦斯,那希伦斯.尼昂斯.那卡斯特尔。”
    “报考的年级?”
    “十年级。”
    “体检综合评定的报告呢?”
    “…劳驾,请重复一次?”
    “体检综合评定的报告…请交给我。”
    老师已经露出了不耐烦的表情,那希伦斯的第一反应就是这大概和自己的装束有关,但自己真的不知道那所谓的‘体检综合评定报告’是什么。
    “…抱歉,我好像没有。”
    那希伦斯轻声说道。
    老师用手捂住了脸,然后向椅子的后背靠去。
    “…听着,小子…我虽然不知道你的来历是什么,但就凭你这装束和你的无知,我就已经可以看到你未被录取的结果了。”
    她毫不客气地用手指着那希伦斯的脸,说道。
    “很抱歉,我是真的不知道…”
    因为对此处一无所知,那希伦斯只能不停地道歉。
    那位老师看了看那希伦斯之后,叹了口气。
    “从那边楼梯旁边的走廊拐角处进去,一直走到右边走廊的尽头,在107课室会有专门的人在那里为你做体检的。喏,顺便把这个也拿去,填好了后和你的体检报告一起交给我,明白了吗?”
    “啊…啊,嗯。”
    那希伦斯答应道,他毕恭毕敬地接过表格。原本打算再问一下体检的准确细节,但他认为自己很可能会碰钉子,所以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在绕过了吵吵闹闹的人群,拐进了通向二楼的楼梯口后方的走廊后,那希伦斯顿时感到四周安静了不少。此时,学生只需将报名表格填写完毕后交给老师,便可安心地等正式的入学考试了。理所当然的,大厅那里自然成了最拥挤、吵闹的地方。他按照那位老师给的方向走向了右边的走廊,并顺便打量了一下这个地方。
    起初,从外面看的时候,他还以为这里是某个国家文物遗迹,因为这种城堡类的建筑物给人的第一印象通常就是这样。这栋建筑物大概有五、六层楼的高度,而其外观的宏伟和历史的悠久就像是一圈光环一样笼罩在城堡上,让人叹为观止。
    走廊的墙壁上,若不是贴着用金箔相框装着的伟人画像,就是挂着用某种古代语言手写的文献。大部分人会以为这里是某种历史博物馆,但其实如果细下心来读一下各陈列物下方的简介,从其过度指教性的口吻就会觉得这里更像是一间学校。
    没错,那希伦斯刚刚走过的墙壁上,就挂着一副有着用十分艺术性的字体写下的‘圣.乔治魔法艺术学院高等部’几个大字的匾。
    一想到若能在这样的环境下学习,难免在紧张的心情中,也会掺杂一丝微妙的兴奋感吧。
    那希伦斯每走过一扇门前,便转过头来查看一下门上的数字,他的目标是有着107数字的门。终于,在走廊快到尽头的地方,他在108门的斜对面找到了107。因为里面显得颇为安静,所以他先敲了敲门,然后才拧开门把手走进房间。
    只见里面只是一间普通课室,但为了给体检腾出空间,学生的课桌像积木那样被堆在了课室的四个角落里,几位身穿白色卫生袍的人在课室的正中央给学生们通过某种仪器做检查,还好,排队的队伍不算太长。
    那希伦斯走到了盘龙型队伍的尾端。他见离轮到自己还有一段时间,便抽出了刚才那位老师交给自己的表格,开始自己试着填写。表格上除了刚才提到的那些问题之外,还有各种各样的其它问题,甚至有些太过私人令答题者有些不适应。
    “‘你为自己的爱好能做到什么地步?’…这是什么问题啊?”
    那希伦斯瞪着题目看了许久,他感觉这些题目只能以‘我没有爱好’这样的谎话来回答了。
    “…啊啊,你还在做那些愚蠢的问题啊?”
    他抬起头来,向自己搭话的人原来是站在自己前面的学生。
    “啊,是啊,我是猜不透他们为什么要想知道这样的事情。”
    那希伦斯无奈地笑道。
    “如果实在不想回答的话,就单单回答那些必答项目吧。”
    那人推了推眼镜,说道。那希伦斯抬起头来打量了他一番,只见他有着帅气的黑色三七分发型,以及大约一米八左右的高度,和自己差不多高。或许是因为他的体型很好,在略显古板的校服中反而衬托出了他的风度。
    “在下伊尔,伊尔.佛拉罗。”
    “啊,那希伦斯,我叫那希伦斯.那卡斯特尔,幸会。”
    那希伦斯连忙腾出了右手来和他握手,用敬语来回应对方的敬语是基本的礼节,但他还是觉得这不适合自己的风格。
    “让我猜,你是这里的新生?”
    “啊,如果能通过考试的话。”
    那希伦斯耸了耸肩,因纸上所剩下的所有必答项已经被自己答完,他便将表格重新折好后放回上衣的口袋里。
    “入学考试啊,好时光,真的是好时光呢。”
    伊尔露出了沉浸在美好回忆中的笑容。
    “去年的考试我是以年级前十名的成绩得到录取的,当时九年级的考试很严啊…光是那没有规律的问答就能让人恨不得将头撞向墙上,而临场的紧张感和面试时的气氛更不用说了,是令人值得回味的经历啊。”
    “…我有种感觉你和我不是同一个层次的。”
    “是吗,我并不觉得我有什么不同层次的地方啊。”
    他笑着否定了那希伦斯的赞叹。
    “…不管怎样,换个话题吧…你说你去年就已经入校了,那么为什么你还要来接受体检啊?”
    “体检是每年都必须接受的,不管你是不是新来的,每年都要得到一份新的体检报告。”
    “…那能告诉我这体检主要是检查什么吗?”
    教室的中间,虽然摆放着各种各样的古怪仪器,但却并不像传统的健康检查,更像是科幻电影中为了检查某种从未听说过的疾病的仪器。
    “你看到那边的主屏幕了吗?”
    伊尔指向了仪器旁桌子上的一台正在显示各种各样奇怪的数字和图案的显示器。
    一个学生走上前去,他将手按在一块和机器连在一起的扫描板上,而此时,显示器上的两个方框中的数据开始滚动,随后停了下来,上面显示了检查的结果。

‘火,基诺-4’

    “那,就是这次体检的主要目的;找到你的主属性以及潜力程度。”
    伊尔用好像是自己发明这套系统的自豪口气说道。
    “…抱歉,我不知道如何理解这信息。”
    那希伦斯看了看屏幕上的数据后说道。
    “让我来解释吧。首先,第一个字是你的基础元素属性,则炼金术的主五行;火、水、风、土以及金。通常,大多数人的元素属性是火或水,而这也是为什么学校的魔法系课程大多数以这两个元素为主。属性之后的数据就是你的潜力程度,机器以魔法大界的测量体系为单位,给出一个符合你的分析系数。通常这里大部分的学生得到的数据都是在‘基诺-1’到‘基诺-5’左右,偶尔有人能够超越这个范围,甚至直接跨过‘基诺-6’至‘基诺-9’,到达‘迈加-1’或‘迈加-2’呢!只不过近几年来能够做到这样的人越来越少了,但去年我入校的时候听说一下子出现了五个迈加级别的呢!”
    一口气听了那么多,那希伦斯不禁有点理不清思路。
    “…换句话说,基诺、迈加这样的东西,后缀值越高就越好,是吗?”
    “可以这么说吧…反正,谁知道呢?你自己的潜质,就看你自己了。”
    伊尔这样说道,这不禁激起了那希伦斯的好奇心:
    …自己会得到怎样的数据呢?
    他有一种直觉;这组数据说不定以后会成为同学之间互相比较的一个工具、一种地位的标志。
    “下一位。”
    “…哦、哦哦!来了!”
    里面的医生因迟迟没有人进来,便探出头来喊了一声。伊尔这才意识到已经轮到自己了,便连忙走了进去。
    伊尔坐下后,他先深呼吸了一口,然后挽起右臂的袖口,并将手掌按在扫描仪上。随着几阵光从他手掌的缝隙中射出后,主屏幕上的两项数据开始滚动,然后在数秒钟之后停了下来。

‘火,基诺-6’

    “好极了!”
    伊尔不禁叫出声来,他看起来对这组数值很满意。他重新转回那希伦斯,并用激动的语气说道:
    “真是难以置信啊!我去年还是基诺-4的,没想到经过这一年的努力,居然已经到了基诺-6的程度了!太好了!今年再接着努力,说不定明年就可以达到基诺-7呢!”
    “那还真是恭喜啊…”
    那希伦斯虽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从伊尔的反应来看他一定很重视这结果,而且潜力程度的级别似乎可以通过锻炼来提升的。
    …感觉就像是角色扮演游戏中的等级系统一样。
    “如果完毕了就请去领报告吧,不要妨碍他人的体检测试。”
    也许是因太吵了,工作人员向伊尔提出了抗议。伊尔则毫不在乎,推了推自己的眼镜后接过自己的体检报告,并退到那希伦斯的身旁。
    “到你了,加油吧。”
    …这应该不是什么单单加油就能够使级别提升的状况吧。
    那希伦斯无奈地笑了笑,他坐在了刚才每位学生都坐过的黑色圆椅上,并像伊尔那样将袖口挽起…此时他才意识到这个举动好像是不必要的,因为需要接受仪器检查的部位只有手掌罢了。
    ——这就是那种成败在此一举的处境了吗?
    他虽然试着排除紧张感,但不知为何自己却十分地放松,于是便直接将右手按在了扫描仪的上方。显示屏上的那组数据和之前的每次一样开始飞快地变化,但不知为何,唯独自己的这次花费的时间要比其他人的长一些,而工作人员们的脸上的表情也似乎在告示这次的不寻常。
    终于,屏幕上的数据停了下来:

‘∞,艾柯萨-2’

    …啊?
    这组数据所代表的…是什么?
    “请问…”
    正当那希伦斯准备对此作出疑问时,他发现那些身着白袍的人们已经聚在了主屏幕旁,并对这组数据指手画脚地嘀咕着各种自己无法理解的专业术语。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没通过体检吗?”
    那希伦斯转向了伊尔,但发现他的脸上也满是疑惑。种种迹象表明,这组数据是某种超出了这方面领域的逻辑的存在。
    “我…我不知道,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结果。”
    伊尔也在试图分析屏幕上的数据的意思。
    “快点,把那核对手册拿来!”
    “这个还是汇报一下校方上级较好,不容延迟!”
    “这组数据…存在吗?…还是说机器出故障了?”
    同时,那帮人也乱了手脚。自己的知识中没有关于这组数据的信息也就算了,但当有着一定权威的书籍也未能给予一个解释时,他们就知道这一定有哪个地方出错了。
    “…嗯,知道了…向他们汇报了,上级让我们立即带这孩子去见他们,刻不容缓。”
    一名中年男子放下了手中的电话机,说道。
    “现在?可还未能确认这组数据的可信性,就这样断言会不会太早了点?”
    “上级的命令就是上级的命令,好了,赶快准备他的体检报告,这孩子会是‘那个’也说不定呢。”
    听到此处时,那希伦斯不禁觉得背上的汗毛的竖起来了。他咽了口唾沫,自己难道要变成某种实验的小白鼠了吗?因为从他们的语气上来看,体检出来的数据有种诡异的重要性。
    或许这样思考有点悲观,但凡事都要考虑到其最坏的可能性,不是吗?
    “你叫…那希伦斯是吗?”
    “啊,是…是的。”
    “是这样的,有关于你的体检报告,有个地方我们想核实一下,希望你能够配合我们。”
    虽说如此,但其实不配合是不可能的吧。
    “请问你之前有没有注意到自己是否有某种特殊的能力?”
    “特殊的能力是指…?”
    “比如说,能够做到即便是魔法师也无法做到的事情。”
    “那样的话,没有…”
    “这样啊…”
    中年男子在像是那希伦斯的体检报告表上写下了什么,然后站起身来。
    “校长大人希望能和你谈几句话,可以吗?”
    “啊,…嗯,好的。”
    “请跟我来。”
    那希伦斯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校长会找自己,但知道多半和刚才屏幕上显示的那组数据有关。他现在其实也有满肚子的疑问,但若只是单单在这里和他们大眼瞪小眼是不可能解答任何东西的。于是,他便像是一个被给了糖果的小孩子,跟着陌生人走了。
    转身关上门后,他被带到走廊的更深处,向左转、上楼梯、向右转、拐弯、前进、向左转、上楼梯…二楼以上的区域和迷宫没什么两样,那希伦斯甚至怀疑自己是否能单独一个人找到回到一楼的方法…当然,跳出窗外不能算是一个选择。
    “有关于我的体检报告…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那希伦斯试探性地问了一下。
    “这我还不能断言,还需要等进一步的核实。”
    走在他前方的男子说道,如此模棱两可的回答反而让那希伦斯更加疑惑了。
    他只是一个什么也不知道就来这里参加入学考试的学生,在刚刚被引入了这个学校的世界观之后就立即发生了围绕自己的事件,并被剥夺了得知事实真相的权利,要想在这样的情况下还去学会如何‘默默地接受袭来的现实’究竟要怎样才能做到啊?
    而这时,察觉到了那希伦斯的疑惑之后,那人停了下来并转过了身子。
    “我虽然不能确凿地告诉你任何事情,但我向你保证:这扇门后面的人们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说罢,他掏出了一把钥匙并打开了身旁的一扇门,在将体检报告表交给那希伦斯后示意让他进去。那希伦斯听他这么说了也只好点了点头然后硬着头皮走进了门内。在他刚刚将后脚移入门的内侧之时,身后传来了门被关上和门锁重新锁住的声音。也许潜意识已经为这种情况擅自做好了心理准备,那希伦斯并没有感到吃惊,而是继续向房间的里面走去。
    这里其实并不是一个房间,而是一个蜿蜒而上的楼道,只不过入口处的设计让人会误以为这里是某个特别的单间罢了。和其它的楼道不同,这里要明显老旧许多。从墙壁上几乎要完全脱落的墙皮和稍稍一抬脚就会嘎嘎作响的木质地板来看,要么这里被废弃了,要么这里的主人完全没有‘保养’的概念。
    在高度和宽度都不到两米的空间中,那希伦斯勉强地顺着楼梯走了上去,因为墙壁上每隔几米就会有一扇玻璃窗,所以亮度就和外面的走廊一样,不用担心会看不到脚下而被绊倒。在爬了不知道多少阶台阶之后,那希伦斯站在了一扇诡异的深绿色杉木门面前。他先是试着拧了拧门把手,但发现这扇门似乎上锁了,于是他便用手在门上轻轻地敲了几下。
    …没有人回应。
    “…你好,我是新来的考生,叫那希伦斯…是楼下的人告诉我来这里的。”
    补充了一句后,那希伦斯重新站好了身子,等待里面的人回应。
    当然,只可能是如果里面有人的话才会有回应的声音。那希伦斯和木门之间只有不到一米的距离,换句话说如果这扇门是朝外推开的,那么那希伦斯若不小心无疑会被推下楼梯,但从门缝的设计来看这扇门是朝内侧推开的。
    等了许久后,还是没有回应,‘没有人’的可能性也越来越大了。
    那希伦斯决定再敲一下门试试,如果还是没有回应声,那他就放弃并回去告诉他们没有找到什么所谓的校长。
    就在他的指关节和门碰触的那一刹那,门的表面突然出现了异状,就好像是有人将一块石头扔入平静的水面那样激起一道道的波纹,门上也出现了同样的现象。那希伦斯不禁愣了一下,但当他想要将右手拔回时,却发现自己的右手像胶水那样被‘粘’在了门上,而某种隐形的力量正在另外一头试图将自己拉进门里。
    “呜、呜啊啊!!!”
    他的身体在一瞬间失去了平衡,整个人也跌入了门内,然后倒在另外一边的地板上…他还活着,没有被想象中认为存在于门中的妖怪杀死。
    那希伦斯抬起头来看了看四周,只见自己好像进入了某个贵族伯爵的藏书室。从窗帘的缝隙中射入的微弱的阳光、伫立在角落中的两具骑士盔甲、其它地方未曾见过的布满油画的墙壁和天花板、还有就像古代战役中的盾牌阵那样摆放于墙边的一个个书架,这一切都让他有一种进入了自己不该进入的地方的感觉。
    正当他准备重新站起来的时候,他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碰到了自己的脖子,回头一看令他吓出了一身冷汗…只见两个身着仪装的男子将两把尖锐的长刺刀以危险的角度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没关系,让他起来吧。”
    这时,那希伦斯才注意到,房间的正中央有一张书桌,而这句话应该是从书桌的另一边传来的。虽然不知道是谁说的,但这句话似乎有着一定的权威,足以让那两个男子将刺刀重新收回去。他也趁着这个机会,稳住自己并站了起来。
    “请坐。”
    随着一声响指,少年的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椅子,而这椅子就好像是有着自己的意识一样,它从后面朝那希伦斯的膝盖撞去,使他失去平衡并跌坐在了椅子上。
    这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结果就是,那希伦斯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已经坐在了书桌的前方。
    “你一定就是那希伦斯.那卡斯特尔先生了吧?”
    那希伦斯朝书桌对面看去,只见坐在那里的是一位看上去好像六、七十岁左右的老人,他的白发就是他的估测年龄的最好证明。和其他的老师不一样,他除了白色衬衣以及金红色领带外还披着一件黑色的长袍,光是这一点就知道他有着一定的权威了。他正在阅读桌子上的一些文件,而站在他身旁的是一个年龄和那希伦斯相仿的少年,他有着暗金色的短发以及淡蓝色的双眼,而一身整齐到无可挑剔的校服和一副略显神秘的微笑更是让他显得出众…换句话说他是个名副其实的美少年。
    “啊,是、是的。”
    那希伦斯这时注意到自己还没有回复,便连忙答道。
    “没关系,你大可不必紧张。”
    那位老人将文件放下并摘下了眼镜,然后带着微笑说道。
    “我只是有点事情想要亲自问问你罢了。”
    “请问是什么事情…校长大人?”
    “啊啊,居然能一眼就看出我的身份,你的洞察力还不错,但不知这份出众的洞察力能否助你回答下面的这道小小的问题呢?”
    其实这不是什么洞察力,只不过是下面的那些人刚才告诉了他而已,所以只能算简单的记忆力和逻辑思维。那希伦斯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开始加快,虽然他知道这样的反应在面对权威时是正常的,但他仍不禁攥紧了拳头。
    “而且请不要叫我‘校长大人’,就和其他人一样,直接称呼我的姓加先生就好了,也就是‘托艾先生’。好了,言归正传…问题很简单,…”
    托艾先生用一种和善的口气说道。然后,他的表情突然严肃了起来,就好像是在试图质问那希伦斯的灵魂一样慢慢地开了口:
    “…你…相信命运的存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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帅哥离线 [激光党]脑残的激光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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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楼
发表于 2012/01/22 | 编辑
第二章 – 欢迎就读圣.乔治魔法艺术学院!

      “烈士的牺牲只代表他们对自己的信仰的执着,而不是他们的信仰的正确性。”
      ——阿瑟.修奈茨勒


    “…你…相信命运的存在吗?”
    向自己提出的,就是这道问题。
    那希伦斯好像还没能反应过来,他还在猜测这句话可能含有的更深一层的意思,但无论怎么想,这个问题从字面理解似乎都比往深处想更容易回答。
    “不用犹豫,给出你所认为最适合的答案吧。”
    托艾先生补充了一句,他随后靠在了椅背上,等待那希伦斯的回答。
    这种问题,应该是一种作文题吧,也就是说,无论自己怎样回答,都不会是错误的。给出论句和论据,在高昂地陈述出自己的观点后,凌空一指喊出Q.E.D.,这才是自己的风格。
    (注:Q.E.D. – 论证完毕)
    若是让自己坐下来写一篇作文,那希伦斯定会采用可用论据最多的那一方来写。学术性的论文最重要的就是不被自我的成见而影响,要从事实的角度客观地分析。然而,这明显不是在考验自己的学术经验,所以那希伦斯并没有采取那被重复使用了不知道多少次的逻辑。
    他决定,相信自己的想法和直觉。
    “…不。”
    那希伦斯抬起头来,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我的答案是不,我不相信所谓的‘命运’。从未相信,也永远不会相信。”
    托艾先生听到后眼睛一亮,但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向前方凑去,等待着那希伦斯来解释自己的这个答案。
    “要问我为什么我会这么回答…说实在的,我也不知道。也许是因为我自己不愿向任何东西轻易的屈服吧,但这并不是我的潜意识会认同的解释。”
    那希伦斯抬起头来,他用充满自信的口气继续说道。
    “我认为作为人类,出生在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没有理由的。我们时而会逆流而上,时而会随波逐流,但却从未停止在自己已知的世界中寻找未知的答案。…命运,对我来说,只不过是一种将无限的可能性强制定为一个定数的逻辑方式罢了。若自己的人生在自己出生的那一刹那就被决定了,那么为何我们仍在寻找?为何我们仍在提问?人的灵魂是自由的,不应被名为‘命运’的枷锁强制束缚!”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那希伦斯做了一次深呼吸,然后等待托艾先生的回复。
    “嗯,你的答案说得很好,但…那真的是你所认为的吗?还是说,你是认为我会看好这样的一个答案,才这么回答的吗?”
    “是的,这正是我所认为的,最适合的答案。”
    “啊啊,抱歉,我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是啊。”
    托艾先生从办公椅上站了起来,他走到了身后的床边,然后使劲将窗帘拉开。
    “若我不能相信你所给出的答案,那我就没有权利来问你,不是吗?…来,到这里来。”
    托艾先生招了招手,示意让那希伦斯过去,那希伦斯于是点了点头后走了过去。窗帘的后面是一扇落地窗,可以直接透过这扇窗户看到城堡的一个高塔以及在操场上和花园中嬉闹的学生们。这样的设计,也许不只是为了美观,可能也有意让站在其前方的人体验到一种居高临下的王者的感觉。
    “现在,如果让你来猜的话,你认为那些学生中,会有多少人能够被录取。”
    “让我来猜…?”
    那希伦斯向花园看去,那里少说也有三、四百名学生,而操场上光是坐在一旁休憩的就肯定有上千名。
    “这些人中…大概有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来参加入学考试的新生…”
    托艾先生补充道。
    “你说,我会录取几个人呢?”
    “…以一个年级的人数为标准的话,我猜是二百到三百人左右。”
    那希伦斯答道。这不能算是一个猜测,更像是根据需要录取一个年级左右的人数而给出的一个有根据的估算。
    “呵,我能理解为什么你会这么说…这不是毫无道理,我也同意你给出的这个数字,只不过…”
    托艾先生停顿了一下后将头转向旁边。
    “…塞巴斯顿,能麻烦你帮我一下吗?”
    “愿意效劳,先生。”
    刚才站在他身旁的那位少年鞠了一躬后说道,他伸出右手,然后随着一个闭合张开的动作,掌心中突然多出了两颗同样大小的六面骰。托艾先生伸出手,取走了其中的一颗。
    “这是做什么用的?”
    那希伦斯问道。
    “那边花园里,正在朋友们中间跳舞的女生,你看到了吗?”
    “…啊,看到了。”
    “现在,看这里。”
    托艾先生将骰子掷向空中,然后任其落向地面。骰子在滚动了几下后停了下来,正上方的点数显示为二。
    “她将不会被录取。”
    “哎?”
    那希伦斯惊讶地看着他,只见这位老人又捡起了骰子,抛出了第二次。
    “这次是在那片树荫底下读书的戴着眼镜的男孩子。”
    骰子再次落在地上,这次的点数是五。
    “很接近但还是不够,可惜,他也不会被录取。…接着,是那边准备扔出飞盘的黑发男孩子。”
    然后,骰子第三次被掷向空中,在短短的一秒钟的时间内落在了地上,而这次的点数是六。
    “就这么决定了,他会被录取。”
    “等、等等!”
    就在托艾先生准备抛出第四次的时候,那希伦斯制止了他。
    “这算什么?这样来决定一个人是否能被录取,太草率了吧!他们就这样不明不白地丢掉了机会,这样不止是不公平,岂不是要将他们的努力也一同否认吗?”
    “公平?那希伦斯,我虽然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听说到那玩意儿的,但在这里,一切都从未有‘公平’的时候。现在,就如你所见,掌握他们是否能被录取的既不是我,也不是他们,而是这颗小小的骰子。但是,我掌握着这颗骰子,换句话说…”
    托艾先生将骰子夹在两指之间示给那希伦斯看。
    “…我掌握着他们的命运。”
    “不对,那不是他们的命运!”
    那希伦斯硬是打断了他的话。
    “那颗骰子只是一个乱数的发生器,而你所做的,也只不过是视乱数的结果来作出判断,这一切都和命运没有关系!”
    托艾先生点了点头,然后,他又从塞巴斯顿的手里接过另外一颗骰子。
    “那么加上这颗又如何呢?现在我将录取的规则改一下,只有两颗骰子的点数加在一起是一点时我才会录取一个人。若是将此视为他们的命运,你又要如何反驳我呢?”
    说罢,他将两颗骰子掷向空中,当掉在地面上时,一颗骰子的点数为一,而另外一颗骰子的点数是四。
    从根本上来说,要想让两颗以上的骰子得出一点的结果是不可能的,而托艾先生给出的条件又将达成的可能性放置在了‘不可能’的范围内,也就是说,从一开始‘不能达成’的结果就已经被决定了。
    命运的一种定义是‘被提前决定好的结果’。
    而这个命题,完美地与这种命运的定义吻合了。
    那希伦斯看了看地板上总和为五的两颗骰子。要如何证明‘不可能’是‘可能的’呢?古人曾多次提出许多种解决悖论的方法,但没有任何一种方法能够按照自身系统的逻辑来解答所有的悖论难题。也许,托艾先生就是想借着这道像是悖论的怪题证明命运是存在的。
    但是,这个命题本身却并不是完美的。
    因为它涉及到了可能性以外的因素,所以,也从未有要求过答案需要在这个命题的‘取值范围’之内。
    “不,这仍不能证明任何东西…”
    那希伦斯抬起头来微笑道,这好像出乎托艾先生的意料,因为老人脸上浮现出的是一种略带惊讶的疑惑。
    “…我认为命运不存在是因为,我相信人生中存在着种种我们无法控制的乱数。这些乱数否定‘单一’,而‘单一’却是证明命运存在的一个必须,所以我只需证明这些乱数存在,那么我就同时能证明命运不存在…”
    说罢,那希伦斯抬起了右脚,狠狠地朝那颗点数为四的骰子踩了下去。为了确保自己达成这个动作的目的,他还故意像试图踩灭香烟那样用脚来回碾压那颗骰子。当他重新收回右脚的时候,在原处只剩下了一堆粉末大小的碎片。
    “就如你没有料到我会这样做一样,我的这个动作可以被视作一个乱数…”
    那希伦斯微笑着说道。
    “…这个乱数打破了你强制定下的条件。因为植入了原来没有的因素,结果自然也就不同了。虽然仍是两颗骰子,但得出的结果却是一点。换句话说,通过证明这乱数的存在,我证明了命运的不存在。”
    虽然这听起来十分像是诡辩,但那希伦斯的反驳是根据托艾先生给出的规则进行的,也就是说,即便是诡辩,那也是合理的、循规蹈矩的诡辩。
    托艾先生看了看地毯上的两颗骰子,一颗朝上显示着一点,而另一颗却完全看不出那曾是颗骰子,所以无法得出一个点数。他笑着摇了摇头,这并不是否定那希伦斯,而是承认自己的败北。
    “…不错,是我败了。”
    他重新走回自己的办公桌旁,并坐在了自己那不知坐了多少次的椅子上。
    “你的表现确实让我心服口服,但我还是想澄清一点…我其实也不相信命运的存在,这也是为什么我愿意此时在这里与你会面。”
    “嗯…?”
    那希伦斯发出了疑惑的声音,然后他马上注意到了什么,但不知是否该问,然而在稍稍做了点思想斗争之后,他还是决定提问。
    “…请问,刚才是不是某种对我进行的入学测试?”
    “入学测试?”
    托艾先生重新戴上了眼镜。
    “若你想这么理解,也可以,但答案实质上却‘是’或‘不是’都不属于。…请将你要给我看的文件给我吧。”
    那希伦斯这才想起自己在这里的原因,他连忙从上衣的口袋里掏出了自己的体检报告,而这时那封推荐信也一起滑了出来。正当他手忙脚乱地打算将其塞回口袋里时,托艾先生制止了他。
    “…请把那张纸也一起拿来给我看一下吧。”
    见对方这么要求了,而且这封推荐信本来就是写给学校高层的,那希伦斯便点了点头将两份文件一起交给了托艾先生。老人接过了两张纸,透过厚厚的镜片简单地看了一下后,抬起头重新望向那希伦斯。
    “…啊,好久没看到她亲笔所写的推荐信了,赫…不,你的村长她还好吗?”
    “是的,在我离开的时候,她曾经来给我送行。”
    “是吗…我之前也听她提到过你…‘一个很奇特的孩子,十分坚信自己的所作所为,并有着能让人甘愿屈服的口才’。我一开始还不相信,直到刚才…你表现得很好,说实话,就连我也没有预料到此等优秀的应答。虽然不是最完美的回答,而且答案中也存在着漏洞,但对于这个答案,我给予认可。”
    托艾先生将推荐信按原来的样子重新折好并收进了抽屉里,然后他将那希伦斯的体检报告正面朝上铺在了桌子上。
    “接下来,我们就来说一说重点吧…来,别站着了,坐下来吧。”
    那希伦斯点了点头,他重新在写字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想必你一定认为,你之所以在这里的原因,就是因为这个体检报告的结果吧?”
    “是的。”
    “你是个实话实说的人啊,也好…实不相瞒,的确,我之所以找你过来的原因,就是因为这组数据。虽然这可能对你有点陌生,但我还想问一下…你知道魔法大界的测量体系是什么吗?”
    那希伦斯想到了刚才伊尔跟他说的一番话,但却无法记清楚细节了。
    “…略知一点。”
    “想必如此,那好,我就给你上一堂历史课吧。”
    那希伦斯听到这里时,不禁露出了‘你不是认真的吧’的表情。
    “…放心,你不用记笔记。”
    “…容许我打断一下,先生,但我实在不清楚历史和我的体检报告到底有什么联系。”
    “很快你就会知道了…。”
    托艾先生故作玄虚地笑了一下,他将一本满是灰尘的百科全书从桌子下搬了出来,然后将其重重地放在了那希伦斯的体检报告旁边。他向封面上吹了口气,那尘封已久的封面顿时向四周释放了一股高浓度的‘尘埃风暴’,害得那希伦斯咳嗽了几声。
    “抱歉,我不知道上次拿这玩意儿出来是多久以前了。”
    “咳咳…没关系,…请不要介意。”
    托艾先生将书本翻开,他并没有指定哪一页,而只是在这从厚度上来看起码有一千页左右的书本中随意翻开了一页。
    “这本书,是魔法学的圣经,其名为《近代魔法大百科全书》。这本书从我的学生时代起就一直陪伴着我,可以说,它是我的启蒙老师。”
    那希伦斯看了看那已经黄得不成样子的页纸,好像它脆弱到只要稍稍一碰就会变成碎片,但从刚才托艾先生那粗鲁的翻页方法来看这本书还挺‘健壮’的。
    “…这本书已经有了一定的年月,我会的魔法,这本书几乎都有记载。从能够瞬间让大地崩裂的魔法,到能够让空了的糖果罐头重新被糖果填满的咒语,你都可以在这本书上找到。可想而知,这上面记载了多少种不同的咒语啊。”
    托艾先生轻轻地抚摸着页纸,说道。
    那希伦斯看了看那被用旧体书法写下的文字覆盖的页面,这本书大概在活字印刷术被发明之前就有了,而他也能够想象到这本书里面可能存有多少种令人闻之丧胆的强大魔咒,只是,未必谁都能学会如何使用罢了。若让他猜一个数字,那一万、两万,甚至十万个咒语都有可能。总而言之,这本书里有很多不同的魔法。
    “我无法想象这里面到底有多少种魔法…”
    “那就让我来告诉你吧…光是这本书的前八百页,就有328014道咒语,其中284453道咒语今天仍在广泛地被使用,而41727道咒语则在远久的岁月中失传了,其余的则被列为禁止使用的‘禁咒’。即便你将你毕生所接触到的所有魔法咒语都写下来做一个清单,最多也只可能有两、三万道左右。如何,真是令人惊叹的数量,不是吗?”
    那希伦斯倒吸了一口凉气。因为这本书的页面很大,而书写则又小又密集,所以一页有四百多道魔法咒语也并不稀奇,但一想到三十多万个不同的魔法咒语就在这本书里面,谁都会多少有点吃惊吧。
    “那么,接下来就是我要问的问题了:这么多魔法,究竟是如何进行分类、排序的呢?”
    托艾先生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那希伦斯可以随意翻阅这本书。
    也许还是因为那泛黄的页面的缘故,那希伦斯小心翼翼地翻到了下一页,而这一页中的诸多魔法明显和上一页的不同。刚才那一页还在讲炼金术的水和火元素的结合,而这一页又突然变成了对物体进行遥感操控以及变形的内容。两个页虽然是同一张页纸的正反面,但内容却截然不同,就好比像是草莓和草莓味冰激凌一样,唯一有关联的地方就只有页码的数字而已。
    “…我不知道,若是让我用直觉来判断的话,我绝对会认为这本书里面的内容是没有按照任何规律乱排序的。”
    那希伦斯说道。
    “是吗,想必也是,这其实也是我第一次翻阅这本书时的感想。”
    托艾先生将书本朝自己的这边拉过去了一点。
    “但,这本书其实有分类的方法。”
    说罢,他用和那希伦斯翻页时的截然不同的速度,迅速地将书本翻回了一开始的部分…没错,任何书,特别是像百科全书这样的参考书,一定在开头或末尾处都会有一个目录。
    “大约七十年前,为了解决东西两派在魔法上的分歧,世界魔法协会推出了一套新的归纳体系,名为‘魔法大界测量体系’。在这套体系被发明之前,我们都是用从古人那里学来的方式将各种魔法归类的。起初只有‘火水风土金’这几个类别,然而随着时代的进步,魔法的种类更是日新月异,更多的类又被添加了进去,到最后我们甚至需要给各种类别来归类了。”
    那希伦斯重新看了看书本的厚度,他可以想象为什么一套完整的体系会那么的重要。
    “然而,就在有人提出要改良当时的状况时,原本就对魔法分类的看法有着天壤之别的东西两个派别同时提出了各自认为最合适的两个体系。虽然两个体系各有各的好处,但缺点就是它们都太极端了。一方主张彻底摧毁现有的魔法体系并重新建立一套概念完全不同的新体系,而另一方却认为通过对现有的状态进行冻结并不再接受任何新的类别是最好的方法。两方坚决贯彻各自的思想,并就此不停地争吵了数年之久。…”
    讲到这里,托艾先生停顿了一下。
    “…你一定觉得这很愚蠢,对吧?”
    “是的,先生。”
    那希伦斯点头同意道。
    “我也这么认为。原本应该让我们的生活变得更简单的工具现在却成为了累赘,多么讽刺啊。…但,当时的人们的思维方式都很古板,所以才会因这点小事而大动干戈。”
    托艾先生清了清喉咙,然后继续说道。
    “就在局面已经混乱到快要失控的时候,不知是谁站出来成为了第三方,并提出了一个没有人想到的方案。那个方案就是我们现在所用的‘魔法大界测量体系’。它和其它两个方案的不同之处就是,与其做出根本性质上的改变,它注重将原有的体系修改并让其用最简单的方法来容纳最复杂的类别,原本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魔法类别,在重新被定义后再次被纳入那五个大类别内。除此之外,新的魔法体系还介绍了一种新的魔法级别测定方式…那就是‘魔法大界的测定体系’。”
    他指向了书页左上角的一组小字,那希伦斯凑过去看了看,发现上面写着的是‘迈加-5-火;迈加-5-火-土-水’。
    “这一页是迈加-5级别的魔法,主要围绕着火系元素魔法和火系元素魔法的土-水炼金阵。”
    托艾先生解释道,当那希伦斯再次看向书页上的种种魔法时,他好像能够理解这种看似没有规律的排序方法了。
    “可是,这套测量体系又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那希伦斯不解地问道。
    “这么来举例吧,你认为将一棵树点燃的魔法和将整个世界上的所有树木点燃的魔法,哪个更厉害?”
    “…当然是点燃整个世界的魔法了。在性质相同的两个事件上拿数量和质量来做比较是常识啊。”
    “魔法大界测量体系也是一样的,它将魔法以其水平和性质来归类。被认为是‘普遍的、不值得关注的’魔法属于‘基诺’类,往上一级别的‘迈加’类主要由专家、教授级别的魔法构成,而再往上的‘基加’类则是大部分战争性的大杀伤力魔法或奇迹魔法所属的类别。学院的体检也是通过对一个学生的魔力和体质水平做出一个能力级别的估算。我想你也应该知道吧,这座学校里的大部分学生,都只是基诺级别的人。”
    听到这里,那希伦斯似乎能理解为什么那些体检时的工作人员会对自己的结果那么吃惊了。如果基诺是最基础的,往后是迈加,然后是基加…那么自己到底是处于在一个什么样的级别上呢?
    “…那,我的‘艾柯萨’级别到底指的是什么呢?”
    “我也猜到你会问这个问题…”
    托艾先生说道,然后拿出了一张白纸。
    “…先这么说吧,你认为‘基诺’和‘迈加’这两个级别之间的差距是多少呢?‘迈加’是‘基诺’的多少倍呢?”
    说罢,他在白纸的顶端写下了‘基诺’,然后往下留出了一点距离,再在下方写上‘迈加’。
    “我想应该是十倍左右。”
    “十倍?…嗯,不错的猜测,如果换作我来我大概也会那么猜吧…但很抱歉,那不是正确的答案。”
    托艾先生用一个箭头将基诺和迈加连在了一起,而箭头旁用漂亮的字体写下了罗马数字:1000。
    “答案是一千倍,迈加是基诺的一千倍。”
    那希伦斯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如果这是真的的话,那么根据伊尔所说,在这座学院里,居然有着几个比其他学生要厉害一千倍的学生…真是令人难以置信。
    “以此类推,基加也是迈加的一千倍,每一个级别都是前一个级别的一千倍。”
    然后,托艾先生又在迈加的下方写上了基加。
    “那么,你的‘艾柯萨’又属于哪个位置呢?”
    那希伦斯聚精会神地盯着在纸上迅速移动的笔尖,受好奇心的纵使,他十分想知道自己到底有着怎样的潜质。就在几个小时以前,这一切对他来说还只是一个无关痛痒的概念,但现在,就好像是他的人生赌在了这上面一样,这个概念此刻成为了他的世界的轴心关键。
    “莫非是在‘基加’的下面?”
    他不确定地问道。
    “哦,不不不,怎么可能呢…”
    托艾先生和蔼地笑了几声。
    那希伦斯也无奈地笑了笑…的确,为什么自己会幼稚到期待着那种只有在漫画中才会出现的情节呢?
    “…那样的话就太轻描淡写了。”
    然后,在那希伦斯能够反应出这句话的意思之前,托艾先生将笔放了下来,然后将纸张转了个一百八十度,好让那希伦斯能够轻松地看到纸上面写的是什么。当那希伦斯将目光从上向下扫到最后的‘艾柯萨’的字眼的时候,他愣住了,不知该如何对此作出回应。
    “…您、您所写下的…是真的吗?”
    “当然,难道你是想质疑在魔法界拥有大师级权威的我?”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但…”
    那希伦斯重新低下头,用一种半信半疑的眼光再看了看纸上写着的那几个字样。人们都说‘事实往往都比虚构的情节更加难以置信’,但眼前的事实,却是他独自一个人怎样都不会相信的…此时,如果官方突然宣布人类明天就要灭亡,那希伦斯也会选择相信那样的荒谬而不是双眼正向自己陈述的现实。…
    纸上从上到下,有着这样的几个字样:

基诺
                            ↓(1000)
迈加

基加


    然而,除了这三个刚才被提及到的级别之外,基加的下面还有着更多的内容…

泰拉

佩塔

艾柯萨


    “正如你所见,艾柯萨和基诺相差甚远,不是吗?”
    托艾先生用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问道。
    “普通的学生若能达到基诺-6、基诺-7就已经很了不起了,而属于迈加的学生又是少数中的少数,基加级别的魔法只有在战争中才能看到,泰拉和佩塔就更不用说了,符合这两个级别的魔法的存在至今都在被质疑,有人说它们只是为了描述神的强大而存在的…然而,你的‘艾柯萨’却凌驾于描述神的级别之上,挺难以置信的不是吗?”
    虽然说话的人摆着一副无忧无虑的笑脸,但聆听的人却已经进入极度困惑的境界了。…开什么玩笑,我居然处于神之上?即便只是对这个级别进行的一种夸大的描述,那还是让人想不出该将自己和什么东西进行比较。
    “…我到底是什么?”
    那希伦斯以一种不易被人察觉到的音量感叹道,但托艾先生却还是听到了。不是谁,而是什么,还能够以原有的眼光来看待自己吗?
    “你是什么?这是个很好的问题…准确地说,到底该怎样形容你呢?人类?不不,你能比这所学院里的绝大多数人都要强大,此处几乎任何一人都只是你的千兆分之一罢了,若将你定义[x]类岂不是太荒唐了?你有着他人不可比拟的潜质。谁知道呢,说不定神话中的魔王撒旦也会败在你的手里。”
    托艾先生一边看着那希伦斯的反应,一边说道。
    “…其实,对此我也不能回答你。一个人比任何人都要更清楚他自己,而一个人亦比任何人更能说服他自己。如果你自己认为你自己是名副其实的、如假包换的人类,那么这便是任何人都无法更改的对你而言的现实。相反,若你对自己的存在产生了质疑,那就是在否定自己,让自己的一切任由他人重新撰写。”
    “…那么,我究竟该怎样做?”
    那希伦斯无神地摇了摇头。
    被赋予强大的力量的同时,人们会背上相等比重的责任。有些人能撑起保护他人的重任,然而,有些人却自身难保。那希伦斯此时,自己作为人类的存在,正面临着被抹去的危机。
    “我有一种猜测…当然,这只是猜测而已。”
    托艾先生用一种明显的故弄玄虚的口气说道。
    “…你有着人类的外貌、举止、气质、感情以及思维,若将这样的你认定不是人类,那么这个世界上又有谁能够胜任‘人类’这一称号呢?我猜你既是人类,又不是人类,是某种无限接近于人类的存在。怎么样,要不要来做一个实验,看看你到底是‘什么’吗?”
    “什么实验?…要我怎么做?”
    那希伦斯平淡地说道,但那平静而无起伏的口气中流露出了一点自暴自弃的情绪。
    托艾先生微微一笑,转过身子朝向一直站在一旁的那个学生。
    “塞巴斯顿,能麻烦你帮我将那件宝物拿出来吗?”
    “当然可以,但是先生,我想提醒您…”
    塞巴斯顿露出了同样牲畜无害的笑容。
    “…那件宝物可不是随便能够拿出来的,其风险可是不可无视的,真的要这样做吗?”
    “啊啊,我既然这样说了,便自然知道其轻重,所以你不用太顾忌,直接将它拿来便是。”
    “遵命。”
    塞巴斯顿鞠了一躬后,转身走向了窗台。他用手轻轻地拾起了窗帘的一角,然后一下子用力将其向自己的后方抛去,一瞬间窗帘便遮住了自己的身影。当窗帘的另一角拂过原处的时候,他就好像在空气中蒸发了,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希伦斯呆呆地看着塞巴斯顿消失的地方。他并不是吃惊了,他知道魔法能够轻易将一人从世界的一头传送至另一头,而那掀起窗帘的动作是多余的。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自己就好像是操线人偶一样,无神地瘫坐在椅子上。
    看到少年像是因自己那咄咄逼人的口气而受到了莫大的打击时,托艾先生叹了口气。他打了一个响指,桌子上的一大堆文件顿时向两侧排开,给中间腾出了地方。他又拍了拍手,两只茶杯凭空出现在了桌子上,一杯在自己前面,一杯在那希伦斯前面。
    “年轻人,别那么轻易就放弃了…Fool’s Mate可一点也不好玩,摆在你面前的只是待你选择的现实,一切还未成定局。”
    (注:Fool’s Mate – 愚者的将军,指那些急于求败的人为了让棋局快速结束而故意使用的开盘两局就将军的自杀式走法。)
    他又拍了拍手,一个茶壶出现在了空中,开始向下方的杯子里倒入茶水。
    “你想喝什么茶?绿茶、红茶、药草茶我都有…啊啊,要不要试试今年最流行的人参奶茶呢?”
    “英式红茶,只要加糖。”
    那希伦斯头也没抬地说道。
    空中又出现了一个茶壶,开始向摆在自己面前的茶杯里倒入红茶,而一个装满了白砂糖的铁罐则出现在了另一侧的空中,一勺一勺地自己往茶里面加糖。
    那希伦斯拿起了茶杯,而在自己的手指碰触到杯面的同时,空中的茶壶和糖罐也顿时变成了两团白色的雾状烟消失了。他稍稍尝了一口,发现味道和真正的英式红茶没什么两样…但自己也不是什么茶类专家,品茶之类的东西自己完全不行。
    “他也该回来了…”
    这时,窗帘又重新翻腾了起来,而房间里并没有任何风。在注意到这点时,塞巴斯顿的身影又重新出现在了刚才他消失的地方,手里还拿着一个小型的铁盒子。
    “和以往一样准时啊。”
    “承蒙夸奖。”
    “那么,东西呢?”
    “主要的任务可不能忘,当然带来了。”
    “很好,那么…”
    托艾先生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就让我们来将谜底揭晓吧。准备好了吗,那卡斯特尔先生?这可能会有点…准确来说我们也不知道到底会发生什么,但如果实验开始后你有任何不适,请立即表现出来。”
    从托艾先生的口气中可以听出他并不像是在故意卖关子,而是他真的不知道到底会发生什么。那希伦斯感觉自己就好像是实验室中的小白鼠,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即便如此,他还是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随时开始吧。”
    那希伦斯说道,他深呼吸了一口,然后站起身来。
    塞巴斯顿掏出了一把钥匙,他将钥匙插入了盒子上的锁孔,稍稍转动后锁便弹开了。他轻轻地掀开了上方的盖子,让人类的肉眼得以观测到盒子的内部。
    盒子的内侧用暗红色的绒布覆盖着,而在正中间的位置,摆放着一张看上去像是纸张的物品。然而,就在那希伦斯的视线捕捉到这件物品的同时,那张纸突然发出了淡淡的蓝色光晕,而一股前所未有的恶寒袭向了他的背部,紧接着,他感觉到头好像是要炸开一样,剧烈地疼痛起来。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希伦斯试图稳住身体,但双手已经死死地按住了自己的头,根本没有办法来用其掌握平衡。正当他想迈出左脚时,却不小心被椅子腿绊倒了,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即便如此,那难以忍受的疼痛不但没有减轻,反而还慢慢地加剧了。就好像有无数把小刀在自己的头里面四处戳刺,而自己无论做什么也无法让它停止。他可以感觉到额头在不断冒冷汗,呼吸和心跳也开始变得更频繁,但疼痛却丝毫没有要减轻的迹象。
    “啊…呃啊啊呜啊啊啊啊啊!让它停下来、拜托、让…让它停下来啊!”
    那希伦斯用自己浑身的力气来从喉咙中喊出这句来求助。
    “够了,塞巴斯顿,停止吧。”
    “是,遵命。”
    塞巴斯顿随即重新关上了盒盖,然后迅速地重新将锁锁上。顿时,那希伦斯感觉到疼痛停止了,除了刚才弄出的一身汗,自己就和平时一样。
    发生了什么?是某种突发性的疾病吗?是魔法的攻击吗?为什么头会突然开始剧烈地痛起来?
    “发生了什么事?…我到底怎么了?…”
    那希伦斯一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一边问道。
    “没什么,看来你听从了我的吩咐,毫无保守地将不良反应表现了出来啊。”
    “…即便我想假装没事,在那样的痛楚下我也只能屈服。”
    “我要向你道歉,因为我们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希伦斯迫切地问道。
    “我有权知道!”
    “嗯,请放松一点,那希伦斯,我们也没有意去隐瞒。”
    托艾先生平静地说道。
    “坐下来吧,喝口茶。”
    刚才的疼痛只是精神上的而已,肉体并没有任何受伤的明显迹象。那希伦斯松了口气,他重新坐在了椅子上,然后等待对方的回应。
    “…刚才,我的猜测被证实了。”
    托艾先生说道,他举起了茶杯,然后喝了一小口。
    “什么猜测?”
    “有关于刚才我们一直在谈的话题…你到底是‘什么’的问题,我想我有答案可以告诉你了。”
    那希伦斯半信半疑地看着眼前的这位老人。
    “…你是人类,这点我现在向你保证。然后,准确地说,你不仅仅是人类,你有着常人没有的一些能力…换句话说,你是特殊的。”
    他放下了茶杯,然后抬起头看向那希伦斯的双眼,进行直接的目光交流。
    “…你是一个‘睢者’。”
    那希伦斯愣住了…虽然自己作为人类的身份刚刚被确认了,但现在自己却有了一个从未听说过的新身份。他感觉,普通的日常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虽然知道如果继续问下去,自己有可能就再也回不到普通的生活了,但那希伦斯的嘴巴仍在本人没有注意的情况下自己动了起来。
    “那是什么…?”
    “被赋予特殊能力并能够与世界的黑暗面接触的人,换句话来说…”
    托艾先生就像是在等着他问这个问题一样,将回答随口说出。
    “…是能够和命运进行周旋的人。”
    解答他人的问题,是为了让某种东西更容易被他人理解,然而此时那希伦斯却因这个回答而更云里雾里了。
    “…等等,您刚才不是说过,说您并不相信命运的存在吗?”
    “是的。”
    “可是为什么你现在又承认了命运的存在?”
    “我并没有承认。”
    “是你说我是某种‘能够和命运进行周旋的人’。这个到底是什么样的概念?我到底该怎样理解才好啊?”
    “不用刻意费心去思考…”
    托艾先生用手指轻轻地按了按眉间。
    “…按字面去理解,去接受这个现实就好了。”
    “可是我…”
    “那就打个比方吧。”
    托艾先生指向了桌子上的茶杯。
    “这个茶杯对你来说,存在吗?”
    …又是一个古怪的问题。
    那希伦斯虽然对这样绕弯子的解释方式很不习惯,但他还是继续配合着对方。
    “…存在。我可以看见它,而若我将手伸过去,我也可以碰到它。光凭这两点,我就可以证明它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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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楼
发表于 2012/01/22 | 编辑
    “是吗…可是,对我来说,那里空空如也啊。”
    托艾先生露出了难以捉摸的笑容。
    “可是它…”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那希伦斯的话被打断了。
    “可是,如果我坚持说那里根本不存在什么茶杯的话,你又能怎样呢?你只能坚持自己的观点并试图说服我,说服我去接受有个茶杯在那里的现实。然而,我却会继续坚持说那里根本没有什么茶杯,所以对我来说‘茶杯并不存在’。”
    托艾先生弹了个响指,茶杯顿时化成了一团烟雾,消失了。
    “…也就是说,在我的世界里,茶杯是存在的,而在你的世界里,茶杯不存在,对吗?”
    那希伦斯确认道,托艾先生微笑着点了点头。
    “很不错的举一反三,很好,我喜欢你这样聪明的孩子…没错,就是这样的。同样,我和你可以坚持说命运不存在,然而,世界上还是有很多的人愿意去相信命运存在,在他们的世界里命运是存在的。我们所能做的,也只是在自己的世界里去否认命运,或试图改变那么一两个人对命运的看法,让他们也去否认命运,但我们却永远也不能让命运的存在消失于世界上每一个人的心中。”
    那希伦斯明白了,也就是说,这个世界上只要仍有人承认命运,命运在他们的心目中就是存在的,其存在也就得到了保障。而在自己的面前,命运的存在则会因自己否定其的缘故,被否认。
    “回到正题。正因为有着这样的概念,命运才能以这样抽象的方式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一些地方。虽然会有从我们的角度认为只是单单的偶然的情况,但从当事人的角度却是所谓的‘命运的安排’。而就是因为有关于命运是否存在,本身就有很多矛盾之处,所以世界上才会像是被安排出现一样,存在着一些有着‘特殊体质’的人,由他们来中和这一矛盾。”
    托艾先生用手抚摸着刚才的铁盒子的表面,用一种平静中透露着不安的口气说道。
    “…那希伦斯,你就是这样的人。虽然睢者的存在并没有被归纳在教科书内,但他们却是确确实实存在着的。当我看到你的体检报告的时候,我就在想你会不会是一个睢者,因为那样高的能力测定结果在我看来只可能是因为睢者的体质的关系。而当你对这里面的东西做出反应时,我就确信了…。”
    “…盒子里面装的是什么…?”
    那希伦斯问道。
    “这可难说,因为目前我还难以给这件物品找一个听起来官方一点的定义…这么说吧,这件物品是这世界上不该存在的东西,它本身对这个世界就是一个威胁…其名‘天咏之乐章’。”
    “‘天咏之乐章’…?”
    “虽然它并没有一个真正的名字,但总不能就以‘它’来称呼吧,所以发现它的人便给了它这个名字。关于天咏之乐章,我们所知道的真的是少之又少,除了古代文献中的预言部分提及过它,其余的一切都是谜…当然,如果你要是有兴趣的话,我可以告诉你关于天咏之乐章的更多事情,比如说它有能够让你头痛的效果。”
    托艾先生笑道,那希伦斯这才注意到,刚才的最后一句话是一个笑话。
    “…既然如此,那我现在就先不多问了。如果我的体检报告没有什么问题的话,那就请让我去准备参加考试吧。”
    “考试?什么考试?”
    “…入学考试…?”
    “哦,你是指那个啊…”
    托艾先生就像是恍然大悟一般说道。
    “有关于那个,我希望能和你谈一谈,先别急着走,坐下吧…”
    原本正打算站起的那希伦斯听到后,点了点头重新坐了下来。
    “…想必你也知道,这所学校注重各方面的人才培养,对吧?”
    “有所耳闻。”
    “为了能够吸引新生,我们特地准备了诸多的奖学金,而在这些奖学金中,又有那么一项是专门为了像你这样的人而准备的…那卡斯特尔先生…不,那希伦斯,你作为睢者的体质是极其稀有的。也许其它的学校不懂得如何挖掘你的潜力,但我保证,我们能够最有效地将其挖掘出来。为此,我希望你能够申请这里最高荣誉的奖学金项目 – ‘特优生全额奖学金’。”
    那希伦斯愣住了,他原本并没有想过申请任何一项奖学金。艺术系的不行,自己无论是绘画还是音乐都是普通中的普通,数学也不行,完全没有任何出众之处。从名字上听起来,那好像是一项很了不起的奖学金,但自己真的有资格申请这项奖学金吗?
    “看来你需要帮助…塞巴斯顿,请你就这项奖学金解释一下。”
    “好的,先生…”
    塞巴斯顿清了清喉咙,然后继续开口说道。
    “…‘特优生全额奖学金’是每年向所有新生开放申请的本校最高荣誉的奖学金。因为是最高荣誉,所以只有一人能够获得它。申请方法是经由教职员推荐,最后由校长通过申请人的特长、爱好以及能力决定由谁获得。获得这项奖学金的学生,不但学费、各类活动费全免,还可获得所有学校内设施的免费使用,校方亦会每个月奖励一定金额的钱作为零用钱。…也就是说,这是一项任何学生都梦寐以求的最强奖学金。”
    他然后鞠了一躬,示意自己演说完毕。
    当注意力又重新回到那希伦斯的身上时,一张申请表格已经不知什么时候被摆在了他面前的桌面上,而上面的各种资料以及选项都已经被填好,只等着申请人来签字了。
    “这张表格就是申请这项奖学金的申请书,而你需要做的只是将名字签上就可以了。我会做你的推荐人,并会作为校长,认可你的申请并将这项奖学金颁给你。”
    托艾先生将一支钢笔放在了纸边。
    那希伦斯先是抱着复杂的心情看了看表格上的内容,然后又看了看自己应该签名的位置…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就等自己将名字签下了。如果将名字签下,就等同被承认进入这所学校,同时还会获得这里最高荣誉的奖学金…恐怕连做梦都很难做到这么美好吧。
    “…很抱歉,我还是不要这项奖学金了。”
    在想了一会后,那希伦斯开口说道。
    “我虽然是从遥远的地方来的,学费也是由村里的人帮我支付的,但我仍认为通过…”
    “请不要那么想。”
    他的话不知道第几次被打断了。
    “那希伦斯,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请不要误会了,你是在光明正大地申请这项奖学金…”
    托艾先生叹了口气,然后用严肃的眼神看向那希伦斯。
    “…这么说吧,不是你需要我们,而在更大的程度上,是我们需要你。你有着对我们、对整个魔法界来说,十分重要的能力。这能力让你完全有资格申请这项奖学金。我知道你今天遇到了很多从未遇到过的状况,我日后我也会逐一向你解释的,但是此刻,我希望你能认真地考虑一下,然后在这里签上你的名字。…”
    那希伦斯重新看了看申请表格,他的双眼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流露出了他内心的矛盾。在思考了许久之后,他拿起了那支钢笔,并在表格的下方用漂亮的斜体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那么,就请让我试一试吧,先生。”
    他自信地说道。
    “…啊,是,那么…我在此,代表圣.乔治魔法艺术学院的全体职员,欢迎你作为特优生入校。”
    说罢,托艾先生伸出了右手。
    “…这是我的荣誉,先生。”
    于是,作为勇敢地接受这一切的证明,那希伦斯也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在塞巴斯顿的陪同下,那希伦斯走下了通往校长办公室的楼梯。也许是心理作用,但这段楼梯比上来的时候要显得短得多。
    “在此,我,塞巴斯顿.曼罗,作为学生会会长向你表示祝贺;恭喜你获得这项奖学金。以后请多多关照了,那希伦斯同学。”
    下了楼梯后,塞巴斯顿在楼梯口向那希伦斯表示出祝贺。
    “嗯,谢谢,以后也请你多多关照。”
    那希伦斯微笑着回应道。
    事后重新回想一下刚才才知道,自己差点放跑了多么好的一个机会,又因自己及时抓住了它而感到欣慰。因为通过这项特优生全额奖学金,那希伦斯被无条件录取了。
    “宿舍楼在主教学楼后面,从这里直接穿越走廊便可到达那里。你所需要的一切东西都可以在那边的商店买到,所以不用为日常生活担心。怎样,需不需要我带你去一趟?”
    “啊,不用了,我对我的方向感还是很有自信的。”
    “那好吧,现在考试应该已经开始了,而录取名单公布的时间以及宿舍开放报到的时间都要再等两、三个小时左右,这段时间你就随便逛一下吧。”
    因为已经确定被录取了,那希伦斯也就不需要再参加入学考试了。他在向塞巴斯顿道谢后,从来的方向重新走回体检的107室,将自己刚才放在那里的旅行包拿上。此时,这间房间已经空无一人了,他便坐在了一张椅子上,稍稍休息一下。
    …现在眼下最重要的事,就是将校服、文具还有课本这些必要的东西准备好,然后把日常需要的各种洗漱用品也买上…不过刚才塞巴斯顿在楼梯上说过,学生的一切日常生活用品都将由宿舍提供,所以这不需要。
    那希伦斯向窗外望去,太阳仍悬挂于蓝空中,只不过与地平线之间的距离比上午时要短一些,现在应该是下午二、三点左右吧。学校的商店街,为了避免有学生逃课去买东西,特地将开放的时间限制在下午三点以后。虽然是这样设定的,但一想到是那些没有品位的传统思想的老师们在限制商品,可想而知那里的人气也不会旺到哪里去。说不定有时候会有几名新生抱着期待的心情跑到那里去寻宝,不过一定会马上就因失望的挫败感而打道回府吧。
    就在他向窗外张望来打发时间时,那希伦斯注意到了不远处的一座高塔建筑物。其外形很独特,和学校教学楼采用的明显不是同一类型的设计,就连时代的差别都很明显。学校教学楼采取了中世纪末时城堡的设计,而这座塔却沿用了十分现代化的灯塔式设计。只不过,由于圣.乔治学校是在深山里的,距离海岸起码也要有个几百英里,所以在很多层面上这座塔显得十分不合群。
    “…也罢,就当作是打发时间吧。”
    见时间还有的是,那希伦斯便决定,上那座塔看看。
    在充满了严肃气息的走廊外面,是令人神清气爽的学校后花园。如果这座学校对外开放参观的话,想必会有一大堆游客只顾注意前院,而不会想到在这座城堡外形的建筑物后面居然还会有另外一种风格的世外桃源。那希伦斯漫步于矮灌木和花丛之间,这里很明显常年受到专业的保养,才能不论何时都以最完美的姿态展现给前来参观的人们。
    “真是难以想象,这里居然是学校。”
    那希伦斯带着一丝讽刺的口气说道,对他来说这里更像是某皇家贵族的休闲山庄。花园里有一些亚洲风格的池塘和亭子,让这里显得十分异国风情,但对那希伦斯来说在异国他乡体验更异国他乡的感觉是不可能的。他径直顺着小路走向花园另外一侧的灯塔。
    虽然现在因为考试的缘故,这里除了自己以外没有任何学生,但可以看出在平日时,此处和操场一样,是学生消磨时光的首选。正因如此,那希伦斯在看到塔底部的楼梯口处竖立的‘未经允许禁止入内’的牌子时只是感到‘啊,这也是理所当然的’而已。虽然这里不是学生能够随便进入的地方,但此时附近却没有老师巡逻,那希伦斯便装作没看见那块牌子,走上了楼梯。
    …规则,就是为了被打破而存在的。
    那希伦斯顺着蜿蜒而上的楼梯慢慢向塔顶爬去。整个灯塔并不算大,但足够发挥一个真正的灯塔的作用,只不过这座灯塔是朝向山里的方向而不是朝向大海,所以即便能够发挥作用也是毫无用武之地。那希伦斯扶着栏杆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地向塔顶爬去,最后,站在了一扇木门前。
    门看上去并没有被锁上,于是那希伦斯便很轻易地将其打开了。这时,一股带着一丝淡淡花香的清爽凉风拂过他的脸,而展现在他眼前的,是这座灯塔顶端的瞭望台。
    在自己没有察觉的情况下,那希伦斯已经迈出了右脚,走上了瞭望台。这里并没有什么过度奢华的摆饰,甚至就连地板和天花板上也只有简单的花纹罢了。瞭望台呈圆形,并由栏杆将边缘围起,而原本应该有的大型照明灯泡则无处可见…想必是管理这里的人意识到了该物在这里是多余的之后,便索性将其撤下,然后将此处变成一个观景用的瞭望台吧。
    “…”
    就在他享受着阳光下的峰岭风景时,他突然感觉到了有他人的气息。这不是通过什么武斗家的修炼而得到的能力,这应该算是那些灵媒家经常提到的‘第六感’吧。那希伦斯回头一看,在身后的不远处,有一个女孩子正坐在一把木椅上,睁大着眼睛看着他。
    “那个…”
    应该要说些什么吧,至少是打个招呼之类的…
    那希伦斯注意到了女孩子膝上有一本素描本,而右手中还握着一杆笔。从她的衣着来看,她应该是这所学校里的学生…只不过,女生校服那老旧的颜色搭配实在不适合她一头粉红色的头发和她的那双碧蓝色瞳孔的大眼睛…从远处看,真的很可能会误以为她是一个被细心打扮过的洋娃娃。
    然后,他突然反应到…既然她拿着素描本在这里,莫非是在这里画画?…那么自己擅自来到这里,是否干扰到她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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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在自己能说什么之前,少女先开口问道。
    她的声音很细,让人不禁联想到童话书中的小仙子的声音。
    “难道…是什么混入校内的可疑人物吗?!”
    “啊?不、不是的,你误会了…”
    那希伦斯首先反应到的,就是自己这身格格不入的装束…校服店理所当然的,也在放学之后才开始营业,所以到那时为止自己还只有这身打着‘我是老土’的牌子的衣服穿。
    “我是新生,只不过是因为种种原因,才没能穿上校服!”
    他连忙辩解道,但又想到自己还没有任何能够证明自己是学生身份的东西…早知道就刚才问一下托艾先生或塞巴斯顿有没有什么类似于临时学生证的东西了。
    “哦哦,原来如此…”
    令人吃惊的是,少女点了点头,毫不犹豫地认可了这句话。
    “…可是,新生不用参加入学考试吗?…而且,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返校生也需要做另外一套考试。”
    她继续问道。
    的确,对于入学考试的制度那希伦斯有所耳闻。他之前在走廊上听其他学生抱怨过,即便是返校生也难逃‘开学一考’的命运。不过,返校生的考试是不同性质的考试,其目的只是单单对学生做一个年度测试,将测试的结果和去年的数据进行对比而已,而且听说这种考试是那种不需要用笔和纸的‘特制考试’。
    虽然可以直接说出自己的理由,但那希伦斯却觉得,还是编造出一个更为现实的理由更好…要不然,会让对方认为自己是在故意炫耀,那样的误会是难以避免的。
    “…我、我提前考过了,所以我不需要参加考试。”
    “啊啊,真的吗,那样很方便呢。”
    少女微笑着说道。
    “我是在申请了艺术奖学金后,做为特优生被提前招待进来的。”
    原来,同样是特优生啊…那么自己说不定从一开始就不需要故意编造理由来隐藏自己的身份。
    虽然两人同是特优生,但那希伦斯却觉得,对方是靠着真正的实力进入这所学校的…艺术这种东西,能够像他人展示,而其好坏则是决定自己是否有天分。然而,说实话,他就连自己是因什么而取得那项最高荣誉的奖学金也不知道,所以在面对其他奖学金的获得者的时候,不禁觉得有一些惭愧。
    “…想看看吗?”
    少女问道。
    那希伦斯这才回过神来,原来在自己陷入思考模式时,视线不知不觉落在了她的素描本上。
    “嗯,啊…好的。”
    他走到了少女的身边,将头凑了过去。
    素描本上画着的是从瞭望台上看到的风景。虽然只有铅笔当作画工具,但凭靠着流畅的线条和令人佩服的构图技巧,这张画就好像是将一处的风景剪切下来一样逼真。远处山上树林的浪纹、蓝天上残留的小块云朵、还有瞭望台上的栏杆,这些东西上的细节都被巧妙地画了出来。这样的画功,能让她成为艺术奖学金的获得者,也只能说是理所当然的吧…不,应该说,如果她这样还不能获得那项奖学金的话,还有谁能够获得呢?
    “好厉害,画得很好啊。”
    那希伦斯感叹道。
    “是吗,那就好…我还在担心自己到底配不配获得艺术奖学金呢。”
    少女开心地说道。
    “…啊啊,话说回来,我们好像还没有自我介绍吧…”
    “……”
    说到那里,少女就停了下来,然后看着那希伦斯,而那希伦斯此时也在等着她说出自己的名字。
    “…于是…?”
    “…于是?”
    “于是应该由你先开始吧?男生先做自我介绍,这可是绅士的基本礼貌哦。”
    “这又是哪门子的说法啊…”
    那希伦斯叹了口气,但又没有理由反驳。
    “…我的名字是那希伦斯,那希伦斯.尼昂斯.那卡斯特尔,今年准备进入十年级,请多指教。”
    “啊啊,是‘那希伦斯’吗?知道了。”
    她笑着说道,然后轻轻地双手合十。
    “初次见面,我的名字是艾丽丝,艾丽丝.海洛伍茨,和你同样是十年级的新学生。以后会一起学习,所以也请你多多关照了,呵呵。”
    艾丽丝微笑着说道。
    那希伦斯松了口气,还好,这所学校里并不是所有的学生都像今天早些时候在校门口碰到的那个珀尔一样。在他的印象中,有钱人和贵族的子女都分两种,一种是脾气恶劣并玩世不恭的大少爷大小姐,而另一种则是彬彬有礼且举止优雅的小绅士小淑女。受到的教育也许是同等的贵族教育,但一样米养百样人,某些人和其他人比起来,他们的性格和态度的差距可谓是两个极端啊。
    “…话说回来了,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嗯?这里怎么了吗?”
    艾丽丝一脸疑惑地问道。
    “还能是怎么了…楼梯口不是有一张标明禁止进入的牌子吗?”
    “哦?有吗?”
    “当然有,任何人只要是经过那里都会看到那张牌子。”
    “嗯…也许是我一心想着上来看看风景,才没有注意到有那样的东西存在吧。…啊啊,糟了,这样会不会违反校规了呢?我们不会被抓到吧?!被抓到了怎么办?纪律处分一定很严吧!老师会大发雷霆吗?会吧…应该会吧…也许真的会啊!”
    艾丽丝突然大喊了起来,那种惊慌失措的举动只有七八岁的小孩子才会做出,那希伦斯则在一旁抱着一种复杂的心情看着这一幕。
    …而且为什么我也是想上来看风景的,却能注意到那张牌子呢?
    ‘当~~当~~当~~~’
    从学校的方向传来了钟声。平日,钟声响三下代表着下午三点,而也正是放学的时候,而今天则也是代表着入学考试的结束。
    “已经是这个时间了啊…”
    艾丽丝说道,并合上了自己的素描本。
    “…画也画得差不多了,我该走了。”
    说罢,她站了起来,将椅子折叠起来后转向那希伦斯。
    “和你谈话谈得很愉快,希望以后还能够再见面。”
    “既然是同学,那一定有机会再见面的。”
    那希伦斯说道,艾丽丝笑了笑后,摆了摆手走进楼梯口。
    随着木门嘎吱嘎吱地关上后,那希伦斯重新走回栏杆旁。在高高的塔顶,俯瞰下方的风景也是一种享受。人的灵魂向往着自由,而人类也从未放弃过摆脱大地的束缚,所以光是处于一个高度,就能让人心旷神怡。也许,这并不是什么只有诗人才能够感受到的秘密,而是一种灵魂里的原始本能。
    很快,下方的操场和花园就会被考完了试的学生们潮水般地占领,而那时宿舍楼和商店街也就要开始运转了。自己虽然不怎么喜欢等待,但有些时候,等待是不可避免的。就连奥丁在预知诸神的黄昏到来后,也只能无力地等着终焉来临。时间是超越一切的存在。
    那希伦斯叹了口气。自己追寻的是普通的高中生活,并且通过自己的努力,在教会里找到能够贯彻自己的理想的职业…也许这听起来像是儿童才会有的幼稚想法,但将希望寄托于此,并没有什么不好的。人类是靠目标一步一步向前进的。今天所发生的一切、所见到的一切,让他不禁想对自己做一个重新检查。
    眼看操场上的学生们多了起来,有些人在校门口和自己的家人道别,有些人则匆忙地跟朋友们奔向商店街,而有些人则因没有在考场上发挥好而沮丧地漫步在校园里。那希伦斯转身走向了楼梯口,既然塔顶的安宁已经被下方的喧杂打破了,这里也就没有什么可留念的了。
    那希伦斯沿着楼梯向下走去,在底层时他注意到在塔的侧面有着一扇铁门,和楼梯口的木门不同的是,铁门的设计十分神圣并带有一丝宗教气氛。在好奇心的再度纵使之下,他打开了铁门并走了进去…
    门的另一侧是某种礼拜堂的房间,不过灯塔和礼拜堂这两种风格和用途截然不同的东西不能和谐地互补,但在这里却没有任何违合感。那希伦斯走进了礼拜堂内,发现这里的设计和自己所见过的任何一间礼拜堂都十分相似,一排一排的长椅、在大堂正前方的演讲台、其后方墙壁上悬挂的钉着耶稣的十字架、还有从彩色玻璃窗中投入的微弱阳光,这一切都和礼拜堂以及教堂试图保留的神圣气氛完美地搭配了起来。
    …圣.乔治是基督教中有名的圣人之一,而这所学校既然是根据这位圣人而命名的,在这里出现相符的宗教场所也并不奇怪。
    “…嗯?”
    那希伦斯注意到,在讲台的前方,站着一位男人…
    他看起来大概只有三十来岁左右,但两鬓已发白,黑色的短发中泛出高龄特有的灰色,透过眼镜片,从他的眼中映射出来的是一种令人难以捉摸的悲伤。他穿着黑色的教职员长袍,高瘦的体格在站立的姿态中显得格外突出。就在那希伦斯开始打量他的时候,男人好像突然察觉到了什么一样,转过头去并看到了他。
    “你…在这里做什么,同学?”
    “啊,我…抱歉,我今天才来到这里,不知不觉迷路了,所以才转到这里来的。”
    “哦,这样啊…”
    那希伦斯随口编出了一个理由,他突然意识到‘新生’的这个身份能给自己带来多么有利的好处。
    “顺着小道走就可以走到后花园,那里虽然像迷宫一样,但只要一直顺着小道便可回到教学楼的后门口。…不过,考试应该已经结束了吧?”
    “…啊,是的,我是被提前录取的,现在只是在找如何去宿舍和商店街而已。”
    “…原来如此…请问你的名字是?”
    “那希伦斯…那希伦斯.尼昂斯.那卡斯特尔。”
    这是他今天不知道第几次告诉别人自己的名字了,就连在等马车的时候也有不少同龄的孩子以及住在附近的村民们上来和自己搭话。
    “了解了,那希伦斯同学。我的名字是德尔墨.兰瑟,大家称我为兰瑟老师,我是炼金术课的主导师,以后请多指教了。”
    “嗯,也请您多指教。”
    出于礼貌,那希伦斯急忙回应道。
    炼金术被誉为是‘将科学和魔法结合为一体的现代艺术’,也是最近几年才开始成为焦点的一个新话题。由于两者各自的核心概念互相排斥、否定对方,所以才会有曾经的‘一山不容二虎’的局面,而正是炼金术将这种如同水与油、黑与白、白昼与黑夜的关系软化并连接起来的。
    兰瑟老师凝视着挂在墙上的十字架,仔细地看着被钉在上面的救世主…那位名为耶稣基督的人,据说,曾经用自己的死换来了人类的救赎,是当之无愧的英雄。
    “老师,你是信教的吗?”
    那希伦斯问道。
    “为什么这么问?”
    “…只是一种感觉罢了。”
    “这样啊…”
    他笑了笑,并用中指顶了顶眼镜。
    “…这个出其简单的‘是或不是’问题,对我来说却有点难度呢…还是这么说好了;我以前是,但现在…”
    兰瑟老师抬起头来,用一种怀旧的笑容望着耶稣基督无神的脸。
    “…我已经失去了得到神的庇护和祝福的资格了。”
    “哎…?”
    那希伦斯不解地看着他,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所以他决定保持沉默。这样的回答,一定有其道理吧,他这样想道。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兰瑟老师说道,在胸前做了个十字后转身走向门口。
    “那希伦斯同学,若再不快走的话,其他巡逻的老师一会儿会过来罗嗦哦。”
    “啊,是!”
    那希伦斯连忙跟了上去。
    两人的身后,礼拜堂的门慢慢地关了起来。
    随着一声‘咔嗒’的金属声,礼拜堂被锁了起来,而这一切都是由兰瑟老师用魔法完成的。
    “那么,过不久就该发榜了,我也该走了…”
    兰瑟老师从兜里掏出了一支烟,在其接触到他的嘴唇的那一刹那,烟头就被点燃了。
    礼拜堂是神圣的地方,所以不允许任何人在里面抽烟。
    “…如果你上榜了的话,请务必来我的炼金术班哦。”
    “啊,我会考虑考虑的。”
    那希伦斯说道。兰瑟老师一边跨着成年人特有的稳重步伐,一边向背后摆了摆手,他大概已经沉浸在了香烟的味道里了吧。
    说不定,自己真的会被分到他的班上去呢。那希伦斯这样想道,但马上又想起了自己现在必须要干的事情…是啊,比起在这里感叹,现在更重要的,应该是先去宿舍报到才对。因为自己得到了奖学金,所以不需要去看自己是否上榜了,名字理所当然地不会出现在榜上,但托艾先生已经将自己的名额放入宿舍的名单中了。
    那希伦斯顺着小路重新穿过了后花园,并在一个岔路口看到了指向宿舍楼的指路牌后向那个方向走去。也许是接近黄昏了,蚊虫开始活跃了起来,一路上那希伦斯时不时需要将企图靠近的图谋不轨的家伙们扇走…看来以后要来这里赏景必须得要趁早。
    还好自己来得比较早,宿舍一楼的大厅还没有多少学生。为了减轻可能会发生的拥挤状况,校方禁止家长在考试之后继续在校内逗留,也就是说现在大部分的学生应该都在校门口和家人们道别吧。那希伦斯一边这样分析着,一边来到了为方便新学员而特别开放的‘新生快速注册通道’。
    “请问,新生能在这里登记,没错吧?”
    “嗯,是的,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呢?”
    值班的男老师用风趣的口吻反问道。
    来到登记的窗口前还能做什么?也许肯定有人会这样问吧,但当发现自己问的问题同样得愚蠢时,仍能够问出口的人一定胆识相当。
    “我想登记…”
    “好的,请问你的名字是?”
    那希伦斯再一次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好的,那卡斯特尔先生…嗯…”
    那位老师在刚刚传来的录取生名单中寻找着那希伦斯的名字,但在看到应该有的地方却没有的时候,他皱起了眉头。
    “…请你再说一遍你的名字可以吗?”
    于是,那希伦斯照做了。
    “…抱歉,我在这上面找不到你的名字…你确定你在录取公布栏上看到了你的名字吗?”
    “啊不,我…”
    那希伦斯犹豫道,他拿不定该用什么借口。
    “其实…”
    “这里遇到什么问题了吗?”
    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那希伦斯转过头去,只见在身后站着的是学生会长;塞巴斯顿.曼罗。
    “啊,是这样的,我刚才是在-”
    “让我看看。”
    塞巴斯顿一把将名单拿了过来,然后从口袋中掏出了一支钢笔,并用嘴将笔帽摘开,然后再页尾处用漂亮的斜体字写上了那希伦斯的全名。
    “啊,这可…”
    “…这是校长大人的命令,还有什么其它问题吗?”
    “没、没有了…”
    那位男老师转头看了看一旁站着的其他几位老师,他们都摇了摇头,而他也只好毕恭毕敬地在签到书上盖上了‘合格’的章。
    “那么…接下来,就跟着我来吧。”
    塞巴斯顿在那希伦斯的耳边悄声说道。
    “我们已经在这里弄出了一个不小的场面呢,低调低调哦。拿上你的行李跟我走。”
    说罢,他一把抓起了那希伦斯的手腕,然后走进了一楼学生寝室的走廊。那希伦斯看到后面的人已经开始叽叽喳喳起来了,特别是女生们,她们被突然出现的塞巴斯顿的美貌‘电’到了。就连老师们也对学生会会长的出现感到惊奇,看来塞巴斯顿的确是一个不容小视的人物啊。
    塞巴斯顿转身拐上了楼梯,带着那希伦斯上到了二楼。为了以防万一,楼道是防火设计的,也就没有铺楼层走廊里有的地毯。整个建筑从上方看就像是一个英文字母‘I’,分南北两翼,而从位于中间的楼道则可以通向这两个翼。两人停在了位于南翼的205号房间门前。
    “我们到了。”
    塞巴斯顿说道。
    “这里就是你的房间。”
    说罢,他从口袋中掏出了一把钥匙,并将其交给了那希伦斯。
    看样子,这个房间应该刚才就为自己安排好了,但为何非要等到来到宿舍报到时才给钥匙呢?那希伦斯推开了房门,并顺手在门旁的墙壁上摸到了类似开关的东西,将其扳上后房间里顿时变得明亮起来。还好,没有一开门就灰尘弥漫,看来有人专门清理过这里。
    “喜欢这里吗?”
    塞巴斯顿问道。
    那希伦斯打量了一下房间,按一个人来说正好,但二十平米左右的屋子却硬是要被分给两个人来住。在房间的左右两侧各摆着一张床,窗口前也有一张学习桌,旁边配了两把椅子,每两个房间还配有一个专用的洗手间…给人的第一印象还算是挺不错的。
    “…还算不赖吧。”
    那希伦斯选择了靠洗手间的这一边,并跳到了床上。
    “准备好的日常用品打开衣橱便可以看到,这包括你的校服和学习用品…明天就是第一天上课了,到时候需要穿上校服去…还有什么需要说的呢…宿舍的基本规矩可以在放在床头柜里的学生手册上找到,不过说实在的,都是一些常识…啊对了,领带怎么系知道吗?”
    塞巴斯顿做了一个‘啊,差点忘了’的拍手动作,问道。
    “那…那个我还是知道的。”
    虽说自己在这里算是个‘乡巴佬’,但系领带这样的事还是会的。
    “嗯,那么我就先走了…明早七点五十分在一楼大厅集合,到时候一切都会详细地解释给你的,在那之前自己去公共休息室抓点什么吃吧…今天看来会工作到很晚啊。那么,录取公布栏那边好像有人在试图用魔法将自己的名字加上去,我得要去看看去。”
    在那希伦斯能够说出‘慢走’之前,塞巴斯顿便鞠了一躬,然后从原处消失了。不愧是学生会会长,日理万机的紧密行程安排可不是随口说说的。
    房间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了,四周顿时变得十分安静。那希伦斯打开了衣橱,见里面真的就像塞巴斯顿所说,整整齐齐地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生活日常用品。从洗漱的牙刷牙膏毛巾,到不知为何和自己的身材完全搭配的校服,一切都处于一种随时可以使用的状态。不过,也许是因为太整齐了,让人不忍心将这整齐破坏。
    在洗了个澡并将经过长途跋涉的衣物换下后,那希伦斯换上了已经准备好的睡衣…不过,既然是学校统一发放的,那么这在某种意义上也可以算是一种校服吧。他然后开始整理房间,将自己的东西以及壁橱里的东西统统归位,在不知不觉中外面的天黑了下来,为了方便仍源源不断进来的学生们报到,外面的路灯也被打开了,从喧嚣度来看报到工作很可能会一直持续到很晚。
    肚子今天十分争气,到现在一点饥饿的感觉也没有,而一旦躺上了床身体也就不想再动了。那希伦斯关上了房间的灯,索性将被子盖在身上后闭上了眼睛…有关今天所发生的一切先别忙着整理思路了,明天早上再去思考吧。在那之前,肉体的疲倦已经将自己打入了梦境中…

    ……
    …
    也许,一切都只是出自我的一厢情愿吧。
    作为这个世界的观察者,我注视着一切…
    肉体对我而言,是不需要的东西…那全知的力量就是我的全部。
    然而,在时间的面前,我却还是无力的。
    注定了的与必然的,真的不能被改写吗?
    拜托了…我虽然没有请求的资格,但我还要将赌注押在奇迹上。
    请不要…拉开这注定会上演悲剧的舞台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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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跃日
帅哥离线 [激光党]脑残的激光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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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OS团三星级★★★

5楼
发表于 2012/01/22 | 编辑
第三章 – 一切的第一印象

   “我们留下的一些印象连船桨在水面上留下的波纹都不如。”
    ——凯特.肖彬


    清晨,在太阳升起不知多久之后,那希伦斯的意识终于从梦之海中回到了肉身里。他睁开了双眼,却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这里不像是自家的睡房,就连被单的感觉也不一样…啊,对了,现在已经不在自己家里了。
    他坐起身来,脑海中还在不停播放着梦中的最后一段,至今他仍未能理解为什么自己除了这个梦之外没有其它的梦,而日复一日他已经习惯了,便不再对此有任何好奇了。就在他坐起身来的那一刻,眼前突然闪过一道比窗外的阳光还要猛烈的光。
    “…啊啊,不行啊,动了的话图像就会模糊了。”
    那希伦斯揉了揉被闪到的双眼,然后转向光源的方向,发现昨天晚上还空空如也的另一半房间现在却摆满了大大小小数不清的包,而那张床的床边上正坐着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男生。
    “不过这样子也可以吧,说不定会和照进屋内的阳光碰巧地成为一个完美的组合…”
    他穿着男子校服,并在全神贯注地摆弄着手中的相机。
    “那个…你是谁?”
    “啊,你醒来了啊,早上好。”
    他见那希伦斯已经醒来了,便连忙将相机收了起来。
    “刚才看你在睡觉,不想吵醒你,但灵感却突然来了…于是忍不住,拍了你几张照片,还请你不要介意啊。”
    “照片?”
    “嗯,没错,就是照片!”
    他得意地将照相机端在胸前。
    “我是一个摄影师哦。”
    那希伦斯揉了揉睡乱的头发,然后抬头看了看床头的闹钟。
    “才七点啊…”
    话说回来,今天需要几点起床来着?
    “早餐马上就要开始了,赶快换衣吧,今天是新生的招待宴呢。”
    男孩说道,将照相机放回了床头的盒子里。
    “谢谢,你是…?”
    “戴维,戴维.马克西米利翁。我从今天起就是你的室友了,还请多多关照……”
    说罢,他将黑色的外套一把从椅子靠背上抓起。
    “…那希伦斯,对吧?”
    “是,可…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那希伦斯惊讶地问道。
    戴维用手指了指门上,只见上面挂着两个牌子,上面分别用不同的字体写着两人的名字。
    “以后还请多指教了。先恕我告退,我有种若现在不去排队就会吃不到东西的预感。和八百多人同时进餐可不是件轻松的事哦。”
    他做了个敬礼的手势后,拉开了门并走了出去。从门外那希伦斯可以隐隐约约地听见走廊里已经开始有学生们叽叽喳喳的谈话声了。
    …对了,昨天自己被这所名为圣.乔治魔法艺术学院的学校作为特优生录取了。不仅如此,从小到大培养的世界观和理念,在一天之内被颠覆得底朝天,还被给予了一个‘睢者’的身份…在自己面前等待着自己的,会是什么呢?
    那希伦斯有种预感,这一切都只是一个开始吧。

    在穿好制服后,花了大约十多分钟系领带,他终于来到了位于宿舍一楼的食堂。正如戴维所说,食堂门口挤满了学生,每个人都在争先恐后地想进去,但因为秩序的缺乏常常会导致常识呈正比例地下降,几个体型较为肥胖的学生被卡在了门槛里动弹不得,使得谁也不能从这个门进出。
    “这是何等的混乱啊…”
    那希伦斯叹了口气,他又向队伍的尾端望了望…根本没有希望,整个队伍已经在食堂门前的大厅里来回排了三圈后延伸进一楼的走廊了,而只要这样的状态继续持续下去,吃到早饭的时候自己恐怕已经饿死了。
    ——早知道昨天晚上随便拿点东西吃了。
    肚子开始发出饥饿时特有的声音,那希伦斯也知道该吃早饭了,但当看到这幅景象时又不禁感到了一丝绝望。
    “让开、让开!”
    这时,从一楼正门口处传来谁的叫喊声。
    “校长一行驾到!”
    听到这句,那些原本在拼死想挤入食堂的学生们就像是训练有素的士兵一样,沿着地毯的两侧排起了整齐的队伍。后面的学生们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到大家都这么做,于是也跟着一起做。
    从正门口处走来托艾先生和其他三位老师,其中托艾先生走在最前,后面跟着塞巴斯顿和另外一名学生会的成员。六人跨着同样节奏和距离的步伐,走到了食堂门口,但却发现了刚才混乱的产物 – ‘肥胖路障’。
    “我、我们非常抱歉,先生!”
    “我们试过,但却怎么也出不来。”
    这样的场景令两旁的学生们窃笑不已。
    “这可难办了呢…”
    塞巴斯顿站了出来,说道。
    “…作为入口的门一旦被堵住,那就谁也进不去出不来了。这样的情况,应该是我们要试图避免的,对吧?”
    他将手放在了门槛上,默念几声咒语后,就见门槛突然像橡胶一样弯曲了起来,而卡在门中的几位学生也终于重新获得了自由。
    …路障清除。
    “这边请。”
    然后,塞巴斯顿彬彬有礼地做了一个让道的姿势,托艾先生满意地点了点头,带领着一行人走进了食堂,他们的身后则不断地传来学生们的感叹声和对此的接头交耳声。并不是因为塞巴斯顿的魔法十分厉害,而是因为他处理事情的果断令人佩服,而他使用魔法的时候还故意加入了几个不必要的装饰性动作…他在新生们的心目中已经成功树立了‘厉害且有能力的学长’的形象。
    托艾先生等人进入后,学生们也一个跟着一个涌入了食堂。这时,塞巴斯顿注意到了站在一旁的那希伦斯,便凑了过来。
    “早上好,昨晚睡得如何?”
    “马马虎虎。你每天早上都上演一出这样的戏吗?”
    “那要看情况了…如果每天早上都会有人堵住门口的话。”
    塞巴斯顿笑了笑,说道。
    “跟着大家进去吧,第一天谁都想和别人尽快混熟。我给你的建议就是,赶快找几个能够信任的朋友吧。”
    “这我知道,但在那之前我还有很多问题要…”
    那希伦斯说道,但塞巴斯顿已经不见了,估计是在自己不注意的时候跟着人群一起进去了吧。那希伦斯于是重新整理了一下衣领,进入了食堂。
    虽然这里被师生普遍冠名食堂,但乍看之下却觉得它更像是一间为了上流舞会而准备的大厅。方形的长桌一排一排地摆着、天花板是用玻璃做的,而地上铺着的花纹地毯则和四周的木质墙壁形成了一组很是协调的搭配。
    那希伦斯左右看了看,此时通常都是找和自己比较熟的人一起坐,但作为新生的自己则完全没有这样的人可以一起进餐,自尊心不愿让自己一个人坐在一旁,于是他下意识地开始左顾右盼起来。
    “喂,这边这边!”
    这时,他突然听到有人在叫自己。那希伦斯转过头看去,只见身后的桌子旁,艾丽丝正在朝自己招手。
    “还在找位子吗?坐这里吧。”
    她的身旁有一个空位。
    那希伦斯见没有什么可以推辞的理由,便点了点头,在她的旁边坐了下来。
    “还记得我是谁吗?”
    “如果不记得的话,我是不会坐在这里的…艾丽丝,对吧?”
    “正确,恭喜你答对了!”
    艾丽丝笑了笑,然后将桌上盛面包的盘子端给那希伦斯。
    “没想到,校服在你身上还真合身啊。”
    “是吗,我可没怎么专门用心打扮。”
    那希伦斯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因为离开房间的时候太匆忙,根本没来得及照镜子,不过既然合身,那就再好不过了。
    他将一块面包夹到自己的盘子里,然后把面包盘递给坐在自己旁边的同学。
    “请问这里有人坐吗?”
    那希伦斯抬起头来,见桌对面站着伊尔,正彬彬有礼地向四周的人询问是否可以坐在这里。当他看到那希伦斯的时候,他突然双眼一亮。
    “…哦?这不是那位…”
    伊尔用手指敲了敲额头,然后猛地一弹响指。
    “…那位得到了怪异数值的同学吗?”
    “怪异数值…?”
    艾丽丝纳闷地看了看两人。
    “啊,没想到我会被这样记住…不是,关于那个…”
    那希伦斯见避不开了,便连忙想了个借口。
    “…机器好像坏了,我后来又接受了一次测试,而结果也没有什么不平常之处。”
    昨天的事情,直到现在,自己还没能弄个一清二楚…那组数值,无论如何,是让自己仍留在这里的原因之一,所以一定要弄明白。在那之前,最好还是不要招来太多注意力比较好。
    “这样啊…那么,顺便问一下,你的真实数值是什么?”
    伊尔在自己的茶杯里倒了些红茶,但不小心洒出来了一些,将杯子旁白色的桌布染成了棕红色。
    “啊,这挺有意思的呢!也请告诉我吧!”
    艾丽丝拍了拍手,兴奋地说道。
    “啊啦,这位小姐,您也认识我的朋友吗?”
    “嗯,是昨天刚刚认识的!”
    “这样啊,那既然您的朋友是我的朋友,那么我们就也是朋友了。”
    “很高兴认识你,那个…”
    “伊尔.佛拉罗,请多指教,叫我伊尔就可以了。”
    两人握了握手,不到三分钟的时间,伊尔便已经融入这个气氛中了。
    “看来你们两个还真合得来啊。”
    那希伦斯笑着说道。
    “不不不…在魅力上我居然已经败了,没想到你居然能比我更快和女孩子混熟…是我的失策,那么,那希伦斯,请好好守护这位小姐吧。”
    伊尔笑道,然后重新坐直。
    “总而言之,一起加油努力吧,今年看来会是挺特别的一年啊…”
    “…这是什么意思?”
    “啊,是不是关于录取中体检数据的平均线那件事?”
    艾丽丝问道,伊尔则点了点头。
    “哎哎?你们在说什么啊?我怎么什么也听不懂?”
    “你不知道吗,大家都在讨论呢,就是、”
    “肃静!!!”
    从讲台那边传来老师的声音,伊尔也不得不停了下来,而原本在交头接耳的学生们此时也都规矩地闭上了嘴。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讲台上,而托艾先生此时则已站在了那里。
    那希伦斯也将头转了过去。既然是欢迎新生的餐会,那么老师致词当然也不稀奇。
    “…早上好,各位同学。”
    通过扩音魔法,托艾先生的声音传遍了整个房间。
    如果是小学生的话,此时肯定会争先恐后地喊出:“早上好,托艾先生”那样的话吧。但是,现在在座的所有人,都被常识束缚着而不会说出此等幼稚的话。
    “我,奈杰.托艾,代表全体职员,欢迎你们来到圣乔治魔法艺术学院的新学年。”
    他然后为台下的掌声停顿了一下。
    “我很高兴看到很多熟悉的面孔,当然,同时也欢迎昨天刚刚加入我们的新同学们。不管你们是谁,在这里,愿你们都能找到自己所追求的东西…当然,我看有些人已经迫不及待地在‘追寻’了。”
    一个嘴巴里塞满了牛角包的男孩抬起头来,发现托艾先生就站在自己旁边的讲台上看着自己。他连忙用餐巾将手擦了擦后重新坐端正。然而,这一切都映在了在座的学生们眼里,所以传来几阵笑声是理所当然的。
    “安静安静。‘早餐是三餐中最重要的一餐’这个道理我也懂,所以我会尽量说得简短一些。”
    然后,他从外套内侧的口袋中取出了不薄的一叠纸。
    “…我有种预感,这会变得很漫长。”
    伊尔凑了过来,悄声说道。
    “…这所学校存在的时光比我在这世上的还要长,而一直以来,它都在年复一年地继续着一个理念…让每一个从这所学校的大门中走出去的学生们都能够抓住自己的梦想。”
    沉稳的声音中流露出了励志。
    “昨日,你们很幸运地在录取榜上看到了自己的名字,抓住了这转首即逝的机会。在那之前,有多少是靠你父母,有多少又是靠你自己的努力,即便我不说大家也一定心里有数。从现在开始,新生们,你们就要自己一人在这里努力了。我希望你们能够尽快结交到能够依赖的伙伴和朋友们,然后牢牢抓住每一个试图从身边溜走的机会并加以利用。记住,我们作为学校,为你们能做到的也只是在后面默默地守望着你们。”
    “听天由命不是一个选择,而是不去选择。梦想是要通过追逐才能得到的,而从现在起,就去奋斗、拼搏吧!…”
    他停顿了一下后,抬起头看向台下一排一排的学生们。
    “…Sine Timore, Aut Favore.”(不去畏惧,不受强胁)
     …
    台下就好像是在等待着下一句发言一样,将沉默持续了一会儿。然后,不知道是谁带的头,掌声在三秒钟内从一个人的声量增大到了全体学生的声量。
    那希伦斯也跟着鼓起了掌。无疑,这份演讲在学生们的心目中产生了共鸣。那份想要传给大家的信息,一定也传达到了吧。
    “好了好了…那请大家接下来按顺序,从左侧排开始去领取食物!”
    一位年龄较大的女老师站上台来,指挥学生们去轮流打饭。
    从座位上看过去,今天的早餐有油炸土豆、培根火腿和鸡蛋,旁边的甜点站还有各式的糕点…的确,按早餐来说这是隆重了点,但一想到今天是新生的招待宴就没有人会针对这点吐槽了。
    “啊呜~~…嗯,味道还行。”
    艾丽丝咬了一口焦糖卷,满意地点了点头。
    “就是有点太甜了。”
    “的确…”
    伊尔喝了一口橙汁,然后往杯里掺了些水。
    “…该不会放盐放糖的时候,厨师的手滑了?”
    因为自己的座位旁边不远处就是摆放着各类食物的桌子,那希伦斯三人比其他人先拿到了早餐。他用叉子叉起了一块培根火腿,但一放到嘴里时,他还以为是自己不小心将一个盐块放入嘴里了。…艾丽丝和伊尔说得没错,这不是常人能接受得了的。
    “不过,我已经习惯了…原本还以为他们今年至少能将伙食改善一下,但结果还是和以往一样啊。”
    伊尔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在这里呆了一年,他已经对这种重口味的食物产生免疫力了。
    …但,这倒是苦了那些新生们啊。
    在一片喧杂声中,从讲台的方向很快传来了铃铛的声音。在引起大家的注意后,托艾先生又重新走上了讲台。三十分钟的用餐时间结束了。
    “大家吃得都还好吗?”
    他然后从袖口里抽出了一卷羊皮纸。
    “…那么,接下来就让我为上学年末和本学年度的优秀生们颁奖吧。”
    学生们这时,又开始了叽叽喳喳的谈话声。不过,和刚才的日常闲聊不同,这次所有人的话题都不约而同地围绕着可能会获奖的学生们展开。
    “终于开始了吗…”
    伊尔激动地攥紧了拳头。
    “…那个,这是为什么颁奖啊?”
    那希伦斯问道。
    “学年第一次的晨会,通常都会为去年年末考试和今年年初考试时取得优秀成绩的学生们颁奖。同时,在这里还会给获得奖学金的学生们颁发证书和勋章,还能有谁不期待呢?”
    伊尔装模作样地修整了一下领带,他的神色就像是在说‘我指的就是我’一样。
    的确,那希伦斯想了一下,能够在这里被念到名字无疑会给全校一个威武的第一印象。努力和天赋被得到承认,然后在众人的目光焦点中领取属于自己的荣耀,光是想想就很是自豪。
    “安静安静,请大家安静…那么,接下来首先为去年的各年级第一的学生们颁奖…”
    托艾先生打开了羊皮纸卷轴。
    “…上一年度六年级:杰佛瑞.斯提夫、七年级:凯文.米勒、八年级:莎拉.莫德斯维尔、九年级:…”
    他突然停顿了一下,闭上眼睛稍作调整之后读出了名字。
    “…克里斯多佛.德.奥伊斯。”
    一时间,学生们又开始沸腾起来了,但这一次大家谁的脸上都没有任何喜悦的神情。
    “安静安静,各位请安静…十年级:塞巴斯顿.曼罗、和十一年级:伊丽莎白.赫顿。请以上被提名的同学们上台。”
    五个被点到名的学生站了起来,其中有塞巴斯顿。他们在其他人的目光中一起排在了讲台的旁边。托艾先生然后分别念出了他们的名字以及去年的成绩。
    “杰佛瑞.斯提夫,数学考试满分通过、年末平均分96.27分。”
    一个小个子男生小跑上了讲台,鞠了一躬后从托艾先生的手中接过了自己的奖状和证书,然后再小跑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凯文.米勒,被授予骑士资格,骑士道和艺术取得优秀成绩、年末平均分95.83分。”
    “骑士…是什么啊?”
    那希伦斯悄声问道。
    “你不知道吗?”
    伊尔也同样低声地回答他。
    “选择进修骑士道的学生们取得统考最高分的就可以成为正式骑士…去年没想到八年级就有人成为骑士了。详细的改日再和你说。”
    那希伦斯应了一声,也就是说,这是‘实力被认可了’的意思吧。
    “莎拉.莫德斯维尔,全能奖、年末平均分97.31分。”
    托艾先生又继续说道。
    “那些平均分是什么概念啊?”
    艾丽丝问道。
    “那是所有科目加在一起的平均分,通常能上90多分就已经很不错了,能到达95、96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伊尔答道,他喝了一口柠檬汁,却马上露出受不了的表情。一时忘了学校伙食的恐怖也是致命的。
    “…”
    然后,轮到去年九年级的学生时,托艾先生停了下来。稍过片刻后,他看向台下的学生们。
    “…克里斯多佛.德.奥伊斯。请让我们不要忘记这位同学,他是我们的骄傲,我很光荣地在此念出他的名字:克里斯多佛.德.奥伊斯,全能奖、省级优秀奖、服务奖、年末平均分98.95分。”
    话音刚落,台下就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过了大概半分多钟才停下来。
    “发生了什么吗?…那位克里斯多佛同学?”
    那希伦斯问道。
    “…他死了。”
    伊尔低沉地说出了这三个字。
    “啊…?!死…死了?这是怎么回事?他是…”
    艾丽丝追问道。
    “别管了,别再问了。”
    伊尔放下了手中的红茶杯。
    “没有人愿意再想起…那是一段悲伤的回忆,而且现在随口提起他的名字就像是随口说出禁忌词一样,别再追问了,也算我求你们了。”
    那希伦斯和艾丽丝看了看对方,然后点头答应。
    “塞巴斯顿.曼罗,全校平均分第一、艺术文理全能、学生会主席、年末平均分:…100.00满分。”
    这时,轮到塞巴斯顿了。当托艾先生念出他的分数时,学生们又再度沸腾起来了。虽然刚才的几人都拿到了难以想象的高分,但除他之外没有任何一人达到满分…这也是大家都在好奇的事情。
    他面带微笑光荣地走过讲台,从托艾先生手中领过自己的奖状和证书。下面的学生们还在唧唧喳喳地讨论他的高分。有人说正因为他是天才,天才能做到普通人无法做到的东西。有些人说他是作弊的,但即便作弊真的能保证拿到全科满分吗?没有人知道真相,而谁都想知道真相。
    “…啊啊,和去年一样呢。”
    伊尔撇了撇嘴,说道。
    “100分全科满分的成绩,按理说是没有任何人能够达到的。这意味着整个学年中没有丢过任何一分,生来便不完美的人类是做不到的。然而,这只有造物主才能做到的不可能的任务,却被他做到了…”
    “塞巴斯顿去年的平均分也是100分?”
    那希伦斯问道。
    “是啊…自从他入校以来,便一直都是100分的完美满分。没有人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问他他也只会巧妙地岔开话题。当然,谁会不被诱惑啊?全科目满分这种原本不可能的事情,现在被证明为可能了,谁心里都想试着去爬这座高峰。”
    那希伦斯看了看和其他三人站在一旁的塞巴斯顿,心里不禁也生出了一丝好奇心。
    “接下来…伊丽莎白.赫顿,魔法综合评定为迈加级别、艺术奖学金以及国家剑术竞赛亚军获得者、年末平均分:99.27分。”
    刚才一直在一旁不屑一顾地看着其他几人的金发女生走上台,但并没有领奖。她用同样的扩音魔法将自己的声音放大。
    “…今天有一个人不应在这里领取荣誉…不应领取不属于自己的荣誉。只有真正付出了、努力了的人,才配冠名‘学年第一’的称号。”
    她然后毫不客气地指向在一旁站着的塞巴斯顿。
    “塞巴斯顿.曼罗!我是绝对不会承认你通过作弊得来的分数的!总有一天…我会拆穿你的骗术、让你毫无立足之地!你给我做好准备!”
    说罢,伊丽莎白从托艾先生的手中一把拿去了证书和奖状,然后朝自己的座位的方向走去。
    “…啊,让我们热烈祝贺这几位的成就吧。”
    台下尴尬的沉默被打断。学生们一边断断续续地鼓起了掌,一边开始就伊丽莎白大胆的发言展开讨论。
    塞巴斯顿等人并没有被这小小花絮而扰乱情绪,他们各自返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在这里被点到名的话,就等于成为了学年一开始的焦点人物…要想保持低调也很难了。
    “接下来,要颁发一项很特殊的奖…”
    原以为颁奖仪式已经完毕而又开始吵闹的学生们重新安静了下来,并将他们的注意力重新集中在讲台上。
托艾先生打开了另一卷卷轴。
    “下面是本年度的最高荣誉奖学金…‘特优生全额奖学金’的颁发仪式。”
    那希伦斯突然浑身一颤抖,他并没有被告知今天会轮到自己上台领奖。他回头看向讲台的方向,隐隐约约地看到托艾先生在朝自己这里微笑。
    “喂喂…今年会是谁呢?”
    “肯定是塞巴斯顿吧。不论成绩、长相还是风度,他都配给绝对的满分。”
    “你糊涂啦?塞巴斯顿学长可不是什么新生啊!”
    “…今年会是哪位幸运的新生呢?真想见见他啊…”
    从四面八方传来了对获得者身份的猜测。那希伦斯不禁将自己和塞巴斯顿做了一下比较…的确,不论是成绩、长相还是风度,他都凌驾于自己不知多少。如果专门为他而在这个奖学金上设置例外,那也不奇怪。
    就如那希伦斯的反应是自己所期待的一样,托艾先生继续念道:
    “…请那希伦斯.那卡斯特尔同学上台。”
    然后,正如自己所猜测的,在站起来的同时,艾丽丝和伊尔同时看向了自己,并在一瞬间成为了整个食堂注意力的焦点。
    艾丽丝和伊尔的脸上都带着不同程度的惊讶,但那希伦斯并没有顾及这个,他向两侧的座位打了声招呼后便从缝隙中挤了出去,向讲台的方向走去。
    虽然从这一排到讲台的距离并不远,但此时,这一段距离被放大了几十、几百倍。周围鸦雀无声…不,应该有着学生们的窃窃私语,只不过自己的耳鸣将其完全盖住了。
    “哎,就是他吗?”
    “陌生的面孔…他的眼睛是怎么回事?”
    “那眼睛…和恶魔的眼睛一样啊。”
    如自己所料,自己突出的特征——异色的双眼,成为了大多数人的话题。有些人虽然坐在走道边,但并没有在那希伦斯路过时刻意降低声音。那希伦斯并没有理会这些,而是径直走上了讲台…自小到大因这双眼睛而受到的歧视,早已习惯了。
    “嗯,大家请安静一下…”
    托艾先生说道。
    “…‘特优生全额奖学金’是奖励给新生中最能将自己的潜力和才能展现的人。有时,一幅漂亮的画,却比不上一张纯白的空画纸。这项奖学金,是为了嘉奖那些有着无限的可能性的同学们,也是为了鼓励大家将自己那份可能性展现出来。请大家牢记:没有人是完美的,也没有人是无用的。在此,我很荣幸地将其颁授于那希伦斯同学。”
    他的手中突然出现了一张羊皮卷轴,上面还贴着一枚蓝色缎带的勋章。
    那希伦斯反射性地双手接过了卷轴,然后握了握托艾先生伸出的手。台下也机械性地响起了掌声,虽然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这份荣誉到底是什么,但大脑凭借着逻辑推理,分析出了‘既然能上台领奖,就是莫高的荣耀’的道理。
    掌声中,参杂着各种各样的交谈。
    “开什么玩笑,那份奖学金应该是属于我的!”
    有这样野心勃勃的。
    “啊,若我也能那么幸运就好了。”
    也有这样唉声叹气的。
    “切,无聊。”
    当然,还有漠不关心的。
    那希伦斯虽然并没有真的听到这些,但他的第六感却在告诉他,确实在这个房间的某处,这些话被说出了。
    “事先没通知而突然叫到你,希望你不要见怪。”
    托艾先生低声说道。
    “没关系,虽然有点紧张。”
    那希伦斯回应道。
    “过后请抽时间来我办公室一趟…应该不需要别人来带路了吧?”
    “嗯…我想不用,但是—”
    正当那希伦斯准备继续追问的时候,托艾先生松开了他的手,他这才注意到四周的掌声已经停止了,如果再像刚才那样说话,一定会被他人注意到的。那希伦斯于是点了点头,走下了讲台然后向自己的座位走去。
    “…原、原来你就是那项奖学金的获得者?!”
    伊尔膛目结舌地问道。
    那希伦斯又一次猜中了。他在走上讲台之前便知道自己在回到座位时会遇到这样的提问。
    “天啊,这太难以置信了…不,人不可貌相,可是虽然我昨天就有你不是普通人的预感了,但这还真是意想之外的事!…”
    “真是恭喜了啊~。”
    艾丽丝笑着说道。
    “既然是新生的最高荣誉,那以后还真要请多多指教了。”
    “啊,是吗,哈哈…”
    那希伦斯尴尬地笑了几声。他可以看到离自己较远的人在一边指着自己一边窃窃私语,而离自己较近的人则在想方设法找人来试试搭话。老师们开始指导学生收拾餐具,用餐时间已经结束,接下来应该要和所有人一起去学校了。
    “还是冒昧地问一句…他们为什么会选你啊?”
    伊尔凑过来低声问道。
    “当然,如果你不愿回答的话,我也不会追问…啊,毕竟谁都有自己的隐私权,对吧?”
    “啊…不,老实说,我也不知道。”
    那希伦斯将刀叉和较小的碗碟都放在了盘子上。
    “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就是那个意思,按字面去理解吧。”
    “…哦,一定是各个方面都太优秀了,以至于不知道是因哪项而选中自己的,是吧?”
    伊尔弹了个响指,说道。
    那希伦斯摇了摇头。也对,总不能说自己是一个普通的学生而已吧。按他们的逻辑是不会接受这样的回答的,那样只会让他们有自己是在故作‘谦虚’的错觉。
    …有时候,现实比虚构的还要荒唐。
    等待着被老师点名可以离席的时候,时常会有人前来搭话,那希伦斯也尽量礼貌地回应他们。短短的十分钟之内,就有男生女生十几个人上来打招呼。这种人气,就好象是随着这个奖项附赠的一样。
    “看来人气已经开始向你袭来了啊。”
    伊尔撇了撇嘴,说道。
    “要小心啊,艾丽丝…若让男生尝到了受欢迎的甜头,后果会不堪设想啊。有人会被人气冲昏了头脑,从而变得傲慢…哎呀哎呀,名气这种东西,果然还是身外之物时比较好啊。”
    “是这样吗…?”
    艾丽丝似信非信地问道。
    “我说,别随便给别人灌输古怪的知识可以吗?”
    终于轮到这一排的学生了,那希伦斯于是站了起来,一边端起餐具一边说道。
    “你把我看成怎样的人了…而且,你不也是男生吗?说这种话合适吗?”
    “啊啊,你的双眼已经被遮住了~睁开双眼吧,在明镜中看看你自己~好好看看那名为傲慢的恶魔——路西法究竟在你的身上施了什么魔法吧~”
    伊尔于是旁若无人地背诵起了某剧戏中的台词。
    “话说回来了,你在讲台上还和那位老先生嘀咕了些什么啊?”
    艾丽丝凑了过来问道。
    “怎么,你听见了?”
    “嗯嗯,没有,但当时看到了你的嘴在动。”
    “其实…”
    那希伦斯开始回想昨天在校长办公室所遇到的事情。虽然并不是每个细节都能记得清清楚楚,但至少,屋内的摆设、当时对话的大意以及心境和感觉都被记了下来。…
    “…也没什么啦。只是觉得…觉得我所熟悉的日常生活要开始逐渐离我远去了。”
    “这样啊…我好像能体会你的感受。”
    “…你能?”
    “嗯,当然~”
    艾丽丝笑了笑,说道。
    “我的家族是和教会有着亲密来往的贵族,以至于为了培养我让我成为能够为家族独当一面的女性,我除了父母和家教们以外谁也不曾见过,朋友也一个都没有。”
    那希伦斯停下了脚步。
    眼前的这位少女,虽面带笑容,但从她口中说出的话却没有一丝幸福欢乐感可言。
    过着笼中鸟一般的生活…究竟有谁能够体会得到呢?    
    “导师们口中所言的圣经中的圣谕,就是我应去理解、去追寻的全部。但那也许并不是我想要的。内心里,我希望能像普通的女孩子一样,去过没有约束的生活…离开现状,没错,就是要去离开现状、去挣脱束缚自己的锁链。”
    她如此地说道,眼中流露出过去的光芒。
    “所以说,来到这所学校,对我而言是一切的重新开始。过去的日常生活,对我来说已经是历史了。而代表新的一章已经翻开的,正是我的第一个朋友…也就是你啊,那希伦斯。”
    …是、…我?
    那希伦斯愣住了。艾丽丝张开双臂,就像是在享受春野中的阳光一样。和自己一样,但又与自己不同…是啊,为什么一定要拘泥于过去的日常呢?去接受一下新的生活,也未必是件坏事。既来之则安之,就坦然去面对吧。
    “…啊,是吗?”
    “是啊,所以,笑笑看吧,那希伦斯。”
    艾丽丝顽皮地吐了吐舌头笑了笑。
    “喂喂喂!你们两人怎么丢下我一人就走了啊?!太无情了!是不是故意欺负没有奖学金的我啊?!!”
    伊尔从后面追了上来,气喘吁吁地说道。
    “…哈、哈哈哈哈哈~”
    那希伦斯笑道。
    这一次并不是挤出的笑声,是从心里由衷感到的欣慰而发出的真正的欢笑。
    自己上一次这样笑是多久以前的事了…已经记不清了,但能再度重拾笑容…的确是一件不错的事情啊。伊尔和艾丽丝,在这里最先交到的两个朋友,从今以后也一定会一起再像这样笑吧。
    “那个…好像我们…”
    艾丽丝这时露出了焦虑的表情。
    “…遇到了点麻烦啊。”
    不知不觉中,已经跟着其他人走到了宿舍门口前的绿茵地旁,而不知为何,大家以三人为中心保持距离围成了一个圈。男生女生在那里议论纷纷,气氛很是古怪。
    “大家的样子好奇怪啊…”
    伊尔嘀咕道。
    这时,从人群中站出来了一个男生…出乎意料的,他的面孔并不陌生,因为那希伦斯昨天刚刚见过他。
    …是那个叫珀尔的男生。
    “…都给我安静!”
    他大声朝其他人喊道,顿时四周便安静了。他身上散发出了一股即便是新生也会立即明白自己的地位的气息,而其他人此时正是被这股气息压倒了。在确定没有人会打扰自己后,他转向了那希伦斯。
    “…啊,我们又见面了呢,那希伦斯同学。”
    “彼此彼此呢,你今天如何?”
    那希伦斯说道,他并不是在提问,只是用这个句子打招呼太常见了,以至于人们会机械性地给出‘今天我很好’的答案。但,珀尔却一脸都是不悦的表情。
    “…在收到他人的忠告时,聪明的做法就是去遵守。只有傻瓜明知后果还要去做,而你明显就是这样的人。”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希伦斯直接打断了他,问道。
    珀尔皱了皱眉头。他叹了口气,然后将手向前伸去。随着一个挥舞的动作,一把仪装剑出现在他的手中。
    “——单向召唤!”
    伊尔在后面惊叹道。
    那希伦斯没有被这一动作而扰乱注意力,他的双眼仍死死锁在珀尔的身上。
    “我是说…”
    珀尔将剑头指向那希伦斯。
    “…没有听从我的话会让你后悔的!做好觉悟吧,今年的特优生!”
    “这是在向我挑战吗?”
    “你可以那样理解。”
    周围的学生开始沸腾了起来,有人开始一起喊出:“上啊~打啊~”的口号。而为了‘看好戏’,他们还向后退去,让两人能有更大的空间。
    “…还、还是算了吧,那希伦斯。”
    伊尔这时上来劝道。
    “这家伙不好惹。如果是会单向召唤的学生,通常都是基诺-8、基诺-9的高材生…而且这才是新学年的第一天,试试看用其它方式妥协吧。”
    “…伊尔,学校里有关于学生之间的切磋的规定吗?”
    那希伦斯问道,他向前走去。
    “啊,那个…虽然没有特别的规定,但还是有—”
    “那就行了。”
    那希伦斯说道,他此时站在珀尔五米左右的正前方,两人正处于一触即发的状态。
    “如果是剑术,那我也略知一二,不会处于绝对的弱势。”
    “很抱歉啊,通常学生是不允许佩戴武器的,就连我这个基诺-8的也不能例外。单向召唤这种初级魔法中的高级魔法,也只是将事先准备好的某件东西用魔法进行空间转移而已。我只有这一把剑,恐怕没有多余的能够借给你。”
    珀尔说道,他弹了一下仪装剑最具杀伤力的剑尖。
    “…没有那个必要。”
    那希伦斯说道,他将右手伸向了前方的虚空,随着一个抓握并抽回的动作,他从什么也没有的空中抽出了一把长剑。
    “…!”
    这个动作,以及其产物,让珀尔稍稍吃了一惊。四周的学生们,此时也开始议论纷纷起来。
    “…啧,安静!”
    珀尔再次吼道。他重新转向那希伦斯,但脸上的表情流露出了一丝烦躁感。
    “那么,我已经准备好了。如果你没问题的话…”
    那希伦斯的嘴角微微地扬起,他将长剑指向了珀尔。
    “…我随时…都可以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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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跃日
帅哥离线 [激光党]脑残的激光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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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OS团三星级★★★

6楼
发表于 2012/01/22 | 编辑
第四章 – 应被掩盖的真实

    “真实从不单纯,并很少是美好的。”
    ——奥斯卡.王尔德


    珀尔的眉头皱了一下。
    “有自信虽是好事…”
    他左手弹了一个响指,只是一瞬间的功夫,右手中的仪装剑就像是在响应这动作一样,被火焰包围了。
    “…可是过度的自信,就是傲慢了!”
    “火、火系元素!…居然是火、基诺-8的学生!”
    伊尔吃了一惊。
    那希伦斯斜着眼看了看那把仪装剑,他然后不屑一顾地叹了口气。
    “究竟是自信还是傲慢,你为何不上来自己试试看呢?”
    他笑着说道。
    “…有意思。通常这时我的对手已经丧失战斗意志了,不过,偶尔和你这种急着往火坑里跳的人打一场也不是什么坏事。既然你那么有信心,那么就做好准备吧。”
    珀尔聚精会神地摆出了应战的姿势。
    “我会让你知道在这个学校应有的态度的,失败者…”
    然后,他双脚一蹬地,以飞快的速度冲向了那希伦斯。
    “…就该给我继续躺在尘土中!”
    ‘锵!!!!’
    那希伦斯的长剑正好挡住了从他的左侧扫来的仪装剑。仪装剑最具杀伤力的剑法就是‘刺’,而珀尔横扫过来的这一招则似乎只有门外汉才做得出。
    “…你连自己的武器都不知道怎样使用吗?!”
    “我?不知道怎样使用?…哈,笑话!”
    珀尔怪笑了一下,仪装剑剑身周围的火焰突然增大了一环。那希伦斯一惊,向后跳去,发现自己的一撮头发的发梢已经被烧焦了。可是,他已经没有时间顾得上这些,因为眼前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注意。
    趁着这个缝隙,珀尔猛一转身,侧着身将剑刺向那希伦斯。那希伦斯连忙将长剑扫去,在挡开了仪装剑的刺击后,他冲入了珀尔双臂间的死角。
    “休想得逞!”
    珀尔早就知道了那希伦斯会这样做,他并未因刚才的攻击而失去平衡,反而抬起了右腿,狠狠地用膝盖给了那希伦斯的胸口一记。
    “咕呜!…”
    这一记可不轻,那希伦斯连忙稳住身体并向后退去,自己的动作完全被对方预料到了。他摸了摸胸口,攻击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重…但珀尔绝对没有使出全力。
    “…怎么了?我还没有认真起来呢,这就已经不行了?”
    无视珀尔的挑衅,那希伦斯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重新站了起来。他紧握手中的长剑,然后把目光锁定在了珀尔的身上…同样的攻击,若再受一次,自己定会败北。
    “这才只是第一回合而已!”
    他喊道,这一次为了控制主动权,那希伦斯冲向了珀尔。仪装剑的弱点,就是剑刃的杀伤力没有普通的剑强,而且它那夸张的长度又为持有者增加了需要顾及大量死角的负担。
    …没错。
    只要那希伦斯进入那个死角,就可以有效地掌握这次攻防战的节奏了。
    但是他不能,因为珀尔巧妙地避开了所有原有的缺陷——
    剑身的锋利度不够,所以让火焰包围,来增加其除了刺击以外的时候的杀伤力。
    过长的剑身所带来的大面积死角虽然很头痛,但只要擅长近身格斗,就可以不必在意对手利用这一弱点。
    对于试图保持距离的对手,只要像刚才那样强制突进,在猛攻下对方很快就会败下阵来。
    杀伤力、防守、和速攻结为一体…
    那希伦斯不禁感叹道:这就是基诺-8的厉害吗。
    “哎呀哎呀,怎么了吗?”
    珀尔一边躲闪那希伦斯的斩击,一边嘲笑道。
    “刚才的气势都到哪去了?不会是已经被我压下去了吧?”
    他那轻盈的步伐中完全没有一丝紧张感。
    在不知不觉之中,那希伦斯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被珀尔牵着走了。处于进攻的一方却处于被动的状态,而防守的一方…别说防守了,就连一丝战斗中的感觉也没有。
    “…只注重攻击的话…是会很危险的哟!”
    珀尔突然踏出了一个箭步,直窜那希伦斯臂下的死角。他然后伸出了左腿,一下子就将那希伦斯绊倒在地。
    “是时候该结束了!”
    他踩在了那希伦斯的胸上,高举火焰缠绕的仪装剑,准备像猎人给奄奄一息的猎物最后一击那样给他最后一击。
    “不、别这样!胜负已经分了!别这样做!”
    艾丽丝终于忍不住了,大声喊道。
    “开玩笑!那、那样会死人的!谁啊、谁快点、谁都好、快去叫老师来啊!”
    伊尔也按耐不住担忧了,他大声向同学们喊道。在场的所有人也注意到了不是围观的时候了,但却不知如何做好。
    “…放心吧,我不会瞄准要害的!”
    珀尔露出了胜利者才配有的傲慢之笑。
    他瞄准的,是那希伦斯的右肩。
    只要瞄准正确的肌腱叠合处,那希伦斯便至少一个月不能再挥舞刀剑。
    就在他准备刺下去的那一瞬间,那希伦斯一个手刀劈向了珀尔后腿膝盖的位置,令他失去了平衡。那希伦斯然后趁着这个缝隙,猛地立起身子,对准珀尔的肚子狠狠来了一记左直拳。
    “——呜!!”
    这一击,明显奏效了。
    珀尔纵身向后方一跃,降落在了离那希伦斯四、五米左右的地方。两人身上的校服都已被剧烈的动作和汗水弄得皱褶不已,但从他们的表情上来看,这还不到结束的时候。
    “…难以置信,他难道也是基诺-8的吗?”
    “好激烈的打斗啊…都不像是和我们同一个水平的了。”
    人群中传来一阵阵感叹声。
    那希伦斯,想起了昨天仍未解释的‘∞,艾柯萨-2’,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如果真的是按托艾先生和塞巴斯顿所说,那自己此时不应该有着海格力斯般无坚不摧的蛮力和刀*不入的身体吗?这样的自己,却和单单只是基诺-8的珀尔旗鼓相当,未免太荒唐了吧…当然,那希伦斯无意去嘲笑或否定基诺-8的实力,只是这一古怪的逻辑令他觉得不可思议。
    相反地,珀尔此时却一脸怒气。他捂着肚子,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没办法像往常那样取得压倒性的优势。虽然只中了一拳,但这一拳对他基诺-8的级别来说却是莫大的耻辱…在他的眼中,那希伦斯顶多只能算是个基诺-4、基诺-5的学生…虽然他不知道那希伦斯到底是什么级别的,但他的自尊迫使他接受直觉告诉自己的猜测。
    “开玩笑…我居然会和你这样的人…不分上下…”
    珀尔重新握紧了仪装剑,再度摆出了应战的姿势。
    那希伦斯,另一方面,却弹了弹身上的尘土,然后噗哧地笑了一下。
    这一无意义的举动,在珀尔的眼中,却是对自己莫大的侮辱。他认为那希伦斯是在嘲笑自己…不能容忍!这样的挑衅、这样的不尊、这样不知自己的地位…岂能容忍!?
    “你…你觉得这很可笑吗?”
    珀尔大声质问道。
    “…啊?我、我没有这么觉得啊。”
    那希伦斯拾起了长剑,说道。他确实不知珀尔为什么会突然生那么大的气,然而正是这无知的表情,让珀尔以为他是在故意装糊涂,从而更生气了。
    “…早知道…就不这样玩了!你做好觉悟了吗?!”
    他怒吼道。
    作为对这问题的回应,那希伦斯也重新做好了准备。
    珀尔,此时已经被怒气冲昏了头脑。他低头闭上了眼睛,嘴里开始默念某种咒语。
    小型魔法的发动,通常不需要咏唱咒文。
    需要咏唱咒文的,必然是需要一定准备的高级魔法。
    那希伦斯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持剑冲向珀尔。咏唱咒文时,施法者是完全暴露在外的,可谓是破绽百出。
    “咏唱这种东西…想都别想!”
    他使尽全力,从右侧斜向狠划出了一剑。
    …得手了。
    那希伦斯得意地想道,但接下来的这一瞬间却令他吃了一惊…
    自己全力的一斩,被对手挡下了。
    不,还不只这样…珀尔的仪装剑,此时仍在他垂下的右手中,而自己是朝他的左侧攻击的…珀尔并没有用武器来防御。
    他单单用自己的左手,便挡下并抓住了那希伦斯的剑。
    “什、什么…?!”
    那希伦斯惊叹道。
    长剑之所以致命,是因其就是为了削开人类的肉体与造成最大伤害而设计的。而此时,就如被卡在树桩中无法拔出的利斧一样,那希伦斯的长剑被珀尔的手死死地握住了…!
    “…可、可恶…放手啊!”
    那希伦斯试图用力将剑抽出,但根本没用,无论他如何使劲,对方就是不肯松手。珀尔这时慢慢地抬起头来,他的脸上浮现出的是一种无力的表情,看起来就像已经三天没有睡觉了一样,光是让眼睛保持睁开就要使出浑身的力气。
    事实却明显不是这样的。
    珀尔的目光没有焦点,若他真如看上去那么疲劳,那么他又是如何紧锁那希伦斯的长剑的呢?
    再看向他的左手,赤红的鲜血正顺着剑刃一点一点滴下…原来并不是剑没有造成伤害啊,可…
    “…喂、快放手!你难道不知道你的手在流血吗?!”
    …为什么他却没有松手呢?
    难道他感觉不到疼痛吗?!
    “…一意独思的…境界…”
    珀尔默念道,然后将那希伦斯的剑向后拉去。被这一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那希伦斯没能及时稳住自己的身体从而失去了平衡。珀尔然后用空出的左手抓住了那希伦斯的脖子,硬是将他从地面上提了起来。
    “呜…呜…好、好难受…”
    那希伦斯松开了手,长剑掉在了地上。
    “…一、一意独思的境界?!”
    伊尔惊叹道。
    “那、那种魔法到底是什么啊?明明那希伦斯砍到了他,他却一付不在意的样子!”
    艾丽丝也慌了手脚。
    “…以前在书上看到过…古代维京和温德尔海贼惯用的一道魔法。一意独思的境界,就是消除心中的一切杂念,全神投入当前的战斗之中,就连战斗过程中受到的痛楚也会被完全无视。…当然,虽然听上去没有什么特别的,但在这种注意力高度集中的情况下,人能够更自由地操纵自己的肉体…他现在应该已经能够媲美一个迈加级别的人了!”
    伊尔紧张地说道,艾丽丝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她虽然没有一个准确的迈加级别的概念,但直觉告诉她,那希伦斯的处境很不妙。
    “呜…可、可恶…”
    那希伦斯竭尽全力试图呼吸,他没有想到,进入了一意独思的境界的珀尔的力气会这么大。
    使劲挣扎了也没用,那希伦斯于是抬起了腿,用右膝狠狠地撞向珀尔的左臂。这毫无保留的一击令珀尔的左臂以一个别扭的角度向外弯去…
    他的左臂被打断了。
    虽然珀尔的精神力在一意独思的境界中强化了,但他的肉身却没能同时被强化。那希伦斯趁着这个瞬间从他的左手中挣脱出来,然后一脚将他踢倒。
    “呼…呼…”
    那希伦斯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若刚刚再过几秒钟,他就要窒息了。他抓起了地上的剑,并用其将自己撑了起来。珀尔这时也站了起来,他脸上没有一丝痛苦,给人一种如同肖像画上人物的脸一样的感觉…不论怎样,表情也不会变。
    “真是胡来啊…一意独思的境界…这种东西…”
    那希伦斯说道。
    “…就连自己的手断了也不知道吗?”
    学生们已经开始骚动了,珀尔的左臂无力地垂着,而他那无神的双眼却死死地盯着那希伦斯。他用右手举起了仪装剑,然后下一瞬间仪装剑的剑身再度被火焰包围起来。
    …难道还要继续打下去吗?
    “…你还要继续?!”
    那希伦斯大声质问道,但对方没有任何回答。
    一意独思…正如其名,现在珀尔脑中的一切,应该都只是‘打败眼前的这人’吧。
    珀尔双脚蹬地,持剑一下子便冲到了那希伦斯的面前。由于先发被对手取下了,那希伦斯不得不被迫采取防守姿势。
    仪装剑较为轻盈,所以攻击的速度也比那希伦斯的长剑快许多。刺、斩、斩、刺、斩、刺、刺…面对这没有规律但却连贯性极高的连续攻击,那希伦斯将所有的注意力都用来判断对手下一招会是什么,光是闪躲就很费力了,根本没办法回击。
    “老师来了…!老师来了!”
    人群的方向传来了低年级的喊声。
    那希伦斯一把握紧了长剑,只要老师来了就可以强制介入并终止这场打斗了,而他只需要支持到那时…可突然间,珀尔改变了节奏。他纵身向空中跳去…!
    当那希伦斯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他的身体没能跟上自己的意识,从而失去了平衡并摔倒在地。…不好!若是这样的话根本没办法防御,而珀尔同时也想要将自己置于死地…他惶恐地瞪着空中将剑高举的珀尔。
    ——完了。
    …
    ‘——————锵!’
    ‘——————哐!’
    凭借着本能的条件反射,那希伦斯指挥右臂举起了剑,将其向珀尔的脖子刺了过去。两个人的武器并没有交错,所以按理来说,两人应会同时被对方命中要害。
    可是,那希伦斯的长剑和珀尔的仪装剑违背了各自主人的意愿,突然地…在离对方的身体不到五厘米的地方停了下来。那希伦斯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仪装剑正对着自己的眉尖,而长剑则同样指向珀尔的喉咙口…
    当然,两方谁都没有悬崖勒马,是因第三者的介入才令这一切停止的。
    “…未被监督、授予许可的格斗是违反校规的。”
    强行制止了两人的战斗的人,是一个身着红色外套的学长。他双手各持一把双刃短剑,有着在阳光下耀眼的银色短发,浅绿色的双眼有如河流般清澈。两人的剑被他的两把双刃短剑牢牢地锁住了,而若他没有这么做,后果就真的难以想象了。
    “于是根据规定,现在执行强制性武装解除…!”
    ‘锵——!————————!’
    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响了起来。他将两把短剑同时抽回,硬是借着这摩擦力将长剑和仪装剑从两人的手中抽了出来。
    两把佩剑顺势杵在了地上。
    正当那希伦斯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时候,救了自己一命的人突然转过身来,朝他的腹部狠狠来了一拳。剧痛令那希伦斯瘫了下来,而珀尔此时也像是失去了意识一样倒在了地上。
    “呜…咳、咳咳!…”
    “那希伦斯!!!”
    艾丽丝大声喊道,在场估计谁也没有意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她正准备要跑过去查看他的伤势的时候,一个体型健壮的男老师挡住了她的去路。
    “好了,没什么可看的了,无关人士就赶快去上课吧。”
    “可、可他是我的朋友啊!”
    “这个世界上是朋友的人多的是了。…喂,你们也是!都赶快走,还在等什么?!”
    “不、不过——”
    艾丽丝正准备继续抗议的时候,却被伊尔拍了拍肩制止了。他摇了摇头,示意还是先离开较好。
    尽管自己想继续呆在这里,但没有办法,少女还是只能点了点头,遵从着老师的疏导和其他同学们一起离开了。
    “…这样应该就够了吧。”
    在确定那希伦斯的伤势不是过于严重但已经让他无法继续战斗后,那位学长转过身去,将两把短剑收了起来。
    “你们两人很荣幸地成为了新学年第一组违反纪律的家伙。现在,请跟我走一趟吧。”
    “——等等。”
    从人群中走出了一个人,他迈着轻松的脚步朝那希伦斯走去。
    “…塞巴斯顿,你来干什么?”
    听到了这已经渐渐变得熟悉的名字,那希伦斯抬起了头。
    塞巴斯顿.曼罗,学生会会长,正微笑着向自己走来。
    “最近如何,埃罗顿学长?…啊,看来宿舍长的外套还挺适合你的呢。”
    他向眼前的这位名字是埃罗顿的学长说道。
    “…不过,看来你还是老样子啊。有些事情单单凭一己之力是很难办到的啊,这样鲁莽行事定会吃亏。”
    “曼罗,我不需要你来教训我。”
    埃罗顿说道,他就着衣领一把拎起了那希伦斯。
    “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吧。我有我自己的行事方式,不用你来给我指点。”
    “哎呀,可我只是想给你一点忠告罢了。”
    塞巴斯顿说道。
    “我没有那个心情。”
    埃罗顿斩钉截铁地说道。
    塞巴斯顿无奈地笑了笑,他知趣地玩弄了一下发梢。这样单方面的对话过去时常进行,而到这个时候,也是时候用说笑什么的打住话题了。
    “…如果你不想听我的话也罢,可是,这位同学我还需借用一下。”
    他指了指那希伦斯,笑着说道。
    埃罗顿看了看仍尚未恢复的那希伦斯,又看了看塞巴斯顿。周围的学生们已经快被赶到的老师们疏散完了,接下来的事情就是对这次的事件做一个后续处理了。埃罗顿负责的是宿舍委员会,也就是掌管宿舍学生的日常和纪律,和学生会管辖的领域有着类似于维恩图的关系。
    “我能问一下理由吗?”
    “很抱歉,这我无可告知。”
    “…若没有一个适当的理由,我是不能随便把违反纪律的当事人移交他人的。”
    “太过循规蹈矩的话,脑子可是会变成木头的哦。”
    塞巴斯顿笑道,但在他没有注意时,埃罗顿的眼角确确实实地抽搐了一下。
    “…虽然理由我不能告诉你,但这是校长的要求。而我也只是在做自己的工作罢了。”
    埃罗顿走了过去,将仪装剑和长剑捡了起来。
    塞巴斯顿见状,做了个抬手的动作,两把剑同时化成了闪闪发亮的金粉后消失了。
    “…随随便便把证物逆召唤回去对我们的工作可是有影响的。”
    埃罗顿说道。
    “…唔…啊…”
    那希伦斯这时总算恢复了力气,而埃罗顿见他没有要逃走的意思,便松开了手。
    “当然,我们学生会没有要干涉宿舍委员会处理事情的意思。我会在我们最大利益的情况下做出最小的干涉的,所以,还请别见怪。”
    埃罗顿冷淡地看着塞巴斯顿,他点了点头。
    “…如果是那个老头子的命令的话,就把他带去吧。这边的这位…”
    他转身走向仍处于昏迷状态中的珀尔,然后像拎着那希伦斯那样将他也拎了起来。
    “…就由我们宿舍委员会先进行看管了。”
    “尊听悉令。”
    塞巴斯顿笑着点了点头,埃罗顿然后头也不回地跟着学生们走了。
    学生会会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呼…这家伙还是老样子不好对付啊。”
    他然后转向那希伦斯。
    “怎样?能站得起来吗?”
    “唔…嗯…”
    那希伦斯点了点头,一点一点地将身子稳住、站了起来。
    几分钟前明明还挤满了人,现在这里却只有塞巴斯顿和那希伦斯两人了。那希伦斯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原本崭新的校服此时已经被尘土弄得肮脏不堪,就连外套也显得皱皱巴巴的。
    “…很精彩的一战呢。”
    塞巴斯顿笑着说道。
    “…是吗,我可不这么觉——等等,你看到了?”
    那希伦斯说道。
    “是啊,从开始就一直在看呢。”
    “…那你为什么不做些什么来制止啊?!我都差点被杀了啊!你就想站在一旁见死不救吗?而且到最后,如果没有那个埃罗顿学长来救我,我现在已经死了!”
    那希伦斯抱怨道,但塞巴斯顿却一副‘这不关我的事’的态度。
    “你别误会了。首先,你接受了对方的挑战,所以按理说我插手才是不对的行为吧。”
    塞巴斯顿说道,他用手梳理了一下前额的浏海。
    “其次,我被要求的只有‘把那希伦斯带来’。我从未接到对于生死或状态的细节性要求,所以这也不是我的义务。”
    “呃…”
    …拿工作做借口吗?
    确实,上帝做人的时候没有一个一个嘱咐:看到别人要被杀了的时候得去救他们。那只是人类自己认为是应该做的事罢了。
    “还有…”
    塞巴斯顿转向了那希伦斯。
    他的表情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也不像是单纯地在说与自己无关的闲话。他的声音中隐隐约约掺有一丝认真。
    “…若这点小事都无法处理,你就会被这所学校里的适者生存法则排除。你真的该呆在这里吗?”
    …完全无法反驳。
    塞巴斯顿也看穿了那希伦斯脸上的不服气但却什么也说不了的表情。他转过身去,开始向小山丘的另一面走去。
    “跟我来吧…”
    “…去哪里?”
    那希伦斯问道,塞巴斯顿停下了脚步。
    “是啊,该说去哪里好呢?”
    他停顿了一下,耸了耸肩,然后转过头。
    “…要让你看看,这世界上应被掩盖的真实。”

    学校,一楼的走廊里…
    那希伦斯正跟着塞巴斯顿,向校长的办公室走去。
    如果是从正门进入的话,一定会被在走廊上逗留的学生们注意,甚至有可能会被尾随,所以塞巴斯顿选择了较为隐秘的后门作为入口。
    “…那个,要给我看的东西,能给一点细节提示吗?”
    那希伦斯问道。
    “我的任务只是带你到制定的地点去罢了,要说细节是什么,我其实也不清楚。”
    塞巴斯顿不在乎地回答道。
    那希伦斯其实也很清楚,自己的问题,之前要问的以及刚刚想到的,所有的问题,一会儿都会被回答。
    只不过,人类和猫一样,都是容易被好奇心操纵的生物。十天、十分钟、十秒钟之后会揭晓的东西,恨不得现在就能知道。耐心根本没办法压制住好奇心。
    摸摸刚刚被珀尔踢到了的胸口,还能微微地感到痛楚。对方没有手下留情,这是可以确定的…啊啊,这好像还不是唯一一处伤…除了被仪装剑划伤的几道小伤口之外,肚子狠狠挨下的一拳的感觉还没能完全散去。
    …话说回来了,自己为什么要挨揍啊?
    “…别放在心上了。”
    塞巴斯顿说道。
    “埃罗顿是不会随随便便攻击别人的。”
    …捂着肚子的左手把自己心里想的都暴露了出来。
    “那他为什么要无缘无故给我一拳…总不会是要就地给我惩罚吧?”
    “不是这样的。”
    塞巴斯顿否定道。
    “…你还记得,那个叫做珀尔的家伙使用的魔法吗?”
    “…一、一心独思的境界?”
    “一意独思的境界。”
    “嗯…”
    “古代的维京人认为,只有懦夫才会在战斗中退缩,真正配在死后为奥丁神做战士的男人要在战斗中倒下。为此,他们会奋战到最后一刻——敌人倒下之前,自己是不会先倒下的。”
    他转身打开了那道通往校长办公室的楼梯的门。
    “换句话说,你如果不倒下,他是不会停止的。”
    那希伦斯倒吸了一口凉气。
    …的确,在战斗中,自己多次体会到了这道魔法的恐怖。虽然表面上听起来这道魔法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但若想到一群视死如归、不可阻挡也不会疲劳的巨人海盗们向自己冲来,谁都会胆寒吧。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他是通过把我击倒,来解除珀尔身上的魔法吗?”
    “正是这样。”
    塞巴斯顿点了点头说道。
    此时,不知不觉中,两人已经走上了那段蜿蜒的楼梯。
    …自己要问什么呢?那希伦斯突然想起来了。明明不久前还憋着一肚子问题想要问托艾先生,可现在却被那场打斗击得烟消云散了,一个问题都记不起来了。
    就这样,那希伦斯如同操线木偶般,僵硬地跟着塞巴斯顿向上走去。
    楼梯的末端,那扇魔法门还在那里伫立着。其目的就是为了给来者一个错误的感觉,让妄图侵入却不知如何的不速之客无法进入。
    塞巴斯顿伸出左手,就如抚摸玻璃艺术品一般,温柔地触碰了一下已经粗糙掉色的门板。然后,就像是被打破宁静的水面一般,门上出现了一道道波纹。
    “好了,这样就没问题了…走吧。”
    “啊?…啊、哇啊!!”
    那希伦斯被拉着走向前去,两人就像是故意忽视这扇门的存在一样,向前方理应在门对面的地板踏出了一步。而门,则以没有去拦截他们的身体的方式回应了两人。
    ——穿过去了。
    这里是,校长的办公室。
    此时,托艾先生正坐在办公桌前,一边优雅地端着茶杯,一边面带微笑地读着今天的报纸。两人的到来,他应是早已料到,所以在看到那希伦斯和塞巴斯顿时并没有显露出任何惊讶之情。
    “哟嗬,怎么,连门也不敲一下就进来了?”
    托艾先生放下了报纸,并摘下了眼镜。
    “现在的年轻人,虽然越来越有学问了,可是却在日常礼仪上还有待加强啊。”
    “…也许是这样没错,可是,在您设下的那道魔法结界面前,我即便敲门了您这里也未必能听到啊。与其做没必要的动作,我认为还不如直接把您布置的任务完成了。”
    塞巴斯顿笑着说道,他浅鞠了一躬。
    “如您吩咐的,那希伦斯被带来了。”
    “嗯…虽然人带来了,但还是请你先留下来一阵吧,有可能会有需要你协助的地方。”
    “了解。”
    此时的塞巴斯顿,比起荣光显赫的学生会主席,更像是一个侍从…但,即便这样去理解,也不会有任何违和处。他走到了昨天他在落地窗前站着的地方,就像是那里有着专门为他预留的位置一样。
    “那么…”
    托艾先生的话,将房间里的一切注意力重新定向到了那希伦斯的身上。
    “…先从你这里开始吧。”
    “…我、我?”
    那希伦斯不禁愣了一下。
    “嗯…毕竟,请你来的人是我,而若我没有猜错的话,你此时应该有很多想要问的问题吧?既然这样,那么我就应像主人一样来招待客人——客人优先。”
    说罢,托艾先生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那希伦斯呆呆地坐在了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后方的椅子上。
    他什么也没说。
    不是什么都不说,而是想不起来…想不起来到底要问些什么。
    “抱歉,我…我现在一时想不出要问什么。”
    那希伦斯捂着头,说道。
    “这样啊…那么,也不能干等着你想起来,这场谈话即便一秒钟都很宝贵。若你不介意的话,就让我来开始吧。”
    “啊啊…嗯…”
    对于托艾先生的提议,那希伦斯只能默许。
    然后,为了让此处的气氛更舒适一些,一套崭新的茶具随着一声响指后出现在了桌面上。
    “今天想喝什么茶?”
    “格雷伯爵吧…”
    那希伦斯回答道。他其实根本不知道格雷伯爵是什么茶,只是偶然间听到别人说过而已。
    于是,一眨眼的功夫,两人面前的茶杯便都盛满了棕红色的液体。
    端起来喝一口,淡淡的茶香中飘着一丝水果的香味,而光是这样即便不加牛奶砂糖也很美味可口了。
    但是,即便茶的醇香也不能令那希伦斯的心情平静下来。
    “…很久很久的远古时期,当一切还处于混沌和虚无中时,一切都是未知。在微妙的契机之下,光从暗中剥离,然后形成了大海、苍天和陆地。这就是神的第一道祝福:创世纪。从此,时间开始运转、日与夜也开始轮流交替,而——”
    “——…请等等!”
    那希伦斯打断道。
    “…这和我想要知道的东西有关联吗?”
    “这我怎么知道呢?”
    托艾先生用一种和蔼的口气反问道。
    那希伦斯愣住了。
    “…您这是什么意思?”
    “那希伦斯,我想澄清一件事。”
    托艾先生说道。
    “虽然是我请你来这里的,可是这场交谈的焦点,是你才对吧?我不是神,也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所以若你不提问的话,我也只有从零开始讲。”
    …
    那希伦斯陷入了沉默。
    “我们重新来一次吧…请,先从你这里开始吧。”
    托艾先生将话重复了一遍。
    那希伦斯点了点头,他然后抬起头来。
    “…请告诉我:‘睢者’是什么?‘天咏之乐章’又是什么?那份体检报告到底在说什么?!还有、还有…”
    他终于按耐不住心中的激动,猛地站了起来。
    “…我到底和这有什么关联?!我在这一切中扮演着什么角色?我想知道…我想知道我到底还是不是能用过去的常识去认识的自己,我到底是谁————”
    少年一口气将心中的所有疑问问了出来。

1000

主题

2180

存在感

514

活跃日
帅哥离线 [激光党]脑残的激光大师
 6 

SOS团三星级★★★

7楼
发表于 2012/01/22 | 编辑
    房间里,三人被一层诡异的沉默包围了起来,除了那希伦斯有节奏的深呼吸声之外,什么声音也听不到。
    塞巴斯顿走上前去,将手放在那希伦斯的肩膀上。
    “…冷静点,先坐下来吧。”
    “…”
    那希伦斯点了点头,然后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这不问出来了吗?”
    托艾先生笑着说道。
    “这就对了,若自己不去把问题问出来,而只是在一旁默默地期待自己的问题能够被他人解答,一切是不可能有进展的。那希伦斯,你要学会如何表达自己的疑惑…这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都是会令你受益匪浅的。…塞巴斯顿,能麻烦你一下吗?”
    “好的。”
    塞巴斯顿将一个盒子摆在了桌上,这个动作吸引了那希伦斯的注意力。
    “…这是。”
    然后,一丝恐惧闪过了那希伦斯的双眼。
    同样的铁皮盒,昨天在这里也看到过。
    …天咏之乐章!
    正当那希伦斯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时候,塞巴斯顿已经将盒子打开了。而看到这一动作的少年,条件反射般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并向旁边退了三步。
    肉体对痛楚的记忆力是超常的。
    那希伦斯惶恐地瞪着那散发着微弱的蓝光的纸张,但随即注意到了什么…他并没有感到任何不适。
    “怎、怎么…?”
    他将不知什么时候掩住了耳朵的双手放了下来。
    “…我没有…感到任何异常?”
    那希伦斯惊讶地看了看双手,在确定这还是自己的身体之后他重新望向那张天咏之乐章。就如被赋予魔力的蓝宝石一样,天咏之乐章向四周散发着苍穹颜色的光,而这阵微弱的光晕却能捕获任何看到它的人的注意力。
    那希伦斯走了过去,他伸手将天咏之乐章从盒中拿出,然后仔细端详了一番…
    “…有一种…很熟悉、令人怀旧的感觉。”
    他自言自语道。
    一旁,托艾先生和塞巴斯顿两人,对那希伦斯这次的反应不但没有表现出惊讶,反而露出了一副早已预料到一切的笑容。
    “果然…和我们的猜测一样啊。”
    托艾先生说道。
    “…请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希伦斯将天咏之乐章放回盒内,问道。
    “…为什么我昨天连靠近这玩意儿都不行,然而今天却能够亲手触摸它了呢?”
    “要回答这个问题很简单…”
    托艾先生说道,他将起码有一千页厚的《赫尔摩德.梅林——一生的史诗》搬到了一旁。
    “…你是一个‘睢者’。”
    “…那么,这一切又要如何和‘睢者’联系起来?”
    回想之前的对话,那希伦斯继续追问道。
    …要继续问下去。如果不去知道的话,自己的存在就会被自己质疑、会被动摇,而唯一寻求答案的方式就只有从托艾先生和塞巴斯顿两人的口中得到答案。
    塞巴斯顿在一旁神秘地一笑。
    “我想是时候告诉他真相了,先生。”
    他拿起了天咏之乐章。
    “一个优秀的谜题师知道什么时候该揭晓答案。再继续卖弄关子的话,就要失去应有的乐趣了哦。”
    “嗯…”
    校长以点头的方式默默认可了学生会会长的建议。
    “…那么,就实话实说吧。…不过在此之前,那希伦斯,我必须向你道一声歉。”
    托艾先生的语气,从和蔼可亲突然变成了万分严肃。
    “我昨天向你撒了谎,对不起。”
    “您、您这是什么意思…?”
    那希伦斯一下子没能反应过来。
    “正如我所言,昨天和你陈述的事实,并不是百分之百真实的…出于各种原因,我在某些地方撒了谎,所以还请你原谅。”
    托艾先生说道,然后微微点了一下头表示歉意。
    那希伦斯愣住了。
    昨天…昨天自己在这里听到过的一切,都被无条件地当成赤红色的真实来理解了…哪里有错?哪些是谎言?为什么要撒谎?
    少年的疑惑毫无保留地从他的表情中流露了出来。
    “塞巴斯顿…”
    “是的,先生。”
    塞巴斯顿点了点头,然后举起右臂,弹了一个响指。
    一瞬间,一道巨大的魔法阵在房间的天花板上展开了,随着其快速的旋转逐渐减慢,另一道镜像的魔法阵也在地板上出现了。两道魔法阵就像是在守护着这个房间一样,慢慢地旋转着。
    “…结界铸成——完毕。”
    塞巴斯顿说道。
    “从此刻开始,房间外的任何人、物将无法观测到房间内的任何东西,包括声音。先生,可以开始了。”
    “嗯,谢谢…”
    托艾先生然后重新转向那希伦斯。
    “…请别见怪,因为这场谈话涉及到的东西是极度机密的,若让闲杂人等…或居心不良之士偷听到,我们就要头痛了。”
    那希伦斯点了点头。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即将被派给,像拯救世界那样高难度任务的特工一样。
    …其实,他这种感觉,也不能完全算错。
    “…首先,有关于睢者…”
    托艾先生说道。
    “…睢者,是能够重塑世界的人们。”
    “重塑、世界…?”
    那希伦斯一头雾水地问道。
    “那希伦斯,你能看到…天咏之乐章吗?”
    托艾先生问道。
    “…嗯。”
    虽然不知道这句话的准确意思,但那希伦斯还是点了点头。
    “我可以看到,此时就在盒中呢。”
    “是吗,那你能形容一下它的样子吗?”
    “…看起来像是一张普普通通的老旧的羊皮纸,但不知为什么,它能够发出一种天蓝色的光,…给人一种它是神明的所有物的感觉,很是温柔但同时又很是神圣。”
    “是吗…这样的描写,很生动呢…比当时塞巴斯顿跟我形容的要有意思多了。”
    托艾先生点头说道。
    “…我看不见。”
    “什么?”
    “…那希伦斯,我看不见天咏之乐章。只有你们睢者才能看到它。”
    “我、我不明白,先生。”
    那希伦斯疑惑地说道。
    这是什么哲学隐喻吗?什么看不见…它不就在那里吗?盒子的盖子是打开的…只要不是瞎子,谁都可以看得见啊。
    “你的身体之所以之前会对天咏之乐章出现排斥反应,是因为你之前没有接触过与自己作为睢者的体质会产生共鸣的东西,而天咏之乐章正是这样的存在。这一次,既然你的身体已经适应了天咏之乐章,并使睢者的体质觉醒了,你自然也不再会对它有排斥反应了。”
    托艾先生说道。
    “天咏之乐章,根据古代的预言记载…是能够对世界进行宣言的存在。预言道,这个世界上一共有五张天咏之乐章…而只要得到了所有的天咏之乐章,就能对世界进行自己的宣言…换句话说,只要得到了五张天咏之乐章,就可以实现自己的一个愿望。”
    那希伦斯聚精会神地听着托艾先生的一言一语。
    “听起来很有诱惑力不是吗?是啊,若能实现一个愿望,那该有多好啊——使失去的爱人复活、变成亿万富翁、统治世界、想做什么都可以,再也不用为那逐渐吞噬你自我的欲望而苦恼了。…可是,这并不是谁都能有的机会。”
    他停顿了一下,并喝了一口茶。
    “…只有能够看到天咏之乐章的人才能去寻找,而这些人就是出生便有着特殊体质的人们…就如你和塞巴斯顿一样。其余的人,不论再怎么锻炼、再怎么努力、再怎么变强,也永远无法得到睢者能够看到天咏之乐章的能力。”
    那希伦斯不禁联想到了昨天自己的体检报告。
    ——‘∞,艾柯萨-2’
    神话中的吞尾蛇以及代表其囊括世界的无穷之力的符号——莫比雅斯之环 通过这样的解释,就像是在讽刺那些无法达到睢者的境界的人们一样…世界是不公平的,而在那符号之后的艾柯萨-2的字样无情地将这一事实陈述了出来。
    “…所以这才是我们需要你的原因。”
    托艾先生说道。
    “可是,你们不是已经有一个‘寻宝器’了吗?”
    那希伦斯冷冷地说道,他对自己被这样定义而感到了少许的不满。他向塞巴斯顿瞄了几眼。
    “你好像误会了,那希伦斯…你的意思是,我们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而去寻找这些天咏之乐章的吗?”
    “难道不是吗?”
    那希伦斯耸了耸肩、撇了撇嘴角。
    “将有着能够实现任何愿望的这五件乐章聚集起来,总不会是为了用它们来做什么慈善事业吧?”
    …第五大罪:贪欲,完美地成为了这里的反例。
    “…原来如此,看来你还真的是误会了呢。”
    托艾先生收回了准备拿起茶杯的手。
    “那希伦斯,你真的以为世界上有免费的午餐吗?”
    “…许愿这种东西,不就是擦擦神灯然后告诉里面任你差遣的精灵你的愿望吗?这顶多算是废废口舌的功夫。”
    “不,不是哦。使用魔法就必须要付出相对应的魔力,发动炼金术也需要遵守等价交换的守则——没有付出并单单指望回报是不可能的。在这里,天咏的乐章也一样…若人类无法满足它,你认为,它要如何执行被许下的愿呢?”
    “…我不知道。”
    那希伦斯说道。
    对人类而言,最宝贵的东西,除了自己的生命、财产和权力之外,就是那号称为世界上第一元素的东西——爱。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是都不对。我之前说过了,单单一个人类是无法满足天咏之乐章所需要的代价的。”
    “那么是什么?”
    托艾先生喝了一口茶。
    “…世界。”
    “什么?”
    “作为代价,献祭给天咏之乐章的,正是这个世界。”
    “…我、我不明白。”
    “那希伦斯,这么说吧…如果你在你用钢笔写完的文章中发现了一处致命的错别字,你改怎么办呢?”
    “…既然不能用橡皮,那我就只好重抄一份了。”
    “正是如此…”
    托艾先生点头说道。
    “这样的话,原来的那份文章该怎么办呢?”
    “…没有用的东西,自然就该扔进垃圾筒里啊。若是同样的文章的话,只用保留一份就行了,更何况其中的一份还是有错别字的…………!”
    那希伦斯突然愣了一下。
    他猜到了托艾先生的意思。
    “莫非…”
    “嗯,正如你现在所想的那样。”
    托艾先生说道。
    “…同样的两个世界,在这里只需要一个,而那个就是愿望被实现的那个世界。原来的世界,会被这个新的世界取代,你我的存在也将与这个旧世界一起被抹灭,而只有发动溃之歌的人才能成为例外,进入新世界。”
    那希伦斯愣住了。
    …这算什么。
    …这到底算啥?!
    “…为了实现一个愿望而毁掉整个世界,这究竟是什么样的逻辑啊?!怎么想都不对劲啊!”
    他大声喊道,但却马上意识到,自己没有能够怪罪的人。
    “…没错,就是这样的。”
    托艾先生意味悠长地点了点头。
    “能够将这个世界一瞬间抹灭,然后在其废墟和灰烬中建起新的世界…啊,某种意义上来说,听起来还真是优美呢。…‘没有破坏就没有改变’、‘凤凰从灰烬中的涅磐’、‘奥丁诸神所畏惧的诸神之黄昏’…这就是当五张天咏之乐章被聚集之后会发生的事情——天咏之乐章与世界的结合、破坏、然后重新构造:『溃之歌』。”
    “…溃、之歌?”
    那希伦斯的呼吸在无意间变得急促了起来。
    “那是只有当五张天咏之乐章被集齐时,才会发动的最终乐章…既然是由天咏之‘乐章’所组成的,那么自然就会让人联想到‘歌’啊~这正是毁灭、终焉、以及溃乱的歌——溃之歌。”
    塞巴斯顿在一旁轻松地解释道。
    那希伦斯陷入了沉思。
    既然这个世界的一切都会被破坏,那么还有什么必要去通过搜集天咏之乐章来发动溃之歌呢?
    “虽然表面上来看,发动溃之歌是只有疯子会做的事情。”
    托艾先生说道。
    “但是,世界上却真的有愿意这么做的‘疯子’。七桩罪之所以那么可怕,是因为它们能够扭曲人类的思想,然后将人类引上不归路。因失去了爱人而悲伤的人、因自己不被别人理解而痛苦的人、还有因孤独和被背叛而陷入绝望的人,有很多人希望这个世界能够早日迎来终结…更别说,若能为自己创造一个理想的新世界,那些人一定会竭尽全力来寻找天咏之乐章的吧。”
    “…。”
    那希伦斯咽了口唾沫,但他突然发现自己的喉咙十分干,连气都快喘不过来了…自己居然在不经意间变得这么紧张。
    “我们该怎么做…”
    少年开口问道。
    “…你这么快就想担起责任的重负吗?”
    托艾先生试探性地问道。
    ——在溃之歌的面前,世界只有迎来终结的命运吗?…就没有任何人们能做到的事情吗?…不,正因为命运不存在,所以溃之歌的发动也绝对不会是必然的!一定有办法来阻止这一切!…没错,既然你想要通过溃之歌来为这个世界定下毁灭的宣言——
    “…——那么,就让我来把那名为‘命运’的宣言完完全全地粉碎掉吧!”
    …并不是在担起不必要的责任。
    那希伦斯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他直瞪着托艾先生的双眼,就如在瞪着自己要拒绝的命运一样。
    …也不是在自不量力地挑战难题。…
    “…我、在做自己认为是正确的事!”
    少年坚定地说道。
    塞巴斯顿在一旁颇有意思地看着这一切。他能感受到…不,不只是他,现在在这个房间里的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从那希伦斯身上散发出来的斗志。那是绝对的意志…绝对要将注定化为悲剧的命运击碎。
    “嘛,你的意思我们是知道了,但一个人在这里昂首高呼是无济于事的。要说该找谁去发泄的话,应该还是…”
    塞巴斯顿说道。
    “…Azure Ballad。”
    “…嗯?”
    “Azure Ballad,‘蔚蓝诗谣’,这个名字你听说过吗?”
    塞巴斯顿问道。
    “…不,印象中没有听过。”
    “…我想也是,如果要是那么有名的话,就不算是‘秘密组织’了。”
    “那个…这个‘Azo Balat’到底是什么啊?”
    那希伦斯问道,他对异国语言一点也不灵通。
    “是‘Azure Ballad’。”
    塞巴斯顿纠正道。
    “又名‘蔚蓝诗谣’,是个地下的秘密活动组织。对于他们,我们所知道的其实也不多,但唯一确定的是,他们知道溃之歌的存在,并期待着使用其来摧毁这个世界。”
    “…他们这么做是为什么?”
    那希伦斯问道。
    “不知道,若不能找到他们本人来核实,我们也只能做猜测。然而人类又是那么难以捉摸的生物,所以他们的动机还是个未知。”
    塞巴斯顿耸了耸肩,说道。
    “但,蔚蓝诗谣这个组织是存在的。至今为止,我们已经暗地里交手不知多少次了,目的就是在对方之前找到并拿到天咏之乐章…虽然若不能集齐五张就不能发动溃之歌,但若只是防守的话,一直处于被动的状态的我们总有一天也会被拿下的。”
    “…所以,你们希望借助我作为睢者的力量来寻找天咏之乐章?”
    “你可以这么理解。”
    所以,说到头来,自己还是,某种意义上来说,一个寻宝器。
    “…可是,塞巴斯顿,你不是也是一个睢者吗?”
    “是的,我虽然是,但是只有我一个人实在是难以应付。”
    “难以应付?”
    “对方毕竟也不是吃素的。蔚蓝诗谣从某个方面来说已经算是恐怖分子了,但是,因为天咏之乐章和溃之歌的存在不能向外界透露,所以我们不能公开向教会请求支援。而且,我认为你有很强的潜力,所以若能加入我们的话定会令我们的战斗力大增。”
    学生会会长——塞巴斯顿.曼罗 说道。
    他用的并不是学长在和学弟交谈时所普遍用的那种屈尊俯就的态度,而更像是在和同样阶级的人谈话。那希伦斯望向窗外,他看到第一节课已经开始了,操场上参加体能训练的学生们正在玩橄榄球。
    …这样的景象…是多么的和谐安宁啊。
    古人曾经为了自由、为了和平,用自己的鲜血染红了不知道多少泥土。正是有了先辈们的牺牲,才有今天的世界。然而,这样宝贵的和平的日常,却有人想要将其破坏掉…
    “…如果…溃之歌被发动了,世界被破坏了,人们会怎么样?”
    “人类的存在是渺小的…”
    塞巴斯顿说道,他拿出张面纸并擦了擦洒在桌子上的茶。
    “不论权力再大的人,都只是棋盘上的棋子罢了。如果棋盘坏了,那么棋子自然也毫无用武之地,都会与坏掉的棋盘一起被抛弃。”
    他将纸揉成一团,然后看也不看地扔进了垃圾筒里。
    “即便你问我这个,我也不知道。毕竟,我是人类,而且此时此刻尚存于此处,所以我无法回答你这‘世界毁灭是什么样子’的问题。”
    …也对啊。
    那希伦斯抬起头,深呼吸了一口,然后点了点头。
    “我…不知道我能派上什么用场…”
    少年紧握双拳。
    “…或许我根本不是什么英雄的料,就连战斗的理由也只有像是保护朋友们这样的小事,但…如果这一切是真的的话,那我…我想我不会置之不理吧。所以…”
    就像醒悟了一般,那希伦斯重新面对塞巴斯顿和托艾先生。
    “…我愿意尽我一己之力来守护…朋友们、我所认知的一切、还有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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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到这里,那希伦斯再次深呼吸了一口,他已经把自己想说的说完了。
    托艾先生和塞巴斯顿互相看了看,然后两人一起点了点头。
    “看来我们找到我们需要的人了。”
    “是啊,真的是再适合不过的人选了。”
    塞巴斯顿于是走上前去。
    “…别小看自己了,那希伦斯。守护朋友们的勇气并不是每一个人想有就能有的。战场上能否在强敌面前仍紧握剑柄并继续战斗听起来很简单,但真正能做到没有多少人。若你真的有这样的觉悟,那胜利无疑也会站在你的这一边。”
    说罢,他拍了拍手,守护这个房间的魔法突然消失了。
    虽然肉眼在魔法的发动后不久就看不到魔法阵了,但那希伦斯的第六感告诉了他塞巴斯顿的这个动作的意图。
    “进来吧。”
    塞巴斯顿说道,这时,房间的门的表面突然出现了犹如被搅动了的水面般的波纹。然后,就在那希伦斯能反应过来之前,一个人的身影已经出现在门口处了。
    “打扰了,托艾先生,还有塞巴斯顿学长。”
    那人说道,然后彬彬有礼地鞠了一躬。那希伦斯打量了他一番,两人的年龄相仿,但那个男孩子有着一头漂亮的蓝发,和那希伦斯的金发有着明显的对比,他还有着俊秀的脸庞,因此说他是美少年也不为过。
    “让你在外面久等了,纳维尔。”
    “没关系,这是我的职责…那么,这位就是…?”
    名为纳维尔的少年看着那希伦斯问道。
    “…啊啊,这位就是之前提到过的那希伦斯.N.那卡斯特尔,以后就要由你多多照顾了。”
    “那希伦斯同学啊,请多指教了,我叫纳维尔,纳维尔.艾瑟森。”
    他伸出了手,那希伦斯也连忙上前与他握手。
    “那希伦斯,从今天起,你也是学生会的一员了。纳维尔很擅长处理学校周围的琐事,所以若有什么麻烦就让他来帮你吧,他应该会很乐意帮忙的。”
    托艾先生说道。
    “虽然我只懂那么一点点,但若能帮到你的话,可以随时来找我问问题哦。…那么,先生,第一节课马上就要结束了,若再不回去的话那希伦斯可能会觉得头疼哦,毕竟第一天就连续两节课缺席,而且他还是全额奖学金的获得者,同学们必然会有意见的。”
    纳维尔说道。
    “嗯,说的也是呢…哦对了,那希伦斯,这个要给你。”
    塞巴斯顿说道,从外套的内袋里拿出了一卷纸,然后将其交给了那希伦斯。
    “想必一定会有人对你的体检报告感到好奇吧。如果有人问你,就告诉他你是‘火,基诺-7’的。”
    …这是当然的。
    毕竟,有谁会相信像‘∞,艾柯萨-2’这样的东西啊。
    “这是你的课程表,其余的如果还有什么问题,欢迎你随时来找我们。现在你还是先去上课吧,纳维尔说得没错,你如果再不去报到的话可能会有点小麻烦哦。”
    塞巴斯顿笑着说道。
    “…嗯,啊、好的。”
    那希伦斯连忙点了点头,并跟着纳维尔一起走出了门。

    一边走下蜿蜒着的楼梯,那希伦斯一边思考着刚才的事情。自己刚刚做出了什么重大的决定,但也因此,他知道自己所认识的日常已经出现龟裂了。
    …但,如果塞巴斯顿说的都是真的,那么也别无他法。
    “…总之,看情况再说吧。”
    那希伦斯自言自语道。
    “嗯?你有什么困扰吗?”
    走在后面的纳维尔问道。
    “如果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的话,说出来会比较舒服一点哦。”
    “啊…其实也没什么,只是自己有点想过头了而已。”
    那希伦斯说道。
    “这样啊…那么,刚才你们在里面都谈了些什么呢?有什么值得让人去思考过度的东西啊?”
    “…这个,好像我不能说吧。”
    那希伦斯想到了之前塞巴斯顿使用的魔法,那么大费功夫就是为了使房间内的东西保密,想必刚才的对话有着一定的份量。
    …即便对方是自己人也不能随便告知。
    “哎——是这样吗?听起来真的好神秘哦,让人的好奇心一下子就上来了…嗯嗯,根本想不出是什么,好想知道啊~这样下去好奇心会以另外一种方式‘要了我的命’的。~”
    纳维尔以玩笑的口气说道。
    原句不是“好奇心会要了猫的命”吗?不过说起来也对,在人类最难以忍耐的三种欲望中,好奇心是当之无愧的第一。让潘多拉打开那灾难的盒子的恶魔之诱惑,至今仍未能被人类免疫。
    “那个…那么想知道的话,直接去问塞巴斯顿学长不就行了?”
    那希伦斯说道。
    这时,他愣住了,双腿一瞬间突然不听自己的使唤了。
    从颈动脉处传来了一种金属锐器的触感,而那种刀具特有的冰冷另那希伦斯冒了一身冷汗。
    他一点一点转过头去…
    …一把锐利的*正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那样如果可以的话,我早就去试了~”
    纳维尔一边握着刀,一边用同样的口气笑着说道。
    “…~可是,如果是塞巴斯顿的话,想强硬地套出什么是不可能的。但这次既然有了你,一切都变得简单多了~!”
    “你、你想干什么?”
    “没什么,我的动机其实出乎意料得简单。…”
    纳维尔一边说着,一边将左臂架在那希伦斯的脖子上,然后凑到他的耳旁:
    “…我们对你很感兴趣,那希伦斯同学。”
    “你…你到底是谁?!为什么找我?!”
    “这个啊…”
    *的冰冷像是将那希伦斯体内的热能全部吸走了一样…
    “…Azure Ballad(蔚蓝诗谣)的一员——纳维尔.艾瑟森。还请多多指教了,那希伦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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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跃日
帅哥离线 (◕‿‿◕)
 5 

SOS团二星级★★

8楼
发表于 2012/01/22 | 编辑
路过吐槽。就看了前面几千字。

大师家传户晓没有必要自报门户嘛……

一开始闪过的培养液预示着三无属性女主角的确定。

接着……嘛,很讨厌的学校哩。我便开始想,如果让人讨厌的学生设定得多一点,自然会发展成为层级,这个故事前期可能要先在学校内战打小BOSS升级了。还记得肉番零度战姬?要想打破这种潜规则,主角自身须有逆天超能力,要强到让读者产生“这厮有必要在这里入学吗”这样的疑问。然后结局出现个什么外敌,之前内战了几回的学生又一致对外了……但愿不会是这样的故事吧。

最近的魔具少女,可以说是某种近乎于极致的下限典范。在感叹的同时,我也提醒自己,落入俗套之余并且没有亮点的入学造就了魔具少女,这种东西真的不要量产了。

最后重申一下,我还未看完本文,只是中途想到了些有的没的。

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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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6

活跃日
 4 

SOS团一星级★

9楼
发表于 2012/01/23 | 编辑
看完四章,感于大师威名,不敢妄下评论,只能说"啊,啊.每章前面写上的名人名言真是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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