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 18927|回复: 0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跳转到指定楼层

[短篇]《花信风》-下 (夏目友人帐-四季文之番外)

13

主题

52

存在感

0

活跃日
 2 

实习生

发帖: 91
SOS币: 4820
注册: 2009-05-01
访问: 2013-04-27

楼主
发表于 2013/02/09 | 编辑

猜你喜欢: 夏目友人帐名取周一身上的壁虎形状痣绝对不会跑到, 名取周一身上的壁虎, 夏目友人帐名取的壁虎


【夏目友人帐】四季文(同人)——番外:《花信风》(下)

图片需登录后查看


番外:花信风 (夏目友人帐同人)

by Kroma


(上)地址:http://www.sosg.net/xiao_shuo-h546039.htm

图片需登录后查看


※本文谨贺,2013年新春!


【風】


    雨后的山涧充满了新绿的味道,合着脚边花儿的冷香,沁人心脾。
    通向那片山岭的路,似乎有点漫长。与其说是道路,不过是田间小径罢了。路边的水田,在这个时候还未插满秧苗,抬眼望去,离得稍远一些的水面宛如巨大的明镜,倒映出天空的颜色。


    “柊。”
    少年有些不适宜的声音打破了这份静宁。一路上,他们没有说过话,就那么静静地向前走着。直到刚才,他被对岸的樱花林深深地吸引住了,不自觉地叫住了身边的人。
    那是一大片生长在山脚下的野生樱花林。十分茂盛,仿佛无尽的花海般连绵不绝。白色的花瓣纷纷扬扬,如同无数的小精灵在枝间嬉戏一般,充满了活力。
    “嗯。”被唤作“柊”的人有着平和的女性嗓音。虽然她带着奇怪的独眼笑脸鬼面,但从身上隐隐散发出的气息,不难看出,是个温柔的人呢。不,其实她并不是人类。她和它们一样,有个古老的称呼:“妖怪”。
     这个名叫“柊”的妖怪,并没有把太多的注意力放在那片如雪纷飞的美妙仙境之中。她比较在意的,是身侧立着的人类少年。是的,他是货真价实的人类。这种距离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血液炙热的温度,心跳的节奏,还有人类特有的气味。
    今天,这种气味中还混杂进了其他的味道……一种十分甘美的味道,那是属于另一个妖怪的血的味道。可惜不合她的口味。
    不过多亏了那血的功效,使得衣着单薄的少年能不惧早春的寒冷。
    现在他和她一样,带着一个象征着妖怪身份的面具。比起她那有着一条明显裂痕的鬼面,他的狐狸面具完美无缺。
    微风拂过他的衣摆,吹起了他那淡栗色的发梢。转眼间,少年纤细的纯白身影便融进了那水天一色之中。美得叫人无法直视。
    柊微微地垂下了眼帘。脑海中不觉浮现起一小时前的事情。

    那个时候,少年还未戴上面具,所以她能清楚地看到他的表情,陌生的表情。不,应该说是那个附着在少年身上的,妖怪的表情。尽管那个只是血液中的一股残念,并非真正的附身,但是强大的力量,带着难以言喻的情感,在落下吻的瞬间,于空气中弥漫开来。就好像*一般,侵袭着柊的神经。  
    作为妖怪,柊知道,那一刻那个亲吻的含义。但她还是感到了疑惑……
    妖怪和人类不同,它们在情感方面并没有人类那么复杂,甚至显得过分的单纯。尤其是面对那种叫作“爱”的东西。
    那位“春之神”大人,一定是在爱着谁的吧?
    从少年身上传达出来的,纠缠不清的痛楚,一点一点撕扯着她的心脏。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叫她很不舒服。
    好在那诡异的气氛没有持续多久,少年很快就凭自己的意识恢复到正常的状态,恢复到那个她所熟悉的人类——夏目贵志。


    “走吧,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柊淡淡地说道。
    从这里已经能够看到了……看到他们要寻找的那个,被人类唤作“春之神”的妖怪。
    传说它的真面目是一条白龙,住在海的另一头,只有每年的春季才会在这片土地上出现一段时间。它所经过的地方,冰雪消融枯木逢春,所以在妖怪们当中,它有着另一个称呼:花信风。
    “那里……”
    顺着柊的视线望去,夏目可以隐隐约约看到些不同寻常的影子。也许是过于体型过于庞大的关系,山里茂密的树林,并没能完全遮挡住那白色的身躯和琉璃色的背鳍。
    “夏目君也能看到吗?”柊有些感到诧异。
    少年点点头,“不过很模糊。那是什么东西?”那种张扬的姿态,很符合的场一族的风格呢。可惜纵使他的眸子异于常人,却终究不及妖怪的视力优秀。
    “那是一种警告。”
    警告?这回,换作夏目倍感意外了。他并不知道那个就是白龙——“春之神”。
    对于人类而言,它是无害的,甚至可以从它的血液中获得“生”的力量。但是对妖怪们来说,靠近它无异于求死。所以那个妖怪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危险呢。
    ……也多亏了它的高调。柊庆幸她跟随她的主人名取,第一次去那里拜访时的情形。那已经是几天前的事情了。  
    不过夏目并不清楚那些,关于白龙的缘由也仅仅知道前半部分的内容。如果他能完整地了解全部的话,对猫老师说犯懒就犯懒的任性,也许就不会那么生气了吧?啊……也不能完全怪他呢,谁教某个自诩高贵的妖怪,总是爱嘴硬。


    就在夏目略微走神的时候,小径的另一头出现了两个孩子的身影。他们一边奔跑一边打闹,嘻嘻哈哈地互相追逐着,似乎没有注意到站在他们前面的东西。
    一开始少年还像平时那样不以为然,但是眼看两边就要撞到了。这时还是柊的反应快,一把拉过还傻站在那里的同伴。
    好悬!
    就差一点点……
    两只妖怪都被吓到了,心扑通扑通直跳。
    完全忘记了呢!被要求穿上白狐的羽衣和戴上狐狸面具,临时伪装成妖怪的夏目,没有一丁点儿身为“妖怪”的自觉性。拍拍脑袋,也是呢,大多数人类是看不到妖怪的。所以那两个小孩子就这么直直地向着他们跑过来了。还好避让及时,否则撞上什么看不到东西,会把人家吓坏的吧……
    可惜事情并没有简单地就此结束。与他擦肩而过的小男孩停下了脚步,疑惑地朝这边看了过来。
    “哥哥?怎么了?”
    发现了小伙伴的异常,另一个孩子也折了回来。
    不会吧?被发现了吗?
    穿上白狐的羽衣,就没有人能看到你了。夏目的脑海中回响起了名取的话。不光是普通人,就连原本可以看到妖怪的除妖师名取先生也无法看到那样的自己,这一点在他们出门的时候就验证过了……
    难道他们也是妖怪?对啊,如果是妖怪的话,还是可以看到他的,就和柊一样。想到这里,夏目不禁有些自嘲。他偶尔也会把妖怪和人类互相弄错呢。
    不过显然那两个小鬼并不是真的看得到他们。只见那个被称作哥哥的小男孩试探性地伸手向前抓了一下,结果理所当然地只捉到了空气。随后很快,孩子紧皱的眉头便舒展了开来,对身后的小伙伴愉快地说道:“没什么。我们继续玩吧。”
    呼——可以松口气了。夏目望着孩子们离去的背影,视线被风吹乱的几丝发梢所遮挡,变得朦朦胧胧的。刚才那个孩子伸出手的时候,他就已经放下了一半的心。因为方向完全偏掉了么。继而随后对着空气捕捉着什么的行为,在他看来多少有点可笑呢。不过他终究没能笑得出来。
    他好像有点明白那些妖怪的心情了。    
    在那个天真的年纪,他常常被各种妖怪追赶疲于奔命。后来他懂得了站在那些看不到妖怪的人的立场,来看待他的处境。似乎也就不再觉得总是活得委屈。得到友人帐之后,经历了一些事情,让他有阵子甚至觉得那些看不到妖怪的人,有点可怜。
    而今天,一切反了过来。少年站在了妖怪的角度体验了一回“被看不见”的感觉。五味陈杂,这就是妖怪们所说的,寂寞的滋味吗?


    
    宽敞的茶室内,矗立四周的梁柱发散出沉稳的气息。正壁中央,一幅苍劲的书法字帖,自在观心。侧方的拉门,特殊的描纸上,镶有繁星般的金箔。目光轻轻流泻的一边,是一派奈良风格的小庭。
    朴古的石灯笼旁,聚栽着小片淡竹。同样细长的节身,却错落有致。那稀疏的斑叶闲散地低垂着,乍一看,枝与叶,身与心,青棕交错间,别有盎然致意。
    池水边,种着几朵菖蒲。合着雨水,端庄秀丽,在它本不该盛开的季节里,却显出独树一格的幽静之美。
    随心的砾沙顺伏着,几块刻意的迭石上稳立着一只纹路清晰的水钵。漆木的杓子斜置一侧,盛满的钵口上,几株青绿的浮萍正缘边而生。
    简致而幽宁,纯朴中带有生命的复蕴。
    名取周一看着庭院中,诸多异季的花草。传说那个妖怪所在的地方,四季如春,生机盎然。果不其然。


    对面铁壶里的水发出烧腾的嘶声,在安静的室内清晰地回动着。穿着浅蓝色和服的妇人,以极其优雅的姿态展示了她的茶道。
    浓绿的茶汤,清冽扑鼻。品茶之余,妇人仔细地观察着对坐的青年。那俊美的容颜,平易近人的姿态与她冰冷气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多谢款待,七之濑女士。”
    那个姓七之濑的妇人,仪态略显尊贵。她已经有些年纪了,是现任的场家主的秘书。有着和夏目贵志相似的眸子,却是截然相反的颜色。
    “名取先生的气色不错呀。伤,好些了么?”
    看似客套的寒暄,其实还包含着试探的意味。青年心下了然。
    上个月的除妖师集会上,发生了斗殴事件。本来是件不大不小的事情,却由于主持方的场家的放任,混乱之中让一只原本被封印着的妖怪,逃出来了。最后导致多名在场的除妖师受到波及,名取也是其中之一。
    “托您的福,我已经痊愈了。”
    “真的吗?那我就放心了……”
    七之濑用柄杓娴熟地从水指里取了些冷泉,用来冲洗茶杓。再轻轻地将之放回盖置。整个过程细腻自然,滴落的水流,没有一点洒出建水。这样及其规范的动作之下,本应心无杂念的妇人,脸上却隐约透着狐疑。
    “敢问名取先生使用了什么样的方法?”七之濑的话语不紧不慢,亦不忘带着几分关切的口吻补充道:“毕竟这次事件,我们也有责任。可惜那只妖怪的毒素险恶万分,的场这边也有些束手无策啊。”
    算准了对方会这么问,名取随即做出了他那职业化的表情,微笑着答道:“那个只不过是在下误打误撞罢了。”
    其实,起初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被治愈了。晨间的时候,柊还帮他换过一次药。松开缠在腰腹上的纱布,底下一道青黑色的骇人伤口,触目惊心。好在用的是猛药,感觉已经不那么疼了。至少他还能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应对突然到访的夏目贵志。
    少年的出现绝对在计划之外。不过这次多亏了他呢。望着庭院里那几株留着雨珠的菖蒲,青年想起了那个温柔的亲吻,那滴滚烫的眼泪,还有那仿佛透过自己看着的却是另外一个人的眼神。他知道那时抚着他的脸庞的,应该是别的什么东西,并不是少年的意志。
    在被亲吻的同时,名取感觉到身体一下子变得暖暖的,如沐春风。似乎有某种力量涌进了他的体内。后来,青年才明白,正是那个力量治好了他的伤口。
    之前他们也尝试过了很多治疗方法,似乎都不见效。同样受伤的除妖师中,高烧昏迷的也不占少数……如果夏目的确沾染了白龙的血液,那么他无意识赐予的祝福,真算的上是名取莫大的幸运了。
    想到这里青年不禁莞尔:“大概是在下只是受了点轻伤,经过这半个月的调理已无大碍。”


    风炉中的炭火忽明忽暗,就好像房间的主人阴晴不定。当然七之濑不会就这么轻易地相信那人的鬼话。令她不快的倒不是名取的敷衍。可以说那场集会上的骚乱,是的场一族有意促成的。本想着可以借那只小妖怪的手来好好“教训教训”那些最近十分不听话的除妖师们……而眼前的这个青年……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的场家的毒咒应该不会失手才对。
    铁壶中的水温已经差不多了,七之濑娴熟地将新水注入到研磨好的茶碗之中。顿时,一碗提神的新茶香气四溢,驱散了先前一来一往,心照不宣的沉闷。
    “对了,上次来拜访的时候,我偶然在附近看到了一只不得了的妖怪呢。”名取说着,一边恭敬地将茶碗递还给了优雅的妇人。
    现在他们所在的茶室,处于的场家的某别院。其实泛泛地来讲,这整座山头,都属于的场氏的私人领地。而名取所谓的“附近”,正是夏目此刻要独自前去的地方,离开别院往东,还有大概半小时的脚程。
    “恕我冒昧,七之濑女士,那个是的场家新收的式神么?”
    “那个啊……”妇人怔了一秒,随后将视线转向了庭院的墙头。“那个是上一代的场家主收服的妖怪,作为式神豢养在这里已经有好多个年头了。”
    高傲的妇人微微眯起眼,收起了闪烁不定的目光,继续说道:“现在它已经是静司的式神了。如果名取先生想打那方面的主意的话,还是趁早放弃吧。”
    “您真会快玩笑。”青年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微笑地回应道:“鄙人倒是觉得,像那种程度的妖怪,能见上一面就已经算是三生有幸了。作为区区一个人类,想要驾驭神灵。不是太过傲慢了吗?”
    “名取先生说话总是这么耿直呢。”七之濑的笑容有些刻意。“既然名取先生已经知道了那只妖怪的身份,那我也没有必要隐瞒了。”
    的确,后山盘踞的那条白龙,就是传说中的“春之神”。当然这只是人类对它的叫法罢了。
    关于它的事情,她知道的并不算多,那是属于的场家主们自己的秘密。不过有一点她可以确定,这么多年来,的场氏始终没能得到那只妖怪的真名。所以无法像其他式神那般,随心所欲地使用那只妖怪的力量。也罢,最低限度,那种神奇的力量不会为他人所用……
    七之濑思忖了片刻,抬起头,正视着青年的眼睛:“的场一族并不希望公开白龙的存在。”
    这次她没有不再拐弯抹角,与其说是恳求的语式,不如说是命令式的比较贴切:“我们也有我们的考虑。所以关于白龙的事情,还请名取先生保密。”
    “这样啊……”青年叹了一口气,但未置可否。短暂的沉默过后,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从包里取出了一个小东西:“差点忘了这个。”


    那是一只深紫色的小陶罐,一只手便能拿稳的那种大小,看上去并不起眼。封口上贴着画有咒文的纸条,从咒文的类型来看,不过是只最最普通的魔封壶。
    名取小心地将它放在了他与七之濑中间的榻榻米上,一松手它就不安分地摇晃起来。
    “这个是……”七之濑当然认得里面的东西。这不正是那只在集会上“被”逃走的妖怪么?
    “前几天在山脚下偶然抓到的。我想既然是原本被的场一族封印着的妖怪,那还是请的场家处置比较妥当。”
    不知道什么时候,青年身上的那只壁虎“纹身”从领口钻了出来,沿着他的脖子,快速地爬到了他脸上。原本俊美的脸庞,因为这黑色的印记,染上了几分神秘,叫人有种捉摸不透的感觉。
    妇人略感兴趣地看着这一幕。那只壁虎应该也是某种妖怪吧,可是它并没有因为此处白龙的力量而消失呢……
    一阵微风吹过,惹得门廊外挂着的铁风铃发出清脆的低吟。原本如画的庭院,瞬间变得生动起来了。
    “名取先生觉得,我应该如何处置这个家伙呢?”
    七之濑托着手中的封壶,目光却一刻都没有离开青年的脸。而被问及的青年却低垂着眼帘,像是在逃避什么。
    其实不管他说什么,已经决定好的事情,她是不会作出让步的吧?名取暗暗地叹了口气。
    “依照除妖师的准则,这只妖怪的所作所为,明显已经严重危害到了人类。所以……应当被诛杀。”
    真难得,能从这位名取家的继承人口中听到这样的话。散发着威严气质的妇人,嘴角露出了一丝嘲讽。不过她那愉悦的心情并没能持续多久,硬生生地被接下来的质问打断了。
    “您可曾思考过生命的意义?”
    青年突然冒出的话,显得十分突兀。七之濑愣住了。但聪明如她,随即就明白了他的用意。果然,还是她高估了他呢。揭开封条,刹那间一股黑色的气体从壶口缓缓地冒了出来。
    “像这样的生命,微不足道。”
    
图片需登录后查看




【華】


    和风吹拂,参道两旁的枝叶摇曳不止,一会儿翠染金黄,一会儿澄色透茜。花与叶起伏交迭,加上雨后山林迷蒙的薄雾,堆砌出幻境般的色彩,美得不可思议。
    “抱歉,我只能送到这里了。”
    告别了柊,夏目独自往山上走着。
    脚下的石阶少有人迹,长满了青苔和杂草,不留意的话,还真难发现有这么条捷径。
    

    和名取说的一样,少年从进山起,就再也没有看到过半个妖怪的影子。气氛有点不对劲。环顾四周,没有了往日妖怪们的喃喃私语,林子里显得特别安静,安静得叫他有些不大自在。
    悄悄地溜进边门,就能望见一片樱花海。门内的景象和外面截然不同,似乎一道门就隔开了整个冬季和春季。再往前走一段,一座古式庭院便出现在眼前。
    每走一步,木屐磕着青石板发出清脆的声响。伴着石缝间一股细小的溪流,时不时能听到惊鹿敲打石岩的声音。再往深处一些,可以看到各式的石灯笼矗立在主道两旁。可能是长久没人来打理的关系,那些灯笼经过了岁月的洗礼,多半已被茂盛的植被所覆盖,只留下部分棱角,与那边古朴的建筑遥相呼应。
     庭院正中央的地方,栽着一颗巨大的樱花树。大概七八个成年人才能抱的住它吧,少年心想着,仰望头顶墨色的枝干。浅粉色的花朵,开的十分旺盛,朵朵相簇遮蔽了天空。清风吹过,刹那间一世漫天花雨。
    站在树下的夏目被眼前的景色迷惑了,完全没有注意到枝杈间的另一个身影。
    “谁在那里?”
    头顶传来了一个清冷的声音,花瓣在风中摩挲的沙响丝毫没能掩盖那种优雅。
    夏目循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位同样身着白色和服的女性,此刻正坐在粗粗的树枝上。那个人有着明显区别于人类的外貌,它那青色的长发,仿佛有生命一般,在空气中舒展开来。
    “你是人类?”
    少年没有做声。他只是仰着头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树上的人,见对方的反应如此无趣,便“咻——”地跳了下来。令人吃惊的是,它似乎没有收到地心引力的影响,而是以一种异常缓慢的速度,徐徐降落。连同和服的衣摆,微微触地裸露着的脚尖,曼妙的姿态,就如同一条优雅的锦鲤在水中自在地游着。
    鲤鱼吗?夏目想起了以前骚扰过自己的人鱼,太阳穴不觉隐隐作痛。他可不擅长应对那种妖怪。不过话说回来,这个庭院里面并没有池塘呢……少年有些疑惑地看着向他靠近的妖怪。
    它伸出了双手,那是一双不属于人类的双手,纤细而白皙的指间有着透明的薄蹼。已经有多久了呢?除了那个人以外,它已经有多久没有接触过人类了?
    这里的世界四季如春,几乎无法辨认出时间的痕迹。他曾经问过它:“妖怪们的世界是不是也如此绚烂?”它没有回答。它的故乡在遥远的海的另一边。它所居住的地方,位于某座大山的山巅,那里除了石头以外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水面如镜的大湖,万年映着天空。还有它的朋友山风,时不时地会带给它关于浮世的消息。
    这个人类的身上,有着熟悉的味道。让它想起了某个人类。那个人类也有着这样淡栗色的长发,手腕上总是绑着那个小小的饰物用来计算人类的时间。后来她把那个小东西送给了它,它收下了,却从来没有使用过。那个对它来讲,是没有意义的。妖怪的时间和人类的时间是不一样的。无聊的时候,它会对着那个不停转动的小东西发呆,然而每每指针再次回到原点的那一瞬,时间却已不是昨天。
    夏目凝视着妖怪的眸子,它的确在看着他,但又好像在看着另一个人一样。
    “你就是春之神?”
    落在狐狸面具上的手顿了一下。面具下面传来的声音却意外的稚嫩。
    这个声音……不是她……
    ……
    “你是怎么进来的?”妖怪并没有回答少年的问题。它似乎改变主意了,原本想要摘下狐狸面具的手,此刻却摩挲起了那红白相间的花纹。它当然知道白狐羽衣,那种偷偷摸摸的小把戏。但这里是的场氏族的禁地,有着非同一般的结界。
    “你不是的场家的人。”青色头发的妖怪自顾自地做出了判断,冰冷的语气中多了几分戏谑。有些恶劣地在这个,在它看来有些矮小的人类耳边低语着。
    “入侵者?”
    糟糕!它是的场家的妖怪!夏目这才意识到了危险。不过为时已晚,他的身体已经不受控制地僵在那里,似乎被某种力量束缚住了一般,一动也不能动。


    “请原谅,我并没有恶意。”少年的针扎,显得那么的徒劳,但是他没有放弃,既然是可以用语言沟通的家伙,应该可以分辨是非,不会胡乱伤人的吧。由于慌张的关系,原本该是诚恳的辩解,现在几乎是被他吼出来的:“我来到这里,是为了寻找一位叫‘春之神’的妖怪。”
    幸好附近并没有的场的守卫,否则这种程度的骚动包准会引来不小的麻烦。
    看着少年惊慌失措的样子,妖怪觉得自己恶作剧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也就不再为难这个小家伙。它解开了限制行动的法术,淡淡地问道:“你找它干什么?”
    “我有事情想拜托它……”
    “拜托它赐给你长生不老么?”
    这种请求已经听过无数次了,显然妖怪的态度变得轻蔑起来。
    “不是的。我想拜托它从我这里收回它的血。”
    “哦?”
    这个人类身上的确有着白龙之血,只不过少得可怜。别说是长生不老,恐怕连感冒什么的都没办法治愈呢。实在无法理解这个人类的意图,妖怪的脸上一副完全不信任的表情。无奈,夏目只好把自己误食了妖血的蠢事又讲了一遍。


    起风了,樱花摩挲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神灵的叹息,回荡在庭院里。
    当它摘下少年的狐狸面具时,原本还有一丝期待的神采,消失了。对于妖怪的举动,夏目并没有抗拒,面具被移走的同时他的视野也变得清晰起来。
    它的确就是梦里过出现的那个妖怪……  
    金色的眸子里映出了他的模样,脑海中浮现一个呼之欲出的名字——夏目玲子。
    少年会意地低下头。
    “我叫夏目贵志。夏目玲子是我的奶奶。”
    少年平静地说道。同样的话重复过多少次了,他已经记不清了。即使眼前这个妖怪并没有发话,他还是本能地作出了反应。不过他知道,它和之前遇到过的妖怪们不同,可以从它的举动看得出,它知道自己并不是玲子。
    “玲子,她还好吧?”
    “奶奶已经过世了。”
    原本以为那只妖怪会流露出悲伤的表情。可是夏目什么都没有看到。平静的态度,似乎在很早以前就做好了接受这个消息的准备。少年又想起了那个梦,梦中的妖怪在玲子的病床前,是那么的悲伤。
    “和我说说她的事情吧。”
    “玲子奶奶还在很年轻的时候,就已经过世了。关于她的事情,我知道的也不是很多。抱歉……”
    “这样啊……”
    青色头发的妖怪发出了一声轻得几乎听不到的叹息。
    随即,它捧着他的脸,在他的额头上落下一个轻轻的吻。

    
    窗外的阳光是那么的耀眼,耀眼得叫人睁不开眼睛。整洁的房间,很安静,安静得可以听到氧气罩下呼吸的声音。床上躺着一个人,一个虚弱的产妇。额头的汗水沿着脸的轮廓往下流着,最后消失在了发间。
    一只纤细的不似人类的手,不安地为她擦拭着汗水的痕迹。
    “为什么不告诉我。”
    终于,坐在床边的“人”说话了。它有着一头青色的长发,那头发仿佛有生命般,在空中舒展开来。这次,夏目看清了这个妖怪的面容。
    “我很担心你。”
    床上的人无奈地扯动着嘴角,勉强做出了笑容。她现在很虚弱,她没办法说话,换做平时,她又能说什么呢?
    房间里很安静,安静的叫人窒息。
    于是它来到窗边,将关得死死的的玻璃窗移开了一到缝隙。一阵暖风溜了进来。在柔和的风中, 忽然,它变了,变成了她的样子。有着一头柔软的淡栗色的长发,金色的眸子,纤细的身板。它穿着一身水手服,看上去简直和初次遇见的她一模一样。
    她摇摇头,试图撑起身子坐起来。
    但是它阻止了她。“都快当母亲的人了,怎么还这么乱来。”
    它帮她拉好了被子,一只手摩挲着她的掌心。
   “如果能用我的自由,能换来你的安宁……”
    说什么傻话,对于妖怪而言,自由不正是比生命还宝贵的东西么?她的眼中充满了悲伤。它抽回了被她抓着的手,尽管那只手已经没有什么力气。它懂她的意思:“不必悲伤,那点时间,在我们妖怪来看,也不过是短短的一瞬罢了。”
    一时无话。环顾病房四周,它的视线停留在了桌子上摆着的*上。那是一把原木色的*,崭新的,和她前年丢失了的那把很像,上面浅浅地刻着妖怪的文字。都说人类*见不得刀剑之类凶气冲的东西。偏偏那些山野间的小妖总爱给她“进贡”这类的玩意儿,倒也不是什么坏事。
    它拿起了那把原木色的*,毫不犹豫地割破了自己的手掌。鲜血并没有洒落在地上。那些血液仿佛有自己的意识一般,慢慢地附到了*的表面,渐渐的,整个*都被染成了朱红色。它的血液能让生病的人恢复健康,能让虚弱的人充满活力。既然她现在的身体无法承受自己的力量,那么也许这件特制的“护身符”多少还能帮到她一些。毕竟,它最后能为她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它站了起来,将朱红色的*放到她的枕下,然后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脸颊,亲吻了她的额头。“也许我再也不能来看你了……保重……”


    原来那一别,竟是一世。


    黑暗过后,眼前的景色又回到了绚丽的庭院。夏目感到身上的燥热已经退去了,春风钻进他那宽大的和服袖子,好冷。
   看来他体内的妖怪之血已经被除去了。
    少年怔怔地看着那滴微小的血珠,此刻正在妖怪的掌心中上下浮动着。只轻轻将之一翻,血珠便受重力的影响,滴落进脚下的泥土。瞬间,从那片泥土中窜出一株茂盛的山茶花来。红色的花朵鲜艳欲滴,与那血的颜色分毫无差。
    他终于想起来了,额吻的含义,是种祝福呢。
    青色的妖怪并没有说什么,只见它是向庭院的大门“游”了过去。夏目这才发觉,那里站着一个人?!那个人身着一身藏青色的和服,束着的黑色长发随意地搭在了肩上,显得有些慵懒。细长的凤眼,正注视着他,嘴角带着惯有的嘲讽。仿佛在说“又见面了”之类的。
    夏目当然认识那个男人,他就是的场氏的家主——的场静司。
    妖怪来到男人的面前,却完全没有的场家其他式神那样卑微的态度。
    “你的祖先曾用卑鄙的方法,迫使我留在的的场一族。”
    对于妖怪的迫近,的场静司并没有退让的意思。“那又如何?”
    “现在,我们的契约已经结束了。”
    说着,妖怪把手伸向了的场脸上的绷带。其实那并不是普通的绷带,而是一种由复杂咒文组成的封印。
    的场的家主曾经对某个妖怪毁约,从而受到那只要怪的诅咒。所以后来每一代家主的右眼都承受着被妖怪夺去的风险和痛苦。静司也不例外,除去缠绕的布条,底下露出了那只狰狞的眼睛。
    “玲子已经死了。”
    妖怪并没有触碰那只了无生气的眼睛。而是按在了男人的咽喉上,“为什么瞒着我?”
    “抱歉,我不认识什么玲子。”
    对上妖怪暗金色的眸子,的场静司并没有一点动摇。他并没有说谎,夏目玲子这个名字,只是曾经听别人提起过罢了。关于她的离世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久到那个时候他还没有成为的场氏的家主。的场氏与白龙的定下的契约期限,是仅仅维持到夏目玲子去世为止。这一点他是知道的。不过男人觉得既然前一任家主没有向白龙坦言,自己也就理所当然地忘记那个期限好了。
    况且叫的场静司耿耿于怀的是,自他继任以来,白龙从来没有履行它的职责,为他减轻右眼的伤痛。如果它能早日治愈自己,或许他也会早点结束他们的契约吧?
    这点私心,或许就是人类的狡诈吧。
    青色的妖怪好像看穿了这一点……只见它收回了尖利的爪子,转而用力割开自己的掌心。大量的血液涌了出来。
    它将染成朱红色的手掌覆到男人的右眼上。
    那些鲜血,瞬间发挥了作用。夏目看到的场的身上发生了和自己类似的变化。可是当妖怪把它的手移开的时候,奇迹并没有发生。男人的右眼仍旧一片死气。
    “我早就告诉过你了,我的血并不能治好你的眼睛。只是你一直不肯相信罢了。”

          
    壶口溢出来的黑烟越来越多,越来越多,最后形成一个轮廓模糊的影子。
    “七之濑女士!”壶中的妖怪渐渐显形,要重新封印的话恐怕已经来不及了。名取周一感到了一丝懊悔。
    它被放出来了……在这里……
    先前,他有确认过,其实这只妖怪并不是什么凶残的家伙。相反它是被人类利用了之后,充满了怨恨,才变成了现在这幅样子。虽然在上次集会的混乱中,造成了不小的影响,但是也不至于被人类无情地消灭掉。
    “退下。”
    七之濑的声音十分冰冷。简短的命令,就好像言灵一般牵制着名取的行动。
    虽然距离尚远,这里仍然属于白龙守护的禁地。这种程度的妖怪只要完整地现身,立马就会灰飞烟灭。完全用不着她来出手,还真方便呢。对于她来说,不,对于的场氏来说,世界上的妖怪只有两种。一种是可以被利用的;还有一种是应该被消灭的。既然这只妖怪没能很好地完成它的使命,那么就消灭掉好了。
    “名取,你什么时候也变得那么天真了?会怜悯起这种低贱的家伙。”
    看着黑烟一点点地蔓延,七之濑似乎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直接用法术打破了陶罐。刹那间,那只妖怪完全地暴露在空气之中。下一秒,它好像被什么灼烧了一样,身上冒起了青烟,一边怪叫着,一边在榻榻米上翻滚。
    “别假慈悲了,名取周一。既然你把它送到了我这里,就说明你早就做好接受这种结局的觉悟吧。”
    妖怪呜呜的悲鸣声中,七之濑女士淡然的话语显得格外刺耳。冰蓝色的妖瞳直勾勾地盯着那张俊美的容颜,这一次她没能读到对方的任何表情。这就对了,他们明明是同一类人,那张脸却总是带着伪善的笑容,所以她一直很讨厌他。
    看着那只妖怪无力地伏在那里一动不动,渐渐地化作了一堆灰色的粉尘。七之濑的嘴角不由地扬起了胜利的微笑。


    “哈哈……哈哈哈哈……”
    的场终于忍不住大笑了起来,就好像他刚听了一个多么好笑的笑话一样。
    “无所谓呢,就算你无法治好我的眼睛,我也不能让你从这里离开。”
    说罢,他来开弓,朝茂密的樱枝间迅速地放了一箭。那支箭并不是射向妖怪的,而是冲着夏目而来。少年本能地朝旁边躲闪了,但是迟了一拍,顿时手臂被箭尾擦出了一道长长的血口子。疼痛迅速从伤口蔓延开来,叫少年直皱眉头。这支箭对夏目而言并不陌生,上次让猫老师元气大伤的,就是这种利器。特质的羽箭没有箭头,本是用来专门克制妖怪的。没想到的场凌厉的箭矢,光凭气流也能伤人。
    好在青色的妖怪没有吝啬她的力量,它迅速地回到了少年的身边,一瞬间就抚平了他的伤痛。
    “你那治愈的魔术,真令我百看不厌呢。就算和预期的有差距,不过能达到这个程度已经足够了。”的场静司已经重新封印好了他的右眼,向这边款款走来。“夏目玲子已经不在了,但是还有她的子孙夏目贵志么。我可是很真诚地希望,能和你定下新的契约。”
    “新的契约?”妖怪仰起头,嘴角带起了一丝鄙夷的弧度。
    “如果你能继续留在这里,那么我保证,从今往后的场一族不会再打扰这个人类,夏目贵志。”
    虽然这个男人对少年很有兴趣……不过这个契约对他来讲是划算的。以后再打夏目的主意,也不是不可以。抱有期待的感觉不错呢,这样才有意思么。
    “如何?”的场微笑着对着妖怪的金眸,他的话语中蕴含着言灵的力量。一旦对方有答应的表示,契约就成立了。
    “你好像搞错了,人类。”说罢,青色头发的妖怪手臂一挥,瞬间头顶中有什么东西爆裂开来。无数的碎片在空中飞舞着,像破碎的玻璃一般在阳光下折射出晶莹的光彩。
    这个庭院周边设下的禁锢结界被打碎了。的场皱起了眉头,迅速作出反应。一道蓝色的闪光朝妖怪劈去。叫他意外的是法术命中了,但是没有发生任何效果。
    “吾从来都不是的场氏的式神。”
    难怪,他的惩罚咒文对着它毫无作用。既然这个神灵等级的妖怪不是的场家的式神,那么那些结界也好,咒令也好都不过是摆设罢了。脑海中冷静地闪过了各种利害,男人迅速地张开弓,准备向对面再射一箭。这次,他的目标是那个手无寸铁的少年。可惜惊羽并没离弦,他的视线却被忽然密集起来的落樱扰乱了。
    纷纷扰扰的花雨并没有持续几秒,待视野变得清晰的时候,的场看到了一条巨大的白龙出现在了庭院的上空。他不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妖怪了,让他呲牙的是白龙的背上驮着他的猎物夏目贵志。
    纵使我的血液浸泡着你的余生,也染不红你的心。
    妖怪看了一眼下面显得渺小的人类,眼神充满了失望,但它并没有说什么,而是转身,带着那个叫夏目的人类离开了。
    看着远去的影子,男人十分不快地收起了他的弓箭。这次还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呢……



    一缕阳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洒了进来,正好照在了那堆粉尘上。慢慢地,更多的阳光流了进来,给室内带了些许暖意。
    不知不觉间,天空放晴了。
    晶莹的水滴从叶子上滑落,滴在了水塘里,打碎了淡淡的彩虹的倒影。
    灰飞烟灭。
    那只妖怪所希望的……
    它恨抓住它的名取,它恨利用它的的场,它恨剥夺它自由的人类。不惜靠死亡,来摆脱附加在它身上的至酷。
    名取一直不能明白,妖怪的那种高傲乃至愚蠢的思维方式。
    整个过程,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惨烈。而且很快就结束了。连“不忍”那根神经都没来得及触动,“华丽的”表演就那样落幕了。就好像七之濑所说的:
    “这样的生命,微不足道。”
    但是……
    青年顺着阳光投下的斑驳,向庭院中看去。春寒冰冷的雨水,并没有使那些花朵残败,相反在晶莹的水珠的点缀下,愈加生机勃勃。
    生命并不是微不足道的。
    每个生命都有它存在的意义。
    “七之濑女士,”
    青年回过头,对上了那道冰蓝色的视线。那张俊美的脸上,依旧看不出一点表情。
    “我想关于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吧。”说着,名取恭敬地向主人敬礼,并起身准备告辞。
    就在这时,粉尘那里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名取和七之濑都注意到了那个。
    一只白色的蛾子,是的,那是一只看上去十分普通的白色蛾子,正从粉灰中颤微微地爬了出来,扇动起柔弱的翅膀,呼!地飞了起来!
    生命,真不可思议。
    那只黑化的妖怪,重获新生了呢。看来白龙的力量,并不是单单的毁灭。  
    白色的翅膀上,细小的鳞粉微微反射着阳光,带着七彩的光晕。它努力地,用尽全力地飞着,然后停到了名取探出的指尖。稍作休息之后,它便再次飞了起来,向庭院外飞去。
    “春天,是花草树木、鸟兽鱼虫,万物新生的季节呢。”望着离去的白点,名取不由地感叹道。“还请的场家重新思量,生命之重。”


    
    身后的庭院已经越来越远。骑在白龙的背上,迎面呼啸的风,在耳边呢喃。越是高的地方,越是觉得寒冷。
    从云端,到地上,在它飞过的地方,光秃秃的树梢发出了嫩芽,枯黄的草地出现了一抹新绿,水边的枝条开出了金[x]的花朵。骑在白龙身上,夏目目睹了这些神奇的景象,就和梦中的一模一样呢。指尖柔软的触感,和眼角不经意间滑过泪滴的微痒的感觉。少年不由地收紧了掌心。他好像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遥远的梦。
    他梦到了那个叫做玲子的女孩。
    梦到了她的欢笑和泪水。
    “哇,好厉害,一下子就让整颗树的樱花都开了呢!快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
    “小伤而已,不疼不疼……人类才没你想的那么脆弱呢。”
    ……
    也梦到了那个还没被封印成招财猫的猫老师。
    “那个家伙叫斑,别看它总是躲的远远的,平时可自大了。”
    梦里有那本手工制作的友人帐。
    “这是友人帐啊,现在很流行这个。记在上面的都是我的朋友哦。所以呢,从今天开始,你也正式成为了我的朋友。”
    梦里还有那个随口的约定。
    “明年春天,你也会来看我吗?明年的明年呢?明年的明年的明年呢?”


    不知不觉间,下面的景色变得熟悉起来,夏目很快就认出了那正是他居住的地方。“啊,到了。就是那栋房子。”
    依着少年所指的方向,白龙在藤原家的屋顶上缓缓降落。
    “请等我一下。”
    说着,少年从白龙身上跳了下来,踩着瓦片直接从二楼窗户钻进了自己的房间。不一会儿,带着狐狸面具的少年又从窗户里探了出来,手上拿着一把朱红色的*。
    “这个。”
    白龙认得,那正是它送给玲子的“护身符”。
    “这个也许你以后用得着呢。”
    人生不过百年,总逃不了生老病死。少年摇摇头,一切顺其自然吧。
    白龙似乎被触动了。已经很久了呢……看尽浮世间的欲望贪婪,唯有夏目那平和的神态,没有一丝杂质。它低下头,凑了过去,用鼻尖蹭了蹭少年的手,整个动作就和家犬跟主人亲昵时的动作差不多。
    “这个,就当留作纪念吧。”说完白龙腾空而起,“友人帐里有我的名字,需要的话可以随时呼唤我。再见了,玲子的孩子。”
    目送完远去的身影,夏目这才发现手中的*,已经不再朱红。跟藤原叔叔说的一样呢。原木色的刀鞘,很漂亮,还有股淡淡的花香。
    

    一阵暖风吹过,几片白色的花瓣随着风,飘进了房间。
    少年惊喜地把视线转向了窗外。
    很快,楼下便传来藤原叔叔兴奋的声音:“亲爱的,快来看啊。”
    开花了呢!庭院里,那株本已死去的樱花树,此刻正盛开着美丽的花朵!!
    斜阳西照,把纯白的樱花染成了灿烂的金色。是啊,这弹指间的芳华,微不足道,却弥足珍惜。



(本文 完)



后记:

年末终于腾出时间来完坑了。真心痛苦……

腐女不能腐,
二逼憋文艺,
腹黑装清新,
性急写慢文,
总之就仨字:伤不起……

虽然被整惨了,不过还是期待蛇年能看到《夏目友人帐》TV第五季。
这里也提前祝大家2013新春快乐,工作顺利,学业有成。


图片需登录后查看

http://www.sosg.net/xiao_shuo-h342869.htm
春之篇:《镜之狐》
夏之篇:《宛若天堂》
秋之篇:《小面》
冬之篇:《雪见》


[ 此贴被Kroma在2013-02-09 23:13重新编辑 ]

关于我们|无图版|SOSG WIKI

Copyright © 2006-2024 SosG.Net
Total 0.017043(s) query 7, Gzip enabled,  沪ICP备07006640号-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