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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录][SOSG小说组][夜木まゆ]Ai 死魂之*—悠久之爱—(台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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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1/01 |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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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录][SOSG小说组][夜木まゆ]Ai 死魂之*—悠久之爱—(台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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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文由[SOSG小說組]自錄    
录入:水树奈々 御門千早 watashi101 記憶のKagAMi 葉月零
校对:水树奈々 御門千早 watashi101 記憶のKagAMi 葉月零 鹿岛美雪
扫图:watashi101
修图:zmg9174  神の棉花糖 TimeCompass 流光.
排版:watashi101
作者:夜木まゆ
插画:山下喜光
译者:niwa
首发于:SOSG论坛 http://www.sosg.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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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
发表于 2010/11/01 | 编辑
Prologue

    我抱着他,从他身上滴落的鲜血沾满我的手掌。
    洁白的衬衫逐渐化为一片赤红,他纤弱的身体一点一滴地被血海吞噬。
    浓烈的血腥味让我喘不过气来。我无法呼吸,心脏好像就要停止跳动。
    然而,他泛青的脸庞上勾勒出一抹微笑,将手伸向我,为我轻轻拭去滑落脸颊的泪水。他的手,冰冷得教我难以置信。
    「哥……」
    他虚弱地呼唤我,失去血色的嘴唇微微掀动。
    「请不要……忘了……」
    血红的双眼紧紧注视着我,传达出一股坚定的意志。
    我不想失去他——我满脑子只想着这件事,最后终于承受不住地放声大叫,盖过了一切声息,也淹没了那声微弱的低语。
    我什么也听不见。只觉得好悲伤、好痛苦,好像快要疯掉。
    ——他自梦中惊醒过来,锥心泣血的焦虑袭向心头。
    他在漆黑的房间里独自一人抱头饮泣。那不是一场梦,而是过去发生的事实。
    然而,除了梦中所见的情境外,他几乎失去了所有的记忆。
    数年前发生的那起案件中,有一名学生丧生了。
    这位被害者是他唯一的家人,是他绝无仅有的弟弟。
    大约在一百年前,一颗巨大的陨石撞上了浮在半空中的月球。
    月球因为撞击缺了一大角,那些碎片掉到了地球上。从天而降的月球碎片摧毁了大量城镇,夺走了不计其数的人命。
    这场被称为〈月神之子〉(注:月神(Selene),希腊神话中月之女神的别称。)的天然灾害发生得毫无预警,因此造成了严重的死伤,在人们心中留下不小的冲击。即使历经长久的岁月,地球上还是留下了不少痕迹。
    翻开世界地图,上面到处都标记了巨大的陨石坑洞。祖母总是说:「这些陨石坑洞,就是那场灾难造成的喔。」她还说,这也是自己的祖母告诉她的。




    第一次听祖母提起时,少年还以为这只是一则童话故事。
    ——还记得那个时候,日子真的过得好苦呀。
    祖母望向远方,睑上浮现一丝苦笑,彷佛想起了那段过去。名为伊欧塔的少年,每每听到和〈月神之子〉有关的话题,都会想起祖母当时的表情……
    伊欧塔被分派到不死管理警察·极东管辖区。东部署搜查一课,首度获准开*的那一天,同样想起了祖母的话。
    他现在赶往的案发现场,是一座被黑幕笼罩的废嘘。〈月神之子〉发生的数年后爆发了一场战争,这座城镇因而毁于一旦。伊欧塔一想到这场战争的名称,祖母讲述的昔日往事又在脑海里复苏。
    阿特密斯之战——
    伊欧塔循着记忆中祖母的口吻,轻声说出这个关键词,他轻柔的短发随着跑步而飘扬。
    近几十年之前,漫长的战争总算结束了。然而,这次的战争有别于过去国与国或人与人间的斗争。
    人类所对付的敌人……是『阿特密斯』。

    「可恶!」
    伊欧塔绷起稚嫩的脸庞,额上早已大汗涔涔。他现在举*准备歼灭的敌人,正是所谓的阿特密斯。
    废墟内完全没有人工照明,放眼望去一片漆黑,他只能仰赖偶尔从云层间透出的月光行动。伊欧塔站开双腿,稳稳站在满是裂痕的柏油路上,努力抑制不断发颤的双脚。
    他的*口锁定了一名中年男子,对方穿着深绿色的衬衫以及淡褐色的短裤,样貌极为平凡,若在街上与他擦身而过,肯定谁都不会多留意一眼。然而,这名男子不是普通的人类。
    尽管伊欧塔明白他是敌人,举*的手还是不自觉地犹豫了。
    「……搞什么,才一个人喔。」
    对方判断伊欧塔不会开*,于是停下脚步、转过身来,露出轻蔑的笑容:就连行为模式都与常人无异。
    简直和人类一模一样。伊欧塔虽然在警察学校的教科书上,以及讲师的授课中学习过阿特密斯的相关知识,但他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亲眼见到人们口中的异端。
    「不、不准动!」
    伊欧塔见男子向前逼近一步,立刻慌张地出声制止,努力说服自己开*。
    脑中学到的知识告诉他,阿特密斯不是人类,甚至无法称作生物。
    因为,阿特密斯不会死亡。
    名为〈月神之子〉的浩劫降临地球之际,带来了含有未知物质的月之碎片。那是一种被取名为『涅克达尔』(注:涅克达尔(nektor),希腊神话中,众神喝的不老不死药酒。)的蛋白质,当月之碎片撞击地表,造成陨石坑洞时,成份不明的蛋白质也飞散到了世界各地。
    涅克达尔会入侵人体,毫不留情地改变人体组织。感染者将停止老化,同时获得异常的修复能力,变得再也不会染病或死亡。
    许许多多的人因此变成不死身。他们认为自己是在月神的奇迹下改头换面的『非人类』,于是用远古时代的月神之名『阿特密斯』(注:阿特密斯(Artemis),希腊神话中宙斯与乐朵的女儿,也是阿波罗的孪生姐姐,象征狩猎与纯洁的月亮女神。)来称呼自己。
    「小鬼,有种就开*啊!我看你只是个不敢开*的软脚虾。」
    「可恶的阿特密斯……!」
    伊欧塔持*的手不断颤抖。阿特密斯不慌不忙地慢慢走近他,从怀中取出一把刀,那是一把在野战用品专卖店可以买到的骇人短刀。
    伊欧塔拖着脚步,向后退了一步。
    这名男子结伴猎杀人类,完全不懂得节制……发现的尸体全都惨不忍睹。
    阿特密斯不会因为杀人产生罪恶感,所以过去才会爆发全面性的抗阿特密斯之战。
    由人类支配地球的时代宣告结束,接下来阿特密斯将取代人类,站上食物链的顶点。在新型态异端——阿特密斯的眼里,人类万物都显得一文不值。
    所以,他们屠杀一切。
    不计其数的人类惨遭杀害;杀害他们的异端,在几十年前同样是人类……
    「伊欧塔,快开*!」
    传来一声呼喊,把伊欧塔的意识拉回现实,他赶紧用力扣住*。
    「喝啊啊啊!」
    他的吼声不争气地发颤,强烈的后坐力伴随着沉沉的*响弹回他的双手。
    阿特密斯伫立在伊欧塔的眼前僵直不动,显得一脸震惊,中弹的额心周围因为冲击而碎裂。不久,阿特密斯泛黑的身躯静静地瓦解了,他甚至没有发出哀号。
    警戒解除,伊欧塔淌下下大量冷汗,他很明白自己穿在灰色外套下的衬衫早已湿透。
    腿好重……伊欧塔不再抵抗地心引力,双腿一软地跪了下去,沁湿背部的汗水感觉又冷又黏。
    「伊欧塔,撑着点。」
    传来一道冷静的声音要伊欧塔振作。这次说话的人显然和刚刚粗暴的人不同,他撑住伊欧塔不敌*的重量而垂下的手。
    「夜色哥,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伊欧塔抬头望着扶自己起身的红发青年,安心地吁了一口气。
    他叫美娘夜色,长相俊美,全身上下散发出股柔媚的气息。他等伊欧塔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后,才收回支撑他的手,发出一声叹息。
    「伊欧塔,怎么这样就没力了。」
    「别挖苦我嘛,我头一次在实战中开*耶……」
    伊欧塔无奈地看了看自己的*,又看了看红发的前辈刑警。他全身虚脱,双腿无力,不断大口喘着气。
    夜色睁着红色的眼睛,一脸无奈地打量着伊欧塔。
    「伊欧塔!你没学过使用死魂之*时要有所节制吗?不然魂魄很快就会耗尽,你也会跟着倒下的。」
    接着传来的是低沉悦耳的嗓音。伊欧塔抬起头来,刚才叫他「快开*!」的青年正缓步走向阿特密斯瓦解的地方。
    他着着和伊欧塔及夜色同款的灰色外套,前襟大大地敞开,拂过废墟的阵阵寒风吹得外套左右飘扬。
    阿特密斯已经消失了,只留下一座灰黑色尘埃堆起的小山。
    鹭宫零时在灰色小山前驻足,双手插在黑色长裤的口袋里,低头审视地面。
    这座由尘埃构成的小土堆就是阿特密斯的遗骸,刚才阿特密斯争的短刀掉落在一旁。一般的*枝刀械都无法伤阿特密斯半根汗毛,唯有伊欧塔刚刚发射的*例外。
    伊欧塔将*收回腰间的*套,拍了拍膝上的土壤。
    「学是学了啦……零时哥!夜色哥!别笑我了,你们今天还不是没有发射死魂之*!」
    死魂之*——
    这是唯一能置阿特密斯于死地的武器。就在阿特密斯之战进入白热化的阶段时,科学家研发出了这项武器。死魂之*看起来就像普通的*枝,但使用者可将灵魂注入*中,开*射击。
    零时和夜色和伊欧塔一样,是死魂之*的使用者,伹他们这次却没举*。
    伊欧塔不服气地瞪着他们,零时浮出得意的笑容。
    「我们的死魂之*比较特别,不能说开*就开*。」
    零时秤了秤弹仓中的金色*;夜色的腰间挂着一把银色的*。就伊欧塔所知,目前还没人能像他们一样,完美地使用这对金色和银色的*。
    伊欧塔只见识过一次他们的双人射击,威力和自己的简直不能相比,宛如魔法一般。他还记得那枚*散发出微微的灵魂之光,仅仅一发就埋葬了阿特密斯。
    那*超越了一切物理法则,其威力之大,深深震撼了伊欧塔的心灵。只要拥有这股力量,所有的阿特密斯都不堪一击。
    但是这一天,零时与夜色自始至终都没碰他们的死魂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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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楼
发表于 2010/11/01 | 编辑
Code1  Artemis

    不死为禁忌之物。
    不死不可为人所知。
    ……触犯此项禁忌之人,将失去为人的资格。
    百年前,发生了一场名为〈月神之子〉的浩劫,袭向地球的月之碎片带来了未知的蛋白质『涅克达尔』。因此成为不死身的『阿特密斯』开始袭击人类,引发一场全面性战争。即便战争现已结束,阿特密斯引发的犯罪依然层出不穷。
    *为了监视暨管理『阿特密斯』,成立了不死管理委员会、组织不死管理警察,一手承办阿特密斯引发的犯罪问题。
    不死管理警察不同于过去的警察机构,在世界各地都成立了分部。他们别着太阳与弓的造型徽章,以A·E·P(Artemis Extermination Police)这个简称为人所知。
    鹭宫零时刚放完连续假期,走在不死管理警察·极东管辖区·东都署的走廊上,披上那件代表不死管理警察的灰色制服外套。他任由外套大大地敞开,连精致绣上的A·E·P徽章都变得歪七扭八,怎么看都不像警察制服。
    「夜色,怎样,今晚有空吗?」
    零时随手顺了顺微乱的黑发,看向自己的右方。他小麦色的肌肤与结实的体格看来既健康又粗扩,炯炯有神的目光透露出他资历不浅。
    「今晚?」
    美娘夜色走在零时身旁,那对鲜红的双眼投向他。夜色端丽中性的外貌总是吸引了旁人的目光,他虽然长得十分俊美,却给人一种冰冷的印象,让旁人无法轻易接近他。
    他和零时不同,无论发型或服装仪容都是一丝不苟。只要他轻轻地动作,额前的长浏海就会微微摇摆,在纤长的睫毛上跃动。
    「没错,我找到一间不错的店,感觉你会喜欢,想说放完假要拉你一起去。」
    「你怎么不趁放假时邀我?」
    夜色和零时的工作行程一样,所以也在同时排休,一直到昨天都无所事事地待在家中闲晃。无论怎么想,都该趁着放假比较清闲时出去玩吧。
    听到夜色的抱怨,零时收起吊儿郎当的表情爽朗地笑了。
    「哎呀~~放假时忙着约会嘛。」
    「放完假就变闲了是吧。」
    「唔…………!」
    夜色故意在愣住的零时面前歪过脖子。
    「真是怪了,你为什么要抓着垂头丧气的花束来上班啊?」
    「呃!这是因为……」
    零时发出呻吟,说得口齿不清,还用花束敲着肩膀。花束被他这么一晃,飘下几片红蔷薇花瓣,掉落在呆板的走廊上,显得格外抢眼。
    「我看你又被甩了吧。」
    「少啰嗦!」
    零时夸张地叹了一大口气,无精打彩地来到挂着「搜查一课」门牌的门前,打开象牙色的门。
    「到今早为止都还沒来电的说……」
    「是我的错觉吗?我之前好像也听过类似的话。」
    夜色的嘴角微微上扬。他早就发现零时老是被甩的原因了,不过并不打算告诉他。
    「早啊,零时、夜色。」
    一位短发男子坐在室内底端的办公桌前,一脸和蔼地温柔向他们打招呼。
    这个人的头发微微往上推高,富有玩心地抓出造型,那套高级西装和穷酸的办公桌实在不撘。作风优雅的他刻意在下巴留了点胡渣,好让人更容易亲近。
    「假放得怎么样?」
    他将喝到一半的茶碗摆到一旁,椭圆形眼镜下的眼角堆起微笑。那枚色泽稳重的茶碗是他亲手打造的,碗底烧着他的名字——卡尔马·水沼·真。
    「真课长。」
    夜色沉稳地开口了,零时也赶紧收起浮躁的心。
    「我,美娘夜色归队了。」
    「我,鹭宫零时也一样。」
    「很好,希望你们假放得还愉快。」
    真露出苦笑,在办公桌上撑起脸颊。
    零时和夜色看了看背后,真苦笑的原因就在后头。两人不禁走近办公桌查看。
    「发生什么事?怎么这么热闹。」
    搜查一课并不宽广,人手也不多,但今天一大清早的就一堆人来来往往,里面还有许多陌生的面孔。
    「唉~~这说来话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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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那不是零时哥和夜色哥吗!」
    高尾伊欧塔拿着免洗塑料杯走了进来,一见到人就开心地大喊,盖过了真要说的话。这位可爱的后辈顶着一头乱糟糟的亮褐色短发,连灰色的外套和黑色长裤看起来都皱巴巴的。
    他在外套下、穿着一件白衬衫,有点装模作样地打了条深蓝色领带,上面还有小黄点花纹,仔细一看,原来那些小黄点是小鸡图案。
    「哎呀,这不是我们可爱的小菜鸟伊欧塔吗!最近怎样啊?」
    「最近过得很爽……个头啦!零时哥,人家才不是小菜鸟~~」
    伊欧塔是很喜欢小鸡没错,但他可不想被人嘲笑成小菜鸟。为了报复他们开自己玩笑,伊欧塔刻意夸张地垮下肩膀,大叹一口气。
    「你们不在的期间发生大事了,害我昨晚整夜没睡。」
    看伊欧塔一脸愤愤不平的模样,零时咧嘴一笑,伸手搔了搔他的乱发。
    「怎么了?」
    夜色从旁问道,伊欧塔毫不隐瞒地看着他说。
    「发生了多起连续杀人案,这次的凶手不是泛泛之辈。」
    伊欧塔将杯子搁在自己的桌上,戴上一双白手套,手指点向立在桌上的两根细棒之间。瞬间,本来空空如也的空间居然「哔」的一声,浮出一面半透明的屏幕。
    「哇~~这啥,又有新的电子仪器啦。」
    零时感兴趣地将手撘在夜色的肩膀上,弯身观察这台机器。
    「这次新开发的仪器操作很简便,只要袋上这双电子感应手套,就可以进行录音、录像、播放,或是传送资料。」
    伊欧塔一边得意地做说明,一边用袋手套的手指轻点屏幕的一角,顿时分割出多层画面,让看的人更好懂。
    「不得了……机械白痴伊欧塔竟然可以正确的操作仪器……」
    「那是什么话!零时哥,你还不是半斤八两……啊,找到了,就是这个!」
    传来小小的电子音,屏幕列出几张照片;伊欧塔将其中一张挪到面前,仔细地确认过后,再用手指点选书面,将它拖曳到屏幕上。
    「哇~~好恶!」
    零时一看到屏幕上的照片就惊呼连连,站在伊欧塔另一侧的夜色则微微蹙眉。
    照片中有三个人倒卧在地,光看一眼就知道他们都断气了,暗红色的血液占了屏幕的大半,其他的色彩仿佛都黯然失色,无论是地板或墙壁,都沾染了倒地死尸流出的血液。
    伊欧塔接连点出其他照片,每一张都和第一张的状况大同小异。
    「这是哪里?」
    夜色专注地审视一张张不同的照片,发现地点都不一样。
    「赛摩斯警察医院,另一张则是欧勘布斯拘留所。」
    伊欧塔在回答的同时,将照片一张张依照案发地点分门别类。
    「凶手锁定的地点全都是警政相关机构,目前无人生还。」
    「赶尽杀绝吗……!?凶手也太拼了吧。」
    「不,和你说的不太一样。」
    伊欧塔丧气地看向零时。
    「现场的血迹的确来自该机构的员工和被拘留的罪犯,但是只有警察相关人士的遗体残留下来,罪犯的尸体凭空消失了。」
    「两个地方都一样?」
    夜色站在伊欧塔身后比对屏幕上的照片,伊欧塔对他肯定地点点头。
    「没错。凶手的犯案手法都一样,一*射穿死者的脑门。因此,我们大胆推测所有的犯行都出自同一人之手。」
    夜色看起来若有所思,他隐约发现了命案背后的阴谋。这里是不死管理警察机构,受理的案件大多指向同一个方向。
    「凶手胆子还真大。」
    「他或许是俄罗斯的绅士。」
    零时笑着说道,伊欧塔不解地睁眼望着他。
    「俄罗斯的绅士?为什么啊?」
    零时再次弯腰,仿效伊欧塔点击屏幕,将数据拖曳到眼前。
    「俄罗斯的绅士最专情了。一般来说,很少有人能贯彻相同的手法杀死那么多人,所以这说不定是世界上最专情的俄罗斯绅士干的。」
    零时打趣地笑了,伊欧塔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好像很佩服零时的博学多闻。
    「原来如此!所以只要锁定可疑的俄籍男子为目标,调查他在案发当时的不在场证明就好……」
    「你还真的相信啦……」
    夜色不敢置信地叹了口气,抱起双臂。
    「咦?我被骗了吗!?」
    伊欧塔的嘴张得大大的,零时笑着用他的大手胡乱摸他的头。伊欧塔的头发既软又蓬宛如幼犬一般,被零时这么一弄全都翘了起来。
    「哎呀~~伊欧塔怎么这么单纯啊,你就是笨笨的才可爱。」
    「喂,零时哥!快住手啦!头发都被你弄得乱七八糟!」
    但是不管伊欧塔怎么挣扎,都被零时的另一只大手紧紧抓住,变本加厉地摸着头。
    「又没关系,反正你的头发本来就睡得东翘西翘。」
    「你有资格说我吗!」
    伊欧塔好不容易从零时的手中挣脱,赶紧坐回了椅子上。夜色伸出细长而白嫩的手指,在伊欧塔身旁点阅仪器的屏幕。
    「还有其他数据吗?」
    「啊,是的!抱歉刚刚漏掉了。」
    伊欧塔奋力甩开零时的纠缠,端正坐姿转向仪器。
    「伊欧塔,你怎么对我这么没礼貌,对夜色就那么恭敬!」
    零时不服气地看向画面。
    伊欧塔的双手在画面上忙碌地来回移动,翻了半天终于找到那份数据,将它移到屏幕的中央。浮在桌上细棒之间的四角半透明画面,忽然被一片黑色阴影笼罩。
    「这是同样在昨晚遭袭击的贝克·乔监狱最后留下的影像,是那里装设的『汪达·杰』拍到的画面。」
    伊欧塔调整画面上的数值,让影像变得更清晰。这里似乎是地下停车场,影像的远方拍到一台深蓝色的箱型车。有一名男子走在画面正中央,右手大摇大摆地拿着一把*。
    『不准动!』从影像中传来某人的呼喊。将画面往旁边移动,可以发现角落拍到三名穿着制服的男子,他们是警卫。警卫纷纷举*瞄准闯进来的可疑男子,对方却依然故我地往前进。紧接着传来*声,男子的左半身一阵摇晃,显然是中弹了,他的右半身、腹部、胸部也相继中*。
    至此,可疑男子总算停下脚步,但他并未倒下,反而不悦地展开反击,随着三道残酷的*响,警卫一一倒下。
    行凶男子悠悠地转身,找到了从头到尾都静静拍下犯案现场的小型监视通讯器——『汪达·杰』,迈步走近它。
    凶手长得十分清秀,是一名看似不满二十岁的青年,头发微长,身材高瘦,那头红褐色的中长发为他增添了一抹妖艳的气息,再加上他穿着西装却没打领带,看起来就像一个轻佻的牛郎。
    青年的衣服和脸上可见斑斑血迹,泛白的嘴角淌着鲜血向上扬起。他愉快地笑了,然后举起*枝,下一秒钟……影像就中断了。
    办公室一时之间鸦雀无声,但零时和夜色并未因此感到恐惧或皱眉,他们瞬间就理解到一切。
    「果然是阿特密斯做的……」
    夜色微启双唇低喃,在他旁边的零时则大呼小叫:
    「我就知道!而且这家伙好像很强。」
    身中数弹还能若无其事,也只有阿特密斯做得到。
    光凭一人就想展开大屠杀几乎是不可能的,考虑到时间、人数、武器的优劣,以及肉体和精神的极限,绝非常人所能负荷。然而,换作是阿特密斯的话,至少不会有人数和武器上的忧虑,因为他们不会死亡。
    「设在贝克·乔监狱的汪达·杰全数遭到破坏。事实上到目前为止的每一起案件,汪达·杰都被摧毁了,你们刚才看到的是唯一保留下来的行凶现场影像。」
    伊欧塔关掉仪器,脱下手套。
    「你说汪达·杰全被破坏了!?不会吧,不管是再小的监狱,都在空中设置了数百台的汪达·杰耶!」
    不死管理委员会在世界各地的分部都装了超小型监视器『汪达·杰』,它的外型就像一般的小飞虫,这件事并未对外公开,所以只有少数警政人员知道它的存在,就连负责调查影像的警备人员,也无法正确说出所有汪达·杰所在的位置。
    「对,全部。」
    「天呀~~那家伙洗澡时一定连肚脐也不放过。」
    这已经超出常理的范畴,最让人摸不着头绪的是,明明就有几台汪达·杰被设置在凶手没有行经的上空。
    零时皱起一张脸,搔了搔头。
    「这家伙是鬼针草喔。」
    「真下想和他打交道。」
    夜色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不过也有感而发。
    「你们都看过资料啦。」
    转头望去,真课长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那里,他双手背在身后,看着刚刚才播放完影像的地方。
    「零时、夜色,虽然你们才刚放完假,不过请你们也加入调查。既然已经确认凶手是阿特密斯,就是我们表现的时候了!」
    真非常自然地拍了拍零时的腰,那里挂着一把*,这把*身细长的金色*是零时个人专用的。
    「到时就要轮到你们上场了。」
    「夜色,听到了没?我们好好干一场吧!」
    零时伸手搭上夜色的肩膀,神采奕奕地大笑。夜色瞥了眼抓在零时另一只手上的东西,微微地笑了。
    「希望这件事可以帮助你走出失恋的阴霾。」
    「什么!?唉……你又勾起我的伤心回忆了。」
    零时看到垂头丧气的玫瑰忽然灵光一闪,将花束一把塞给伊欧塔。
    「伊欧塔,这给你。」
    「为什么?我才不要那种东西,而且花不是都枯了吗!」
    「你这是什么话,难得有人有荣幸收到我送的花耶。」
    「那不是你要送给女友,结果却被甩的花吗?也太不吉利了吧,我可承受不起。」
    伊欧塔又将花束推向零时,但他轻轻一闪,瞬间逃到门边作势开溜。
    「夜色,我们去约会吧!」
    「拜托你找个可以赶在中午吃饭前回来的地方。」
    夜色随口响应他,跟着走了过去,留下抱着花束不知该怎么办的伊欧塔。
    「那个阴森的监狱在哪?」
    零时打开门,大幅转过身来确认地点。
    夜色低着头微笑,用轻盈的脚步穿过零时的身旁。
    「找们可没有时间在路上买花喔。」
   「夜色。我不喜欢小心眼的男人。」
    眼看两人就要走出去,伊欧塔才慌慌张张将花束丢到桌上。
    「等、等等啊,我也要一起去!」
    伊欧塔追上去前不忘回头对真点了个头,然后一个翻身匆忙离去,直到伊欧塔的身影消失在走廊上,真才静静地关上敞开的门。




    一辆黑色的福特嘉年华,像在拍动作片般紧急回身煞车,停在拉起黑黄相间警戒线的大门前。
    警官哑口无言地瞪着地面上留下的淡淡胎痕。驾驶座的门打开了,从里头走出一名红发、皮肤白皙的高瘦青年,他是夜色。
    「我是东都署搜查一课派来的美娘夜色。」
    语刚落,副驾驶座及后方座位的车门也应声打开,两个人冒冒失失地跌下车。从副驾驶座现身的是零时,慌忙离开后座却不慎摔了一跤的是伊欧塔。
    「喂!伊欧塔……干嘛让夜色开车啊……」
    零时虽然没有摔倒,但也面露疲态,直接靠在敞开的车门上休息。
    「零时哥……我才想问你呢……是你把拿到的车钥匙交给夜色哥的吧……!我们差点被你害死了。」
    「都怪夜色他主动伸手接,我才会不小心递过去嘛!你那算什么,坐在副驾驶座的我才叫从鬼门关走一遭!」
    「是你自己吵着要坐前面的耶!」
    「你们要吵到什么时候,约会的时间都被浪费掉了。」
    夜色在转眼之间完成了身分证明ID比对,冷冷地看着打闹的两人。但零时和伊欧塔早已精疲力尽,没有余力反驳他。
    「……伊欧塔,回程时换你开车。」
    零时无力地板上副驾驶座的车门,伊欧塔也接着关好了后座的门。
    「……好,我会遵照教科书上教的方法开的。」
    零时满意地点点头,快步追上走到前头的夜色,佯装没事地拿走了车钥匙,迅速将它抛给伊欧塔。伊欧塔慎重地将钥匙收进口袋,才抬起头来确认他们来到的地方。
    贝克·乔监狱是一栋狭小的古老建筑,过去上了白漆的外墙早已剥落斑残,看上去有些肮脏。薄薄的云层使天空蒙上一层灰,破旧的监狱也不遑多让地俯视着众人。
    监狱内的空气相当沉闷。
    伊欧塔才吸了一口气就引来一阵反胃,他一边慢慢地调整呼吸、拍抚胸口,一边和零时及夜色走向地下停车场。
    这个密闭空间只能透过抽风机送入微量的新鲜空气,浓烈的恶臭让人有种空气都变黑的错觉,久久无法散去的血腥味好像污染了氧气。
    「这里好凄惨……」
    零时来回巡视,鞋子在地面敲出响亮的脚步声。说归说,他的脸色倒是比刚从车上滚下来时好多了,即使吸入闷臭的空气、目睹案发现场的泛黑血迹也面不改色。地面上残留着一滩滩血水,只见零时轻盈地一一跨越,仿佛当它是再平凡不过的小水洼。
    伊欧塔掏出手帕捂住口鼻,胆颤心惊地小心越过零时轻巧跳过的血迹,愤恨地瞪着眼前那宽阔的背影。
    「这里好阴森……零时哥,你怎么这么镇定啊……到处都是血耶……呜呜……」
    伊欧塔从来没见过如此血腥的命案现场,四处飞散的血渍让人有种置身屠宰场的错觉,由此可见有多少人命丧于此,大量血迹诉说着凶手的手法相当残暴。是阿特密斯干的。
    「伊欧塔……我们的工作就是对抗阿特密斯,怎么可以这样就吓得半死啊。夜色,你说对不对?」
    零时无奈地转头看向后方征求同意,但夜色并没有跟上来,而是远远地落在后方。他静静地伫立着,用那双红色的眼睛不带感情地俯视脚边的血块。
    「夜色?」
    零时疑惑地停下来,朝夜色走近一步。只见夜色空洞的双眼低垂,望着脚边的红黑色块状物。
    「夜色哥,怎么了吗?」
    听到伊欧塔的呼唤,夜色的眼皮微微地颤动,零时感到相当诧异。
    「夜色!」
    零时惊觉不对劲,立刻出声叫唤他。
    伊欧塔从零时急切的口吻听出他的慌张,有些困惑地转向他,这时零时紧闭的嘴挤出一丝苦笑。
    「喂,我们还在约会耶,你神游到哪里去了。」
    「啊……抱歉。」
    伊欧塔闻声赶紧看向夜色。
    「夜色哥,你还好吧?啊,是不是空气太差觉得不舒服?不用逞强啦,我也是一进来就头晕眼花的。」
    夜色避开地上的血渍走了过来,轻轻敲了下伊欧塔的头。
    「嗯,是有点不舒服。我已经好多了,别担心。」
    「我、我懂我懂!连夜色哥多少都会不舒服,完全不受影响的零时哥实在不是人。」
    伊欧塔一下子把矛头转向零时,零时则不服输地露出狂傲的笑容。
    「一个男人细不细心,不是取决于这种地方。」
    「那要看哪里?」
    「你不要那么容易当真好不好,害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好乖好乖——零时又摸起伊欧塔的头,却被他生气地甩开。
    「请不要把我当成小孩!」
    「这是我表达关爱的方式嘛。」
    听到零时的话,夜色轻轻地笑了。伊欧塔正打算开口搭话,这时却突然传来某个男子精神抖擞的声音。
    「搞什么,我还在想是哪来的一群家伙这么吵,原来是你们啊。」
    一个穿着深蓝色制服的男人不合时宜地挥着手,元气饱满地走了过来。他抓着狭窄的帽檐把帽子向后戴,手上戴着白手套,粗糙的金发看起来经过多次挑染,已经严重损伤;两耳戴着好几付耳环,给人一种轻浮的印象。
    「小零、小夜,你们不是在放假吗?」
    突然被一个讲话直爽的男子叫出昵称,零时和夜色不解地交换了眼色。
    「原来是那那伊啊,假昨天就放完了。你还在工作吧?可以擅自离开工作岗位吗?」
    男子穿的制服口袋上,也绣着A·P·E字样的徽章,上面写着「鉴识课」。零时故意戳了戳他的口袋,他是经常在命案现场和警察打照面的同事——濑良那那伊。被零时这么一闹,他也不服输地戳了回去。
    「当然不行啊。哎呀,小菜鸟,近来过得怎么样?」
    那那伊的口气就像在跟亲戚家的小孩问好,伊欧塔不中得火冒三丈。
    「不要再叫我小菜鸟了!」
    「叫绰号才代表感情好嘛。小夜,你说……嗯?你怎么脸色不太好?」
    那那伊窥视着夜色许久不见、俊美依旧的脸庞,稍梢收敛起过度开朗的笑脸,用专业的目光打量着夜色白皙的面颊。
    夜色不喜欢人家这样看他,举起手摇了摇表示拒绝。
    「没这回事。你是不是在昏暗的地方工作太久,所以眼花了?」
    「嗯~~或许吧,我最近都睡眠不足。」
    那那伊吃了闭门羹,很识相地移开了视线转动脖子,发出「喀啦喀啦」的声响。
    「你们是来这里巡视的吗?」
    「没错,听说昨晚这里发生大事了。」
    那那伊短促地干笑几声,感觉有些苦恼。
    「真不是开玩笑的,我都开始不舒服了,你们也看到命案现场了吧。」
    「嗯。」
    夜色点点头后,那那伊带领大家前进,他负责侦办的区域就在附近。不远的地方停着一辆深蓝色的小型休旅车。
    「我们在这里发现了一名警卫,全身上下只有额头有*伤,他们死前死后都没接触过凶手的迹象。」
    那那伊指向用来作记号的板子,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伊欧塔边听他解说,边四下张望,然后倒抽了一口气。
    「这里不就是汪达·杰拍到的地方吗!」
    「是啊,不过凶手和遗体都已经不在这里了。」
    夜色发现地面留下的诡异痕迹,颔首表示肯定。
    那那伊原本将目光的焦点集中在用来作记号的板子上,听到他们的对话倏然抬起头。
    「什么?凶手被摄影机拍到啦?」
    「对,是个瘦巴巴的妖艳男,感觉很像牛郎。」
    零时皱起眉头,那那伊见状歪过了脖子。
    「那不是可以马上抓到凶手吗?只要知道对方的长相,大概就能查出他的名字、住在什么地方。」
    不死管理警察所掌握的阿特密斯数据库十分庞大,但就算查出凶手是谁,想必对方也不是简简单单就能抓到的小角色——零时比谁都明白这点,他放低声音说。
    「没那么单纯,这次的凶手是阿特密斯。」
    「听到这个关键词,那那伊的肩膀大大一震。板起脸孔。
    「这样啊,我明白了。」
    他转了一圈,扫视整座停车场,墙壁、地板、天花板皆血迹斑斑,看来想让这里恢复灰色混凝土的模样,恐怕得花费一番工夫才能清洗干净。
    一股不祥的预感闪过众人心中,零时、夜色、伊欧塔、那那伊四人霎时失去了言语。
    「喂——!谁快过来帮个忙!又有新的发现!」
    远方传来新消息,零时第一个作势转身。
    「会是什么事呢……」
    伊欧塔喃喃自语,那那伊稍加施力地敲向他的后颈。
    「还会是什么,当然是尸体啊。我们本来以为已经找出所有的尸体,将他们搬运出去,看来还没找干净。」
    接着,零时、夜色、那那伊立刻冲出去,伊欧塔慢了一步起跑。
    新找到的遗体完全颠覆了过去的案例。
    「这家伙不就是…………」
    照相机的镁光灯不断闪烁,零时疑惑地喃喃自语。这次发现的尸体嘴巴大张,宛如在尖叫时被冻死。零时见过这张脸,他在八个月前被一名阿特密斯男子叫唆,连续杀害了自己的家人、亲戚,以及朋友共八人,然后遭警方以杀人罪嫌逮捕。其他同样在阿特密斯的指使下犯下杀人罪的罪犯,也都被集中关在这间贝克·乔监狱。
    「嗯……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夜色的眉间紧揪,直接蹲在尸体旁检视的那那伊也同样不解地歪着头。
    「他的死法和至今的案例不同。」
    「难道凶手其实不专情吗……?又或者这次下手的人,和汪达·杰所拍摄到的不一样?」
    零时耿耿于怀地将手搭上脖子思索,夜色则若有所思地抬起头。
    「至少我们可以确定,杀人方法不止一种。」
    伊欧塔始终站在后方,他再也看不下去了,从怀里掏出手帕捂住口鼻。
    这名被关在贝克·乔监狱的杀人犯,喉咙的部位大大地裂开,惨死在自己的血泊之中。




    『该名被害者名叫根上让,在一个月前被移送贝克·乔监狱,死于颈动脉破裂、造成大量出血暴毙身亡。位于咽喉的伤口并非锐利刀刃所致,比较酷似被野狗以利齿撕开。』
    「……喔,先是神*手犯案,接着又出现野狗咬人啊。」
    真听完那那伊宣读鉴识课紧急归纳出的简易报告后,将文件搁在桌面上。桌上放着一盒装在小竹篓里的荞麦面,零时正拿着塑料筷夹起特大号的荞麦面,沾了沾摆在一旁的酱汁送入口中。
    「凶手或许不是单独犯案,但由于至今的杀人现场都只有留下被害者的体毛或体液,所以没办法一口咬定。」
    报告一结束,零时就唏哩呼噜地大快朵颐,夜色则无视荞麦面继续说:
    「也就是说,凶手可能用*射杀监狱的警卫,放野狗咬死囚犯。」
    「是这样吗……如果能再发现一则囚犯被野狗咬死的实例就好了。」
    真看向夜色征求他的意见,只见夜色微微地点头。
    「虽然这勉强说得通……不过,凶手一直以来都是用相同的手法杀害警政相关人员,非常的贯彻始终,我实在难以想象对方会刻意选用不同的手段对付囚犯。」
    「你说得很有道理。总而言之,我们只能先调查被汪达·杰拍到的痞子男了。」
    真的目光相当聪颖睿智,他伸长了穿着七分袖的手臂夹起一口荞麦面。但他忽然停下动作,依序看向坐在对面的两名部下。
    「夜色、伊欧塔,怎么?不吃荞麦面吗?你要知道,打荞麦面时要快,吃荞麦面时也要快,这样才会好吃!再加上这可是我亲手做的耶,不趁我对你们失去兴趣前快快享用是一大损失喔。」
    「我说课长啊——为什么忽然要吃荞麦面?」
    零时边问边将魔手伸向另一碗,伊欧塔坐在他的旁边,以奇异的眼神望着他。
    「没什么啦~~就最近突然灵光一闪,在家里钻研了一番。味道还不错吧?」
    「我和夜色放假前,你不是才对陶艺开窍吗?」
    零时和夜色同时吸着面。
    「你不知道成熟的男人都涉猎广泛吗?」
    真俏皮地眨了眨眼,就连这时候也没放下筷子,看起来不可一世。
    「零时哥……我真搞不懂,刚从那么恐怖的地方回来,你怎么胃口还这么好……」
    零时自行在心中追加一句:事实上,我吃不出荞麦面的味道。
    他将残留在底部的细面集中起来,不经意地瞥向夜色,他的肌肤白得彷佛不曾接受太阳的洗礼。零时知道他天生晒不黑,但总觉得他今天白得不太对劲,夜色和伊欧塔一样,碰都不碰筷子一下。
    「夜色,你是不是不太舒服?」
    不需要多余的关怀,以及言语上的包装。
    零时率直地表达自己的担忧。
    夜色的眼神自真身上移开。他睁着眼注视正在大啖荞麦面的零时。
    「没有啊,是你多心了。」
    「好吧。」
    零时了解他没事后,再次举筷进攻小竹篓。夜色身旁的伊欧塔因此放下心中的大石。
    「是零时哥神经太大条了,夜色哥,你说对不对?从现场回来还不到一小时,纤细的我们才跟不上你的步调。」
    看到夜色和自己一样,伊欧塔似乎喜上眉梢,没想到夜色竟然断然摇头。
    「我只是不喜欢吃荞麦面而已。该去吃午餐了,伊欧塔,小心不要变得和他一样。」
    「嗯。咦咦~~!?我有吗?」
    伊欧塔有种被背叛的感觉,沮丧地垂下肩膀。
    「真。」
    一道凛然而不失女人味的声音伴随着规律的高跟鞋脚步声响起,在场的四个人纷纷转过头去。
    一位美女现身了,她走到真的桌前就停下脚步。大波浪的深栗色发丝高高地盘起,身穿和零时及夜色同款的东都署搜查一课制服,可在她大胆敞开的领口窥见白嫩的肌肤。
    乍看之下行动不便的紧身迷你裙,在侧边开了道高衩以利于活动。然而她那被黑色大腿袜包覆的性感大腿阴影,叫人想不多看一眼也难。
    「哎呀,这不是零时、夜色和伊欧塔吗,你们已经回来啦。」
    「才刚到。好久不见,缪丝卡大姐。」
    大泽缪丝卡对零时嫣然一笑,抹上深红色口红的水润丰唇轻轻噘起。
    「缪丝卡,你怎么来了?想必和你拿的那份文件有关吧。」
    真停下吃面的手,接过缪丝卡带来的文件。纸面数据一共有两张,真迅速地比对了一番。
    「我们查出昨晚汪达·杰拍到的阿特密斯叫什么名字了。」
    缪丝卡递给真的其中一张纸,就是零时他们刚才也看过的影像停格特写。那是阿特密斯射杀警卫后所留下的影像,纸面上的脸比摄影画面还清晰。
    停格画面经过处理之后,已经能清楚确认凶手颇为帅气的脸庞,但他那双蔑视人类的牛奶糖色眼眸微微吊起,散发出一种危险的气息。杀人时喷洒到他脸上的鲜血,染红了他扭曲的薄唇。
    「他叫松岗昴,隶属于阿特密斯集团【普雷提斯】(注:普雷提斯(Pleiaeds),金牛座昴宿星团之名,又称七姐妹星团。),由于至今从未犯下特别具有话题性的杀戮或破坏行为,所以并没有被警方盯上。」
    真听完缪丝卡的报告后,将浏览完毕的两张文件传给夜色,零时和伊欧塔则挤在旁边看。第二张纸面上写着松岗昴的生平概要,查过东部署管理的数据库后,确实没有发现他有特别重大的前科。
    「他叫松岗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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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松岗昴的生平资料上附着一张脸部特写照片,那是从多年前设置在街道上空的汪达·杰中分析出来的影像。无论是长相或气质,都和昨晚拍到的一样,丝毫没有改变。
    「就是这小子杀了监狱和医院里的职员……!」
    伊欧塔咬着牙,看起来充满了斗志。
    「嗯,恐怕连囚犯都惨遭毒手。」
    夜色的声音十分冷静,他将文件还给真,里面没有特别重要的情报,不过一想起凶手的脸,零时、夜色、伊欧塔便怒火中烧。
    缪丝卡用修长的手指拨了拨长发,接着双手盘在丰满的胸前。
    「现在,东都署正对松冈昴展开全面搜查,至今还未掌握他的行踪。」
    「这样啊……我明白了。」
    真两手撑在桌面,弯着手指轻轻推了推镜框下缘,将它往上挪动。
    「我们先稍安勿躁地等情报进来吧,要是草率行动,关键时刻却没战力就不妙了。缪丝卡,要是有进一步的情报,请在第一时间通知我们。」
    「嗯,当然了。」
    缪丝卡点点头,表情也放柔了些。
    真接着看向零时和夜色。
    「你们两个,既然案情没有特别的进展,不如回家休息吧。」
    我们才刚放完假,你又要叫我们休息吗?」
    零时打趣地笑着说道,真也露出顽皮的笑容。
    「尽管放心吧。等我们查出松岗昴人在哪,你们想休息还没得休息呢。直到破案之前,我都不会让你们睡的!」
    「课长,要温柔一点喔。」
    「那就要看你的表现了。」
    真说完迈步离开办公桌。夜色将手搭在零时的肩膀上,睑上写着「你好自为之吧」,零时见夜色等着看好戏,不禁挑起了单边眉毛。
    「不对吧,你不是要整晚和我在一起吗?」
    「所以是『看我们的表现』啰?」
    夜色发出不成声的窃笑,零时则哼哼笑了几声。当中隐含着他们视死也要抓到前所未见的敌人——松冈昴的决心。
    「没——错!」
    「还、还有我!」
    零时和夜色同时望向被众人遗忘的伊欧塔,瞬间爆笑出来。
    「笑、笑什么笑!人家已经很努力了……!」
    「好啦好啦,不要那么生气嘛~~快去泡咖啡来撑撑场面!」
    零时拍了拍伊欧塔的头,走向办公桌,虽然迟了点,不过夜色也回到自己和零时比邻的办公桌。
    「啊,也帮我泡一杯。」
    「连夜色哥也欺负我……可恶!」
    伊欧塔抱怨归抱怨,还是动手准备连自己的份也算进去的三杯咖啡。
    他将事先冲好的咖啡倒入塑料杯中,不由得面露微笑。突然间,零时连同椅子整个人转向夜色。
    「怎样,如果今晚很快就搞定的话,要不要和我去刚才提到的店喝两杯?」
    「刚刚提到的店?」
    夜色竟然一脸不记得的样子,零时感到不太高兴。
    「我早上不是说了,我发现一家你应该会喜欢的店。那里虽然小小的,不过没什么人去,可以安静地小酌两杯,这不是正合你意?」
    「是没错……」
    夜色的双眼迷蒙地望向空中,似乎在犹豫着要不要去,就在这时,伊欧塔端着咖啡进来了,夜色呆呆地低头凝视那杯咖啡好半晌,然后小小地摇头回答:
    「抱歉,我今晚还是不去了……总觉得没那个心情。」
    「我知道了,那就下次吧,你别在意。」
    零时开朗地笑着自我解嘲,还轻拍夜色的肩头要他别放在心上。
    「你看,那个日子不是快到了吗?我希望在那之前能带你去畅饮一回。」
    「对啊……就快到了……」
    见夜色的笑容漾着几分忧愁,零时将称不上好喝的咖啡送上嘴边。
    夜色撕开糖包,将砂糖倒入深咖啡色的液体中。即使零时正举起杯子啜着咖啡,也没放过他这微小的习惯动作。夜色细长白皙的手指一一撕开糖包,白色的砂糖随即沉入咖啡中,四包……五包……六包……一根塑料汤匙随意地放入杯中,夜色心不在焉地搅拌起来。
    (他今天多放了一包。)
    明明平时习惯加五包的……零时不禁微微地皱起眉头。




    鲜红的水珠点点滴落,敲着令人心碎的节奏。
    怀里的他是那么样的冰冷,逐渐流失的血液却温暖得难以想象。请不要夺走他——夜色不断在心中祈祷,然而一切的一切总是背道而驰,弟弟的生命无情地流逝而去。拜托,不要夺走他——不论夜色如何吶喊、祈祷,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血液在地上化为一片汪洋。
    「……夜、色哥……。」
    弟弟气若游丝地挤出字句,奋力举起了苍白的手,轻触哥哥那比自己的指尖还颤抖的脸颊。沾染在弟弟掌中的血腥味,如诅咒般囚禁了他。
    「哥……」
    「苍!苍……!」
    他忍下想用力抱紧弟弟的冲动,轻拥着他瘦小的身躯为他取暖。
    自幼双亲亡故的夜色,有个小自己四岁、相依为命的弟弟——苍。他总是这样告诉自己,苍只剩下我这个做哥哥的了,所以我一定要誓死保护他,因为……苍不能没有我,我也不能没有苍。
    「哥,对不起……我一定要……」
    「拜托,不要再说话了……好吗……?」
    救护车早就该到了,警察应该也会追着擅自行动的自己赶来才对。随便谁都好,快来个人,把苍带到既安全又温暖、可以放心治疗的地方……!
    ——然而,无论是救护车还是警车,都迟迟不见声息。
    他一次又一次地将想要大叫的激动随着呜咽吞入喉中,使得喉咙变得灼热刺痛。
    「我……有一件事……非告诉……哥不可……!」
    苍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失去了以往的生气,夜色不由得用力拥住苍的肩膀。
    「别说了!我不准你死,我什么都不想听!」
    他足想训斥苍不要放弃求生的念头,但自己的声音怎么听部像是恳求。夜色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会发出如此懦弱的声音。
    做弟弟的苍,一定比谁都明了哥哥深沉的悲痛。尽管如此,他还是明确地摇摇头。
    「不……哥,请听我说。我拿到资料了喔……我总算……帮上哥的……忙了……」
    苍的双眼有些空洞,他已经看不见哥哥了。即使是这样,他还是努力寻求着光源抬起头,露出一个微笑给哥哥打气。
    「哥……请不要哭,别在意我……连同我的份……一起……活下去……」
    苍用指尖为哥哥拭去泪水,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下一秒钟,大量鲜血自他腹腔涌出,苍的腹部中弹,上面有道深深的伤口。临终前的抽搐,带走了他最后的生命力。
    「夜色……哥……请不要忘记……」
    「苍!别说了,苍!!」
    苍代表了他的全部。
    是他活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理由。而这小小的寄托,正逐渐从掌中消逝,就像雪花飘落掌心,自顾自地融化一般,他的世界从掌心开始崩落,最后将化为无声、无色、没有温度的虚空……
    遥远的彼端,响起了熟悉的警笛声……




    睁开双眼,他发现这是自己2LDK(注:两房两厅一厨。)的住处,四周一片静悄悄的,仿佛在宣示着这个家除了自己以外没有住其他人。
    夜色已经睡意全消,于是坐到床边发呆。直到赤裸的双脚触碰到温暖的木头地板,他才理解这不是梦中,而是现实。
    他习惯在睡觉时穿的成套睡衣,早巳被汗水濡湿。他轻轻地褪去上衣,无所适从地将它随手放在地板上。
    「苍…………」
    即使出声叫唤也无人响应,只有苍为自己选的中型冰箱在厨房发出阵阵低响。
    夜色不禁双手掩面,扯住自己长长的浏海。
    「没错。」
    他想起自己的搭挡白天时说的话。
    「那个日子就快到了……」
    他的脸上挂着一抹歪扭而讽刺的笑容。
    就算是这样,也没有必要做这种梦吧。然而可悲的是,今天的梦,却比往常更鲜明、更真实。
    他还可以感觉得到,苍在自己的手中逐渐失去温度。
    以及,当时的味道、感触。
    不管在梦中盼了多少遍,他都无力改变过去。
    无穷无尽的失落感袭来,夜色独自一人在房中咬紧牙根,与这股窒息感奋战。


[ 此贴被奇跡のかけら在2011-06-01 13:10重新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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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跃日
喵~离线 无限制招收苦力中

未验证团员

3楼
发表于 2010/11/01 | 编辑
Code2  Memory

    不死之身。
    只要我们有意,便可获得永生。
    我们的外表与人类无异,却不受制于人类的法则之下。
    阿特密斯乃超越地球生态系的存在。
    是蒙受月神的加护与恩宠,活在现代之神。


    窗外被厚厚的云层笼罩,不见一丝阳光。中休时间就要到了,但职场的走廊就像天空一样灰暗寂静、人影稀疏,甚至没听到女性职员在讨论中午要去哪里吃饭。
    这里根本没什么年轻女孩。
    零时边想着这个问题,边漫步在走廊上,一发现前方出现一颗头发蓬乱、发色明亮的脑袋,便加快脚步、兴高采烈地冲了过去。
    「嗨,伊欧塔,你在这里干嘛?」
    零时一手勾搭到他的肩膀上,好像快要把他压垮,伊欧塔因此吓了一大跳。
    「哇!搞什么,不要吓我啦~~」
    伊欧塔拼命挣扎,想逃出他的手掌心。零时越看越想逗他,所以加重了手臂的力道,揽着他的肩就开始往前走,伊欧塔慌张地出声抗议,努力跟上零时的脚步。
    「零时哥……你该不会现在才来上班吧?已经快中午了耶!」
    「老爱计较这些小事会长不大喔。对了,那是什么?」
    零时瞥向伊欧塔紧紧抓在手中的细长物体,那个眼熟的白色纸包在警署的走廊上显得有些突兀。
    「咖啡的糖包。糖本来就剩不多,这下全被夜色哥用完了。所以我去和经理课要了一些过来。」
    「都被夜色用完啦?」
    零时微微蹙起眉头,伊欧塔则大大地点了个头。
    「没错。没想到夜色哥这么喜欢甜食,亏他平时看起来那么酷,我觉得好意外喔。一杯咖啡加七包糖也太夸张了吧。」
    「今天加了七包啊。」
    比昨天多加了一包。零时放开伊欧塔,抱起双臂沉思。
    零时只喝不加糖的黑咖啡,他实在难以想象夜色为什么要喝这么甜。
    「还说别人咧,你不也是甜食派的吗?」
    「是没错,但没像夜色哥那么夸张。」
    夜色的味觉实在甜得不像话,零时感触良深地推开了搜查一课的门,伊欧塔随后跟着走了进去。
    放眼望去,在熟悉的职场忙进忙出的同仁都一脸倦容,各自埋头苦干。零时走近人群中那格外显眼的红发青年。
    「这么晚才来上班,你还真悠闲啊。」
    夜色听到脚步声便抬起头来,率先开口损他,眼尖的零时一下子就发现他的脸色很差。不管变化再怎么微小,零时都可以轻易察觉夜色的不对劲,他自己也对此感到很讶异。
    夜色的办公桌上摆若几张书面数据、塑料咖啡杯,以及被撕开的糖包。糖一共有二十一包,全部空空如也,零时没来由地感到一阵恼火。
    「喂,垃圾好歹丢一下吧。」
    他将那些空糖包纸屑揉成一团,扔进旁边的垃圾桶内。一个大男人居然加了这么多糖,说出去肯定没人相信。
    「这男人怎么这么难搞。」
    「请你说我纤细好吗?」
    真是的,一点也不了解我的心情。零时将这句差点脱口而出的嘀咕藏在心中,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
    「怎么样,我早上不在时有什么进展吗?」
    「看了不就知道。」
    嘎吱一声,夜色沉沉地靠向椅背,用眼神示意零时自己看。不用说,零时早就知道答案了,不过他还是扫视了办公室一圈。
    「真和平啊,如果有什么进展,大家也太冷静了吧。」
    「我们还是没有找到他的行踪。」
    「真不知道这个松冈昴是躲到哪里去了。」
    伊欧塔放下砂糖,递给零时和夜色五张一份的文件,零时百般无趣地瞥了一眼。
    「不用给了,反正又没什么特别的进展。」
    「真是的~~你这样人家很难做事耶!」
    伊欧塔气得鼓起腮帮子,身后的夜色则静静地注视着桌上的文件。
    「今天早上我们四处奔波,就是为了寻找松冈昴的下落,他现在可是东部署指名率最高的牛郎。」
    「真希望我们也能被指名一下。」
    零时两手撑着头,用力靠在椅背上。
    「静待指示」这个命令不符合他们的个性,零时和夜色无聊地环视搜查一课一周,心中都充满了无奈,沉闷的空气使零时困了起来。
    「小朋友,你们能不能晚点再午睡?」
    「喔?这不是女王大人吗。」
    听到高跟鞋的喀喀脚步声,零时靠在椅背上望了过去,缪丝卡抱着一迭资料走了过来。
    「缪丝卡大姐,你怎么来了!?」
    「哎呀,伊欧塔,你不高兴我来呀?」
    缪丝卡微微噘起丰唇,一根手指比向嘴角,动作带着轻佻。
    「没有啊……你想太多了。」
    「呵呵,那就快把那身刺收好。」
    缪丝卡嫣然一笑,离开「小朋友」的身边,看到她前往的方向,零时和夜色站了起来。
    缪丝卡已经收起笑容,将一份资料呈到真的面前。
    「真,刚才传来消息,指出某集团正在D37地区大肆破坏。请看这个。」
    缪丝卡在真的身旁操作仪器,传来开机的哔哔声,接着响起几声操作电子音,待她输入密码后总算暂告段落。零时、夜色、伊欧塔二人围在一旁观看。
    她不在意他人的目光,在屏幕上开启某个图像文件。
    「喔,这是艾斯普莱客站前商店街,属于沿岸南署的管辖范围……就在我们东都署管辖区的隔壁。」
    真若有所思地盯着画面瞧,可以看见一栋小型大楼窜出浓浓的黑烟,橙红色的火光在破掉的玻璃窗内摇曳。不知怎么地,一辆汽车的尾端撞进了大楼旁的店家,这个陌生的街景令人不胜唏嘘。
    拍下这卷影像的汪达·杰,在沿岸南署的操作下不断深入灾害现场。坍塌的建筑物、被木板及铁管破坏的店家、脱落的窗户门扉、一片狼藉的商品……从远方传来了呼救和尖叫。
    「太过分了……」
    伊欧塔的低喃道出了大家的心声。
    就在那一瞬间,一名男子穿越了画面中央,零时立刻绷起脸。
    「等等,就是这家伙!」
    「我知道。」
    不需零时提醒,缪丝卡已经眼捷手快地将画面停格,放大该名男子的脸部特写。这张削瘦的睑上蓄着点点黑色胡渣,相当好辨认,看上去比真邋遢好几倍。
    「咦?他怎么了吗?」
    伊欧塔一头雾水,零时和夜色不理他,从旁窥视着画面。
    「看来没错。」
    零时点点头,他的意见和夜色一样,被冷落的伊欧塔则探头过来。
    「他是零时哥的旧识吗?」
    「伊欧塔,你还记得昨天的晚餐吧?」
    零时转过头来,用手指戳了戳伊欧塔的太阳穴,但伊欧塔还是处在状况外,不明就理地眨着他的大眼睛。
    「呃……我想想,我吃了汉堡和薯条……还有……」
    「不需要回答得这么认真。」
    夜色觉得又气又好笑,抬起下巴要他看清楚屏幕上的男子特写,伊欧塔也乖乖地再次看向画面。
    「你仔细看,对这张邋遢的脸有印象吗?」
    被缪丝卡这么一问,伊欧塔拼命地搜寻记忆,觉得这张脸是有点眼熟……
    「啊——!我想起来了!」
    他是一个月前,在阿特密斯的指使下于住宅区犯下多起杀人案,最后被零时和夜色逮捕的犯人,伊欧塔当时也在现场。
    「慢半拍!」
    零时啪的一声往伊欧塔的后脑敲下去,伊欧塔两手护着被打的地方,说出心中的疑问。
    「可是不对啊!被收押在贝克·乔监狱的罪犯,不是都被松冈昴杀死了吗?」
    真边看影像边用手指摸着胡渣,开口为伊欧塔解惑。
    「不,不见得。留在现场的只有大量血迹,让人觉得就算全员丧生都不奇怪,但是目前为止,我们并没有实际找到根上让的尸体。」
    「所以……被收押的犯人或许还活着……?」
    「不一定……如果是这样就好了。」
    真摇摇头,又把焦点集中在手上的资料,接着由缪丝卡代替他开口:
    「根据前往现场镇压的一般警察表示,恶徒即使身中数*也没有倒下,甚至展开反击。」
    缪丝卡的话传达出一个事实。
    「怎么会这样!简直就像阿特密斯!」
    「就是这么一回事。」
    零时低沉地啧了一声,平时的开朗在数秒间罩上一层阴霾。
    「怪了,那小子被关在贝克·乔监狱时明明就还是普通人,而且人类要变成阿特密斯,需要『涅克达尔』这种物质。」
    「涅克达尔……」
    听到夜色的喃喃自语,真换上严肃的表情。
    「涅克达尔啊……那不就是百年前发生〈月神之子〉这场灾难时,连同月球的碎片一起被带来地球的不明蛋白质吗,听说人类只要接触到它,就会变成阿特密斯……」
    伊欧塔望着天花板,努力回想当年被分派来东都署时一并收到、反复读了好几遍的阿特密斯相关资料。
    缪丝卡双手环在胸前,为伊欧塔模糊的记忆做了更详细的解说。
    「光是碰到涅克达尔不会产生变化,可是,涅克达尔一旦透过任何方式进入人体,那就大事不妙了。因为不管用什么方法……我们都没办法再将它分离出来。」
    缪丝卡似乎想起了什么,垂下眼帘不让人发现。
    伊欧塔歪着头看向夜色。
    「也就是说,有人将涅克达尔注入他的体内啰?有什么不对吗?」
    「问题在于,对方是怎么做到的?」
    夜色微微眯起眼睛,用威严而不失温和的态度转向伊欧塔。
    「阿特密斯之战以来,人类从来没发现过涅克达尔,大家都说现在已经不可能找到涅克达尔了。」
    连黑社会的人都弄不到手了,被关在监狱里的人又要如何取得,简直是痴人说梦。
    「那或许是某人把它藏起来了……【普雷提斯】就很有可能这么做。」
    伊欧塔的大胆假设,一下子就遭到缪丝卡否定。她用指尖将滑落美丽脸庞的长发轻轻一拨,慎选着字句矫正新人错误的观念。
    「涅克达尔只能存在于人体,不然立刻就会变质,根本来不及找出保存方法。所以啰,想将它保存在某处一百多年是不可能的,伊欧塔小弟弟,没做好功课喔。」
    语毕,缪丝卡嘻嘻笑了几声。伊欧塔感到又气又无奈,总觉得被缪丝卡羞辱特别难为情,而且很不甘心。
    「……保存在人体不就好了!」
    伊欧塔自暴自弃地说,果然又被缪丝卡擦上指甲油的指尖一指。
    「不行,那个人会立刻变成阿特密斯的。」
    「呃、也对……」
    缪丝卡说得一点也没错,涅克达尔一入侵人体,就会把宿主变成阿特密斯,但这并不代表阿特密斯就能保存在人体内。
    所有的可能性都化为乌有,伊欧塔颓丧地垂下肩膀,就在这时候,零时使劲地拍向伊欧塔纤瘦不可靠的背,发出响亮的声音,光听就觉得痛。
    「别泄气、别泄气,你这么迟钝,本来就不适合动脑筋想,只要在体力上高人一等就够啦。」
    「好痛——……!零时哥,刚刚那一下真的很大力耶,还有……」
    伊欧塔原本想反驳「我才不迟钝呢!」,不过却因为刚刚那下重击痛得眼角泛泪,说不出话来。
    「我倒觉得……伊欧塔刚刚说的话有几分道理,不能一笑置之。」
    夜色有些凝重地开口了,他无法说得很肯定,毕竟没有确切的证据可以证明这种论调。
    「说来听听。」
    真课长能够理解夜色的心情,并鼓励他说出自己的看法。
    「我认为,我们不能一口否定【普雷提斯】保存了涅克达尔的可能性。对阿特密斯来说,涅克达尔是增加己方战力唯一的手段,假如他们真的将涅克达尔保存下来,就可以将它用在受刑人身上,把他们变成阿特密斯。」
    「也对,这么一来就不难想象他们为什么专挑警政机构下手,还带走那些囚犯了。」
    真微微地颔首附和。
    「因为监狱里的罪犯本来就具有杀人及破坏的冲动,所以变成阿特密斯更能杀人不眨眼,会成为他们锁定的对象……不过就现阶段来说,缪丝卡的意见比较符合现实层面。」
    「我明白。」
    夜色了然于胸地点了个头。真说得很对,他的意见只是猜测,现在还不能妄下定论。
    「课长!」
    坐在远处的男性职员接起电话,突然慌慌张张地看向这边。
    「怎么了?」
    「阿特密斯成群结队在威德榭斯塔商店街作乱!」
    「什么……不就在旁边而已吗!」
    零时吃惊地喊道,用力扯开窗帘望向窗外。可惜搜查一课位于三楼,正前方挡着一栋高楼大厦,看不到事发的商店街。
    「听说我们正在搜索的对象也混在其中。」
    一听到这个消息,零时和夜色的眼神为之一变,因为所谓的「搜索对象」,今天就只有那么一人。
    「总算现身了……课长!」
    「零时,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真对就要扯坏窗帘、看着自己的零时投以苦笑
    「我想你无聊很久了,今天就好好的大闹一场吧!」
    「很好,我们上!不要让人家抢先一步!」
    话还没说完,零时就全力开跑,在胸前完全大敞的外套随风翻飞。
    夜色紧跟在后头,伊欧塔也随后追上。
    第一个赶到案发现场是零时的坚持,当然,这句话在今天还含有其他的意义。
    与其在那边瞻前顾后,还不如顺应本能行动。
    伊欧塔虽然不明白这个道理,不过脚也自行动了起来,从后头迎头赶上。他们在往来的人群间穿梭,脚步越发加速。
    「人家要当第一个到的!」
    「想抢第一就凭实力决胜负!」
    「……简直和小孩一样。」
    夜色再次傻眼,不过他的表情柔和了些,跑在前头的两人当然看不到。



    「……简直和小孩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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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缪丝卡愕然地站在原处,目送那三个急忙冲出搜查一课的后辈离去;相反的,真则是莫名开心地面露微笑。
    「年轻人就是要血气方刚。」
    真站了起来,掀开褪色的窗帘窥视窗外。很不巧的,今天是阴天,然而从三楼望出去,可以看到人们踏实地活在这个车水马龙的世界;在一个小时之前,遭阿特密斯攻击的商店街一定也是一片祥和。
    「不然他们又该如何战斗呢……」
    「……没错。」
    真同意了缪丝卡的话,不过,他们的心中各自怀抱着不同的想法。
    但是,他们祈求血气方刚的部下平安无事的心情,没有丝毫的相左。




    威德榭斯塔商店街十分热闹,是一条开设了许多中规模店家的街道。在这里,从杂货店到食材店皆一应俱全,你也可以找到各种餐馆及居酒屋,可说是应有尽有。由于不同类型的店家彼此的营业时间也不一样,所以这里从早到晚,人潮都是络绎不绝。
    然而,这里现在失去了往日的平和,传至人们耳中的,不是熟悉的日常对话,或是精神抖擞的拉客声;而是发自内心的求救与尖叫,物体的碎裂声此起彼落。
    「太惨了……该死的阿特密斯!」
    伊欧塔站在由他开来的车子旁边,愤愤不平地握紧双拳。气得低声怒骂,零时和夜色则伫立在一旁。
    「他们为了获得永恒的生命,竟然舍弃了人心……舍弃了灵魂……」
    倘若阿特密斯拥有人类的灵魂,又为何能如此痛下毒手?普雷提斯将阿特密斯集结起来,强调「我们和人类不一样」。既然他们不是人,在杀人的时候,心里想的又是什么?
    阿特密斯不识怜悯、不懂得感激,也不明白爱为何物,他们早已失去人心,宛如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
    「伊欧塔,一找到阿特密斯就开*。这次敌人的数量相当多,和在D37地区时一样,你没有时间犹豫。」
    「是!」
    伊欧塔斗志满满地响应夜色下的指示,就在这时候,零时已经迈步走进商店街。他的背影看起来没有一丝踌躇,夜色不禁开口叫住他:
    「支援快来了,我们要不要先……」
    「嗯。」
    零时低沉而短促地应了一声。被关在监狱里的囚犯不知何故全变成了阿特密斯,由此可见,这次的主谋极有可能是他们久候多时的人物。
    「可恶,我等得不耐烦了,这次总算可以会会那小子。」
    零时和夜色朝购物中心的深处前进,一路上不断与现在才逃出来的民众擦身而过。只有伊欧塔小心翼翼地用两手抓着一把*,谨慎地跟在后头。
    零时不经意地看向跑在身旁的夜色,发现他正若有所思地凝视着自己的掌心,彷佛想起了什么回忆。不过他很快就仰起头,似乎想要从中挣脱,那张脸是多么地严峻而痛苦。
    但是,零时现在没有余力关心他。
    一名阿特密斯男子闯入空无一人的钟表行,大肆展开破坏,他注意到零时和夜色接近,扯开喉咙发出嘶吼,接着轻轻松松地拾起放在店门口的展示柜,不由分说地丢向夜色。
    「唔……」
    展示柜砸向地面,玻璃应声碎裂,弹向夜色的脸颊。眼前的阿特密斯已然发狂,他两眼混浊,伸舌舔了舔嘴转向夜色,理智显然荡然无存。
    「伊欧塔,他的精神已经不正常了!」
    「就是啊!」
    夜色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攻击一个脚步不稳,零时则视时地一腿扫向阿特密斯的侧身,发出一声闷响。阿特密斯顿时失去重心,变得摇摇晃晃,伊欧塔见状立刻对准他的胸部开*。
    伊欧塔的*虽然有点小,却是不折不扣的死魂之*,注入灵魂的*射向阿特密斯,将他击溃。
    「不要松懈,还有其他敌人!」
    阿特密斯中*后开始蒸发,全身化为黑色一块块崩落。零时站在他的背后,举*射击从另一个方向扑来的阿特密斯头部。夜色的面前也出现一名高大的阿特密斯男子,朝他挥来重重的一拳,夜色闪开这一击,男子扑了个空就要跌倒,夜色顺势挥拳将他压制在地面。
    伊欧塔也不落人后地开*射击从暗处飞身而出的阿特密斯,虽然弹道稍微偏离要害,依然击中了阿特密斯的侧腹,破坏了他的组织结构。
    「伊欧塔,你进步了耶!你刚来署里的时候,不管距离多近都会射偏的。」
    零时豪迈地张口大笑,赞赏新人的*法进步神速,听到别人称赞自己,伊欧塔的表情总算放松了些。
    「这都要感谢夜色哥不厌其烦的教我。」
    「喂,不要搞错了,是我教你用*的吧?」
    零时说话时不忘再次发足冲刺,伊欧塔依然维持两手持*的姿势跟上。
    「零时哥就只会戏弄我!」
    「有吗?」
    「零时,你连*都没带还敢说。」
    零时越跑越快,和他并肩奔驰的夜色终于受不了,于是出声挖苦。
    「反正我喜欢躲起来默默耕耘。」
    听到零时半开玩笑的话,夜色眯起了眼睛。
    「……这倒是。」
    零时老是口无遮拦地笑着岔开话题,把真心话偷偷隐藏起来。或许他真的在背后付出不少努力……在心底波涛汹涌,却没有因此变得封闭自我。
    夜色边跑边思索,不由得对零时肃然起敬。自己明明筑了一道高墙将内心封闭起来,该藏的东西却一目了然,特别是在零时面前。
    「可恶……到底有几个人啊!」
    一名阿特密斯狂乱地挥来一拳,立即遭到零时反击,直到现场响起伊欧塔的*声,零时才用手背挥去额上的汗水。他们已经搞不清楚自己究竟歼灭了多少敌人。
    「假使关在贝克·乔监狱的罪犯全成了敌人,我们可有得受了。」
    「开什么玩笑!我要直接宰了他们的头目!」
    「我们现在不就是在找他!」
    歼灭阿特密斯并不是最优先事项,他们还有其他事要做。夜色闪开被零时踢了一脚迎面飞来的敌人,迅速扫视这条细窄的街道,只有一台破旧的脚踏车被弃置在这里,四周没有半点人烟。
    此时,伊欧塔又开*击倒一名绊到脚的阿特密斯,挥了挥因为射击的反作用力而麻痹的手,再换上全新的弹仓。这是他第二次更换弹仓了。
    「可、可以等一下吗?我的手好痛。」
    「伊欧塔,给我忍着点。」
    零时正打算继续狂奔,却因为听到人声而停下脚步。
    「刚刚是不是有人在……」
    伊欧塔话才说到一半,零时和夜色就一个转身,往横断商店街主要干道的小巷前进。
    「是人的惨叫。」
    零时和夜色边跑边说。这显然不是通报,而是在极度恐惧下发出的尖叫。
    两人之间顿生一股紧张的情绪,伊欧塔受到他们影响,也换上严肃的表情。
    这条暗巷只能勉强供两人通行,零时跑在前方打头阵。接着,他们的面前隐约出现一道蹲着的人影;那是一个穿着华丽的黑色西装、酷似牛郎的削瘦男子。
    「……嗯?」
    零时紧急煞车,扬起一阵尘土,夜色和伊欧塔也跟着停下脚步。
    人影在距离他们数公尺远的地方站了起来,惨叫显然不是出自他之口。
    「你们是谁?」
    仅在录像画面上看过的那张脸,活生生地出现在众人眼前。
    「是松冈昴!」
    伊欧塔在零时身旁踏出一步,举起*枝。
    敌人看到*孔指向自己,竟然不为所动地轻轻摇了摇头发出窃笑,比下巴还长的红砖色发丝随之飘扬。
    「你们该不会是不死管理警察吧?手脚挺快的嘛。」
    松冈昴伸手抹去溅到嘴上的血渍。血还未干,是鲜明的赤红色。从他微启的双唇,可瞥见如野狗般尖锐的利齿。
    「零、零时哥,他……!」
    伊欧塔举*的手犹豫了。不用伊欧塔提醒,零时和夜色早就看到松冈昴脚边的物体。那是一名年约二十岁、倒卧在瓦砾堆中的青年,已经断气了,想必刚刚发出惨叫的就是他。
    松冈昴看到伊欧塔惊恐的眼神,不屑地瞥向脚边的尸体,然后一把抓起他的衣襟抛向零时等人。
    两条腿软弱无力地套在运动裤内,飞过了伊欧塔的头顶,他赶紧蹲下来闪避,零时则在一旁抱起那具血淋淋的尸身。
    青年的颈部惨遭撕裂,已经死亡。
    「原来不是野狗咬的……是你把他们……」
    夜色微微皱起双眉,静静地看着零时将尸身轻轻靠在路边。
    「居然把我当成野狗?真没礼貌耶~~这可是让他们获得全新生命的仪式。」
    「仪式?」
    松冈昴微微一笑,用手拨了拨长发,零时恶狠狠地瞪着他,眼中摇曳着愤怒的火光。
    「没错,我一个兴起,不小心杀了他们,本来他们应该会在明天成为我们的伙伴。唉~~真可怜,这小子差点就可以变成阿特密斯的说。」
    「……我不懂你的意思。」
    夜色对松冈昴投以锐利的目光,他觉得口干舌燥,于是咽了咽唾液,但浓厚的血腥味使他感到头晕目眩。
    松冈昴似乎很满意他这个问题,别有深意地咧嘴一笑。
    「你觉得是什么意思?」
    他故意吐出舌头。
    夜色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假使松冈昴只要用牙齿撕裂人类的咽喉,就可以将人类变成阿特密斯的话,事情就不妙了……真课长稍早说过的话浮上他的心头。
    「……你的体内含有涅克达尔?」
    「答对了,你很聪明嘛,还是凭第六感猜的?」
    松冈昴愉快地放声大笑,夜色不禁咬牙切齿。
    「夜色哥,这是怎么一回事?」
    伊欧塔一脸疑惑地向夜色征求答案,松冈昴突然垮下脸来,一脸扫兴的模样。
    「那只小菜鸟是怎样,看起来有够笨的。」
    「不要叫我小菜鸟!」
    伊欧塔气得撇嘴,再次将*口对准敌人。
    「涅克达尔一旦离开人体就会变质;同理可证,如果将它保存在人体,就不会产生变化。」
    夜色冷静地分析状况,他的声音回荡在周遭。
    「我不懂,涅克达尔一旦入侵人体,不是就会立刻把人变成阿特密斯吗?」
    「对,但是这里出现一个漏洞,如果涅克达尔入侵的是已经变成阿特密斯的人体,情况就不同了。」
    松冈昴一转刚才被伊欧塔打败的表情,再次缓缓地扬起嘴角,那对牛奶糖色的眼眸挑衅地瞪着他。
    「我本来就已经变成阿特密斯,之后又注射了大量的涅克达尔,如此一来,我的血液、唾液,或是眼泪,都将含有涅克达尔的成分。」
    松冈昴笑得更开怀了,那是教人不快的讥讽。
    「存放涅克达尔的活动仓库是吧,那跟病原体有什么两样。」
    零时故意耸了耸肩,但他这次不是在开玩笑,而是认真的。
    松冈昴依然不改那副吊儿郎当的态度,继续嘲弄伊欧塔。
    「小菜鸟,你要不要也来试试看呀?只要过来舔一口我的血,你就可以改头换面喔。啊哈哈哈!」
    「开什么玩笑!」
    伊欧塔觉得自己又被戏弄了,声音不自觉地大了起来。理智瞬间断了线,他冲动地扣下板机;如此干脆地开*还是生平头一遭。
    *击中松冈昴的右肩。
    然而,他只是略微往右后方一倾,看起来不痛不痒。
    *没有发挥应有的效力,就这样掉到地面上。
    「……居然没用!?」
    「看来他是协调型的阿特密斯……」
    这不是用普通的死魂之*能打倒的阿特密斯——夜色如此喃喃自语。
    向前方望去,只见松冈昴露出志得意满的笑容,惊见他嘴角的那抹血红,夜色感到背脊发凉。
    「哎呀,难道你不知道吗?想消灭阿特密斯,得使用一种叫做死魂之*的特殊武器喔。」
    「伊欧塔拿的就是不折不扣的死魂之*!」
    伊欧塔的呼吸紊乱,紧紧握着死魂之*站在原地,零时在他身后摆好架势。伊欧塔看起来有点累了,证明了刚才那一*毫无保留。
    松冈昴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右肩的*伤。
    「啥~~?刚刚那就是!?搞什么,根本就不痛不痒~~那不是消灭阿特密斯唯一的武器吗?」
    松冈昴咯咯大笑,伊欧塔不甘心地低吟了一声,但他只能紧紧握着*柄。
    「小菜鸟,你真笨耶。」
    他伸手拍了拍有些脏掉的西装肩部,就像在拂去灰尘一样。对松冈昴来说,伊欧塔的*连蚊子叮都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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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甘心的话就开*啊,我乖乖的不乱动,你尽管射吧。」
    来嘛!松冈昴大方地敞开双臂,淡褐色的眼睛发出慑人的寒光。
    「不过啊,要是你再失败,我就要杀了大家。」
    他的眼神虽然闪过一阵阵情感波动,但是完全不见杀意。
    因为,把垃圾丢到垃圾桶里本来就是理所当然,有什么好生气的。
    「对了!我就同时把你们三个都变成阿特密斯吧,然后我们一起去杀人嘛。」
    松冈昴用指尖抹了抹嘴角的血,笑时故意露出撩牙,彷佛在邀请大家共襄盛举。那对锐利的犬齿,就是他用来撕裂人类咽喉的凶器。
    「哼,开什么玩笑,我死也不要!」
    零时一笑置之,推开伊欧塔走上前,从腰间拔出死魂之*。这把*身颇长的死魂之*是零时惯用的武器,口径比伊欧塔的*大上一圈。零时用力将*口对准他。
    「零时哥,那不是……!」
    伊欧塔见到这把金色的*吓得噤声,但零时没有回头,只在脸上露出狂妄的笑容。
    「既然伊欧塔的死魂之*无效,接下来就换我们大显身手了!」
    夜色稍稍往后退了几步。
    现场弥漫着一股蓄势待发的氛围,松冈昴的表情僵硬了几分。
    「……又是死魂之*!?少在那里白费力气了,反正不死管理警察的大绝招根本就没什么好怕的。」
    松冈昴挑衅地指了指被伊欧塔的死魂之*命中的伤口。
    「你确定吗?夜色——给他好看!」
    「嗯!零时,我们上!」
    夜色和零时保持一些距离,从腰间拔出他的*。银*闪闪发光,上面还装了根准星。
    夜色接着取出一枚银色*,低头吻了它。他的唇一接触到金属表面,便将灵魂注入其中,银色*随之发出微光,夜色将它填入弹仓,扳下击锤、瞄准敌人。
    「你们拿的是成对的死魂之*?也就是两位一体?很帅嘛~~」
    松冈昴出言嘲讽,从裤子口袋中掏*。他是不知道零时和夜色想耍什么花招,但也不打算坐以待毙。
    他的银色自动*锁定了零时;同一时间,夜色的*也对准了零时的*。
    「OK。来吧!」
    *声随着零时的号令响起,是夜色开的*,夜色注入灵魂的*,不偏不倚地收进了零时金色死魂之*的旋转弹仓里。
    零时和夜色战斗时仅仅需要一枚*。
    零时甩动*柄,装好弹仓,准备扣*。
    松冈昴啧了一声,俊秀的脸庞随之扭曲。
    零时斗志满满的眼神,透露出这对金银的死魂之*非同小可。奇怪的是,松冈昴还来不及闪避,右腕就在下一个瞬间传来爆破声。
    「嗯……?」
    发出疑惑的,并不是变成阿特密斯以来首次流血的松冈昴,而是手持金*的零时。
    夜色和伊欧塔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正准备回头和零时确认时,就被松冈昴的哀号吸引了注意力。
    「唔、啊……好痛……!」
    滴滴答答,松冈昴的右臂淌下赤黑色的血液,使暗色的路面上出现斑驳点点的血迹。他用力抓住还拿着自动*的右手。
    「痛死了……搞什么啊!那小鬼的死魂之*明明对我起不了作用,这次又是怎样……我从来没遇过这种事!」
    不论拿*如何扫射,一向伤不了他半根汗毛,获得了无敌肉体的他,理应不会受伤才对。松冈昴不敢置信地注视着渗出鲜血的右腕,当场傻住了,然而剧痛终究将他拉回现实,他对零时怒目相视。
    「可惜……没一击命中要害。」
    松冈昴本来早已忘记疼痛是何物,不禁吓得大大后退一步。
    「给我站着……!」
    零时惊觉他企图逃跑,于是立刻再次举*。
    要是让他在这里逃走了,未来很可能又有某栋监狱蒙受其害,又会有无数的人惨遭阿特密斯的毒手……
    「夜色,再来、一发……!」
    「等等啊,零时哥!」
    伊欧塔上前拦住他。
    零时想把他甩开,才发现自己比想象中的没力气。
    「你还想再补一*吗!不行!这样下去你会死的!」
    「笨蛋……少在那里啰嗦……」
    「夜色哥……!」
    伊欧塔发出哀鸣,慌慌张张地放开零时的手朝后方奔去。夜色的右手无力地拿着银*垂下,左手扶着灰色的墙壁勉强站着,他的手传来细微的颤抖,脚也显得瘫软无力。
    松冈昴没错过夜色的变化,稍稍找回了冷静。
    「看来……那个莫名其妙的死魂之*只能开一发嘛。」
    零时愤恨地咋了咋舌。他们的死魂之*可以同时射击两人份的灵魂,但是也必须付出相对的代价——体力上的耗损。
    「不……还没完……」
    夜色靠着墙面不让自己倒下,再次取出*。
    「我还可以……」
    我还撑得住,再来一发……然而,*却从夜色的手中无力地掉落。
    「夜色哥,不要再逞强了!」
    伊欧塔吓坏了,紧紧握住夜色持*的手。他并不是第一次见识零时和夜色发射死魂之*,之前明明不会这样的。
    伊欧塔不懂他们的死魂之*为什么只有这点威力,这明显和过去不一样。
    「你看起来没力气再开*了嘛。」
    松冈昴嗤之以鼻,将*从惯用的右手栘到左手。
    夜色不舒服,零时当然不可能坐视不管,但他也无法眼睁睁地看着目标逃走。
    零时勉强向前跨出一步,不料敌人冷不防开*,脚边刹时尘土飞扬。
    「啧……不小心射偏了。」
    松冈昴皱起眉头,瞪着左手的*啧了一声,抓准时机向后一跳拉开距离。
    「你们叫零时和夜色是吧,这笔帐我会加倍奉还的!」
    他的嘴勾向左右两旁,那足以魅惑人心的微笑染上一抹鲜血,受伤的他看起来更加狰狞了。不出数秒,松冈昴的身影便消失在暗巷内。
    阿特密斯还在市街大肆破坏,不过小巷已然回归平静。
    「可恶!」
    尽管零时想追上去,但他的身体已不堪负荷,只能一拳打向墙面泄恨。
    夜色在他身后长吐一口气,然后跪倒下来,伊欧塔就近抱住他匀称的身躯。夜色泛白的颈部倒卧在伊欧塔细瘦的手臂上,双眼无神地望着上空。
    「……让我来。」
    零时一脸严肃地将*收回腰间的*套,从伊欧塔手中一把抱起夜色。
    「零时哥,你不是也累了吗……??」
    「对,我是累坏了,所以接下来就交给你善后啦,我先回去了。」
    「呃……咦!?等等……!」
  零时不理会伊欧塔的阻拦,径自抱起夜色向前走。
  零时平时并没有特别意识到自己和夜色的身高体重其实差不多,他现在之所以抱得动夜色,是因为看到他即使昏倒也不愿意放下*的白皙右手。
  「真是的……就爱给人添麻烦,要是里面有装*岂不是很危险吗!」
  零时一边嘀咕,一边执起夜色抓着*的手,放到他的腹部上。即使那把金属*沉重地压在身上,夜色还是没有醒来的迹象。
  零时鞭策自己发颤的双腿继续前进。俯视夜色的睡脸,是那么样的平静。
  「……你到底怎么了……?」
  零时喃喃低语。胸中充斥的不安无法获得抒解,令他觉得焦躁难耐。
  他的心中有千百个疑惑想要问搭挡,但是夜色现在光是平定呼吸就很困难。
  「先去医务室吧。」
  放眼望去,数辆救护车及警车就停在商店街的入口,*已展开排除阿特密斯的作战行动,民间团体的救援活动也如火如荼地进行。他穿越那些忙进忙出的人潮,抱着夜色离开商店街。
  他将夜色送到医务室后,还有一个非去不可的地方,一思及此,零时的脸不禁罩上一层阴霾。




  伊欧塔尽可能简洁地向上呈报状况。
  「你是说,到头来还是让松冈昴跑掉了?」
  「是的。」
  伊欧塔严谨地回答。
  「居然有连零时和夜色的死魂之*都打不倒的阿特密斯……而且他还四处散播涅克达尔,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课长,关于这件事……」
  真口中喃喃自语,推测着事发的前因后果,却被异常严肃的零时打断了。夜色不在他身旁,据说他刚刚才被送到医务室,现在还没恢复意识。
  「零时,怎么了?」
  「我在开*攻击松冈昴的时候觉得不太对劲,手感和平时不一样……」
  零时的口气听来很疑惑,目光落向腰间那把*。
  一直以来,他和夜色合作使用死魂之*无数次,每一回都从*中感受到无比的热意,然而这次却不是这样。
  他觉得自己就像放了一颗空包弹,有种挥棒落空的失落感;不合理的是,体力上的消耗居然是平时的好几倍。
  「我不太会解释……总觉得自己拿的就像把普通的*。」
  伊欧塔的死魂之*至少可以消灭大部分的阿特密斯,但刚刚那*恐怕连这点都办不到,零时这番话绝非在开玩笑。
  「这是你们能力不足的借口吗?」
  缪丝卡站在真的身旁,对零时投以挑衅的目光。这个指摘是零时所始料未及的,他只好搔搔头苦笑几声。
  「不要这么严厉嘛~~缪丝卡大姐,我想……这次应该是其他原因造成的。」
  零时的语气非常肯定,绝不逃避这次的问题关键。若他们的死魂之*发挥出平日的水准,却没能致敌人于死地的话,那要说他们能力不足或什么都好,零时皆欣然接受。然而,那一*真的少了往常的手感,不能以「能力不足」随便打发掉。
  真两肘撑在办公桌上,扣起十指。
  「嗯……你们要不要找开发室的人谈谈呢?或许是你们的死魂之*有哪里故障了,得赶在下次和松冈昴碰头前修好。」
  「……你说得没错……」
  零时一听到「开发室」这三个字就变得愁眉苦脸,甪手指搔着脸颊。
  离开威德榭斯塔商店街的时候,他就有预感到接下来会去那里报到,即使已经做好心理准备,零时还是不免感到排斥。
  「零时哥,你很不想去吧……」
  伊欧塔很难得看到零时表现得这么露骨,感到相当不可思议,零时毫不隐藏他对开发室的反感,整个人垂头丧气。
  「对,我就是不想去,应该说……我不想见到某人。」
  「乖孩子,不要这么任性,快去见见他吧。」
  缪丝卡看到零时丧气的模样似乎觉得很有趣,刻意强调「某人」的存在。
  伊欧塔一头雾水,不知他们口中的「某人」是何许人也。
  「你们到底在说谁啊?」
  「伊欧塔小弟弟,要不要一起来呀?你应该没见过他吧。」
  缪丝卡突发其想地邀请他,伊欧塔立刻喜上眉稍;反观零时,他的头垂得更低了。
  「可以吗!?我想去我想去!」
  「小心不要后悔喔……」
  零时深深叹了一口气,伊欧塔还在手舞足蹈,不明白他叹的是什么气。真躲在一旁窃笑连连,用食指手背将眼镜往上一推。
  「你迟早会见到他的,我想这可以丰富你的人生经验。」
  「嗯……!」
  零时先将眼前遇到的种种问题摆到一边,万念俱灰地带着伊欧塔走向地下开发室。
  



  一步步走下东都署的地下阶梯,空气也骤然改变。楼上毕竟是办公的地方,洋溢着一种和平的氛围;相较之下,地下室的月光灯昏昏暗暗,使人看起来面色铁青,密闭空间造成一种冰冷的压迫感,教人一秒也不想久留。走在这里,不会有人和你错身而过,缺少了人与人之间温情的互动。
  「呃……这、这里怎么有点阴森……」
  不管再怎么放轻脚步,都会敲响阵阵跫音。伊欧塔不自觉地蹑手蹑脚起来,害怕得四处张望没有人烟的走廊。(录入注:跫,音穹;跫音,指脚步声。)
  「这里为什么没有半个人在啊?」
  「大家成天关在研究室里埋头做实验,根本不想出来见人。」
  零时一边心想,我们等一下要见的人物尤其夸张,一边伸手敲响某扇门,那里就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敲门声不知为何听来既粗又闷,在安静无声的走廊上回荡不已,门上的名牌写着「开发室室长室」几个大字。
  「室长室?我们要见那么伟大的人物吗?」
  见伊欧塔大吃一惊,零时掀起外套要他看腰间的*套,那里挂着一把再熟悉不过的金色*。
  「我和夜色的*,就是室长亲自为我们准备的。」
  他的口气虽然温柔了些,不过依旧感觉不到对上司的敬意。
  「打扰了——」
  零时没敲门就擅自转动银色门把,大剌剌地走了进去。
  「等、等等,零时哥,随便进去不太好吧!?」
  「不用怕,既然们没锁就代表他在里面,直接开门进去就好了,反正问了他也不会回。」
  室内传来各种琐碎的机械声,不过这样冰冷的气氛也因为零时少跟筋的发言焕然一新。
  桌前坐了一个白袍男子,忙着操作仪器,他听到声音便连同椅子一起转了过来。
  见到他的模样,伊欧塔不禁缩了缩脖子。
  他拥有一头过于浓密的黑发,眼睛在头发下锐利地直射而来,目光感觉比他的头发还阴森。教人意外的是,他的气色看起来不错,肌肤光滑得如陶瓷一般;他的双眼深遂慑人,但眉间揪起深深的皱纹,显示出他现在心情不佳。
  「蠢材,给我滚回去!光听你的声音就烦。」
  「哇……」
  他的声音听来就像在发牢骚,连珠炮似地不停碎碎念,那张臭脸强烈表示出他的不满。伊欧塔发现自己好像得罪了什么不该得罪的人,吓了倒退好几步。
  「伊欧塔乖,没啥好怕的……呃,不……真的好恐怖。」
  零时摸了摸伊欧塔的头安抚他。
  伊欧塔正想回嘴「我才不怕咧!」,该名穿着白袍的男子忽然正色看向他们这方。
  「你叫伊欧塔?……是搜查一课的高尾伊欧塔吧。125的83.75……只有身体健康这点可取。」
  那人手肘抵着桌面,轻轻握拳慵懒地撑着头部,接着用大拇指揉了揉太阳穴,一个人自言自语,声音还是一样细碎又小声,讲话速度快得吓人。
  「是、是!我叫高尾伊欧塔,隶属于东都署搜查一课!」
  伊欧塔「小心翼翼」地回答,同时留意讲话不要太做作,并清晰地报上自己的姓名。但白袍男依旧板着一张脸,看伊欧塔的眼神就像在看不具生命的物体一样。
  「呃……冒昧请问一下,您怎么知道我是谁?」
  他不曾见过开发室室长,在署里也不是特别有名气。
  伊欧塔谨慎有礼地发问,但语未落,白袍男就索然无味地别过头,眉头皱得更紧了,手指仍在用力按压太阳穴。
  「这位就是东都署开发课室长——穗住秘奥,只要是持有死魂之*的人,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喔。像他刚才讲的数字,不就是你死魂之*的数据。」
  「哇……这么厉害……」
  然而,这位白袍男却连个招呼都不打,手照样撑着桌面瞪向零时。
  「两位有事吗?我正忙着制做『涅克达尔』,快滚回去!」
  「制作……涅克达尔!?」
  伊欧塔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只能压低音量重复他说的话。涅克达尔不是早就已经开采不到了吗?
  涅克达尔是距今一百年前,从月球上掉下来的不明蛋白质。那几年相当不平静,人们根本没有余力研究如何保存它;更何况是现在。涅克达尔的存在方式以及全貌直到现在还是一团谜。
  「涅克达尔可以人工制造吗!?」
  伊欧塔一连大呼小叫,秘奥不耐烦地白了他一眼。他的眉头已皱到不能再皱,再次用拇指揉着太阳穴。
  「少了和一百年前的涅克达尔相同的样本,是做不出真品的。我们只能采集阿特密斯的细胞进行培养,以人为的方式从中抽出涅克达尔。」
  虽然秘奥的口气还是像在自言自语,不过已经不像刚才那样心倩欠佳、见人就咬。只要仔细留意,便可发觉他的话语中带着热意。
  「采集阿特密斯的细胞啊……」
  零时感到五味杂陈,一想到他们每天以性命搏斗的对象,不过是秘奥的研究题材,他就觉得难以释怀。他不晓得秘奥是用什么方法采样细胞,也明白阿特密斯不是值得同情的对像,所以只能在心中暗自祈祷秘奥的行为是正确而有效的。
  「原来如此……啊、但这不太妙耶,要是普雷提斯拥有同样的技术,地球不就一下子就会被阿特密斯侵占!?」
  「涅克达尔又不是纸黏土,更不是肉丸。」
  秘奥说出一句很玄的话,让伊欧塔百思不得其解,头也歪得更斜了。零时见伊欧塔接不下话,伸手摸了摸他柔软的头发。
  「他的意思是,这没那么简单。」
  「啊、我懂了,是这样没错~~」
  「你真的有听懂吗……」
  总觉得伊欧塔是随口敷衍的,零时这下都要胃痛了。不过让他胃痛的主因,还是来自于秘奥说的话——制造涅克达尔;伊欧塔的疑虑,正是他们最担心的事。
  「你做那种东西是要干嘛?」
  涅克达尔的存在本身就是个错误,和它是天然或是人工的无关。
  零时自动凑向秘奥的桌子,偷看他在操作的仪器,但荧幕上挤满了各种图表,他根本就看不懂。零时不明白秘奥这么做的甪意何在。
  「如果你感兴趣的话,就让我帮你把它注射到粗一点的血管里吧。要是你真能顺利变成阿特密斯,我会好好将你放在肉店的展示橱窗里,成为我美丽的收藏品之一。怎么样?心动了吧!」
  秘奥漆黑的的瞳孔闪着好奇的光芒,明明板着脸嘴角却在偷笑,看起来阴气十足,零时吓得寒毛直竖。
  「我一直都好像见识一下人类变成阿特密斯的过程,就让鹭宫零时来完成我的心愿吧!」
  「等等等等、等一下,我可是一点也不想!」
  秘奥说着说着整个人站了起来,零时赶紧退后坐回椅子上。他在站起来之前,放下一把银色的*;是夜色的死魂之*。
  「好吧,我们来谈谈正事。」
  再继续聊人工涅克达尔会没完没了,他急忙将谈话导回正题。
  秘奥拿起眼前的银色死魂之*。他的手指意外地纤细,伊欧塔在心中暗吃了一惊,大概是因为手指太细了,使他的指节显得特别粗,手指彷佛一折就断,而且不带一丝血色。
  秘奥摸了摸那把*,像在摸个圆滑的石头一样充满了感情。
  「美娘夜色终于要死啦?太可惜了,尸体还留着吗?」
  「死个头啦!他还活得好好的,只是累坏了,现在躺在医务室休息。」
  零时不悦地猛搔着头,从腰间取出他的金*。
  「等下也帮我检查一下。」
  秘奥伸手接过零时的*,行为举止间少了刚才那份温柔。他从白袍中露出的手腕也是那么地细瘦。
  「我不久前才对准阿特密斯开*,但却一点效果也没有。我在开*时就觉得不太对劲,手感好像和平时不太一样。」
  总觉得少了什么关键因素,那是绝对不可或缺的重要事物……
  「这样啊,那就让穗住大师我来检查一下是哪里奇怪吧。」
  秘奥面向桌面,放下夜色的*,从零时的*开始检查。他的手指纤细得不像会使用*武器,却用熟练的手势拆下弹仓。
  「你们是对谁开*?」
  「一个叫松冈昴的家伙,他现在可是我们急着搜寻的大红人、伊欧塔的死魂之*对他无效。」
  「是调整型啊……」秘奥用细如蚊蚋的声音低语,零时大幅点头表示没错。
  秘奥接着拿起银色的*。和刚才一样,先是从头到尾将他检视一遍、然后摆回桌上、放在金*旁边做比较。无论谁来看,都会觉得这对金与银的*实在非常奇妙,明明形状不一样,却是成对的。
  「你头脑有病啊,*的状况好得不得了。」
  秘奥脸不爽地用大拇指揉了揉太阳穴,明明检查*支才不出几分钟,眉间的皱纹就变得更深了。
  他的注意力已经回到桌上的仪器,一副检查完毕的模样,伊欧塔看得都急了。
  「等、等一下,请您再仔细检查一下嘛!」
  「没那必要,我才想问这*是怎么了,怎么看都能正常使用啊。」
  「是没错,但*只让松冈昴手部轻微擦伤,并没有像往常一样造成坏死。」
  零时指了指松冈昴挂彩的部位,秘奥却用力握住*柄说:
  「那又怎样,你怎么老是拿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来烦我,我头都痛了……」
  「问题是,我们没有打倒松冈昴耶!」
  虽然秘奥讲得很小声,伊欧塔还是听到了,立刻呛回去。
  「而且,零时哥和夜色哥已经好多天没用死魂之*了,怎么今天才开一*,夜色哥就累成这样……?在我们下次与松冈昴碰头前,你不能做些适当的调整吗?」
  伊欧塔的口气就像在打抱不平,秘奥的眉头已经皱到不能再皱,并且发出深沉的叹息。他低垂的眼帘传来细微的颤动,觉得既感慨又头痛。
  「火焰之所以炽热,你觉得是火苗的错吗?还是促成火焰燃烧的木材?」
  「……什么?」
  秘奥忽然说出颇富哲理的一番话,害伊欧塔不小心叫了出来。
  「如果你看到火时只能联想到兵器,那就别再使用死魂之*了,两把统统还给我。顺便劝你最好把那副没用的身躯和脑捐给我,反正你的身体一文不值,火化了对地球还比较有贡献;*自焚的你们,才要负起责任……」
  「呃……所以呢……?」
  伊欧塔一脸不解地望向零时,但他只是垂下肩膀苦着一张脸。真希望他讲话能好懂些,这样开发室就不会这样死气沉沉了。
  「你的意思是说……问题出在我身上?」
  若将火比喻成*,木材就是*;燃烧的火炎是否会造成烧伤,要看生物的智慧与求生技能。
  「……你是真搞不懂自己的死魂之*,还是存心来闹场?」
  秘奥站起身来,白袍一阵飘扬,这样看过去,他的身影细得跟竹杆一样。
  「高尾伊欧塔,我问你,死魂之*是什么?」
  「咦!?问、问我吗?」
  伊欧塔忽然被丢了一个问题,顿时慌乱不已,秘奥则一脸若无其事地将*口指向他。
  零时的*并没有装*,因为*要从夜色那边接收。明知不会有事,伊欧塔还是不自觉地用两手护住头部。
  「快回答我的问题,不要满脑子装的都是小鸡,小心我把你打醒。」
  秘奥看起来不爽到了极点,瞪了眼伊欧塔打在胸前的小鸡领带。
  「呃……将注入灵魂的*发射出去的*,应该吧。」
  伊欧塔说出自己认为理所当然的答案。
  没想到下一秒,秘奥的手指竟然移到*上,作势要开*。不过下一秒并没有响起*声,取而代之的是铁块撞击的沉沉碰撞声。
  「一群蠢材!搜查一课的人脑袋都秀逗啦?」
  秘奥接着将*口转向零时,甪空着的手用力揉着太阳穴,另一只纤细的手指静静地扳下击锤,令人厌恶的「喀嚓」声清楚地传入零时耳里。
  「才过了没几年,你就忘了吗?」
  秘奥仍旧举着*、*口好几次指向零时的额头。
  「你是不是都脑袋空空?拜托,就算是装浆糊也好,麻烦你想想办法增加记忆力吧。不会连你也以为死魂之*只是一块金属吧?不要忘了,使用死魂之*的时候,必须以自己的灵魂和思考能力作为代价。」
  这样的副作用真令人感到绝望。开发室也很明白这个发明有它的问题在——光靠灵魂还不够,连思考也要被一并夺走正是它的致命伤。
  秘奥的声音压得更低了,还刻意叹了口气。
  零时的脸上闪过一丝苦楚。
  他差点就忘了这件事,这下才猛然警觉到自己竟在不知不觉间,认为使用死魂之*是理所当然的事。
  零时抓住对准自己的*口一把将它抢过来,嘴角浮现一抹讪笑,然而,他的瞳眸中闪着不屈的光辉。
  「嗯,我最近是有点太冲动了。」
  零时伸手拿起摆在桌上那把夜色的*。这对死魂之*是两位一体的,缺一不可;一旦少了任何一方,它就不再是死魂之*。
  「穗住大师,抱歉打扰了,改天我带点心来孝敬你!」
  「我才不要,甜的就留给那个砂糖中毒患者吧,我看他的身体根本就是用果酱做的。」
  「是是是。」零时随便应付两句,转身走出开发室,一边在心里猛点头,觉得果酱这个比喻真是绝妙。
  「咦?零时哥,你要回去啦?死魂之*的问题不是还没解决……?」
  伊欧塔犹豫着是否要回去,零时耸耸肩从他身旁走过。
  「够了,伊欧塔,我们走。如果你真这么喜欢这里,要留下来也是可以啦,不过我不能保证穗住会把你怎么样喔。」
  「我走,我这就走,可是……」
  零时丝毫不迟疑,快步打开室长室的门。
  秘奥操作仪器的机械声再次响起,他似乎无意再谈下去,背对着两人开始自言自语。
  伊欧塔不想一个人被留在这里,赶紧追向早一步离开的零时。然而,他才踏了冷冰冰的地板一小步,就听到背后传来碎碎念的声音。
  「灵魂代表了生命,想挑战在没有岩浆的地球生活,就去试试看吧……蠢材……」
  伊欧塔歪过脑袋,他还是听不懂秘奥究竟想表达什么,只是尽可能不发出声音地关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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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楼
发表于 2010/11/01 | 编辑
  伊欧塔加快速度,跑上通往一楼的阶梯追上零时,在悄然无声的长廊大声问他:
  「喂!零时哥,等等我啦!真的这样就好吗?都特地将两把*带来了,是不是再让他检查一下比较好?」
  零时在阶梯中央停下脚步,一脸五味杂陈。
  「不用了——既然穗住说得那么肯定,问题就不是出在*上。」
  撇开秘奥的人品不谈,他虽然不是武器方面的专家,但是那渊博的知识和经验相当值得信赖。
  「那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伊欧塔无法释怀地看着零时。
  零时从上面走下来,站到比自己矮了足足一截的伊欧塔身旁。
  「伊欧塔,你知道死魂之*是什么吗?」
  他和秘奥都问了同一个问题,伊欧塔不明所以地喃喃回道:
  「我刚不是说了,就是将注入灵魂的*发射出去的……」
  伊欧塔说到一半就打住了,他想起刚刚这么回答之后,秘奥便将没有装*的*对准自己。即使如此,他还是想不出其它答案。
  零时忽然手一伸,从伊欧塔的腰间抢过*支;那是一把又黑又小的*。
  「你觉得这就叫做死魂之*吗?」
  零时边说边将*拿给伊欧塔看,伊欧塔俯视着它,有点胆怯地点头。
  「是、是的……有什么不对吗?」
  「你错了喔。」
  零时理解似地点了个头,像在和一个小孩子说大道理一样,将手中那把伊欧塔的*转了一圈。
  「这不过是一把平凡的*,只是硬度和强度比一般*来得好,是开发室手工的产物。如果你填装的是普通的*,它就只是一把普通到不行的*。」
  「咦!?」
  伊欧塔吃惊地看着自己的*。零时说得对,上面既然没有特别的装置,形状也和一般的*没两样,要是随便抓一个人来看,十之八九都会认为这只是一把普通的*。
  「呃……那所谓的死魂之*究竟是什么?」
  死魂之*是将注入灵魂的*发射出去的*——一直以来,人们都是这样教导他的。
  「死魂之*的意思是……将灵魂注入*,予以击发。」
  「嗯?这和我刚才讲的有什么不同?」
  伊欧塔依然无法参透其中的道理,于是零时压低音量,思索着该怎么解释比较好。如果夜色在的话,一定可以好好为他说明吧。
  (不……那小子也不擅长解释。)
  零时拉了拉挂在脖子上的坠饰,将它从衣服中拿出来,原来上面挂着一颗*。
  「死魂之*的重点在于『注入灵魂,然后开*』喔。」
  零时学夜色的动作,亲吻挂在手上那颗相当耸动的「坠饰」。
  「死魂之*指的是『攻击方法』,并不是*的名称。」
  能够填充灵魂的*、能够射出*的*、持*者、灵魂。
  死魂之*具备了上述要素,缺一不可。
  少了任何一项,死魂之*都无法成立。
  「穗住大师都说*没有损坏了,既然这样,原因就只有一个。」
  无论是*还是*,都是为了发挥最大效能才由开发室特别制作的;也就是说,左右死魂之*的最大关键并不是这些。
  「你的意思是……问题出在灵魂?」
  「没错!」
  零时爽朗地笑了,将*还给伊欧塔。
  「看来我是假放太久了,脑袋一时转不过来。」
  零时转过身去爬上阶梯,伊欧塔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所谓的灵魂……指的又是什么呢?」
  灵魂代表了生命——刚刚秘奥曾经含糊地说了这句话。
  零时回过头来,凝视着伊欧塔,刚才的笑容已不复见,伊欧塔从没看过零时露出这么严肃的表情,一时为之语塞。
  「就是『活在当下、全力以赴』。」
  「啥?」
  「我该回去了。」
  「等一下!等等人家嘛~~」
  零时假装没听见伊欧塔的撒娇、一口气跨到最上层阶梯。
  伊欧塔把*收回*套,急忙追上零时灰色的背影。




  水声哗啦哗啦地响起,填塞了这个狭窄的淋浴间,抹去了万物声息。
  不论是在恋人的家或是自个儿家冲澡,都没有职场的淋浴间用起来自在;看来自己已经病得不轻了。
  零时稍稍调高水温,从头淋到脚,无奈地露出苦笑。
  「烦死了~~」
  零时刻意拉开嗓门,想掩饰自己刚才一连叹了好几口气。反正东都署的淋浴间今晚只有零时一人报到,不会干扰到其它人。
  地下室的那段谈话不断在零时脑中重复播放,他还想起了脸色苍白、被送进医务室的那位搭挡……
  ——你忘了吗?
  「……天啊——真恶心!没穿衣服时想到的净是些眼神凶恶的男人!零时啊零时,你应该要多想想香艳的美女才对……」
  零时把莲蓬头举到头顶,豪迈地洗着脸,即使如此,脑中还是连一点美女的踪影都没有。
  「都是假放太久了,技术才会怠惰。」
  他很清楚这里没有其它人,但还是不自觉地像平时一样露出讥讽的笑容。秘奥在死魂之*的研究上*了无与伦比的热情;当自己对松冈昴举*时,是否同样胸怀壮志呢?答案他还说不准。
  不消多久,他的笑容就随着热水付之东流。
  「夜色……」
  强烈的不安袭向胸口,他隐约知道,今天没能打倒松冈昴的原因,就出在夜色身上。
  零时和夜色的死魂之*比较特别,是成对且缺一不可的。因为融合了两位使用者的灵魂,他们的死魂之*才会高人一等,能够一举歼灭其它人所无法打倒的阿特密斯。
  然而,成功的前提是,他们必须拥有相当强大的灵魂,以及无人能敌的意志力;此外,两人的灵魂一旦有了嫌隙,就无法融合为一体。
  回想起来,夜色昨天的确有点反常,零时大概猜得出他心烦意乱的原因。
  「是苍吧……」
  苍是夜色的弟弟,零时和他有过几面之缘,他和哥哥夜色一样有着一头红发,但个性却是南辕北辙。苍是一个爽朗好亲近的少年,零时依稀记得他明亮的笑脸。
  苍早在多年前就逝世了,夜色一直独自过着平静的生活。尽管他总是亮出一张扑克脸武装自己、束起防护罩,但是这么多年以来,充斥于他胸口的不安还是有增无减。
  事实上,夜色比零时想象的还脆弱,他仍没办法走出弟弟死亡的阴霾。
  难就难在就算把这个事实告诉他本人,也无法找出解决之道。
  「真是的,就爱让人操心。」
  如果可以的话,他多想让夜色静静休养,直到忘却过去的伤痕为止。但是,他也无法放任松冈昴继续为所欲为。
  再这样下去只会徒增痛苦悲伤的人,因为被阿特密斯夺去挚爱的人,也会一并失去求生意志,就像夜色一样……
  「……唉~~烦死了!」
  零时一拳打向墙壁。人类变得不再是人,并且对其他人类展开屠杀……这短短的一百年究竟改变了什么?明明在百年之前,大家都一样是人类……
  零时痛恨阿特密斯,但是若要问他恨的是什么,他恐怕说不出具体答案,他也不想搬出冠冕堂皇的道德意识来说教,简单来说,他就是厌恶阿特密斯能如此轻易地杀人。
  零时一口气旋紧水龙头,莲蓬头立刻回归平静,四下坠入一片死寂。
  水自濡湿的头发滴落,滑过面颊,在他健壮的胸肌游走。零时闭上双眼,好一段时间静静地伫立在原地;他的脑袋一片混乱。
  无法成功射击的死魂之*、松冈昴、夜色与苍、阿特密斯……
  我不应该在这边兜圈子。下定决心之后,零时再次睁开眼睛,尽管他的眼中仍带着憎恶,嘴角却微微上扬。
  逮捕松冈昴,就是我现在该做的事。
  「……夜色是我无可取代的搭挡。」
  所以,零时不需要为他伤神,夜色只管躺着休息就好,一切都和平常一样……
  「那个日子就快到了,我得赶在那之前了结一切……!」
  零时拿起一条上面印着A·E·P字样的毛巾,用力擦干湿漉漉的头发。




  由于松冈昴成功脱逃、于是伊欧塔接获命令,无论何时都要保持待机状态,以便随时出击。不用说,待机地点就是东都署,他和同样对抗松冈昴的零时和夜色被编进同一组,连晚上也守在署里待命。
  伊欧塔在休息室小憩片刻,不料一觉睡醒,却没看到应该和他在一起的夜色。
  「夜色哥去哪啦……」
  虽然伊欧塔没什么特别的事要找这位前辈,不过还是一边张望,一边来到茶水间找人。
  茶水间位在走廊的最尾端,里面随时准备了香烟自动贩卖机和咖啡,入口没有设置门扉,仅放了一盆观叶植物坐镇。伊欧塔绕过盆栽,在象牙色墙壁的那一端找到了前辈刑警,停下脚步。
  「……是夜色哥和缪丝卡大姐!」
  伊欧塔本想凑过去的,不过一个转念,决定躲在观叶植物后面看看情况。一位带着忧郁气息、俊秀得难以想象的美青年,与将大波浪长发高高盘在脑后的艳丽美女正在谈话。这对连极东管辖区也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帅哥美女,正隔着一张白色茶几,面对而坐在黑色沙发上。
  (不知道他们在聊什么……?)
  伊欧塔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蹲下来偷听。
  「夜色,怎么样……后来你还有再想起什么吗?」
  缪丝卡在硬质黑色沙发上交叠起修长的双腿,将手肘撑在膝盖上。
  夜色的手微微交握在双膝之间,他只是低着头什么也没说。
  「……我知道这对你是种煎熬,但是也不代表你可以永远逃避下去……我相信你自己比谁都清楚。」
  「缪丝卡……」
  夜色沉默了好一阵子,才沉静地开口说话,平稳的双眼缓缓转向缪丝卡。
  「我明白……等我全部想起来一定会说的。」
  话一说完,夜色立刻将眼神投向他方,似乎想要隐瞒什么,低下头任长长的刘海遮蔽了视线。
  连躲在一旁偷看的伊欧塔都知道,夜色已经不想再讲下去了,但缪丝卡也不打算坐以待毙,她眯起那对可迷倒男性的水汪汪大眼,将身子探向夜色。
  「想对抗普雷提斯,美娘苍取得的情报是不可或缺的关键……以警方的立场来说,你非得想起来不可……甚至有人主张使用强硬的手段逼你回忆起来,如果情况紧急,说不定连我和社长都无法挡下。」
  夜色依旧低着头不说话,缪丝卡无奈地叹了口气,站起身来。
  「夜色,我想你应该明白吧?」
  缪丝卡再一次强调。
  夜色的指甲陷入紧紧交握的手背。
  「……嗯。」
  他的声音显得相当痛苦,躲在观叶植物后的伊欧塔忍不住低下头去,感到痛心疾首。
  缪丝卡走出茶水间时并没有注意到伊欧塔,就这样渐行渐远。
  伊欧塔觉得相当后悔,自己不应该偷听的。就在这时,一双熟悉的皮鞋映入眼廉。
  「啊……!」
  当他留意到时已经来不及闪躲,伊欧塔还没抬起头,衣襟就遭人一把抓住,被拉着站了起来。
  「伊欧塔,你蹲在这里干嘛?肚子痛吗?」
  「零、零时哥,这是误会……!」
  零时如往常般抓着新人的外套逗弄他,表情看起来很开朗,他发现伊欧塔神色慌张,不禁疑惑地盯着他瞧。零时的肩膀上挂了条白毛巾,似乎刚冲完澡经过这里。
  伊欧塔像个做坏事被发现的小孩,拼命地思考有什么话好说,这时,他看见夜色在茶水间的侧脸。他的脸被刘海挡住,无法分辨表情,只知道他的双唇紧闭,似乎紧咬着牙根。
  「夜色哥他……好像不太有精神。」
  「你说夜色?」
  零时学伊欧塔将头探进茶水间,瞬间放开伊欧塔的外套。
  「哇~~!」
  伊欧塔突然被人丢开,跌跌撞撞了一下,才尾随零时走入茶水间。
  夜色察觉有人进来,立刻换上他的扑克脸看向两人,不想让他们发现自己刚才和缪丝卡的对话。
  「喔……来喝咖啡的吗?」
  「没错,伊欧塔!给我倒一杯!」
  零时一屁股坐在夜色旁边,指了指摆在架上、在咖啡壶里保温的热咖啡,这个动作引起了伊欧塔的不满。
  「咦~~为什么又是我!」
  「我就是想喝你倒的咖啡嘛~~啊,顺便帮夜色来一杯!」
  「真受不了……好啦好啦,我知道了!」
  伊欧塔抱怨归抱怨,还是准备了三人份的咖啡。由于咖啡已经保温了一段时间,实在谈不上香醇。
  「谢啦。」
  夜色简短地表示感谢,一脸疲倦地拨了拨刘海,手伸向茶几拿起一包糖。他撕开糖包的一角,将糖一口气倒进杯中。
  「零时哥,头发不吹干小心感冒喔。」
  伊欧塔在自己的咖啡中加人半包糖及一个奶精,用塑料汤匙搅匀。
  零时一面将什么也没加的黑咖啡送入口中,一面用毛巾擦着滴水的头发。
  「不会啦,本大爷强壮得很,又不像某只小菜鸟。」
  零时自信满满地回道,然后啜饮一口咖啡。大概是保温太久了,口中充满浓烈的酸味,
  不过零时每天喝着喝着也习惯了,总觉得这样也别有一番滋味。
  「不要小看我!」
  伊欧塔一脸不服气地拿起杯子,正要喝下去的时候,又看到夜色白皙的手不断移动,于是停下动作。他烦恼着该怎么开口比较好。
  「呃……夜色哥,我知道你喜欢吃甜食,不过你可能要注意一下甜度喔。」
  伊欧塔在心里嘀咕:这些前辈才应该要多注意健康。夜色面无表情地一连加了六包糖,只是开口小声应了一下。虽然这咖啡不怎么香,不过光看就觉得甜。
  「这样吗……?」
  「那还用说!你今天到底喝了几杯『砂糖』啊!?小心蛀牙喔!」
  伊欧塔被夜色打败了,气得挺起胸瞠就拿起咖啡喝下去,夜色见状轻声笑了出来。
  「蛀牙是吧……我会小心的。」
  夜色这一笑就停不下来,最后补了这句话。
  零时则是大声爆笑。
  「伊欧塔~~你怎么这——么可爱啊!」
  「不要再闹我了!我是打从心底为夜色哥的健康着想耶!」
  「所以才好笑啊。啊、对了,伊欧塔。」
  零时稍稍收敛起笑脸,高高举起杯子作势要干杯。
  「机会难得,我们就帮课长和缪丝卡大姐也倒一杯吧!伊欧塔泡的咖啡可是熬夜工作的最佳良伴。」
  「咦?你说现在吗!?」
  都已经开始喝了耶,不能等一下再去吗?伊欧塔在心里嘀咕着,不明白零时为什么这么说。但是,零时很坚持要「趁现在」。
  「没错,就是现在!我想伊欧塔温情送上热咖啡,那些上司应该能好好放松一下。好了,快去吧。」
  伊欧塔就像收到了指令般,心不甘情不愿地站起来。他是很想在夜间为前辈们送上一杯热咖啡打气,但是被人使唤感觉就差了点。
    他再拿出两个塑料杯,倒入适量咖啡就要走出茶水间,眼前却突然出现另一个杯子。
    「伊欧塔,你忘了这个。」
    「嗯?」
    零时递出伊欧塔喝到一半的咖啡,他摇摇晃晃地接过杯子。
    「另外再麻烦你去统整资料。」
    「为什么~~!你要我统整,自己又不会看。」
    「我今晚一定会看,拜托啦!」
    伊欧塔并不是不想帮零时做事,却故意摆出莫可奈何的表情。事实上,他有点佩服刚才成功吐槽零时的自己。
    「答应我一定要看喔!」
    伊欧塔凝视着手上的三杯咖啡,留意着不将它们泼出来,小心翼翼地走出茶水间。
    不久,伊欧塔缓慢的脚步声便消失在长廊上,茶水间的自动贩卖机传来的机械声显得格外刺耳。
    夜色撕开第七包糖,倒入杯中。
    「你好点了没?」
    「嗯,我想恢复得差不多了。」
    「那不是代表还没完全好吗!算了,至少你可以起来走动了。」
    零时短笑了几声,将咖啡送入口中,深深地躺在椅背上望向天花板。
    「……夜色,你怎么一脸难过?」
    「我有露出那种表情吗……?」
    夜色的反问,更让零时担心起他的状况。
    「你的心情是没有写在脸上,但是却加了七包糖,别以为这样就能打发我。」
    零时之前就提醒过他这个「心情不好就猛加糖」的坏习惯了,夜色低头注视着杯子,徐徐地长叹一口气,双肩也跟着无力地垂落。
    夜色凝视着略微摇晃的杯面,又顺手拿起第八包砂糖。
    零时靠在椅背上,傻眼得出声制止那颗红色的后脑勺。
    「喂,加那么多没办法溶解喔!你看,杯底还有一堆糖没溶。」
    「不,可以的。」
    「真的假的!?」
    「嗯。」
    夜色连说话都显得勉强,茫然注视着拿在手中的糖包,就这样动也不动地过了好几秒,最后才开口说:
    「……抱歉,松冈昴会逃走都是我的错。」
    零时立刻笑着缓和气氛。
    「这一点也不像你会说的话,没人在怪你。」
    「可是,那个时候我确实……」
    看来他这次病得不轻。零时望着天花板发出苦笑。
    「我和你是一心同体的,所以这不单单是你一个人、或我一个人的错,懂吗?还有,不要现在还说那么见外的话。」
    与其在那里争辩谁对谁错,还不如去教伊欧塔使用死魂之*的诀窍。通常来说,夜色一定会采取最有效率的做法,这不是平时的他。
    「我想问的不是这个。」
    零时感觉到眼前的红发上下晃动了一下。夜色还需要一些时间思考,只见他欲言又止,好几次话就要说出口又停顿下来。接薯,他用迟缓的动作扭开糖包,再次倒入杯中,将手中空空如也的第八包糖纸揉成一团。
    「我……做了一个梦。」
    夜色一边搅拌咖啡,一边保持平静地喃喃低语。他的声音小到就要被自动贩卖机的机械声盖过去,不过零时却一字一句听在耳中。
    「梦。」
    「嗯……我梦见苍了。」
    零时静静地等待他继续说下去,夜色只是一径地搅拌那杯看起来甜死人的咖啡。
    「我梦见苍临终前的那一幕。满身是血的苍躺在我的怀中,渐渐变得不会动……而我,却感到脑中一阵混乱……什么也没办法做,只是眼睁睁看着他逐渐死去。」
    「……你之前也做过这个梦吧。」
    这已经不止一、两次了,苍一次又一次地出现在夜色的梦中,一次又一次地死去。零时知道,他梦见弟弟的次数一定比他所知道的还多。
    然而,夜色过去不曾因此变得无法使用死魂之*。
    「这次的梦和以往那种半真半假的梦不同,当时的情景历历在目。」
    即使表情没有丝毫动摇,口气却充满了自嘲。夜色张开自己的手掌,低头注视着掌心,他的肌肤十分柔嫩、白皙清透,然而,他的眼中彷佛目睹了不该存在的其他颜色。
    ——一片血红。浓稠的深红色既暖又滑,手上承受的重量让夜色窒息。
    「我知道那只是一场梦,可是……从昨天起,苍的血液和体重就残留在我的掌心,久久不消。」
    夜色无法捏碎掌中的幻象,仅能心痛得闭上眼睛。
    零时站在一旁,温柔地看着他逐渐失去力气的双手。
    「苍在梦中说的话……始终萦绕在我的脑海……就连松冈昴站在我面前时,我的手上好像也沾满了苍的血……苍的声音不断在我脑中回响……」
    夜色用尚残留着血液触感的手覆上额头及眼部。这里没有血腥味,尽管说服自己这个现实空间只飘着香甜的咖啡香,夜色的五感知觉还是无法摆脱幻影。
    「苍好几次呼唤我,无论是在当年,抑或是梦中,但我竟然……」
    记忆及感情一口气爆发,眼看就要溃堤。
    「我竟然什么都想不起来!我忘了现场发生了什么事,也不记得苍是怎么死的……!」
    夜色的记忆停留在接到弟弟的电话,赶往事发现场为止。
    此行的目的,是从苍手中取得左右普雷提斯存亡命运的重要资料,这个部分在警局的通信纪录中被保存了下来。
    接着,夜色的记忆直接跳到隔天在医院醒来时,他只依稀记得苍在自己的怀里死去。
    无庸置疑,苍是被普雷提斯杀死的。然而,是谁下的手、固定在怎么样的情况下被杀、当时在现场的是否只有夜色一人……这些都不得而知;苍想传达的普雷提斯重要机密,也跟着石沉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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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两手覆盖脸部,用力抓着红色发丝。苍的声音回荡在耳中,一次次地掏挖他的心。
    「请不要忘记……」苍确实这么说了。
    夜色努力回忆着苍临终前交代的话,不过最后总是被自己的叫声淹没。
    「我为了让自己好过一点,选择遗忘了部分记忆……害苍白白牺牲……!」
    ——要是能想起苍想传达的情报,或许现在就不会有那么多人被普雷提斯所杀,苍用性命换来珍贵的资料,想将它托付给我,我却……
    虽然夜色从来没有说出口,却在心中做过各种假设,始终对这件事耿耿于怀。他认为一切都是自己的错,所以自己不应该遗忘的。
    「夜色。」
    零时转了个方向,将两腿摆到沙发上,他看着夜色重新坐正,接着便豪爽地靠上他无力的肩膀。
    「这不是你的错。」
    再这样责怪自己,夜色将永途无法摆脱这个梦魇,时光茬苒,即使过了这么多年,夜色始终深陷无底的沼泽、无法挣脱出来。不过,即使夜色容易在这种地方摔倒,拥有人类最脆弱的一面,零时也不会因此对他感到失望。
    「别担心……我们一定做得到。」
    他们一定能够打破现状向前进,尽管只是一小步。
    「你还有我啊。」
    零时靠在夜色肩上咧嘴一笑,夜色将手移开颜面取代回答,伸手拿起咖啡。
    「很重耶。」
    他丢下这句话,啜了口只剩下糖味的咖啡,零时则是歪着头,一脸惊恐地看着他。
    「……你还真敢喝。」
    「有时候吵着吃糖也不错。」
    「但不要太过火喔。」
    夜色的声音已经找回平日的冷静,零时安下心来呼了一口气,借机损了夜色一顿。
    就在这时,一阵慌乱而熟悉的脚步声朝这里逼近,紧接着,休息室就飞进一颗软蓬蓬的鸡窝头。系着小鸡领带的可爱后辈不小心绊到门口的盆栽,跌了一大跤。
    「伊欧塔,怎么啦。」
    「不、不好了!……呃……零时哥,夜色哥,你们在做什么?」
    伊欧塔撞见零时靠在夜色身上,一下子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我们看起来有没有相亲相爱?」
    零时轻声回应,准备要站起来,没想到夜色却一把抓住他的肩膀。
    「怎么了?」
    「……你刚刚说什么?」
    夜色明明抓着零时,目光却飘向了桌上的咖啡。
    零时不由得退后一步,夜色放在肩膀上的手有股不容分说的力道。
    「呃……就是……我们看起来有没有相亲相爱……怎么了?你该不会生气了吧?」
    夜色的眼中闪过一丝困惑,很快地把手收了回去,又把手抵到额前。
    「抱歉,问问罢了。伊欧塔,怎么了吗?」
    「啊、是的!发生大事了!刚刚传来消息,说狄那拉监狱被袭击了!装设在那里的汪达·杰拍到了松冈昴!」
    一听到这个名字,零时和夜色宛如魔法解除般换上严肃的表情。
    零时带头跑了起来,推着伊欧塔来到走廊,然后直奔搜查一课。
    真转头看向肩膀上还挂着毛巾的零时,指了指桌上的仪器,对随后跑进来的夜色和伊欧塔招手。
    「通报地点在Y73地区,狄那位监狱的二楼。」
    缪丝卡坐在真的身旁待命,用凛然的声音报告现况,零时、夜色、伊欧塔忿恨地瞪着仪器确认录像画面。
    「没错,是松冈昴!」
    夜色红色的发丝掉落额前,织瘦的身体震了一下。
    汪达·杰拍到松冈昴举*射杀赶到现场的警察,一人一*。
    「还是一样神准……」
    真为了方便和三位部下说话,于是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窗边。他的语气非常平稳,就像在陈述一个状况,而非感慨。
    「不过他的手还没完全复原。」
    缪丝卡指着影像中的松冈昴说这。他虽然用两手持*,但是开*时造成的反作用力显然比过去强,他用左手护着右手,才开一*就摇晃了一下,看来他的右手还无法完全承受反作用力。
    松冈昴从单人牢房中拖出一名男性囚犯,他的年纪看起来和零时差不多。松冈昴按着将比自己高的男人压向墙壁,男人连害怕的时间都没有,就被他一口撕裂喉头。
    男人惨绝人寰的哀号自汪达·杰大声传出来,让人不忍心地捂住耳朵,不久……现场终于回归宁静。
    「天哪……这就是他下手的方法。」
    缪丝卡是头一次目睹松冈昴撕裂人类的咽喉,苦涩地喃喃低语。
    『嗳……零时,夜色,你们在看我吗?』
    松冈昴站在画面正中央,直直地盯着汪达·杰的镜头,染成鲜红色的嘴角邪佞地向上歪斜。
    『托你们的福,害我手痛得没办法好好工作。』
    松冈昴穿着和白天时不同款的亮面西装,左手紧紧护着右手的上手臂。
    「那就乖乖待在家里睡觉觉!」
    零时明知声音不可能透过屏幕让对方听到,还是忍不住回嘴,伊欧塔不由得爆笑出来。
    『所以啰……我不好好回礼怎么行呢?对了!』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好方法,笑嘻嘻地将刚才杀死的警察拖到镜头前,头破血流惨死的警察顿时占满整个屏幕。这个画面实在太冲击了,伊欧塔立刻别过头去,
    『我想想……好像还有几个警察和罪犯没遭殃嘛,零时,夜色,要是你们来迟了,我就把他们统统变成阿特密斯喔?』
    松冈昴就这样把警察的遗体随手一放,只见尸体软弱无力地倒在其他同僚的身上。
    『不知道对着同样穿警察制服的同侪开*,是怎么样的感受呢~~?我拭目以待。啊哈哈哈哈!』
    松冈昴出言嘲讽,然后放声大笑。他边笑边举起*,下一秒汪达·杰的影像就连同他的狂笑一并消失。
    「很棒的挑衅嘛!」
    零时离开仪器,右拳充满干劲地打向左掌,目光炯炯有神,嘴角流露勇于挑战的微笑。
    「人家都发出邀请函了,我们岂有不去的道理。」
    「现在出发可能会晚到喔。」
    夜色抬头看向挂在墙壁上的时钟,就要午夜十二点了。
    零时确认时间之后耸耸肩。
    「没差,就让那没礼貌的小子慢慢等吧。」
    零时给夜色一个自信的微笑,三个男人随即在深夜的街道上急驰。
    
    
    
    狄那拉监狱明亮的日光灯,照得这片惨景无所遁形,动也不动的尸体以及飞散的血痕,就这样活生生地呈现在众人眼前。
    警卫室的桌上有个倒掉的马克杯,还没喝完的咖啡流得到处都是。在不久前,这些警察仍一如往常地坚守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
    「……二楼是吧。」
    零时抬头注视楼梯上方,脚踩满地的碎玻璃前进。
    「对,单人牢房在西侧。」
    夜色事先将这栋建筑物的构造牢记脑中,正对楼梯比向左手边。
    「好,那先由我来探路!」
    伊欧塔双手紧抓*柄、踏上楼梯,不料被零时超前一步。
    「由我来打头阵!」
    「不能偶尔换人一下吗!」
    零时用轻盈的脚步爬上一阶又一阶,伊欧塔也急起直追,不过他边走边闪避玻璃碎片,不一会儿就被夜色迎头赶上,结果变成最后一个抵达二楼的人。
    「唔……」
    二楼走廊的惨况更是雪上加霜,看来警察曾试图在这里拦下敌人,只见数名警察用目不忍视的姿势倒在一起,头部流满发黑的血液。
    由于这楼的窗户几乎没开,不像一楼一样还有出入口可通风,所以充斥着浓烈的腥臭味,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伊欧塔一阵反胃,好不容易才吞下唾液忍住想吐的冲动。
    「我们走!」
    零时扳起脸,用严峻的目光扫视走廊,遭松冈昴破坏的汪达·杰应该就在附近。
    通往单人牢房的门扉沉沉地敞开,头部遭*击的狱监就坐倒在门前。
    二楼的走廊并不狭窄,可容三人并行,但现在四处都是凌乱的杂物,所以他们只得依序前进。
    所有单人牢房都门户大敞,失去了原有的意义,限制通行的锁也全数遭到破坏,喉咙被撕裂的囚犯纷纷倒在牢房内或走廊外。
    「呃、零时哥……这些囚犯该不会……全都感染了松冈昴的涅克达尔,快要变成阿特密斯了吧……?」
    伊欧塔迅速瞄了眼倒在走廊上的囚犯死尸,胆战心惊地发问。
    「没错,到时就麻烦你掩护啦。」
    伊欧塔跳过地上的尸体跟上,走在后面的夜色则是谨慎地绕过狼藉的地面前进。
    「小心不要碰到尸体和血迹喔,难保不会被感染。」
    「哇~~!是!」
    伊欧塔赶紧效法夜色,小心翼翼地绕路走。
    「喂,夜色!快看这个!」
    日光灯照亮这个事发现场,零时眼尖地在地上找到某个机器的残骸。那个机器非常小,不仔细看还不会发现,数枚精密芯片漂浮在警察的血泊之中。
    「这是汪达·杰,应该就是刚才松冈昴在影像中破坏的那一架。」
    夜色并未特别捡起碎片确认,就能一口咬定是它没错,伊欧塔感到佩服不已。
    「好厉害……夜色哥,你好清楚喔。」
    伊欧塔发自内心的称赞似乎让夜色有些不知所措,他用下巴指向后方转移话题,只见三名警察互相倚靠着彼此倒在一块儿。
    「你看,那个倒在最前面的男人。」
    该名男性警察头破血流,在瞠目结舌的状态下死去,年纪看上去和伊欧塔差不多。
    「嗯……怎么了?你认识他?」
    伊欧塔实在没办法正眼确认尸体,只敢透过指缝偷瞄,夜色因为他的回答皱起眉头。
    「你当时不是也在场吗?」
    「咦?……什么意思?」
    伊欧塔这才睁大眼睛仔细一瞧,这名警察是长得有点面善,但伊欧塔不认识他。
    「啊——!我想起来了!他就是刚才被松冈昴拖到镜头前的人嘛!这代表我们抵达事发现场了!」
    「有时候我还真羡慕你少根筋耶……」
    「别这么说啦……我都害羞了~~」
    「天啊……你还真不是普通的呆……」
    零时完全被伊欧塔打败了。
    就在这时,远方传来惨叫及一声*响,打破了片刻宁静。
    「或许是松冈昴!」
    零时迅雷不及掩耳地转身狂奔而出,转眼间就消失不见,这大概就是所谓野生动物的本能吧。
    「伊欧塔,走啰!」
    「啊、是的。唔、唔哇!」
    不料夜色才跨出一步,背后就传来水花飞泼的声音,周园霎时笼罩着浓浓的血腥味。
    夜色惊觉不对,敏锐地回过头去,在看到后辈安然无恙后松了一口气。
    「你啊……」
    真会给人添麻烦。夜色迅速跑过去扶起他。
    「对、对不起……呜~~真恶~~不小心滑了一跤……」
    伊欧塔的屁股大大跌进了刚才找到汪达·杰芯片的血洼中,黑色的长裤湿了一大片,灰色的外套也被弄得血迹斑斑。
    由于伊欧塔跌得很重,激起的血水甚至飞散到他的脸和头发上。
    他慌慌张张地想站起来,却又不小心再次脚滑。
    「来,手伸出来。」
    夜色决定拉他一把。
    伊欧塔也将沾满血液的手伸向夜色。
    「——啊……唔!」
    赤红色。
    血腥味。
    夜色突然全身打颤。
    他感到晕眩,眼角似乎有什么在发光。
    接着是一阵天旋地转。
    他白皙的指尖被鲜血染红,伸向自己的脸颊。
    他冰冷的手指,为自己拭去泪水。
    ——不要哭……哥,请你不要哭……
    「不、要……哭……」
    ——别管我了……
    手臂及身体颤抖不止。
    脑袋一片空白——
    头痛欲裂。夜色无法思考、无法呼吸,彷佛就要窒息,只能茫然地接收讯息。
    「啊、啊……呼……呼……」
    无法换气。
    宛如忘了要如何呼吸。
    夜色痛苦得搔抓自己的喉咙,膝盖也在发抖。他无法站稳,颤抖有增无减,不听控制。
    手和脚逐渐麻痹。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正用力掐着自己的脖子。
    有人在耳畔低语。
    ……请不要忘记。
    怀中瘦弱的身躯一径地失去温度。
    无可取代的生命逐渐凋零而逝——
    「呼……唔、啊……」
    被血濡湿的手伸了过来……
    「夜色哥、夜色哥!?」
    伊欧塔抓住夜色的双肩使劲摇晃。
    夜色两眼空洞地仰起头,不知注视着何方。
    他拼死瞪着某个点,对伊欧塔视若无睹。
    「夜色哥!振作点!」
    他的样子显然不对劲,伊欧塔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好不断呼唤他的名字。零时哥,我该怎么办?零时早已跑远了,伊欧塔只能在心中和他求救。
    夜色自喉咙发出痛苦的闷哼,他的手自颈部滑落胸前,紧紧抓着胸口,血色尽失的脸痛苦地扭曲。
    「夜色哥!撑着点啊!零时哥他自己一个人……!」
    瞬间,夜色彷佛触电一样大大震了一下。
    一开一合渴求氧气的双唇开始平息下来、不再抖动。伊欧塔知道,夜色的双瞳正一点一滴地对焦。
    「啊……伊欧、塔……?」
    夜色总算恢复正常了,他冒了一身冷汗,用还在略微颤抖的手拨开黏在额前的发丝,惊慌地左顾右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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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欧塔可以感觉得到,夜色正在努力平定自己的思绪。
    「这里是……」
    夜色喃喃自语。
    这里是狄那拉监狱,不是心理咨询室,也不是弟弟丧命的废弃工场,眼前的人更不是苍,而是高尾伊欧塔;他的手上和身上沾的既不是自己的血,更不是苍的,而是出自那些早已气绝身亡的陌生人。
    「狄那拉……」
    厘清现状后,夜色急着振作起来,现在得分秒必争……
    「零时他没事吧……!」
    「我也很担心他。夜色哥,我们赶快追上去……」
    ————!!
    一声巨响打乱了夜色和伊欧塔的思绪。
    「*声!?」
    「零时!」
    就在附近。夜色拖着发麻的手脚站了起来,现在可没有时间病焉焉地杵在这里,他还无法思考这里的建筑结构,总之先跑再说。
    走廊的尾端通向一座狭窄的楼梯,破碎的日光灯管令夜色加倍焦躁。
    「夜色哥,声音是从上面传来的!」
    伊欧塔迎头赶上,夜色不等他把话说完,便一个箭步冲上楼梯。声音确定是从楼上传来的,而且距离非常近,大概一上楼就可以抵达事发现场。
    夜色一奔到楼上立刻举*戒备,总觉得这把熟悉的*比平时沉重。
    「零时哥!你没事吧!?」
    伊欧塔随后赶到,然后放下了握*的双手。
    「啊……」
    恐惧与不安袭上伊欧塔的心头。
    于是夜色也放下*枝。
    竟然没有半个人在。
    这里只有半开的门轧轧作响,以及被丢在地上的尸体。现场鲜血四溅,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关*过后的烟硝味。
    「*声明明就是从这边传来的啊……」
    怪的是,不论再怎么竖耳倾听,这里都是一片死寂,完全没有其他人的声息,这里没有留下半个活人。
    夜色拿着*巡视四周。
    「伊欧塔,展开搜索!」
    「是!」
    夜色走进一间位于三楼的单人牢房,伊欧塔战战兢兢的尾随而入。他们一一调查过每一间单人牢房,不放过任何一个阴暗处,也走遍了每个角落。在这段期间,有不少遭松冈昴的涅克达尔感染的阿特密斯扑上来,他们则一一予以歼灭。
    然而,他们就是找不到零时和松冈昴……
    
    
    
    
    时值深夜,一辆车驶过街头,盏盏路灯沿途在车窗上规律地画下轨迹,而后消逝,不带一丝怜悯。
    夜色头靠车窗坐在副驾驶座,一语不发地眺望着流逝而过的路灯。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幸好坐在驾驶座上紧握方向盘的伊欧塔,因为不熟悉这一带及深夜的路况,将全副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开车上。
    通常换伊欧塔开车时,零时都习惯坐在副驾驶座,他说后座的视野太窄,总是坚持要坐在前座。记得夜色刚和零时搭挡之初,曾经受不了他如此任性。
    不过换个方向思考过后,他才发现零时喜欢打头阵或是坐在前座的这些行为,全都表示他勇于挺身面对危险。啊……原来这家伙不是单纯在耍任性,而是一个大笨蛋。夜色从此对他改观。
    发生交通事故时,最危险的也是坐在前座的人。开车的人会反射性地避开前方障碍物,这时最容易被牺牲的,往往是坐在副驾驶座的人。
    可是,如果今天是零时开的车,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牺牲驾驶座来做缓冲。
    「……实在太傻了。」
    「嗯?咦、我又做了什么蠢事吗?」
    夜色不小心有感而发,惹来伊欧塔一头雾水,夜色仅望着窗外苦笑几声。
    「不是在说你。」
    伊欧塔也是个小傻瓜,夜色在心中独语。
    只要稍微往旁边听就会看到伊欧塔,这种感觉真奇妙,因为一直以来,每当夜色坐在副驾驶座时,坐在旁边的一定是零时,光是这点不一样,就令夜色焦躁难耐。
    零时恐怕和松冈昴在一起。虽然大批警察随后赶到,正在附近展开搜索,但夜色隐约知道他们不可能找到零时。
    总是陪伴着自己的零时,现在却和阿特密斯在一起,这个情况使夜色联想到了自己的弟弟。
    遥想当年,苍忽然不告而别,擅自潜入阿特密斯组成的普雷提斯集团。当他再次出现在自己眼前……就是他死的时候。
    夜色将额头靠向车窗玻璃,深夜的冷空气透过薄薄的玻璃传了过来。
    他垂下眼帘,那长长的睫毛碰到了下眼睑。他在心中反复告诉自己没事。
    零时和苍不一样,他们不可能走向相同的命运。
    「……不知道零时哥要不要紧。」
    伊欧塔在红灯前煞车,不安地喃喃低语。
    夜色离开车窗玻璃,靠上椅背,但他的眼睛依旧投向街灯。
    「不会有事的……他一定还活着。」
    「那是当然的啊,零时哥怎么可能会死呢!」
    夜色知道,伊欧塔在那一瞬间用力握紧了方向盘。
    于是他浅浅地笑了出来。
    「嗯,你说得没错。」
    零时不可能被阿特密斯杀掉,自己不会再一次失去身边最重要的人。夜色突然觉得执着于这些小事的自己有点可笑,非常后侮刚刚说出了丧气话。
    从昨天起,我就一直在扯零时的后腿。想到这就是自己的懦弱造成的后果,夜色不由得紧紧握住置于膝上的双手,指甲深深地陷入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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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在感

36

活跃日
喵~离线 无限制招收苦力中

未验证团员

5楼
发表于 2010/11/01 | 编辑
Code3 Ai……

    蝴蝶啊蝴蝶……你要飞去哪?
    我看到你在月夜下徘徊。
    你纯白的翅膀无法攀向高空。
    你脆弱的翅膀无法抵达月球。
    而你却向往着月球,做着无法实现的梦。
    蝴蝶啊蝴蝶……
    
    
    第七包砂糖化在杯中,夜色无意义地站着,一口气饮尽东都署淡不知味的咖啡。
    伊欧塔从刚才起就看着他一一撕开糖包,正不敢置信地瞪着空空如也的杯子;他很肯定,那只是一杯美其名为「咖啡」的「糖水」。
    「你好像冷静一点了。」
    真坐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露出沉稳的微笑。
    夜色将几乎是一口饮尽的空杯子放回真的办公桌上。
    「抱歉。」
    「别放在心上,偶尔帮部下泡泡咖啡也不错。」
    「呃、这件事我也感到很抱歉……」
    夜色的头垂得更低了。
    「零时他……被带走了。」
    夜色在说明状况时,仍不觉得这是真的。平时待在搜查一课的警官零时现在不在了,夜色的困惑甚至大于恐惧。
    真点点头,弯着食指推了推镜框,把眼镜往上挪。
    「我想情况恐怕不太乐观。」真说道。
    事情演变至此,真却丝毫没有责怪夜色的意思,因为,夜色早就把自己谴责了一番,并为自己的不谨慎感到后悔不已。所以,真才能够拿出轻松的态度将手举到脸旁,「啪」的一声弹响手指。
    夜色因为那响亮的弹指声抬起头来,真笑嘻嘻的脸随即映入眼帘。
    「不要愁眉苦脸的,这样男人会敬而远之喔。」
    「好的。」
    「夜色小弟,你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吗?要是男人都被你吓跑了,不就枉费你妈把你生得这么漂亮。」
    缪丝卡走了过来,收走夜色放在桌上的空杯子,抹上口红的丰唇弯起一抹微笑。
    「听好啰!如果只是想和对方玩玩,大可不必太认真;但如果你和他是命中注定,就该拴条链子把他紧紧留在身边。男人就是这样随性,一下子就不知道跑去哪里花了。」
    「缪丝卡大姐,连你也被男人抛弃过吗?」
    伊欧塔尔手捧着咖啡杯,不假思索就问了出口,真和夜色吓得同时别开视线,只见缪丝卡目光如炬地瞪着傻里傻气的伊欧塔。
    不过,她的眼神一下子就转为柔和。
    「是呀……我没办法否认。」
    缪丝卡低头望着杯子,心思似乎飞向了远方,看来她是回想起往事了。然而,这阵寂寞和刚才的怒火一样,转瞬即逝。
    「不要忘了男人都是一个样,既幼稚又任性。」
    她把落到眼前的长发揽到身后,将塑料杯扔进专用的回收箱中。
    不知缪丝卡回想起什么,即使闷了她恐怕也不会回答,于是夜色好好地将她的忠告记在心中。他也是男人,多少有点头绪。
    「嗯,我会铭记在心。」
    「接下来呢……」真忽然话锋一转。他的双手交扣在桌上,脸上仍挂着柔和的表情,但是镜片下的双眼却透出不容分说的意志。
    「夜色,你觉得……松冈昴为什么要带走零时呢?」
    他并不是随口问问的,这个问题别具深意,里面含有更深一层的假设,想必大家都是不言自明,却不故意往那个方向思考。
    「抓他当人质吗?」
    现场还有一只搞不清楚状况的小菜鸟。
    「……那他的目的是什么?」
    夜色不自然地沉默片刻后间,伊欧塔认真地歪头思考。
    「杀人灭口……?」
    伊欧塔刻意说得比较含蓄,夜色则接着说下去。
    刚刚那个词汇,让大家心头一凉。
    「如果他的目的是杀人灭口,在狄那拉监狱时就大可动手了。而且,他抓走早一步赶到现场的零时当人质,目的应该在于引出我们,进一步赶尽杀绝。」
    虽然这只是初步假设,但亲口说出对方想杀了自己毕竟不好受。伊欧塔听完夜色冷静的解说,惊觉原来对方是想拿零时当陷阱,引诱自己和夜色上钩,不禁发起抖来。要是他拿无法轻举妄动的零时当挡箭牌,叫自己不准动,那不是只能坐以待毙了吗!?
    伊欧塔还来不及反问,夜色就一反常态地接下去说:
    「而且不要忘了,松冈昴的手部受伤,就算人质可以帮助他畅行无阻,但要带着那么重的零时一起行动也不简单,所以他一定有什么非这么做不可的理由,不然实在说不过。」
    「关于那个理由……」
    真操作仪器,叫出某一份资料,是之前那份松冈昴的身家调查,真按着点选某些部分放大给众人看。
    这是依据零时、夜色、伊欧塔初次和松冈昴碰头的实际状况,自缪丝卡汇整而成的一篇文章。
    「松冈昴在变成『阿特密斯』之后,又将涅克达尔保存在体内,如此一来,他的体液便含有涅克达尔的成分,只要将自己的体液送入他人体内,那个人就会受到感染、变成阿特密斯……是这样没错吧?」
    「是的,他本人也承认了。」
    夜色予以肯定。
    真温柔的眼中摇曳着一丝锐气,直盯着显示文章的屏幕不放。
    「松冈昴很可能想把零时同化。」
    「天啊!」
    伊欧塔吓得差点放下手中的杯子。
    即使是这样,夜色看起来还是很冷静。松冈昴要是真的想杀害零时,夜色他们早就该在狄那拉监狱找到他的尸首了。
    「我们得赶在那之前救出零时。聚集现在空着的人马,赶往狄那拉监狱周边搜寻汪达·杰!」
    缪丝卡发号施令,脸上闪过一丝阴霾。
    「……希望不会太迟。」
    「零时他一定没事。」
    夜色安慰缪丝卡道,声音听来相当笃定,连夜色自己都吃了一惊,只见缪丝卡挑高端丽的柳眉。
    「哎呀,真有信心。为什么你能这么肯定呢?」
    夜色没什么特别的理由,被缪丝卡一间才急忙思索原因。
    「理由和他没有要利用人质杀了我们一样,如果他想把零时变成阿特密斯,在狄那拉监狱时就可以下手。」
    当然了,这些都只是推论,不过,夜色相信零时不会轻易屈就于松冈昴,即使他没有力气抵抗也一样。夜色知道自己或许太乐观了,但乐观总比悲观来得强。
    他的心情和当年完全不同。
    「真课长!」
    门突然被粗暴推开,真急忙环视围到身旁的一群人。一名穿着连身工作服的金发男一脸忧心地冲进来,耳朵还打了好几个耳洞。
    「那那伊!你怎么来了!?」
    濑良那那伊虽然绷着一张脸,不过一见到伊欧塔又回复成平时的模样举起手打招呼。
    「嗨,这不是小菜鸟吗!啊、小夜!听说小零被抓走了!?」
    那那伊十分关心现在的状况,差点忘了自己一路从鉴识课跑来,不小心就闲话家常了起来。缪丝卡走了过去,直接从他的手中抽走一张便条纸,由于那那伊急着赶来,左手还戴着白手套。
    「……这个数字是?」
    缪丝卡一看到便条纸上的那行文字,立刻蹙起眉头。
    「啊、对了!真课长,赶往狄那拉监狱调查的人手传来消息了。」
    那那伊换上严肃的表情,用制服的袖子拭去额上隐约浮现的汗珠。
    「听说配置在那里的汪达·杰,只有一架凭空消失了。」
    「凭空消失?」
    真从缪丝卡的手中接过那张便条,很快地浏览一遍。上面写了由三个英文字母及六组数字组成的代号,这是每一架汪达·杰所属的编号,方便人们呼叫。
    那那伊努力压下冲动的情绪,看着真手中的便条纸回答:
    「对!想要查清楚监狱里的汪达·杰有多少幸免于难,只要呼叫它们的编号立刻就知道,在现场的汪达·杰全数遭到破坏,只有一架勉强录到了一些杂音。」
    「就是便条上写的这一架吧。」
    「没错。」夜色抢在那那伊点头回答之前,从真手中迅雷不及掩耳地抢过那张便条,然后以流畅的动作坐回自己的椅子上打开仪器,在耳朵上戴好对讲机。
    「夜色哥,有什么问题吗?」
    伊欧塔走过来关心他,夜色戴着数字手套,看起来阴气逼人,更突显出他中性的特质。
    手指擅自动了几来。夜色什么也没说,静静地叫出汪达·杰操控接口,手指轻巧地在屏幕下方显示出来的小键盘上跃动。
    YDN—l46521l。
    「你要做什么?」
    「伊欧塔,你先不要说话。」
    输入这组编号之后,这架失踪的汪达·杰便将收录的声音回传进来;是风声和某人在交谈的声音。夜色将混着噪声的声音放出来,和围在桌前的真、缪丝卡、那那伊、伊欧塔等人一起竖耳倾听。
    夜色打开通讯开关,用手指调整对讲机的麦克风。
    「……松冈昴,你听得到吗?」
    「松冈!?」
    伊欧塔在夜色背后失声大叫,接下来传回来的声音更令他闻之色变。
    『哎呀?是夜色吗?』
    刚才的杂音突然减弱,松冈昴的声音十分清晰地传了回来。
    夜色将对讲机拉近唇边,用另一只手按下播放录像画面的开关,可惜连接上的只有声音,画面一点反应也没有。
    『松冈,按下位在汪达·杰腹部的黑色开关。』
    『我看看……唔哇~~是这个吧?麻烦死了……』
    松冈昴一边嘀咕,一边按照夜色的指示按下开关。
    汪达·杰的内部藏有备用电力,以便在机器故障、无法做远方操控时直接利用。虽然不是非常清楚,不过本来一片漆黑的屏幕逐渐浮现出灰色的地面。
    『如何?拍到了吗?』
    汪达·杰拍到一个穿着黑色窄版短裤的身影。
    「请你看着装在头部的镜头讲话。」
    夜色对麦克风说道,紧接着影像一阵剧烈摇晃,似乎有人在调整镜头。
    『现在呢?看到我的脸了吗?』
    「看到了。」
    夜色瞪向屏幕,松冈昴就位在画面的中央探头窥看镜头。
    他应该是把汪达·杰直接拿在手中,因为影像的内侧略微拍到一只外套的袖子。
    画面被松冈昴的脸部特写占去大半空间,没办法从背景判断出特定地点,真机灵地对缪丝卡打暗号,要她起动其他仪器展开追踪。
    『太好了~~我随手捡了一个怪机器回来,正在烦恼不知该怎么用呢。我问了零时,但他竟然不知道使用方法……那小子真的是刑警吗?』
    松冈昴的视线飘向后方,一脸无奈地撇撇嘴。
    抓着对讲机的白皙手指,在瞬间使了劲。
    夜色深呼吸一口气,再次对松冈昴喊话。
    「零时在你那里吗?」
    松冈昴又面对镜头,挑衅地扬起嘴角。
    『没错,你要见见他吗?』
    他也不等夜色回答,就拿起汪达·杰开始移动,每走一步画面就震一下。镜头曾在一瞬间拍到了地面的黑色块状物,不过画面移动的太快,看不出那是什么。
    「夜色哥,是零时哥的声音!」
    「嗯……」
    除了松冈昴的脚步声外,还可以听到另一个人在说话的声音,而且越来越大声,夜色紧绷的脸因此放松了些。不久,零时的声音清楚地传入众人耳中,听起来却有些惊慌。
    『喂、等等……快住手!不准拍我!』
    同时传来了松冈昴的咯咯嗤笑。
    「零时,你看起来真惨。」
    看到零时安然无恙,夜色放下心中的大石,一个不小心调侃起他。
    零时的双手遭锁链细绑,整个人被吊在半空中。
    那条锁链已严重生锈,不知是从哪捡来的废弃物,即使如此,它看起来也不易挣脱。
    零时在这样的状态下根本无法移动,不过却拼了命地闪避镜头,将他腾空吊起的锁链不停晃动。
    「你也太大意了吧……」
    伊欧塔目瞪口呆,不小心脱口而出,更加激怒了零时。
    『喂——!伊欧塔,你这臭小子!被我听到了啦!』
    零时一个摆荡,差点就要踢飞镜头,松冈昴闪身躲过他狼狈的飞踢,走到了零时的脚够不着的地方,坏心眼地继续拍他。
    『可恶——丢脸丢到家了……喂!夜色,快把影像切掉!快点啦!』
    那那伊凑到夜色身旁偷看零时的窘态,然后安心地苦笑了一下。但是不要忘了,松冈昴是绑架犯,不可能一直让他们这样相见欢。
    『夜色,再拖拖拉拉的,你最爱的零时就要遭殃啰?』
    松冈局仍将镜头对准零时,在镜头外发出讥笑。
    『我一直好想要一个强者,那些庸俗的罪犯一点用都没有,我需要一个能使用死魂之*、实力高超、专属于我的阿特密斯。』
    如果这就是他的目的,现在被绑在镜头前的男人就是绝佳的不二人选。夜色不自觉地加强了抓住麦克风的力道,对讲机跟着发出杂音。
    『快来吧,不然你就没办法见零时身为人类的最后一面啰。』
    汪达·杰捕捉到了松冈昴仰天狂笑的模样。
    『啊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还没结束,影像就开始产生噪声,接着传来一声某种物体被踩碎的巨响,下一秒钟,声音及画面就此中断。
    夜色再次输入编号呼叫,然而将零时及夜色在短短的时间内连接起来的机器再也没有回音。夜色摘下对讲机,将它轻轻丢到桌上。
    他试着回想刚刚的影像,不过里面并没有拍到足以辨认地点的景物,只能勉强看出零时疑似被绑在一座高压电塔上,但是铁塔这种东西到处都有。
    「可恶,松冈昴这个混蛋到底在哪里!再不出发的话,零时他……」
    或许就要变成阿特密斯了……松冈昴就站在零时的面前,随时都有可能下手。尽管如此,大家还是难以想象这可能成为事实。
    「缪丝卡,有没有什么进展?」
    真冷静地回过头去,坐在他正后方操作仪器的缪丝卡站了起来,那件开高衩的迷你裙随之翻动。缪丝卡给他一个诱人而美艳的微笑。
    「夜色,C25地区的亚克港,零时和昴小弟就在那里。」
    「……课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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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25地区——通称霍瑟沿岸地区的亚克港距离这里不远,开车应该一下子就能到达。夜色站了起来,笔直地看向真。
    「请让我去。」
    搜查一课已经没什么人手可调度了,大家纷纷赶往狄那拉监狱周边支持,或是前往阿特密斯作乱的现场镇压。不过,人手不足只是其次,夜色有他非亲自前往不可的理由。
    因为现在被松冈昴抓走的,是他最爱的搭挡——鹭宫零时。
    「夜色,你现在可是失去老公的太太,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吧。」
    金与银的死魂之*宛如夫妻一般密不可分,如今却少了金*。
    「所以我非去接他不可,总不能让他一直在野男人家叨扰。」
    夜色配合真说笑,不过,他的决心可是一点也不假,成对的死魂之*缺一不可,他必须去把它夺回。夜色感觉到挂在腰间的银色死魂之*散发出一种安定感。
    夜色的心不再动摇,因为他已经下定决心一定要救出零时。真露出会心一笑。
    「那就去吧。不管结果是好是坏,责任都由我来扛,所以你无论如何都要救出零时。」
    尽管真故作轻松,还是无法掩饰他破釜沉舟的决意。真身为顶头上司,自然要担负起一切责任,但他却如此轻易地允许了夜色草率的行动,不知在背后付出了多少决心。夜色将这句话谨记在心,四十五度低下头敬礼。
    「伊欧塔,你也前往支持!加油了!」
    「是!课长!」
    伊欧塔挺直背脊一鞠躬,赶紧追上早一步开跑的夜色。
    
    
    
    
    夜色和伊欧塔出去没过了多久,鉴识课的濑良那那伊也返回自己的工作岗位。回过神来,搜查一课只剩下真和缪丝卡留守。
    夜深人静,窗外不见几盏灯火。真心想,没办法用宽敞来形容的搜查一课,今夜似乎特别冷。
    真用手指拨开百叶窗眺望窗外,只见一辆黑色汽车驶离停车场,没有其他车辆跟上。真一边目送夜色和伊欧塔搭乘的汽车扬长而去,一边倒了不知是今晚第几杯的咖啡。
    就在这时,缪丝卡缓步走向他。
    「课长……我有事想和你谈谈。」
    「什么事啊?」
    缪丝卡环视四周一圈,确定在场的只有自己和课长之后,才谨慎地开口说道:
    「夜色他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真没有立刻回答,他在轻声低喃后喝了一口咖啡。
    缪丝卡可以感觉得出来,真在逃避这个问题,于是她稍稍转向真的办公桌,用正经的口吻说
    「阿特密斯……不,阿特密斯组成的【普雷提斯】集团,每天都让犯罪率创下新高,明明战争已经结束了,阿特密斯还是理所当然地屠杀人类。我们不能让这种情况继续下去。」
    真轻轻地在自己的办公桌上坐下。东都署的咖啡不加糖还真不是普通的酸。
    「我并没有从夜色和他的主治医师那里听到什么,所以我想他的记忆应该还没恢复。」
    「真……」
    缪丝卡的声音带着些许急躁,真则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失常的她。
    「这次的案件非常恶劣,和过去简直不能相比,他们竟然一次就杀了那么多人。」
    「嗯,我也这么觉得。」
    才短短的几天,他们就血洗了数间警政设施,在里面的工作人员无一幸免地惨遭毒手,有人再也不会醒来,有人的灵魂遭到抹杀,成了行尸走肉。
    真静静地注视着缪丝卡凛然的美丽侧脸,她现在看起来忧心忡忡的。
    「我想,是松冈昴促成普雷提斯积极地展开某项计划。」
    她还没有把这个想法告诉任何一位警政相关人士,实际上,也没有人可以肯定这个说法,包括真课长在内。
    「这件事先不要和其他人说。」
    「我明白,可是……」
    「缪丝卡,光凭假设是没办法说服大家的。」
    【普雷提斯】这个名字人人闻之色变,不慎重一点恐怕会造成社会恐慌。真望向窗外,将表情隐藏起来,接着,他用彷佛看透一切的冷澈口吻说:
    「……我懂你的心情。我想……答案再过不久就会自动揭晓,在那之前可以给我一点时间吗。」
    他们目前掌握的情报还不足以做出重大决议,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有不计其数的人因为松冈昴而丧生。
    「……我懂了,课长。」
    他们迟早会和普雷提斯展开全面性抗战,相信那就在不久的将来。
    缪丝卡双手紧紧抱在胸前,郁闷地叹了口气。
    「要是夜色能想起什么就好了。」
    听说夜色的弟弟取得了普雷提斯的重要情报,这对和普雷提斯对立的不死管理警察,甚至于更上层的不死管理委员会来说,自然是非常重要的线索。但是,没人知道那是什么;唯有曾和美娘苍见上最后一面的美娘夜色除外。
    「是不是上层又对你施加压力了?」
    「嗯,一个从委员会调来的老头。」
    美娘夜色恢复记忆了吗?如果他自己没办法想起来的话,我们只好……到目前为止,缪丝卡和真已经像这样,不知被上层警告过多少遍了。
    「我很替夜色担心。」
    缪丝卡轻笑了几声,凌厉地看着真的眼睛说。
    「不只是夜色,我也很担心零时和伊欧塔,他们都是我可爱的后辈。」
    缪丝卡移动脚步,眺望着后辈们的办公桌。乍看之下,夜色的桌面好像整理得相当干净,但他其实只是随性地摆放物品;零时的办公桌就在旁边,看上去几乎没摆什么东西,非常煞风景;伊欧塔的办公桌则在后头,桌面简直乱无章法。
    「缪丝卡,夜色一定可以克服难开的,我相信他有一天会自己做决定。」
    真想说的是:他很坚强,不需要一直为他操心。不过缪丝卡和真不一样,她无法只是默不作声地静观其变。
    「希望如此,他们真是一群教人放心不下的孩子。」
    缪丝卡走到伊欧塔的办公桌前,发现一个手掌大小、不知名的模型;那是一只正要展翅而飞的小鸟。
    「你这一个严厉的姐姐。」
    「女人嘛,总是比较爱操心。」
    不知道下一个黎明时,他们能否回到自己的身边。缪丝卡忧心忡忡地看了看时钟指针,平常这个时候她早就睡觉了。
    
    
    
    
    港口挟带着海潮味的空气有些冷,海浪高高地卷起,一波又一波地拍打呈一直线的人工地面,发出阵阵低吼,海面和水泥地水花四溅,水声带来阵阵寒意。
    零时被吊在半空中没办法保暖,身体早已冻僵,他用愤恨的目光瞪着自远方闯过的卡车尾灯。这是现实,他被吊在这里无法动弹,而他与卡车之间,相隔了一整排的废弃仓库。
    「好无聊……」
    他的手和脚几乎派不上用场,能动的就只有嘴巴。零时无奈地低下头,他的体重绝不轻,只要稍有动作,支撑他的锁链就会发出锈蚀的嘎吱声。
    「喂,我要在这里待到什么时候啊?」
    他快要受不了了,对着坐在铁塔底下的松冈昴喊话。
    松冈昴抬起头,表情看起来比零时还不耐烦。
    「吵死了,你不能安静一下吗?」
    「做不到。」
    零时在松冈昴面前大大歪过脖子,摆明了就是要挑衅,而松冈昴也不服输地露出讽刺的微笑,将手里拿的金属碎片扔向围绕铁塔的黑影。
    他丢出去的碎片,当然就是刚才被他捏碎的汪达·杰零件。
    碎片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围绕铁塔的黑影之中。这座铁塔被不明黑色物体一圈又一圈地团团包围,感觉好像要举行什么仪式,相当的阴森诡异。
    「少啰唆,小心我把你变成阿特密斯喔?」
    松冈昴站起身来咧嘴大笑。
    零时故意摆出嫌恶的脸。
    他们也曾经是人类,现在却理所当然地杀人。人们的悲伤及憎恶,矛盾全都指向了阿特密斯。
    「哇,你的表情好恐怖喔,就这么不想当阿特密斯吗?」
    「我不想变得和你一样。」
    零时依然清楚记得第一次见到松冈昴时的情景,那时他笑了。但是,那个笑并不是因为杀人很有趣,或是把这个行为当作愉快的游戏,更不是因为紧张造成的。
    「笑」对松冈昴而言,已成了一种「义务」。
    松冈昴发出短促的讪笑,伸出爪子缓缓划过零时的脸颊。他的指甲和他美型的长相成反比,长得歪七扭八。
    「可是啊,只要我现在想一口咬死你,你根本就无力反抗。这和你想怎么做无关,你只能被迫成为阿特密斯喔。」
    零时夸张地把头向后仰,甩开松冈昴的利爪。
    海风冷飕飕地吹抚着松冈昴写着悠哉的脸庞。
    「对了,我就等夜色赶到后,在他的面前把你变成阿特密斯吧!不知道夜色会露出怎么样的表情~~」
    松冈昴是认真的,他说到做到。
    他给了零时两条路走,但那不是「生」或「死」而是「死」或是「变成阿特密斯」;他不可能放零时一条生路。
    零时嗤之以鼻,好像对这个状况乐在其中。
    「那你就试试看啊!劝你不要太小看夜色了!」
    尽管零时的手腕和身体都被锁链绑着动弹不得,看起来有些狼狈,但他将两边嘴角大幅向上弯起,露出自信的微笑。因为他知道,夜色是在下了多大的决心后才收下那把银*的。
    「还有,我绝对不会被阿特密斯杀死,你也不可能在夜色的面前杀了我。」
    夜色不可以再次受到失去至亲的打击,所以零时一定会活下来,他的声音满是确信、自信,以及决意。
    「你确定吗?要是说了大话还被杀,可就丢脸丢到家啰~~」
    松冈昴「哈哈哈」地放声大笑,零时则将头用力点了两下。
    「不用你担心,我说到做到。」
    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再让夜色露出如此悲伤的表情。
    
    
    
    
    那一天——
    零时接到消息,赶到位于D03地区的废弃工场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刚被分发到搜查一课没多久,就被命令和零时搭挡的红发青年坐倒在血泊之中,他颠覆了平时在署里的形象,看起来又瘦又小,好像随时都会消失一样。
    他的怀里,抱着一个和他一样留着红发的少年,少年的白衬衫被鲜血染成一片赤红,一动也不动地紧闭双眼。一名警官冲上前,想从他怀中抱起红发少年,夜色却双眼无神地望着某个点,不肯放开弟弟。
    不跑近一点看,零时甚至以为夜色也死了,他无法相信夜色的心脏还在跳动,即使看到他的胸前微微地上下起伏,他还是难以置信。
    夜色的手犹如失去生命般僵硬,他们好不容易才从他的手中抱出红发少年,确认了少年——苍已经死亡,而夜色还活着。
    「喂!夜色!」
    零时抓着搭挡的肩膀摇晃,想让他清醒过来,这才吓了一跳。他好冰。不过零时知道,这是活人的体温,他只是冻坏了。
    夜色干燥的唇微微地上下开合。
    「苍……拿到……普雷、提斯的……情报……」
    「他这样说吗!?苍为什么要……」
    夜色没有回答,就这样昏倒了。




    结果苍不幸丧生,夜色住院一个星期。
    即使到了现在,零时还是会不时想起夜色抱着弟弟、坐倒在地上时的神情。
    他深深地觉得。
    苍一定很后悔,让最爱的哥哥露出那么悲伤的表情。
    
    
    
    
    汽车的前头灯划破了漆黑的亚克港,这里四处是仓库和大型货柜,俨然成了一座迷宫,车子根本无法直线前进。
    黑色四人坐车没办法开到深处,只好在一个尴尬的地方停下来。
    「确定要停在这里吗?」
    伊欧塔坐在副驾驶座问夜色「是不是再往前开一点比较好?」,但夜色没理他,自行开门下车。
    「用走得还比较快。」
    夜色快步前进,不一会儿就跑了起来。
    「啊!等等我呀,夜色哥~~」
    伊欧塔忘了熄灭车灯就急着下车,追着夜色的脚步而去。
    不论走到哪都暗得伸手不见五指,那排废弃仓库一片死寂,甚至让人怀疑零时和松冈昴是不是真的在这里。
    夜色和伊欧塔跑过铁卷门紧闭的仓库前,更深人静的港口响起一阵清亮的脚步声。
    「不知道零时哥到底在哪……」
    伊欧塔拉开嗓门说话,努力跟上夜色的脚步,夜色则将注意力放在前方,完全没有回头。
    「找找看有没有铁塔,我想他们就在那里。」
    「铁塔?」
    伊欧塔转了一圈四处张望,但是两侧的仓库实在太高了,他什么都没看到。
    夜色看准仓库和货柜之间的空隙,侧着身体钻了进去。夜色虽然长得很高,不过动作倒是相当灵巧,伊欧塔犹豫了一下下,按着效法夜色的动作钻到隙缝之中,没想到却失败了,整个人卡在里面进退不得,费好一番工夫才挣脱。
    穿越这排仓库,一片海景便在眼前扩展开来。深夜的黑色海浪不容小觑,好像一不小心就会把人卷走。
    这里比刚刚穿越仓库时亮多了,夜色环视四周寻找光源。
    「在那里!」
    夜色找到发光物,立刻扯开嗓门大叫。
    整排废弃仓库笼罩在一片黑幕之中,唯有一个地方发出亮光,光源自某一座拉起铁卷门的仓库门口透出,照亮了建在港口一角的铁塔。
    夜色立刻加速冲刺。
    「零时哥!」
    伊欧塔看到吊在铁塔下的人影,也跟着奔了过去。
    铁塔位在稍稍远离港口的地方,由数条大型钢筋所盖成。它本来应该是灰白色的,但长年在海风的吹袭下早已严重生锈腐蚀。
    零时就被吊在这座四角铁塔的前方正中央,无力地垂着头,他的双手和身体遭到锁链捆绑,被吊在头上那根大型钢筋上。
    「零时哥!你没事吧!?」
    伊欧塔呆愣在距离铁塔十几公尺左右的地方,一边平定呼吸一边大喊。铁塔的四周被不明的圆筒状黑色物体层层包围,他们想救零时就得先越过这些诡异的障碍物。
    乍看之下,零时并没有明显的外伤,然而他失去了平时在署里的笑容。
    「伊欧塔……夜色……!」
    零时状似痛苦地皱着眉仰起头。
    「快……快点把我放下来!」
    夜色挑起眉毛,这不像是零时会说的话,难道他受伤了?还是在闪避什么?
    「我这就去!」
    伊欧塔勇敢地说道,准备跨越眼前的障碍物,结果才走了一步就停下来。黑色物体的真面目在仓库的照明下逐渐浮现出来。
    「天啊……夜色哥,这些全都是尸体!」
    「什么?」
    夜色凑过去蹲下来查看,从背后射来的照明微微照亮黑暗的港口,他把手伸向其中一个黑色团块,将它翻了过来,那竟然是一张维持痛苦扭曲的表情僵硬不动的中年男子脸孔。
    「噫——!」
    伊欧塔发出没用的哀号,大大退后了一步。
    夜色将手自穿着囚犯服反转过来的尸体身上缩回,站起身来。
    「这些全都是松冈昴自己搬过来的吗?」
    「对,是他一个人拖过来放的。这等下再说,快把我放下来……!」
    零时的声音听起来焦躁难耐。
    「现在就去。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松冈昴不见人影,夜色有点担心这里是不是装了*,他跳过一具笨重的尸体赶过去。
    零时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我快尿出来了。」
    「啥!?」
    伊欧塔夸张地叫了出来,夜色也在刹那间停下脚步。
    零时正面临紧要关头,绷紧一张脸瞪着后辈。
    「拜托快一点啦~~我憋不住了!」
    零时的双脚在半空中乱踢,夜色则是感慨万千地叹了口气,接着放松了肩膀,解除紧张的表情。
    「给我忍住。」
    「没办法啦。」
    零时一口否决,就在这时候,伊欧塔绊到脚跌了一跤,
    「呜~~……也太多了吧……」
    伊欧塔根本不敢直视那堆用死人堆成的小山,胆战心惊地偷瞄着脚边,接着眉尾往下一垂,好像快要哭出来了。
    夜色也低头俯视脚边趴在地面的男子,指尖感受到的触感告诉夜色,这个人已经断气了,犯案手法和之前一致,颈动脉活活惨遭撕裂。
    「松冈昴也太拼了吧。」
    明明零时就近在眼前,脚边的阻碍却让伊欧塔迟迟无法前进。夜色和他不同,丝毫不犹豫地一脚踩进尸体之间;虽然这些人早就断气了,但没有人想踩着尸体山前进。
    「……这是今天这场盛大欢迎会的余兴节目。」
    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夜色和伊欧塔吃惊地回过头。
    松冈昴挂着微笑从仓库的入口缓步走了进来,一路上毫不迟疑地踩着死者走到零时的身边,看起来怡然自得。
    「你们应该懂吧?现在在这里的尸体全都感染了我的涅克达尔喔。」
    「全丶全部……!?」
    伊欧塔迟了一秒才理解到事情的严重性,这代表他们等一下全都会变成阿特密斯。伊欧塔赶紧跳到一处狭窄的空地。
    「再过几分钟他们就会苏醒过来,在一瞬间将零时四分五裂,这就叫『不死者的*』吧,啊哈哈哈哈!」
    松冈昴放声大笑。
    零时看不下去,对他使出一记扫腿,却被他跳到后方躲开了。
    「啧!笑屁啊,快把我放下来!」
    「不行——我等一下要在夜色面前杀了你嘛。」
    他咧嘴一笑,将目光投向夜色。
    他的眼中满是挑衅,让人看了就有气,不自觉地将手伸向腰间的*套。但就这样冒然开*是行不通的,夜色现在还没有置松冈昴于死地的力量。
    「夜色,我有个不错的提案喔。」
    松冈昴念出在等夜色赶到的期间想好的台词。
    「我想把零时变成阿特密斯,你觉得怎么样啊?如此一来,就算他等一下被觉醒过来的阿特密斯包围,也绝~~对不会死掉唷?」
    夜色只在短短的一瞬间皱起眉头,松冈昴则好整以暇地把头发往上一拨,继续演出他想好的剧本。
    「他的命运就交给你决定吧!要是什么都不做,零时很快就会被在这里的阿特密斯杀死……所以,要不要我现在就把他变成阿特密斯呀?这样他就不会死啰。」
    夜色用锐利的目光瞪着他,感到满腔怒火。
    他恨松冈昴,恨到自己无法想像的境界。
    「啊~~差点忘了说,劝你不要轻举妄动喔。」
    松冈昴扬扬得意地举*瞄准零时。那只是一把普通的*,但是却和夜色手中无法杀死松冈昴的死魂之*不同,具有十足的威胁性。
    「夜色哥……这下该怎么办……」
    伊欧塔困惑不已,他知道自己就算开*也是枉然,所以犹豫着是否要拔*。
    这种事情怎么能够说决定就决定。
    夜色静静地瞪着松冈昴,他只有两个选择:让零时以死解脱;或是变成阿特密斯苟活下来。心如刀割,夜色只能勉强呼吸,藉由深呼吸来舒解肺部的窒息感。
    「开什么玩笑!」
    「哇!」
    零时像在荡秋千一样用力往后摆动,狠狠地踹向松冈昴的后脑勺,松冈昴在千钧一发之际闪过他出其不意的攻击,但零时也不遑多让地出手抓乱了他的头发。
    「我不是说了吗!我死都不要当阿特密斯!」
    「吓我一跳……拜托你有点人质的样子,安静一点好吗?」
    零时不甘愿做人质,不断对松冈昴口出狂雷,他这下真的被激怒了,厌烦似地挥了挥手,站起来把*口对准零时。
    「你说,我要开几*才能让你乖乖闭嘴?」
    他焦灼的语调透露出他这次是玩真的,虽然松冈昴这个人吊儿郎当的,但不要忘了,他也是凶残无道的阿特密斯。伊欧塔惊觉到这点,急着拔*支援。
    「住手!」
    现场响起一道*声,紧接着位在后方的铁塔传来尖锐的金属弹跳音。
    伊欧塔的*把铁塔的灰色涂料打掉了。
    *从松冈昴身旁呼啸而过,只差一点点就要命中他,他僵在原地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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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楼
发表于 2010/11/01 | 编辑
    「伊欧塔!」
    夜色的语气带着责备,不过伊欧塔并没有因此退缩。
    「放开零时哥,换我当人质!」
    ——只要零时哥能够平安脱困,就可以和夜色哥一起发动死魂之*,就有可能打倒松冈昴了!
    伊欧塔比想像中的还坚强,他不肯放下自己的*,又跳过一个黑色障碍物。
    「哦~~换小菜鸟当人质呀?」
    「我才不是小菜鸟!」
    伊欧塔极尽可能地用力瞪着他。松冈昴的手指离开了*,伸向自己的脸颊。
    他已经忘了刚刚的愤怒,这回笑得更愉快了,零时和夜色有不好的预感。
    「不要多管闲事,小菜鸟一只就想代替本大爷当人质?」
    「不试试怎么知道,我有自信可以当一个好人质!」
    「你有没有搞清楚状况啊!」
    正因为伊欧塔是认真的,所以当松冈昴听了这段牛头不对马嘴的争执后,忍不住发出了更刺耳的笑声。
    「好,就让你换吧!我看你笨成这样,说不定头部中个一*还能活蹦乱跳。」
    松冈昴用*指了指自己的额头,往后退了一步,他在考验伊欧塔的决心,彷佛在挑衅他:「有种就过来试试看啊!」
    伊欧塔依然举着*往前踏出一步,但就在他要跨越一具倒在地上的尸体时,就被夜色一把抓住了肩膀。
    「不准过去,这样太危险了,他肯定会杀了你。」
    显而易见地,松冈昴根本就对伊欧塔弃之如敝履,只是在玩弄他,而且打算当着零时和夜色的面杀了他;这并非毫无根据的想像。
    但伊欧塔没有逃避敌人的目光,少了零时对警方无疑是一项重大打击,自己更是无法想像失去他的日子。因此,伊欧塔认为自己的行动是正确的……是理所当然的。
    「死了也没关系,我就是想为零时哥和夜色哥出点力!」
    伊欧塔不想只是泡咖啡,或是帮忙收集、汇整资料,他认为现场应该还有自己可以做的事,而那件事绝对比泡咖啡或跑腿重要多了——
    「伊欧塔……!」
    耳鸣了。夜色有不好的预感,心中直直拉起警报,但伊欧塔在他还来不及有所行动前就做出了决定。
    「不用为我担心,就算我真的不在了,只要零时哥能连同我的份一起活下去就……」
    夜色没有听见伊欧塔最后的话,至今环绕在四周的一切声息皆在刹那间远去,等夜色察觉到时,他的心脏已经无法负荷。
    「……啊、唔……!」
    喉咙和胸口一阵剧痛,他不知道该怎么呼吸。好痛苦。夜色使足了全力抓着快从手中松脱的*,拼命集中仅存的注意力。
    他闻到血的味道,好像有什么又滑又热的东西沾上手掌;似乎有人触碰了自己的脸颊。
    ——不用管我……连同我的份、一起活下去……
    夜色抓了个空。即使将手伸向他,抑或放声大叫,苍都再也回不来了。
    流失体温的身体冷得像冰块一样,沉沉地瘫在怀里……夜色的世界因而失速崩毁……
    白衬衫被染成一片鲜红……
    「伊欧塔——!」
    零时这一吼吹散了幻影,将一切拉回现实。
    「零……时……」
    转瞬之间,失衡的世界再度恢复原状。
    夜色睁大眼睛注视着他,零时的怒吼远比急性镇定剂有效,宛如要被人捏碎的心脏不再发出哀号,他可以正常呼吸了。
    伊欧塔也因为不同的理由吃惊地望着零时。
    这不是单纯的焦躁,零时是真的动怒了。他生气地瞪着伊欧塔,将积压已久的怒火全指向他。
    「哪里好了!你是疯了吗!」
    「零时哥……?」
    「谁准你牺牲自己了!那样太自私了!你死了大家会很难过的!」
    ——这样一来,夜色那双承受不住过大的伤痛,甚至流不出泪的眼睛,又会再次投向虚空。无论是以往相处在一起的日常生活,或是他在最后露出的笑容,都将失去原有的色彩。
    「你想害那些深爱你的人,尝到比死还痛苦的滋味吗!」
    或许死了可以一了百了,但还有许多人必须活着面对一切。零时的怒吼回荡在冰冷的港口,直捣人心。
    「你以为你可以想死就死,不负责任地丢下一切吗!如果想要帮上忙,就给我好好活着!不要随便送死,小心我宰了你!」
    「零时哥,你太乱来了啦……」
    经过零时的一番晓以大义,伊欧塔终于回了这么一句话,举*的手跟着失去了力量。他找不出反驳零时的话,刚才的冲动已经被彻底浇熄了。
    零时知道伊欧塔不会再做傻事,也收起盛怒的表情。
    「吵死了,知道了还不赶快和大家道歉!说『对不起,我爱你们』!」
    「咦?什么跟什么啦~~!?」
    伊欧塔不懂零时为何叫他这么做,于是不解风情地发出哀号。
    站在一旁的夜色突然用手按住额头。
    头隐隐作痛,被锁在记忆深处的某物好像快要挣脱。
    记忆的碎片一点一滴凑齐了,夜色异常冷静地整理脑中的思绪,就在这个时候,一道陌生的声音对松冈昴大吼:
    「昴,你在睡觉吗!你想玩到什么时候!」
    从铁塔后方传来一声低沉浑厚的男音,松冈昴败兴地皱起了眉头,似乎连看到他的脸都嫌烦,头也不回地将视线瞥向他处。
    铁塔的后面明明就是大海,没有路可以通往其他地方,但一名高大的男人却从暗处走了出来。
    他穿着一件卡其色制服,让人连想到军人;外观相当高壮,甚至比零时高出一个头,厚实的胸膛和肩膀有如一面铜墙铁壁。
    「啧……是艾克斯托拉……」
    松冈昴不满地咕哝道,只有站在他侧边的零时听见。
    「艾克斯托拉?谁啊?看起来真不舒服。」
    零时边摇晃着吊起自己的锁链边问,只见松冈昴无奈地耸耸肩。
    「我和你的感觉一样。」
    从他的口气听来,这两人似乎非常不合。松冈昴将掉落至眉头的发丝往后一拨。
    「他叫艾克斯托拉……是我们组织里的大人物。」
    松冈昴对这个人相当感冒,一下子忘了彼此处于敌对的立场,就和零时做起介绍来。艾克斯托拉的大手一伸,一把抓住松冈昴的胸前衣襟,将他拎到半空中;他长满肌肉的粗壮手臂,好像随时都可以扭断松冈昴细瘦的脖子。
    「我可是普雷提斯的最高层干部,注意你说话的语气!」
    艾克斯托拉举起松冈昴,在极近的距离下对他放话,松冈昴则反胃似地翻了个白眼。巨汉似乎被这个举动激怒了,将用单手拎起来的松冈昴丢到硬梆梆的水泥地上。
    松冈昴重重摔到地面,痛得叫了一声,他被巨汉甩到零时的后头,愤愤不平地站起来。
    「摆什么架子啊……我看你也只有那身肌肉可取……」
    松冈昴一边发牢骚,一边拍着衣服站起来,不知道他是不是害怕和巨汉面对面,又将脸别向一旁。
    「普雷提斯的干部……?」
    伊欧塔错失了重新拿好*的时机,愕然地打量着艾克斯托拉。眼前这名巨汉感觉相当粗暴凶残,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随着这名自称是普雷提斯高层干部的家伙现身,这个神秘的集团显得更真实了。至今从来没人实际上见过普雷提斯的实态,就连它的存在也令人存疑;但现在,他们的的确确就站在自己眼前。
    零时毫不隐藏地摆出嫌恶的表情,不像松冈昴那样有所顾虑。
    「这就是你们的干部?有够邋遢~~我才不稀罕加入这种组织……」
    零时吐出舌头,彷佛吃到什么难吃的食物,艾克斯托拉不急不徐地拳头一挥,零时的颧骨随即发出毛骨悚然的碎裂声。
    「放心吧,我们组织不欢迎你们这种劣等生物。」
    零时的嘴角破皮流血了,他忍着痛发出呻吟,刚刚的冲击使绑住手腕的锁链深深地陷入肉里。
    零时被吊在半空中没办法做缓冲,整个人任凭锁链摇来荡去,艾克斯托拉露出低俗的笑容开口说:「你看起来真惨呐。昴!快毙了这些不死管理警察!」
    他说完就哈哈大笑,震耳欲聋,并从腰间皮带抽出一把发光的大型刀刃,抵住零时的颈部。刀才轻轻碰到零时的皮肤,就划出一道浅浅的血痕。
    艾克斯托拉瞪向陷在尸堆里进退不能的伊欧塔和夜色。
    「那边那个红毛的和小菜鸟,给我听好了!」
    伊欧塔大大地点了个头,连他都快忘了自己的本名。
    夜色缄默不语,毫不逃避艾克斯托拉凶狠的目光。
    「如果不希望这个男的被杀,就乖乖地任昴宰割吧!」
    「哇~~这台词真是老掉牙……」
    零时一脸不屑。
    「果然没什么内涵。」
    夜色把心里最直接的想法脱口而出,大概是受到零时的影响,他也跟着笑了。
    艾克斯托拉将夜色轻蔑的态度看在眼底,不悦地歪了歪不输给庞大身躯的大脸。
    「有什么好笑的!」
    巨汉焦躁地握紧手中的刀,用他笨重的身躯难以连想的动作疾速斩下。
    刀刃划破了零时的黑色短裤,深深刺入他的腿中。
    皮开肉绽的触感比痛楚早一步传达至脑中,零时闷哼一声,低沉的呻吟随之传来。
    「零时哥!」
    伊欧塔放声高喊,刀子深深地刺入零时的大腿内,绝对伤得不轻。
    艾克斯托拉再狠狠地抽出刀刃,大量鲜血自伤口涌出,一部分被黑色长裤所吸收,一部分沿着裤管流下。
    「哈哈哈,好好搞清楚自己的立场!」
    他的笑声犹如咆哮,红色的水珠自他的刀面滴落。
    夜色相当庆幸零时的裤子是黑色的,如果他的裤子今天是白色,自己恐怕没有办法维持镇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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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恶!」
    零时痛苦地缩起身子,伊欧塔急着要冲过去,却被夜色拦住了。
    「为什么要阻止我!再这样拖下去,零时哥会有危险的……!」
    伊欧塔不敢置信地回过头,见夜色正迅速扫视周遭动静。
    「后退……他们要来了。」
    「咦?什么意思?」
    伊欧塔不解地看向松冈昴,但是杀气并不是来自他身上。
    松冈昴比出三跟手指,一跟一跟地向下弯。
    「三……二……一……」
    当手指全都弯下的时候,他绽放了令天最灿烂的笑容。
    「零!」
    倒数一结束,堆叠在伊欧塔面前的尸体开始摇摇晃晃地爬了起来,个个双眼涣散无神;他们已经不再是人类了。松冈昴的涅克达尔透过头部的伤口直接入侵人体,将尸体化为阿特密斯。
    成群的阿特密斯仰天发出诡异的吼叫,他们一发现伊欧塔,便举起自己鲜血淋漓的手。
    「唔、唔哇——!」
    夜色手持银色物体一个飞身,挥向想要攻击伊欧塔的怪物脸部;银色死魂之*的*柄就是他最好的武器。
    零时将*反握,用*柄狠狠解决在伊欧塔背后相继爬起来的阿特密斯,发出巨大的敲击声。如果是人类的话,凭这样的力道大概会当场致死。
    「伊欧塔,开*!右前方有两个敌人朝这里接近!」
    夜色敏锐地判断出敌人所在的位置,即时对伊欧塔下命令,伊欧塔也立刻反应过来,扣下*。直线射出的*贯穿了阿特密斯的胸膛,使之当场瓦解消失。
    「接下来左侧和后方的敌人就交给你了!」
    夜色一边下指示一边使出上勾拳,打中朝这里飞扑而来的阿特密斯下颚。多亏了海风把零时的血腥味吹散,夜色才能在以寡敌众的状况下保持冷静的自我;他已经完全恢复。
    现场响起两道*声,夜色的视野中有两名阿特密斯应声倒地。伊欧塔双手拿*,满是冷汗地装填弹药。
    尽管伊欧塔还未成气候,不过却很有勇气开*,松冈昴讽刺地对他吹口哨。
    「小菜鸟,你还不赖嘛~~我最喜欢能一击命中要害的人了。」
    伊欧塔白了松冈昴一眼,不过立刻将注意力拉回作势攻击夜色的阿特密斯上,他孤注一掷,连续对在暗处蠢动的阿特密斯开*;注入伊欧塔灵魂的发发*一一歼灭了阿特密斯。
    「你们到底想干嘛……!」
    眼见伊欧塔一连葬送了数名阿特密斯,艾克斯托拉紧握着刀柄发出吼叫。夜色好像忘了人质的存在一般,毫不顾忌地痛殴阿特密斯。
    「这家伙死了也无所谓吗?」
    夜色瞪了艾克斯托拉一眼,马上就把注意力转回眼前的敌人。
    他解决了无数的阿特密斯,美丽的银*也因此被弄脏。夜色心想,这个惨状要是给那个熟识的开发者看到,不知道他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夜色一面闪避阿特密斯的冲撞,一面趁隙用*柄攻击他们的颈部。
    「唔、咕啊啊啊啊! 」
    伊欧塔因为这声惨叫停了下来,定睛一看,艾克斯托拉的刀竟深深地插在零时的肩膀,鲜血把刀刃染成了血红色。
  「夜色哥、零时哥……!」
    伊欧塔放下本来已经锁定敌人的*,将手指离开*,躲过了阿特密斯的攻势,但是敌人的数量实在太多了,这样下去根本没完没了,伊欧塔越来越慌,动作也变得越来越迟钝。
  敌人的利爪扫向伊欧塔,幸好夜色在千钧一发时把他撞开,一脚踢向阿特密斯的侧腹。夜色不擅长踢击,不禁小小地啧了一声。
    「你在做什么,赶快瞄准敌人!」
    「可是,零时哥他……!」
    伊欧塔抬头望着还被吊在铁塔下的零时,艾克斯托拉转动刺在他肩膀上的刀,深深掏挖着他的伤口。零时不断发出痛苦的呻吟,这是一场漫无止尽的煎熬。
    「要是敢轻举妄动我就杀了他,还是你们宁可舍弃同伴也想苟延残喘?」
    艾克斯托拉提高浑厚不清的嗓门对两人放话。
    「哈哈哈哈,这的确很像你们这些劣等生物的作风!」
    「我看你挺乐在其中的嘛。」
    夜色冷眼注视着他,心想:究竟是谁比较庸俗啊。
    他更加狂妄地发出不堪入耳的讥笑,庞大的身躯因此大大地摇晃。零时被吊在一旁,努力维持正常的呼吸,但是却没办法止住喘息。
    「这实在太可笑了!你们满脑子只想自己活命,完全无视于我开的条件,真是一群愚蠢又胆小的不死管理警察!你们就一边看着我用残忍的方式杀了他,一边等着被我的同胞们撕裂吧!」
    艾克斯托拉抽出失去光泽的刀刃,又在人质的侧腹割开第三道伤口,零时一定很痛,却努力咬紧牙根不发出声音。
    而且——他不但没有漏出半点呻吟,还一面大口喘着气,一面露出狂傲的笑容。
    夜色在他的搭挡眼中,看到了怡然自得的自信光彩,不自觉地跟着笑了。
    艾克斯托拉本以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下,这下挨了记闷棍,显得灰头土脸。
    「你有种就杀了他!」
    「夜色哥,你在说什么啊!」
    伊欧塔真的动怒了,气得一把揪住夜色的外套,夜色没有甩开他的手,直接将目光转向艾克斯托拉。
    和刚好抬起头的零时四目相交。
    「我认识的零时才不会败给这种杂碎。」
    夜色不明白这股自信该称作什么才好,是确信吗?还是希望呢?不用想得这么复杂,这或许是更单纯的东西;他知道,零时不会这么简单就屈服,就只是这样罢了。
    至少他不会败给像艾克斯托拉这种货色。
    零时的衣服已经被染成红黑色,他对一身干净清爽的搭挡投以苦笑。
    「还真敢说……讲得好像你是我的恋人一样。」
    「更胜于此。」
    两人隔着阿特密斯以眼交心,伊欧塔感到非常不可思议。
    明明相隔了数公尺,就旁人看来,却觉得他们宛如背对着背在闲聊一样;他们是一体的,被肉眼看不到的羁绊紧紧地连系在一起。
    艾克斯托拉看不下去,冲入两人之间,粗暴地拔出插在零时腹部上的刀子。
    「……臭小子,自我中心的男人不受欢迎喔……!」
    零时依旧口无遮拦,加倍激怒了对方。
    「这么想死的话,我现在就立刻了结你!」
    「可恶……零时哥!」
    伊欧塔想要对艾克斯托拉开*,不料一个阿特密斯却突然冲出来挡在前方,当他解决掉这个程咬金时,艾克斯托拉早已亮出一把比伊欧塔的脸还长的刀,准备刺向零时的胸口。
    「死吧——!!」
    他发出咆哮,用力往前一刺。
    刀刃无情地贯穿零时的心脏,鲜血喷洒而出,把附近染成一片赤红,逞口舌之快的刑警在绝望中死去……照理说应该是这样。
    「开什么玩笑!」
    锁链突然松开了,零时拿出滑垒的看家本事逃离敌人的掌握,用力撞向对方稳如泰山的双脚。事情发生得太突然,艾克斯托拉于是跌了一跤。
    零时很快地再朝他补上一记飞踢,但是艾克斯托拉并不如预期,仅是稍稍失去平衡,双膝落地。
    「脚痛死了~~」
    零时比艾克斯托拉纤细多了,他的脚因为踢了这个满身肌肉的巨汉,使得大腿上差点被遗忘的伤口又涌出大量鲜血。
    「糟糕,好不容易才止血的……」
    零时用另一只没受伤的脚跳开,兜了一个圈子,夜色看到他这个孩子气的举动,不小心笑了出来。
    「臭小子……你是怎么挣脱的……!」
    艾克斯托拉鞭策自己笨重的身体爬起来,瞪着恢复自由的零时不放。
    ——到刚才为止,这个爱耍嘴皮子的男人还被锁链绑着,他不可能挣脱。
    他怀疑自己是否眼花了,但零时忍着痛用受伤的腿站好,然后眨了眨眼睛。
    「没想到做刑警的也要学脱困技巧吧!我们搜查一课可是有个厉害的脱困专家——缪丝卡大姐在!」
    不过他们学的是脱绳术,而不是「脱锁术」。
    艾克斯托拉站了起来,眉间的皱纹越挤越深。
    「你说……缪丝卡吗!?」
    「没错!你们也绑太紧了吧,我还以为解不开了紧张得半死。告诉你,束缚游戏不是这样玩的,要点到为止。」
    零时一边说些有的没的分散敌人的注意力,一边测量敌我双方的距离。他们距离不远,还可以用刃物做近身战,可是艾克斯托拉却没有再次举起淌着血的刀。
    「缪丝卡……是那个叫大泽缪丝卡的女人吗?」
    「嗯?对啊,是她没错,就是那个身材火辣又妖艳的缪丝卡大姐!」
    零时大大往后退了一步,因为艾克斯托拉的反应有些奇怪。他看着夜色寻求答案,不过夜色和伊欧塔却都摇摇头表示不明白。
    零时再次审视眼前的巨汉,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看起来宛如一头庞大的肉食动物。
    「这样啊……大泽缪丝卡跑去当刑警啦。」
    「如果你是缪丝卡大姐的粉丝,奉劝你算了吧,她可是外貌协会的。」
    没想到艾克斯托拉非但不生气,还若有所图地发出低沉的笑声。
    「昴!这里交给你处理,我回去静候佳音。」
    「啥?你在搞什么飞机啊?」
    松冈昴一头雾水,但艾克斯托拉连看都不看他一下,径自收起那把染血的刀。
    「告诉缪丝卡,普雷提斯的最高干部——艾克斯托拉向她问好,我们或许会在不久的将来碰头。」
    「喂!等等……」
    零时不知道他这么说的用意何在,急着追上前去。
    然而艾克斯托拉头也不回地向后走,消失在铁塔与海之间的漆黑空间中;刚刚那股慑人的压迫感也像梦醒一般随之散去。
    零时睁大眼睛,望着空无一人的铁塔彼端,艾克斯托拉完完全全地消失了。
    「搞什么啊,看来他和缪丝卡大姐是旧识?」
    零时心想,总之就把这段话转达给大姐知道吧。
    「唉——有够扫兴的~~」
    松冈昴不耐烦地打着呵欠说道,开始把玩手中的*。由于他的动作就像在玩玩具,使得这把*看起来也像假的一样。
    松冈昴眺望着被一大群阿特密斯包围、穿着灰色外套的三人,缓缓走近铁塔。
    「莫名其妙被艾克斯托拉那个笨蛋打断对话……好,我再问你们一次。」
    他将*从这一手抛到那一手,传来沉甸甸的声响,诉说着它并非玩具。
    「要不要放弃无谓的抵抗,来当我的同伴呀?我想零时和夜色你们一定可以成为相当优秀的阿特密斯喔,我也算是阅人无数,绝对不会看错。」
    零时护着皮开肉绽的左肩苦笑。
    「我长这么大,还没听过这么让人倒胃口的赞美。」
    「没错。」
    松冈昴将那把看起来像玩具*的*指向零时,露出无法理解的表情。
    「我不懂耶,你们干嘛这么讨厌阿特密斯?和我一样变成阿特密斯,就可以不用怕*这玩意儿了喔。不止是*,我们超越了生物的法则,不会『死亡』——你们不觉得这很美妙吗?」
    松冈昴的语气显得十分陶醉。
    阿特密斯取代了人类,超越了生态系的一切——这就是普雷提斯及松冈昴主张的思想。
    「狗屁不通,我只想当个平凡的大叔,然后变成帅气的老爷爷。」
    被打了会受伤,被捅了会流血,零时就是爱如此理所当然的自己。
    因为,疼痛代表了自己是活着的,一点小伤反而能证明自己的存在。
    但是松冈昴不这么想,他蔑视满身是血是汗,看起来肮脏不堪的零时。
    「人类啊,不要再挣扎了,反正你们迟早都要被阿特密斯消灭,有限的生命简直是无聊透顶!」
    「……听来听去,我还是死也不要!」
    零时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个世界上,还能有比这更令人倒胃口的邀约吗——?
    「阿特密斯想消灭人类?好大的口气,不要忘了你们在一百年前同样是人!」
    这是零时的肺腑之言。
    松冈昴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但他硬是用高人一等的姿态将它隐藏起来。
    「我们才不是人类那种不知长进的古代生物,而是被月神选上的眷属,是特别的,别把我们和人类混为一谈!」
    他越说越急,然后才笑了笑故作镇静。
    「对了……反正你们迟早都是死路一逃,我就给你们一次机会吧。」
    「机会?」
    夜色盯着自以为了不起的松冈昴,他任持*的手垂在一旁,发出阵阵轻蔑的嗤笑;不过,他的声音给人一种逞强的感觉。
    「和我玩个游戏,我们来一*决胜负吧。」
    「一*决胜负?」
    夜色疑惑地问回去。
    「没错,我开一*,你们也开一*。你们必须使用共通的死魂之*,没问题吧。」
    松冈昴确认过*口确实留有*,然后退离零时好几步,来到正好可以开*的距离。
    「规则很简单,死的那方就是输家……不过啊,我可不管你们的*有没有能耐杀死我喔。」
    松冈昴咯咯窃笑,接着刻意举起负伤的右腕,在他的衬衫之下还留有零时和夜色造成的*伤。
    「我这个人啊,最喜欢一发决胜负了。」
    他的口吻相当轻佻,感觉不出来是在拿性命做赌注。
    「一直失败重来不是很难看吗?要是无法一发定生死,还不如早点收手得好,免得闹笑话。我最爱这种紧张刺激的感觉了。」
    「我倒想一直试到成功为止。」
    零时插嘴道,伊欧塔虽然不是很懂,不过点头如捣蒜。
    松冈昴对零时投以既怜悯又轻蔑的目光。
    「我是阿特密斯,拥有永恒的时间,只要我想重来,要几遍都可以……和你们这些弱不禁风的人类不同。」
    「好,差不多要开始了。」语毕,他握紧手中的*,这次不是随意把玩它,而是将它当成武器来使用。即使是这样,松冈昴大概也把*实弹视为一种玩具;这个道理很简单。
    因为他是阿特密斯,对手则是人类。
    「松冈!我、我来当你的对手!」
    伊欧塔奔向零时所在的方向,他使劲握着*,下定决心要挡下攻击……
    看到伊欧塔睁着又圆又大的眼睛,松冈昴显得索然无味。
    「喂,小菜鸟,你挡到路到了,我要找的人不是你。」
    「你说什么……!?」
    伊欧塔的准星瞄准了松冈昴,但是零时却在后方加以阻止,不让伊欧塔轻举妄动;大大的手掌传达出一股强韧的意志力。
    「那家伙说得没错,伊欧塔,快让开!」
    伊欧塔回过头,瞥见零时外套下那个触目惊心的伤口。血流不止,想必零时一定很痛,这样子根本就无法好好开*。
    「不可以啦零时哥,你伤得这么重……在这种情况下硬是使用死魂之*,说不定会有生命危险的啊!」
    千万不可以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伊欧塔恳切地注视着零时,求他不要冲动。
    使用死魂之*时势必会消耗灵魂,要是使用过度很有可能力竭身亡;再加上零时现在身受重伤,本来就已经很虚弱,这么做的风险实在太高了。
    伊欧塔是没听过刑警因为过度使用死魂之*殉职的案例,不过他知道,每次只要消耗太多灵魂,那天都会累到爬不起来。所以,他实在不敢想像在受重伤的情况下释放灵魂……究竟会引来什么后果。
    「零时哥,你刚不是说了吗!不可以随便送死!」
    要是零时不幸丧生了,伊欧塔一定会悔恨交加,无法停止哭泣的。
    零时顿时睁大了眼睛,然后绽放笑颜,用力摸着伊欧塔的头。
    「别担心——我不会死的。」
    「这种事不能随便拿来开玩笑!」
    也不看看自己伤得多重。伊欧塔不忍心往下看,他好怕看到零时的伤口。
    「伊欧塔……你退下。」
    夜色不知何时站到了零时的后方,将原本反握的*拿正,伊欧塔立刻明白了他的企图,脑中一片混乱。
    「我不懂……你们为什么要冒这个险呢!这样太危险了,让我来就好!」
    ——你死了大家会很难过的。刹时间,伊欧塔总算明白了零时说这句话的意义,他心想,等一下一定要好好和大家道歉才行。
    「嗯嗯,好乖好乖,伊欧塔这孩子真懂事。」
    零时边说边打开金*的弹仓。
    「不用担心,好好在一旁看着吧!不是早就说了吗?」
    「我们绝对不会输。」
    夜色虽然说得云淡风轻,但是声音透露出不输给零时的强韧。
    伊欧塔无法再多说什么,紧张的空气显得一触即发,深深地震慑了他的心,于是他退到不会打扰到零时的距离。
    零时和夜色一前一后地站好,心中没有丝毫的迷惘,好像已经预见成功的未来。
    「零时,我们上!」
    「很好,夜色,来吧!」
    伊欧塔从他们身上感受到了别人无法轻易介入的小世界。
    夜色取出一枚闪着全新光泽的美丽*,轻轻地将它送到唇边。他合上眼睛,优雅地献上一吻;这个动作美得令人目不转睛,就好比某种神圣的仪式。
    「竟然亲吻*,在向神作最后的祷告吗?」
    松冈昴鄙笑道。
    「没用的,神选择了阿特密斯作为祂的眷属,不,我们正是所谓的『神』!」
    夜色的唇瓣离开*,冷然一笑;指尖的*有那么点温暖。
    「……神?笑话,从没见过那么速成的神。」
    「……你说什么!?」
    松冈昴打从心底厌恶夜色的笑脸,因为,他拥有自己所没有的信赖对象与慈爱之心。
    「阿特密斯是在一百年前被神选上的至高存在!你们这些愚昧的人类,少把我们说得像泡面一样!」
    「才一百年就自许为神,你还不够格!」
    夜色的语气相当坚决,他的眼中摇曳着不屈的光辉。
    一百年。这对活在当下的人来说或许很漫长,但和人类的历史比起来有如沧海一粟。
    零时忍不住大笑,虽然深信自己是神的松冈昴让人火大,不过回头想想,他其实还满可悲的。
    「阿特密斯才不是神……就算你们获得了永恒的生命,灵魂也早就不存在了。」
    我就是神,所以可以随意杀人——这是哪门子的道理!?心头忽地涌上一股怒气,零时狠狠瞪着松冈昴。
    「吵死了!」
    他就是看不爽零时和夜色那对澄澈的眼眸,松冈昴终于忍无可忍地爆发了。
    「吵死了,给我闭嘴!……区区的人类居然敢教训我……!」
    「因为,我们人类……拥有灵魂。」
    夜色将银色的*装入弹仓、上膛,并用手指扣住*。
    零时虽然听不到这些声响,不过他光凭空气的流动,就可以彻底了解搭挡进行到哪个步骤。我准备好了!零时也在夜色看不到的角度弯起一抹浅笑。
    他们光凭这份默契就够了。
    「松冈,你知道吗?」
    一道银光自夜色的*口飞射而出,直奔零时的金*。
    没有丝毫犹豫。这一定是因为我有零时陪伴在旁——夜色如此思忖。虽然用口头难以书表,但他深信着只要有零时的陪伴,自己就一定做得到。
    零时的*接下夜色的灵魂之弹,他用左手用力旋紧弹仓。*宛如具有生命一般温暖,洋溢着珍爱的心意。
    「灵魂早在神诞生之前就存在了!」
    零时真切的呐喊,盖过了松冈昴的话。
    金银色的灵魂怒吼,也遮蔽了松冈昴的*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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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轧然一声,沉重的门扉随之开启,走廊的光亮形成几道光柱,射向微暗的房内。
    这间木板隔间的房间仅有一处光源,明亮的月光自十字型的窗框之间流泄而入。这里虽称不上宽敞,不过仍然可以放眼了望。
    月光在暗色的地板上投射出一道剪影,一个男人毫不客气、大摇大摆地走进房。
    「嗨,看你今晚心情不错嘛。」
    艾克斯托拉未经同意,就擅自闯进别人的房间。他穿着深卡其色制服,走向坐在窗边摇椅上的人影。
    他对一名深咖啡色头发的青年说话。青年长长的浏海在额前飘扬,盖过了左半脸;从发丝与脸部之间,可以窥见他被绷带缠绕的左眼。
    白色素衣上披着一件淡桃色的和服,青年纤弱地靠在椅背上,他的和服彷佛铺了层淡淡的彩霞,上面点缀了只银白色的蝴蝶,如花瓣一般翩翩飞舞。
    他的手腕十分亮白,就如同那蝴蝶一样,与摇椅一同轻轻摆荡。
    那对枯叶色的双眸凝视着窗外,那里只有黑色的夜空与一轮明月,但青年却兴致盎然地赏着月。
    「……蝶……蝴蝶啊、蝴蝶……」
    摇椅伴随着些微的歌声嘎吱摇晃,缺乏血色的唇轻轻地掀动,唱出不带感情的小调。
    「……你要……飞去哪……你纯白……的翅膀…………」
    他一心一意地注视着明月,用微弱的声音歌唱。
    艾克斯托拉没听过这首歌,事实上他对歌这种东西也没兴趣。
    「哇……真是阴气逼人。」
    「你脆弱……的翅膀、……无法抵达月球……」
    包着绷带的青年始终没有回头。
    艾克斯托拉伸出他粗壮的手臂硬是让摇椅停下,即便如此,那位面色青白的青年仍然没有停止哼歌。艾克斯托拉弯腰窥视着他的脸。
    「我打听到一个很棒的情报,你也认识一个叫做……大泽缪丝卡的女人吧。」
    青年的手倏然颤动,他缓缓举起没有生气的手腕,轻轻指了指窗外。
    「……蝴蝶啊、蝴蝶……」
    于是艾克斯托拉顺着他的手指向外望;可想而知,窗外只是一片无穷的黑幕。
    「什么都没有啊!真是的,害我全身发毛。」
    艾克斯托拉烦躁地手一挥,离开了摇椅上,摇椅因此大大地摇晃,然而青年却不受影响地再次哼起歌来。
    他的手仍指向窗外,彷佛在渴求着什么似的。
    「算了,我直接告诉你。」
    艾克斯托拉远离青年,将手伸向大敞的门屝回头说道:
    「听说大泽缪丝卡现在在当不死管理警察。」
    不死管理警察企图消灭普雷提斯,是个碍眼的人类集团。艾克斯托拉继续说:
    「我想有一天,你们一定会碰面的……嗳,爱尔奇恩,是缪丝卡喔。」
    寂静的室内忽然响起一阵突兀的粗暴关门声,彷佛在夸耀自己存在的脚步声渐次消失,房内好不容易回归宁静。
    房内房外都没有其他人在。
    青年——爱尔奇恩停下哼歌。
    「……我的蝴蝶……快飞来我身边……」
    爱尔奇恩从摇椅上起身,五指伸向了空中,声音飘渺虚幻。
    「你纯白的翅膀无法攀向空中,你脆弱的翅膀无法抵达月球。」
    这不是歌,他正在喃喃吟诵着某一段诗。
    「嘻、嘻嘻嘻嘻………」
    爱尔奇恩压抑着笑声,蓦然将高举的手收回胸口。
    「……嘻嘻,他叫我爱尔奇恩……嘻嘻、嘻嘻嘻……」
    他不再看月亮,转而注视着胸前的手指,微弯的手指上停着一只蝴蝶。
    这只蝴蝶好似浮在半空中的月亮,徐徐拍动散发出淡淡银光的翅膀。




    海浪一波又一波地拍打岩岸,发出不规则的低鸣。这个空间静谧得像场梦一样,就连松冈昴为了稳住身体往前踏出一步的脚步声都显得剌耳。
    「……真难看……」
    松冈昴的低语,声音小到几乎要随风而逝。
    他的手用力按住胸口,整个人往前倒了下去。
    滴答……小小的水声传入耳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滴了下来。松冈昴的胸口化为黑块崩落,被带着咸味的海风轻轻带走。
    「才中一*……就不行了……真惨啊……」
    他低着头隐藏住表情,不过在那一瞬间,他笑了。
    一切的一切,彷佛梦醒般崩裂毁坏。
    「结束了……?」
    松冈昴的身体化为碎片,被海风卷走。
    他竟然就这样灰飞湮灭,伊欧塔不由得发出感叹。
    松冈昴消失了,宛如一开始就不存在一样……或许该说,他本来就是背离自然法则的存在……
    「昴……」
    零时对着松冈昴的残骸轻声说道,这个黑色尘埃在数小时之前,还袭击了日本各地的警政机构,夺去了无数人的性命。
    「一旦失去灵魂……」
    零时的嘴缓缓地动了。
    这个黑色尘埃正诉说着他不是人类,而是活过漫长的岁月,但却唯独缺少了灵魂的阿特密斯。
    「……就可以宣判出局了。」
    夜色接下去低语。
    接着,零时在夜色的身边倾倒。
    「哎呦喂呀……」
    他好不容易才稳住无力的双脚,总算没有跌倒。零时一阵晕眩,差点昏厥过去,他用沾满自己鲜血的手抱着头。
    「零时哥,不要太逞强了。」
    伊欧塔慌忙冲向他,零时并没有依靠他的手就站稳了脚步。
    「啊——……没事没事,这里也太冷了吧,害我都头晕了。」
    「哪叫没事啊!」
    仔细一看,零时的脸色相当不好,他轻轻拍打自己的脸颊振作精神,把手中的金*收回腰间的*套中。
    「你流血了,安静一点好不好。」
    夜色也把脏掉的银*收进*套,用认真的语气警告他的搭挡。
    「我不会因为这点小伤就倒下啦。」
    零时神采奕奕地刻意大笑,夜色静静地伸出一只手。
    「我看你好像快死了,一点说服力也没有。」
    「哈哈,也是……」
    零时的手掌大力击向夜色的手掌,啪地一声,好不响亮。
    夜色沉默地承受零时手掌沉甸甸的力道,零时现在应该没办法靠自己的力量站着了,但是却逞强着不肯认输,夜色打从心底感到目瞪口呆。
    「伊欧塔,我送这个脏兮兮的男人去医院。」
    经夜色这么一说,零时才检查起自己的衣服,发现外套和上衣都沾满了还在不断流出的血液,黏黏的非常不舒服,裤子更是完全贴在腿上,这身衣装因为吸收了过多的血液,变得十分沉重。
    手腕也破皮留血了,上面还残留着锁链的绑痕。
    「真的耶,这下连约会也去不成了。」
    抱着头的手因为干掉的血液变得不太灵活,这个样子肯定会吓跑女生。
    「知道了,那就……」
    「拜托你收拾善后了。」
    伊欧塔一直以为是自己负责开车,但夜色却不理会他,直接下达了命令。
    然后从伊欧塔的口袋里摸走汽车钥匙。
    「是的!……咦!?收拾善后是指……?」
    夜色扛起零时的肩膀,嘴角浮现一抹微笑,零时明明正狼狈地委身于夜色,却不忘跟着窃笑。
    「加油啰,伊欧塔!」
    「支援很快就会赶到,在那之前要努力撑下去喔!」
    「啥?这、这是什么意思啊?零时哥!」
    伊欧塔乱了阵脚,不过前辈们没有时间下指示。
    零时和夜色一往前走,失去首领的众阿特密斯便一齐发出怪叫,整齐一致地看向伊欧塔,判断他是敌人。
    「不、不会吧……!?夜色哥——你说笑的吧??」
    伊欧塔不断发出哀号,甚至盖过了自己开*的声音。
    「要好好控制力道再开*喔!」
    零时只留下爽朗的笑声,就和夜色拍拍屁股走人,宏亮的笑声渐行渐远……
    「糟糕,他应该不会挂掉吧?」
    「你在胡说什么,伊欧塔可是很强的。」
    零时撑着夜色的肩膀靠自己的双脚前进,夜色则笑着回答他。
    *声还在不断响起。
    「因为他是个拼命三郎。」
    零时看向前方疲倦地笑了笑,被艾克斯托拉殴打的脸颊痛了起来。经历了和阿特密斯的决一死战,他忽然觉得疼痛给他一种踏实感。
    仰望天空,闪亮的星光看起来好遥远,地平线泛起一片白晕。
    零时和夜色已经好久没有连夜工作了。
    「这夜过得好漫长。」
    太阳终于露出脸来,地平线射来一道道透亮的光芒,夜色微眯着眼欣赏日出。
    「你在说什么废话啊……哎呀、血好像流得有点多耶……」
    经零时这么一说,夜色才一脸平淡地回过头去。不知为何,零时这句话竟让他感到莫名欣喜。
    明明只是理所当然的一句话,稀松平常地自他的口中说出。
    「该回去了。」
    「等等!由你来开车吗!?」
    零时听到夜色的手中传出车钥匙的铃啷声,顿时皱起一张脸;这绝对不是因为刚才脸部被殴打所致。
    「当然了,你说你那个样子能开车吗?」
    理所当然的事,就应该要做得理直气壮。
    夜色用中指勾起车钥匙环,轻轻在手中甩呀甩。
    「别紧张,你是伤患,我会减速慢行的。」
    他展露一抹美丽无比的微笑,将零时推向副驾驶座。
    黑夜与白昼在港口更迭,和缓的日光于焉普照大地,唤醒了沉睡的万物,也勾起了过去的记忆。
    两人乘坐的黑色福特嘉年华发出一阵噪音,以足以撕裂地面的气势冲出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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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177

存在感

36

活跃日
喵~离线 无限制招收苦力中

未验证团员

7楼
发表于 2010/11/01 | 编辑
Epilogue

    被气派建筑物包围的不起眼大楼一角,有一道通往地下室的阶梯,这里只挂着两盏旧式提灯,使阶梯笼罩在橙红色的微光下;越往下走,越是远离尘嚣。
    「你说的就是这里?」
    在阶梯的尽头等着他们的,是一扇散发出古老年代韵味的深色木门,它的上面没有华美的装饰,宛如一块无糖的纯苦巧克力。但是,如此沉着稳重的氛围,已十足勾起夜色想要一探究竟的心。
   「对,我们进去吧。」
    这里没有挂任何类似招牌的看板,零时在夜色身后伸出手,转动褪了色的金色门把,稍稍使力推开沉重的门扉。
    沉沉的铃铛声低调地响起,完全不破坏店内的气氛。
    夜色在零时的催促下步入店内。一概使用沉静深咖啡色的内部装潢,与音量适中的爵士乐,营造出一片迥异于地上的世界。
    一位白发老人站在吧台内,静静地对他们低头行礼,这里没有其他的客人。
    零时自然而然地走到了吧台最内侧的座位坐下,看来这里是他的老位子。夜色边环视着店内摆设,边以悠然的脚步走到零时身旁坐下。紫红色调的软垫圆椅并没有什么别出心裁的设计,坐起来却非常舒服。
    「给我,黑色俄罗斯(注:调酒,咖啡酒加伏特加。)』。」
    夜色点了杯鸡尾酒。
    零时把脸撑在吧台上,被打败似地摇着头。
    「你又要点那个甜死人的酒了喔~~」
    夜色白了零时一眼,然后垂下眼帘发出清脆的笑声。
    「酒和恋爱一样,越甜越使人心醉。」
    「这样喔……啊丶给我一杯坦奎利(注:坦奎利(Tanqueray),由英国制造的知名琴酒品牌。)加冰块。」
    酒保静静地低下头,从吧台内拿出两个沉沉的玻璃矮杯,杯中放着一颗用冰钻整齐凿出的冰块。
    「……我问你喔,在我被松冈昴抓去玩束缚游戏时,发生了什么事吗?」
    酒注入玻璃矮杯中,传来悦耳的节奏,零时边听边问。
    「譬如什么?」
    夜色不明白零时的意思,稍稍将身体转向他。
    「我们不是用了死魂之*吗,那个时候,我从你那里接收到的*比以往都灼热,所以我在想,是什么事情改变了你?」
    即使身在典雅的酒吧,零时还是不改他轻浮的语调,就是因为他老爱这样,才会被误以为是哪里来的痞子,一而再丶再而三地被甩掉。夜色噤声不语,思索着这一整天他一直在想的事。
    「发生了什么事啊……」
    酒保在夜色的面前放下一杯填满咖啡色鸡尾酒的玻璃矮杯,厚实的杯中放着一颗透明的冰块,敲打出优雅沁凉的乐章。
    他思考良久,认为自己的转变并不是发生在两人分头行动时,而是因为零时的一句话。
    「……我想起来了。」
    夜色的手缓缓倾斜酒杯,一股甜美的咖啡香与伴随着些微苦味的伏特加酒香,随即钻入鼻腔。
    「苍他……在临终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真的吗!」
    零时兴奋地往前倾,一个放着冰块的酒杯递到了他的面前,大大的冰块被酒精浓度极高的琴酒所包覆,缓缓溶入酒中。
    年迈的酒保退了下去,不打扰零时和夜色谈话。
    夜色凝视着自己映在手中玻璃杯的脸孔。
    就在零时对伊欧塔愤怒地晓以大义时,他找回了过去的片段记忆。现在回头想想,那时的他,宛如在对发作的自己表露心声。
    倏然跃出的记忆是那么地清晰,就好像乱掉的解迷方块被拼凑回去一样。
    夜色再一次回想在脑中复苏的记忆,今夜的他不知重复这么做了多少遍;每一次回想,他都又一次地确定记忆没有出错,为此感到不可思议。
    「他说了什么?」
    零时间,夜色缓缓地开口了。
    「……他在最后说了……『我爱你』。」
    「……什么?」
    不出所料,零时酒喝到一半就急着反问,酒精灼热地通过他的喉咙。
    「……我记得苍在临终前对我说了『请不要忘记』,但我的记忆总是到这里就中断了。我竟然将他最后说的话遗忘了这么多年。」
    苍用虚弱的声音拼命地诉说,尽管如此,他最后的话竟是那么地响亮。
    ——『请不要忘记……我爱你。』
    「关于普雷提斯的情报呢?」
    零时吞下酒,露出讶异的表情。难道苍告诉夜色的话语中,并没有提到普雷提斯的相关情报吗!?
    一直以来,夜色的记忆都是警政机构高层关注的焦点,若是现在告诉他们,苍最后说的话其实是爱的告白,他们肯定会跌破眼镜。零时吃惊归吃惊,不过想一想倒是挺浪漫的,他轻轻晃动杯中的冰块。
    「我不知道,说不定我还有什么没想起来。」
    夜色只记起了仅此一句话,整体来说,他的记忆仍然暧昧不清,没办法提供什么帮助。
    「……我很没用吧,这样根本就没办法完成苍的遗志。」
    夜色感到相当不甘心,将叹息连同杯中酒一同送入喉中,零时用手背轻拍他的手腕。
    「有什么不好,你只要好好珍惜他最后的遗言就够了。」
    「……嗯。」
    我爱你。
    因为这句话,夜色的心中又多了一个遗憾。
    如果我能回给他同样的话就好了。
    「大叔,可以来杯柳橙汁吗?」
    零时突然抬起头,朗声叫唤酒保。
    夜色拿着酒杯的手停在半空中。
    「柳橙汁?」
    他真搞不懂零时来酒吧喝果汁做什么。
    望向前方,酒保脸上挂着和霭的笑容。
    「夜色,快要过十二点啰。」
    夜色一脸诧异地顺着零时的手指看向时钟,再过几分钟,黑色的指针就会重叠,即将迈入新的一天。
    「……真的耶,都已经这么晚了。」
    夜色放下酒杯,冰块的敲击声十分悦耳。
    「我想,你找回的记忆,或许是苍送给你的礼物喔。」
    零时的喉咙发出阵阵贼笑,又将酒送入口中。夜色吁了口气笑着问:
    「什么礼物……?」
    「真像苍的作风,他总是满脑子想的都是你嘛。」
    零时和夜色的酒杯之间,悄悄地放了只沉沉的玻璃杯,零时点的零酒精柳橙汁来了,
    「……这倒是。」
    就在夜色如此沉吟之时,时钟的指针重叠了。
    不用打暗号,他们异口同声地轻轻开口:
    「生日快乐。」
    两只玻璃杯交互碰撞,响起小而优美的祝福,献给不在位子上的主宾。


    (Ai 死魂之*—悠久之爱—·完)





    后记

    感谢您购买这本书。
    大家好,我是夜木まゆ。

    除了零时和夜色两人之间暧昧的距离感及互动之外,我还加入了伊欧塔、缪丝卡、真等人在搜查一课的日常点滴,不知道各位看得还尽兴吗?
    我在小说执笔的期间,还写了广播剧CD的脚本,观摩了线上广播节目的录音现场,得到了许多宝贵的经验。
    对了,我还和编辑一起测试了一杯咖啡到底可以加多少包糖。
    我想……我一辈子都忘不了那杯加了十五包糖的咖啡滋味(个人觉得加五丶六包是能喝的极限……)。
    希望这部『Ai 死魂之*』能受到大家的喜爱。
    请一定要将看完的心得告诉我喔,各位的回应,就是我和零时及夜色最大的鼓励。
    还望大家多多支持,期待我们能在其他地方相会……!

    夜木ま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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