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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充满了海风味道的国道上,从身旁驶过的汽车也很稀疏。
以时速60公里的速度吹过来的空气,也因为是清晨的缘故而相当寒冷。
但是,很舒服。
在海边的国道飞驰的同时,把二月的风深深地吸进充满了整个肺部。
“唔呼——”
少女乘着Vespa女装电单车疾驰于海边的国道上,心满意足似的舒了一口气。含在嘴里的棒棒糖传出了“喀啦”的声音。
少女吐出的气息化作了白烟,转眼间就消失于身后。
指针式的汽油计,已经指向了接近零的刻度。已经好久没有看到过加油站的影子了。
开尽油门以全速疾驰的Vespa,一下子就冲过了导向路牌。
“HORANTO市,还真是个奇怪的名字呢。”
少女一边含着棒棒糖,一边自言自语道。
前面可以看见一座巨大的都市。在那面向海湾的都市中,可以看到许多高高的大厦和一些复合型设施的半球状建筑物。
HORANTO市。既然写在导航路牌上的话,那就应该是都市的正式名称吧。即使对这位几乎游遍了整个日本的少女来说,这种以读音标记为名称的城市也还是第一次见到。
不管怎么说,能够找到加油的地方也算是很幸运了。少女一边毫无意义地扭动车头以S形的蛇行方式前进,一边向着HORANTO市进发。
——这个世界非常美丽。
无论是右手边那一望无际的大海,还是前方的人工建筑密集地,也能感觉到生命的气息。
不管是人类还是鱼,都散发出源源不断的生命力。那些生命的力量集中起来形成纽带,化作强烈的波动深深地吸引着少女。少女完全无法抗拒他们的力量。
释放出力量波动的,并不仅仅限于有形的生命。
能感觉到那种存在的,就只有包括少女在内的少部分人。所以少女一直把旅行看作是自己的使命。
“呵呵,是个很好的城市呢。”
少女一边轻松地自言自语,一边驶进了HORANTO市。
海潮的味道,逐渐变化成受到排气管废气污染的口气。掠过而变得风声,也被人潮的喧嚣声和汽车引擎声所取代。
这是一个很有活力的城市,可以感觉到人们身上涌现出来的力量。
很快就找到加油站了,少女马上减速,把Vespa停在了加油口的旁边。
“就这些钱,能加多少就给我加多少吧。”
看样子像是兼职的年轻店员向这边走了过来,少女向他递出几枚硬币。那已经是她手上的全部财产了,大概也足够加满一半的汽油吧。
兼职店员一时愣住,不禁呆站在原地。
那么,他感到惊讶的理由到底是什么呢——
一:对连电单车的汽油缸也不能加满的少女的经济情况抱有同情。
二:对少女的独特口吻感到讶异。
三:虽说戴上半遮盖式的头盔和防风眼镜是电单车驾驶者的义务,但是眼前的少女却一边含着棒棒糖一边驾驶,觉得这种驾驶方式有问题。而且背后还背着运动竞技——冰上曲棍球用的球棒,看上去就更让人担心了。
四:比其他更让人在意的是——少女的身上披着一件[x]雨衣,这实在令人费解。顺便一提,今天的天气是万里无云的晴天。
——就是这样一道四个选项的选择题。
兼职店员仔细地打量了一下少女的样子,然后为了确认而抬头向天空望去。当然,晴朗的天空不可能会掉下半滴雨水。
答案,四项全选。
面对仿佛终于醒悟过来似的开始了加油作业的店员,少女不经意地问道:
“这里真的是用读音来写的HORANTO市吗?还真是少见的名字啊。”
少女的口吻相当不客气,而且还高高在上。虽然本人实际上也认为自己很了不起,不过在面对老人的时候有时会惹来反感,有时却反而被当作小孩摸了摸脑袋。娃娃脸和娇小的身材、再加上高调的嗓音,似乎让她看起来比十七岁的实际年龄更为幼小。
兼职店员也还是像面对小朋友一样露出了微笑。先不说在特殊状况下为了让对手大意而露出的微笑,在日常生活中被当成小孩子实在让她很不舒服。
“啊——在跟着附近的地域合并起来的时候,就把之前用汉字写的地名变成读音了。所以其实从一开始HORANTO市这个名字也没变过。你是从很远的地方来的吗?”
如果不是注满油的话,反而更难进行调节。比照着汽油计和加油机的店员,不经意地瞥了一眼Vespa的车尾,只见那里放着一个卷起来的睡袋。
“嗯,我正在全国到处转呢,也就是所谓的个人旅行啦。”
“旅行?在这个时代吗?”
“很奇怪吗?”
“… …啊,不,这个… …”
肯定是很奇怪吧。穿着雨衣背着曲棍球棒的年轻女孩乘着电单车到处旅行这种事,就算告诉别人也不一定相信。
“包括我在内,还有很多你不知道的世界呢。你要好好记住啊。”
面对一边摆正头上的防风眼镜一边这么说的少女,店员也只好苦笑着“啊… …”了一声。虽然不知道他是当成了纯粹的玩笑,还是以为少女是吃惯那种危险药品的怪人——但是不管哪一方,对少女来说也是习以为常的反应了。
“唔,这么快就感应到了啊。不过这个还真的有点——‘不对劲’呢。”
“啊?”
“自言自语而已啦。谢谢你,今天也要好好努力工作啊——”
道谢之后,少女就乘着Vespa里去了。
离开加油站回到国道,她就马上以全速在路上飞驰起来。依靠着感应到的波动,向着某个方向急速前进。
吸引着少女的、除了人类和其他动物之外的生命反应。
其实体为——
“唔,果然不管怎么看都是‘刚诞生’的呢。而且还处于失控状态。”
名叫<虫>的东西。
为了啃食人类的“希望自己能这样”“想要成为那种人”之类的愿望——“梦想”而寄生在人类身上,同时赋予人类超常力量作为代价的异形存在。
再走下Vespa脱下头盔的少女面前,伫立着一个少年。
一眼看去,那是一个随处可见的年轻学生。但是某种泡沫般的白色粘性物体,却正依附在脸色苍白的少年身上,从喘着粗气失去了正常心态的少年手上,鲜血正嘀嗒嘀嗒地不断往下掉。
——一般来说,<虫>都是依附在青春期的少年少女身上。被依附的人就被称为附虫者,梦想也慢慢遭到啃食。
自从<虫>的存在开始作为传闻在民间流传,已经有十年之久了。虽然*的官方公布宣称“不存在”,但是谣言和目击的情报却一直有增无减。现在对附虫者的恐惧和歧视感情,已经发展到不容忽视的规模了。
“看来好像是以‘泥’为媒体呢。是从柏油路上补充着那种成分吗。而且从没有外伤这一点来看,那些血应该不是你自己的吧。由于无法控制<虫>而把所有会动的东西都加以破坏… …虽然这种症状很常见,但是最大的问题是——”
少女嘴里一边吃着棒棒糖,以便嘀嘀咕咕地说个不停。这时候,少年向着她发出了怪声,并以双手贴在地面上。地面马上隆起,喷出了某种白色的物体。
少女看着向自己袭来的无数白针,若无其事地从背后拔出了曲棍球棒。
“问题就在于你‘刚诞生’,而且还属于特殊型这一点。”
——少女那毫无紧张感的声音,从附虫者少年的背后响起。
在不足一秒的瞬间。
在那几乎可以称之为刹那间的短暂时间里,白色的泥块已经被切成两截了。
在瞬间移动了十米以上距离的少女背后,附虫者瘫倒了下来。
“最近我从朋友的口中听说,生成向你这样的同化型的存在已经被消灭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我想他是应该不会骗我的,本来不可能再诞生的特殊型附虫者出现了… …这实在是很不对劲啊。”
披着[x]雨衣的少女得手脚上,呈现出紫色的放电现象。少女以带着紫电的姿态把球棒放回到自己背后。
“还有,我就好心告诉你吧。你可别把眨眼的时间间隔固定下来哦,因为具有压倒性力量的家伙,即使仅仅是眨眼的一瞬间也有可能决出胜负。恩,在被相应机关收容之后,你再慢慢努力吧。”
相应机关——没错,这个国家存在着一个机关,把附虫者作为“不存在的东西”而加以捕获,以收容为名进行隔离,同时根据情况需要对其进行训练和指挥。少女正是隶属于那个组织。
少女把防风眼镜推到额头上,向天空望去。
是偶然,还是命运的安排呢?
在少女来到的地方,还可以感觉到其他强力的<虫>的波动。不管是为了解开谜团,还是为了干好自己的本行,少女也恐怕要在这个城市里停留上一段时间。
“你,不合格。”
少女一边吃着棒棒糖,一边用手指向倒在地上的附虫者少年。
狮子堂戌子的“搜罗人材”之旅。
地名HORANTO市。
——现在开始。
1.00 鯱人 Part.1
“这样的关系,我已经无法忍受了。”
帆兰忽(HORANTO)学院高等学校的校舍,是按照17世纪的荷兰式砖砌建筑的样式来建造的。
校舍那尖尖的灰色屋顶和褐色墙壁的配色看起来非常漂亮,大型体育馆也有着独特的三角形屋顶造型。
连接校舍和体育馆的走廊上并没有墙壁,被中庭和操场夹在中间。
到了春天就会开满各色郁金香的中庭花坛,在现在这个季节也只是一个被砖块围起来的长方形物体而已。操场上的运动社团正在积极地展开着训练活动。
在没有墙壁的走廊上,吹过一阵二月的寒风。
“我想… …我们就到此为止吧。”
长长的秀发在风中飘逸着,身穿校服的女生说道。在她说出“无法忍受”时的表情,看起起来显得相当苦恼和困惑。
“… …”
另一方面,跟女生面对面站着的他,却好像还需要一段思考的时间。
恩,这个是——
他不由得环视了一下四周。
到底这是什么电视剧的摄影活动呢… …?
一对男女,硬生生地配上去似的台词,映照在夕阳之下的放学后的学校。
对于在电视画面中的青春纪录片或者是中午的恋爱连续剧来说,这的确是个非常好的环境。
但是两人周的周围既没有摄像头,当然也没有导演。更重要的是他根本不是演员,而眼前的女生也一样。
我想… …我们就到此为止吧——
眼前的少女既然跟他面对面地说出了这句话,就应该会有某个理由才对。应该是有某种事情在两人之间开始了,所以她就想要结束那往事。
为了把那件事向起来,他拼命地在脑海中搜寻。
但是却想不到。
所以,他就率直地问道:
“… …那个,是什么到此为止?”
一个清脆的响声,在放学后的帆兰户高校中响起。
之所以知道被扇了一个巴掌,是因为他发现自己的视线并不是对着女生,而是对着校舍的时钟。看来是因为脸上被扇耳光的时候顺势转动了九十度。
面对茫然呆立得他,少女正在说着些什么。
说他一直对自己表现出有那个意思的态度,可是同时也跟其他的女孩子很亲密。上星期的情人节也收下了除自己以外的人送的巧克力。还提出了“为什么这几天一直都不跟自己说话”,“难道不是正在交往吗”之类的问题。
“你快说话啊,鯱人同学!”
女生喊出了完全不含道理的台词。突然被扇了一巴掌,而且连反驳的机会都不给,他实在很想让对方明白自己的立场有多困扰。
帆兰户高校普通科二年级生——盐原鯱人,现在却正在思考着另一件完全不同的事情。
啊啊,真糟糕——
刺激着脸颊的麻痹感,让鯱人陷入了一种奇妙的感觉之中。
有一种异样的感觉,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
但是,他却不认为那是属于自己的感觉。就好像“痛楚”被分离到跟自己身体不同的次元去了一样,实在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感觉。
而且,那被分离到异次元的“痛楚”好像还要把自己拉到“那边”的世界去异样。如果放弃抵抗由得它这样下去的话,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呢?心里一直怀着这个疑问——
“… …不,那个… …”
他不禁苦笑。
“误会,这是误会啦。实在是没有比这更大的——啊啊,真是吓了我一跳呢。嗯,那个,你说我对你表现出有那个意思的态度,不过我其实对谁都是表现出同样的态度啦,不,如果你要说我到处讨好别人的话我也无法反驳。”
鯱人慌忙辩解道。可是就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由于对方突如其来的先制攻击,自己也陷入了暂时性的混乱状态。意识之所以莫名其妙地想到异次元什么的东西,也都是因为这个的缘故。
看来,那都是这位自我意识有点过于强烈的女生想错了而已。只要理解了这一点,就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虽然人家常说有事讲清楚就可以了… …但是在遭到突然袭击的时候,到底该怎么做才好呢?
虽然抱有这样的疑问,但是现在也似乎不是想那种事情的时候。如果被打了之后也能把事情说明白的话,那就尽管说说看吧。
“巧克力的事也一样啦,其他还有许多——啊,我不是在说什么挖苦的话,你想想看,我也收下了许多女性朋友送来的人情巧克力,所以… …唔,你给我巧克力的时候我也以为是那样,所以就误会了。因为当时你也没对我说什么啊。”
他拼命地挖掘出当时的记忆,向女生回答道。在中途之所以停顿了一下,是因为他忘记了眼前这位少女的名字是什么,但是他也不会愚蠢到故意说出来的地步。
面对一个连名字也无法马上记起来的女生,突然被说出“我们就到此为止”的话,还被扇了一个耳光。幸好第一次攻击不是用刀子捅呢… …他不禁从心底里庆幸自己走运。
“对谁都一样… …?”
大概是回过神来,终于察觉到自己的误会了吧,女生马上低下了脸。
状况平静下来之后,鯱人才终于想起,这位少女是跟自己同班的同学,最近自己也跟她谈过好几次话,应该是属于吹奏乐社团的。
以后在面对她的时候,必须要记得她是一个看电视看多了的、自我意识有点过于强烈的女生才行——他在心里发誓道。
“没错没错,所以,你先冷静下来,好吗?因为这种事害得我们之间不愉快,也太不值得了吧?”
他一边为了安抚对方而露出笑容,一边猛然醒悟到——
… …嗯?难道就是我这种和平主义的性格,造成了现在这种状况吗?
仔细一想的话,恐怕就是这么回事吧。
由于容易亲近的性格和容貌俊秀的关系,鯱人的男女性朋友都相当多,鯱人也同样很珍惜跟他们之间的关系。
鯱人的座右铭就是“一生只有一次”。
就连突然扇了自己一巴掌的人,他也很想珍惜跟对方的关系。
“原来是我的误会吗… …真对不起。”
抬起脸来的少女,默默地注视着鯱人。这时候鯱人发现她的视线正落在自己的脸颊上。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揉了揉脸颊。
“啊啊——”
为了不让对方为自己担心,他轻松地摆了摆手。
“你不要在意,这个一点也不痛啦。”
实际上,他的确是不觉得痛。就连用手揉着的那边脸颊是不是被扇的那一边也不敢确定。
感觉不到“痛楚”——
从常识来考虑的话,这肯定是异常反应了。从很久以前开始就是这样,而且鯱人还有一个更大的问题——更异常的秘密藏在心底。
痛觉稍微迟钝了一点,并不会对享受快乐生活造成多大的影响。
“我是比较不怕疼的那一类人啦。”
看着满脸笑容的鯱人,少女咬住了嘴唇。
——跟少女别过后,鯱人就回教室去拿自己的书包。
“啊,小鯱回来啦。”
“喂喂,你去哪里了呀?”
“一看见短信就悄悄地溜了出去… …难道是被谁叫出去了?”
才刚回来,就立刻碰上了朋友们的注视的目光。他们是还没加入社团的人以及结束了社团活动的同学们。
在他们背后,窗外的景色已经开始变得黯淡起来了。在透出黄昏景色的窗玻璃上反射着荧光灯的光亮,也很清晰地照出鯱人的容貌。
细长的眉毛,稍微下垂的双眼皮,还有锐角形的下巴。在校服外面穿着一件外套的身体显得颀长而纤瘦,光从背影看的话甚至会有人以为他是女性。不,不仅仅是背影,那中性的面容也曾经让他被人面对面说过“明明是女孩子也长这么高呢”之类的话。
“唔——”
一边从厨柜里把书包和半遮盖型的头盔拿出来,一边在心里思索了起来,在走廊发生的事,该怎么说才合适呢?
如果要照直说的话,肯定会很麻烦,所以他决定笑一笑敷衍过去就算了。
“只是跟朋友说了几句话而已啦,是相当开心的一刻哦。”
“开心的一刻… …你不是一直都那么开心吗?”
“对啊对啊,小鯱这个人整天都在笑呢。”
“咦?可是真的很开心嘛。”
面对一脸无奈的同学们,鯱人笑着抗议道。
身边有着许许多多的朋友,争斗什么的——除了今天被扇了一巴掌之外,也基本不存在。对于一个正值青春期的少年来说,难道还有比这更快乐的日子吗?
“哎呀,小鯱,你的脸怎么有点红呢?”
“你被揍了吗?打架?还是打情骂俏?”
“怎么可能。无论何时都热爱着和平的我,怎么可能会跟人打架嘛。而且你也知道我没有跟谁在交往吧?”
此话一出,以女生们为中心,马上响起了一片意外的声音。
“咦,是真的吗?小鯱不是跟C班的那个女孩子很要好吗?”
“应该是A班吧?在女生之间可是很有名的耶。”
“拜托你们放过我吧。我可不是光跟女孩子要好的啊… …为什么马上就转移到那个话题上去了呢。唔,呜哇!已经这么晚了啊!”
“是要到其他班的乐队帮忙那件事吧?你懂得玩乐器吗?”
“只是唱一首歌而已。接下来就单纯是在一旁打气啦。”
鯱人面露笑容地走出了教室。为朝着某个目标努力的朋友提供协助,对鯱人来说已经是理所当然的日常行为了。
纷纷说出了道别的话,目送着鯱人走出教室的同学们。
一如往常的放学景观。
跟平常无异的朋友间的对话。
在感觉到这种理所当然的瞬间时,内心就感到一阵安心。因为这样就能感觉到,这里就是自己的容身之地。
以理所当然的形式,融入到理所当然的风景中。
那就是鯱人所构筑起来的现实,鯱人的的确确存在于其中。所以鯱人非常喜欢学校,也非常喜欢自己土生土长的这个HORANTO市。
“那么,就赶快走吧。”
走出了学校正门,鯱人戴上了头盔。因为是附带有防寒耳套的类型,所以多少可以抵挡一下寒冷。他背上书包,小跑着向停车场奔去。
“哎呀呀,这还真是过分啊。”
帆兰户高校是允许骑电单车上学的学校。在鯱人的爱车Solo上面,压着好几辆从两侧倒下来的自行车。那大概应该是还没放学回家的学生的车吧。
“嗨哟、唔、嘿啊!”
鯱人从各个角度尝试把车子拉出来,可是状况却完全没有改变。虽然“干脆就用‘那种力量’吧?”的想法一瞬间掠过了脑海,但马上就放弃了。一直隐瞒了那么多年的秘密,他并不打算为了这种小事而毁于一旦。
正当他继续苦战的时候,却感觉到了一股视线。
“… …”
回头一看,只见一名少女正在凝视着自己。大概是天生的卷发吧,在她那头短发中可以看见许多翘起来的发丝,脖子上戴着的方格花纹的围巾盖住了她的嘴角。
帆兰户高校的学生根据学年的不同,领带的颜色也有所差异。从少女戴着的领带颜色看来,可以知道她是一年级的学生,是比鯱人低一年的学妹。
连猫的手都想借(注:比喻极其繁忙,很想得到他人的帮助)——虽然觉得用法上有点不对头,不过现在就是这样的状态了。鯱人为了让自己看起来像个和善的学长,于是向她露出了微笑。
“Help Me——”
毫不犹豫地向这位初次见面的女生寻求帮助。少女猛地回过神来,挺直了腰板。
“哈、噢的!”
随着一声便了音的回答,少女跑了过来,拼命把靠在电单车上的自行车往外拉。那副使劲的模样,甚至连拜托她的鯱人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
“哈噢的!”
“我原来是打算回答‘好的’!怎、怎么样… …?就趁现在——!”
“噢噢,好厉害!谢谢啦!”
多亏了她的帮忙支撑起了其他的自行车,鯱人成功地救出了自己的爱车。被鯱人这么一称赞,身为学妹的少女就害羞地拖长音回答了一句“是的”。
仔细一看,鯱人就觉得少女的身材比第一印象还要娇小,那是因为少女的手脚比较纤长的关系。从刚才一连串的利落动作看来,本以为她是运动社团的人,但是如果那样的话,肤色却似乎过于白皙了。
“那么,我就此告辞了,因为有急事。”
“你赶时间吗?要不我送你去吧?就当时谢礼。”
鯱人轻松地说道。刚想要离开的少女转过身来,看到那弯弯曲曲的汽油缸,少女马上皱着眉头说道:
“那个可以两人乘坐的吗?”
“规定上是不行的。这辆车虽然外表是这样,但说到底也只是电单车。不过没问题,至今为止两人乘坐也没有被抓过一次。”
“那不行啊。NO!不能违反法律!”
少女以生气地表情交叉起双手,构成一个“X”的标志。
“小心到时候被抓到被勒令退学啊,盐原学长。”
“我想也没有退学那么严重啦… …咦?为什么你会知道我的名字?”
“我当然知道了,毕竟你那么有名嘛,花花公子盐原学长。”
“噢,我还这么有名的吗?”
他一边说一边露出了害羞的笑容,可是却突然醒悟过来。
“——咦… …花花公子?”
面露笑容的表情顿时僵住了。
没有料到,实在没有料到会这样——
拥有广泛的交友关系,正快乐地享受着人生只有一次的青春时代的鯱人,却竟然落得这样的评价,这不是太令人伤心了吗?
在某种意义上,这比刚才在走廊上被扇了一记耳光更让他受刺激。
“… …?怎么了呢?盐原学长,为什么要伏在电单车上?”
“难道你刚才一直在看着我,是由于‘啊,是花花公子盐原学长!’之类的… …那种发现珍奇动物的心理吗?”
“啊!你好厉害,为什么会知道呢?”
抬起脸一看,只见那位少女保持着交叉双手的姿势向后倒退了几步。
明显是对自己。
“那个,你其实是误会了,嗯?像刚才我好像也说过同一句台词呢。”
“是、是误会吗?我明白了。”
“你没有明白吧,而且还一步步地向后逃… …不过算啦,嗯,再见!”
“再、再见!”
少女低头行了一礼,就转身快步跑走了。难道有关鯱人的误解,已经扩展到连这样一个天真无邪的学妹也提高警惕的地步了吗?
今天是厄运之日。
如果再深入去想的话可能会更沮丧,所以就用这个理由来放弃思考算了。
“不过,人们也常说那个啦。什么要穿也最多不过… …也最多不过… …多少天来着?算了,就这样忘掉吧。”
鯱人一边在嘴里嘀咕个不停,一边戴上了防风眼镜。
把电单车推到校门之后,他就启动了引擎。轻快的引擎空转声马上从车身上传了出来。
他跨上Solo,让车子驶进车到。今天自己爱车的状态,似乎相当不错,鯱人利落地扭动车把进行加速,在各种汽车互相穿行的马路上飞驰起来。
感受着二月的风刺激着脸颊的寒意,顺便瞥了一眼倒后镜。
看到自己脸颊上有点红了起来,才回想起自己被同学扇了一巴掌的事情。明明感觉不到痛,可是却有一种热辣热辣的感觉,实在很不可思议。
“感觉不到痛… …果然还是不正常的吧。”
对疼痛感觉迟钝,是很久以前就开始出现的现象了。鯱人用袖子擦了擦脸,然后朝前方看去。
对脸颊感到在意也只是一瞬间的事,很快就从头脑中消失了。他驾着电单车,向着位于市中心的演播室驶去。进入帆兰户高校旁边的国道后,应该只要用几分钟就可以到达了。
黄昏时分的HORANTO市的风景,正迅速向着后方掠过。
追过了慢行中的小车,躲开另一辆硬是挤过来的车身,舒畅地驾驶着爱车向前驶去。
这是自己土生土长的HORANTO市跟往常无异的光景。
从林立的建筑物中间,可以隐约看到远处的海面。
临近夜晚的海面,看上去比天空还要阴暗。从远洋回来的油船光亮,还有准备现在出发去打渔的渔船灯光,都可以从这里看见。
“好啦好啦,我马上就来。”
手机似乎收到了短信,口袋里传来了一阵震动。那应该就是约好在那里等的朋友发来的吧。
鯱人终于进入国道了。各种汽车正以猛烈的速度在同方向两车道的马路上往前疾奔。鯱人把电单车靠到左车道上,开尽油门以全速向前方疾驰。
在即将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却正好碰上红灯,于是把Solo停在了人行横道的前面。
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一看,果然就是约好见面的朋友发来的信息。
鯱人把手机收起来,握着车把等待信号灯变绿。
注视着开始闪烁的人行横道信号灯的时候,却突然听见了一个“喀蹭”的撞击声音。
“嗯?”
循声望去,只见某种从来没见过的“东西”正从国道的另一侧向这边逼近。
“那个… …是什么… …?”
鯱人茫然地呢喃道。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看错的人,恐怕并不只鯱人一个吧。
光球——那东西就只能让人联想到这样一个陈腐的词语。
闪闪发光的球体,正从反向车道向着车道中央冲来,跟光球触碰的小车马上打转,并互相撞在一起。破裂的窗玻璃慢慢地被吸收进光球之中。
面对这种过于脱离现实的光景,鯱人差点以为是在拍电影。
但是,不对。从被破坏的小车中飞出来的人,正满头流血倒在地上。
——噗嗵!心脏激烈地跳动了一下。
随着以猛烈的速度飞来的光球逐渐接近,光球的实体也终于能看清楚了。
位于光球中心的,是一个骑着大型摩托车,戴着全遮盖式头盔的人。包围在摩托车周围的,是一堆反射出霓虹灯光的透明碎片——玻璃。
“难、难道是——”
操纵着现实中不可能有的、甚至可以称之为超常力量的存在。
目睹了这样的光景,在脑海里瞬间明白到那是什么东西的人,恐怕就只有鯱人一个。
为什么只有鯱人能察觉到戴着头盔的人是什么样的存在呢?
答案就是鯱人查干淖年以来一直隐藏着的秘密。
“是真的吗… …”
映照在鯱人防风眼镜中的大型摩托车的身影变得越来越大了。他的全身都冒出了冷汗,双手紧紧握住了车把。
他理解到,大型摩托车的驾驶者有着跟自己一样的“体质”。
在鯱人刚变成那样子的时候,感情也相当不安定,有一种想到处破坏的冲动,但是鯱人却勉强忍耐住了。
那个戴头盔的人却没有能忍住——发生了暴走。
“不、不… …不行不行不行… …”
损害相当严重。一边破坏周围的汽车一边前冲的大型摩托车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迹象。
如果是自己的话,也许能够阻止大型摩托车的暴走——
脑海中浮现出这样一个想法。因为鯱人是能够察觉到驾驶大型摩托车的人物的真面目的… …和他十分相近的一种存在。
但是,鯱人马上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不管怎么想,也是不行的。”
他不禁苦笑,犹豫着不知道如何是好。
Solo现在停着的地方,是位于车道的一侧。由于偏离了大型摩托车的“前进轨迹”,即使什么也不做也不会有任何危险。
“这样当作没看见是最聪明的——嗯?”
脸上露出没出息的笑容的鯱人,看到了映照倒后镜上的巴士。
“… …!”
那是停在鯱人后面的巴士。这样下去的话,恐怕就会跟大型摩托车的前进轨迹相重叠。
让鯱人感到吃惊的是,那个站在前排座位的附近拉着扶手的少女,他曾经见过。
那就是在停车场帮他拉出电单车的那位卷着围巾的少女。她大概是跟鯱人道别之后乘上了巴士吧。
——那么,我就此告辞了,因为有急事。
拒绝了自己说要送她的好意的少女——那时候她露出的笑容,又重现在鯱人的脑海中。
真是个可爱的女孩。早知道就该问问她的名字——
在脑海里浮现出跟目前状况毫不相干的事情时,他的身体已经自然而然地动了起来。
“就是因为经常会有这样的想法,所以才被人叫做花花公子的吧… …!”
噼!鯱人的食指和中指在空中划了一下。
鯱人的手指所指的方向,正是少女所乘的那一辆巴士。彼此的距离大概不足一百米。
在瞪大了眼的鯱人视野中,从巴士的车身上突然飞起了一个橙色的影子。
不仅仅是巴士,就连停在周围的小车,也同样升腾起烟雾状的光辉。
橙色的光辉跃到空中之后,形成了一个奇妙的形状。
在纤细的身躯前面镶嵌着一对复眼,有着橙色尾巴的生物——跟名为“秋茜”的蜻蜓十分相像的那个身姿,却抖动着跟蜻蜓不一样的八片呈锐角形状的翅膀。
实体化也只是一瞬间的事,那橙色的生物在转眼间就化成了橙色的光条,留下一个光芒的残像,刺进了巴士前面的一辆小车上。
大型摩托车掠过了鯱人的身边。
刹那间,那戴头盔的人跟自己对上了视线——鯱人有这样的感觉。
瞬间,国道上立刻传出了一阵巨响。
带着玻璃碎片的大型摩托车,刚撞上闪耀着橙色光芒的小车,就一下子被远远撞了开去。那个场面,就好像撞上了一辆油罐车一样。
“呼… …”
看见大型摩托车滚到了相反车道的那边,撞到了高楼的墙壁上,鯱人不禁舒了一口气。
为了确认巴士是否平安无事,他刚想抬起头,却好像被谁抓住了肩膀一样。
不,被抓住的不是肩膀。
是鯱人的意识几乎要被一股强大的引力拉断的感觉。
身体的感觉变得迟钝,视野开始模糊。由于时隔多年释放出了力量,产生了身心仿佛被削掉一部分似的脱力感。
原本在“这边”的意识,正在被拉向莫名其妙的“那一边”的世界里去——
“啊啊!”
但是,鯱人还是用力甩了甩头,勉强维持住正常的意识。
再次抬起脸来的鯱人,听到了一阵玻璃互相摩擦般的尖锐声音。
装在墙壁上的戴头盔的人,竟然若无其事地站了起来。散乱的玻璃在空中飞舞,就像生物一样形成一个巨大身影。
“果然… …还真是‘同伴’呢。”
从鯱人抵着车把的额头上,滑落了一滴冷汗。
细碎的玻璃片,组成了一个比人要大上好几倍的巨大昆虫的身影。先不说那看起来像是金龟子科昆虫的圆形胴体和小型的头部吧,它所展开的粗厚翅膀就好像巨子一样,看上去锋利无比。跟刚才纯粹只是光球的状态完全不一样,如今它正怀着明确的意志,让粗壮的虫脚稳稳立在周围的地面上。
由玻璃形成的异型怪物,正把身躯对准了鯱人。由于能力的副作用。鯱人的身上缠绕着一层橙色光芒——看来它已经把鯱人看作是敌人了。
<虫>——
在HORANTO市,也毫不例外地流传着有关这种回啃食人类梦想的存在的传闻。但是跟目击证言较多的首都附近不一样,对这个地方来说,那种传闻也只是纯粹的都市传说而已。也就是青春期的少年少女感到这样做很有趣,同时也怀着明显的恐惧心理来相互传播的谣言。
被<虫>附身的人类就被称为附虫者,在获得超常能力的同时,付出不断被寄生于身上的<虫>啃食梦想的代价。
居住在HORANTO市的少年少女对<虫>的认识,就只是这种程度。
而这一点——对本身就是附虫者的盐原鯱人来说,也并不例外。
“那个… …如果要怪的话,都应该只能怪你不看周围横冲直撞吧?”
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所以他首先就露出了微笑。因为刚才不顾一切地动用了力量,现在已经累得在喘气了。
“就算是我,也不能跟你这样的人做朋友呢… …我想你也应该是这么想的,那么我们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就这样说拜拜算了吧?”
戴头盔的人把倒在地上的大型摩托车拉了起来。他重新启动引擎,二话不说就向着鯱人加速冲去。
“等、等一下!我都说没有打算要跟你干上了啊!”
对方似乎没有打算跟他讨价还价的意思。大型摩托车冲过了车道界限向鯱人逼近而来。
“… …啊啊啊!至少也该听人家说说话啊!”
鯱人慌忙扭动车把进行加速,同时让后方车轮摩擦地面改变了前进方向。
自己跟对方的摩托车排气量根本不是同一个级别。就算在宽阔的国道上逃跑,也肯定会马上被追上。
于是,他从一片哗然的十字路口冲上人行道,钻进了建筑物之间的狭窄小巷中。
大型摩托车根本不理会那么多,一边用玻璃形成的<虫>破坏着墙壁,一边追赶着鯱人。
“骗人的吧?为什么我要这样子——”
非要躲避这种怪物不可啊?
虽然很想这么叫唤出来,但是一想到自己也同样是附虫者这一点,他又闭上了嘴巴。在车灯照亮的前方发现了一个转角位,鯱人在紧急刹停的同时操作车把转过弯角。
在滑动后轮拐过弯角的鯱人后方,大型摩托车撞到了建筑物的墙壁上。尽管传出了巨大的破坏性响声,但还是立刻扭转了方向紧追着鯱人。
——早就有这样的预感了。
在成为附虫者后的几年里,之所以一直隐藏着自己的能力,也都是因为这样。
要是被知道自己是附虫者的话——不,如果自己承认了自己是附虫者的话,就会马上远离眼前的日常生活。因为<虫>这种东西,实际上应该是不可能存在的。
不仅仅是这样。
在附虫者的能力中——至少是在鯱人的能力中,具有一种类似魔力的东西。
一旦使用力量,就会陷入一种自己不再是自己的错觉。那是一种仿佛被谁抓住了肩膀似的不可思议的感觉。鯱人至今为止就是对此感到恐惧,从来不会转身去面对“那一边”的世界。他根本不想知道是谁正在拉着自己的肩膀。
平时什么都不想、一直悠哉游哉地生活着的他所遵守的唯一原则——
那就是绝对不使用作为附虫者的力量。
“开什么玩笑… …我可是!”
现在还不算迟。
他踢倒了路旁的水桶,猛地扭动起车把。擦过地面的围巾上迸出了火花,同时再次转过一个弯角。
在这里甩掉那个从后面追来的怪物,然后把一切都忘掉吧。接着再到跟朋友约好的地方去,当作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回到日常生活之中。
现在的鯱人根本不可能有除此之外的选择——
“——真是个不错的选择呢。”
拐过弯角的鯱人面前,一张很快乐似的笑脸正在向他逼近。
大概是跟他一样拐过了弯角吧,从反方向的巷子里钻出了一辆电单车,以车体摩擦地面溅射出火花,并分毫不差地靠在了鯱人的旁边。
那是一辆Vespa,跟鯱人所骑的Solo同样属于电单车,应该是海外制造的小型女装车。
虽然对突如其来的这一幕感到惊讶,但是让鯱人更感疑问的,是驾驶着的异样打扮。
戴着半遮盖式的头盔和防风眼镜,除了露出笑意的嘴角之外,整个脸面部都被遮盖了起来。可是那位一眼看去就可以知道是跟鯱人同代的少女,身上却穿着一件[x]的雨衣。而且还穿着雨鞋,后背上背着一根曲棍球棒,嘴里还含着棒棒糖。
在极限状态中出现在眼前的、外表欠缺现实感的少女。映照在鯱人眼中的穿雨衣的少女,简直就——
跟“旅行者”一样。
身上披着雨衣的她,如果把含着的棒棒糖换成草叶卷成的笛子,然后再戴上一顶草帽的话,就完全跟古装片里的旅行者一模一样了。
“离开人多的国道这一点,唔,很正确。因为在万一进入‘战斗’的时候,把损害控制在最低限度是一个基本常识。看到对方是在最大速度上胜于自己的大型摩托车,而选择转进小路拐弯这一点,也值得评价。”
在歪歪扭扭的巷子里前进着的鯱人身旁,少女一边毫无偏差地配合速度跟他并排行使,一边如此说道。不仅对拼命逃跑的鯱人毫不在乎,甚至连从后方追来的怪物也完全不放在眼里。
“哎呀?你的脸上好像写着‘战斗什么的我根本就连想都没想过!’一样呢。真奇怪,难道是我误会了吗,应该不是这样吧,因为你——”
少女脸上的笑容突然发生了变化。
“——你是附虫者吧?”
一阵阴冷的感觉掠过了鯱人的全身。就好像脖子上被架着死神镰刀一样,一股难以抗拒的恐惧感从脊背涌起。
“你隐瞒也没用的哦,既然是附虫者的话,那就无法逃脱‘战斗’的命运。”
少女的口吻非常轻松,可是却反而让人感到心寒。
“虽然你应该会对这么突然的事感到吃惊,不过在这种状况下我只能对你说两件事。首先是第一件——对不起,其实那家伙本来应该由我收拾掉的,但是中途却被他溜掉了,没想到他跑得那么快啊。”
“啊?”
鯱人不禁瞪大了眼睛。这时候,身旁的少女所乘坐的Vespa突然减速,慢慢被抛离到后方。
“还有一件事,就是我的车子缺油,下面就交给你啦,加油干噢——”
“啊,等一下!”
失去了速度的Vespa最后终于停了下来。于是,她自然就成了从后方追来的大型摩托车的饵食,随着化成粉末的柏油路消失了影踪。
“… …!”
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起来。
难道她死了吗——内心冒出了这样一种茫然的感想。被卷入了连汽车也会被彻底破坏掉的冲击中,活生生的人类根本不可能存活下来。
死亡——
事到如今,他才感觉到生命的危险。现在别说什么回到日常生活了,要是这样下去的话,自己就会跟那个骑Vespa的少女一样,被撞得粉身碎骨而死。
恐惧感让他眼前发黑,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只能听到自己心脏的跳动声和牙齿咯咯作响的声音。
由于身体完全僵住了。他连水洼都没能避开。后轮一下子陷了进去,虽然他慌忙摆好了车身,但速度却急剧减慢了下来。
被背后的<虫>所破坏的柏油路碎片,命中了鯱人的侧头部。
事业因为剧烈的冲击而晃动,与此同时,隐约地… …然而却清晰地感觉到了——
鯱人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就像落在水面上的一滴露珠一样,只在一瞬间感觉到的东西。
那就是——“痛觉”。
有一种正在被谁拉扯着肩膀的感觉。
在恐惧感达到顶峰的鯱人心中,感觉到自己的人格正被谁从肉体之中扯裂分离开来一样。同时,还有被强行替换成另外一个别的人格——
“… …”
——把鯱人变成附虫者的,是一个穿着肮脏长袍的老人。
鯱人并不知道老人到底是谁。
只记得自己跟一个唐突地出现在眼前的老人说了些什么话。但是那时候的记忆却很模糊,细节都不怎么记得了。回过神来的时候,老人已经消失,鯱人的体内开始寄居着“某种东西”。
那就是<虫>。
以啃食鯱人的心为代价,赋予他一种无关重要的力量的存在。
同时,从那一天开始,鯱人就失去了某种感觉——
“痛觉”。
那一天,鯱人就丢失了那种受伤时感到的“痛觉”。
但是这对日常生活并不会造成什么影响,鯱人也为了忘记自己是附虫者这个事实而决定不去想它。
既然对鯱人所过着的日常学校生活没有障碍的话,就不需要什么“痛觉”。
一直是这么想的。
但是——
“… …原来是被丢到‘那一边’去了吗。”
他摸了摸额头,手上传来了鲜血的温热粘稠的感觉。虽然能感觉到鲜血的触感和温度,但是,“痛觉”已经完全消失了。
但是,刚才自己的确是感觉到了。
——鯱人回过头来。
在仿佛被什么东西向后拉扯的感觉中回头一看,映入视野的正是面戴着全遮盖式头盔的附虫者。
好几年没有感觉过的“痛觉”。
对于在极限状态下出现的这种感觉,鯱人不知道为什么——在心里产生了一种无论如何也要把它夺回来的冲动。
“… …还给我。”
从发出了沉吟声的鯱人身体中,绽放出了橙色的光芒。
从鯱人和Solo中喷涌而出的影子,在一瞬间内化作了“秋茜”的形态。再次恢复了橙色光芒的蜻蜓,以光的速度刺进了后方的大型摩托车之上。
“… …!”
可以感觉到,那戴头盔的人顿时发生了动摇。大型摩托车的轮胎发生了扭曲,开始了急剧的减速。由大量玻璃碎片构成的<虫>,也重重地陷进了地面。
鯱人以反作用力抬起了Solo的前轮,然后把旋转的轮胎靠上了墙壁。霎时间,他所骑的单车飞上了空中。
面对这现实中不可能出现的光景,戴头盔的人反应稍微迟钝了一下。鯱人的车爬上墙壁,在空中打了个转,跃到了后面那个戴头盔的人上空。
在腾空的状态下,鯱人的手指在空中划了一下。“秋茜”从他手指方向上的大型摩托车飞起,在瞬间内移动到鯱人和他的Solo之上。
一阵地鸣声摇撼了夜幕下的小巷。
从正面撞了上去的鯱人和Solo,把玻璃构成的<虫>连同那辆大型摩托车都彻底粉碎了。在被撕成两截的<虫>的中央,以Solo落点为中心的地面出现了一道巨大的裂缝。
那堆玻璃碎片顿时烟消云散,戴头盔的驾驶者整个人飞了出去。
伴随着尖锐的刹车声,鯱人把Solo停了下来。瞬间,橙色光辉马上离开了Solo和鯱人,仿佛融入了空气中一般消失无踪了
“… …嘿嘿。”
走下电单车的鯱人,在嘴角上露出了一丝笑容。他向着倒在地上的摩托车驾驶者走了过去。
“喂喂,可以打扰你一下吗?占用你的时间没问题吗?我说啊,你知不知道我的‘痛觉’被弄到哪儿去了?”
他一边笑,一边踢了那个动也不懂得人一脚。因为他毫无反应,所以鯱人又多踢了几脚。
不管再怎么踢他也没有反应,难道是因为没有“痛觉”吗?难道跟鯱人一样,附虫者都是完全感觉不到痛楚的吗?还是说明明很痛,但是因为不想把鯱人的“痛觉”给回他而强忍着呢?
因为不知道答案,所以继续踢下去。
明明从鯱人的额头上一直流着血,但是却没有痛楚。
“你说话啊?喂喂?我叫你啊——?”
从机械似的不断踢着那个人的鯱人身后,传来了一个曾经听到过的声音。
“住手吧。他已经失去了<虫>,变成残缺者了。”
转头一看,视野中撩过了一阵紫色的光芒。
“他只是因为‘刚诞生’而发生了暴走。不过看样子,你好像不一样呢。”
“… …!”
台词的后半截,从转过头来的鯱人身后——倒地的大型摩托车旁边想起。
鯱人反射性地退后一步,摆起了架势。笑容也从脸上消失了。
不知什么时候,一位少女已经伫立在他的身边。
在没有街灯的巷子里随风飘动的雨衣,正散发出紫电的光芒。含着棒棒糖的嘴上,正露出毫无紧张感的笑意。耳边传来了雨鞋摩擦地面的声音。
那是刚才以为早就被玻璃<虫>杀掉的少女。虽然看不见那辆缺油的电单车,但她那毫无损伤的姿态却跟刚才完全一样。
“秋茜”从鯱人的身体中飞了出来。既然对方是身份不明的人,那就有可能也是敌人。
面对准备好随时发动能力的鯱人,少女摘下了头盔和防风眼镜。
“我一直在看着你哦。你的能力,是以物体的重量——质量为媒体的呢。”
少女的面容,跟那高高在上的口吻完全相反,显得非常年幼。到底是比鯱人年幼,还是因为娃娃脸的关系呢?这一点根本无从判断。要是没有雨衣和曲棍球棒的奇妙组合的话,看起来也是一张相当可爱的脸。
“只不过,好像有某种程度的规则限制。并不是说可以单纯地增加和减少质量。是通过那只<虫>来进行质量的‘移动’吗?看样子好像很难控制,不过还真是稀有的能力呢。”
“… …”
被看穿了自己的能力,鯱人的警戒心就变得更强烈了。
少女说的完全没错。
他的能力,可以让物体的质量发生转移。虽然在能力所及范围内是可以自由控制,但随着范围的扩大,精神力和体力的消耗也会变得异常严重。不仅仅是能对质量进行移动,在某种程度上还可以使其发生增幅和削减。就是这么一种毫无价值的能力。
“但是,比起那个——”
少女重新戴上了防风眼镜,沉下了身子。
要来了——
鯱人全身的汗毛都倒竖了起来,反射性地向一旁跳开。
“你‘坏掉’的程度还真是恰到好处呢。”
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只是,自己刚才所站的地面上,冒出了一条巨大的裂缝——鯱人只能理解到这一点。要不是反射性地避开的话,恐怕自己就会被连同地面切成两截。
“现在的你正处于极度的紧张状态,也就是跟催眠状态相类似的情况——即使如此,还能对敌人作出这种敏捷反应,速度上无可挑剔。”
身上缠绕着紫电的少女,正垂直地站在墙壁上。在雨衣随风反动的少女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握住了本来背着的曲棍球棒。
因为她站在墙壁上的姿态过于自然的关系,甚至让自己产生一种侧躺在地上的错觉。平衡感顿时混乱起来,只得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到底是在什么时候移动到那里去的呢?
到底是怎样站在墙壁上的呢?
已经完全超越了鯱人的理解范围——
“你具备成为战士的资质。”
在一瞬间逼近眼前的少女,把曲棍球棒击在鯱人的兄空上。身体受到了剧烈冲击而向后倒退。
但是——
“哈哈!”
鯱人的脸上露出了坏掉似的笑容。
伸出去的右手抓住了少女的头——感觉不到痛楚的鯱人,并没有对受伤的恐惧感。虽说有着压倒性的力量差距,但也不打算那么轻易就被敌人打败。
被球棒集中的胸口上,感觉到一阵小小的刺激。
在战斗中出现的“痛觉”,更让鯱人的心情越发激昂起来。
如果再战斗多一点的话,自己就能重新夺回“痛觉”。
心里有着这样的确信。
“唔,虽说我也手下留情了,不过没想到你连眉头也不动一下呢。难道你是感觉不到痛楚的吗?——还真是难得的素材。”
被抓住头的少女,依然表现出一副从容自在的态度。
鯱人确信了自己的胜利。接下来只要改变少女的体重,把她扔到高空中或者狠砸在地面上就行了。
就在他刚这么想的瞬间,被击飞到后面去的却并非别人,正是鯱人自身。
“… …!”
少女应该是没有动过才对。而背后也并没有任何人在。
然而撞到了墙壁上的鯱人,根本无法避开接下来的一击。
“被业余的附虫者触碰到身体已经是好就没有过的事了。”
少女的笑容带着紫电逼近眼前。
跟刚才完全无法相提并论的巨大冲击,穿过了鯱人的整个身体。从鯱人身后释放出来的冲击,顿时把背后的墙壁击得粉碎。
跟疼痛毫无关系,意识似乎在强制之下远离自己而去。
在膝盖跪在地上的时候,鯱人才清醒了过来。
在头失去意识前的瞬间,他看到了倒在地面上的那个戴头盔的人。
那个… …是我干的吗?
为什么我能做到那种事?
是怎么打倒的?
自己完全理解不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以玻璃为媒体的那个附虫者,是被你杀死了<虫>而变成了缺陷者——也就是丧失了情感和心智的行尸走肉状态啦。你放心吧,我没有杀死你的<虫>,你不会变成残缺者的。”
少女似乎察觉到了鯱人的视线,于是若无其事地说道。
但是在她说明的时候,鯱人已经在想着完全不一样的另一件事。
浮现在脑海中的,是乘上了巴士的那位少女——放学后帮他拉出了电单车的那位少女。为了挽救她所乘的那辆巴士,鯱人一反常态地为了救她而主动使用了能力。
她好像说过很赶时间… …那个女孩,到底有没有能赶上呢?
在沉陷于没有痛楚的睡意之前的瞬间,视野中出现了用手指着自己的少女身影。
“你合格了。”
在鯱人认定是厄运之日的这一天里,最大的不幸——
就是被身披雨衣的战士找到了自己这件事了。
盐原鯱人的“选拔测验”。
——合格。
1.01 The others
从离地数十米的高度俯视HORANTO市的夜景,让他自然而然地回想起自己的第二故乡——纽约。
近代化的街道自不用说,宽广的海面上还点缀着渔船和油船的灯火。这个地方也因为靠近河海的地理优势,才发展到如此繁荣的地步吧。
远处可以看见呈现出圆形的光亮,是改筑工程刚结束的全天候型巨蛋球场的灯光。
跟球场相邻接的,是为了重现跟荷兰的贸易时代而建起来的观光设施。可以看到灯光正集中在古典式的风车和人工湖上漂浮着的交易船之上。
这些风景跟巨蛋球场合在一起,构成一个名为“Oranje Land”——“橙色之地”的主题公园。因为橙色是荷兰的象征性颜色。
俯视着夜景的视线,很自然地转移到了Oranje Land的边缘。在Oranje Land之中也显得比其他建筑大一圈的大宫殿——“Concertagebou”就座落在那里。被作为演剧会场和音乐厅来使用的那个地方,在几个星期后将会被满座的观众挤得水泄不通。
“哈里希先生。”
用英语呼唤着他名字的人,是他的随身经理人。
在高层大厦的走廊上行走的一众人的最前面,扎尔.哈里希转过头来。那双蓝色的眼眸,从HORANTO市的夜景转向了一个身穿办公西装的瘦削白人男性。
“这是通过了一次审查的孩子们的资料,请过目。”
“谢谢你。”
带着温和的笑容,把履历书的复印件接了过来。在那几十张纸片上所记载的文字上,还添上了工作人员翻译出来的英语注解。
“音乐剧[BEAST]试演甄选会的应征者已经集中到会场了。如果让心情紧张的他们久等的话,实在心里过意不去,于是扎尔马上加快了步伐。
以玻璃拼合而成的墙壁上,同时映照出夜景和扎尔的身姿。
出生于南美的扎尔的魁梧身躯,在跟他同行的工作人员之中也要高出一个头。虽说已经年近四十,但是他那富有肌肉感的壮实身体和下巴上留着的胡须也依然健在,西装上的纽扣似乎很局促似的绷得紧紧。
即使在日本,知道他的名字扎尔.哈里希的人也应该不在少数。
刚开始是在南美的音乐剧试演中获得提拔,也曾经在百老汇音乐剧中登场过的名演员——这些在剧团相关工作者之间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了。以活用魁梧的身体实现的大舞蹈和重低音的歌声为武器,虽然没有太多担当主角的经验,但却在众多的音乐剧中出过场,也获得过许多著名的奖项。
但是随着他出演的音乐剧的先后落幕,丧失了“年轻”这个武器的他,在百老汇音乐界中也逐渐失去了地位。
现在,他正以过去的获奖经历为资本,主要从事演员培养和发掘才能方面的工作。海外剧团也经常会为他提供聘用名额,到了日本之后他同样如此。由扎尔“搜罗”来的人材,其中也有一些登上了百老汇音乐剧舞台的人。
“嗯,每个孩子都有很不错的表情。”
在履历书上面,贴着一张张充满梦想和希望的孩子们的照片。
虽说过去的荣耀已经日渐远离自己,但是他却觉得目前的工作非常有意义。看着那些就像才能的宝库一样的孩子们,就会自然而然想起过去憧憬着百老汇的自己。正因为如此,跟他们的相遇和亲眼看着他们的成长就更让他感到快乐了。
对已经引退的扎尔来说,搜罗年轻的人才和加以培养已经可以说是他的使命了。
但是——
“… …呵呵。”
向窗玻璃望了一眼的他,不由得露出了苦笑。上面映照出来的,是自己那过于老成的身姿,跟手上的照片形成了鲜明的对照。
无法放弃再次站在百老汇舞台上的梦想,他至今也依然在坚持锻炼着身体。
“恐怕没有比留恋过去日子的老兵更可悲的存在了… …”
在无意识中露出了自虐般的笑容。
“什么呢?”
提出疑问的,是一名日本的工作人员。
“啊… …不,没有什么。”
被人听到了丢人的自言自语。扎尔不禁苦笑着摇了摇头。
一阵手机的铃声响起。
“事故?不,可是时间已经被决定下来了啊… …那我先询问一下扎尔先生的意见吧。”
其中一名日本的工作人员捂着电话,跟扎尔的经理人说了几句话。经理人面向扎尔说道:
“哈里希先生,第92号履历的应征者,听说因为交通事故要迟一点才能到。怎么办呢?”
“没有受伤吧?”
“因为是从本人发来的联络,所以我想应该没问题吧。不过会面时间可能会比预计要拖长一点… …”
“如果因为那种事而被抹杀了机会的话,也太不近人情了吧。如果是事故的话,也算不上是什么特别对待。我这边并没有问题——就请你帮我转达这句话吧。”
扎尔微笑着说道。听到由经理人转达的回答之后,接电话的工作人员也同样露出了笑容,然后向电话的另一边转达了他的意思。
即使在正规考试中要对年轻人进行考验,机会也是应该平等地赋予给每一个人才合理。
扎尔这种一贯坚持的理念,相关人员也都知道得非常清楚。即使会赋予人们严格的考验,也不会容许违规和妥协。
“… …?”
就在他不经意地翻开工作人员所说的那个号码的履历书的时候——
视野突然扭曲了起来。扎尔不禁停下了脚步。
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了一个奇妙的声音。就好像敲击在厚重的金属上一样,是一种非常刺耳的声音。
头脑中有一种被搅来搅去的感觉,扎尔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呢?”
“刚才的声音,是怎么回事?很难受的声音,听得我耳朵也嗡嗡作响。”
感觉到一阵头晕的扎尔,马上摇了摇头。光是站在那里就被人半开玩笑地唤作“熊人”、“狮子人”的那张严肃面容,现在却扭曲了起来。
看来工作人员们并没有听到。扎尔一脸不可思议地耸了耸肩膀。
那么巨大的声音,怎么可能会听不到呢——
正打算这么说的扎尔,却被工作人员之中传出的一个声音打断了。
“… …真的可以吗?”
“你说什么?”
“是刚才那件事。竟然容许那个赶不上会面时间的人… …”
脸上露出浅笑的男人,以阴险的口吻说道。周围的工作人员也愣愣地看向那个男人。
扎尔皱起了眉头。都是自己曾经跟他交谈过几次的男人,但是从来没见过他这样的表情。扎尔转身背对这个男人,再次迈出了步子。
“真啰嗦啊,虽然我承认这是破例的做法,但并不是特别对待啊。”
“也许会后悔哦。”
“为什么?”
“也许会感到恐惧。”
“我?对什么感到恐惧呢?”
继续紧咬不放的男人,说出来的话实在是非常刺耳。其他工作人员也想要阻止他,但他似乎并没有就此罢休的打算。
“对年轻的才能。”
“… …!”
扎尔瞪大了眼回头看着那个男人。被扎尔这样盯着,男人的肩膀不由得颤抖了起来。他以突然醒悟过来似的表情,环视着其他工作人员的样子。
“在说什么蠢话… …!”
从回过神来的男人身上,升起了一种黑色烟雾状的东西,离开了他的身体。
大概是照明灯的影子还是别的什么吧——扎尔一边这么想一边转向正前方,并加快了步伐。
“唔,你看。是个相当努力的人啊。”
扎尔看了看刚才所说的那个号码的履历书,发现上面贴着一张稍微有点紧张的少女照片。从经历上看,除了加入了剧团之外,其他还有接受芭蕾舞培训,甚至还参加了英语会话的培训班等等。
“不仅仅是这个孩子,整个世界都是充满了各种各样的优秀才能的啊。”
仿佛看到了孩子们那充满了希望的来似的,扎尔笑了起来。
有什么好嫉妒的呢?
扎尔已经从舞台上引退了。以后最多也只会对接受考试的孩子们抱有希望,绝对不可能会因此而令扎尔感到痛苦。
将来要由自己培养和训练的弟子候补之一,其资料正记录在履历书之上。
“我对培育他们可是充满着期待呢。”
帆兰户学院高等学校一年级生,间崎梨音。
在那个以卷翘的头发为特征的少女照片旁边,就写着这样一个名字。
[ 此贴被相泽名雪在2009-04-05 19:43重新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