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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数的孤独,又或者不是——杉井光《许爱之岛》浅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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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发表于 2013/01/06 |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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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读这本小说的时候,见到父女、姐弟之间不伦之爱这样的题材,吃惊不小,还以为杉井光写了本情爱伦理小说呢。对于*,从现代社会的伦理纲常上讲,或作为正常人的健康心理上讲,应该视其为罪恶而觉得肮脏吧?不过从另一方面来说,真爱又能赋予一切罪恶以美的光辉,因而即使是背德的爱情,人们也会为之感动而深感同情吧……比如,渡边淳一就说过“伦理与爱是不能共存的”,我也觉得,爱是人的本能,而人的这种本能之中并没有道德的规定,事实上,伦理道德是不断变化的,但爱情却是恒古长存的。

当然,杉井光的这本《许爱之岛》虽然选材以父女、姐弟之间的不伦之爱,但却并不是一本表达男女情爱与社会伦理冲突的小说。因为要说爱情与伦理存在冲突,需要小说的人物心中存在这种挣扎才行,但小说中的人物只考虑彼此之间有没有爱的问题,换言之,伦理道德对于小说中那些深陷孤独而渴望情爱的人物来说,并不成为一个问题……正如“许爱之岛”本身的定义,既然任何爱情都是被允许的,那么只有孤独与爱情的关系才是问题。

关于孤独,杉井光提到了素数的问题,而且与基督教神学联系到了一起,这应该说是此作的一大亮点吧。不过素数这一说法,恐怕不是杉井光的个人所得,至少就我所知,意大利作家保罗·乔尔达诺在2008年出版了小说《质数的孤独》,小说恰以素数来说明了一种人那必然的孤独,他们会相近、相接,而终不能相守。杉井光此作的基本脉络基本上也是如此,倘若说《质数的孤独》是因为个性,而《许爱之岛》就是因为血缘了。

藤冈三代人都是孤独的,而距离他们最近的人,或者他们能够爱上的人,正是他们最近的血亲,父亲、女儿、姐姐、弟弟……但这样的关系,可能就像素数与素数一样,那萌生的爱情使他们疯狂而又困惑,他们一方面想占有对方,一方面又心怀惊慌,所以想要到“许爱之岛”上寻求神的见证彼此是否相爱,假如神认可了,那么他们也就可以无所顾忌了,但是正因为这种疑虑,他们无法一起推开石门,可又不肯放手,所以各自孤独着、又折磨彼此……

爱情是存在的,只是正如素数无法摆脱自己的性质一样,藤冈也无法摆脱作为男女之外的血亲关系,尽管伦理道德没能成为他们的顾虑,但亲情却使得他们的爱情不可能是纯粹的,正如藤冈学直言贪图女儿咲希的身体,但被神父问之以焉知这种性欲不是爱情之后竟惴惴不安起来,他终是选择作为一个父亲放弃,希望女儿幸福而与之分别,所体现的正是这种血亲之间心存情爱而必然孤独的宿命吧。

说到这里,可见《许爱之岛》的主旨并不是宣扬不伦之爱,而是以肯定爱情的态度道出了迎合世俗的那种声音——面对这种爱情,唯有选择放手,才对彼此都好。这个观点当然没有什么不好,而这恐怕也是此书得以出版的原因吧?因为即使放到当今这个时代,近亲*以大众文学的立场而言多半还是不被允许的吧?正因为此作从价值观念上符合了主流社会的意见,所以才是一部没有什么问题的作品,换作是纳博科夫,作品真正冲击了一个时代的道德观念,争议就在所难免了。

这样看来,杉井光这本小说的确没有写“真正重要的事”,因为对于最重要的事,比如爱的涵义,杉井光是避而不谈的;还比如孤独的本质,杉井光除了借用素数神学简单谈论一番,就再没有更深的涉及……当然,这些东西真要人说清楚,也是说不清楚的,正因为说不清楚,才说个没完没了,直到欲说还休而不如不说吧!现在我就觉得,为人若不能以真实地生存,不就是选择了孤独吗?因为没有人能够了解真实的你,便没有人能够接纳真实的你,这样,两个人相爱却不能确定彼此真的相爱,这份爱越是深刻,也就越是心怀疑虑……令人惊恐,莫非一切都只不过是虚假前提上的真命题?

中年人的情感危机大多是顷刻梦醒,杉井光作为1978年生人也不小了,生活经历或许使他早已经不再年轻,真要以他的人生积淀来写小说,我觉得即使是这部《许爱之岛》也过于浅薄了,更不要说他写的那些轻小说了。作为一个饱经沧桑的成年人,写符合不谙世事的青少年价值观的轻小说,其实这和情色小说家从不写真正重要的事情是一样的,只不过,想的时候,或多或少,“我”都在其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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