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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录][SOSG小說組][中冈润一郎]黑与蓝 Black&Blue(录入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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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跃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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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05/24 |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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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文由[SOSG小说组]自录
录入: Angelgamer 零崎禮織 iamliny victor901220
校对: 鹿岛美雪  victor901220 Seiromem Angelgamer iamliny  零崎禮織
扫图: 结城明日奈
修图: K zmg9174 iamliny
排版: Seiromem  
DOC排版:Seiromem  
作者:中冈润一郎
插画:藤城阳
译者 林均镁
首发于:SOSG论坛 http://www.sosg.net/
转载时请保留录入信息 仅供试看学习交流  下载后请在24小时内删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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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生‧泉城太郎被好友‧布流晶拉著一塊當起校園萬事通,專門解決同學的疑難雜症。這天也在泉的青梅竹馬‧高科未來的引介下,接受同班同學‧平瀨真美的委託。她的困擾是「最近一直有人在看自己」。然而調查行動不但始終沒有起色,更碰上了一連串常識難以解釋的離奇事件。至於解開真相的關鍵,似乎就在於「所羅門王的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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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
发表于 2010/05/24 | 编辑
prologue
Revival of the Leg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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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少女一伸出手,掌心就多了一枚戒指。
  那枚戒指除了大以外,就没有其他特征。做工也很粗糙,就算出现在夜市摊贩也不奇怪。这种东西真的有力量吗?
  「请放心。那是真的。」
  少女眼前的女孩笑了。女孩明明是张孩子脸,看起来却格外成熟。尽管置身于深夜公园内,眼睛却光彩绚烂。
  「那有着跟传说一致的力量,无所不能喔。可以用来监视、恐吓,乃至于杀人。」
  女孩的声音平淡中带着冷酷。
  「要怎么做是你的自由。我方一律不过问。」
  「这么做有什么好处吗?」
  少女很惊讶自己居然会这么问。彷佛自己已经相信这是真的一样。这种事要是告诉朋友,她们肯定会赏她白眼。自己是不是疯了?
  「这对你们来说不是很重要的东西吗?可以这么轻易就交给我吗?」
  「无所谓。这件事已经决定了。」
  女孩把手背在身后,轻轻转了一圈。红衬裙洋装与黑夜相互辉映。
  「你只要负责搅乱日常就够了。一旦打破安逸,本来应该看不见的事物也会变得清晰可见。你只要随心所欲去做,应该就会清楚了才对。」
  「……」
  「你如果不喜欢的话,要不要换别样?看是要圣剑还是魔法书都行。累积了千年的积蓄可不是累积假的喔。」
  「不用了。我就用这个试试看。」
  这就已经足够实现心愿。一点点就好,只要能给那个人一点点颜色瞧瞧,这就够了。
  少女将戒指套进左手无名指。
  至今不曾见过的情景顿时流进脑海。天空、大地、海。视线无所不及。
  少女的世界大大改变了,变得再也无法恢复原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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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05/24 | 编辑
第一章
Uneventfully Day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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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
  突然响起甜得不得了的声音,于是我吓得看向旁边。
  只见理着极短发的女生大步走向前,脸始终面向正面。
  秋风拍打着她的格纹裤裙。
  「可不可以把那只猫还给我?」
  那个女生注视着一群男子,共六人。他们一个个头发都染成了夸张的颜色,穿着大红大绿的衣服,一看就知道是混混。他们坐在公园长椅上,眼睛无神地看着这边。
  「你是指这只吗?」
  其中一人拎起一团小东西。小东西小小声叫了。
  那是黑白褐交杂的三色花猫,出生才三个月,非常小一只,一双大眼睛动个不停,不安地张望四周。
  「没错没错,就是它。」
  女生镇静地回应。看到她紧握的手,就知道那是她努力的结晶。
  「我想你们看到项圈应该就知道了,那是我朋友养的猫……呃不,猫咪。名字叫布丁。它三天前走失了,我们一直在找它。它的主人非常沮丧,连饭都吃不下。我想赶快带它回去,可不可以交给我?」
  「哦?想要这只猫啊?」
  混混用手指打猫的脸颊。猫转过脸去,发出叫声。
  女生看到这幅情景,整个人的气氛为之一变。她的眼角稍微上扬,脸颊泛红,愤怒统统表现在外。
  「拜托你们,还给我。」
  「怎么办呢?它这么可爱,我们也舍不得放手耶。」
  混混点了烟,吸了一大口再吐出来。
  紫烟正中猫的脸。猫难受得叫了好几声。
  「你看它多高兴。」
  哪里高兴了。它明明就厌恶到极点。
  这些人真差劲,居然以欺负小猫为乐,看得我一肚子火。
  就连我都克制不住自己,上前一步准备抗议。
  但女生的动作比我快了一点,先开口了:
  「欸,不要这样。」
  她的口气严厉粗鲁,似乎不想再装下去了。
  「居然朝生物吐二手烟,你们到底在想什么?」
  「不过就是玩玩而已,有什么关系,开心嘛。」
  「开什么玩笑,快放开它。」
  「才不要。我们就喜欢这样玩。你就再给我们多逗它一下。不过……」
  其中一个混混露出猥亵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女生的身体。
  「如果你肯陪我们玩的话,事情就另当别论。」
    「没错没错,如果你肯的话,要我们把猫还给你也行喔。因为这样就找到别的乐子了嘛。」
  一群混混哄然大笑,表情非常下流。
  女生的肩膀微微颤抖。看来已经到极限了。她现在应该气得火冒三丈才对。
  「我知道了。」
  女生瞪着混混回答:
  「既然你们觉得我比较好,那就随你们高兴处置。想脱的话就脱啊。」
  「真的假的?」
  「当然。」
  女生站在那些混混伸手可及的位置,大大方方展露自己的身体。
  混混面面相觑,最后中央那个站了出来。他的手慢慢伸向女生的胸部。
  「那我就不客气了。」
  「只不过……」
  男子的手指即将碰到时,女生迅速伸出手。
  「我也要随我高兴行事。」
  只见女生抓住混混的右手,使力硬拉,就这样绕到他背后,利落地固定住他的右手。一记漂亮的反关节。
  女生把他的手往上一扳,混混立刻惨叫。
  「住、住手。手要断了、要断了啦!」
「那还用说。老娘就是要你手断。居然敢欺负那么可爱的布丁。这笔帐,老娘要你们加倍奉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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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等,猫还你就是了,住……」
  混混的恳求,被啪叽的一声盖过去了。混混顿时哀号。
  是脱臼吗?还是手真的断了?不管怎样,应该相当痛。
  「活该!」
  女生甩开混混,跟剩下五个人对峙。
  「来,下一个是谁。快上啊。」
  「开什么玩笑!你竟敢──」
  「谁管你啊。老娘已经气炸了。你们要是不过来,就换老娘过去!」
  名为布流晶的女生瞪了所有人一眼以后,化身为疾风冲了过去。她在混混前一停下脚步,便毫不留情地踢过去。
  一场群架开始了。
  
  2
  
  「唉──不堪负荷了。」
  我把包包一丢,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这里是咖啡店的包厢。
  窗外已经笼罩在夜色里。附近的樱花树仅能依稀辨识树形,轮廓也模糊不清。没想到时间已经这么晚了。
  「好累喔。我已经没力了。」
  「什么嘛。那种程度的打斗就累成这样。真没用。」
  那个女生在我面前坐下。
  一身白衬衫、针织背心、格纹裙,是我们学校──私立高鸟高中的制服。她穿起来是满好看的,不过拜托不要盘腿坐。就算裙子是裤裙也一样。
  小小的身体一点赘肉也没有,体格结实。那头极短发跟她的体型,不对,是跟她的个性非常相衬。浑身充满跃动感。
  布流晶面带浅笑看着我。
  「你不是什么都没做吗?不过是跟其中一个人对上,后来就逃走了不是?根本就不会累。」
  「不堪负荷的是我的神经!」
  打了那么一架还若无其事的人才奇怪吧。
  与混混一战,最后算是顺利落幕。虽然对方应该都是打架能手,但布流一认真起来对付,马上就被接连撂倒了。有的被踢中要害痛得昏过去,有的被手刀劈了脖子口吐白沫倒下。
  情况一度危急,是在第六个混混恼羞成怒拿出刀子时。他抓住畏惧的小猫,拿刀抵住它的脖子。
  那个笨蛋是认真的。大概不把猫或布流其中一方碎尸万段就不会罢休吧。
  后来能化险为夷,是因为那时候野猫从树丛跳出来咬住混混的关系。三只猫扑向混混的脸和手,妨碍他行动。我就趁机夺下布丁,布流赏他一记掌底。
  「真是的,要是布丁有个万一,你打算怎么办啊!」
  「这点老娘有稍微在反省了。」
  「一点也看不出来耶。你这个人啊,行动就是太不经大脑了。因此事情才会变麻烦。」
  「什么嘛!那是要怎样?你的意思是要老娘默不吭声看着布丁被欺负吗?」
  唔!这、这个嘛……
  要是放着不管,的确可知道会怎样。对方可是会朝猫咪吐烟的家伙。要是意犹未尽,或许会进而拳打脚踢,演变成最糟情况的可能性也很高。
  当时或许还有其他对策,但如果要问我实际能做些什么,老实说,我也想不到。
  「看吧,老娘果然做对了。」
  布流坐在沙发上露齿笑了。
  「你就承认吧。承认了就轻松了。」
  「少啰嗦。谁理你啊。」
  我二话不说就面向旁边。我本来是想看看窗外的,但太阳已经下山,映入眼帘的是路灯的光、映在咖啡店玻璃窗上的布流、以及我?泉城太郎的身影。
  老实说我不喜欢看到自己的样子。因为块头不大,只有一六八公分,身材也偏瘦。我个人不喜欢看起来弱不禁风。大可以再多长点肉,这样制服穿在身上才不会显得大件。
  我也不太喜欢自己的长相。虽然不像某个朋友那么夸张,但某些角度像女生。
  简单说,就是一看到自己就会觉得自己看起来很孱弱、不像男生,进而惭愧起来。有时整个人的气质看起来简直跟女生无异,像这种时候小小的自尊真的会动摇。我是认真想要设法改善这点。
  「重点是老娘真的被那群混混气到了。」
    映在玻璃窗上的女生动了,于是我转头面向她。
    只见布流拿起杯子啜了几口水。
    附带一提,布流称自己为「老娘」。跟长辈说话时会改成「我」,但跟平辈、或是熟人讲话时一律是「老娘」。
    「老娘之前就听过传闻,也看过好几次不愉快的场面,要是有机会的话,早就想赏那些家伙一拳了。但没想到会是以这种形式对上就是了。」
    「你太乱来了。不是我爱说你……」
    「哎呀,你们在聊什么?」
    忽然响起一个略尖的声音——从吧台后面。
    我转头一看,一个高个子女生正好出现。跟布流相同的制服上面套着橘色围裙,长发在脑后扎成一束,每走一步就像尾巴一样摇曳。整个人很瘦,该凹的部分就算了,该凸的部分也不怎么凸。
    长相有点刻薄。照朋友的说法应该是可爱才对,但我无法同意。应该要再看清现实点吧?
    她是我们的同学,也是我们目前所在的咖啡店「Dendrobium Phalaenopsis(秋石斛)」的活广告?高科未来。补充一下,这个长得要命的店名是取自花的种类,据说是兰花的一种。
    我跟高科从小学就认识了,不光是同班,有时还坐隔壁。因为家住得近,所以国小、国中同校也就罢了,没想到连上了高中都在一起。有缘到了这种程度。老实说,感觉真的很神奇。
    这点高科似乎也跟我一样,她得知我们同班那时,脸上浮现出难以言喻的表情。
高科端着托盘来到我们的位子,动作熟练地把饮料摆到桌子上。我是综合咖啡,布流是冰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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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人的香气顿时扩散开来。
    布流拿起玻璃杯,发出声音啜起咖啡。然后抬头看着高科:
    「我们在聊青冢公园出没的那群笨蛋。那些家伙直一是差劲透顶。」
    「哦,那帮人啊,真的很讨人厌呢!」
    「你知道?」
    我吃惊地问,高科点点头。她皱起眉头回答:
    「我被他们纠缠过好几次,感觉真是糟透了。」
    「真的假的!」
    「不过我还算好了。像三班的女生差点就被拉去偏僻的地方了。幸好附近的人发现,开口解围,不然要是晚了一步,就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了。」
    「原来那些家伙还干过那种事!」
    布流握紧拳头。
    「可恶。要是早知道这件事,老娘就会把那些家伙揍得更惨。」
    不,我想你下手已经够重了。
    「怎样,你被那些家伙缠上了吗?」
    「有点不一样。」
    布流简单扼要说明了整件事。
    听着听着,高科的脸涨红了,毫不掩饰愤怒。
    「那算什么!竟然以虐待弱小动物为乐,烂透了。」
    高科严词抨击。看到高科的长相应该就会晓得,她的个性相当刻薄,有话直说毫不保留,有时口气也相当严厉,要是敢随便反驳,就会被名为言语的机关*打得体无完肤。像我就不知道被她打成蜂窝几次了。
    为什么这种女人会可爱?我真是一点都不明白。
    「老娘真的很后悔,当初干么手下留情。」
    布流也毫不留情。最近的女生都这样吗?
    「啊~啊,光想起来就火大。不要再说这件事了。下一个、下一个。」
    布流看着我。
    「应该有简讯吧?」
    「有啊。今天有两封吧。」
    「好少喔,感觉真无趣。」
    「是上星期太多了好吗!布流你就是太爱管闲事了。拜托你也替我这个被拖下水的人设身处地想想!」
    我拿出手机,查看简讯。
    「真想不到会在高中做这种事情!」
    倾听并解决同学的疑难杂症——我本来以为这种事只存在于漫画。哪知道现实生活中竟然有这种事,还要得我团团转,这种事我连作梦都不曾想象过!
    
    *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老实说,我不太清楚。尽管随时都找得到机会逃走、想拒绝也有办法拒绝;可是,等我回过神来时,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已经当起同学的救星、四处奔走解决问题了。
    其实我还记得开端的事件。那发生在四月中旬。
    「我被男人纠缠不清,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班上女生提起这件事情,是在我好不容易融入班上时。
    那个女生被某个男人跟踪,不堪其扰。就算要求对方住手,对方也听不进去,次数甚至还变得更多。有时候一整天都跟着她不放,于是她感觉到自己有危险。
    那个男人据说是她国中时候的级任老师,看来世道也沦落了。
    得知这件事的布流义愤填膺,跑去跟那个男人对决,成功赶跑了他。虽然手段稍嫌粗暴,但也是情有可原,因为必须要在事情演变成最糟情况前设法解决才行。
    赶走对方时,我也帮了点忙——虽然只是绊倒对方而已。
    再加上布流的活跃,事件解决了。那个女生非常感激我们,不断向我们鞠躬道谢,还送我们亲手做的饼干当作谢礼。对我来说,我只是庆幸事情平安结束而已,并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特别的事情。
    所以,后来同学开始找我们商量时,我真的吓了一跳。那件事不知何时一传十、十传百,同学都以为只要来找我们,我们就会帮忙想办法。
    问题每天透过简讯找上门来,而且类型五花八门。从恋爱烦恼到朋友对立、家庭失和,甚至连协寻遗失钥匙或考试该怎么准备都有,真的是接到手软。布丁的事也是其中之一。
    每个人都有不能告诉父母师长的烦恼,很少有例外。一旦苦恼不堪,就会来找同样是学生的我们商量。也有些同学的问题是严重到无法一个人解决。
    对方一找上我们,我们就会尽可能帮忙处理。虽然大可以无视,但一看到对方困扰的表情,实在不忍心置之不理,毕竟也有很多人是跟父母或朋友闹翻,心中真的很烦恼。虽然高科说我是烂好人,但我也莫可奈何。
    这样的情况就一直持续到现在,老实说。事到如今也没办法收手了。
    
    *
    
    「真想不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哎呀,就是说、就是说。」
    
    
    
    「喂喂,你以为事情会变成这样是谁的责任!就是因为布流你爱管闲事,事情才会一发不可收拾的好吗!」
    我本来打算在高中尽量不要跟别人来往的。
    那种黏腻的人际关系就免了。因为讨厌像国中时的那种生活,所以我本来是打算过得像空气那样的,谁知道……
    不知何时,变得不光是上学日,就连假日都要四处奔波。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是不是装作不知道就好了?」
    「你说什么?」
    「我什么也没说!」
    我阖上手机。啜了几口咖啡。
    「那么,怎么办?要做什么?」
    「是啊。怎么办呢?」
    布流伸了一个懒腰,赖在沙发上。
    「基本上什么都好,但是像之前那种帮人牵红线的就要考虑一下了。那个实在麻烦得要死。」
    「不过接到的统统都是那方面的……」
    「为什么啦,爱情这档事太黏腻了,老娘不喜欢。真不知道大家为什么会这么向往。」
    「果然是因为快乐吧?」
    「老娘就免了。其他还有什么吗?」
    「目前好像都没有了。」
    「真伤脑筋。这样的话,从明天起就没事做了。」
    这样不是很好吗?既然没事,我偶尔也想放松一下。窝在家里发呆也行、去看个电影也不错。一个人能做的事可多着呢。
    我正要说「不要再没事找事做了啦」。没想到就差了那么一点,人在吧台的高科比我先出声了:
    「既然这样,你们愿不愿意听我说呢?我有点事想拜托你们。」
    「是什么?是麻烦事吗?」
    布流面向高科。声音稍微兴奋起来。哇!干么多嘴。
    「如果是麻烦事的话,老娘非常欢迎喔。刚好可以打发时间。」
    「这我倒没办法跟你保证。有可能不是什么大事,也有可能非同小可。」
    「什么嘛,怎么这么不明确。」
    「因为我不太清楚详情。总之,你们愿不愿意听听看呢?」
    「好啊。老娘最欢迎那种难搞定的事情了。」
    什么嘛,我还以为难得可以松口气了,怎么又来了。
    我看着高科从吧台后面定出来,一边强忍着叹息。  
    
    3
        
    我从车站票闸出来时打了个大呵欠。
    「呼啊啊啊~」
    错身而过的OL当场露出奇怪的表情,但我可管不了那么多。
    结果昨天也累翻了。听完高科的话以后,我们七嘴八舌地讨论,时间一转眼就过去了。匆匆忙忙离开回到家时已经超过九点。到家以后,我上网继续跟布流她们讨论,等到方针终于确定时,已经超过半夜一点了。
    这时候我应该要倒头就睡的,偏偏自作孽逛起网页来。我顾着看比较哪一个牌子的泡面最好吃的网页,时间也一眨眼就过去,等我发觉时,已经到了确定会睡眠不足的时间了。
    今天早上我还起得来是因为走运,并不是意志力使然。
    我揉着眼睛,左右张望。
    票闸附近聚集着一群穿着咖啡色西装外套的学生。像是一碰面就开始聊天的女同学,或是跟我一样睡眼惺忪的男同学。人数渐渐多了起来。稍远处一角,棒球社的男生则自成一国。
    我就读的私立高鸟高中位在广大市区的一角。学生人数大约一千人,程度大概在中上,不好不坏。既没有贵族子弟就读本校.也不会在校图一角看到吞云吐雾的景象,会来这里的都是中规中矩的学生。
    不知道是不是跟这点也有关系,校风相当轻松。不会从一、二年级就开始为大学考试打拼,课业或社团活动也不会逼得太紧,也难怪会被人贬为乡下学校。虽然老师似乎相当在意,积极规划课程,但我还满中意这个悠闲的学校。
    我把手插进口袋,正准备要离开学生群,这时一张熟悉的面孔顿时映入眼帘。
    「早。」
    我一打招呼,那个男同学就面向我,稍微睁大眼睛。
    「早、早啊。」
    是跟我同班的百濑。我们念同一所国中,还一起准备入学考试。
    我就像平常那样跟他说话:
    「钦,今天的作业写了吗?」
    「啊,嗯,是有啦。」
    「我被布流搞得可惨了,连一个字都还没写。拜托你可以借我看……你是怎么了?」
    百濑根本就没听我说话。他始终静不下来,一直伸长脖子张望票闸。
    「怎样啦,百濑。你是怎么了吗?」
    「啊,抱歉,你刚说什么?」
    「我说,英文作业借我。」
    「这样啊。那,呃——啊!」
    百濑突然大大地挥手,拎起放在脚边的书包。
    「抱歉。那件事等一下再说。」
    百濑丢下我,走向票闸。
    在他前方的是同班的女生。对方似乎也注意到百濑,朝他挥手。过不了多久,幸福洋溢的两人就紧紧相偎。
    两人眼中只有彼此,完全沉浸在两人世界里。因此,就算经过我身旁也没有半点表示。
    「这算什么嘛。」
    就算是等女朋友也太过分了吧!不对,那家伙是什么时候交女朋友的!总觉得火大。
    我狠狠瞪了那对甜蜜情侣一眼时,背后传来了一阵笑声。
    一转头,就看到穿着同校制服的男生按着嘴角站在那里。
   这种心情我懂,但也不用笑得那么开心吧?

    *
      
    「哦,你说那两个人啊。我当然早就知道了。」
    那个男生走在我旁边,一面回答我的问题。
    「他们应该是在校庆结束以后开始交往的,只是不知道是哪一方先告白的。进入十月以后就开始一起上下学了。」
    「我都不知道。」
    「你还是一样迟钝,不过这也是你的优点。」
    他朝我投以笑容。只是这样,我的心脏就差点跳出来了。
    刚才笑我的这个男生名为石上聪史,长得比我高一点,但身体略显纤瘦。别说是赘肉了,连该有的肉都不知道够不够。
    五官端正,引人注目。与其说中性,根本就像个女人。
    实际上,校庆时,大家曾经出于好玩心态要他扮女装,没想到实在是太适合了,全班大受冲击。我永远忘不了女同学瞪大眼睛说「我是不是别当女人好了?」的表情。
    虽然本人说他讨厌自己长得像女生,但说的时候总是面带笑容,所以不知道到底是不是真心话。
    「你要是变得敏感,应该会相当无趣吧。」
    石上还是老样子笑着。
    我浑身不自在了起来,于是别开视线。
    「话说最近情侣变多了。」
    会看到出双入对的学生是偶然,会看似打情骂俏也肯定是巧合。
    啊啊,要是恨意杀得死人的话!
    「毕竟秋意变浓了。一到寂寞的季节,自然就会变成这样。而且接下来的活动又多。」
    圣诞节、新年、情人节、白*人节——这些对情侣来说非常重要的节日都集中在年度后半。一到寒风刺骨的季节,胜组跟败组的差别就立见分明,这点特别教人不爽。
    「啊~啊,真没意思。这种福气就不能分一点给我吗?」
    「你想要女朋友?」
    「对啊。」
    「可是你身边不是就有可爱的女生了?而且有两个。」
    「谁啊?」
    「布流同学跟高科同学。她们不是很好的对象吗?」
    「绝对不要。」
    「马上就回答呢!」
    那当然,光是想象跟那种人交往会怎样,我的背脊就结冻了。要不就是每天被使唤到不[x]形、要不就是有事没事就被藐视摆弄。那就像是被人踩烂的蚂蚁一样,世间至悲莫过于此。
    我的要求不多,最好是楚楚可怜一点的女生。个性含蓄、会好好听别人说话、尊重男方、接吻时会稍微脸红转过头去,像这种女生绝对比较好。
    「……你把女生想得太梦幻了,稍微看清现实会比较好吧?」
    石上歪头不解。
    「毕竟梦不能当饭吃。」
    「这话什么意思?」
    「说正经的,要能够交往下去,最重要的不是对方的个性喔!而是在那个人面前能够表现得多自在吧?就算是浑身带刺的人,只要自己以真诚示人就够了。」
    石上转开视线,看着前面。秋风拂过他的颈子。
    「毕竟你本来就有筑起心防的倾向了。比起客气的人,直来直往的人应该比较好吧?」
    我不自觉看着石上。
    他的表情一点也没变。
    他是有意这么说,还是偶然想到这句话的,这我不太清楚。
    我按兵不动,面前的石上又笑了。
    「既然这样,要不要我帮你占卜一下,看看你会跟哪种女生交往?」
    「咦,不用了啦。」
    「别这么说,我的占卜可是很准的。」
    这是真的。石上常常受女生拜托用塔罗牌占卜,准确度相当高。我自己也亲眼看过占卜中的场面,更有情侣是因为石上的建议而成功的,所以不能一笑置之。
    当然我并不在意这种不科学的事情。虽然不在意……
    但要是出现可怕的结果,那该怎么办。
    「方便的话,放学以后就来我家吧。我借你雷?查尔斯的CD,到时候顺便帮你占卜。」
    「不了,今天不行,真的不行。」
    我在胸前摇了摇双手。
    「有人拜托我事情,所以今天我要跟布流一起留下来才行。嗯。」
    「哦,这样啊。果然是这样。」
    石上停下脚步看着我,接着毫不客气地凑近脸。
    「你果然舍弃我,选择了布流。枉费我特意想要促进一下男人间的友情。」
    「等、等一下,石上……」
    这条步道是上下学必经之路,自然有很多我们学校的学生接连走过。
    现在他们的视线都望向这边,不分男女。甚至有女生开始交头接耳。
    不妙!这样下去会造成奇怪的误解。得想办法、得想想办法才行。
    「你果然还是喜欢女生。」
    你不要讲这种奇怪的话!
    我一边想自己为什么非思考这种事情不可,一边拼了命编借口。脑袋要浮现出正常的句子这点花了我好长的时间。

4
        
    摆脱了朝我使了个奇妙眼色的石上以后,我终于回到教室。时间已经超过下午三点半了。
    今天直一是惨到极点了。石上一直刻意找我讲话,班上女生见状就嗤嗤窃笑,后来百濑没借我抄作业,结果上英文课时被痛骂了一顿。一整天一直失常,不断出错,害我现在超忧郁的。
    我不由得叹气。
    「喂,该停了喔。」
    布流侧眼看着我,加重语气说了:
    「或许是发生了什么事没错,但是人一看到别人叹气,往往会跟着沮丧起来。现在这种时候,拜托你自己多注意点。」
    「啊,抱歉。你说的对。」
    不能这样,要振作起来。我挺直背,转动视线。
    布流和高科都已经来到教室。然后,另外一个人——今天的来宾也到了。
    那个女生独自坐在窗边的位子。圆脸配上短发非常相衬,个头娇小.身材也相当纤细。看起来之所以比平常灰暗,应该是因为脸色不好的关系。只见她眼周浮现了淡淡的黑眼圈。
    她个性含蓄,真要归类的话,是属于不讲话微笑的类型。要是有像布流这种强悍的女生在,往往会退居在后。温和、为人着想,因此有不少男生想追求她。
    她是我们班的平濑真美。之前一直没那个机缘,所以今天是第一次跟她好好对谈。没想到是以这种形式和她讲到话,真有点遗憾。
    「那么,就来听听原委吧。」
    布流在平濑前面坐了下来。她把椅子反过来坐,变成胸部靠着椅背。
    「你就慢慢说,不要讲错,听的人就只有我们而已。」
    放学后,教室变得空荡荡的。从窗外照进来的阳光已经变橘了。
    午后的热气逼人,导致教室静得出奇。就像是失去灵魂的空壳一样,一点个性也没有,彷佛变成了别种东西。
    其实,像这样的学校我也很喜欢,很适合想事情。国中时,我也不为什么,就爱留在学校发呆。
    我小心避免搅乱沉静的气氛,在硬邦邦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尽管布流催促平濑,但平濑就是不肯开口。僵硬的表情似乎直接表现出她的内心。
    「没事的,你就告诉我们吧。」
    蹲在平濑旁边的人是高科。高科紧紧握住平濑的手,发出比平常温柔的声音鼓励她。平常虽然偏激,但这种时候就懂得体贴,真不愧是高科,并不全然是个笨蛋嘛。
    「一个人闷在心里面的话会闷出病来喔。这两个人虽然笨,但是可以信任,你就告诉他们看看。」
    喂,你讲这是什么话。我要收回前面那句话!
    低着头的平濑过了很久以后才抬起头来。要她开口就花了更多时间。
    「最近,我觉得有人在跟踪我——不分日夜。」
    平濑握着高科的手,支支吾吾地开始说了。她的语调会那么客气,应该是因为在意我们的关系。
    「我第一次发觉是在一个月前。来学校的时候,我感觉到好像有人在看自己,才一转头,就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虽然立刻就消失了,但确实有什么在。」
    「……」
    「我本来以为或许是我多心了,心想会不会是当时发生了许多事,导致自己在意起小事来。但是,有人在看自己的感觉在那之后也一直没消失,而且愈来愈强烈。」
    平濑的声音变得更低了。
    「后来,不光是上下学时有那种感觉。就连在家里、学校都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我也请别人帮我确认过,却找不到那样的人。可是,确实有。于是我就受不了——」
    于是就受不了,决定来找我们商量是吗……
    我说不出话来。布流也不发一语地看着平濑。
    昨天我们听高科讲平濑的事:平濑似乎遭人跟踪。她非常在意这件事,再这样下去身体会出问题,所以能不能帮她出点主意——昨天我听到时,并不觉得有那么严重。不过,现在这样听来真的……
    跟踪狂这个字眼掠过脑海。如果是的话,那就相当严重了。虽然之前听过类似的事情,但这属于比较糟的情况。像这样除了看以外就没有任何进一步行动,女生根本受不了。
    昨天布流答应时,花的时间比平常久,或许就是她因为早就知道这件事的关系。
    「既然是每天的话就麻烦了。」
    布流的表情也凝重起来。她应该知道这情况不妙。
    「那么,跟踪你的是男还是女?」
    布流一问,平濑摇摇头。
    「不知道。因为我从来没看过对方的样子。」
    「有没有什么可以当线索的呢?比方说可疑的人影,或是有没有什么头绪?」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别这样,问话再温柔点!平濑会怕吧!」
    高科一指责,布流就闭嘴了。
    寂静笼罩教室。说话声要再度响起,稍微花了点时问。
    「好。那就换个方式问。」
    开口的人果然还是布流。
    「目前已经知道你似乎被人跟踪。那么,自从你开始感觉到那个视线以后,有没有发生什么怪事?比方说东西被偷或接到无声电话?」
    平濑终于拾起头来说:
    「完全没有……」
    「那么,有没有听说奇怪的人在附近出没?」
    「没听说。家人也没提起。」
    「网络呢?有没有遭人毁谤中伤?」
    「我不上网。」
    「唔嗯~」布流双手环胸说:
    「真的只是看,什么也不做吗?这就难处理了。」
    「你被跟踪是在学校?还是在家里?」
    我插嘴了。或许是多此一举,但我果然还是想确认一下。
    平濑隔一下以后回答:
    「我不清楚。以前是在家附近比较多,最近连在学校都感觉得到。」
    「今天也是?」
    平濑点头。她的脸色苍白得可怜。
    「当然那是在没什么人看着你的时候吧?包括朋友在内。」
    「对。」
    「跟踪狂或许也来到了学校吗?」
    这句话临到嘴边又被我吞了回去。因为要是害平濑更怕也没意义。
    布流似乎跟我也同感,讲话都会尽量避免刺激她。
    之后布流也问了几个问题,但始终得不到合乎预期的答复。
    结果目前知道的就是:有什么人在纠缠平濑、对方完全不晓得是谁,以及对方不直接下手,始终保持距离。
    「唔嗯~不好处理耶。」
    布流抓了抓头。总觉得那个动作很小孩子气。
    「因为对方只是看而已。线索就只有这个,老实说根本无从下手。」
    的确。之前也碰过几次类似的事情,但要抓到凶手非常简单。应该说,我们碰到的几乎都是已经确定凶手是谁,希望可以设法处置对方的情况。这还是第一次碰到这么难以掌握事态的情况。
    「对不起。」
    「平濑你用不着道歉,不好的是那个纠缠不清的家伙。」
    目前没有线索,信息也少得可怜。这下该怎么办呢?
    我苦恼了起来。
    布流双手环胸,嘴抿成一直线,三十秒之后视线移向了高科。
    明明就没说半句话,高科却点头了。
    怎样,是怎样?透过心电感应对话吗?
    「城太郎,不好意思,你可不可以出去一下?」
    高科这么对我说了。
    「我们还有点事想讲。」
    「为、为什么!我不也是置身事内的人之一吗?干么排挤我……」
    「女生有些事只能跟女生讲。好了,你就出去吧。」
    高科指着门。
    「也没差啦。既然你这么想听就留下来啊。」
    布流看着我笑了,笑得非常调皮。
    「只不过女生之间的私密话题可是相当腥膻喔。你想听排卵期间吗?其他还有像——」
    我当场跳了起来,同时摇头和摇手。
    「不,免了,不需要,真的不需要,请你们自便。」
    谁要听你们讲那些会让我感到难堪的话,我好歹也是有正常神经的。
    我一离开椅子,就双脚拖地倒退离开教室。头还不忘撞到门是为了戏剧效果。
    我逃也似的奔出教室时,布流无情的话语传来:
    「什么嘛,懦夫。」
    不是那个问题吧!
    
    *
    
    「真受不了。」
    真是的,何必讲那种话。我绝对不要夹在一群女人之间听她们讲话,太腥膻了。
    我大大叹了口气,倚着混凝土墙。
    不知道该说幸或不幸,连结教室与教室的走廊没有人。时间已经接近四点,大部分学生似乎部回家了,只剩下在操场或特别教室进行社团活动的人而已。
    斜阳染橘了长廊。
    我们学校(高鸟)的校舍构造颇为单纯,形状就像是口这个字的上下两横左右延长。音乐教室及美术教室等特别教室位于上排,下排则为普通教室。
    普通教室一层楼有十间,统统排成一排。从东起为一班、二班,一直排到最西边的十班。这些教室就分给三个学年使用,我们一年级在五楼、二年级在四楼、三年级在一二楼。同一学年的教室都在同一层楼,而且整齐排成一排,像这种校舍真的非常少见。
    我站在漫长走廊接近正中央的位置,漫不经心地发着呆。
    女学生被身分不明的跟踪狂缠上——虽然漫画或小说常看到这种题材,但换作是听到真人实事,感觉就相当沉重了。
    平濑真的很害怕,变得严重神经过敏。看她脸色那么糟,就不难明白高科为什么说她会病倒。
    看样子应该不是她小题大作。那种担心受怕的样子不是装出来的。
    依她的个性应该也不会骗人才对。这件事最好不要等闲视之。
    尽管知道有人在跟踪她,却完全不清楚对方的类型,连性别都不晓得。这么一来,就剩「找出头绪」这个办法而已……
    「她们是不是在问这方面的问题啊?」
    就算我看向教室也听不到声音,对话的内容完全是个谜。
    假如对方是真正的跟踪狂的话,我们能够做什么呢?
    报警处理吗?还是自行追捕对方?
    遗憾的是,我们只是十六岁的高中生,能力非常有限,不晓得能不能保护平濑到底。
    「力不从心啊。」
    要是自己更强的话,就可以不必依靠大人。什么事都自己来了。就可以放手自己开创自己的道路了。
    自己怎么会这么不成熟。真的很气、很不甘心。自己的能力应该不只这样才对。就是啊,要是再成熟一点的话,那时候也……
    我吐了一口气,再度倚着墙壁。
    随后传出了动静。
    喀嗒一声后,干响扰动走廊的空气。
    我一转头,置物柜上的水桶刚好掉下来。
    前方有什么影子!
    是人吗?如果是的话……
    我顿时冲了过去。
    「泉!」
    布流的声音传来,但我没空理她,只是拼命追那个影子。
    眼看影子在走廊转角转弯,下了楼梯。速度意外地快。
    我也两阶并作一阶地下了楼梯。
    接着绕过楼梯间到四楼,紧接着来到二楼。
    从三楼进入二楼时,我终于捕捉到对方的背影。
    是男的。看起来像是穿着运动服,但不是很确定。
    无论如何都要追上他,确认他是谁……
    我一鼓作气抵达二楼。对方正往一楼去。
    就在我扭身要继续追时——
    怱然有软绵绵的东西盖住我的脸。视野被挡住,什么也看不见。
    「哇、哇、哇!」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我失去平衡,摇摇晃晃,想要重新站稳却来不及了。
    「哇!」
    我就这样仰天倒下。眼前迸出了火花。
    我一时间喘不过气来,当场躺平。
    「喂,你要不要紧?」
    直到布流的声音响起。这中间隔了多久?十秒,还是三十秒?因为头晕,所以我不清楚。
    「泉,振作点!」
    「啊啊,真是够了。」
    我按着后脑勺,坐起上半身,痛还没消。
    「怎么了?被撂倒了吗?」
    「不是。我一下楼梯,就突然有东西撞过来,我来不及躲就……」
    「笨手笨脚。」
   布流手叉腰,左右张望。
    「那,刚才的声响是?」
    「不清楚。我朝声音传来的方向一看,就发现人影,于是匆匆忙忙追过去……」
   然后就变成这样了。
   对方已经到一楼了。速度那么快,应该是追不上了。
    「逃走的是怎样的家伙?」
    「不知道,没看到脸。」
    「逊!笨手笨脚。」
    布流说得毫不留情。
    「枉费这样难得的好机会。要是能逮到对方,事情或许就解决了!」
    「又还不确定是这样。应该说,既然你这么想,干么不早点过来。要是能两个人连手,或许就有办法了!」
    「老娘正要追过去,就忽然有道影子掠过。虽然后来发现是乌鸦,但我一瞬间在意起这件事,于是就来晚了。应该说,你不要把追丢的责任推到别人头上。」
    「我有什么办法?还不都是因为突然有奇怪的东西扑过来。」
    「到底是什么……」
    布流话说到一半就闭上嘴,视线也停住了。
    可爱的叫声从旁边传来。
    我转头一看,一只小白猫刚好走过来。
    体长约五十公分左右,眼睛是翠绿色。磨蹭着布流的模样相当惹人怜爱。
    「就是它吗?妨碍你的家伙。」
    「大概吧。」
    撞到的时候触感出奇的软。我想一定是猫的肚子直接蒙住了我的脸。然后我一时反应不过来,就这么倒了下去。
    「乖,要不要紧?会不会痛?」
    就算被布流抱起来,小猫也毫不抵抗,非常习惯的样子。
    「那家伙是笨蛋,不懂得临机应变。你就原谅他喔。」
    「喂喂。」
    一知道对方是猫就这样:讲话一定要这么难听吗!
    「咦,你不是木下家的米亚吗?」
    布流摸摸小猫的项圈。
    「果然是。什么嘛,原来你在这种地方啊。」
    「你晓得这只猫?」
    三了天才刚听说的。木下说他们家的猫不见了,拜托我们找。老娘是很想帮,但是因为要听平濑的事,所以就延到明天。」
    这么说,木下那家伙好像在班上说过猫怎样的,原来是这件事啊……
    「可是木下家离这里(高鸟)不是很远吗?」
    「嗯。搭*应该要三十分钟。」
    「从那么远的地方来到学校这里吗?」
    「你就这么想见主人吗?这个小混球。」
    布流摸摸猫的头,猫轻轻呜叫,幸福地闭上眼睛。
    我最近好像跟猫特别有缘。
    拜这家伙之赐,结果没逮到可疑人物,不过……
    至少确定平濑的话不是妄想,或许也算是收获。确实有人在打探她。
    「那,怎么办?要做吗?」
    「当然。」
    我一问,布流二话不说就回答。
    「居然穷追不舍,害女孩子担惊受怕,引以为乐,真是差劲透顶。无论如何都要逮到他,赏他一百大板。」
    这种时候的布流看起来真的很耀眼。那是我再怎么奢望也绝对得不到的东西。
    「事不宜迟,就从今天开始吧!」
    「那么,第一件事就是送平濑回家咯。」
    「不对。那是老娘跟布流的工作。泉有别件事要做。」
    这么说完,布流脸上浮现出讨厌的笑容。
    我顿时背脊发寒。尽管这种时候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事……
    但我完全无法反抗,只能听候布流接下来的指示。
5

    我的预感成真。
    要送平濑回家的布流命令我在学校追查逃走男子的行踪。
    「知道对方大概长怎样的人就只有你而已,这也没办法吧。」
    这是布流的判断。那张脸不知为何是笑着的。
    「因为我们认不出对方,所以就拜托你咯。」
    话虽如此,我想那个男的已经离开学校了。况且学生也走得差不多了,我不认为会有目击者。老实说就算待在学校也没意义,所以我本来主张要跟她们一起走,可是布流却听不进去。
    「总之你就尽量加油咯,直到老娘回学校为止。」
    布流只留下这句话,就把米亚塞给我立刻走掉了。
    哪有人这么自我中心的!
    我也无可奈何,于是叹着气到处调查校舍。我大约逛了三十分钟,到处打听……
    但收获是零。没看到类似的学生,也没有目击者。都过了那么久,这也是当然的。
    结果我步履蹒跚地回到教室,坐在自己的位子上。
    「真是的,要是你不出来搅局,事情早就解决了。」
    我盯着摆在桌上的笼子。
    白猫从缝隙用水汪汪的大眼看着我,一点邪气也没有。
    「真希望布流赶快回来。」
      就在我要继续说下去时,教室的门突然开了。走进来的是个长发女同学。身材苗条,胸部却意外有料。匀称的五官跟无框眼镜很相配,浑身散发出知性气息。
    是同班的秋月华包。
    她似乎没想到教室会有人,一跟我对上眼,表情便略显惊讶。
    「哎呀,泉,你还没回去?」
    她的女低音有着布流绝对没有的沉稳。
    「嗯,对啊,发生了不少事。」
    「哈哈,又被布流同学拖下水了吧?还是一样辛苦呢!」
    「没办法,这是孽缘。」
    我夸张地耸耸肩。
    「原来秋月也还没回去。」
    「我是因为委员会的关系,有图书委员的工作要做,忙着整理书就弄到这么晚了。」
    秋月从自己抽屉拿出活页笔记本,收进书包。
    我跟秋月是上高中以后认识的,一方面是因为座号很近,从一入学就常常讲话。扣除高科
    不算,或许算是跟我最早讲到话的女生。后来不知道是不是气味相投,她跟高科、布流也开始会聊天,不知不觉间就成群一起行动了。
    讲白点,我总是受惠于秋月。这位全学年第三名的实力绝非浪得虚名,从第一学期开始就不知道借了我几次作业,在千钧一发之际解救我。像暑假作业也是以「一整天都要任她使唤」为条件,借我抄了三分之二。要是没有秋月的话,我跟布流的学生生活早就见地狱了。
    要说有问题的话,就是欠她的人情实在太多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还得了。像一整天都要任她使唤这件事,目前也还保留着。就人情愈欠愈多的现况来看,一想到将来还真有点可怕。
    「泉你偶尔也来图书室看看。」
    秋月把书包放在桌上,看着我说:
    「图书室整天门可罗雀,问题真的很大。这样下去预算会被削减。」
    「这么说来我还没去过耶。」
    入学以后我只去过图书室两次。而且印象中不是去看书,而是去找人。
    「最好不要小看书的力量喔。虽然现在已经是网络时代,但是能够在短时间内搜集到优质信息的还是书喔。」
    「好。有机会的话,我会去看看的。」
    「马上就来,这可是攸关图书室存亡的危机。」
    秋月笑了。虽然不像布流那样豪迈,却很有威染力。
    我也跟着笑出来。
    「倒是你为什么会留到这么晚呢?已经五点了喔。社团活动不是也结束了?」
    秋月笔直地看着我。
    怎么办?可以随便告诉她吗?
    平濑的事毫无疑问牵涉到个人隐私,不应该随便泄漏给别人知道,这点我知道。但是……
    秋月的眼神很正经,看得出她并不是问着玩的。我是不晓得有什么事这么让她在意,不过如果是跟秋月讲的话应该不要紧。就信赖度来说,仅次于市流和高科。
    于是我简单扼要地说了。
    秋月的表情没什么变,只有嘴角稍微敛起而已。
    「是吗,跟踪狂……」
    声音很低。
    「事情不妙呢!」
    「平濑脸色都苍白了,那样下去会生病的。」
    我顺势问了:
    「秋月知不知道些什么?」
    「抱歉,我跟她不是同一挂的,不是很清楚。像她脸色不好这件事,我也是现在听你说了才发觉。」
    「也对。抱歉,说了奇怪的话。」
    「不过,我倒是听过一件令人有点在意的事。」
    秋月走到我前面,就这么坐在椅子上,正眼看着我。
    「她不是正在跟深町同学交往吗,似乎因此引发了一些事端。」
    「平濑跟深町?什么时候开始的?」
    「暑假结束后喔。原来你不知道?大家都在传呢。」
    我一点都不晓得这件事。
    深町是班上同学之一,我常跟他讲话。他是排球社社员,一年级就当上正式球员,似乎相当努力。
    整个人就是标准的运动员,听说很受女生欢迎。
    据说也有男生很嫉妒他,不过我倒是以平常心待他。因为他既不会拿女生来跟别人炫耀,也不会瞧不起不受欢迎的男生,反而待人直爽,于是我也就很自在地跟他来往。
    「是喔,原来平濑跟深町在交……咦,等一下,我记得深町不是跟八班的……」
    「对。他本来是跟一个从国中就在一起的女孩子交往。就是永石同学。」
    永石美奈子这个人我看过好几次。身材高大、五宫深邃,散发出如外国女星般的魄力。她跟含蓄内敛的平濑恰成对比,言行招摇,不管走到哪都非常显眼,听说也有很多女生讨厌她。
    「我也不太关心这种事,所以不是很清楚,两个人似乎从放暑假前就已经吹了。原因是不是平濑同学就不清楚了。只不过单就结果来看,感觉就像是『平濑同学跟深町同学开始交往,然后永石同学被狠狠甩掉了』一样。」
    「唔唔,三角关系。」
    我不爱听这种事。虽然我不是布流,但我同样不喜欢感情问题,太纠葛难解了。行事就不能更干净利落点吗?
    「说什么傻话。女人争风吃醋才不是这样。要是认真起来,可是会大打出手喔。互扔东西什么的也是稀松平常。」
    「感觉真差。」
    「泉你要看清现实一点,你把女孩子想得太梦幻了。」
    「这句话石上也跟我讲过了。」
    我懂他们想说什么,但我无法苟同。要是女生统统都像布流或高科那样,世间就要窒息了。
    「把话题拉回来。实际情形只有本人才知道,但在外人看来就像是平濑同学抢走深町同学那样。」
    「于是永石就怀恨在心。」
    「或者是周遭的人。」
    整件事听起来很合理,但就是感觉哪里怪怪的。不知道该说是太戏剧化,还是该说那是我所不知道的世界。真有这种事吗?
    再说,假如永石要骚扰平濑的话,会只有跟踪就罢休吗?应该会做点什么更明显的吧?
    「啊,只有一件事我要先说清楚,今天不管发生任何事,都跟永石同学无关喔。因为她一直待在图书室里面。」
    「咦,为什么?」
    「我也不清楚,似乎是在想事情。」
    「这样啊。」
    「既然这样,要不要去问问她?我想她应该还在这附近。」
    看到秋月起身,于是我也跟着站起来,在她后面出了教室。
    走廊尽头有个高大的女生,正从走廊的个人置物柜拿行李出来。那头自然卷长发确实是永石。
    「感觉似乎很灰暗的样子。」
    明明离得相当远,但她浑身散发的阴气却看得一清二楚。在我看来那并不是无精打采,而是更为黑暗、强烈的意念。表情也一副难以亲近的样子。
    「她之前并不是那样的人。」
    秋月轻轻叹气。
    「虽然有霸道的一面,但相对地很有领袖气质,因此也有很多女孩子仰慕她,跟班也不少。但她最近似乎总是迁怒于人,不肯听别人说话。因此,似乎连班上女同学都疏离她了。」
    「果然跟平濑和深町的事有关系吗?」
    「这部分我就不太清楚了。要不要问问看?」
    「不,不用了。」
    或许的确有关系,但只要没有确切证据,就不能擅自过问他人隐私吧。毕竟我们并不是那些不客气的大人,我们有我们自己的做法。
    「之后还有机会。而且也有别的办法。」
    「这样啊。」
    秋月不再说话了。
    我再度注视着那个高大的女生。
    永石拿着书包正要走过来。不管怎么看,她浑身都充满了愤怒——对,就是强烈的怒气。

*

    结果那天我在等布流回学校、稍微讨论一下后就回家了。我没说永石的事,因为我不知道该不该随便讲出来。
    我们从隔天开始护卫平濑。上下学时,我们就跟在她前后,彻底监视有没有奇怪的人出现,也会到她家四周巡逻。
    别人或许会说我们做得太夸张了,但是对方既然每天出没,做到这样应该也不为过。从第一次平濑找我们那天发生的事来看,对方也有可能进入学校,因此我们没办法悠哉行事。
    我们透过手机互相联络,关注平濑的动向。
    虽然这种话自己讲实在没说服力,不过我觉得我们做得不错。没做任何显眼的事,也没采取任何引人注意的行动。
    同时,也没让平濑落单过——至少在上下学途中以及在学校都没有。我自认这一星期来都保护得很周全。可是……

6

    「也就是说,最后还是不晓得关键的凶手是谁咯?」
    「你不要讲得那么自啦,」
    我背对着高科这么回应。手边的作业即将进入重要阶段,没办法转头讲话。
    「不过事情的确不顺利。」
    我跟布流保护平濑保护得滴水不漏。平濑并没有遭到危害,也没有可疑的男人接近平濑。
    只不过事件的本质并没有因此改变。疑似跟踪狂的人还没落网,平濑依然担惊受怕。被他人注视的感觉似乎也没消失。平濑甚至还曾经不安地在晚上联络布流。
    布流去住过平濑家一次,但并没有发生任何显眼的事件。
    「连气息都掌握不到,根本就无计可施。我们注意到的事情,顶多就是乌鸦和猫特别多而已。」
    「什么意思?」
    「平濑家周围有很多乌鸦。或许那边有巢吧!大约有十只乌鸦在那里出没。有时候在电线上排了好多只。野猫也很多,一天会碰到七至八只左右。」
    「……感觉跟这次事件一点关系也没有。」
    「是没有。唉,老实说真有点不甘心,都做到这个地步了,却连对方的狐狸尾巴都抓不到。」
    「不过我觉得你们做得很好了。至少可疑男子不再出现就已经不错了吧?并不是完全徒劳无功嘛。」
    我惊讶地转头。
    高科睁大眼睛,随即露骨地摆出臭脸。
    「你那是什么表情。」
    「没有啦,高科难得这样安慰人耶。是不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你以为我是什么啊!别人做得好,我当然会夸奖。我又不是恶魔。」
    要是我敢说「难道不是吗」之类的话,天知道高科会怎么对付我,于是我随便敷衍一下就转过身去了。现在我想先做完工作。
    我面前是高科的桌子,上面摆着一台略大的计算机,也就是所谓的桌面计算机。现在机壳已经被拆开,露出内部。
    今天傍晚,高科要我去她家一趟。理由是「计算机坏了,来帮我看一下」。虽然我累得不想动了,但最后还是来了。毕竟这台计算机有点来历,再说高科似乎是真的很困扰。
    我联络家人会晚点回去以后,就前往高科家。
    我三个月没进高科房间了。上一次似乎也是来修理计算机的?
    三坪大的房间里,整齐摆放着床、书桌、略小的衣橱。用来聆听咖啡店唱片的组合音响和从以前就当作宝贝的熊玩偶也依然健在。窗帘和床单都是粉红色这点或许可以说充满女孩子气。
    高科就坐在移到房间中央的椅子上。她穿着牛仔裤配白上衣加粉红色开襟羊毛衫。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待在自己房间的关系,表情和态度都彻底放松。
    我每次来都觉得有点害羞。女生的房间跟男生的房间果然不一样,会有些顾虑。
    我把视线转向眼前的计算机,用螺丝起子转下零件。
    「只不过,这样下去不太妙也是真的。」
    高科再次出声。她不知道是不是闲着没事做,一直跟我讲话。
    「跟踪狂会愈来愈嚣张。现在只是看倒还好……」
    「我知道。之后对方一定会动手。」
    如果只是窥看对象而已的话是不会造成什么危害,但跟踪狂的特征就是会彰显自己的存在。对方一定会透过某种手段跟平濑接触。如果只是简讯或电话倒还好,但总有一天对方会想直接和平濑见面,那是最糟的情况。
    「希望在那之前就能设法解决掉这件事。我是说真的。」
    「晶怎么说?」
    「她说她正在想。」
    布流似乎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维持现状就已经是极限了。
    事态渐渐进入难关。家长或老师根本靠不住。要是照大人的理论做,事情就糟了。
    但现在的我们也无能为力,就连线索都找不到。
    虽然我们想在事态恶化前采取措施,却想不到好点子。
    「总之得先弄清楚是谁在跟踪平濑。」
    「这部分我也会打听看看的。我果然还是很在意。」
    「谢谢。这真是帮了大忙。」
    我把机壳装回去。
    「好了,大功告成。」
    「修好了吗?」
    「勉勉强强。」
    我看着高科拍了拍计算机。
    「我把线接触不良的部分修好了,这样应该可以暂时撑一阵子。」
    「谢啦。你帮了我大忙。」
    「但这只是应急而已,或许哪天会突然爆掉,到时候就回天乏术了。」
    我盯着计算机看。
    「说真的,你差不多该换台计算机了。这台已经用了六年……不对,是七年了。用了这么久,到处都出问题,规格应该也不够了。」
    这台计算机本来是我的,两年前转让给高科。因为本来就有问题,所以当初我有点犹豫,但高科坚持要,于是就给她了。结果不出所料,平均每三个月就出一次问题,然后每次都会找我来。
    「你也不喜欢计算机不能用的感觉吧。」
    「可是我只是用来上网、偶尔打打文书而已。」
    「最近计算机很便宜喔。顺利的话,用定价一半的钱就能搞定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
    高科这时别过脸去。
    「……不过这么一来,你就不会来帮我修计算机了。」
    「啥?」
    「也不能像这样聊天。」
    「你说什么?」
    「没事!」
    高科站了起来,右手抓了抓自己的头。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真是的。气死人了。」
    「我不太懂你在说什么……」
    「不懂也没关系!总之你修理完了吧?去洗手。我泡茶给你!」
    高科强势地说了。
    现在是怎样?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女生的心思果然难以捉摸。可怕、可怕。
    我乖乖去洗脸台洗了手。回到房间过了一段时间以后,高科便端着咖啡回来了。
    一杯下肚以后,两人自然就闲聊了起来。
    「对了,石上说他有萧士塔高的第七号交响曲喔。明天到学校会拿给我。」
    萧士塔高是指俄国作曲家狄米屈?D?萧士塔高维契。他是二十世纪的人,留下了许多交响曲,在世时就已经博得名声。曲风虽然不够庄严,但有种盛大的感觉,我很喜欢。
    「我就知道他有。那家伙虽然叫人火大,但这方面真的很厉害。」
    「哪有人这样讲别人的。」
    「有什么关系,我说的是实话。」
    「不过,要萧士塔高的话,店里面不是也有吗?何必跟别人借?」
    「是没错……可是擅自拿店里的东西不是不太好吗?而且我家也没有那个指挥的版本。我从之前就想听了,可是这个月有点吃紧,要买恐怕有困难。说真的,你帮了我大忙。」
    高科坐在椅子上啜着咖啡。
    「那个人怎么会收藏那么多音乐呢?真受不了。」
    石上家里收藏了大量CD及唱片,每次只要提到就会借给我。J—P OP似乎普普通通,但古典乐,爵士、R&B就惊人了。连落语或*浪曲都有,这是在耍宝吗?(注释:一种以三味线伴奏说书的说唱艺术。)
    我和高科都借了不少。像约翰?伦农、Satchmo (刘易斯,阿姆斯特朗)都是石上介绍给我的,高科应该也常听玛丽亚?卡拉丝才对。
    「会不会他家人是收藏家?」
    「那也太没统一感了。不过,我因此而受惠良多啊。」
    「你听萧士塔高是为了生意吗?」
    「是啊。我们店里的客人都通晓古典乐。要是对店里放的音乐一无所知的话,有点那个吧。
    听到这句话,我知道高科的想法并没有改变。
    「你果然准备继承这家店。」
    隔了一下以后,高科回答:
    「我想要这么做。」
    去年的时候,我从高科口中得知了这件事。她说自己想要接手父亲的事业,继续经营「Dendrobium Phalaenopsis」。为了留下这家店的口味和气氛,她会尽其所能。
    高科很喜欢在店里帮忙,上国中以后,她不光是当服务生,有时也会站吧台。虽然不被准许冲咖啡,但会做些点心装盘之类的工作。这阵子她会对做菜起兴趣、到处品尝咖啡和红茶,应该也是因为考虑到将来的关系。
    高科是独生女,所以继承家业不会有任何问题。至少我是这么觉得的,而高科应该也想得很美好吧。
    所以最近听到他们为了这件事起争执的时候,我相当惊讶。据高科所言,高科的父亲似乎不太赞成,一直劝高科去做别的工作。我想她父亲是希望高科不要在现阶段就决定将来,再多去看看广阔的世界。
    至于高科当然说不要。对高科来说,自己想做的事就是帮忙店里,而继承父亲的店就是踏出社会的第一步。她只想贯彻自己想做的事,一步也不打算退让。
    两人间的认知有点出入,有时候会浮上台面,然后就引发口角。
    这方面的事情,我听高科提过很多次。
    「真不容易呢。」
    「嗯。可是,这我都知道。我也知道自己有待加强。客人来了也还不太会接待,像这样在家冲的咖啡也还完全比不上爸爸。毕业之后,我想要到外面好好学习,并不打算从一开始就窝在家里面喔。」
    「这样啊。」
    「只不过最后我还是会回到『Dendrobium Phalaenopsish』因为这里就是原点嘛。」
    「高科做的真的很好。这杯咖啡也很好喝喔。」
    我一举起杯子,高科就轻轻笑了。
    「谢谢。就算是客套话,我也很高兴。」
    「这并不是客……」
    「你不要乱夸我,我会当真。」
    高科打断我的话。视线不知为何看着脚边。
    「不要光听我讲,偶尔换你讲讲你自己的事情啦。你将来想做什么?单子不是发下来了?」
    日前学校发了升学志愿调查表。上面密密麻麻列了许多问题:将来要升学还是就业?如果要升学的
话要去哪所学校?之后打算做什么?虽然大家都嫌早,我也这么觉得,不过还是姑且填完了该填的部分。
    「那种东西随便应付一下就好了,哪会认真写。」
    我试图蒙混过去,却没那么容易。高科正眼看着我,眼神严肃。
    以往也被问过将来的打算好几次,我每次都很敷衍,因为我不太想讲。如果能敷衍的话我就会尽可能敷衍,不过今天似乎行不通。
    高科是认真的。她的眼神不一样。看样子我最好还是做好心理准备。
    我深吸了一口气以后,开始说了:
    「我说我随便写写,这句话有一半是真的。不明白的事情太多了。虽然我对机械有兴趣但那不代表一切,而且我也还没决定要继续升学还是就业。只不过……」
    「只不过?」
    「不管之后怎样,我打算一毕业就要离开家。到时候看是要去读外地学校什么的也行。」
    「……你是不是在意叔叔他们?」
    「并不是那样。叔叔他们对我非常好。虽然我并不觉得那是负担,不过我不能再继续麻烦他们了。」
    高科的表情忧郁了起来。
    她非常清楚我家的状况,包含我父母的事,以及牵扯到的诸多问题。毕竟小学、国中时传得人尽皆知,我也直接跟她谈过,所以事到如今再隐瞒也没意义。
    「我讨厌一味依赖别人。至少自己的路,我想自己亲手开创。」
    「是喔。」
    高科只说完这句话便不发一语。
    房间笼罩在尴尬的沉默里。
    遭了。伤脑筋。干嘛不像平时那样跟我说话?那个刻薄的口气上哪去了?
    我等了又等,但高科就是不说话。她一脸难以言喻的表情低着头。
    我实在受不了,于是开口:
    「呃,不知道布流怎样?那家伙好像还没交调查表。」
    「这我就不清楚了。她说她要写『当内阁总理大臣』,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那家伙是小学生吗?
    「我也不确定。或许她什么也没想,到时候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或许早有打算,要做只有自己才能做的事。」
    「我不觉得那家伙有那么深谋远虑。」
    「我认为晶并不像她的外表那样单纯。虽然这只是我的直觉。」
反观我的脑海里只浮现了她傻傻跟在别人后头,后来才发现做错事,于是缩成一团苦恼的情景……看来女孩子的观点不太一样吗?或许高科看到了别的部分。
    「总之她是个有趣的人。」
    「是怪胎才对。」
    之后我和高科聊布流的事聊得非常起劲。虽然我们进高中才认识,不知不觉间却混得比任何人都熟。大概是对她率性而为的个性感到放心的关系。
    我难得这样。
    趁本人不在,我跟高科肆无忌惮地发表意见。这个话题持续了很久,连我们自己都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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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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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跃日
喵~离线 无限制招收苦力中

未验证团员

3楼
发表于 2010/05/24 | 编辑
第二章
Crooked Common Sen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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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这算什么嘛!」
    我在柏油小路上狂奔,忍不住嘀咕起来。
    风一吹,雨滴就从侧面打过来。说真的,很痛。
    愈来愈大滩的积水散布着阻碍去路,路面反弹的水花也愈来愈多。头发开始滴水,我却莫可奈何。
    我太大意了。刚刚我们一如往常送平濑回家,跟布流告别时还只是毛毛雨而已。我以为不要紧,就半途绕去便利商店,没想到……等我发觉时,已经下起雾茫茫的倾盆大雨了。我无处可躲、无伞可撑,只能硬着头皮冲进雨的世界。
    雨愈下愈大,整个人不光是上衣,连裤子都在滴水。制服外套放在包包里面所以没事,但其他全灭。
    卡车一开过,雨水就溅湿了我的脚。
    我感觉到身体变冷。
    这样下去我铁定会感冒,真想赶快回家冲澡。
    我闪避着迎面而来的雨水,来到从前面数来第三道门前,接下来就直奔进屋。
    「我回来了,阿姨。」
    我把包包一扔,脱掉湿透的鞋子。
    「走廊我等一下再擦,先让我去冲澡。」
    总之我想先弄暖身体再说。
    厨房传来说话声,但我现在无心听。我直接穿过走廊,冲进更衣室。
    浴室的灯已经开了。看样子阿姨似乎已经先帮我设想到了。
    我想要进浴室再脱衣服,于是打开了门。
    顿时水声响起,视野充满蒸汽。
    有谁正在冲澡。
    咦?怎么会?
    疑问掠过脑海时,蒸汽中的人影动了,头发随之摇曳。
    身材苗条.湿淋淋的皮肤白得吓人。
    头发很短,但眼前的背部曲线……
    「是女生?」
    她转头,与我对上眼。那张脸……
    是布流。不会错的。
    「咦、咦……」
    我陷入恐慌。
    为什么布流会在我家?
    为什么正在冲澡?而且还全裸。
    不可能,不可能有这种事。
   这是梦。我一定是睁着眼睛做梦了。
    当着不知所措的我面前,布流笑了,有如跟浮土德订下契约后的梅菲斯特。
    「嗨,泉。一小时不见了。」
    她的声音很平静,却隐约散发出某种奇怪气氛,是我多心吗?
    「真高兴还能再见到你。」
    「为、为什么……」
    「不过,没想到你会突然闯进有女生在的浴室里面。想偷窥?」
    「才、才不是。我绝对没那个意思……」
    「是吗?这么想看吗?真没办法耶。泉毕竟是健全的男生嘛。」
    布流不怀好意地微笑,动了动肩膀。
    「想看就给你看。来来来。」
    布流要转过身来。哇、哇、哇!不行、不可以。
    「你、你别、你别闹!」
     我顿时倒退三尺,转身逃出浴室。
    布流的大笑声从背后传来。我非常清楚她到底在想什么,但我没有余裕理她。

*

    「哈哈哈,太好笑了。」
    布流头顶着毛巾,盘腿坐在我床上。
    她一身白T恤配蓝短裤,右手拿着的马克杯里装着才刚泡好、热气腾腾的牛奶。
    「泉那时候的表情真是太棒了。就像碰到幽灵那样,嘴张得好开。」
    「幽灵还比较好!」
    「看到老娘要转身,脸就一阵青一阵红的。你大可不用慌成那样逃走嘛。」
    是啦,对啦。抱歉喔,居然逃走。
    现在冷静想想,当初根本就没必要像个笨蛋一样逃走。只要迅速退离,回到更衣室静观其变就好了。再说当时布流是不是真的想转身也很难说。
    要是我够成熟,就不会惊慌失措,表现得像某猫型机器人碰到老鼠那样了。我觉得自己好像被摆了一道。
    啊啊,真是的、真是的,为什么布流会在那里!
    「对了,差点忘了。谢谢你借老娘换穿的衣服。」
    布流突然举起双手,看着自己身上的T恤。
    「也帮我向你妈道谢。她好像是特地去帮我买回来的。」
    手边是有上衣跟短裤,但少女内衣可就没有了,似乎是阿姨刚刚好意去买来的。
    「要谢就去谢我阿姨,我什么也没做。」
    「阿姨……这么说,那个人——」
    「这个嘛,有很多原因啦。」
布流跟高科不一样,不清楚这方面的事情。或许有一天她会晓得,但我并不打算积极主动告诉她。
    特别是想到小学、国中时的遭遇,就觉得她不知道也好。
    布流看着沉默的我半晌,最后轻轻摇摇头说:
「算了,也罢。老娘淋成落汤鸡的时候,本来还不晓得会怎样呢。幸好最后可以像这样喝着好喝的牛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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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了,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咦?」
    「我们刚刚不是才一起送平濑回家分开没多久吗?你要是有事找我,干么不那时候讲?而且不是也可以打手机或传简讯吗?」
    可恶!要是告诉我一声的话,就不会发生那种事了——要是那家伙不在那里的话。
    「那还用说?当然是有事要告诉你啊。」
    布流的口气变了,变得非常严肃,音调也放低了。
    「是什么啦?」
    「是恐吓信,送到了平濑家。」
    轻松气氛一扫而空。我接过信来看。
    只见两张报告用纸上写满了文字。
    信一开头很吓人:
    「你再也逃不掉了。不管怎么做都是白费功夫,我要逼你下十八层地狱。」
    接下来写到平濑这三天的行动。不光是在家里,连在学校的举动都详加记录。包括就寝时间、上下学时间、甚至描写了在学校的对话或在家的小举动。
    「这是怎么回事,连上学路线都有写。我们不是每天换吗?」
    「对方似乎全看穿了。」
    布流皱起眉头。
    「居然到处跟踪女孩子、调查她的一举一动,真是王八蛋。」
    「不过就算是那样也太异常了,怎么可能调查得这么详细?」
    连在学校的对话都有办法掌握,这太奇怪了。既然有其他同学在,不可能观察得这么仔细。像在家里的行动也是,未免也太钜细靡遗了。
    「既然对方缠得这么紧,我们应该会发觉才对,但竟然连一点气息都感觉不到。」
    我再看了一次恐吓信。调查得实在太详细了。
    「对,有问题。」
    布流双手环胸。
    「老娘问你,你觉得这封恐吓信是什么时候送到的?」
    「咦,是今天吧。如果是昨天的话,平濑早上应该会告诉我们才对。」
    「对。就是今天下午。但你想想看,我们今天送平濑回去时,确认过她家信箱对吧?当时信箱不是空的吗?」
    「咦?恐吓信不是在那之前送到的?」
    「不是。是平濑听到玄关有动静,过去一看就发现多了这个。她通知老娘,是在跟你分开以后大约十五分钟后。」
    「你说什么?这么说,凶手当时就在那附近吗?」
    布流点头。
    「真惭愧。有种我们到底在干什么的感觉。」
    没错。枉费我们监视得那么彻底,不但抓不到凶手的狐狸尾巴,还被反将一军,教人相当沮丧。
    「怎么办?」
    留下恐吓信,意谓着对方进入下一阶段。再下去,或许会直接对平濑下手。这样太危险了。
    我老实说出这点以后,布流松开脚,倒在我床上。她双手枕在头下,整个人仰卧,盯着天花板看,细腿伸得笔直。
    「泉说的没错。或许会发生什么事。照这样下去,在那之前,平濑大概会先病倒。像今天她也是怕得要命。」
    「请假不去学校会不会比较好?」
    「根本没差。毕竟就连在家的举动都写得那么仔细了。老娘认为就算她待在房间也没办法放松。她也说她这阵子都睡不着。」
    「搞不好这就是对方的目的。」
    恐吓信一开头就写着「我要逼你下十八层地狱」。要继续过这种生活,对平濑来说俨然就是地狱。这对她的精神负担应该很大才对。
    「应该是。对方应该就是打算这样逼平濑崩溃。」
    「那,今后该怎么做?」
    布流没回答。她依然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直到我再问一次,她才终于开口
    「或许只能放手一搏看看。」
    「喂,你的意思是……」
    「对,我们要设陷阱。故意制造对方容易动手的状况.引诱对方实际采取行动。等对方一上钩,就趁那瞬间逮住对方。不然还有其他办法吗?」
    我明白布流想说什么,但这样太危险了。要是平濑有个万一,事情就严重了。
    「老娘知道那很危险,而且也不想那么做。但再这样下去,情况不会有任何改变。我们没有余裕打持久战,为了早一刻解决,除了逞点强以外没有其他办法。」
    布流脸转向我继续说:
    「要就趁现在,不能再拖下去。我们要用尽所有能用的办法,跟对方一决胜负。如果能顺利就再好不过。要是失败的话,到时候虽然不甘心,也只能求助大人了。」
    平濑因为不希望事情闹大,所以并没有跟我们以外的人讲这件事。别说是报警了,应该也没告诉父母师长。他们要是听到跟踪狂这三个字,天知道会说什么。
    「泉你觉得呢?」
    「老实说,我觉得太危险了。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要采取更安全一点的策略。」
    我拼命斟酌字句而坦白说道。
    布流一句话也没说。只是用眼神催促我继续说下去。
    「可是,既然平濑怕成这样,我想设法帮助她。既然插手了,就不能半途抛下她不管。我想尽我们所能。」
    她都特地来拜托我们了,我不想要弃她不顾。虽然就算现在收手,应该也不会有人怪我们,但是……心里会很不好过。虽然我们小孩子做不了什么事,但有些事也只有小孩子才做得到。
    「我们就来试试看,只不过绝对要避免平濑碰到危险。增加人手或许也是个办法。」
    「好,就照这个方针来做,总之就尽我们所能吧。」
    「也就是要做好心理准备吗?」
    「就是这个意思。」
    布流依然躺着凝视天花板。T恤胸口部分随着呼吸上下起伏。
    对了,刚才她说因为尺寸不合,所以就没穿阿姨买来的胸罩。这么说就表示,现在底下什么也没穿……
    妄想在脑中打转,整个人不对劲了起来。
    啊啊,真是的,这种正经时候我到底在想什么啊?
    「泉……你在看哪里?」
    布流目光严峻地面向我。
    我又激动起来。乱了手脚。
    「没有!我绝对没看你胸部!」
    「什么嘛,果然是想看咪咪。真拿你没辙耶。毕竟是男人嘛!」
    布流从床上坐了起来,再度盘腿,脸上浮现[x]的笑容。
    「想看就给你看嘛。来来来。」
    布流抓着T恤下摆,稍微掀起来抖了几下。
    肚脐一带看得一清二楚。皮肤异样地白。
    我一慌慌张张别开脸,布流就大笑出声,一副真的很好笑的样子。
    可恶!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2

    怀着奇妙心境度过奇妙片刻后的隔天,我比平常更加提高警觉,一路护卫平濑。如今连恐吓信都来了,就更不能掉以轻心,连一点风吹草动都不能遗漏。
    猫一窜过,就左右张望;乌鸦一从头上飞过,就跟平濑拉近距离。
    那天,猫跟乌鸦都比平常更多,每前进五十公尺,就有什么横越而过。甚至有成排的猫在围墙上看我们。
    话说之前我跟布流救回来的布丁不知道怎样了。它现在似乎乖乖待在饲主身边,不知道过得好不好呢……
    结果那天早上我们平安无事抵达学校。既没有发生异状、也没有可疑的人影,我本来以为直到放学前都不会有事。
    然而我的预想拜意外的事件之赐,顿时全都乱了。

*

    「怎么了,那个伤是?」
    看到苦哈哈笑着的高科,我相当吃惊。她的运动服袖子卷了起来,右手绑着绑带。
    脸色发青的平濑,跟垂头丧气的布流陪在她身旁。
    她们之所以统统穿着运动服,是因为那天最后一堂是体育课。虽然男生也一样,但比较早结束,所以我早就换好衣服等她们。没想到就听秋月说她们三个去保健室,正感到些许不安。
    「没什么啦。只是被玻璃碎片砸到而已。」
    高科摇摇手说:
    「尽管伤得很轻,但保健室老师还是特地帮我包了绷带。」
    「可是我看你好像流了很多血……」
    「就说了不要紧。」
    平濑怯弱地说,高科拍了拍她的肩膀回应:
    「之前我做菜切到手时才不只这样喔。整块砧板都染红了,我还以为要完蛋了呢!」
    高科之所以故作轻松,是因为不希望平濑担心吧。高科的好意我懂,但是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受伤的人是高科,又不是平濑。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嗯,这个嘛……」
    这时布流代替支吾的高科回答:
  「详情就由老娘来解释。你们两个先去换衣服。」
    「可是……」
    「去就是了。不好意思,平濑,未来就拜托你。」
  两个人尽管犹豫,最后还是说了「待会见」就进去体育馆。出入口附近就剩下我们而已。
    「老娘太大意了。」
   布流喃喃唸道:
    「没想到会在那种地方遭到攻击,是老娘不够注意。」
    「等一下,这么说那个伤是……」
    「平濑遭到攻击,未来是为了掩护她才弄成那样。」
    根据布流所言,她们遭到攻击是在体育馆上完体育课后不久。似乎是在前往女子更衣室途中,突然遭人投掷玻璃碎片。
    女子更衣室位在体育馆二楼靠近里面的地方,就连白天都很昏暗.她们就是在那里遭到攻击的。
    「老娘看到电灯关掉,就觉得奇怪。就在老娘起疑四处张望时,长约十公分的玻璃碎片飞了过来。」
    「那是……」
    「第一发只有打中墙壁,但另一发擦过高科的手臂,於是她就受伤了。」
    布流仰头掩住嘴巴,大叹一口气。
    「要是留下疤痕该怎么办?」
    「就说了不要紧。高科不是也说没有大碍吗,伤势要是严重到会留下疤痕的话,早就去医院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要是老娘警觉一点的话,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这样不像你喔,别灰心。」
    我故意加强语气。她要是不振作就伤脑筋了。
    「谁都想不到对方会在学校这么做。总之至少没有演变成最糟情况就该庆幸了。」
    虽然早就预料对方会採取进一步行动,没想到突然就动手伤人了。
    在学校採取行动这点也在预料之外。对方有没有想过要是被逮到会怎样?
    「至少成功保护了平濑,就已经达到最起码的要求了……话说凶手呢?」
    「老娘追了过去,但被对方逃掉了。体育馆二楼不是有阳台吗?对方似乎就是从那里逃走的。老娘虽然也追了过去,却碰到了阻碍。」
    「是什么?」
    「是乌鸦,就挡在阳台前。不知道是不是巢在那里,总之老娘一过去,乌鸦就张开翅膀威吓,这样老娘根本没辙。」
  「一波三折啊。」
    运气实在很差。上次是猫,这次换乌鸦吗?总觉得动物似乎都讨厌我们。
    「可恶。要是下次有机会,老娘绝对要逮到那家伙。」
   布流用拳头击掌。
  「竟敢害老娘的朋友受伤,绝对饶不了那家伙。老娘要折断那家伙一两只手。」
   这样讲虽然过火了点,但这种心情我懂。换作是那个男人出现在我眼前,我也冷静不下来。
    「但那家伙到底是从哪里进来的?学校的保全应该已经强化得相当周全了才对。」
   我歪头不解。
   自从以前发生过偷窥事件以后,学校的保全就经过大幅强化。校门设置了监视录影机,教职员也整天在校内巡逻,而且学生自己也会注意.要避开监视的耳目没那么容易。对方如果想进出学校,就必须精通校内情况才行。
   就在我要说出在意点的那一瞬间——
   玻璃破碎声响起。是从体育馆深处传来的。
   难道是!?
  我跟布流对看。
  「布流!」
  我出声时,布流已经冲出去了,就像*一样。
  我也匆匆追过去,冲进体育馆,全力蹬踏油毡地板。
  等我要上楼时,应该已经达到最高速了。
  但是仍追不上布流。反而每前进一步,距离就拉得更开。她简直就像风一样。
  我抵达二楼时,布流已经到女子更衣室前了。
  「喂,未来、平濑,要不要紧?」
  布流敲了敲门。似乎上了锁打不开。
  「里面情况怎样?」
  等我好不容易追上时,玻璃破碎声再度响起。总共连续响了三次。
  声音是从更衣室里面传来的,里面肯定发生了什么事。
  「我去借钥匙来。我记得在体育准备室——」
  「哪有这种闲工夫。让开!」
  只见布流吸气后,大喝一声踢出右脚。
  铁门挨了浑身解数的一踹,轧轧作响。
  到了第二下,合叶就飞了。
  「还不开!」
  布流整个人撞上去。门承受不了重量.当场开了。
  布流就顺势冲进更衣室。
  我也跟在后头闯进去。
  「你们两个没事吧?」
  我正要转头看向她们时,尖锐的声音响起。
  「笨蛋,别看这边!」
  裸露的肩膀和粉红色胸罩掠过眼角.我不得不别过脸去。
  什么嘛。现在是在意这种事情的时候吗,不对,是该在意没错吧?
  「晶,小心!」
  高科一喊,玻璃又破了。这下更衣室的玻璃就全碎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避开衣服换了一半的两人,四周张望。
  感觉不出有人。偌大的房间里面,除了我们以外就没有其他人。
  这么说就是在外面,是不是扔了石头之类的东西?
   我看向布流时,她正好一脚踏上窗框。
   等一下。就算这里是二楼,离下面至少三公尺以上耶!
    「喝啊!」
    我来不及叫住布流,她就已经跳到外面,就这样消失了。
    我冲到街边往下一看,只见布流若无其事地从排球场前方跑过去,就这样冲向体育馆后面,人似乎没受伤。
    到底是怎样。那家伙是超人吗?还是怪人?
    我犹豫了。该去追布流吗?还是该留在这里?
    「去吧。快!」
   这时高科的声音从注视着下方的我背后响起。
    「我们不要紧,晶一个人太危险了。」
    「我知道了。」
    我整个人探出窗外。只不过我不像布流那样直接跳下去。我搆着窗框,整个人垂下去,拉近跟地面的距离以后才放开手。
    我想高度应该在两公尺以内,不过着地时脚底还是很痛。我苦着一张脸绕到体育馆后面。
    我看到了布流的身影就在体育馆后面的网球场那里。她前面竖立着分隔校内与校外的绿色铁丝网。
    「布流,肇事者呢?」
    [……被对方逃了。」
    「对方逃到这里来吗?」
    「对,刚刚这一带传出动静。我很在意就过来一看,结果……你看。」
    我往布流指示的方向一看,只见铁丝网有一部分掀了起来。
   [意思是说对方是从这里钻出去的吗?」
    「你真的这么认为吗?」
    「没有……」
    不可能。铁丝网确实掀了一部分起来,但大小顶多只能让两只猫穿过去而已。这么小的问,就算是小孩子也很难钻过去吧。
    「但是,对方的气息是在这里消失的,并没有到别的地方去。」
    布流的表情很僵硬,看着铁丝网的眼神也比平常严厉。
    是因为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吗?还是有其他原因呢?这部分我实在不大清楚。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玻璃怎么会那么轻易就碎掉?」
    「我在更衣室里面捡到了这个。打破玻璃的大概就是这个。」
    布流手心上摆着小钢珠。
    「用这种东西打破那么厚的玻璃?」
    「笨蛋,别小看小钢珠。」
    布流的声音很严峻。
    「小钢珠既小又重,而且很硬。用弹弓发射的话,轻易就能击碎玻璃。如果对方有意,连人都能打伤。」
    「对方就是用那种东西攻击的吗?」
    布流没回答。只是左右张望。没有可疑人影。
    反而是要出席社团活动的同学聚集过来了。他们应该是听到玻璃破掉的声音,於是过来看看情况的。气氛渐渐骚动了起来。
    这样不妙。布流似乎也察觉这点。
    「我们先回去一趟,要确认平濑和未来的情况才行,其余的之后再调查。」
    瞭解。待在这里也没意义。
    我追在布流后面,回到体育馆。
    
    3
    
    我大叹一口气以后,在公园长椅上坐了下来。
    我好累,已经不想再动了。因为一点成果也没有,导致精神也疲惫起来, 一靠椅背,就再也动不了了。
    照耀公园的阳光染成橘色。斜掛天空的太阳就要躲进西边的建筑物背后。树影愈拉愈长,呼啸而过的风很冷。
    忙碌的一天终於要结束了。
    那起事件后,校内沸沸扬扬。当时才刚放学,应该还有一大半学生留在学校。一时之间学生纷纷涌向体育馆出入口,引起骚动。
    捲入事件的高科、布流、平濑和我接受老师的调查。毕竟我们是当事人,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老实说,我跟布流都认为可以告诉老师跟踪狂的事。事情都已经闹得这么大了,向大人求助是势在必行.毕竟这次实在太危险了.
    然而就算被老师问起有没有头绪,平濑只是一直摇头,什么也不肯说。不管催促几次都一样,几乎都不讲话。
    既然乎濑什么都不说.我们就不能插嘴.从结果来看,我们就像皋早就串通牙了一隘。
    弄到四点乡以后,老师才放我们离开。
    我跟布流送平濑和高科回家以后,再度回到学校,从外面调查四周。这是为了找出凶手的逃走路径。我们一一检视,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遗漏、有没有漏洞。
    我们晃了将近一个小时,结毫无斩获,只是徒增疲劳。
    我坐在长椅上,精疲力竭。
    「喂,碰到一点挫折就这样也太没用了喔。你刚才的气势上哪去了?」
    眼前是一双白腿。
    我抬头一看,布流由上而下望着我。
    「不是说要调查对方是怎么逃跑的吗?」
    「是没错,但我果然累了。都是因为在学校被盘问的关系。」
    被老师追问有没有头绪的那段时间很难熬。一再重复的问话过程,除了痛苦还是痛苦。我不知道在脑中说了几次快点结束。
    [今天真的有点难受。」
    「真没用。你这样还算男生吗?」
    「布流你自己还不是情绪低落。」
    布流不久前还斗志昂扬,但自从暮色变浓以后,她的脚步就明显慢了下来。大概是因为一无所获的关系,导致精神萎靡了。
    果不其然,布流吐了一口气以后,在我身旁坐下。
  「总觉得很不顺利耶。」
    声音也有点小。
  「别说是抓到对方的狐狸尾巴了,就连动向都摸不清楚。我们总是处於被动的一方。」
    「真没想到居然会这么一筹莫展,咸觉得到对方现在就已经是极限了。」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如果不是我们有所误会大错特错,就是平濑还有事瞒着我们。」
    「不然就是发生了某种超出我们想像的事情。」
    我半开玩笑地这么说,但布流瞠大眼睛看着我。她花了妤长一段时间才回应我「是啊」。
    什么嘛,害我吓了一跳。
    布流就这样僵住不动,搞得我格外在意笼罩公园的寂静。周围别说是讲话声了,连脚步声也没有。就连之前在这带出没的混混,如今也不见踪影。
    是因为秋天黄昏的关系导致人烟变少吗?还是公园本身拒人於外呢?
    空气愈来愈来冷,萧瑟的气氛并没有消失。想要打破寂静需要相当大的力气。
    「虽然平濑说她没有头绪,但是真的吗?她会不会已经掌握到什么线索了?我觉得她今天之所以不说,不单是因为不希望事情闹大而已。」
    「老实说,老娘总觉得平濑收到恐吓信前后的态度似乎有改变……不过事情没有根据。她看起来并不像是会说谎的人。」
    「也许她并没有说谎,但有事瞒着我们。虽然我不太想怀疑别人,不过这次事关重大,或许还是谨慎点比较好。」
    「……你难得说了一句有用的话耶。」
    布流继续看着我,并没有转开视线。
    「老娘吓到了。虽然一百次才有一次,不过你也是会吐出象牙来的嘛。」
    「怎样啦。你这样讲,好像我总是讲蠢话一样。拜托你稍微信任我一点好吗!」
    「总之,这部分先暂且不管……」
    「什么暂臣不管,你就不能相信我一下吗!我们都混在一起这么久了。」
    「或许的确应该判断为另有隐情会比较好。也有可能是收到那封恐吓信以后有所发现。」
    布流站了起来。
    「明天问过平濑以后,就来开作战会议吧。开诚布公地谈过以后,应该也能确定今后该怎么做。」
    「那么之前讲的那件事也取消啰,就是要引对方出来的那件事。」
    「是该取消啦,在这种时候节外生枝也不是办法。」
    这时布流伸了一个懒腰.
   「嗯~方针一决定,心情就爽快了。今天就先回去吧。」
   「也好。」
   我也站起来,慢慢走了起来。
   这时布流从背后叫住我。
   「等一下,泉,在那里停下来。」
   「干么?」
   「别问那么多,停下来半蹲。」
   我一头雾水地乖乖照做了。
   「嘿!」
   吆喝声响起的同时.背上变重了。有什么骑在我背上。一瞬问,有双手搂住我的脖子。
   「别动啦,想书老娘摔下去吗’你要好好扶着。」
   我仓皇把手伸到背后,扶着布流勾住我腰的脚。结果自然而然就变成我背着布流了。
   这是怎么回事!
   耳边响起了声音。
   「老娘今天已经累了,不想走。你就这样背老娘回学校。」
   「去学校干么?今天不是要回去了?」
   「运动服遗放在置物柜里面。老娘不想把沾了汗的衣服留在那里。」
   「别开玩笑了,你自己走回去。」
   「你很烦耶。你再啰嗦,我就跟未来讲昨天冲澡的事情喔!」
   这种时候拿那件事威胁我吗?啊啊,真火大。
   虽然火大,但一想到高科听到的表情我就无法违抗。我才不要听她嘮叨。
   「那么,Engage(启动)!」
   「那是什么?」
   「你没看过『星舰《Star Trek)』系列吗?这是常识喔,Engage!」
  布流右手一挥,全身体重都压在我身上。
   於是我不得已只好开始蹒跚前进。
   隔着制服,柔软的触厌在背上扩散开来。
   甜甜的香味乘着风从背后飘过来。那跟男生的汗臭味截然不同.闽得我头部晕起来了。不想倒下的话就只能一直前进。
    我挑了公园的小路走向学校。幸好学校就在公园旁边,顺利的话就能避开他人耳目进入校舍。
    啊~真轻松~不用走就能到自己想去的地方,真幸福,」
    「我却被迫背着这么重的行李,相~当不幸。」
    「爱在意小事的话,人生会很无趣喔。啊,有白头发。」
    「好痛。」
    「老娘帮你拔掉了,要心存厌激喔。」
    鸡婆。
    布流骑在我背上,打开话匣子。
    第一次见面时的事情;受同学之托忙碌奔波;考试前和高科、秋月一起抱佛脚;,为了看烟火而换上浴衣的布流不小心跌倒,膝盖以下整个湿透……话题要多少有多少,讲都讲不完。
    每件事都教人怀念,感觉好像已经是十年前的事情了。
    「话说明天世界史要小考吧。你准备了吗?」
    「还没……话说,为什么我们学校一年级就要上世界史?」
    「应该是为了因应大学考试吧?趁早把该教的课教完,二年级、三年级就来拚考试范围。」
    「世界史这种东西根本就没用嘛.」
    听了我的话后,布流意外严肃地回答。.
    「笨蛋。历史知识足人活着最起码要知道的东西。人不记取历史教训,就会犯下相同的错误。来,说说看,秦朝的始皇帝是哪一年驾崩的?」
    「这我哪知道。」
    「这是考试范围喔!最好记清楚。」
    我们继续闲聊下去。虽然我们认识才半年,不过像这样一聊就会发现:还真的发生过不少事情。
    老实说这跟当初我梦想的生活差很多。我本来想活得更安静,如今却忙得连静下心来的时间都没有。
    但内心某处确实觉得这样也不错。为什么呢?
    「欸,我可以问个问题吗?」
    从后门进入校内后,我发问了。
    「有件事我从之前就一直很在意。」
    「干么,突然这么正经?」
    「没有啦,就是我不懂为什么你要做这种事。」
    「咦?」
    「就是我不懂你为什么会这样自动自发去帮助别人。」
    我平铺直叙地继续说下去。
    「冷静想想,这不是很麻烦吗?顺利的话,别人是会厌谢自己没错,但也有很多时候不如意。有时候不是还会被骂吗?明明就麻烦得要死,却也不收钱,就只是帮助对方而已。与其这样,去唱卡拉OK或在家上网不是更开心吗,我不懂你为什么会心甘情愿自找麻烦。」
    「明明自己也有插一脚,真亏你讲得出这种话来。」
    「抱歉,可是……」
    「唉,这种心情老娘懂。」
    布流稍微放低音调,气氛也因此变得像在感性谈话一样。
    「是很麻烦啊。」
    「我并不是觉得讨厌喔。」
    「这老娘知道。」
    体重压在我背上。
    「老娘会做这种事……该怎么说呢,对,就是想要多跟人来往,想跟人在一起。」
    「那种事,照平常方式来也办得到吧?」
    「的确,照平常方式讲话、照平常方式去玩,只有在学校碰面时闲扯淡,这样也不错。但是……该怎么说呢,只有这样的话,总觉得有点无聊。就只是泛泛之交而已,不会留下印象。一旦分开,就到此结束,什么也不剩。总觉的好像会变成这样。」
    「我懂你想说的话。」
    这点我也有同感。像这种突然变得要好的朋友很多。虽然碰面时处得还算愉快,但一日分开,就不太清楚对方是个怎样的人,这种事常常发生。关系一旦结束,记忆里什么都不留。
    「所以老娘想要更深入一步。老娘希望自己会去思考:原来那家伙这样想、原来那个女生讨厌这种事。老娘想要跟别人深入交往、互相瞭解。所以……老娘才会这么做。」
    「……」
    「像这样到处插一脚,跟人就不会断绝来往吧?会在某处相连繫。老娘应该就是想要这种关系。」
    「你真乐观。」
    我从玄关进入校内。
    但布流就是不下来。她似乎打算一直维持这样到最后。
    太阳已经隐没了一半,学校也进入了黑暗所支配的世界。校内散发着寂寥的气氛。
    布流花点了时间才同应我:
    「会吗?老娘反而觉得相反。」
    「咦,可是……」
    「要是不主动去抓住,就会消失;要是不出手,就会被遗忘。就是因为这样想,才会焦急地去做。就出发点来说反而悲观吧?」
    布流吐了一口气。甜美的空气拂过后颈,使我浑身不自在起来。她柔软的身体始终紧贴着我的背。
    「反而是认为『一直这样也没差、船到桥头自然直』的人还比较乐观吧,至少那种人是站在『未来不会比现在更差』的前提之上。要是觉得今后会变得更糟,哪悠哉得起来,应该会拚命挣扎才对。」
    「今后会一直很平顺,就算情况变糟也会有人帮助自己——会这样想的人果然乐观。虽然这种人厌觉不太用脑就是了。」
    这论调似足而非,但好像也没错。至少听起来像足对的,感觉真是不可思议。世界或许不像我所想的那样单纯。
    我背着布流,爬上阶梯。
    「喂,你也该下来自己走了。别人要是看到这个样子,天知道会说什么。」
    「有什么关系?有人想说就随他去说好了。跟老娘没关系。」
    「我说你啊,昨天我也想过.以一个女人来说,你实在太没防备了。拜托你再端庄一点好吗。」
    「就说了没关系。」
    布流搂着我脖子的手更用力了。我清楚感觉到她的大腿碰到我的腰.我头昏脑胀了起来。
    「你还记得之前发了升学志愿调查表下来吗?」
    「记、记得。」
    「老娘在上面是这样写的:.希望一直维持这样,只要这个日常能够持续下去就好。」
    「哪会变啊。日常一直都会是这样。」
    「笨蛋。日常会因为一点点契机就改变。昨天以前的真实,往往到了今天就变成虚假。世界并没有那么坚固,所以必须要这样不断掛在嘴边才行。说:希望一直这样下去、想跟大家在一起。千万不可以忘记重要的事情喔!」
    听到这种非常女孩子气的讲话方式,我当场动摇。再加上她身体紧贴着我。害我心慌意乱起来。
    所以我不小心说溜嘴了。我直一的没有恶意。
    「布、布流。」
    「怎样啦?」
    「你啊。」
    「嗯。」
    「胸部意外地小。」
  随后,我眼冒金星。

    4

    「唔,好痛。」
    我忍不住摸头,旁边的布流立刻横眉竖目地瞪我。
    「笨蛋。别乱动。要是引入注意,不就完了吗!」
    「可是,我的头还很痛……」
    三天前被布流揍了后脑勺,到了今天还在痛,肿起来的包也还没全消,搞得我昨天真的想去医院了。
    「你居然真的揍下去.就不能控制一下力道吗?」
    「谁教你要在别人正经起来的时候说蠢话。可恶!说真心话的老娘就好像笨蛋一样。」
    布流粗暴地把手插进短外套口袋。
    「枉费老娘说了毕生难得的名言,正有点感动耶。那样不发火才有问题。」
    话虽如此,我是情有可原。
    在那种胸部抵着自己、甚至厌觉得到质感的状况下,怎么可能有男生有办法保持理智?再加上那个话题的内容,血会往头上冲也是当然的。
    我没有错。
    「真是的……竟敢讲出别人在意的事情。」
    「咦?是吗?」
    「算了啦。以后就会变大了。可恶,就算变成F或G罩杯,老娘也绝对不给你碰。」
    布流别过脸去,自己一个人先走掉了。
    没想到她竟然不惜闹成今天这种局面。她直一的这么在意这件事?
    在我叹了口气以后,换石上聪史追了上来与我并肩同行。他的表情在笑。
    「布流同学怎么了?我看她好像在生什么气的样子。」
    「呃,该怎么说呢,就起了点争执。」
    「是不是你又说了多余的话?」
    「没这回事……应该喔。」
    「但愿如此,偏偏你这个人很粗心。」
    石上走在我旁边,目光追着布流的行踪。他穿着黑裤配白色纯棉衬衫。两手空空,没拿半样东西。他没穿外套,教人看了都替他冷起来,但本人似乎不怎么在意。
    「不过真不愧是布流同学。」
    石上看着前面继续说了:
    「就算生气。依然牢牢看住前面两人,确实跟在后头。」
    布流紧跟在她二十公尺前的两人后面,挤过人群前进。
    大楼墙壁的时鐘题不为十一点三十分。接下来人潮应该还会变多。
    我们现在走在市中心闹区。电影院、速食店都集中在这区,以人潮多而闻名。今天是星期六倒还好,换作是星期天下午的话,走起路来还真的是摩肩擦踵。再加上花费不贵,因此随处可见国高中生东晃西晃。
    人潮多就代表只要混在人群里面行动的话,大部分人都会变得不显眼,极其危险。但另一方面也意谓着只要我方提高警觉的话,要当作陷阱也不是问题。
    我把注意力转向站在橱窗前的两人。
    其中一个是高科。那身牛仔裤配粉红色毛衣的装扮看起来太休闲了。只不过,我想那是因为布流要求她穿得便於活动一点的关系。布流应该是考虑到距离最近的人要是不能即时应变就麻烦了。毕竟不晓得到时候会发生什么事。
    在高科身旁表情僵硬的人是平濑。她穿着白裙子,搭配同色开襟羊毛衫,拎着小手提包。虽然气质清秀.但是由於脸色苍白的缘故,可爱度减半。
    两个人并肩朝电影院的方向走去。布流则在她们后方。
    然后在这一带闲晃二十分鐘左右。
    这当然是故意的。为了逮到跟踪狂,於是我们决定上街走动。
    今天我们刻意来到闹区。这么做是採纳了平濑的强烈主张。
    我跟布流在三天前还并不打算逞强。看了体育馆那场骚动以后,真的无法预测之后会发生什么事,就算哪天突然被刀捅都不奇怪。因此我们倾向判断应该要审慎观察情况。
    没想到我们告诉平濑不要勉强时,她却断然拒绝。她说她不想再按兵不动,并主张为了早一刻解决事件,就算要到醒目的地方也无所谓。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她会决心涉险?
    虽然不清楚她的理由,但不能就这样放任她。我跟布流拚了命劝,跟她说这样太危险了。后来连高科都加入,但平濑坚持不点头。她告诉我们的理由是:这样下去她会受不了。
    我们设法要平濑放弃,但平濑的意志超乎想像地坚定,最后是我们退让了。她一旦搬出「要自己一个人做」这种话。我们就没辙了。
    事情既然决定了,不管怎样我们都必须彻底保护好平濑。於是我们拟定计画。尽可能做好万全措拖。
    其中包括「到时候增加人手」这个点子,人选就交给我决定。於是我就找了石上来。
    「话说你跟布流怎么了吗?」
    我一问,只见石上露出了意外的表情。
    「我们没怎样。为什么你会这么想?」
    「没有啦,就今天早上碰面时,我看布流一脸惊讶的样子。而且之后你们也不怎么讲话。」
    仔细想想,我几乎没看过布流跟石上讲话的光景。厌觉其中一方靠近,另一方就会离开。就因为两人都不是怕生的人,反而令人有点意外。
    「是不是之前发生过什么事?」
    「你观察得真仔细呢,好高兴喔。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在意我。」
    「并不是这样……」
    干么讲成那样。我又觉得浑身不自在了。
    石上注视着布流的背影继续说了:
    「该怎么说呢,我跟布流同学有着奇妙的缘分。这部分就是原因所在。我倒还好,问题是对方介意。」
    「原来是这样。」
    「也就是所谓的不碰为妙。反正也不需要勉强,於是就保持距离。我踉华也都是这样。」
    「跟秋月也有关系吗?」
    这么说,之前开读书会时,秋月跟布流之间的气氛也很微妙。三个人之间到底有什么?
    人与人就算关系再亲,也不会完全敞开自己的心房,必定有所隐瞒。我自己也有不希望别人过问的事情,相信布流也一样。
    虽然那应该是不能随便问的事,伹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在意的我转过视线时,石上的声音突然变尖锐了。
    「不妙。靠太近了。」
    我赶紧一看,只见布流跟两人间的距离已经缩短为五公尺左右了。
    「那样就算凶手来也会被对方发觉。要稍微拉开她们才行。」
    「怎么做?」
    「交给我。你负责注意后面,以免有人趁机靠过来。」
    「好。」
    我绷紧神经,左右张望。
    不可以放过任何异状,要立刻确认是否有形跡可疑的人。我暂时屏住呼吸,查看周围。
    很顺利。没有异状。
    就因为我这么想,突然从旁边传来说话声时真的吓到了。
    「你好。」
    我慌张地转头,只见一个小女孩对着我笑。
    她的年纪大约七、八岁。身高大概到我胸前,由下而上看着我,一头黑发及肩剪齐。
    五官分明,厌觉很可爱,那身红色花边洋装也非常相衬。长相明明就是标准的日本人,却只有眼睛是蓝色的,教人印象深刻。
    「幸会。」
    「咦,哦。幸会。」
少女朝我鞠躬,於是我也点头行礼。这孩子到底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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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呃……」
    「啊,抱歉。我还没自我介绍。我是亚美•置石.史奈德。以后就是认识的人了。」
    口气非常客气、成熟,跟她银鈐般的声音莫名地不搭。
    我不知该如何应对。我不认识这种美少女。不对,她刚刚不是才说了「幸会」吗?
    「啊,请别太在意。我这个人专门指点那些烦恼的年轻人。看到别人有困扰,就没办法置之不管。」
    愈来愈来可疑了。她到底在说什么?
    自称亚美的美少女嫣然一笑:
    「我知道你们正在保护走在前面的两个人。不对,正确来说,是保护那个穿白裙子的女生。以外行人来说,做得还满不错的。」
  「什!」
  「不过遗是有漏洞喔。你们太过注意后面和旁边,却疏忽了前面。要是对方突然转过身来刺一刀的话该怎么办呢?」
    这孩子是何方神圣?为什么会知道我们的想法?
    尽管我由上而下盯着她看,美少女也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她的侧脸看起来格外成熟。
    「比方说,你看,那个戴着帽子的男人,不觉得可疑吗?」
    我听她的话看过去,只见一个戴着针织帽的男生走在两人前面。距离大概十公尺出头,中间只隔着两三个人。看起来应该是高中生。那件红色短外套非常显眼。
    他戴着墨镜,不时瞥向后面,看起来的确很可疑。
    难道就是那家伙!
    我不加思索就冲了过去。
    我往后一瞥,美少女已经不见了,跟她出现时一样突然。虽然我很在意,却没空管这件事。
  「布流!」
  我一喊,布流似乎也察觉了什么。
  「她们两个就交给你,」
  她这么交代身旁的石上以后立刻冲出去。
  不知道是不是发现我们展开行动。那个男生也忽然跑了起来,想要一口气逃走。
  「犯人就是那家伙吗!」
  「不晓得,但很可疑。」
  「好。」
  布流一口气加速,一点也不在乎人群。
  对方的脚程也相当快,但比不过布流。距离一下子就缩短了。
  男生忍不住转弯跑进巷子。
  布流毫不迟疑地追过去。
  等到我好不容易进巷子时,眼前是难以置信的光景。
  只见男生停下脚步左右窥伺。夹在大楼之间的巷子没有空间往旁边逃。一点办法也没有。
  然后他也无法前进。
  因为有布流阻挡着。
    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办到的,总之布流似乎成功超前堵到男生。对男生来说进入巷子是失策,变成被我跟布流包夹。
    「休想再逃走了,你这个卑鄙小人。」
    布流因愤怒而颤抖的声音响起。
    「竟敢跟踪女孩子。你认命吧,老娘要痛扁你一顿。」
    虽然做得太过分并不好,但我的心情也跟布流一样,想要彻底教训他。
    「首先老娘要看看你那张尊容。」
    布流真的是一瞬间就冲进男生怀抱,抓住他的领口,扬起右手。
    就在她要挥拳的瞬间——
    「等一下!」
    一个清亮的声音响起。
    布流在千钧一发之际停手,看着我后面。
    我也跟着回头。眼前是个戴眼镜的女生。
    是秋月华也。她笔直看着布流。
    「他不是凶手。请放开他。」
    「咦?」
    「他跟跟踪狂无关。」
    惊讶的布流一放开手,男生就不支跪地。墨镜受到冲击而掉落。
    那张晒黑的脸我有印象,应该说每天都会看到。
    他是平濑的男朋友•深盯顺一。
    这是怎么回事?
    「平濑同学跟深町同学讲了今天的事——在事前。」
    在附近的速食店,秋月慢条斯理开口了。速食店最里面的六人席仅空了一个位子,其他都坐了人。分别是秋月、高科、布流、石上还有我。
    平濑由深町送回家了。刚才已经接到连络说到家了,所以应该已经不要紧了吧。
    深盯为什么会在那里?再来是秋月为什么会及时出现?我们自然而然地要求秋月解释这些事情。
    进速食店就座时,我们所有人的表情都不一样。相对於石上面带微笑,秋月近乎面无表情。布流不知为何气得转过脸去,而高科不知道是不是在意布流的心情,显得有些担心。
    至於我因为搞不清楚情况,所以非常安分。自从就座以后就只是一直看着秋月而已。
    在大家都喝过东西以后,秋月进入正题。
    「不对,平濑同学告诉他的不只是今天的事,还包括至今发生的所有事在内。到前天为止,平濑同学似乎是不想害深盯同学操心才一直没说,但她实在受不了了。」
    秋月的装扮是黑色百褶裙配驼色上衣,外套则已经脱下来放在空位。
    「至於深町同学的反应是担心大过於吃惊。虽然他早就觉得发生了什么事,但没想到居然是被跟踪狂盯上。听到今天要这么做,自然就更操心了。你们也能明白他的心情吧?」
    秋月的视线转向我,於是我老实点头。换作是我碰到同样情况的话,大概也会讲同样的话。
    「当然平濑同学并不想把深盯同学捲进来,於是就拒绝了。但深町同学非常坚持,后来平濑同学就点头了。条件是再多带一个人来。」
    「那个人就是秋月?」
    「就是这样。」
    秋月实话实说。
    「我跟深町同学一直在观察情况,要是有事发生,随时都会展开行动。当然我们并不想给你们添麻烦,所以本来是想远远观望的。可是深町同学不知道是不是不放心,一直靠过去。至於平濑同学大概也发现了这点。她之所以没出声,大概是因为没机会的关系。於是这个状态就持续了一段时间……」
    「后来就被我们发现了。」
    「深町同学也发觉这点,慌慌张张要离开,但无法如愿……结果就变成那样。」
    「你还敢说。」
    布流对着低头道歉的秋月毫不客气地说了。脸依然面向旁边。
    「要不是你们出来搅局的话,或许就能引出真正的凶手了。」
    「这点我真的感到非常抱歉。只不过我希望你能将心比心,替担心平濑同学的深町同学想想。」
    布流一句话也不说。秋月继续说下去。。
    「刚才我也说过,深町同学似乎早就察觉有事发生。他曾经打探过,却一直查不出来,之前他在学校好像被你们追过,也没能听到平濑同学说了什么。」
    「深盯被我们追?」
    这句话引起我的注意。
    「该不是会是十天前?」
    「对。就是平濑同学第一次找你们商量那天。」
    「可恶!这么说来,原来那是深町。」
    深町放心不下而来窥探情况,却被我们发现而逃跑。应该是因为怕遭到怀疑吧。
    这个理由我懂,可是拜他之赐,害我们走了好大一段冤枉路。既然那个男生不是犯人,就表示我们弄错目标了。
    「今天真的很对不起。我无意耍弄成这样。」
    秋月再度低头道歉。
    她这个样子,我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才好。既然她没有恶意,应该情有可原吧?
    「你不用那么在意……你说是吧,高科?」
    「对、对啊。深町同学的心情可以体会。」
    高科不知道足不足察觉气氛很僵,完全配合我。
    「真美的想法也是可以理解的。这也无可厚非嘛。」
    「谢谢你们。泉,未来。」
    秋月瞥了一下旁边。
    「可是,布流同学似乎还是无法谅解的样子……」
    布流依然看着旁边。
    这家伙真伤脑筋。我不是不懂布流的心情,但这是不可抗力吧。既然朋友都道歉了,干么不原谅她。两个人又不是交恶……
    想到这时,我感觉到秋月讲话有点奇怪。
    为什么秋月称呼布流要加上同学呢?她称呼高科时明明就是称她「未来」,其他也有很多朋友是直接叫名字,为什么惟独跟布流保持距离?
    她们明明认识那么久,这样不是很奇怪吗?我很在意这点。
    「不过,这样一来就当作是回到原点不就好了吗?」
    石上突然插嘴。
    「幸好最后没有任何人受伤,所以我想再重新思考一次就好了。」
    「虽然感觉似乎比一开始还退后了半步。」
    我叹了一口气。既然平濑找我们商量那天逃走的男生是深町,那么犯人的面貌就要重新推测了。就连是男是女都不晓得。
    「目前是束手无策了。」
    「那么要我帮你们占卜吗?我今天也有带牌来喔。」
    「石上。」
    布流一出声警告,石上就耸耸肩,浮现微笑说:
    「好了,先不开玩笑。既然事情变成这样就没办法了。既然进了死胡同的话,那就回到起点不就好了吗?」
    「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来想看看最恨平濑同学的人是谁。这是最基本的吧?」
    「呃,这……」
    我看向秋月和高科。这两个人应该都知道大致的状况。
    看她们表情凝重,我大概就有眉目了。总结目前听到的资讯,最恨平濑的人就是永石美奈子。
    但我不认为是永石下的手。我之前放心不下,於是稍微调查过,最近永石只有在家里和学校间往返而已,很少外出。甚至有人说她是不是身体不适。所以我不认为她跟平濑这件事有直接关联。
    「想不通啊。」
    我摇摇头。
    「我实在搞不懂。不清楚的事太多了。」
    「这点也很重要。的确,光听你们叙述就已经有太多疑点,有什么不对劲。所以我们必须要好好从头思考才行。」
    石上竖起手指。
    「明明就威觉不到对方的存在,对方却充分掌握平濑同学的动向,彷彿统统亲眼目睹过一样。过了这么久,却始终看不到对方的身影;明明就已经直接下手了,事情却没闹大。这果然不大对劲。特别是那封恐吓信最奇怪。就算跟监跟得再彻底,也不可能将日常琐事调查得那么详细。至少普通人是做不到的。」
    听到最后一句话的瞬间,布流面向石上,眼神透出强光,简直就像是在瞪他。
    石上无视於布流,继续说了.
    「或许发生了什么常识无法想像的事情。既然事件已经变得无法轻易推估,我们是不是应该提高警戒水准呢?」
    听了石上的话以后,有所反应的人是秋月。她难得瞪大眼睛。同时看着布流和石上,声音也微微颤抖:
    「怎么会。那么……」
    「不管是再小的事情,我们都有义务报告。假如这件事跟他们有关的话……」
    「跟那没关系!」
    布流站了起来。
    到底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
    「那种事不可能轻易就发生吧,大可不用在意。之所以弄不清楚,纯粹是因为我们的调查方式不对而已!」
    「但是……」
    「不许多嘴!不可能有关系!」
    布流拍打桌子,随即离席,就这样定出速食店。
    怎么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我也站了起来要去追布流。不能放着她不管。
    我离开时瞥了后面一眼,只见高科似乎有话想说。虽然我也很在意这边的情况,但没有余裕问话。因为布流已经走到店外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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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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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跃日
喵~离线 无限制招收苦力中

未验证团员

4楼
发表于 2010/05/24 | 编辑

           *

    过了约五分鐘后,我好不容易才追上布流。她就杵在摩天大楼下的公园里。
    布流沉浸在秋日和煦阳光下的身影,看起来好寂寞。
    气氛跟沮丧时也不太一样,有一种以前从未厌受过的孤独阴影,要过问需要相当的勇气。
    「你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跑掉了?」
  我在她身旁出声。
  「大家都很担心你喔!」
    布流没回答。她低着头,一动也不动。
    「深町那件事也是情有可原的吧?那本来就是没办法的事。」
    「还是说你在意石上的话?那到底是……」
    「跟那无关!」
    布流的声音很强硬,似乎连她本人都吓了一跳。
    「抱歉。老娘并不是在生气,只是不太想提到那个话题而已。虽然石上应该是明知道这点才那么说的……」
    布流别过脸去,再度封口。
    从刚才情况就很不对劲。布流就不用说了,连石上和秋月的反应都不自然。三个人之间似乎有些什么,我跟高科都不能介入。
    会不会是他们察觉到了什么?至今我所看到的会不会只有表面,在背后其实发生了不得了的大事?
    我有一种世界仿彿在旋转的感觉。有什么不对劲。眼前的情景翻转到背面。好像看得见什么全然不同的事物。
    我不发一语,注视着布流。
    寂静笼罩公园,几乎戚觉不到人的气息。彷彿公园从原本的世界分割开来一样。
    就在我想从沉默中开口的瞬间……
    布流拾起头来,视线转向公园入口。
    「来了吗?竟然挑这种时候。」
    布流的声音低沉,表情也严肃了起来。
    「你自己看。」
    我也自然而然转向那边。
    只见十公尺远的樟树旁有三个人影正往这边过来。
    他们的长相和体型,我有印象。
    是半个月前在公园交手过的混混。当时他们欺负小猫,被看不过去的布流痛扁一顿。后来他们暂时消声匿跡了一阵子,没想到会出现在这里。
    「你们是想报仇吗?这就有趣了。」
    布流推开我走上前,拳头紧握。
    「老娘心情正不爽,就来趁机发洩发洩吧。」
    「等一下,情况似乎不对。」
    三人的脚步异常缓慢.身体左右大幅度摇晃,不曾静止,视线也失焦了。
    「这时候还是先等一下……」
    「哪有闲工夫慢慢等!」
    我还没讲完,布流就冲了过去,与正中央的男子对峙。
    混混扬起手。
    「果然是想找架打!」
    布流轻松避开挥下的手。
    「老娘才不会被这种攻击打到!」
    布流蹲下避开这一击,反过来右手用力一挥,一拳捣进混混腹部。
    看起来是直接打到心窝……
    但混混一副不痛不痒的样子,面不改色地反击。
    布流在千钧一发之际闪过并退后。
    「危险!」
    这次换别的混混从旁边伸出双手要抱住布流。
    布流见状,立刻往旁边避开。这次换使出迴旋踢。
    这击正确命中太阳穴,但一点用也没有.混混若无其事地伸长了手。
    我不知道布流是练了什么格斗技,力气不是普通的大。不仅单靠拳头就足以揍昏壮汉,被她一踢,连厚玻璃都会轻易碎掉。像前阵子也是,连铁门都能弄坏。
    她的攻击如今不费吹灰之力就被弹开。
    问题不在布流,而是那些混混不对劲。看他们的动作简直就像是没有痛觉一样。这样下去可不妙。
    我上前一步,但布流马上伸手阻挡我。
    「你不要节外生枝,就由老娘来跟这些家伙做个了断。」
    「可是……」
    「老娘自有办法!」
    布流主动拉近跟混混之间的距离,对方照例挥拳扑了过来。
    布流有惊无险地闪过右拳,身体一沉,这次换扫过对方的腿。
    看起来只是轻轻扫了一下左脚而已,但混混当场重心不稳,仰躺倒地。
    「这次换你,」
    布流冲进从右边逼近的敌人陵中,给对方一记膝踢。
    这击正中要害,就连男人都不得不往前倒。
    布流一抽身,立刻使出迴旋踢重挫对方颈子。
    混混捱不住两次攻击,倒下来昏过去了。
    「还有一个!」
    布流转头的时间跟第三个男人扑过来几乎是在同时,但她近乎奇蹟地往左避开了。
    混混的拳头擦过布流的身体,击中后面的路灯灯柱。
    这拳力道之猛,就算骨头碎掉也不奇怪,但混混竟若无其事。反而是灯柱不堪一击,从被打到的地方整根弯掉了。
    力气怎么会这么大?这些家伙真的是人类吗?
    「给我乖乖就范!」
    布流给第三个人吃了一记掌底。
    壮汉踉蹌倒退。再一下就能击倒。
    我这么想时,眼角余光看到有什么动了。
    是刚才被一脚扫在地上的混混站起来了。他右手握着一袋东西,瞄准了布流。
    可恶!休想得逞!
    我捡起附近的石头,全力扔过去。
    石头近乎一直线飞过去,击中正要离手的袋子。
    袋口打开,里面的东西撒了出来。是绿色的粉末。
    大半粉末撒在混混身上,染绿了他的脸。
    随后混混出现异状。
    「唔啊啊啊!」
    他发出了既不像惨叫也不像咆哮的声音,当场倒在地上,痛苦挣扎。
    简直就像粉末会烫一样。他拚命用手要拨掉粉末。
    但状态一点也没有好转。他身体痉挛,呼吸也异常急促。
    混混呻吟了几声以后,就这么仰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了。眼睛还睁着。
    现在是怎样?到底怎么了?
    我冲了过去,在我眼前,第三个混混倒下来了。因为布流一击直捣他的脸。
    然后我终於走到男子旁边,我慢慢朝他伸出手。
    「不可以碰!」
    说时迟那时快,布流拉住我的手。她太用力了,害我差点跌倒。
    「干么啦,喂!」
    就算我问布流,布流也不回答,顾着看脸变绿的混混而已。
    我一点也不懂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可恶,谁来跟我解释一下!
    我不耐烦地甩头。
    这时,视野一角出现了两个女孩子。
    她们的个头差很多。其中一个到另一个胸口位置。
    两个我都有印象。
    比较矮的那个是刚才自称亚美的美少女。她笔直看着这边。
    然后另一个是那个水石美奈子。虽然表情非常阴沉,但不会错,就是她。
    可是为什么这两个人会凑在一起?她们认识吗?
    就在我要集中精神注意她们时,旁边传来说话声。
    「混帐东西。为什么、为什么!」
    是布流。口气是那么样悲痛,听起来甚至像在哭。
    因为她低着头,所以我看不清她的表情,或许真的哭了也说不定。
    我不懂是什么事让她这么在意。到底有什么事?
    我注视着布流与一动也不动的混混。
    风吹过,扬起灰尘.
    寂静渐渐笼罩周围的瞬间,公园的气氛一口气改变了。
    头上传来异样声响,好像是某种东西在低响。
    我一抬头,就看到有鸟停在树枝上。
    数目不只十或二十而巳。少说有一百只,搞不好还超过。
    公园的树木为无数只鸟所占据,树枝停满了鸟群。
    牠们的眼睛统统看着我们。
    乌鸦一叫,鸽子和麻雀也立刻跟着呜叫起来,彷彿打着拍子那样惊人。
    有如地鸣的声音撼动空气。
    「不好了!」
    布流朝倒在地上的混混伸出手。
    这瞬间,覆盖树林的群鸟振翅飞了起来。牠们化为龙捲风,就这样降落地面。
    鸟群瞄准了那些混混,毫不迟疑地发动攻击。
    鸟喙贯穿身体,鸟爪牢牢抓住手脚。
    衣服顿时撕裂,露出身体。但攻势依然不减。
    乌鸦接二连三降落。数量转瞬间增加,男子的身体消失在黑羽毛下。
    鸟喙毫不留情地啄着混混的身体。
    最后他们皮开肉绽,流出血来。混凝土大地染成鲜红,乌鸦继续攻击。头发漫天飞舞。
    牠们发出刺耳的鸣叫声。
    鸽子和麻雀也来势汹汹地攻击。
    鸟之风暴覆盖了混混,鲜血染红大地。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恶!竟然用这种方式杀人灭口。休想!休想得逞!」
    「笨蛋!别靠近!」
    我阻止布流。
    「没用的,已经无法挽回了。」
    「可是……」
    「够了。这样下去连我们都会……」
    我抬起头来时,麻雀和乌鸦正好集体飞起。这次牠们瞄准了我们,这样下去,连我们都会遭殃。
    头上的鸟叫声更大了。
    麻雀集体降落。
    我抓起布流的手拔腿就跑。
    等进了教室在自己位子坐下以后,我整个人终於放松了。今天似乎也风平浪静。我轻轻转了转手臂。除了肩膀有点刺痛以外,几乎不痛了。手背的瘀青虽然还没消,但没什么大碍。昨天还在痛的后颈也好了。
    受了这种程度的伤就了事算幸运了。我说真的。
    前天在公图攻击混混的鸟群就算离开了公园依然不罢休。不光是用嘴啄.还用爪子抓。乌鸦每一击都非常凶狠,我差点以为皮要破了。
    因为两个人一起驱赶。以及附近有楼梯通往地下道的关系,最后总算逃过一劫。但当时要是再被多追个三分鐘的话,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我到现在还找不到鸟为什么会那样攻击人的理由。简直就像是受人操控一样袭击而来。
    怎么想都不可能。对,就常识来想的话,不可能有这种事。
    那种事绝对不会出现在日常光景。
    有可能知道些什么的人,就只有布流,但是……
    我环视教室。
    短头发的女生不在。已经有大约二十个同学进了教室,但到处不见布流。她在护送平濑到校以后就不见踪影了。
    布流从前天开始就不太对劲。摆脱鸟群以后.就算我叫她,她也不肯解释。今填也不怎么讲话。她好像有心事,平常的开朗不知道上哪去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希望谁来跟我解释一下。
    我靠着硬邦邦的椅背。
    这时候高科也刚好出现了。她一面向我,也不放下书包就直接走了过来。
    「我说你.前天是怎么了?后来我打你手机也不接。」
    她的突然逼近吓了我一跳,不过我还是勉强做出反应,摇了摇手。
    「抱歉、抱歉,因为发生了很多事。」
    「我很担心喔。因为后来那附近的公园好像发生了什么骚动。」
    「你居然知道?不是连新闻都没报吗?」
    「因为不能丢下你们不管自己回去,於是我们三个人就在那带到处找。然后就听到人家说公园那边发生了怪事。我本来要去一探究竞,但被华也阻止,结果最后就这样回家了。」
    前天那件事既没有上电视新闻也没有上报。那起事件那么离奇,又有被害者,应该会报导出来才对,没想到居然一点都没传开。
    「而且前天我打你手机你也不接。」
    「啊,抱歉,电池没电了。」
    「算我求你,不要害我操心。」
    我本来想回她「你也太夸张了」,但看到高科看着自己的表情就说不出话来了。因为她的表情显得非常不安。
    她这么严肃,我反而伤脑筋。平常那个凶巴巴的高科是怎么了。
    「好、好啦。我会小心啦。」
    我受不了这种厌觉,於是别过脸去。
    「对了,布流呢?你知不知道她上哪去了?」
    「晶的话,刚才在跟华也和石上同学讲话喔。我本来想出声叫她的,但是看到他们好像在争论,就……」
    这么说来,前天布流跟石上和秋月也闹得不愉快,他们话中有话这点也教人在意。
    有什么不对劲。这两、三天——不对,搞不好从之前就发生了怪事。要说有谁晓得箇中原因的人,就是布流.或许还包括石上和秋月在内。
    既然三个人都在,那正好。
    「我去看看。在哪边?」
    「通往屋顶的楼梯间。」
    「高科也跟我一起来。我们得听听看他们在谈什么才行。」
    「唔、嗯。」
    我站了起来却出不了教室。
    因为门那边传来女生尖锐的声音。
    「等一下,撞到人怎么不道歉!」
    教室的气氛起了变化,同学的视线集中於一处。我也看过去。
    「等一下!」
    「放开我。」
    一个女同学拨开那个女生的手,走进教室。
    是水石美奈子。她踩着粗暴的步伐站到黑板前。
    看到她的样子,我倒抽一口气。
    永石的神色非比寻常。横眉竖目,嘴角也歪扭。脸色异常地发黑,头发也乱七八糟,领结也歪了。
    同学冻结了。彷彿有个不该存在的怪物站在那里。
    「终於找到你了,平濑真美。」
    永石的视线对准平濑。
    低着头的女生听到这句话,肩膀为之一颤。
    「你竟敢、你竟敢瞧不起我。不但到处说别人的坏话、把别人贬得一无是处,最后还抢走我最重要的人。拜你之赐,我身边没有半个人,半个人都没有!」
    奇怪。平濑根本就没讲水石的坏话,反而一直保持沉默。
    如果身边没有半个朋友,那是她自己的责任。绝对没有「别人害自己的朋友离去」这种事。这与其说是被害妄想……不如说是想法有偏差。
    「我要杀了你……」
    永石的声音在教室里低低迴盪。
    「我要逼你下十八层地狱。你在学校夺走了我的一切。那么我就要你死在这个学校!」
    听到这句话时,我想起恐吓信的内容。开头的文章跟水石现在的话不是一模一样吗?
这么说,恐吓平濑的人,果然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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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的我有这个能力。」
    永石抬起左手。
    她的左手无名指戴着一枚银色大戒指。镶在戒台上的物体刻着某种文字。虽然没有宝石装饰,却散发出不吉利的光辉。顏色明明是银色,看起来却像黑色。
    永石高高举起手时,尖锐的声音划破了教室的空气。
    「住手!不可以用戒指!」
    只见布流站在教室出入口,盯着永石。
    「要是那么做,你会……」
    「别碍事!」
    在永石挥手的瞬间轰声跟着响起。那是从外面传来的。彷彿突然刮起强风。
    窗玻璃顿时碎了。
    「呀啊!」
    紧接在惨叫声之后,一阵黑风闯进教室。
    怎么了?什么来了?
    我护着身体以免玻璃碎片割伤,同时看着那阵风。
    是乌鸦。一大群乌鸦飞进了教室。
    黑影在教室翻腾,打破日光灯、打翻水桶。
    黑影转眼间扩散至整间教室。数量超过了一百。
    教室包围在惨叫声中。
    「呀啊!」
    男同学和女同学都拚命趴下来躲避乌鸦,也有许多人按住自己的头。
    乌鸦攻击同学。牠们啄个不停,有如食物当前。
    乌鸦一只接着一只,躲也躲不完。空间有限的教室里面充斥了大量的乌鸦。
    根本逃不了。
    「不要,别过来!」
    一个女同学被乌鸦狠狠啄着脖子,当场破皮流血。
    「不要!」
    「高科!」
    我旁边高科被攻击了。攻击她的不是乌鸦,而是鸽子。牠们三只为一组啄着高科。
    「可恶!混帐东西!」
    我搂住高科,趴在地板上,总算是摆脱了鸽子,但这次换乌鸦接手攻击。牠们猛啄我的背。
    虽然很痛,但我不能叫苦。至少要帮助高科逃走才行。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为什么!」
    我也想问。为什么前天跟今天相继发生这种事?
    我朝黑板方向看去,眼神无光的永石映入了眼帘。
    教室明明就挤满了鸟群,不知为何却只有永石没被乌鸦和鸽子攻击。她毫发无伤地站在那里。
    我已经搞不清楚了。总之现在只能逃。
    「高科,我们要离开教室。别跟丢了!」
    高科默默抓住我。
    我一路掩护高科,趴在教室地板上爬行前进。
    鸟的数量似乎又增加了。牠们过度集中在天花板附近,有时候会互相碰撞。掉下来的鸽子或麻雀的数量也变多了。
    而遭到攻击的同学则愈来愈多。
    「住手!」
    就算惨叫,情况也不会有所转变。
    姿势一旦放低,被啄的次数也会减少,但不表示会减至零。鸟喙啄着我的背,撕开我的皮肤。拜托,再一下、再撑一下。
    离门口剩三公尺时,旁边有人影动了。
    「泉,要不要紧?」
    「是、是布流?」
    只见布流在教室地板上爬。她似乎跟我们相反,是从外面进入教室。
    她似乎被啄了奸几下,背心变得破破烂烂,衬衫袖子也裂开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知道些什么吧!」
    就算我问她,她也不吭声,只是转过脸去。
    「喂,」
    「足戒指的力量……」
    勉强听得见的声音响起了。
    「为什么『所罗门王的戒指』会在这里……」
    「你说什么?」
    「总之你们快逃。」
    「笨蛋。这时候要是逞强,连你也会……」
    「不行。老娘必须设法救大家才行。」
    有许多同学倒在地板上,也有很多人动也不动。还有女生昏了过去,制服被啄得面目全非。
    我为自己无能为力厌到懊恼,但贸然出手只会平白牺牲而已。
    我正要开口时,头上的日光灯爆开了。某处传来了惨叫声。
    布流继续爬行前进。
    「老娘必须设法救大家才行。这样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可是……」
    「别管老娘。老娘必须要救那家伙才行!」
  布流看着我。
   这瞬间,我不禁倒抽一口气。
   那双杏眼发出了异常的光辉。仿彿眼球深处藏着光源一样。对,就像夜晚时分猫的眼睛。
   不知道是不是发现我吓了一跳,布流别过脸去。
   「你快走!这样下去……」
  布流的话到此中断。
  从走廊传来鸣叫声。我感觉到有鸟以外的动物往这边过来。
  八成是狗或猫。除此之外或许还有其他生物在。
  入侵校内的不光是飞禽而已,连走兽都动起来了。
  那不可能是友军。必须在情况恶化前逃走才行。
    「跑得动吗?」
    我问高科,她轻轻点头。
    「没问题。因为有城太郎在,所以不要紧。」
    「布流也……」
    我本来想劝布流一起走,但她已经深入教室了。既然这样就没办法了。现在要跟高科一起逃出这里才行。
    「好,我们走!」
    我们抬起腰跑了起来。
    下一瞬问,狗冲进了教室。
混乱即将愈演愈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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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楼
发表于 2010/05/24 | 编辑
第三章
Change Of Mi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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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呼。」
    我关掉电脑,躺在床上。
    背隐隐作痛.不过没有大碍。跟平濑或其他同学比起来算很好了。因为至少我还能正常生活。
    阳光穿透窗帘照了进来,就算不开灯我也能阅读。
    手上的A4文件汇整了那起事件的资讯。我把网路搜寻到的资料列印出来了。
    动物攻击人。
    电视和报纸大幅报导了那起骇人事件。报纸方面,当天晚报刊了快报,隔天早报的相关报导佔据了整个版面。
    电视方面,当天午间新闻做了快报以后,就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下午的八卦节目透过现场记者进行了不负责任的採访,晚问新闻也播出了集结专家意见的特别节目。
    隔天电视继续大肆炒作话题,荒谬得教人不禁感叹居然讲得出这种鬼话来的意见不断,甚至连听都没聪过的学校的过去、或是附近的灵异地点都冒出来了。简单说就是当成艺人八卦一样处理。
    只不过,像我这种当时在场的人看了根本笑不出来。
    事件殃及的学生计一八〇名。其中三八名重伤,六八名轻伤。前往救助的教职员也有数人受伤。
    重伤的学生里面,包含许多我们班的人在内,像是百濑、班上比较出风头的女生,平濑也是其中之一。
    平濑被乌鸦啄得背和脖子重伤,要两个月才能康復。听说要是再迟一点救出来的话,性命恐怕就不保了。她目前住进了学校附近的医院。
    受伤住院的学生超过三十名。
    学校碰到这次紧急情况发生,隔天就做出处置,宣布全校停课。所有学生一律在家等侯进一步指示,原则上禁止到校。
    因此我才能从早到晚窝在家里,从电视或网路搜集资讯。虽然也有很多节目看了会后悔就是了……
    发生了那么大的事件以后。同学再怎么样也不会想到要相约去玩,於是我就一个人在家度过这段日子。
    我想学校要花很长的时间才能重新上轨道。
    也不知道学生的伤要过多久才会痊癒。就算身体復原了,心灵创伤也不会癒合吧。
    就连没有大碍的我,到了今天还是会梦到自己被乌鸦攻击,醒来时一身冷汗。那么那些受伤的同学是不是会为PTSD(创伤后压力症候群)所苦?
    并不是学校復学、学生回去上课就一切OK了。
    我躺在床上,看着第二页文件。
    上面汇集了有关事件原因的资讯。
    意见千奇百怪。气候变动造成的突发事故;无处可去的动物如老鼠般朝一处移动;或是自然界对傲慢人类的反扑;神祕怪电波的诱导……例子举都举不完。
    另外也有人表示不清楚,这种回答说不定才是正论。
    只是从局外旁观的话,是绝对找不出原因的吧。就连我到现在都还是半信半疑。
    最后一页整理了跟这次事件似乎有关连的事情。
    从上个月中旬起发生了好几次动物攻击人类的事件。只不过事件规模很小,顶多刊在报纸角落、或是登在网路讨论区而已,非常不起眼。
    但网罗起来一看,随随便便就超过了二十件,而且大半都集中在我们这里——也就是高鸟周边。虽然全都是像狗咬人、或老鼠扑过来这样情节轻微的事情,但毫无疑问都是实际发生过的事。
    仔细想想,我和布流迎战混混那时,也发生过野猫咬混混的事情。也就是猫攻击了人类。当时我以为是偶然,但如果那是必然的话,要说事件从那时候就开始了也未尝不可。开端意外的久远。
    「问题……果然在於那个吧。」
    只有置身事件中的人才晓得的事实。
    那天永石美奈子採取的行动,以及黑得发亮的戒指。再加上意有所指的话语——跟这次事件似乎有很深的关连。
    以直觉判断的话,似乎是永石命令鸟、狗、猫去攻击人类。同样待在哀鸿遍野的教室里面,却惟独永石没事,实在过於异常。在她挥手的瞬问,乌鸦就飞进教室,时机也未免太巧了。
    但是,人类有可能这样随心所欲地操控动物吗?
    就连要训练一只狗都得花上莫大心血与时间,即使那样也不算操控得很完美。对象如果是鸟的话就更不用说了。
    控制超过一百只的鸟——这种事应该超出人类的能力才对。
    「超越常识的某种事物」这个词一闪而过。
    对了,那时候布流说了什么?
    是「所罗门王的戒指」。那到底是什么?跟这次事件有关吗?
    我从床上爬起来,拿起桌上的手机。我打开通讯录,选取布流的手机号码。
    按下拨号键后,答铃声响起,持续了三、四遍。
    感觉不会接。
    不久转到语音信箱,我留言要她连络我后掛断电话。
    这三天就算我连络布流,她也不肯接电话,传简讯也没反应。
    为什么她要断绝连络?有理由要做到这样吗?
    「到底怎么了啊!」
    我注视着摆在桌上的相框。
    那是暑假我跟布流、高科去玩时的照片。
    像小孩子一样露齿笑的布流,与整个人倚靠过来的高科之间夹着我。因为拍得太突然,所以我的表情很蠹,彷彿听得到「咦?」一声。
    这张相片在暑假结束收到以后就被我收了起来,得知这件事的布流非常生气,就去百圆商店买了相框硬塞给我。
    她警告我「下次老娘会去检查,要是没摆起来,就要罚你钱」,於是我就忍着羞耻,把照片摆出来了。之前布流来的时候也确认过。
    拍这张照片到现在才过了两个月而已,感却像是走过了一段漫漫长路。
    尤其是这一个月过得波涛汹涌。发生了太多太多事情,到现在都遗搞不清楚全貌。
    我猜想,这次事件掌握关键的人大概是永石和布流。
    特别是布流似乎知道相当多内情的样子。倘若想知道真相的话,问那家伙应该是最好的。但碰到现在这种连络不上人的情况,该怎么办才好?
    我试着想过,但想得到一个主意就只有一个。
    「要问问看高科吗……」
    她们私底下或许有互相连络也说不定。
    我再度拿起手机。
    就在这瞬问,手机响了。因为时机实在太巧了,我差点没弄掉手机。
    我慌慌张张重新拿好,看着萤幕。
    上面显示着我想找的人的名字,是布流。
    布流指定的地点是学校隔壁的公园,也就是当初击败混混,背着那家伙回学校的地方。
    布流并没有解释为什么要选这里。她只是用极其阴沉的声音要我十二点过来。
    我当然没有选择权。既然要听,就只能过去。
    结束通话后,我骑着脚踏车出门了。
    进入公园前,我绕了学校外围一周。
    校门已经统统关闭,校内几乎感觉不到有人在。顶多偶尔在教职员办公室附近有人影晃动而已。媒体似乎也守在这附近,但数量比我想的要少得多。或许是因为昨天某食品公司爆发了丑闻,於是都集中到那里去了也说不定。
    没有学生的学校看起来就像别的建筑物。
    我怀着沉重的心情停下脚踏车,前往碰面地点。
    离约定时间还有三十分鐘以上,但布流已经坐在长椅上等了。
    她独自低着头的模样显得有些落寞,跟平常截然不同。
    我故意发出脚步声,走近布流。
    「你来啦。」
    身穿白色短外套配牛仔裤的布流一脸倦容。眼睛充血,脸色也不好,慼觉像是气力全失。
    「来,坐下。」
    我顺着她的话坐了下来。
    北风穿过公园。因为毫无遮蔽物,所以感觉格外地冷。
    我把手插在口袋保持不动。
    布流过了很久才开口。头上的太阳隐没在云后,再出现。就这样重复了三次以后,终於响起低低的说话声。
    「依泉的个性,这次事件应该已经自己调查过了吧?」
    「对,嗯。」
    「那就告诉老娘吧。你知道了什么?」
    布流这么说了,脸始终转向一边。
    我很迷惘,结果就讲了我脑中汇整的资讯。无论是事实或是我的威想,毫无保留。
    布流一动也不动地听着。就算我停下来,她也完全不动。
    沉默再度造访。但这次比之前短。
    「那么你认为原因是什么?」
    「我不晓得确切答案,但我认为跟那枚戒指有关系。」
    我毫不迟疑地回答。
    「就是永石戴的那枚戒指,布流称为『所罗门王的戒指』的东西,我认为那肯定有关系。」
    这时布流终於有反应了。她的肩膀抖了一下,眼睛看着我。
    「……老娘有说过那种话吗?」
    「有,那时候你的确说了,『所罗门王的戒指』这个词。」
    「虽然我不太清楚,但应该就是那个在操控乌鸦和猫狗的。方法不明,但怎么看都是永石用某种方式下令,然后动物就听令行动,要不然解释不通的事情就太多了。」
    布流一句话也不说。我不管她,继续说下去。
    「你应该知道吧?知道事情为什么变成那样。既然知道就告诉我。」
    「你想知道吗?」
    「那还用说。这样下去,心里会留下疙瘩。我讨厌这样。」
    我不喜欢半途而废,也没办法放着未了的心事不管就继续若无其事地前进。我没有那么成熟。
    「只要是布流你说的话,不管是怎样的事我都能接受。所以,拜托你。」
    「不管是怎样的事吗?」
    「那当然。我们不是一起廝混了半年吗?我自认对布流有一定的瞭解。那么,就算是再怎么荒谬的事情,我应该都能够接受。」
    这半年我们相处可不是相处假的。我跟布流在一起的时间比跟同性友人多,可以说是度过了无可取代的时光。
    当然并不是一直都一帆风顺。我们吵过架,也曾看不惯对方那种旁若无人的态度,甚至曾有三天不讲话。两人并不是百分之百互相瞭解对方。
    尽管如此,透过这半年的交往,我们确实开始渐渐瞭解彼此。话语背后有什么想法、布流行动时是为了什么而行动的、内心隐藏着什么念头——这些事我好歹察觉得出来。
    所以我希望布流亲口告诉我。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既然她知情,那么我想瞭解其中一部分,就只是这样而已。
    我转头一看,只见布流仰望天空。她大口吸气,再吐出来。
    然后全身放松低下头来,但这仅只於一瞬间而已。布流猛然站起来,由上而下看着我。
    「哈,你在说什么?戒指操控动物?怎么可能有那种事。你是不是漫画看太多了?这个笨蛋!」
    她口气带刺。布流虽然平常讲话就粗鲁,但我这是第一次被她这样骂。
    我愣住了。
「那是偶然。只是偶然罢了,这还用说吗?只是气温或风向什么的引起的现象罢了。你再多想想常识这两个字如何?说什么人类操控动物,怎么可能有那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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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布流……」
    「所以说笨蛋就是没救!」
    布流连珠炮似的一口气说下去。根本就不肯听我说。
    「老娘本来以为你还有点希望才跟你来往的,但烂到骨子里就真的无可救药了。跟你来往真是亏大了。一定就是因为这样……」
    布流这时一度停顿。隔了一下以后,再度开口。
    「你的父母才会跑掉的!」
    我的背脊冻结了。嘴僵住,根本动弹不得。
    「别以为老娘不知道。听说你小学的时候被现在这个家*,因为你父母人间蒸发了。」
    我无法反驳。
    这是因为整个人僵住无法动弹,而且最重要的是布流并没有说错。
    我的父母在我小学四年级时失踪了,而且两个人分别消失隔不到两天。
    理由我到现在还是不晓得。
    只不过,我父亲这个人似乎挥霍无度,到处借钱沉迷於赌博。就算结婚生下我以后,依然没变。
    为了这件事,父母天天吵架,甚至大打出手的光景也遗留在我的记忆里,和睦相处的情景反而一点印象也没有。
    父亲自私自利,母亲不知何时厌倦了那样的丈夫。
    我不太记得父母是什么时候离异的,这段时期的记忆并不可靠,只依稀记得那天热得要命,母亲收拾好行李,就离家出走了,而我则被无视了。
    晚上父亲回来,才知道母亲离开了。他揍了我一举,说了一句「没用的东西」以后,就这么离开,再也没回来.
    之后我就一个人生活了一阵子。因为没钱,所以没东西吃。就靠喝水度日,洗衣服和打扫也自己来。
    当然这种生活不可能持续太久,某天我在学校昏倒了,於是事情就统统曝光了。
    学校虽然跟父母连络过,但他们就是不回来,学校也莫可奈何。
    因为这不是案件,所以警察也不怎么积极搜寻他们的下落。就在这时候,我亲身体验到「警察未必靠得住」这个事实。
    最后我被远亲——也就是现在这个家*了。在那之前,我就在亲戚家之间辗转寄住,结果叔叔看不过去,主动找上我。
    我的远亲——叔叔和阿姨没有小孩,对几乎不曾见过面的我很好。不但给我饭吃,还供我上学,也安慰过担惊受怕的我。我后来能够渐渐回归普通人生活,就是因为有叔叔和阿姨花时间照顾我的关系。
    我好不容易终於能够过普通人生活。表面上变成一个随处可见的小孩,但……
    不知何时父母的事情被别人知道了,一旦传开就再也遏止不了。
    拜这之赐,我小学、国中时被欺负得很惨。有时是拳头、有时是话语,大家到处宣扬我没有父母的事情,嘲笑声至今还留在耳边。
    就算被打、被骂,我也完全不反击,上国中时,我已经学会了筑心防的技术,不再动輒受创。也可以说是因为重复上演太多次,导致我已经习惯了。
    不过到了国三以后,大家不知道是不是腻了,几乎没有人会再欺负我。身边也多了一群还算知心的朋友,过着算是平静的生活。
    「老娘跟你同班的时候,一眼就晓得了!」
    布流继续说下去。
    「『啊啊,这家伙一个朋友也没有,是个无趣的家伙!』『是个意志薄弱.一无可取的男人!』所以老娘才会主动找上你。不过,没想到你会这么死心塌地跟着老娘啊!」
    我就这么坐在长椅上聆听。
    脑袋好不容易开始运作……这到底是为什么?
    「你不出老娘所料,是个方便的家伙,就算老娘使唤你也没有任何怨言,替老娘省了不少事。不过,这种关系已经结束了。因为有些家伙似乎產生了无聊的误解。而且更重要的是,跟你廝混已经没有好处了。要是继续跟你这种被父母拋弃的傻蛋来往,宝贵的青春时代就要糟蹋掉了!」
    布流挥挥手。
    「再见了。听好,今后绝对不准跟老娘讲话,也不准接近老娘。你要敢叫老娘名字,老娘就当场揍你。听懂了没!」
    布流转身背对我。
    「老娘想说的就这样而已。你跟老娘才不是什么朋友,少来招惹老娘。不要多管闲事,清楚没?」
    布流缓缓走掉了。她一次也没回头,就这样离开公图。
    我坐在长椅上不动,目送她的身影。就算寒风吹过,我也不起来,始终保持不动。
    我整理思绪。
    好不容易终於理解这件事时,我恼怒了。
    来这招吗?这就是布流的做法吗?
    说什么屁话!讲话居然这么肆无忌惮,开什么玩笑啊!你以为我一点感觉也没有吗!
    我不自觉在口袋里握紧拳头时,这时手机响了。我慢慢拿出手机。
    萤幕显示着我接下来要连络的那个人的名字。

3

    我开门,跟高科从床上坐起来几乎是在同时。眼看高科还想下床,我连忙制止。
    「别这样。你别逞强,乖乖休息啦。」
    「可是,有人来了却在这种地方……」
    「以我跟你的交情哪需要在意那种事。你人都受伤了,就不要顾忌那么多。」
    高科本来很犹豫,但在我再三劝告下放弃,最后就只有坐起上半身而已。穿着睡衣的她拿起粉红色开襟羊毛衫披上。
    高科的脸色并不好。眼睛下面浮现了淡淡黑眼圈,脸颊也发青。脖子一带的瘀青也还没全消,整个人没有平常那种朝气。
    「身体状况怎样?」
    「已经好很多了,不过还是有点痛呢。」
    高科按着右肩。
    「应该再一阵子就好了……」
    「你不要勉强喔,这时候要是让伤势恶化就前功尽弃了。」
    「这我知道。谢谢你为我着想。」
    那天高科被乌鸦啄伤了。话虽如此,鸟嘴的啄击威力惊人,甚至会贯穿皮肤挖开底下的肉。
    接受诊断包扎后,高科就在自家疗养。
    我为此相当自责。当时要是能够好好保护高科的话,应该就不会变成这样了才对。
    听到我这么说,高科就轻轻摇头。
    「不可能的。照那个状况,不管怎么做都没办法全身而退。」
    「可是……」
    「要是没有城太郎你掩护我的话,我想状况会更糟,或许连教室都出不去,那才严重。」
    那时候我保护高科脱离教室。但外面猫狗成群,本来还不晓得会怎样,没想到偶然空出了容许一个人穿过去的空间。於是我就抱着高科,好不容易逃到校舍外面。真的是太幸运了。
    「事情居然会变成那样,我想都没想过。」
    高科低着头,但并没有持续多久。
    「抱歉,我并不是为了讲这种事才找你来的。」
    刚才打手机给我的人是高科。她说有话要跟我说,要我马上过来。
    我也有事想问她,於是一约好时间,我就立刻跳上脚踏车来到高科家。
    「我想在今天以内搞清楚。」
    「你该不会是指布流的事?」
    「城太郎果然也跟她见面了。」
    「我接到电话时,正好跟她分开。」
    「你们说了什么?」
    我很犹豫,但隐瞒也没用。反正高科知道我父母的事,於是我就一五一十说了。
    随着我一路讲下去,看得出高科的脸愈来愈僵硬。
    「我吓到了。没想到她会说那种话。」
    「是啊。」
    「她真的讲了?真是不敢相信。」
    其实打击已经没那么大了。我在意的反而是别件事。
    「高科呢?见过布流了吗?」
    「嗯。从时间来看,是跟城太郎见面之前。」
    高科看着桌上的时鐘确认时间。
    「她来这里跟我讲事情。」
    「什么事?」
    隔了一下以后,高科眼珠往上看着我说:
    「讲你。」
    「咦?」
    「就说了,是讲城太郎你的事。」
    为什么?讲我的事要干么?我一点也不懂。
    「啊~现在回想起来还是一样火大!」
    高科用双手搥着床单。
    「为什么我非得听她讲那种话不可啊!说什么城太郎笨、迟钝得没药救,这种事我早就知道了。我早就知道希望不大。可是,就算是这样,她也没权利说那种话!要怎么想是我的自由吧!」
    「你在说什么我一点也听不懂……」
    「你就是因为听不懂才不应该!」
    高科双手环胸,别过脸面向旁边。她相当生气。
    我听得一头雾水。为什么高科会因为我的事这么生气?
    「啊啊,真是气死人了。光想起来就很火大。」
    「你拿我出气也没用喔。」
    「谁教晶讲得也太过分了,一瞬间我真的差点要跟她绝交了。」
    「啊,你会说差点就表示……」
    「哼,她的想法根本就是欲盖弥彰!」
    高科松开手,眼神蕴藏着不同於愤怒的感情。
    原来是这样。她果然发觉了。
    「她以为我跟她相处了多久?是半年喔,半年。这半年我们每天见面、讲话、被她耍得团团转。相处得这么密切,我当然晓得她是怎样的女人。除非有什么特殊原因,不然绝对不会讲话伤人。虽然表现得像个笨蛋一样,但意外地为人着想。当然有时候也会像这次这样弄巧成拙。」
    我也抱持相同意见。真不傀是高科,观察得真仔细。
    「那个晶当面说了伤人的话,而且是挑别人绝对不希望提起的部分。她这么做的理由大概是……」
    「想要疏远我们。布流想要我们气到再也不想跟她见面,以免我们主动接近她。」
    「就是这么回事!」
    布流离开后,不对,从她讲那些话时开始,我就坐在长椅上,思考布流为什么要说那种话。她提到我父母的事情确实打击到了我.但比起这件事,我更在意她为什么要讲这件事。
    这件事提得太唐突了,根本就没理由非今天讲不可。要是想伤害我的话,应该可以更早讲才对。有效的机会多的是。像今天这样一点前兆也没有,时机是最差的。
    为什么她要说这种惹人不快的话?我迷迷糊糊发觉这点,是在布流离开后。
    我的答案是:她会不会是故意讲难听话,藉此疏远我;就算自己会被讨厌,也要跟我保持距离?
    为什么她要做到这个地步?答案很简单,因为牵扯到这次事件。
    布流大概知道事情真相,所以她一定是认为要是我和高科跟事件扯上关系,或许又会遭殃,而且下次就不是皮肉伤而已了。因此她才会刻意摆出强硬态度。
    「要说什么最教我火大,就是这点!」
    高科握拳槌床。
    「她以为那样讲,我们就会发火,从此再也不跟她讲话吗?她以为我是那种女人吗?气死人了。我跟她才不是那种泛泛之交。虽然女人的友情比纸还薄,但人的羈绊可是比血还浓耶。这些事她竟然一点都没有想到,真是气死我了!」
    听了高科的话以后,我稍微笑了。
    我真的是单纯感到高兴。
    察觉布流真正的用意时,我也觉得自己被小看了。我真想骂她一句别开玩笑了。
    我是说正经的。她真的以为我们之间的友情会因为这样就断掉吗?
    你知道吗,布流。会看的人都看在眼里喔。
    怎么可能有办法靠那种事蒙混过去呢。你知道吗,布流。我们相处那么久可不是相处假的。就算看不见全部,至少察觉得出来喔。
    「你那是什么表情啦。」
    高科坐在床上抬起头来。
    「我是真的生气了耶……好痛好痛。」
    高科一挥手就立刻按住肩膀。她似乎连自己受伤都忘了。
    「笨蛋,不要激动啦。你也稍微想想自己的身体好吗?」
    「一不小心过头了……」
    布流调匀呼吸以后,看着我说:
    「那么,你认为那个笨蛋扪算做什么?」
    「她应该会设法解决这次的事件吧。」
    依布流的脾气,她不可能知情还默不吭声。
    「材料齐全了。她绝对不会放对方逃走。」
    「城太郎你打算怎么办?要随她去吗?」
    「那可不成。」
    虽然是情势所逼,但都已经介入这么深了,我可不打算半途而废。那种心里有疙瘩的感觉就免了。
    被人这样瞧扁,岂能默不吭声。别小看人了。再加上永石的事也需要解决,我才不会照布流的意思行动。
    「既然布流行动了,我也要尽我所能。」
    「果然是这样。你的心情我懂,因为我也一样嘛。」
    这时高科的表情稍微忧愁了起来。
    「只不过,我不希望你太冒险。能避开就尽量避开。」
    「不会有事啦。总不会闹得像之前那样严重吧?」
    「答应我两件事。」
    高科笔直看着我,竖起两根指头。
    「一是觉得情况不对就要立刻逃走,千万不可以逞强。」
    「你放心,我这个人很胆小,没有这种问题。」
    「如果城太郎你真像你说的那样胆小的话,我就不会担心了。你这个人只莽撞了一半,而且又笨,所以我才担心。」
    「你很过分耶。」
    「二是带她回来见我,我绝对不允许事情就这样结束。就算是来硬的也要逼她跟我道歉和好。就算得拎着她的脖子也要拉她来喔。」
    「好。」
    我也一点都不打算就这样绝交。就算是赌气也要弄清楚她在想什么、到底是为了什么而行动。
    「我试试看,但不保证会成功就是了。」
    「拜托了。那么,有没有什么事是我能做的?」
    「有。」
    我问了我在意的事情。
    高科尽管对这个意外的问题戚到困惑,还是回答了我的问题。

    4

    我听高科讲完话以后,去了图书馆一趟。
    明明就说不用了,高科却还是到门口目送我离开。她发出非常温顺的声音说了「小心喔」,让我记忆特别深刻。
    我在图书馆用一个关键字查遍所有的书。
    那个字当然就是「所罗门王的戒指」。
    我要的书一下子就找到了。
    另外我还找到了关连书籍,也透过图书馆设置的电脑上网找到资料。高科的建议也派上了用场。
    调查完以后,我好一段时间说不出话来。
    假如「所罗门王的戒指」真的就像书上所写的那样的话,这次事件就全部说得通了。学校发生的事件就不用说了,连之前的事件也一併解开真相。所有的事件从平濑的事件开始一条线串起。
    然而现实中真的存在那种东西吗?
    这既不科学,也不符合常识。照常理来说,这种东西根本就不可能存在。
    我之所以没办法表示意见,就是因为结果实在太不现实了。
    虽然不能断定没有,却也不敢篤定有。
    接下来书跟网路已经派不上用场,除了问知情的人以外就没有其他办法,但布流目前连络不上,另一个似乎知情的永石跟我也没有接点,去跟重伤住院中的平濑见面又教人犹豫。
    该怎么做?
    我相当迷惘。离开图书馆时还是找不到答案。
    我牵着脚踏车出了停车场,来到通往出入口的银杏大道。
    就在这时候出现了人影。
    看到前方并排的两人的脸那瞬间,我暗骂白己.怎么没想到要去连络他们呢?
    似乎知情的人不就在这里吗?
    站着等我出现的人是石上和秋月。两人都穿着学校制服,站在布满落叶的道路尽头。
    两人都笔直看着我。
    我做好心理准备以后走近两人,轻轻举起手。
    「嗨,好久不见。」
    话虽如此,不过才过了四天而已。
    「秋月,你说的没错。书的确是知识的宝库。我到图书馆查资料以后,疑问大致解开了。谢谢你。」
    秋月只是稍微动了动嘴角而已,表情不变。她正眼看着我开口了:
    「请问您知道布流殿下去哪里了吗?」
    她的用词非常客气,跟平常天差地远。
    「今天她出门以后就失踪了。我们找过她可能会去的地方,却一点线索也没有。后来听说您出门,我们就匆匆忙忙追过去,却扑了空。请问您见到她了吗?」
    「嗯,见到了。」
    我毫不迟疑地回答。我不打算隐瞒他们。
    「是在快要十二点的时候。我们在公园讲过话以后就分开了。话先说在前头,我并不晓得她去哪了。她没告诉我,而且就算我问了,她应该也不会回答才对。」
    「您有头绪吗?」
    「没有。要是有的话我早就去了。」
    我的口气稍微变得冷淡。
    秋月客套的口气令我在意。她在顾虑什么。我们不是朋友吗?有话想问就直说啊。
    不知道是不是察觉气氛的变化,石上浮现微笑说:
    「你别那么生气。目前一直找不到那个人的下落,我们也是真的很困扰。因为不能让那个人遭遇危险呀。」
    「依那家伙的个性也知道那家伙打算干么吧?」
    「是啊,那个人要了结一切。」
    「对,那家伙正在找永石,而且是单*匹马。这方面的事情。你们两个不是比我清楚吗?」
    风吹过,树梢沙沙作响。银杏叶飘落,掉在我们之间。
    这两个人知道我所不知道的布流。那天在速食店的对话,没有共通的背景知识就无法成立。
    而且在学校那起事件发生前。高科不也说过他们在争论吗?
    「你们到底隐瞒了什么?」
    我一问,秋月别过脸去,石上不再微笑。两人不回答。
    我想就算再问下去,两个人也绝对不会告诉我。事情只会在我不知道的地方继续发展下去。
    既然这样,我也要照我的意思做。休想妨碍我。
    「虽然我说我没有头绪,但我自有主意,接下来就剩付诸行动而已。」
    我故意加强语气。
    「想查就尽管查。要跟踪我也行。但我什么也不会说,我是绝对不会说的。」
    相对于石上面不改色,秋月的表情稍微僵硬起来。
    「你们说你们不晓得布流的行踪吧?而且连人都连络不上。你们知道那家伙为什么会那么做吗?你们大概猜得到那家伙为什么不肯告诉你们两个吗?答案很简单,因为那家伙还执着于日常。那家伙认为只要趁现在设法解决事情的话。就能恢復原本的生活。」
    之前我问布流将来的打算时,她说一直这样就好。她说她最爱日常,能够一直过现在这种生活就好。
    现在我懂了。那番话没别的意思,就是那样。
    布流是真的很喜欢在学校的每一天。她喜欢这种到学校上无聊的课、跟朋友聊天打屁、东晃西晃以役回家的生活,要不然就不会想跟其他人加深交情。
    她很清楚这点。才会拼命享受日常。
    但这次的怪异事件撼动了布流所期望的现实。
    世界渐渐朝着异常的方向扭曲,大概远超出我的想像。
    为了修正这个扭曲,布流将采取行动。虽然不知道能不能完全恢復,至少要设法处置。
    虽然事态正朝着难以想像的方向发展。但她并不是那种识时务者为俊杰、立刻就放弃的家伙。这种事跟她廝混过半年就知道了。
    那家伙正为了挽回自己喜欢的日常而努力,要填补世界的破洞——同时在心底怒吼着。
    为什么这两个人不懂这点呢?还是明知道却装作没发觉呢?不管怎样,现在我无意协助他们。
    至少我想站在布流那边。
    我看着石上。
    他也不移开视线。我们就这样互瞪了一段时间。
    先转开脸的人是石上,
    「好吧。是我们输了,现在就暂且不问。」
    「聪史,你怎么......」
    「没用的。既然他都说他不想讲了,就绝对问不出什么来。强制或命令并没有意义吧。」
    「但是,既然布流殿下置身险境。我们就不能坐视不管。要设法......」
    秋月还要说下去,但石上伸手制止她。
    「要是那么做,就会把他捲进我们的世界喔,你也不希望那样吧,再说那么做对他也无效。」
    秋月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她无力地低下头。
    石上拍了拍秋月的肩膀,然后看着我。表情有些黯然。
    「那,我们走了。还有很多事得做呢。只不过,我们是真的担心布流同学喔!」
    他的嘴角浮现一抹微笑。
    「如果你查到那个人的下落。而目你还当我是朋友的话,希望你连络我,拜托了。」
    两个人转过身去,消失在银杏大道的尽头,身影显得非常落寞。
    我认为我并没有做错。当时我只能这么说。
    可是我的心还是有一点痛,是因为隐约厌觉到对不起他们的关系吗,
    我低下头来,摇了摇头。
    突然响起了尖锐的声音_就在我吐了一口气之后。
    「啊,吓了我一跳。没想到<苍>之一族就在这么近的地方。」
    我的心脏差点就要蹦出来。我不自觉转头一看,只见身穿深红色洋装的美少女站在那里。
    她的长相只要看过一次就不会忘记,是那个自称亚美的女孩子。此时她正站在步道上仰望着我。
    她到底是从哪蹦出来的?
    在她来到这么近之前,我居然一直都没发觉,简直就像是突然当场冒出来的一样。
    「要是没用『埃癸斯之盾』的话,就会被他们发现了。」  (译注:希腊神话中宙斯与雅典娜各持一面的神盾。)
    「你......」
    「对,我是亚美。久违了。」
    亚美拎超裙摆一鞠躬。
    「你之前好像捲入了那起事件,原来没事啊。直一不知道是走运还是倒楣。」
    我退后一步。她到底找我干么?
    我第一次遇到这孩子,是上街要揪出跟踪狂那时。
    当时她说了奇妙的话,而且......
    「我记得你那时候不是在公园举水石一起......」
    「哎呀,原来你看到了?眼力真好。」
    亚美笑了,一点邪气也没有,但这样反而诡异。
    在摩天大楼附近的公园被混混攻击时,这孩子举水石一起看着我跟布流,应该说是看着鸟攻击我们的样子。
    依情况来看,她应该知道某种程度的内情,就算晓得戒指的能力也不奇怪。但亚美再怎么说都是小孩子。年纪再大也顶多十岁,成熟的言行举止非常不自然。
    我大胆问她:
    「你知道吗?水石以及『所罗门王的戒指』的事。」
    「哎呀,连『所罗门王的戒指』都晓得了吗?直觉真准。既然你已经调查得这么深入了,果然不能再放着不管。」
    亚美摇摇手指。
    「我是不知道你有没有自觉,其实你已经非常接近真相了喔,虽然有点难以置信,不过这是事实。只不过,要是再放任你捣乱下去,事情会很麻烦,所以我要你现在就罢手。我要你成为我的奴隶。」
    只见亚美往前伸出右手,戴着白子套的掌心捧着绿色粉末。
    我记得那是......
    「来,忘记一切,乖乖服从我。」
    话一说完,亚马就把粉末往我身上扔。
    粉末散开,沾在衣服和头发上。我的右手染成绿色......
    但没多久就统统消掉了,就像蒸发了一样。
    身体没有异常,一点变化也没有。
    「这是什么?」
    「咦、咦、咦,怎么可能。」
    亚美继续朝我丢粉末,但结果都一样。就算有一部分残留在衣服上,也是拨一拨就全部消失了。
    那个粉末跟之前迎战混混时其中一人投掷的粉末很像。当时混混沾到粉末以后不支倒地,这次却一点事也没有。
    「为什么、为什么?一旦沾到这个粉末。无论是谁都会变成丧尸才对啊。为什么没效呢!」
    「你说什么?」
    「好啊,既然这样,我也要拿出直一本事了!」
    只见亚美立刻退后,从口袋掏出小石头。
    「我要你乖乖听话。」
    「你到底想干么!」
    「给我住......」
    这时亚美的声音停住了。她抬起右手靠在耳边,皱起眉头。
    「欸,别妨碍我啦,我这边现在正要紧。咦?这我当然知道好不好。」
    她看起来好像在跟谁说话,但是怎么做到的’她又没拿手机。
    「就说了我有好好看着。什么......真的吗?已经行动了吗?」
    亚美嘆气以后看着我。
    「没办法,只好改天再一决胜负了。绝对不要做蠢事喔。要是敢轻举妄动,到时候会受伤的可是你!」
    亚美高举右手,迅速往旁边一挥。
    整个人竞顿时消失了。她既不是跑走,也不是飞上天。只是手往旁边一挥,整个人就不见了,好像被空气吸进去那样。
    不可能。又发生了超乎常识的事情。
    可恶,这世界到底是怎么了?
    我咬紧嘴唇,几乎在同时,手机响了。我一确认来电名称,就马上按下通话键。
    「喂?」
    「啊。城太郎。不好了。」
    是高科。不知道是不是着急的关系。讲话好快。
    「真美她、直一美她好像溜出医院了。听说目前下落不明,家人都在找她。」
    「平濑失踪了?」
    「她家人也有连络我,但我一点头绪也没有。」
    怎么会这样,事情一下子动了起来。究竟会朝什么方向发展?
    我一边安抚高科,一边问出要点。我的脑袋这回难得全力运作起来。

637

主题

177

存在感

36

活跃日
喵~离线 无限制招收苦力中

未验证团员

6楼
发表于 2010/05/24 | 编辑
第四章
Black & Blue  ~Battle  of  “H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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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停住脚踏车,慢慢地放下驻车架,然后左右张望。
    铁丝网笼罩在夜色下,顏色看起来比平常更深。树木在街灯照耀下拉长了影子,缝隙问隐约可见的操场洒落一地月光。
    抬头一看,是映着万家灯火的校舍。
    接下来会保持这样吗?还是会出现什么截然不同的东西?这我也不晓得。总之现在只能前进了。
    我发了一封简讯以后就关掉手机电源,然后沿着学校外围的铁丝网围墙走了起来。
    接到高科的连络以后,我立刻骑着脚踏车赶往学校。
    电话听着听着,我就大概猜到平濑为什么会消失了。
    我认为她是要了结这件事,或者是被迫这么做。
    平濑是自己溜出医院的。想要带走住院中的病患并不容易,硬要带人走也会非常引人注目,而且平濑应该也会抵抗才对。之所以没有半个人发觉,就是因为平濑是主动离开的。
    重伤的平濑会主动离开医院,应该是有什么重大理由才对。
    那八成跟这次的事件有关系。肯定是水石或知道事情真相的人找她出来的。不对,都到了这个地步,应该没有其他人牵扯在内才对,所以最有可能的应该还是水石采取了行动。
    假如水石找平濑出来是为了跟她做个了断的话......
    地点在学校的可能性很高。
    事件发生那天,水石说了:学校里的仇要在学校里报,要在被夺定一切的学校报仇雪恨。
    看来永石当时说的是真心话,从她特地在教室引发事件这点来看就更不会错了。她大概相当执着于学校。
    那番话并不保证适用于今天,但应该不至于错得太离谱。如果是当时在场的人的话,应该懂我的意思才对。
    我不否认这番推论是建立在一连串假设之上。要是想法梢有不同,就不会得到这个结论了。只不过现在既然没有其他根据,就只能赌一赌了。
    我沿着铁丝网绕行学校外围。最后在路灯佇立处停下脚步。
    从马路数来第三根。没弄错。
    我拿出手电筒,仔细检查铁丝网。
    一下子就找到绑着铁丝的位置。总共四个地方,统统经过巧妙的伪装,从外面是看不出来的。这是祕密出入口。
    之前学校发生偷窥事件后,校方就修补铁丝网,防止外人进入。但对学生来说,要是与校外彻底隔绝的话就有点伤脑筋了。毕竟学生有出去买东西的需求,有时候也想呼吸外面的空气。
    于是大家就偷偷联合起来。拆掉两处的铁丝网做了通道。
    这里就是其中一个。不知道的人绝对不会晓得。同学之中也曾经有人无功而返。
    我确认周围没人以后,就拆掉伪装。拿掉四根铁丝以后,立即出现了容一人通过的空间。我钻过去进入校园以后,立刻让铁丝网恢復原状。
    我沿着铁丝网边的成排树木。绕过操场边缘。
    自从那起事件发生后。学校就加派保全人员站岗。要是被他们发现就前功尽弃了,因此需要警戒。我会抄捷径也是因为不想被拦下来的关系。
    我在意的是有没有办法确认校内状况这点。如果那两个人没来这里的话,我就得赶快换地点才行。我有办法做到这点吗?
    我屏息张望左右。
    月亮从云后现身时,有个蓝影子从体育馆旁边一掠而过,跑向体育馆后面。因为距离有点远,所以看不清楚长相。但身体摇摇晃晃的。该不会是......
    我躲躲藏藏地全力跑过去。
    影子又动了。那身蓝衣服一闪而过。确实有什么人在。
    我来到体育馆前,接着稍微抄捷径,绕到旁边。
    排球场那带没人。
    这么说足在后面的网球场?
    体育馆跟网球场之间隔着铁丝网和植栽,视线不良,不容易察觉有没有人在。但惟独这时候,我确定网球场有人在——我切身咸觉到了。
    我做好心理准备,跳进网球场。
    映入眼帘的,是两个女生和成群动物。
    一个人倒在前面不远处,一个人站在球场最里面看着这里。站在最里面的女生周围聚集了一圈狗、猫、乌鸦、鸽子,不晓得有多少只。
    动物的视线全看着这边,仿彿要将憎恶全发洩到我身上。
    「平濑!」
    倒在地上的女生是平濑。她闭着眼睛,身体一动也不动。
    她刚刚明明还能走的,竟然在一转眼就变成这样。
    我按捺不住涌上的怒火。
    「是你干的吗:永石,」
    「没错,就是我。这是她应得的报应。」
    站在网球场最里面的女生齜牙咧嘴地笑了。
    笑得非常鄙夷、[x]。
    是永石美奈子。
    「谁教她抢了别人男朋友还一脸不在乎。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我要让她嚐嚐地狱般的痛苦。」
    高亢的声音透露出强烈憎恶,彷彿负面思绪直接化为语言。永石就这么恨平濑吗?需要做到这么狠吗?
    永石一抬起左手,无名指的戒指就开始发光。就是那枚戒指。
    「她现在只是昏过去而已。我要她活生生被猫狗啃。她就等着看自己的身体一点一点受创吧,看自己胸部、大腿的肉如何被咬掉、露出骨头。」
    永石笑了。
    「等到死掉时就变成一具惨不忍睹的尸体了。被动物吃得不[x]形的身体,还能有什么比这难看!就让她手脚被扯掉、没了眼睛头发的样子公诸于世吧!」
    声音异样声几,散发出非比寻常的气息。
    她红了眼、乱了发的模样,仿彿不慎踏入了禁域一样岌岌可危。
    事情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永石在放暑假前应该还是个普通女生才对。那么照顾人的一个女生怎么会做到这么绝,
    「他是我的一切。只要有他在,其他我什么也不要!可是统统被她抢走了。她故作清纯,用身体拐走他,那么我也要夺走她的一切。给我变成丑陋不堪的样子死掉最好。」
    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看向我。
    「你要敢妨碍我,小心我连你都杀掉。」
    永石是认真的。要是我插手,她真的会要狗或乌鸦来攻击我。
    我左右张望,确认网球场的出入口。
    距离不远。顺利的话,或许能抱着平濑逃走。一旦脱离网球场,最起码能躲起来。就赌赌看了。
    我放低身体。
    成群猫狗开始朝平濑走去,脸不知为何转向我。感觉得出牠们在警戒我。
    会成功吗?真的有办法有惊无险地逃走吗?
    我屏住呼吸,拾起脚跟。
    下一瞬间,水石挥手了。
    猫率先冲了出去。
    我也跟着跑了起来。我冲到平濑身旁抱起她。
    接下来就剩逃走,但......
    体重移到左脚时,猫就已经逼近眼前了。一只三色花猫张牙舞爪扑向我。
    惨了!
    我抱住平濑的头,就在此时_
    一个人影站到我身旁,大大挥了一下右手。
    突然刮起狂风,吹走那些猫。猫发出叫声。退到五公尺之远。那个人再挥一次手,连从左边过来的狗都被吹走了。
    「没事吧?」
    看着我的那张脸非常熟悉。
    虽然表情比平常严肃,但那个充满霸气的女生就在眼前。穿着高鸟制服这点也没变。
    布流晶就站在我身旁。
    「你果然还是跑来了,这个笨蛋。」
    「布流......」
    「你真乱来耶,干么这样傻傻跑出来。」
    她的声音比平常高一点,愤怒中隐约透露着哀伤。
    「枉费老娘说了那么多、枉费老娘用心良苦要你们绝对不会插手这件事。」
    「你的演技太差,稍微动一下脑筋就知道了,我们怎么可能那样就被骗过去。你连这种事都没发觉吗?」
    「可是......」
    「高科也生气了喔。之后记得去见她。她应该会唠叨好一阵子,你就做好心理准备吧。」
    布流怨言地仰望天空,月光照着她表情沉痛的侧脸。
    她是后悔把我们捲进来吗?还是另有想法呢?这我就不晓得了。
    「你也要妨碍我吗!」
    永石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为什么大家都站在那个女的那边!你也是、那边那个男的也是、还有学校那些人也是。那个女的就那么好吗?」
    「别这样。」
    「既然这样。我就把大家统统收拾掉。就用这只手一个一个砰掉。」
    永石用右手做出扣*的动作。声音变得更高、更歇斯底里,整个人也站不稳。她已经不正常了。
    「我办得到,我有这个能力。」
    「够了。住手!」
    布流看着永石,往前伸出手。她的表情显得哀伤。
    「把戒指还来。人类无法控制那股力量,那个东西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
    「我不要。多亏有了这枚戒指,我才能得到力量,才能让那个女的知道自己的罪孽有多重!」
    「就算你那么做也没有意义。你要拿掉戒指,恢復原本的生活!」
    「别开玩笑了!你果然也是来妨碍我的。既然这样。我就割断你的喉咙。马上!」
    永石瞪着布流,左手的戒指变得更亮了。简直就像是发出了黑色的光线。
    布流侧眼看着我。
    「平濑就交给泉了。」
    「可是......」
    「老娘没问题的。所以......」
    「去死吧!」
    永石一挥下手,超过十只的猫狗拔腿就冲。乌鸦也飞了起来。
    布流不等动物过来,主动上前迎击。
    她用手刀劈猫的颈子,接着转动身体,轻轻捶了拘的背一拳。
    就算猫从左右扑过来,她也不为所动,只见她稍微退后避开,接着敲牠们的脖子。
    猫狗转眼问当场倒地。
    我倒抽了一口气。我从以前就觉得布流身手矫健,没想到竟然这么厉害。动作一点都不像人类。
    她在动作迅速之餘。对猫狗出手时也不忘避免伤到牠们,而是控制力道让牠们昏过去。
    一边闪避那些爪子或牙齿,一边还能做到这样,真教人难以置信。
    永石在这方面似乎也跟我有同厌。她睁大眼睛。看着布流。
    「怎么会?为什么?」
    「老娘不想再动粗。拜托你,把戒指还来。」
    布流一走近,水石就往后退。
    「我不是说了我不要吗!」
    乌鸦顿时在上空大声鸣叫。超过二十只的鸟群乘着夜色看着布流,宛如黑色龙捲风。
    龙捲风接着化为*戟,尖端对准地面。呼啸降落。
    布流跳跃闪避。
    「没有下次了!」
    乌鸦集团再度集结于上空。
    布流确认乌鸦的动向以后看向我。
    她的眼神显得非常哀伤,说是悲痛也不为过。
    到底是为什么?我正要说出内心的疑问时,布流再度跑了起来。
    永石似乎一瞬间厌到畏怯,但立刻就挥下手。
    成群乌鸦聚集起来。开始降落。
    布流仿彿就在等这一刻一样,把手插进裤裙口袋。
    取出的是一张小纸片。看起来像符咒。
    布流将纸片举至面前,声如洪鐘地大喊:
    「天之气息乃吾辈之吐纳。吾辈之吐纳乃天之气息。遵从我意,呼唤气息,化作清风降临。一扫秽气、一扫秽气!」
    然后布流放开纸片,吐了一口气。
    随后,强风颳起,吹散了乌鸦集团。超过二十只的鸟七零八落地融入夜色。
    「什么?」
    在永石使出下一招前,布流朝地面吐了一口气。
    只是这样,猫跟狗就被风吹到球场最里面,无法越雷池一步。永石周围只剩下狗跟猫各三只而已。
    「这是什么!」
    「到此结束了。」
    布流走近永石。
    「别过来!」
    永石一挥手,狗就朝布流扑了过去。
    布流连视线都没动一下,就击中狗的颈子使之昏睡过去了。
    「为什么?」
    「已经够了吧,把戒指还来。」
    不知何时,布流已经拉近距离,站在永石面前了。她抓住永石的左手。
    「我不要!这是我的!你放手!」
    一只猫扑过去,咬住布流的右手。是听了永石的命令吗?
    布流刻意不甩开那只猫,就维持这个样子。
    「你这种人怎么可能会懂我的心情,怎么可能会理解我有多么不甘心!」
    「是啊,老娘是不懂。」布流静静地回答。
    「像这种不惜伤害同学也要雪恨的心情,老娘无法理解。也不想知道。你要是有心,应该早就能够以别种形式挽回,或是当作事情已经过去,就此尘封于回忆了才对。明明就可以当成日常的一页就此结束,老娘实在想不出有什么理由要做到这样。」
    「可恶!」
    「只不过,要是没有戒指的话,或许事情就不会弄得这么糟了。惟独这点老娘是真的觉得非常对不起你。」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晓得这件事!」
    「老娘是普通女高中生,喜欢日常的私立高鸟高中一年级生。这就是全部。」
    「这种话......」
    话说到一半就断了:水石要举起手的瞬间,布流敲了她的后颈。
    永石昏了过去,高大的身体当场倒下。布流撑着她的身体,让她躺在网球场上。
    寂静笼罩四周。猫狗一副不晓得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的样子左右张望,也有猫离开了网球场,鸟也不见了。
    咬住布流的猫不知何时也消失了。
    网球场就剩下我们四个人而已。我把平濑留在原地,定向另外两个人。
    布流不发一语地俯瞰永石。
    「为什么?为什么事情会变得这么严重,」
    「是这个害的。」
    布流给我看她左手拿的戒指。
    那戒指比普通戒指大上雨圈,没有任何珠宝装饰,戒台嵌着银色金属。上面记载了某种文字,但我一点也看不懂意思。
    「这就是『所罗门王的戒指』吗?」
    布流点头。她没否定。
    「有了这个就能够随心所欲操纵动物吧。」
    「你好像知道一点嘛。」
    「我到图书馆查的。」
    根据我在图书馆找到的资料,「所罗门王的戒指」据说是古代以色列王——所罗门王拥有的传说戒指。只要戴上那枚戒指,就能跟动物自由对话。不管是猫或狗,甚至是昆虫也一样。凡是人类以外的生物都逃不过那股力量。在别的传说中,那枚戒指还具备了操纵并封印七十二柱魔神的力量。
    相传所罗门王就是从动物或恶魔得到知识,为古代以色列王国带来空前繁荣。
    就常识来看,这根本是唬人的。光是能够和动物对话这点就已经够可疑了。再听到恶魔这两个字就不想听下去了。哪有这么荒谬的事?
    但是,在现实看到永石率领猫狗的光景,就没办法一笑置之了。
    因为戒指的确存在于现实。
    最有说服力的说法竟然是最奇怪的那一个,这太异常了。
    「你说对了,但只对于一半。」
    布流注视着戒指。
    用了这个以后,不光是操控而已,还能让自己的意志,应该说是让类似灵魂的东西附身在动物身上,然后就能够透过该动物的视线看世界。利用该动物的身体到自己想去的地方。
    「居然有这种功能......」
    「一般人会注意别人的动向,却不会留意猫或麻雀的举动,所以根本就能为所欲为。能进入任何地方,也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做任何事。」
    「啊,这么说。平濑遭人跟踪那件事......」
    「对。那就是用了这枚戒指的结果。当初找人找了半天根本没意义,谁会留意停在窗外的麻雀?谁会想到家里的虫在看自己?这已经不是盲点的问题了。」
    这下事情就完全说得通了。
    永石利用「所罗门王的戒指」跟踪平濑。她本人不动,而是透过动物的眼睛。
    之前女子更衣室玻璃破掉的事件,应该也是借助猫或乌鸦的力量发射小钢珠的。如果是猫的话,应该就有办法从网球场旁边的小洞逃走。
    至于乌鸦飞进教室那件事更不需要再解释了。
    仔细想想,这次事件从一开始就跟动物脱不了关系。我们被猫挡住去路过,也被乌鸦妨碍过。恐吓信如果交给乌鸦或麻雀运送的话,就能够避开他人耳目送到平濑家。
    结果就是拥有超能力的戒指支配了一切。
    「要是早点发觉的话,或许就能及早阻止了。就是这点教人不甘心。」
    「可是谁想得到永石会失控做到这种地步......」
    「不,要是早知道的话,事情就不会变成这么糟了。毕竞这枚戒指有个连传说都没提到的缺点。」
    布流握紧「所罗门王的戒指」。
    「长时间使用这个的话,不光是使用者的意志会传达给动物。动物的咸情也会反韵回流向使用者。要注意是从所有连结的动物回流。那股力量是压倒性的,如果是一对一可能还好,但控制的动物一多,就会变成一对十,依情况甚至是一对一百。想想看那么多感情统统灌进来会怎样?心志不够坚强的人根本就承受不了。」
    布流停顿一下,看向我。
    「你觉得现在的日本对动物来说适合居住吗?」
    「很遗憾。并不觉得。」
    「没错。不但空气糟、也缺乏栖息地,简直就是夹在人类缝隙间生存,可以想见牠们的负面意识会有多强。就连睿智的所罗门王都受不了,到了晚年精神失常。普通女高中生根本不可能有办法排解应对。」
    「因为承受不了动物的感情大量回流,结果就决堤了。她最后会失控就是这个缘故,精神崩溃了。老娘猜想永石一开始应该也只是打算吓吓平濑而已。男朋友被抢确实打击了她,但她应该不至于恨平濑恨到想杀了她才对。是后来受戒指的力量摆弄,导致精神不堪折磨。后来的永石已经不量水石了。老娘真的对她过意不去。」
    「你什么都知道呢!」
    我稍微加强语气。
    「为什么你会知道那么多?」
    布流低下头来,别过眼去,一句话也不说。
    「到底是怎样,为什么『所罗门王的戒指』这种莫名其妙的东西会在这里?这种力量又是怎么回事?这不是很奇怪吗?这种东西哪会存在于现实?」
    「......」
    「而且我也不懂永石为什么会拥有这种怪物般的戒指。真要说起来,那到底是从哪来的?这中间经过我一点也参不透。拜托你跟我解释清楚。」
    布流依然握紧了手站在那里。一副就算想说也不能说的样子。
    她的心情我懂,人都有一两样不想告诉别人的祕密。
    但我不能接受。为了自己,也为了布流,我想知道一切。
    沉重苦闷的气氛逐渐升高,迈向顶点。空气沉甸甸地压在肩膀上。
    气氛改变是在略尖的声音响超时。
    「何不统统说出来呢?」
    声音是从网球场边缘传来的。我吃惊地转头一看,一个穿着洋装的女孩子站在那里。
    那是个年幼的美少女,亚美。她一双大眼睛笔直看着布流。
    「就告诉他『崩』,还有守护『崩』的<苍>之一族。统统说出来以后,肯定就痛快多了。」
    「你是谁?」
    布流上前一问。亚美随即展露笑应说:
    「抱歉我忘了先自我介绍了。我是亚美•置石•史奈德。我跟那边那个男生虽然已经打过招呼......不过仔细想想,我还没透露我的身分呢!虽然清楚内情。却不属于你们一族——这么说你应该就晓得了吧。」
    「<黑>之一族......」
    「正确答案。不愧是<苍>族的公主,真敏锐。」
    「你出现在这种地方到底有什么居心?」
    「那遗用说吗’当然是来讨回戒指的。那是我的东西喔!」
    亚美依然面带微笑。
    「我早就知道这所学校对你们来说是重要据点,因为有你在。只是还不能确定到底有什么,所以就稍微刺探了一下。以战争来说就是所谓的威力侦察。」
    「把『所罗门王的戒指』交给永石的人就是你吗,」
    「你只说对了一半,我是说了这枚戒指的事,但主动说要的人是那个女生喔!我看这是个好机会,还可以顺便实验『崩』就要她试试看罢了。结果遗真是有趣呢。」
    「你这混帐.....」
    布流提高了声调。
    这似乎是一段重要的对话。但我听得一头雾水,完全被晾在一边。
    而亚美朝我投以笑容。
    「啊,我马上就说明。等我打倒这个丫头以后。」
    「想得美!」
    布流往旁边伸出右手。
    「老娘一定会保护这所学校和同伴。老娘要结束一切,回到原本的生活。」
    只见光化为漩涡,集中于布流的右手。光度转眼间增强。
    就在我要闭上眼睛的瞬间,黑暗突然造访。
    我再度看仔细布流,只见她右手多出了一把剑。
    形状很不可思议。看似日本刀,但是跟普通的刀相反,刀刃在弧的内侧。刀刀部分凹进去,刀背凸出来。刀身弧度也特别弯,接近半圆。刀身长约一公尺。为暗银色。
    那把剑有着某种压倒人心的力量。光是看着那把剑,魂魄就快被吸定了。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
    亚美上前一步说:
    「日本自古流传三把灵剑。一把是打倒八岐大蛇的素盏鸣尊所握之『天十握剑』..第二把是至今遗留存在这个国家的『天丛云剑』..以及据说在上述两把剑失控时会使出最后力量封印一切的『布流御魂』..别名『布流剑』.这的确是与你匹配的剑,正适合用来了结一切,不过......」
    美少女的嘴角一歪。
    「你祭出这种东西来,居然还说要恢復日常?你想当作一切都没发生过吗?别笑死人了。那种事怎么可能办到?这就是世界的现实,是你本来应该待的世界。事到如今就算要挽回也是白费功夫!」
    「少啰嗦,你这混帐怎么可能懂老娘的心情!」
    「对,我是不懂。明明就有称霸世界的力量,却执着于小小的日常。这么愚蠢的事情你为什么做得出来呢?我已经看不下去了。就让我来点醒你!」
    亚美朝天空一举高手,周围的景色顿时扭曲,发出了有如铁刮玻璃般的声音。
    上述现象消失时,只见亚美的右手握着一根沾满泥土的木杖。
    木杖长约一公尺,看起来就像是故事书里面的法师会拿的杖。
    「你赢得过这把『摩西之杖』吗?这把粉碎『耶利哥城墙』、劈开红海的伟大木杖!」
    「住口!」
    话一说完,布流就跳了起来。她一口气拉近五公尺的距离,朝亚美挥剑。
    亚美举起木杖,接下这一击。
清脆的声音响起,剑杖相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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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论体格是布流占上风,但亚美完全不以为意的样子。她转守为攻,弹开了布流。
    「唔......」
    布流在空中旋转一圈后着地。
    「太慢了!」
    亚美挥杖,发出了宛如雷射的光线。
    正当我心想危险时,布流已经竖直了剑架在身前,光线撞上了剑。
    「去你的!」
    布流一挥剑,光线立即四散。
    「真有两把刷子。」
    「这次换老娘了。」
    布流把剑插进大地。
    「雷风!」
    网球场伴随着声音裂开,裂缝朝亚美窜去。
    眼看裂缝就要直接袭向美少女,没想到在前一刻就往左整个偏掉了。简直就像是撞上了某种无形的障碍。
    「这种攻击早在我预料之内。」
    「墙!是神盾吗?」
    「请你发音正确点。是『埃癸斯之盾』。就算是布流剑也破不了这面墙喔。」
    「笑话,要是出全力,连十秒都撑不到。」
    「那样就够了!」
    亚美不断挥杖。光线交错,掀起大地。
    在激烈攻势下,布流一步也没办法靠近。
    「怎么了?快过来!」
    「可恶!」
    「布流!」
    我不禁大喊,只见布流停下脚步看向我。
    「你不要多管闲事。你只要保护好平濑和水石就够了!」
    「就是说啊。怎么可以丢下两个女孩子不管呢’」
    经这一说,我才发现自己丢着那两人不管。我仓皇抱起她们,搬到跟亚美反方向的铁丝网前面。
    这段时间,亚美只是看着我,什么也不做。
    她是在等我吗?还是......
    「呵呵,真高兴你们统统集中在一起。这样我省事多了,」
    「什么!」
    亚美扬起手,指着网球场一角。
    我自然就往那个方向看过去。
    只见网球场出入口出现了人影。
    数量约二十......或许更多。他们装扮不一,有人穿西装,也有男子穿着保全人员制服。
    所有人空洞的眼睛都朝着这边。
    跟之前在公圆攻击我们的混混很像。
    「难道是用了『丧尸粉』?」
    布流大喊,亚美马上回应:
    「对,这真是便利的『崩』。能够使人类沦为死灵,任意操纵。一旦下令,就会持续活动到身体停止机能为止。虽然缺点是洒太多就会休克死亡,不过这也没办法。」
    亚美看着我。
    「就请你们三个人当我忠实的僕人。你们将化为死灵,攻击<苍>族公主。被朋友攻击的感觉不知道怎样呢?」
    「唔!」
    「哎呀,休想定。你的对手是我。」
    看布流想退后,亚美毫不留情地朝她发射光线。
    布流只能防御,无法后退。咸觉光是保护自己就已经分身乏术了。
    我注视着逐渐逼近的大批男子。距离只剩五公尺了。
    我无计可施。如果只有我一个人的话或许遗有办法逃脱,但这里还有依然昏迷不醒的平濑和水石在。我没办法抱着两个人逃。
    要设法、要设法找到地方逃才行。
    我的后面和右侧是铁丝网,往左前方去会被亚美攻击。
    这下办法就只有一个,就是我要设法解决掉那十个人,开出一条路来。就算打不倒也没关系,设法制造空隙,扛着平濑和永石逃走——就这样。
    虽然不晓得办不办得到,但只能硬着头皮干了。
    我握紧拳头,盯着逼近的人影。
    「别这样。丧尸的力量远超乎常人,不是你有办法应付的对手。」
    这我当然知道。可是没有其他路可选了。
    「住手!」
    「你休想过去!」
    光线掠过眼角时,我主动拉近距离。
    其中一名男子低吼着。距离只剩两公尺了。
    只能在被干掉前动手。豁出去了,上啊!
    我的脚使力。
    这瞬间,其中一名男子大声惨叫并倒退,手按住脸。
    指缝问插着纸牌。那张牌我好像在哪里看过......
    「抱歉来迟了。」
    越过背后的铁丝网,穿着我们学校<高岛>制服的男生现身了。
    那张五官端正的脓正是石上。他眨了一下眼睛,挥挥右手。
    「不过总算是赶上了。」
    「危险!」
    穿着保全人员服装的男子突然跑了起来,逼近石上。男子扬起警棍。
    警棍确实瞄准了石上的脸......
    但石上不慌不忙扔出右手的纸牌。
    纸牌不偏不倚刺中男子的脍。男子就像是被发烫的铁棒戳到一檬,整个人往后仰。
    「用了这副『阿迦奢牌』,就能使人恢后原状。就算对方是死灵也一样。」
    「石上。」
    「城太郎同学,谢谢你刚才传简讯给我。因此我才能及时赶上。」
    进入学校前,我传简讯给了石上。
    虽然很迷惘,但我知道石上是真的关心布流。唯独这点我不能视若无睹。
    「真的非常感谢你。多亏你,我们才能保护公主......保护重要的人。」
    这时另一个影子跳了下来,站在石上旁边。
    来者一头长发飘逸。是秋月。
    「要是能早点能解开结界的话,就不用害你那么辛苦了......」
    「先不说这个,拜托你想办法处理这些死灵。我不想再浪费纸牌了。」
    秋月没回答石上,直接徒裙子口袋掏出了一根小小的自棍子。
    等到秋月在地上画起小小的圆阵时,我才晓得那是粉笔。不到二十秒,圆障内就填满了细小的文字符号。
    被石上的纸牌逼退的成群男子再度走向我们。空洞的视线看向秋月。
    「危险!」
    我大喊,几乎在同时,秋月站起来了。
    「我以伟大的精灵舆秋月华也之名下令。光啊,剿灭敌人!」
    秋月一挥粉笔,圆阵就发光了。随后立刻出现光柱,飚向那些男子。
    不到五秒的时间,所有人就被推出网球埸了。
    「真不愧是『魔术粉笔』。给你这种魔法师使用效果极大呢。」
    「别说傻话。我并不是魔法师,只是画了魔法阵而已。这一切都是拜这个『崩』之赐。」
    跟石上答话的同时,秋月转动视线。
    她看向亚美。
    少女的脸气得变形。
    「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苍>族战士竟然来了三个。」
    「你要是肯投降的话,我们就不用浪费力气了。」
    「别耍嘴皮子。」
    听了石上的轻薄话,亚美挥杖回应,光扫过球场。
    本来朝这边过来的光在途中消失了。因为石上先一步扔出纸牌,抵挡住了光线。
    「唔!」
    亚美跳了起来,越过铁丝网前往操场。
    布流也追了过去。
    「等等!」
    看到两人离开,我的身体也自然勤了起来。
    「城太郎同学!」
    「请你们照顾平濑和永石。交袷你们了。」
    我不等他们回答就跑走了。我非亲眼看到结果不可。


    *


    我来到操场时,战况进入佳境。
    亚美挥杖,光线剜开大地。
    布流闪过光线前进。
    她偶尔会挥剑,但刀锋就是捕捉不到少女。少女以感觉不出重力的动作不断退后。
    我现在才意识到眼前是一幅常识无法衡量的光景,当场大吃一惊。
    光线、平空冒出来的剑、能够跳到五公尺高的人类——世界彷佛脱轨失序了一样。换作是十天前——不对,就算是现在,光听别人叙述的话,我或许仍会一笑置之,笑着说不可能。
    「混帐!」
    布流有如瞬间移动一样拉近距凋,奋力挥剑。
    钢舆木杖相交。
    本来应该是杖会折断才对,但那把杖就算接下这一刀也丝毫没有变化。反而是亚美一使力,就连人带剑弹开布流了。
    布流不得不后退。
    两人在我正面——距离约二十公尺处互相对峙。
    周围笼罩在黑暗中。事情闹得这么大,周围却没有变化。简直就像是学校被单独分割到了别的空间一样。
    夜晚的操场上,分别拿着剑与杖的两人极其异样,一点现实感也没有。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勉强应战?」
    亚美问了,声音响亮.
    「只要用了布流剑的力量,要打倒我也不是问题吧。堂堂一个<苍>族公主到底在顾虑什么?」
    看布流不说话,亚美笑了。
    「这种微不足道的地方就这么重要吗?你就这么爱无聊的日常吗?」
    「那当然。」
    布流架起剑。
    「老娘绝对会保护一切。」
    「说什么蠢话!你就是因为抱着这种不知廉耻的想法,无高大人才会对你心灰意冷。你到底明不明白这点?」
    「你为什么会晓得那个名字?」
    「我已经无话可说了。给我去死!」
    杖一挥,光线破空而来。
    布流一一弹开那些攻击,不断突进。
    「喝!」
    布流一个箭步上前,从下段出剑割破亚美的衣服,红布飞上了天。
    「你真是好大胆子。要知道这是我最中意的衣服呢!」
    亚美吊起眼角,怀着强烈怒意。
    「给我消失!」
    亚美双手握杖一挥。
    远超出以往的强烈光辉瞄准了布流。
    早就摆好阵势的布流用剑接下光线,不料竟弹不开。
    「可恶!」
    布流拼命挥剑别开这波攻击。
    光线改变角度……往我这边逼近了。
    我甚至来不及冒出「危险!」的念头。痛楚马上就要袭卷全身……本来应该是这样才对。
    我抬起手臂挡住脸,僵在原地。
    时间过去了。一秒、两秒……
    身体没有变化。不管过了多久都一样。
    为什么?这是怎么回事?
    我慢慢地睁开眼睛,打量自己的身体。
    没有异常。衣服跟身体都跟之前一样。
    怎么了?光明明就击中我了才对,为什么没有变化?
    难道那不会对身体造成影响?这样的话,我就不懂布流为什么要那么拼命闪避了。到底是为什么……
    我注视着两人。
    布流咬唇低下头来,亚美则睁圆眼睛看着我。
    美少女惊讶的表情逐渐变化,要不了多久就高声笑了出来。
    「这、这真是惊人。没想到特异点会在这种地方。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亚美笑个不停。
    「也难怪<苍>会做重点配置。这么难得的人才怎么可能置之不管呢?」
    她到底在说什么?我一点也听不懂。
    这时亚美板起脸来看着布流。
    「你也真是够伪善了。有这么难得的人才在还说要守护日常,简直愚蠢透顶。」
    「住口!」
    「你就别再演猴戏了如何,<苍>族公主!」
    「老娘叫你住口!」
    布流双手握剑上前。
    看到她的模样,我不禁倒抽一口气。
    笔直看着亚美的那双眼睛颜色渐渐变了,从黑转为鲜艳的苍色。
    倒竖的头发也染成苍蓝。
    染成苍色的女生就在眼前。
    「你休想出手!日常就在这里!」
    布流怒气腾腾,纵身一跃,从高空挥剑斩击。
    亚美接下了这一剑,但没办法像之前那样制住布流,反而往后退。
    「什!」
    「可恶、可恶!」
    布流展开凌厉的攻势。上段、八相、下段。不顾一切挥剑。
    亚美光是挡剑就已经分身乏术,根本没办法反击。
    剑锋逼近亚美的身体,划破脸颊、砍裂衣袖,次数逐渐增加。
    「怎、怎么会!」
    「看我的!」
    布流再度跳跃,从五公尺之上噼下来。
    亚美高举木杖接住这一击。
    空气砰然震动,大地为之摇晃。
    「这点攻击!」
    亚美使力要反制布流。
    但剑就是纹风不动。别说是反制了。甚至渐渐屈居下风。
    亚美的表情第一次扭曲了,她显然动摇了。
    布流再使力,杖就发生了变化。
    只见杖身出现裂痕,裂痕一口气蔓延,从内侧开始漏出光来。
    「怎么会?『摩西之杖』竟然……」
    「粉碎吧!」
    呐喊声响起时,光迸开了。
    大地撼动,巨响震耳。
    大爆炸发生了。我举起手臂护住脸,一两个土块打到我的肩膀。
    一时间动弹不得。我呆站了十秒、二十秒。
    爆炸声消失,寂静逐渐笼罩四周,于是我睁开眼睛,看向爆炸中心。
    只看见跪在地上的亚美,与现在正要站起来的布流。
    胜负还没分晓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休想逃。」
    布流那双依然苍蓝的眼睛看着亚美。
    「老娘还有问题要问你呢!你们把剩下的『崩』藏在那里?」
    「我怎么可能告诉你。」
    亚美努力想站起来,但脚似乎使不上力,腰的位置没变。
    「与其要洩漏不利的情报,我们<黑>之一族会选择自我了断。」
    「你休想!」
    「决定的人不是你。我马上就……」
    「没那个必要。」
    忽然响起了低沉的声音。那是个非常干净的男中音。
    我四处张望,却找不到出声的人,连气息都没有。
    就在我心想到底在哪里时,亚美背后升起了雾气。
    只见黑暗摇曳,随后出现了一个人影,伹那好像不大对劲。
    那个人轮廓模糊,就像是镜头对焦没对好那样,细部不清晰。感觉是个相当高大的人,但表情之类的就完全看不清楚。
    男子走近亚美,抱起了她。
    「我都看到了。你很努力。」
    「抱歉,无高大人。『摩西之杖』和『所罗门王的戒指』都……」
    「无所谓。已经确认特异点的存在,这就够了。」
    「哥哥!」
    布流上前。
    「等一下,哥哥。为什么你要投靠<黑>……」
    哥哥?这么说,布流的亲人在敌方组织里面吗?而且现在还出现在这里?
    「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不,你非发觉不可。发觉这个世界的真实、发觉<苍>隐瞒的事情。
    「哥哥!」
    轮廓再次渐渐模糊起来,气息也一点一点地消失,就像是融入黑暗那样。
    「再会了,晶。」
    「别走!」
    空间扭曲消失的同时,两人的身影彻底消失离开了。
    操场上就只剩我跟布流而已。
    没有半点声响。刚才的战斗有如幻梦一场。
    我看着布流站起来,甩了甩手。只是这样,剑就消失无踪,彷彿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一头苍发也渐渐变回黑色。
    杵着不动的身影显得非常落寞。
    「布流。」
    我出声唤她,但没反应。她始终低着头,不发一语站在那里。
    我也不晓得该怎么接下去。发生太多事了,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离奇的光景理所当然似的发生在眼前。我有话想问,却不知该从何提起。
    布流伫立在黑夜的身影散发着浓浓的孤独阴霾。就好像存在着一堵厚墙那样,无法随意攀谈。
    我只是站在原地,看着遗世独立的她。
    云流过,隐没了月亮,风也变强了。
    但我继续等待。
    布流不是那种草草了事的女生。她一定会给我交代。而我只需要接受,只要等待时候到来就好。
    布流转向我,是在月亮再度现身了一段时间后。
    「你想知道吗?」
    操场响起低语声。
    「你想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事吗?」
    早就做好准备的我老实回答:
    「对,我想知道。」
    「包括永石和那个莫名其妙的女人吗?」
    「不管是什么事,我都想知道。」
    「果然,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因为你不喜欢半途而废嘛。」
    布流终于看着我了,那是一张迟疑的表情。
    「其实老娘并不想说。要是知道了,或许就再也无法回到普通世界。或许日常会就此远去,换成远超出想像的世界出现在眼前。老娘不想把你卷得那么深……所以,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现在就回头。」
    「那么你也应该很清楚这是不可能的。已经有这么多的事情发生在我眼前,我不可能观而不见。」
    「……」
    「今后不晓得会发生什么事。或许我会觉得早知道就不看了。但是,我不能就这样懵懵懂懂地度过现在,而不去瞭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要知道重要的是现在,而不是未知的未来。」
    实在发生太多事了,不能就此视而不见。因为这件事或许跟我也有关係。
    我注视着布流,只见她吐了长长一口气,仰望天空以后,看着我说:
    「好啦。都到了这个地步,不能再敷衍了。」
    「那么……」
    「老娘就告诉你,毫不隐瞒。」


    2


    走下漫长阶梯的布流一打开沉重的铁门,我不禁叫出声。
    眼前是挖空土以后打造出来的广大空间,就像钟乳石洞那样。
    深度近一百公尺。天花板——应该说窟顶也有十公尺高。因为有照明的关係,虽然是在地底深处,视野却很好。
    「真不敢相信。」
    我走进洞窟,左右张望。
    「没想到体育馆底下是这个样子。」
    在操场说完话以后,布流带我到体育馆。
    她带我来到封闭多时的女子排球社旧社办。
    那间社办锁得牢牢的,听说任何人都进不去……
    但布流一转门把,门就轻易开了。
    接着她打开社办地板设置的门,这次则出现了通往地下的阶梯。虽然开着电灯,但完全不晓得通往什么地方。
    我被布流拉着下了阶梯。
    阶梯长得吓人。我们走了三十分钟,或许更久。
    位在彷彿永无止尽的阶梯尽头的,就是这座洞窟。没想到学校地底下居然有这种东西,我除了惊讶还是惊讶。
    我的视线不久以后被洞窟中央吸了过去。
    那是个看似大石板的物体,高约三公尺,宽约一公尺,厚二十公分左右,形状方正,材质好像是玻璃,表面磨得非常光滑。
    单看外观,很像是观光地常见的纪念碑。但从整体为琥珀色、而且会发光这点来看,就知道这不是普通的石板。
    我看着石板,发现中间有类似黑点的东西。
    我一靠过去,布流就挡在中间。
    「别碰。这很危险。」
    「这是什么?」
    「这是『封印』。我们之所以会来这所学校,就是为了守护这个。」
    「咦?」
    「一言以蔽之就是垃圾桶。用来集中丢弃危险物品。」
    「我听不懂你的意思。」
    「现在就说明给你听。」
    「请等一下,布流殿下。」
    后面传来银铃般的声音,感觉像是按捺不住而开口。
    我转头一看,是秋月站在那里。她不服地看着布流。
    「真的要说出一切吗?要知道他并不是<苍>的人。如果说出一族的祕密,天知道之后会怎样?恕我难以服从。」
    我注视着秋月,以及随后站到她隔壁的石上。
    先前两人在女子排球社旧社办等我们。我们下楼梯时,他们也跟在后面。
    从回到体育馆那时起,秋月就一直抱持反抗态度。听到布流要带路,她始终反对,一直到最后都坚持不能随便给我看。最后是布流一意孤行,但可以确定的是秋月并不认同。
    布流依然站在石板前面,摇摇头说:
    「那样不行吧,华也。要知道泉已经统统看到了,不能不告诉他。」
    「可是,那只要封印记忆就好了。」
    「我们的力量对泉起不了作用。任何方法都行不通。」
    「这我知道,但是……」
    「再说,一族以外知道内情的人多的是:武内宿弥、安倍靖明、明智光秀、※御船千鹤子、坂本龙马,数都数不完。」(译注:明治时代一位拥有透视能力的女性。)
    布流依然正眼看着秋月。
    「况且,老娘不想对朋友有所隐瞒。老娘不想要过着一辈子闪烁其词、不敢正视朋友的人
    「可是……」
    「别说了,华也。」
    秋月还想再说下去,石上却制止了她。他慢慢地摇头。
    秋月闭嘴,退下一步。她低着头,因此看不清楚表情。
    「抱歉,话题扯远了。那么开始吧。」
    布流仰望石板。


    *


    「<他们>是何时从何处来的,其实完全不清楚。既没有留下记录,就算有,也无从确定那到底是不是真的。因为根据地质调查是在第四纪中叶,不管发现什么都不可靠。」
    「第四纪?」
    我一问,布流当场叹气。
    「老娘看你不光是历史,连地球科学都很差。所谓的第四纪是地质时代的区分,从距今大约雨百万年前开始一直延续到现代。中期大约是一百万年到五十万年前。」
    我的脑袋跟不上那么庞大的数字。
    布流到底在讲什么?不是要说明整个事件吗?
    「<他们>不知道从哪里来。有人说<他们>来自别的星球,但尚未证实。唯一确定的只有一件事,就是<他们>把这座星球当成垃圾桶。」
    「垃圾桶?」
    「对。就是用来丢弃危险至极物品的地方。<他们>留下了或许会毁灭自己的危险物品并封印起来。这就是那个『封印』,也就是『崩』。真会给人製造麻烦。」
    「『崩』?」
    「对。那是<他们>留下来的祸患。我们称那些东西为『崩』。然后,封住『崩』的就是这块『封印』石板。」
    有种莫名其妙的东西叫『崩』,被石板封印了起来吗?
    布流朝石板伸出手。
    本来应该在碰到表面时停住才对,布流的手却插进去了。
    ——极其自然。
    当着倒抽一口气的我面前,布流把手抽出来时,手上握着奇妙的东西。
    是*。长约两公尺,整体的色泽发黑,*尖有着暗红色污溃。
    *散发出难以言喻的魄力,光是看着就心跳加速起来。
    我实在搞不懂那把*是从哪冒出来的。怎么想都不可能是装在那块石板里面。
    「这把是管理编号14287的『隆基努斯之*』。相传刺穿了拿撒勒人耶稣,给予致命一击,是大有来历的『崩』。」
    布流的话一下子跳得太快太远,听不懂的单字接二连三冒出来。
    不过,在这座洞窟面对奇妙的石板听着这番话,不知为何就自然吸收进脑袋。
    「这个的能力,是能将人类的意志转换为能量释放出来。想要破坏的念头会直接化为能量发射出去。」
    「……」
    「这股力量没有极限。普通人可以破坏一两块大陆;如果是意志坚定的人的话,甚至可以粉碎整座星球也说不定。这已经不是危险了,是根本不应该存在。」
    「怎么会……」
    「不过就是因为有这样强大的力量,才杀得死那个怪物。」
    布流把*抛出去。
    *一碰到石板,就直接被吸进去,消失不见了。虽然这又是一幅异样的光景,但布流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继续说:
    「这里还封印了其他许多『崩』:稍微碰到就会将物体分解为分子的魔*『※盖保格』;能够操纵人心甚至要对方说出潜意识思考的『※达瓦.桑波之戒』;切开空间的剑『王者之剑』;任意操纵五十亿人心的『※邪眼』;超越时空任意往来世界的『诺亚方舟』。有超过一万的『崩』封在这个『封印』里面。」  (译注:盖保格,塞尔特神话中库夫林持有的*;达瓦.桑波之戒,出自不丹民间故事;邪眼,在土耳其及其邻近地区常见的护身符。)
    布流瞥了我一眼。
    「其中有些名字你应该听过吧?」
    「对,对啊。」
    像「王者之剑」就很有名,「诺亚方舟」也听过好几次。「隆基努斯之*」好像也在什么书上看过。
    这时我灵光一闪。
    「怎么会……这么说,该不会……」
    「没错。传说提到的武器或道具大多确有其物。来自异世界、捣乱人类世界的东西就是『崩』。」
    真不敢相信。传说竟然是事实,还真的有哪道具。
    而且那些道具还实际在眼前发动,这玩笑也开得太过火了。
    但我在冷静思考目前发生过的事以后就无法反驳。
    「所罗门王的戒指」确实存在,并任意操纵了动物。
    操场一战亦远超出物理法则。
    超越常识的东西确实存在。
    谁能断定以前没有这种东西呢?或许不是全部都是,但有些传说道具是真有其物,那应该就是布流所说的『崩』。
    我感觉到眼前的光景摇撼。
    「不过传说记载的能力跟实际略有出入就是了。」
    布流注视着琥珀色石板。
    「就拿『隆基努斯之*』来说好了,据说可以毁掉一座星球,但这件事既没有流传到现代,也没有记载在传说里面。像『所罗门王的戒指』也是,能够操纵动物这点还为人所知,但反馈会摧残精神这件事就真的完全没有人提到了。人多数『崩』的力量远超出传承,强大到轻易就能毁灭世界,所以<他们>才扔掉了『崩』。」
    「<他们>那个时候应该正逢战争。到了人类诞生时,就已经製造出无数超兵器了。」
    接在布流后面补充的人是石上。他站在我旁边,注视着「封印」。
    「只是<他们>做得太过火,导致那些兵器的力量太过强大。别说是星球了,甚至有可能毁掉整个世界。于是感到害怕……便捨弃了。」
    「这个会称为垃圾桶,就是这个意思。<他们>收集『崩』,扔进这个『封印』,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善后得匆匆忙忙、心惊胆跳呢。」
    布流称为『封印』的物体依然发光着。
    「不过,因为实在太匆促了,<他们>犯下了单纯的错误。一是『封印』的构造做得不够安定;二是遗漏了这个星球存在着能够使用『崩』的生物,尤其后者是在计算外。」
    过了五十、一百万年以后,「封印」减弱,然后某天功能发生异常,众多『崩』流落大地。
    其中之一被这个星球的男子捡到并加以利用,目的是创造「乐园」。就结果来看,这个计画失败,为世界留下难以抹灭的伤痕。
    「『崩』发动这件事,似乎让<他们>的后裔为之愕然。因为<他们>根本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他们>似乎拿不定主意该怎么处置,有段时间甚王打算毁灭整座星球以湮灭证据。」
    「怎么这样……」
    「嗯,老娘也这么认为,而<他们>似乎也觉得这样做太过火了。因此事情才免于发展为最糟糕的情况。」
    布流耸耸肩。
    「不知道是基于什么理由,<他们》不能直接触碰『封印』,也不能直接降落到这座星球上。所以<他们>从这座星球的人之中选出代表,赋予那些人守护『封印』的使命。」
    「那些人就是我们<苍>之一族。」
    笑着接话的人是石上,隐约散发出自嘲的感觉。至少在我看来是这样。
    「被迫接受<他们>所赋予的使命以后,两千多年来,我们一族一直守护着『崩』。」
    「正确来说是两千两百年。泉,你知道徐福这个人吗?」
    「呃……不知道。」
    「他是方士。生于秦代,带着一族人渡海来到蓬莱,也就是日本。」
    秦是……呃……
    我歪着头,几乎在同时,布流也看不下去了。就只有在这种时候,她的表情就跟在教室时一模一样。
    「你来教他一下。泉的日本史跟世界史都烂得一塌糊涂。」
    「前阵子课堂上才刚上过喔。」
    石上也稍微放鬆表情。
    「秦是距今约两千两百年前统一中国的王朝。秦始皇是该朝的君主,徐福则是他的部下,为了寻找长生不老的妙药,于是渡海来到日本。然后,当徐福抵达富士山山脚时,遇见了<他们> 。从此以后,他和一族人就负责守护『封印』,同时收集『崩』,勉勉强强延续到现在。」
    「其实本来应该可以顺利进行下去的,直到世界末日来临。」
    布流皱起眉头。手用力握紧。
    「但四年前发生了事件,『封印』变得更弱,将近一千个『崩』散失了。再加上『封印』本身也下落不明,情况危急。这都要怪那个<黑>之一族。」
    亚美称自己是<黑>之一族。果然是敌对组织吗?
    「好不容易发现『封印』在这里是两年前的事情。虽然像这样挖了出来,但却变得非常不安定,甚至不能移动。」
    「所以你们才会来这里。」
    「对。为了监视这个……跟你。」
    「咦?」
    三人的视线同时集中过来。
    「你刚才被『摩西之杖』击中时,一点事也没有吧?那是你与生俱来的能力,被称为特异点,能够让所有『崩』的力量失效。」
    「为什么……」
    「你应该已经晓得那有多危险了吧?只是有你一个人在,跟『崩』的战斗就完全改变了。这件事也等同于世界改变。」
    「这么说,你在学校会接近我也是……」
    「没错,是为了监视你,才不是什么朋友。」
    布流转开睑。
    这句话太教人震惊了。如果事情真像她说的那样,就表示我只是监视对象而已,所有的关係都是虚假的。但是……
    「我们并不普通,你自己看。」
    布流看着我。
    我不禁倒抽一口气。因为那双眼睛发出苍蓝光芒。
    「只要情绪一激昂就会变成这样。之前老娘都是戴变色片掩饰,所以才没人知道。严重时不光是眼睛,连头发都会变色。」
    刚才战斗时,布流的头发变成了鲜艳的苍蓝色。
    回想起来,乌鸦飞进教室那天,布流的眼睛也是异常闪耀。看得我甚至不禁倒抽一口气。或许当时她的眼睛也变色了。
    「此外身体能力也会大幅提高。你知道吗?五秒就能跑完一百公尺,垂直跳跃也是轻鬆就能跳到三公尺高,就连铁管也是稍微一使力就能折弯。简直就是怪物。」
    布流的声音在抖,音域也是忽高怱低。
    「我们不清楚<他们>做了什么。只不过,可以确定的是<他们>选了我们的祖先时。在身体动了某些手脚。拜这所赐,我们一出生就是这副德性。」
    「布流……」
    「当然老娘的理性早就明白,我们是活在现实与非现实、苍与黑的夹缝间。事到如今老娘也不打算怎样。但是……」
    「但是?」
    「老娘想过:搞不好,至少在学校时,能够过普通的生活;可以沉浸在单纯欢笑、生气哭泣而乐在其中的生活。老娘遇见你们时,真的这么觉得喔。」
    布流转过脸去,秋月和石上也不发一语。
    沉默笼罩整个洞窟.感觉好沉重。
    布流的话没有半句谎言。不用想我也知道。
    只是来监视的女生,会为了朋友当真动怒吗?会看到同学有困扰就伸出援手,在校园来回奔走吗?
    没那种事。布流是真的乐在普通生活中。
    她之前说过的「希望永远维持这样」的话,比我想的还要沉重。因为布流背负着稍有差池,就会跳进充满炽烈战斗世界的命运。
    「但那也到此结束了。<黑>那帮人透过今天这件事,应该已经发觉这里有什么了——包括你的事在内。」
    「……今后会怎样?」
    我开口了。思考在脑中打转。
    「老娘不清楚,要视<苍>族长老的想法而定。最糟糕的情况,学校或许会关闭,纳入<苍>的管理下。」
    「这种事办得到吗?」
    「<苍>之一族的力量远出乎你的想像,毕竟延续了两千两百年之久,跟当权者关係匪浅,对这个国家的优缺好坏统统瞭若指掌。要毁掉区区一所学校是很简单的事。」
    听起来真是吓人。
    「到时候就要各分东西了,不管是学校或班级。」
    布流的声音很沉重。我很清楚她的想法,她是真的觉得无法挽救了。
    但是……那样真的无所谓吗?变成那样真的无所谓吗?
    毕竟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我知道无法挽救。但……
    看到布流渐渐死心的表情时,我发火了。不知道为什么,一肚子火全上来了。
    什么嘛!你之前的努力是为了什么!
    你一直想要一个人解决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暗地里守护日常吗!不惜骂我也要一个人守护的你上哪去了!
    因此我接下来的口气变凶了。
    「这样好吗?」
    「咦?」
    「我在问你真的愿意大家各分东西吗!」
    「因为……这——」
    布流动摇了,声音也在飘。
    「这也没办法啊。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黑>之一族出现——」
    「那种事怎样都无所谓。我是在问你:你希望怎样?」
    我知道发生了大事件,这我知道。
    不光是鸟的事件,还上演了运用莫名其妙的武器进行的莫名其妙战斗。我能理解这次确实发生了天大的事件。
    但那又怎样?就这样屈服好吗?布流的日常有这么不重要,会因为事件发生就捨弃吗?你倒是说说看啊!
    「就只有这种程度吗!」
    就算我叫她,布流依然低头不动,连看部不看我。
    橘色的照明和「封印」的光辉照亮一带。
    布流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开口。过了大概一分钟以后,终于挤出声音。
    「老娘当然不希望各分东西。」
    布流以平静但清晰的声音说了。
    「老娘想要再待在这里一下。虽然老娘讨厌读书,但想要再待在学校一下。老娘想跟班上同学一起打打闹闹。」
    「既然这样,你就不要轻言放弃。你难道不想要再试试看吗!」
    「没用的。长老不知道会怎么说。」
    「我才不管那些我不认识的傢伙怎样,重要的是布流你想怎么做吧!」
    我照实说出我的想法。
    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说得出这么强势的话来。
   「今天发生了天大的事情。像『所罗门王的戒指』、『摩西之杖』这种以往常识所无法理解的东西出现以后又消失了。虽然布流跟我解释了很多,但现在还是有些事搞不清楚,头脑一片混乱。」
    布流睁大眼睛看着我。左眼虽然还是苍蓝色,但光辉已经减弱不少。
    「然而也有些事很确定。对,就是我也想回去。回去原本那个能够跟人来往的世界。」
    每天去上学,跟班上同学閒扯澹以后,一边挨老师的骂,一边心不甘情不愿地读书。顶着还没清醒的脑袋去上课,在学校继续睡得像死猪一样——我并不想捨弃这样的日常。因为……
    「因为我也觉得很开心。」
    沉浸在日常的这半年非常开心。被父母抛弃以后,我第一次体验到跟他人度过的愉快日子,体会到日常的美妙。
    我不知道布流怎么看我这个人。
    但我跟布流在一起过得很开心。我就是喜欢跟这个大剌剌闯进别人内心世界的短发女生一起打打闹闹。
    「你要放弃是你的自由。可是,期待那些日子的我又该何去何从?你要抛弃我吗!」
    「怎么这么说,老娘并没有……」
    「不光是我。那些一直以来朝夕相处的学校同学又该怎么办?像是高科、还有其他人,他们统统都无所谓吗!」
    之前被国中级任老师纠缠的女生已经打起精神,现在热心参与管乐社的活动。前阵子还以练习为由,在我们面前表演她最引以为傲的长笛。
    跟朋友吵架的男生在布流穿针引线下已经和好,现在依然是死党。
    回到饲主身边的布丁过着幸福的生活,女同学看到牠的手机照片都会兴奋尖叫。
    虽然大家嘴上都嫌麻烦、嫌不来劲,其实都乐在这个日常中。
    「你要统统捨弃掉吗?你是不是觉得我们怎样都无所谓?」
    「老娘没有那个意思。老娘只是!」
    「既然这样,为什么要放弃?」
    我看着布流的眼睛说了:
    「不急着明天实行也没关係,你就试试看,让大家下週就能回学校!为了我们,以及布流你自己。」
    「……」
    「你也喜欢吧?喜欢这个日常。」
    我奋力鼓舞她。要是不这么说,情况就不会有任何转变。
    我会提到同学,也是因为要是不这么做,她就不会发觉自己真正的心意。这已经不是讲道理了。要是不打动这傢伙的本能,就不能一举改变事态。
    这傢伙不可能会背弃那个日常!
    布流吸了一大口气,仰头呐喊。声音极其高亢,彷彿压抑不住激动的情绪。
    我真的不晓得之后会怎样。
    我大概知道布流真正的想法。是啊……
    「可是,都发生了这种事件——」
    「所以啰,怎么能放任那些莫名其妙的傢伙来捣乱这个地方!」
    「可是,或许又会把你们卷进来。或许会害未来和班上同学碰到危险。」
    「到时候你会再次帮我们解围吧?像今天这样。」
    「老娘还有很多事瞒着你们。还有很多事没说!」
    「你总有一天会讲吧。像今天不是也告诉我了吗?」
    「可是,老娘之前一直监视你。」
    「那哪叫监视。拿我寻开心的成分还比较多。没错吧,石上?」
    我转头一看,石上微笑着。答桉不用问也知道。
    我站到布流面前。
    「你呢?玩得不开心吗?」
布流抬起眼睛看着我,最后把头埋进我胸前。
    「当然开心啊!所以才拼了命努力!」
    「既然这样就来试试看啰。」
    我停顿一下以后,说了:
    「日常还在那里啊。」
我抱住布流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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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立刻响起了低低的哭声。
    我稍微思考明天的事,就这样站在原地,沉浸在微光中。


    在自己位于窗边的位子坐下以后,我环视教室。
    班上同学除了伤势还没痊癒的人以外,半数以上都已经来了。本来以为会有人因为事件后遗症请假,幸好那个担心是多馀的。
    尽管嘴上喊没劲,男同学跟女同学都表现得非常普通。女生哈哈大笑的声音也跟之前一样,专心吃着麵包的排球社社员也一点都没变。跟以往一样的日常。
    自从那天以后,事件一口气落幕。「所罗门王的戒指」已经回收,平濑和永石在<苍>之一族安排下住院。听说平濑复原得很顺利,至于永石内心受创太深,暂时还无法出院。
    媒体报导的篇幅急速缩小,八卦节目也开始播放平常的艺人绯闻。
    那天在打斗中受损的网球场和操场也恢复原状。
    一切都结束,学校从今天起复学。
    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办到的,不过肯定是布流在背后的功劳,我听石上说她多方抗争过。相信要恢复日常莲作,应该需要花费相当大的劳力。
    拜这之赐,乍看之下,普通生活似乎又回来了。教室也恢复成原本的样子,没有任何事物会让人想起那起事件。感觉一切都恢复原状。
    然而这并不正确,事实刚好相反。
    我把视线转向窗外。
    晨光照耀下的体育馆屋顶闪闪发光。虽然到处都掉漆,但以筑龄十五年来说算漂亮了。体育馆依然在那里,外观一点也没变。
    在那栋体育馆地底下其实存在着「封印」和「朋」,隐藏着能够颠覆世界的异世界物品。惟独这点是不可动摇的事实。
    学校虽然已经复学了,可是这个日常危如累卵,随时有可能倾覆。就算世界扭曲、再次出现了超乎常识的世界也不足为奇。毕竟都发生过那么大事件了,这点我还有自觉。
    不知道的事情也还有很多。
    为什么<苍>之一族没关闭学校,继续保持原状呢?是被布流说服了吗?还是有其他原因
    <黑>之一族到底是什么?
    我又是什么人?何谓特异点?
    不清楚的事多的是。
    不过,正因为这样,有些事非做不可。
    我把视线转回教室时,布流跟高科刚好进来。
    今天早上,我按照约定带布流去见高科。应该说,我跟高科事先偷偷商量好以后,安排布流去高科所等待的教室。
    二十分钟之后,一看到垂头丧气的布流跟脸还很红的高科,我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一场激烈的战斗,不对,肯定是布流单方面遭到砲轰。她应该被迫讲了很多次对不起。
    在穿过教室的布流后面,秋月碰到要好的女同学来找她讲话。
    石上也正在跟男同学讲话。
    今后不知道会怎样,因此非珍惜现在这个日常不可。只要用这双手抓紧现在,然后逐渐把手举高,去抓住自己所求就对了。我们要为此努力下去。
    我站起来举手打招呼:
    「喂~~」
    布流和高科看着我轻轻笑了。她们慢慢地走过来。
    盘算着要说什么的同时,我也站了起来——面带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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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跃日
喵~离线 无限制招收苦力中

未验证团员

7楼
发表于 2010/05/24 | 编辑
后记


    我想这次也有很多初次见面的读者。我是中冈润一郎,今后也请多多指教。
    『黑与蓝Black&Blue』如何呢?本作能够这样发表,我真的非常高兴。
    『黑与蓝Black&Blue』这部作品历经波折,从开始构思到付梓出版,花的时间实在长得吓人。「这部作品真的能出版吗?」的念头也浮现过不只一两次,也曾经变成跟现在截然不同的样子。
    最后总算能够问世,我想是因为这部作品有着超乎我预想的力量。我不知道那是起因于女主角,还是有其他的要素,只不过可以确定的是作品本身想要跳出广大世界,而笔者也受到其牵引,这毫无疑问是力量使然。
    倘若这股力量能够传达给各位读者,笔者深感欣慰。
    那么,期待有缘再见。

                                                                                                            中冈润一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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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跃日
帅哥离线 逆袭用鬼畜NTR二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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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OS团二星级★★

8楼
发表于 2010/05/24 | 编辑
这是何等犀利的录入速度,由衷的感到佩服,辛苦各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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帅哥离线 動漫是奇妙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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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楼
发表于 2010/05/25 | 编辑
故事好像很吸引,看看先,thank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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