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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线][高桥弥七郎]灼眼的夏娜1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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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发表于 2007/10/01 |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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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卷

序章  


 
    无人知晓的巨大要塞正在世界的高空中徘徊。
  那就是在如同气泡一般的异界“秘匿圣室”的隔离和隐蔽作用下与世隔绝、同时也能自由自在地四处移动的宝具——世界上最大级别的“红世使徒”集团[化装舞会]以此作为根据地的移动要塞“星黎殿”。
  在这座宽广的城堡深处,有许多不知道出于何种意图摆在那里的管子、仪表和电灯泡,正遵循着各自的特性持续着不同寻常的运作。从各部分看到在异常内部压力下产生的破裂、齿轮由于超速的旋转而飞出、还有腾腾喷出的蒸气烟雾来看,都可以很明显地看出这并不是处于正常状态。
  啪滋——
  在这个混乱场面中,响起了一个类似火花飞溅的声音。随着声音的响起,由银色光芒构成的无数奇怪文字列和自在式都在空中飞散消失了。
  “——Oh!N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 ”
  从文字列散开的根源部分,传出了一个愚蠢的尖号声。
  至于声音的主人,无需多问,自然是作为[化装舞会]的客人而对“某样东西”进行着研究和解析的“教授” ——“探耽求究”丹塔里奥了。
  “因机~关失调而造成系~统瘫痪!?就因为这样,我已经接近完成的香~蕉皮——不~!正在解析的自在式中的整整两~层都被弄~掉了啊——!?”
  身上披着长长外套的细长身躯,就好像做工低劣的摆子一样反复着前屈后仰的动作,表现出一副名副其实的“动摇”姿态。挂在纤细脖子上的各种器物也随着摇来晃去,乱七八糟的。而随着身子摇晃而前后摆的嘴巴——
  “多~米~诺~!”
  则呼唤着充当自己助手的“磷子”。
  从蒸气的雾霭、不断旋转的仪表指针以及激烈闪烁的明暗光亮深处——
  “是的,教授!”
  传出了回答的声音。
  从大堆废物和蒸气的下面,钻出来一个类似脸的物体——鼓鼓的发条上镶嵌着两个齿轮作为眼睛,头顶上还附有发条的拧子。那就是教授以独特的力量制造出来的特殊“磷子” ——“我学之结晶”Excellent28号——勘塔特·多米诺,简称多米诺。
  教授透过瓶底厚的眼镜,猛然把视线投向多米诺那一边。
  “这~次机关失调,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现在正在确认中呢!”
  在只露出脑袋的他(?)身旁,连系着古旧仪表和电灯泡的一个类似面板的物体从下面升了起来。看到面板上显示的内容后,齿轮做的眼睛马上激烈地旋转起来,表示出他的惊讶。
  “教、教教、教教教授……好哄好哄(好痛好痛)!?”
  “你~在慌~张些什么啊~!?”
  教授把变成了机械钳状的手伸了过去,捏扯起助手的脸颊。
  “冷~静点!把事~实原原本本地向~我报告!观察、研究、实验和发明,全都是从事实出发,一步两步三步四步地向~前走,摔~倒又站起来的——!”
  “跟机关大底部相连的“暴君”发生了过量活化性,引起整体回路内部发生了力量的逆流……好哄好哄(好痛好痛)!”
  遵照他的吩咐,把事实原原本本地向他报告的助手,又再一次被机械钳捏扯起来了。
  “我不~是跟你说过很多次不~可以打~断别人说话了吗?”
  他一边说,一边理解着报告的内容。
  “……“暴君”……?”
  那是最近重新成为他研究对象的“东西” ——对他现在身处的组织来说最为重要的“东西” ——
  “……多~米~诺~!?你~还在这里磨~磨蹭蹭地干~什么!?”
  教授好像屁股着了火似的跳起来大声叫道。
  “马上启动银~沙回廊!把天花板连接到机关大底部的“暴君”收~纳库!把前方墙壁与‘祀灶阁’相~融合!要~快点哦——”
  “是的!”
  从脑袋一旁长出了缠绕着各种管子和电缆的手臂,以复杂的顺序和利落的动作按起了旁边的按钮。
  霎时间,远处响起好像喷出了什么东西的“嘶嘭”声,没过多久,室内就开始飘起了看起来就像是银色烟雾般的光点群。原来是用于重组“星黎殿”的内部空间,能把各自分开的场所连接在一起的移动简略化装置“银沙回廊”开始启动了。
  当银色的烟雾凝聚成一定的密度后,位于教授正前方的墙壁上出现了漩涡,同时立刻又在漩涡的中心形成空洞。那个空洞就像在墙壁上挖开了一个镶着银边的大洞一样,可以由此通往另一个空间。
  那是一个煞风景的宽广半球形房间。在呈擂钵形向下延伸的同心圆式阶梯最底部,有一个开口向上满载炉灰的巨大炉灶“格新诺姆”。这里就是“星黎殿”的司令室——通称为“祀灶阁”的地方。
  在楼梯的中间位置上,有两个人分别站在巨灶的两侧。他们察觉到空间的连接,马上转过身来。
  “是、是“探耽求究”大人!?”
  其中的一个人——背上长着蝙蝠翅膀,有着细而长的尾巴,双手长有锐利的爪子,尖尖的耳朵,头上有两个魔鬼般的角,佩有收在厚长剑鞘中的大弯刀,然而却没有什么气势的中年男人——不由得大吃一惊。
  “看来是发生了什么事了吧,教授。”
  另一个人——身穿灰色紧身礼服,县挂着各种装饰品,右眼上戴着眼罩的三眼美女——则仿佛一直在等他们似的,向着来到房间里的教授和多米诺询问道。
  “军军军军师大人,岚、岚、‘岚蹄’大人!大大大大事不妙了……好哄好哄(好痛好痛)!?”
  “我刚~才不是叫~你不要慌张了吗,多~米~诺~?”
  正当两人在吵嚷不休的时候,在连接起来的房间与房间、重合的天花板和天花板之上,敞开了一个新的漩涡。空间进一步融合,出现了一个奇怪复杂的机械装置。看到那东西以后——
  “唔、怎么!?”
  外表有着恶魔特征却一脸寒酸的中年男人——“岚蹄”费可鲁不禁惊愕得大喊起来。
  而位于另一侧的戴眼罩的三眼美女——参谋“逆理之裁者”贝露佩欧露,则冷静地推测着眼前情景所代表的意义。
  “右臂……?”
  出现在他们头顶上的东西,是一个仿佛被磔刑处死的罪人一样钉在天花板上的西洋铠甲人。他的全身都包裹着肮脏扭曲的薄铁板,从周围的天花板上伸出来的大量细长缆线和管子密密麻麻地连接着他的身体,外面还贴上了无数的符咒。
  那个诡异的物体仿佛要显示出目前正处于异常状态似的,不规则地从内侧闪烁着银色的光芒,还缺少了本来应该连在身体上的右臂。
  抬头看着这一幕的费可鲁从怀里掏出一条叠得很整齐的手帕,擦拭着稍微有点宽的额头上渗出的汗水。
  “通、通常的镜像转移应该不会给‘暴君’本体造成影响才对……难道是假身意志总体那边出现了什么异常状况?这边的‘吟咏炉’有没有产生居留反应?”
  多米诺一边把自己煤气瓶身的身体从废品堆之中拉扯出来一边回答道:
  “‘吟咏炉’就跟平时转移的时候一样,里面空空如也,没有任何反应……啊!”
  参与了其制造的多米诺马上醒悟过来了:
  “教、教授!‘暴君’的右臂……该不会是由于假身意志总体的活性化而导致了其在转移地点上的实体化吧?”
  “唔——也~有这个可~能呢。这~样下去的话,就可能会有在作~战开始前发生全~身转移的危~险哦?简~直是Exciting!波~澜万丈的Accident!就因~为有这样的刺激,活在这~个世界才有~趣嘛!”
  教授这么说完,就露出一脸愉悦的表情欣赏着眼前的情景。
  “可~是呢,如~果不是相~当大规模的‘御命诗篇’同时完全动作的话,‘暴君’自~身发生转移这种事,应~该是不~可能的事啊!这~种状况究~竟是……嗯?”
  “……唔,原来如此。”
  根据教授的分析,贝露佩欧露也推导出同样的答案。
  “能够让我们的‘御命诗篇’动作起来的人极其稀少,能像现在这样一下子使其大规模完全动作的人就更少了……这种通常来说无法想象的状态,显示出来的可能性就只有一个……”
  “那是什么呢?”
  以卖关子的口吻,让“咕噜”地吞了几下口水的费可鲁等了几秒钟以后,贝露佩欧露才慢慢地开口说道:
  “宝具‘零时迷子’原来的主人出现了……只要这样想,就合情合理了……教授,你觉得如何?”
  贝露佩欧露把视线投向教授。教授则注视着自已身旁的面板上显示的数据,顺口回答道:
  “恐~怕就是那~么一回事了。就因为她对‘零时迷子’进~行了过度干涉,令正处~于变换状态中的假身意志总体,发~生了常态以上的意~识水准的觉醒……这~回可是非~常宝贵的动作实例哦——?”
  “是‘彩飘’菲蕾丝吗……!”
  费可鲁擦了擦脸上的冷汗,把视线投在他们[化装舞会]的实际领导者——身为三柱臣之一柱的女性身上。
  “如果是她的话,确实是可能触碰被‘御命诗篇’进行了变换的‘戒禁’内部……这么说的话,我们的计划纲要不就有被识破的危险了吗!?”
  跟他相反,贝露佩欧露只是轻松的笑了笑。
  “没事的,只是启动的话,最多也只是他出现而已,至于他究竟是什么人这一点,是应该不会被发现的。那是因为,如果不把最后的一篇组合进去的话,这个自在式就不会有任何意义。”
  说完,她又稍微沉下了脸思索起来。
  “虽说如此,但目前的问题是……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抑制这次实体化的进行。”
  四人抬起头来注视着西洋铠甲,只见其闪烁的频度越来越快了。消失的领域已经从消失了的右臂扩展到肩头的部分。
  费可鲁咬着手指慌张起来了。
  “实、实体化进行得好快……已经没时间去构筑召唤回这边来的自在式了……!”
  对实体化速度和铠甲周围的各种零件的破损状况进行一番观察后,贝露佩欧露好像放弃了什么念头似的,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还是没有别的办法吗……”
  她向站在教授身旁的“磷子”命令道:
  “堪塔特·多米诺。马上启动“银沙回廊”,连接到星辰楼吧。”
  “是的!”
  跟多米诺紧迫的声音相重叠——
  “没有那个必要。”
  一个平淡的声音从大门口——这个房间本来的入口传了进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纵长的大门门扉无声无息地打开,一道明亮耀眼的水蓝色光芒射进了房间。
  贝露佩欧露仿佛理解了什么似的眯起了眼睛。
  “也对,‘御命诗篇’已经完全动作,你当然不会没察觉到了。”
  “是的。”
  随着一声简短的回答,以娴静的步伐走进了“祀灶阁”的人,是一个头戴大大的帽子、身上裹着大衣的无表情少女。其身体的周围,作为光源的发光粒子,就像星球一样不停地旋转着。她就是跟贝露佩欧露同为率领[化装舞会]的三柱臣之一柱——巫女“顶之座”赫佳特。
  她出现在平时从不踏足的“祀灶阁”,这个事实令贝露佩欧露更明确地认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事态……果然还是不太妙么?”
  “是的。也许是因为‘御命诗篇’的变换不完整,假身意志总体的觉醒完全不受控制。这样放着不管的话,他恐怕就会以转移点上的素体为核心,实现全身的实体化了。”
  她一边以毫无起伏的声音作出回答,一边向着巨灶的方向走下楼梯。同时——
  “叔叔大人。”
  赫佳特向身旁的教授询问道。
  “唔~嗯?”
  “最后的自在式还不能使用吗?”
  她询问的对象,是她几个月前得到的那个复杂奇怪的自在式。
  一直在进行有关该自在式的研究和解析的教授,充分显露出对刚才进行着的研究倾注的热情,大声回答道:
  “唔唔~功能的概要已~经解析完毕了。正如我所预~测的那样,把至今为止所采集的镜像一下子连接起来!以此构筑共振所必~需的人格模式的振幅,同~时凭借其动作来进行整体操控,简!直!是!Excellent的——”
  “现在看来还不能使用……”
  贝露佩欧露简洁地归纳出嘴巴失控的教授所作解释的要点。
  “——这样的话,就只能由你亲自去抑制了。”
  然后向身负作为组织最关键命题“御命诗篇”的巫女催促道。
  “能行么?”
  “是的。”
  赫佳特丝毫没有改变表情,也没有点头,只是明确地回答道。
  “由于‘御命诗篇’的完全运作,现在已经能够准确地把握其坐标所在。变换的基础也已经形成,我想‘刻印’应该也能顺利进行了。”
  “很好,拜托你了。”
  “是的。”
  如此回答后,身为巫女的“红世魔王”把纤细而白皙的手指向前伸出。
  在她面前是铺满了黑色煤灰的大灶“格新诺姆”,放在上面的两个宝具,是她们三柱臣在执行御命的时候才被允许使用的特别宝具。
  其中一个,是弯曲缠绕在灶上方的、贝露佩欧露的锁链“达尔塔洛斯”。
  而另一个,是有着白木手柄的大杖。
  随着她伸出手指的动作,仿佛回应她的意志一般,大杖如同箭矢一般飞了出来。
  赫佳特轻盈而稳固地接住了高速飞来的大杖,转了一圈,然后把杖的末端击在地板上。
  锵啷!
  嵌在锡杖顶部的活环在“祀灶阁”内响起了通透的音色。
  在众人的注视下,巫女把闭起来的眼睛睁开了。
  明亮耀眼的水蓝色光辉,充满了决心和力量。
  “不会再丢失目标了。”

第一章 秘密与秘密  

 
    十二月刚过半,白天的街道已经开始遭受寒风的蹂躏。
  到附近便利店买东西的坂井悠二,正走在这刺骨的寒风中。
  “哟——”
  “爸爸!?”
  突然,父亲贯太郎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
  不管是哪个季节都是一身褐色外套加西装的父亲的身影,即使在这种马上就要大雪纷飞的严寒之中也毫不受影响。强韧的线条描画出来的瘦削轮廓,不可思议的容颜上露出了一如既往的笑容。
  除了到国外单身赴任以外,别说工作内容了,连所在的地方也没有对身为儿子的悠二提过。他一离家短则数月,长则一年以上。而关于他那不定期的回国行程,事前也不会有任何通知,总是象现在这样突然冒出来吓人一跳。今年夏天回来的时候也是这样。
  每次回来,他总是尽量和家人亲近,妈妈千草老是在悠二面前显示他们有多恩爱,而父亲本人的性格十分沉稳可靠——如此众多的理由让悠二除了经常不在家这点以外,对父亲没有什么不满。
  不过有的时候——
  “没感冒吧?”
  被他这种像是上星期才见过面似的语气一问,还真有点不知该如何反应。
  “嗯。”
  总之悠二先努力伸直了背梁——也许是因为同为男人的虚荣感吧——问了一句在外面遇到父亲就一定会问的问题。而“欢迎回家”这句话按惯例则是回到家以后才和母亲一起说的——
  “你见过妈妈了吗?”
  “不,等下就回去。”
  对于一成不变的儿子的问题,父亲的回答也是一成不变(不过这次没有说“啊,还真是一点没变啊。”这句话了)。
  “悠二——”
  那之后经常说的“那一起回去吧”这句话,父亲今天却没有说。
  不单如此,还提了一个奇怪的建议。
  “要不要走一会儿?”
  “咦?”
  贯太郎察觉到儿子的困惑,打趣道:
  “怕冷吗?”
  “倒也不是啦……不过你不想早点见妈妈吗?”
  “等下我会好好盯着她看的,走吧。”
  “嗯。”
  虽然是很肉麻的台词,可是爸爸说起来却没有让人觉得讨厌的味道。
  悠二一边对刚才爸爸说的那句话感到嫉妒,一边跟着迈开大步的父亲向前走。
  当他还小的时候,总是要小跑着才能跟上爸爸的速度,跟不上的时候就只好停下来哭,吓得父亲连忙道歉,母亲则忙着安慰他。现在的话只要走快点就能跟上了。
  贯太郎用那跟以前一样瘦削而宽阔的脊背对着他,问道:
  “悠二,你好像沉稳多了哦?虽然我觉得你没长高多少。”
  “咦,是吗?”
  父亲给予的称赞和别人的不同,总让他有种说不出来的自豪感。
  (可是,我……)
  悠二的心中升起一缕和自豪感同等的失落。
  现在身在这里的他,其实并不是人类,而是用曾经生存过,却被“红世魔王”啃食掉了的“真正的坂井悠二”的残渣创造出来的替代品“火炬”。是个本来会随着残留的“存在之力”不断减弱,存在感和容身之所也会自然消失,然后就会不被任何人发觉地消失在这个世界,变成一个“从一开始就不存在”的人。
  不过,他因为体内寄宿着一个到了每夜零时就会恢复当天消耗的“存在之力”的永久机关“零时迷子”,才能避免被忘却和消失的命运。不过因此却背负了有如汹涌的波涛般源源不断的、对自身的存在所产生的烦恼和质疑。现在这一刻,也不例外。
  (现在爸爸所感觉到的所谓沉稳,也不是作为一个人成长的证明……而是我能够控制内在“存在之力”表现出来的表象吧。)
  虽然这的确是一种成长的形式,但和父亲感觉到并为之高兴的东西,可以说是两种在意义上完全不同的概念。这一点,作为他真正的儿子的其中一部分,悠二觉得十分过意不去。沉重的心情让开口说话也自然而然变得困难,只能默默地跟在父亲后面走。
  如果是在平时,看到儿子烦恼的话,贯太郎总是会说此不着边际或者格外敏锐的话题,可今天却不知为什么,什么也没说。
  “……”
  “……”
  悠二感觉到这样子的父亲有种微妙的凝重感觉,因此也无法随便搭话,只能一味跟着他的背影走。
  两个人漫无目标的走着,终于到了横在大街前面的河堤旁。
  贯太郎环视四周后,说了一句:
  “真南川吗……庙会已经结束了吧?”
  “什么结束不结束啊,那都已经是夏天时候的事了啊,爸爸。”
  “唔?是这样吗?”
  “对呀,我们不是还曾经一起穿着浴衣去过的嘛。”
  (还真是有点不着边际的对话呢。)
  悠二露出类似安心的笑容,回答道。
  贯太郎想了一下,然后终于想起来了。
  “说起来,千草那时还穿着的淡蓝色风车图案的浴衣呢,嗯,非常好看。”
  “你只记得妈妈的事啊。”
  “我也‘清清楚楚’地记得你的事啊,每次看到苹果糖都想要。”
  “是、是这样吗?”
  “当然是了。”
  贯太郎露出以牙还牙的笑容后,轻快地两级一跳地跑上了河堤的石阶。悠二紧跟在后面也一步两级地上了石阶。由于这半年来每天早晚都不厌其烦地坚持锻炼,一般的日常运动对他来说,已经几乎不会造成疲劳了。
  上到河堤上面的时候,贯太郎正背对着等他来。
  “冬天的河岸真是个不错的地方。就算过着和候鸟一样的生活,可是和儿子这样子站着的话,真的会让人感觉到这里是‘自己的城市’呢。”
  “对于我来说这已经是看惯了的风景了。和爸爸一起来这里倒是很少有。”
  站在旁边的悠二发觉正在深呼吸的父亲那瘦削的脸竟然离自己意外地接近。(以前明明只能看见手臂或者肩膀的……还是说,是因为长大以后就没有再这样子并肩站着了呢?)
  悠二一边想,一边开口问道:
  “爸爸——”
  “唔?”
  “这次会留在家里久一点吗?”
  “啊——这个嘛……”
  贯太郎露出困惑的表情。
  这样一来的话,对悠二来说,根本不用听他说出答案就已经明白了。
  不出所料——
  “这次也是因为有急事才回来的,所以马上就要离开了,对不起。”
  看着苦笑的父亲,悠二跟以前一样采取了宽容的态度。
  “我倒是没什么,不过妈妈一定会觉得寂寞吧。”
  “你这样说的话,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悠二突然从父亲那苦涩的表情之中察觉到了某种东西。
  (……急事?)
  父亲似乎想要表达什么。
  看来是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了。
  我的父亲——坂井贯太郎,竟然也会有这种时候。
  竟然能够察觉到这一点,自己还算蛮敏锐的嘛……悠二在心中不禁暗暗自满起来,然后有点笨拙地把脸转向水边。
  “急事,是跟妈妈有关的吗?”
  原本只是随口说说的话,没想到却出乎意料地击中了接近核心的部分。
  “嗯。”
  贯太郎点点头,双手叉腰,然后再一次深深地作了一次深呼吸,就像叹息一般,似乎要为即将接下来的话作准备。他把目光投向远处的对岸,尽量不跟悠二目光相接,然后说道:
  “听有烦恼的人倾诉,是我的做人宗旨嘛。”
  “烦恼……?是妈妈吗?”
  悠二不禁吃了一惊。因为妈妈千草竟然会烦恼,这种状况他实在是无法想象。包括身为儿子的自己在内,母亲向来给人的印象无一例外都是难于抗拒、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能够按照自己的步调去处理的人。这样的母亲竟然会有烦恼?
  不过,贯太郎轻而易举地就把儿子的幻想推翻了。
  “虽然千草说过不用我操心,不过她从以前开始就对自己的事情有点不善于处理……哦,这种古老的铁桥,我都忘了有多少年没有看到了呢~”
  扔下一脸呆相的儿子,父亲沿着河堤走去。
  “等、等等啦,爸爸!”
  悠二慌忙追了上去。
  虽说是个大白天,不过被十二月的冷风吹拂着的河堤上人迹罕见。除了有几个小孩子在河堤下面兴致勃勃地踢着足球以外,眼前看得见的就只有一个似乎是在慢跑的老人了。
  等那个老人擦肩而过,离开自己有一段距离之后,悠二以稍带强调的语气问道:
  “你说妈妈在烦恼,那是因为什么?”
  坂井千草这位女性正在烦恼,这一事实对于一直共同生活的儿子来说,似乎产生了相当大的打击。
  母亲总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似乎这已经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母亲不可能烦恼不可能痛苦不可能感到困扰——母亲在平时的生活中可以说是绝对性的人物——而这些想法全部都只不过是毫无根据的小孩子式的盲信。这一点,悠二终于察觉到了。
  该不会是跟自己有关的吧——越这样想,往坏处一边倒的思绪越是像打着漩涡似的不断加速。
  贯太郎回头看到儿子的这副表情,不禁有点困惑似的露出了微笑。
  “其实,我说她的烦恼,也并不是什么坏事啦。”
  “咦?”
  “应该只是因为不知道怎么解释,所以在想而已吧。”
  “是、是这样吗……”
  悠二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不过,如果实际上我并没有注意到妈妈感到困扰或者烦恼的话……我还是会感到很愧疚啊。”
  悠二再次吐露出了心中的不甘。
  作为父亲,贯太郎察觉到儿子言语中透出的关心之情,不由得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嗯,那也的确是。”
  “那么,爸爸,你刚才说妈妈在烦恼,不知道怎么解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悠二单刀直入地问道。
  “悠二。”
  贯太郎毫无预兆的说道。
  “来赛跑吧!”
  “咦?”
  只见他话音未落,已经像离弦之箭似的跑了出去。只见他那细长的双腿不断飞奔,全然不把河堤上那些慢跑运动的人留下的足迹及自行车印子所形成的坑坑洼洼当回事。
  “……啊!?”
  悠二一时间愣住了,不过马上就慌忙追了上去。从以前开始,父亲就经常会有这种突发性行为。之所以到现在还习惯不来,是因为他的行为完全无章可循,前后的行为没什么脉络联系。不管怎样,现在只能追上去了。
  “等、等等,爸爸!”
  “哦~还蛮快的嘛。”
  贯太郎笑着,再次提高了脚下的速度。
  悠二突然想起小时候老是追着这个背影跑的日子。披在这个无论自己怎么努力也无法超越的背影上的、随风扬起的大衣,看上去就像魔法师的披风。
  一阵思绪涌上了悠二的胸口。
  (现在,如果用我拥有的真正力量的话——)
  说不定就能超越这个背影了。
  (不,应该可以的。)
  悠二虽然确信这一点,但还是继续用平常的速度“人类的力量”跑着。不管怎样,他直到最后也坚持用“人类的力量”,但结果还是输了。
  “到终点了!”
  贯太郎说道,然后在似乎一开始就已经定为终点的铁桥边上停下了脚步。他的呼吸没有半点紊乱的感觉,实在是个身心都那么年轻的父亲。
  终点的铁桥(正式的名字是井之上原田铁桥)位于御崎大桥的南面,是座历史颇为悠久的桥。它的特征是在从对岸的御崎市车站的分叉线路通过的铁路桥旁边,有一条狭窄的人行桥道。
  贯太郎站在人行桥道的入口,旁边每次有列车经过,他就会跟着那简单用铁板铺成的桥一起摇晃。
  “悠二。”
  他突然简短地说道。
  悠二一边调整呼吸一边轻声反问道:
  “什、什么事?”
  “我这次之所以回来,是为了征求你的意见。”
  一边惊讶着这跟母亲的烦恼有何关系的悠二,一边鹦鹉学舌似的再次反问道:
  “同意?”
  “对,虽然不知道是弟弟还是妹妹……不过我想在那孩子的名字里加入一个“三”字,你觉得怎么样?”
  “这个我不介意啦——”
  在回答父亲的问题时,思考突然“啪”的一声中断了。

  经过数秒空白之后——
  “——咦!?”
  悠二惊讶得几乎跳起来。
  “弟、弟弟、妹妹!?那也就是说……”
  由于震惊过度,他已经语无伦次了。
  贯太郎有点难为情地搔搔头。
  “七月末的时候,我不是回来过一次吗?那个时候,嗯、好像、怀上了。”
  “是、是这样啊……”
  悠二好不容易把握了状况,整个心情松了下来。
  “恭喜你,爸爸!啊,那个,这个该不该由我这样说呢……”
  面对仍然处于混乱状态的儿子,父亲肯定地点了点头。
  “谢谢你,还有,也恭喜你,悠二哥哥。”
  说完还轻轻拍了拍悠二的肩膀。
  “哥、哥哥……”
  有生以来第一次听到别人这样称呼自己,悠二不禁感到莫名的兴奋和难为情,高兴的心情和自豪感不断涌上心头。
  (是吗……原来如此,这个重大原因作为父亲回来的理由倒是足够有余了。)
  这样一想,理解了状况之后,却还是有点不解。
  “咦?那既然是这么值得庆贺的喜事,那妈妈为什么要烦恼呢?”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开始对这个“三”字所包含的意义感到怀疑了。
  “难道、那个名字……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是这样的——嘿哟——”
  贯太郎在桥道的入口处用皮鞋的鞋跟在河堤的地面上画出清晰的线条。悠二以为又是父亲的什么新游戏,于是抬头看着他。
  “爸爸?”
  此时却发现父亲的表情十分严肃。然后,那表情迅速缓和下来了。
  “不,也说不上是什么大秘密这么严重。”
  贯太郎摇摇头,像是要甩掉刚才凝聚在脸上的凝重似的。
  “至今为止,一直没有可以跟你说的机会,借着这次的喜事,应该就能跟你好好说清楚了吧。”
  与他那轻柔的声音相反,话中所包含的感情似乎十分沉重。他继续说道:
  “可是……也不知道是哪位神仙的安排,事情变成了这样子。后来,我跟千草商量有关名字的时候……我觉得现在的话,应该可以跟你说了。可是千草却不知该从何说起,显得很烦恼。就是这么一回事。”
  一边说着,贯太郎一边走到了桥的中间。
  “本来千草就不是那种会直接说出自己心中烦恼的人。她那种性格,无论怎么烦恼也不会说出来,不会表现在脸上。”
  “嗯。”
  这一点悠二也很清楚。
  “所以,在千草烦恼的时候,看出这一点的人一定要主动帮她才行。所以,我和她结婚了,这样就不需要在帮助她的时候找借口来解释了。这次之所以回来,也是因为这个。”
  父亲的声音和背影渐行渐远了。
  “不过我事前并没有跟她联络过说会回来,所以,等下回去她一定会大吃一惊吧。”
  刚才贯太郎在地面上画下的浅浅线条,仿佛成了一条不深不浅的壕沟,横在悠二面前。
  “——”
  也许真如父亲所说,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不过母亲在烦恼着,连父亲也为此而回来了。
  经过一会儿的犹豫之后,悠二开口了:
  “——告诉我吧。”
  一方面是因为父亲看着自己的表情仿佛在问他愿不愿意听,而他希望能够满足父亲这一点的要求,另一方面是因为要是自己能够消除母亲的烦恼的原因的话,也证明自己终于长大了。于是,他踏出了一步。
  “爸爸不是为了告诉我这件事才回来的么?”
  “是啊。”
  贯太郎话中带笑,他没有回头,而是踩得脚下吱吱作响,从间隙中可以看到底下简单用铁板铺就而成的地面,向前走去。
  悠二保持着两人之间不远也不近的距离跟在后面。走了几十步之后,警笛声由远而近,余韵还没过,*就已经从他们身边擦过了。
  地板吱呀吱呀地摇晃着,显得有些危险,可是贯太郎依然若无其事地向前走。等*通过四周回复平衡之后,他终于开口了。
  “我和千草是学生时代结婚的,这个你也知道吧?”
  “嗯。”悠二点点头。不过他知道的只有这个,还有就是因为结婚太早,一开始似乎吃了很多苦,之后就再也没有听他们提过了。还在孩提时代,自己就明白一味多问不是件好事,而且看父母的样子,似乎就算问他们也不会多说。
  贯太郎以前曾说自已被断绝了父子关系(因此悠二对祖父母一无所知),现在他正垂下肩膀,打算吐出当初的苦衷:
  “因为我们都太年轻了——这只是借口,其实是因为我们那时候已经怀了孩子,才结婚的。用现在的话说,就是奉子成婚。”
  (这些的确是不适宜让年纪还小的我听到啊。)
  悠二一副大人的样子考虑道。
  (唔?)
  他终于发现父亲说的是“怀了孩子”,而不是“怀了你”。
  (为什么,要这么说呢?)
  悠二觉得这应该不是不小心说错,心跳不由得加速起来。
  “千草从小时候开始,就身处一个总是有很多婴儿和小孩来来去去,抚养大了就送走的地方……”
  “妈妈她……”
  这件事悠二第一次听说。的确,母亲对抚养教育小孩这方面十分擅长,完全不像是只有一个小孩的人。一旦理解了这一点之后,揭出这个事实的用意,还有所隐藏秘密的重量慢慢在内心扩散。
  父亲继续说道:
  “所以也许是因此而发吧,当她知道怀上了属于自己的,并且会一直留在自己身边的孩子之后,真的十分高兴。虽然我一直把我们的结婚归结成年少轻狂的冲动……不过,当时她那幸福的表情,让不谙世事的我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结婚。”
  “……”
  从他脸上浮现的得意笑容,身为儿子的悠二觉得他又在炫耀夫妇的恩爱了,不禁嘻嘻地笑走来。
  不过,这时贯太郎的声音突然一沉:
  “不过——”
  “?”
  “她的第一胎却十分不顺利。而且,事情全部过去之后,医生跟我们说,应该不能再怀上孩子了。”
  “咦?可是……”
  就在悠二刚问出口的时候,一辆自行车骨碌碌地从狭窄的人行桥迎面而来。两人紧贴在扶手上,才好不容易避过。贯太郎维持那样的姿势继续说道:
  “嗯,就结果而言,那可以说是误诊了。不过事实上,那之后的十六年,我们都没能怀上孩子……”
  贯太郎的目光投向远方的冬日的天空。
  “事到如今,到底因为什么原因,怎么样治好这一点已经不清楚了。”
  他继续看着远方那似有若无的景物,说道:
  “不管怎样,对于那时候的我们来说,亲生骨肉就只剩下‘刚生下来的两个孩子’了。”
  悠二听到了实在难以忽视的词语,犹豫地重复道:
  “两个……孩子?”
  “没错,生下来却没有活下来的孩子,还有生下来并且活下来的孩子。只有这两个。”
  “——!!”
  悠二终于理解父母没有向小时候的自己坦白的理由了。
  “你的名字中的“二”字并不仅仅是意味着你是第二个孩子。”
  贯太郎用认真的眼神看着儿子。
  “一是作为没有活下去的哥哥曾经确实存在的证明,二是希望你能连哥哥的份也一起悠久地活下去,所以我们才会给你起名叫“悠二”。”
  说完这一段话,贯太郎把话题指向最初的疑问。
  “所以,接着诞生的这第三个孩子,作为哥哥和悠二诞生之后的证明,想用“三”字来作名字,你觉得怎么样?”
  曾经作为弟弟的少年,为了这个即将活生生的家庭成员,用力地点了点头:
  “嗯。”
  然后把那连对父亲也不能说的秘密更深地锁在心里,回答道:
  “谢谢你肯跟我说这些,爸爸。”

  贯太郎和儿子肩并肩地踏上了久违的归家之路。
  “要是看千草所烦恼的事的话,的确只是一个名字的问题。其实也可以说‘那是随便起的’来搪塞过去,然后等待下一次可以说出来的机会来临……”
  “嗯。”
  悠二也和父亲一起,走向属于自己的归所。
  远处的由低矮房子组成的住宅区上,天空正在无限延伸,在其中的不知哪个角落里,坂井家的房子也混杂其中。
  贯太郎似有似无地看着那遥远的另一端,说道:
  “我当时觉得,这件事应该和在你实际见过面之后,再决定说不说会比较好。”
  “结果,你决定说了?”
  “是啊。因为你已经成长为能让我觉得说出来也没有关系的男人了。”
  “这个……谢谢。”
  悠二露出了难为情的笑容,其中混杂着一丝的伤感和骄傲。不管让父亲产生这种感觉的理由是什么,作为最终的结果,事情总算是往没有让父亲为自己多花无谓精力的方向发展了,这也可以说是现在的自己所取得的成果。
  (说出来也没关系…吗……)
  悠二开始思考会让父亲产生这种感觉的理由。
  在那一个血红夕阳映照下的黄昏发生的、从自己的日常生活中脱轨的那一天。
  在自己的身体内部,既是元凶又是救命稻草的宝具。
  还有那一天邂逅到的少女。
  (现在我所拥有的秘密,不是那种说出来就能得到理解的事啊……)
  现在在这里的自己的存在和藏在内心的秘密所代表的意义,光是想就已经害怕得全身冰冷。
  (可是——)
  能够让自己继续待在这个世界的,那一场奇迹般的战斗。
  作为结果,自己得到的是不知什么时候会点起火种的、危险的平衡。
  那些不容犹豫,一旦开始的话自己的一切就会为之改变的日子。
  还有那种烈火焚身的恐惧。可是这一刻,自己得到了真相和喜讯。
  (总有一天我会跟父母说明……哪怕,只是让他们听我说,就算不能理解也可以……)
  悠二此刻捂着胸口,决心道。
  就像父亲所做的,总有一天,自己也会说出真相。
  (这样做的话,我就……)
  在路的另一端,有着自已一家人所住的房子,可以看得见母亲在门前打扫的身影。
  母亲发现和自己一起回来的父亲,理解了当中的含义,表情变得有点阴沉。
  (可以离开这里了……)
  现在所能做的事就是,向自己的这个家,向站在那里等待着自已的母亲,尽量开朗地打招呼道:
  “我们回来了,妈妈。”
  然后心酸地接受了自己那无可奈何地决定——
  (总有一天,我会离开这里,带着我那一天,所看到的一切……)

  两个月之前,就在御崎高中校园祭的清秋祭会场上——
  〈我知道,我是背叛了你们。〉
  在那个时候,坂井悠二受到了自己身体之内藏有的秘宝中的秘宝“零时迷子”原来的所有者“约定的两人”的其中一人——身为“红世魔王”的“彩飘”菲蕾丝的袭击。
  〈不过,我已经决定了……我不会再顾虑朋友的事。〉
  在“零时迷子”里面,封印着在一场战斗中受了几乎致命的重伤后好不容易逃出来的“约定的两人”的一人——被称为“永远的恋人”的“密斯提斯”约翰。
  〈你应该还记得吧,威尔艾米娜……那时候……发生的事。〉
  菲蕾丝在整个世界不断撒下地毯式搜索的自在法“风之转轮”,终于好不容易找到了装着自己心爱的人的容器——坂井悠二的所在之处,为了夺回恋人,出现在这里。
  〈受了“坏刃”萨布拉克攻击的约翰,已经不可能直接救活了。〉
  在约翰被封在“零时迷子”里面进行转移的时候,被那个不知受了谁人所托一直追杀他们的“坏刃”萨布拉克打入了神秘的自在式。
  〈所以,我把他封印在“零时迷子”之中,通过让他发生转移来避难。〉
  这个自在式让“零时迷子”在构成约翰的部位引起了剧烈的变化……转移到同一时间变成了“火炬”的坂井悠二体内。
  〈我凭着自在法“米斯特拉”,连同“坏刃”一起……〉
  这种急剧变化带给“零时迷子”的是保护宝具的自在法“戒禁”不分对象的发动——连菲蕾丝也不例外——以及会吸收其发动对象的“存在之力”这种超出常理的结果。
  〈为了尽量到更远的地方,我一路向着远方飞去。〉
  菲蕾丝派出先行的傀儡收集这些信息,做好一切准备后到来的本体则没有直接接触悠二,而是藏身于风球之风,尝试对其进行分解。
  〈我这样做,都是为了救你——〉
  和悠二一起作为人类生活的,经历过无数的激烈战斗的“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的火雾战士“炎发灼眼的杀手”夏娜——
  〈——威尔艾米娜。〉
  因为偶然的原因来到御崎市,后来寄住在这里的“蹂躏的爪牙”马可西亚斯的火雾战士“悼文吟诵人”玛琼琳·朵——
  〈因此,我没能看到约翰转移的样子。〉
  既是养育夏娜的父母般的存在,也是菲蕾丝和约翰的朋友的“梦幻冠带”蒂雅玛特的火雾战士威尔艾米娜·卡梅尔——
  〈连他的变异也无法得知。〉
  倾慕悠二,身为人类却决定并肩作战的少女,吉田一美——
  〈所以,我已经不需要其他的任何东西了。〉
  倾慕玛琼琳,自称是玛琼琳跟班的佐藤启作和田中荣太——
  〈只要有我。〉
  还有在众人面前,仿佛马上就要被处刑的坂井悠二——
  〈只要有我,和约翰,就够了。〉
  菲蕾丝向着藏着约翰的“零时迷子”,说出了解除约翰封印的话语——
  “来吧,约翰——”
  “呜、啊、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悠二的悲鸣在一瞬间响走。

  然后,“他”作出了回答。

  “——约、翰——”
  菲蕾丝看向自已。
  她俯视着自己的胸口。
  她的胸口,被刺进、被贯穿了。
  “——呜——?”
  是一条手臂。
  是从悠二的胸口中长出的手臂。
  是套着歪曲得嘎吱作响的,薄铁板铠甲的,手臂。
  火焰的颜色是——“银”。
  看着从自己的胸中伸出的披着盔甲的手,
  看着那里喷出来的银色火焰,
  悠二陷入了动摇和混乱的顶点。
  “啊、啊……”
  完全没有胜算,也不知道自己能否从这个致命的危机中逃脱。
  连能否做到这一点也不清楚。
  (怎么、回事?)
  就在数分钟之前,大家应该还在十分平静地观看着御崎高中的清秋祭的闭幕式才对。
  然后突然在自己的面前,菲蕾丝的傀儡发生崩溃,包括学校在内的周边地段全部因为被封绝包围而静止下来,然后自己被因在傀儡施下的风不熟自在法里,被狂风卷向天空,然后被出现在那里的“彩飘”菲蕾丝差点分解掉,再然后——
  颜色为“银”的手从自己的胸中伸出,贯穿了菲蕾丝的胸部。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至今为止所发生的,自己都看得一清二楚,可是正因为这样,就更加无法理解了。
  (为什么、为什么我会变成这样子?!)
  悠二只能用内心而不是他那已经麻痹的嘴唇,不断地发出哀鸣。
  至今为止,他曾经有很多次因为隐藏在自己体内的“零时迷子”而大吃一惊、甚至为之感到恐惧的经历,不过,这一次是最令他震惊的了。
  自己的身体里,出现了另外一些东西,正在蠢蠢欲动。而且,他自己对这并不是一无所知。不会有别的可能了。没错,这就是“悼文吟诵人” 玛琼琳·朵数百年来一直在追寻的复仇对象,神秘的“红世使徒” ——“银”。
  那个“银”的手臂,现在正贯穿了想要杀自己的菲蕾丝的胸口。
  完全没有胜算,也不知道自己能否从这个致命的危机中逃脱。
  真的连能否做到这一点也不清楚。
  他只是一味地看着眼前的情景,仿佛变成了一个表情木然的人偶。
  “——是、谁!”
  菲蕾丝醒过来了,从口中吐出像是血一般的琥珀色火粉。
  “你、到底是……”
  她用那戴着护甲的双手,用几乎要把它遮断的力量,死死抓住取代了自己心爱的男人出现的怪物手臂。以她的手为中心,风开始聚集过来,开始染上了琥珀色的光芒。
  “你、是谁……”
  不知是不是在回应她的话,贯穿了她的前胸后背的手腕前端的手掌“啪”的一声张开了。
  悠二立刻发出了呻吟。
  “呜呜!?”
  有一股新的力量正涌过从胸中伸出的手臂扩散到全身,他顿时感觉到自己仿佛变成了一个没有生命的容器似的,那种感触在头脑中化成一片恐惧。
  (是在吸收菲蕾丝的力量吗……!?)
  本来在周围不断打转的风突然静了下来,琥珀色开始变得黯淡。那是因为随着菲蕾丝的力量减弱,操纵风的自在法“风之转轮”的控制力也开始减弱了。
  “啊……约……翰……!!”
  然而菲蕾丝并没有放弃挣扎。身体勉强撑着,伸长双手,尽力往原本应该在里面的宝具“零时迷子”,以及应该背封印在里面的心爱的男人所在之所探去。
  可是,盔甲之间,那喷出银色火焰的里面,只有无限深邃的无底虚空
  悠二的心中涌起一阵恶寒。
  (不行、不……究竟在干什么、再这样子下去的话……她的力量就会被吸干的……!!)
  就算对方是要杀自己,并且为此而欺骗了朋友的人,但看着眼前这个“红世魔王”的惨况,悠二还是觉得于心不忍——他觉得这是绝对不能袖手旁观的危机。
  菲蕾丝绝对不会退缩。就算自己会变得灰飞烟灭,也还是会继续拯救心爱的男人。她那不论是谁都会为之心疼的执念,正在摧毁她。
  悠二用已经嘶哑的声音说道:
  “……快……快……离开……”
  自己是被杀的一方,对方是想要杀自己的一方,还有就是即使说了对方也绝对不会听得进去这两点,他是早已经明白的,可是他还是要说。
  当然了,菲蕾丝的答案是——
  “不要——约翰!!”
  完全没有退让意思的哀鸣——
  “在这里……你就在这里啊——!?”
  可是菲蕾丝很快就向着下方离开了。
  套着盔甲的手臂发出相当恶心的声音从她的胸口中拨了出来。
  “啊、呜……!?”
  一条缎带正缠着痛苦地咬紧牙关的菲蕾丝的脚。
  而至于把不顾生死,盲目前进的她拉出来,在下方操纵缎带的人,不用多说,自然是“万条巧手”威尔艾米那·卡梅尔了。
  她已经变成了一身战斗的装束,脸上戴着有细缝般眼睛的狐狸状的面具型神器“PERONA”,遮住了的脸上的表情,从面具的边缘伸出来像是有鬃毛似的缎带。
  而就是刚才残忍的一幕旁边,有一个用缎带编织而成的笼子般的防御阵,里面是依然可以继续活动的田中和佐滕,还有已经不能活动的吉田,正接受着她的保护。
  而在看着这一切的悠二面前——
  “啊——!!”
  菲蕾丝那露出绝望表情的脸正急速远去,取而代之的是——
  “你是哪一位!?”
  “我是士兵!!”
  那充满了气势的尖锐声音,还有轻微的摩擦声,从头顶上面直压下来。
  “!!”
  悠二抬高视线,只见身穿凶猛野兽般的青蓝色火焰之衣“托卡”的“悼文吟诵人” 玛琼琳·朵正在飞往高处。
  “你想要的是什么!?”
  “一杯醇酒!!”
  随着用于控制高级自在法而使用的即兴咒语,“屠杀即兴诗”响起,悠二的周围卷起了十重二十重圆形的自在式。
  玛琼琳向着早已经惊吓得倒吸凉气的悠二喊道:
  “不想死的话,就给我乖乖呆在那里不要动!!”
  同一时间,马可西亚斯也向着一边忍受着因遭到菲蕾丝攻击而受的重伤,一边熊熊燃烧着炽红色的双翼腾空而起的夏娜大喊道:
  “这并不是攻击!不要妨碍我们!!”
  (没错。)
  玛琼琳的感情正在猛烈地燃烧,但是却没有象刚开始看见悠二所发出的银色火焰时那种忘我的疯狂。
  (不能再因为疯狂而失去自我了——因为我一直以来追寻的东西就在眼前!!)
  (当然了!)
  给予她异能力量的“红世魔王”——“蹂躏之爪牙”马可西亚斯,对于自己搭档所表现出来镇定感到自豪,不禁发出了欢呼。
  (现在正是需要女人认真的时候啊!我美丽的酒杯玛琼琳·朵!!)
  即兴诗再次响起——
  “钱在何处?!”
  “没有带来!!”
  随着这朗朗的声音,身为名扬天下的自在师的他们用尽了所有知道的、想得到的、用得上的探查和束缚自在法,一个接一个地重重包围着眼前这个他们已经追踪了几百年的仇敌——“银”。
  在这其中,被闪动着青蓝色光芒的球形自在法包着再次浮上天空的悠二——
  (还不行……!)
  他的心中,已经完全没有关于自己会变成怎样的不安,这个自在法有没有危险的悬念,以及对周围的人现在情况如何的担心——有的就只是恐惧。
  那个就在自己的身体内蠢蠢欲动的怪物——到刚才为止还是只看得见手臂的“银”,现在由于吸收了菲蕾丝的“存在之力”,正在继续显现自己的身姿。它就要从自已的身体中爬出来的恐惧感,正扩散到悠二的全身。
  “呜……啊……”
  仿佛是从决堤的河岸汹涌而出的浊流。
  仿佛是被咬破的伤口里喷出来的鲜血。
  那种恶心的感觉正从手臂伸出来的地方腐蚀着胸膛。
  “悠二!”
  自在法形成的球体外面,出现了闪耀着炽红色光芒的炎发灼眼和熊熊燃烧着双翼的少女身影。青白色的脸上出现了和平时威风凛凛英姿飒爽的她截然不同的恐惧。
  一直希望自己不要让她露出这种表情,一直鼓励着自己要朝这一点努力的悠二看在眼里——
  “不……!!”
  他想说不行这两个字,可是连这一点也无法做到。紧咬着牙关……拼命把心中的痛苦,愧疚和苦闷拼命转化力量,大叫道:
  “夏娜!!快点离开——”
  夏娜瞪大了灼眼,对悠二的用意所在和眼下的情况进行了判断之后,在天空中保持了一段距离。
  看到这,悠二终于松了一口气,但就在下一瞬间——
  “——呜、呜!?”
  胸口传来的恶心感觉一下子增强了许多。那和呕吐或者力量的消耗不同,就像五脏六腑被揪紧了似的难受,而就在同一时间——

  怪物从胸中钻出来了。

  银色的火焰直冲头顶,铮亮的盔甲。
  盔甲的下面依旧是看不到底的虚空。
  没有任何声响,只听得见火焰燃烧的声音。
  “——!!”
  因惊愕和恐惧而战栗的悠二注视着露出了头、肩膀还有右手的“银”。那手臂不断往前伸,不知是向着刚才被救走的菲蕾丝,还是向着现在保持了一点距离的夏娜,只见它像是在寻求猎物一般,手指想要抓住什么似的动着,头不断往外钻。
  虽然只是几毫米几毫米地出现,但是“银”确确实实地从胸口里钻出来了。
  悠二随着它显现出来的部位越来越大,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自已的存在将被削弱消失的恐惧感。
  “住、手——”
  就在这时——
  “啪”的一声,突然响起了类似火花弹跳的声音,“银”的头和手臂还有肩膀,出现了奇怪的文字列,随之出现的青蓝色自在法像绳子一般绑了上来。
  “抓到了!!”
  “好嘞!!”
  玛琼琳和马可西亚斯在托卡之中发出了会心的欢呼。
  “就这样、就这样好了……”
  托卡之兽伸出了两手,把悠二和“银”一起,似乎像是远距离操作一样,慢慢握紧了巨大的手指。与此相应的,包围着他们的青蓝色球体也逐渐缩小,束缚着“银”的自在法文字也变得清晰和粗大,光芒也增加了。
  终于好不容易从那种一直感受到的恶心感中得以解脱的悠二一边“嘎、嘎”地调整着紊乱的呼吸,一边承受着束缚的同时,也有余力可以看清楚“从自己身上冒出来的怪物”。
  (这个、究竟是什么东西!?)
  这和至今为止所遇到的“红世使徒”都不一样……不知为什么会有这和直觉。
  这个怪物身上并没有玛琼琳曾经向他形容过的从盔甲缝隙中伸出来的虫子般的脚,以及似乎在嘲笑别人的无数眼睛,不仅如此——
  (这家伙,是空的……)
  能想到的只有这句话,然后再开始联想——
  (这家伙——)
  他觉得自己已经地到了这怪物的与众不同的地方。
  至今为止悠二所遇到的“红世使徒”都是拥有源于欲望的强烈意志,面对这个世界,人类,还有自己,都会毫不犹豫的挥刀砍出属于自己的路来,不顾一切的战斗。可是,现在的这个“银”,却没有这和生存力量的力量感,或者一路披荆斩棘的证明——完全感觉不到有】砂?我”或者“思考”。
  就像他的行动就只有刚才看见的那些一样,仿佛单纯的机械一般……
  (你、究竟是何方神圣?!)
  面对胸中涌起的沉重疑问——
  “悠二!!”
  用自在法拘束着“银”的玛琼琳的声音成了解答的一个线索。
  “我要连接探查自在式了!用你那敏锐的感觉尽量去捕捉它!”
  曾经显露出来的失控时的疯狂,现在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翻涌沸腾的为杀死仇敌而打算用尽一切办法找出真相的冷彻气概,既像旱冰,又像热火。作为其中的一个步骤,从球形的自在法中,像是散开的毛线团的毛线似的纤细线条缠上了少年的手指。
  (好了——)
  玛琼琳看到自己数面年来一直追踪的仇人就在自己面前,她不得不拼命压抑着内心的冲动——压抑着施展自在法,干脆把它和少年一起炸碎的冲动。
  (不行,还不是时候……)
  现在一旦焦急的话,就容易坏事。和它那突如其来的现身一样,说不定还是会有突然消失的可能性……只有这一点,能够捆绑住玛琼琳内心的冲动,让她慢慢来施展探查的自在法。
  (不管要做什么,一定要等全部抓住了以后才能动手。)
  她其实十分感谢菲蕾丝的袭击所带来的一系列骚动。就在昨天,因为坂井悠二发出的银色火焰,她曾经一度疯狂地失去自我……就在她拼命压抑的时候,那个真正的仇敌“银”出现了。
  事态的进展极其顺利,让她不得不认为,这一切都是为自己准备的。所以也不由得产生了感激之情。
  (我要把我的一切本领、一切都拿出来,把你碎尸万段!!)
  不过,这次的事态进展,却让有的人十分痛苦。
  那就是菲蕾丝的好友,一心想保护她——却被她无情地背叛了的威尔艾米娜。
  她现在正抱着刚才救出来的奄奄一息的菲蕾丝,降落在学校的屋顶出口上。
  然后,向着自己怀里的那个胸部被贯穿,力量被吸走,看上去已经气息微弱的好友呼唤道:
  “菲蕾丝,请你冷静一下是也!!”
  当然,菲蕾丝是完全听不进去。
  “放开、我——”
  她伸着无力的两手,想尽量靠近手忙脚乱地漂浮在空中的少年。
  那里面,封印着她心爱的男人。
  这时,从威尔艾米露脸上的面具型神器“PERSONA”,传出了和她订立契约的“红世魔王”——“  梦幻冠带”蒂雅玛特那简短而冷淡的低沉声音:
  “拘泥疑问。”
  这是对威尔艾米娜的质问——你还要拘泥于和菲蕾丝的友情到什么时候?
  “……!!”
  威尔艾米娜也明白不能再这样下去。
  可是就算心里明白,还是无法袖手旁观。在玛琼琳想到打开的方法之前,只要一松开菲蕾丝,她肯定会不顾一切再去送死,所以只能紧紧地抱着她、制止她。
  “菲蕾丝,求求你……!!”
  在她们的旁边,用缎带织成的网状防御阵中,是凭着从玛琼琳那里得到的书签而得以感觉到这个隔绝的世界的两位少年——抱着因封绝而静止不动的吉田的佐藤,和紧紧闭着眼蹲在那里的田中。
  另一方面——
  “亚拉斯特尔,你知道那个是什么东西吗?”
  跟笼罩着看来状况总算稍微缓和下来的悠二漂浮在空中的球体保持了一点距离的夏娜,用担心的目光看着自己的胸前。
  “唔——虽然是跟听到的‘红世使徒’一样……”
  回答夏娜的是以交叉环环绕着黑色宝石的精致吊坠,那是赋于夏娜异能力量的“红世魔王”——“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用于表达自己意志的神器“克库特斯”。
  他那平常总是充满威严的、像是远雷般低沉的声音,现在却带着困惑的颤音。
  “不过,我没听说过其他有关的传言。”
  “悠二他不会有事吧?”
  “……”
  没有答案的问题,当然不可能回答。
  夏娜觉得自己问了很愚蠢的问题,露出了有点难为情的表情,继续看着悠二。
  现在少年正在那漂浮在封绝天空下的自在式球体中,露出苦闷的表情,用玛琼琳给他的自在式探查出现在自己身体中的怪物的真面目——远远包围着他,不时会有火焰闪过的彩霞半球体——下方静止着的御崎高中清秋祭会场——所有的这些光景——
  “——”
  突然间,全部看不见了。
  “——怎么……!?”
  两人之间,突然高速落下一个像是混凝土块般的巨大胭脂色球体,眼前的整个视野都被挡住了。
  “怎么回事!?”
  夏娜还没反应过来,忽然间感觉到头上有质量极其庞大的物体正在下落,感应到那吓人的风声,她反射性地避开了。
  “!?”
  令人大吃一惊的巨大的物体擦过炽红双翼的边缘,落在刚才脚下的操场上,那庞大的重量把下面人山人海的清秋祭会场压了个正着,静止了的人们被压成粉碎,而摔碎消失了的那个东西,原来是边长大概有四、五米的胭脂色立方体。
  “这是?”
  刚刚勉强避开了那个之后,接着下来是接二连三,体积更为庞大,轻易可以覆盖一辆卡车的立方体纷纷落下。
  “难道——是‘马格尼西亚’?!”
  就在亚拉斯特尔惊讶的瞬间——
  “呜哇!?”
  夏娜遭受到来自头顶的巨大压力。这次并不是刚才的立方体。
  而是更细更快,就像是瀑布倾泻而下似的。就在迟疑的瞬间,它已经把夏娜头上的红*结削破,擦过了“夜笠”的边缘。
  她依然还没能把握,眼前发生的究竟是怎样一种情况。
  “唔、呜……!”
  那种扩散到整个身体的强烈的重量感和痛楚,和菲蕾丝的暴风“风之转轮”有所不同,像是被锉刀猛锉的那种泥石流似的攻击。
  “快点下降!绝对不能在这种暴风中逗留!!”
  夏娜别说回答,连点头也做不到。
  (这是……什么!?)
  那种带来重量感和疼痛的东西,马上落满全身,夏娜终于发现那是一些细微的颗粒,有着浅浅的胭脂色,半透明,一眨眼已经在夜笠上堆了厚厚一层。
  (好重……)
  加于身上的重量和看到的体积根本不成比例,起码比看到的要重几十倍,几百倍,不仅仅是造成了单纯的伤害,而且还成了飞行的枷锁。不过夏娜还是大喝一声,让全身发生爆炸,把身上的颗粒抖落了。同时,炽红色的双翼发生了逆转推进的喷射,即使是从雪崩一般落下的锉刀瀑布逃脱的那一瞬间,夏娜的眼睛也没有离开悠二。
  保持了一定距离之后,终于可以把握这种叫“马格尼西亚”的自在法全貌了。那由胭脂色的颗粒形成的旋风正包围着悠二所在的自在法球体,形成了一个更大的球体。
  可以说是不幸中的万幸的是,似乎没有要加害悠二的样子。似乎只有他的周围是处于无风状态。
  在夏娜避开攻击后的另一边,玛琼琳也从暴风的威力圈内逃脱出来了。而下面一直在屋顶上的威尔艾米露也带着菲蕾丝、佐藤、田中、静止的吉田一起,退避到校舍的阴影之后。
  夏娜看到这一幕,才安心的舒了一口气。
  (太好了——……?)
  不过很快,异变又再次发生了。
  那是有如萤火虫一般浮在半空中的光点。
  在依然不停吹刮着的暴风周围,像是截然不受影响似的缓缓舞动,并且数量不断增加,就在察觉到那是和刚才的暴风完全不同的气流之后,突然间那些光点的亮度一下了提升了。
  水蓝色的光点。
  “!!”
  就在夏娜因为觉得刺眼而把灼眼眯起来的时候,胭脂色的暴风一下子停止了。
  在突然来访的静默之中,无数亮度大大增加了的水蓝色光点漂浮在空中。
  以炽红双翼漂浮在空中的夏娜,一瞬间产生了自己正漂浮在宇宙中的错觉。
  突然——
  “嗵”的一声,随着轻盈的鞋子落地的声音,有人降落在悠二的头顶之上了。
  那个人若无其事地降落在并非物体的呈球形展开的自在式之上。
  那是一位戴着白色帽子,披着白色披风的娇小少女。
  “‘顶之座’赫佳特!”
  玛琼琳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然后,啪沙一声,又有另外一个人,在那名叫做赫佳特的少女身后徐徐降落。
  那是一个有着蝙蝠般的宽阔翅膀、细长的尾巴、长长的黑发、尖尖的耳朵和角、打着柳钉的皮带上插着弯刀、穿着普通西装的中年男人。
  “‘岚蹄’费可鲁——”
  亚拉斯特尔用低沉的声音说出了他的名字。
  夏娜在火雾战士的基础修养学习中,也对他们的名字有所认识。
  那是作为这个世上最大级的“红世使徒”集团中的中枢人物的“红世魔王”们的名字。
  因眼前的事态发展成超出自己想象之外的广度和深度所带来的战栗,她不禁冲口说出了集团的名字——
  “……‘化装舞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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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3

活跃日
喵~离线 靠杯
 8 

SOS团五星级★★★★★

1楼
发表于 2007/10/01 | 编辑
第二章 离别与离别  

 
    眼前的情景——“顶之座”赫佳特与“岚蹄”费可鲁的出现,其中的意义并不仅仅局限于“使用强力自在法的强敌来袭”这种单纯的层面上。
  这个事实,把一直以来只属于推测范畴内的“零时迷子”与[化装舞会]之间的联系、以及隐藏在这种联系中的重大意义——这两个危机性状况都转化成确定事项了。
  众所周知,巫女“顶之座”赫佳特,在统领[化装舞会]的三个强大的“红世魔王”——三柱臣当中也属于一个特异的存在。跟另外的两人——身为组织的实际领导者、由于随时可能插手世上的一切阴谋而为人所惧的参谋“逆理之裁者”贝露佩欧露,以及随心情的好坏接受保护他人委托的将军“千变”修德南——完全不一样,她自报姓名或者出现在外界都是极其罕见的事,而其真正用意也当然无人知晓了。
  尽管如此,她却依然稳固地置身于三柱臣之中,而且身为[化装舞会]成员的“使徒”们都对她抱有最高的尊崇之意。她似乎是肩负着局外人无法推测到的某种重要职责……这就是“顶之座”这个名字里蕴含着敬畏之意的来由了。
  那样的她,却毫无预兆地出现在这里。
  而且还带着负责护卫的“岚蹄”费可鲁一起出现。
  与其寒酸的外表相反,这位拥有强大力量的“红世魔王”,本来是贝露佩欧露的心腹,并且独力挑起[化装舞会]用作根据地的移动要塞“星黎殿”的一切守卫工作。因此,要不是有“极其特殊的理由”,他是不会离开“星黎殿“的。
  他的同行,就彻底证明了赫佳特的出现绝对不是她个人的心血来潮,而是[化装舞会]的一个极其重要的作战行动。
  把这两人吸引到这里来的“焦点”究竟为何物呢……这个问题已经无需多问。
  “悠二!!”
  漂浮在空中的无数星星中,夏娜燃起炽红的双翼向前突进。她的目标,自然是位于赫佳特脚下、被玛琼琳的球形自在法所包裹、静止下来的“银”依然停留在胸口上、总算勉强能维系着自身存在的少年。
  “等一下,夏娜!”
  (不能等!)
  她丝毫不顾亚拉斯特尔的制止。
  (悠二有危险!)
  虽然心情很焦急,但她采取的行动却并非出于鲁莽。她看到那个相貌寒酸的“红世魔王”在察觉到自己的突进行动后露出了畏怯的神色——
  (来了。)
  静与动、仿佛跨越了世界的分界线一样,面前突然刮来了一阵暴风。全身随即出现了无数淡胭脂色的粒子,前方的巨大立方体则以异常迅猛的速度飞来。
  “——喝!”
  夏娜在冲刺的过程中凝聚力量,全身马上被熊熊燃烧的烈焰所缠绕,并把粒子尽数吹飞。化成了火焰弹丸的身体,把大太刀“贽殿遮那”紧紧压在腋下以集中力量,以贯穿天空的气势使出了前刺攻击。
  “嘿!”
  刀尖迸射出炽红的火焰。跟以往通过放射火焰来引起爆炸的形式不一样,现在握在她手里的,是依靠凝缩力量产生的高热来使对象熔解、同时凭借拟真的实体化进行切断的灼热无比的大太刀。
  在触碰到几乎有夏娜身高数倍长度的明亮刀刃前,立方体由于蒸发而出现了急速的凹陷现象,改变了飞行的轨道。
  夏娜以毫厘之差避开了斜向旋转着飞过来的立方体——
  “!?”
  马上又被迫近眼前的下一个立方体挡住了视野。她不禁咂了一下嘴,再次挥起了灼热的大太刀,把它一分为二。然而,眼前又出现了另一个立方体——
  “呜!”
  发动攻击的速度没有赶上前进的速度——
  在压倒性的巨大质量压迫下,夏娜无法继续前冲。她用脚踏在立方体的前端往上跃去,脱离了被烧过后依然成为飞行障碍的粒子的包围圈。俯视眼底,只见面临被“防御招数”推回去这种异样局面的人并不止自己一个。
  同样跳出了暴风圈外的玛琼琳——
  “呜啊啊啊啊啊!”
  挥起了托卡的双臂,把从圈内追击而来的立方体击碎。
  球状的大型暴风圈,在两名火雾战士的奋力攻击后也没有留下丝毫的痕迹,只是稳如泰山地在那里卷着漩涡。
  “明白了么,夏娜?”
  认为她已经通过实际行动去确认了事实的亚拉斯特尔再次开口道。
  “这就是‘岚蹄’费可鲁引以为豪的铁壁防御阵‘马格尼西亚’了。”
  “不过,悠二他——”
  夏娜明白这道铁壁极难攻破,同时也因此而抱有危机感,然而却并不焦急,保持着作为一名战斗能手的沉着,根据目前周围的状况寻找对策。
  (——能行吗!?)
  她把灼眼的凌厉视线投向玛琼琳,继而又投往下方。
  就在这一瞬间,两人隔着托卡之衣交换了下一步的对策,并取得了对方的允诺。尽管她们平时合不来,但只要在一起战斗,就会在共同战斗的瞬间准确地互通心意。
  怀着这种确切的实感,夏娜再次挥起了大太刀——
  “喝啊啊啊啊!!”
  这一次,她把凝聚起来的巨大力量变化成大规模的火焰,以全力释放出去。
  向着下方——
  另一方的玛琼琳则把托卡的双臂向前伸出,把困于暴风中心的悠二周围的探查自在法转化成防御之盾。在一瞬间完成了这一步之后,她收回了伸出的手臂,然后大大鼓起腹部——
  “嘎喝啊啊啊啊啊——!”
  跟夏娜一样,以全力喷出了火焰。
  同样是向着下方——
  费可鲁看到她们两人的火焰丝毫没有触碰到自己的球状暴风漩涡“马格尼西亚”,而是笔直地往着下方落去——
  “唔!?”
  这时候,他才发现在自己的暴风漩涡下面,出现了一个宛如巨大绒毯般的布状物体。
  这是佯装退避到校舍阴暗处的威尔艾米娜暗中以缎带编织而成的掩护陷阱。
  炽红色与青蓝色两种火焰涌过来的那一瞬间,这张绒毯的表面上马上就亮起无数的自在式,仿佛弹簧似的蹦了起来,把位于上空的巨大球状暴风漩涡“马格尼西亚”整个包裹了起来,活像一个粗粗织成的笼子——或者应该说是球状牢笼比较恰当——通过自在式对燃烧着的两色火焰进行增幅循环,在顷刻间化成了一座熔矿炉。
  构成自在法“马格尼西亚”的胭脂色粒子,受到从全方位压迫而来的两色猛火的烤炙,体积开始不断缩小。
  (好!)
  夏娜没有放过这个机会,发动了更进一步的攻势。她猛地燃起炽红色的双翼,同时又用灼热的火焰包裹着全身,向着位于熔矿炉内部的暴风漩涡发起突击。
  位于另一边的玛琼琳——
  (要上了哦!)
  (好嘞!)
  也让托卡之衣燃起了更猛烈的火焰,为了向敌人发动前后夹击而向里面冲去。
  另一方面,在包裹着自己两人并不断缩窄的火焰牢狱中心——
  “大御巫。”
  被下达了死守命令的费可鲁把视线投向自己的守护对象——站在自己身前的少女身上。确认了她没有采取行动的意思后,他第一次露出了严峻的神色,同时把双手交叉在胸前,积蓄了力量之后,又向两侧摊开。
  “——唔!”
  霎时间——
  某种不同于刚才那种粒子浊流的、有着粗糙质感的物体,一下子从内部冲破了火焰的牢笼,并呈球状膨胀起来。
  “什!?”
  “快离开!”
  惊愕的夏娜和亚拉斯特尔、加上措手不及的玛琼琳和马可西亚斯、还有慌忙保护着其他人躲避的威尔艾米娜和蒂雅玛特——那膨胀起来的东西追缠着他们,然后又马上像被烤干了的沙像一样粉碎消失了。
  费可鲁以自身为中核,在短短的一瞬间内就生成了足以应付火焰熔矿炉有余的破坏力……不仅把御崎高中的操场压碎,而且还把校舍破坏了大半的体积巨大的球体,以从内部发动的防御化解了所有的攻击。在膨胀物体消失之后,剩下的就只有他一直保护着的广阔空间。
  自在法“马格尼西亚”——果然在有着无愧于铁壁之称的强大防御力。
  而身为这种可怕力量的使用者的费可鲁本人,则好像刚刚整理完档案的公司职员一样,用手帕擦了擦被鬓发遮住的宽额头,松了一口气。
  “呼——大御巫,请您尽快采取措施吧。因为对方是三个强手,得稍微费点力气。”
  至今为止都像冰雕一样一动不动的赫佳特,现在终于挪动嘴唇说道:
  “明白了”
  [化装舞会]的巫女点了点头,用手里的大杖“TRIGON”的下端轻轻地敲了敲自己所站的位置——包围着悠二的自在法球体。
  “锵啷——”
  当清澈通透的声音响起的那一瞬间——
  “什么!?”
  玛琼琳不禁惊叫起来。保护着悠二的球体——由身为举世知名的自在师的她所布置下的几十重自在法,就这样被轻而易举地彻底粉碎瓦解了。
  与此同时,一直勉强抑制住从悠二体内显现出来的“银”的束缚自在式也消失了。
  “悠二!!”
  夏娜大叫着飞扑过去,
  悠二对再次开始蠢蠢欲动的“银”感到战栗,
  玛琼琳马上开始构筑新的自在式,
  威尔艾米娜把数十根缎带化成尖锐的*尖。
  就在这段时间里——
  赫佳特再次用“TRIGON”的下端,轻轻地敲了敲蠢蠢欲动的“银”脑袋上的头盔。
  “锵啷——”
  活环又一次响了起来。
  一个平淡的声音与其余韵相重合:
  “请回吧。”
  在众人的注视下——

  “银”的铠甲马上粉碎消失了。

  在那喷涌出来、燃烧殆尽、逐渐向周围扩散消失的银色火焰中,感觉到侵蚀自已身体的那股力量消失了的悠二,获得了最本能的安心,一时间愣在原地。
  然而,他的胸口——
  “对宝具施加刻印。”
  却被转了一圈后的大杖前端“嘶”地插了进去。
  “呜啊!?”
  完全是出乎意料的一击。
  三角形的锡杖整个陷进了他的胸口。悠二并非以人类的身体、而是以“密斯提斯”的存在感觉到,锡杖一下子就触碰到隐藏在自己体内深处的宝具。
  名字已经听过无数次、一直被其现象和力量所挽救、却依然连形状也不知道的、即使说是构成自身的一切也毫不过份的宝具“零时迷子”,受到了与其相触的大杖前端涌出的力量冲击——
  “呜、啊!?”
  悠二感觉到一种被强行烙印上什么东西似的激烈痛楚。
  赫佳特继续以跟刚才一模一样的平淡声音——
  “分解容器。”
  作出了消灭悠二的宣言。
  “!!”
  在因恐惧而全身僵硬的悠二周围,三个火雾战士不约而同地采取了行动。
  费可鲁看到夏娜向这边冲过来,马上想要重新展开“马格尼西亚”,就在这时候——
  “消失到别处去吧——”
  玛琼琳吟诵出一句悼文,让被赫佳特瓦解粉碎后却依然漂浮在空中的无数自在式碎片扩大开来,转化成如同破裂的玻璃片一样的视觉搅乱自在式。而其搅乱的目标对象,当然并不是把自己的自在式打碎的赫佳特。
  至于作为其目标对象的费可鲁——
  “什、什么!?”
  整个视野都被无数个赫佳特、无数个封绝半球体、无数个玛琼琳、无数个自己、无数个悠二、无数个夏娜、以及无数个描绘着火线的地面填满了。在仿佛被关进了旋转的万花筒里面一样的混乱之中——
  “——没脑子的、笨蛋!!”
  在最后一句悼文的作用下,镜面同时碎裂开来,射出了耀眼的强烈闪光,让人无法睁开眼睛。
  “呜哦哇啊啊!”

  只有唯一一个缠绕着悠二手指的细长自在式没有碎裂而残留了下来。
  那是勉强把悠二留在空中的探查自在式的残留力量。
  是玛琼琳在无意中留下来、不知为何缠绕在他手指上的力量凝聚物。

  遭到搅乱攻击的费可鲁,由于害怕把自己必须保护的对象赫佳特卷入“马格尼西亚”之中,首先就捂住被强光刺激的眼睛,环视了一下四周。就在这时,他的脚——
  “噢!?”
  却被威尔艾米娜伸展过来的缎带缠卷住,以高速度把漂浮在空中的他翻了个四脚朝天。
  “噢噢——!?”
  在他焦急的内心,涌起的并不仅仅是自己的性命危机,还有更为可怕的、辜负上司信赖的恐怖感。
  (绝对不能离开大御巫的身过……!!)
  对现状的逃避、对灾难的拒绝、对自己生存的执着、以及明确的战意,所有的一切都复杂地搅浑在一起,引发了巨大的事象干涉。
  那就是能按着自身意志让生成的微细粒子发生流动循环、同时令其在瞬间凝固成巨大物体的防御自在法“马格尼西亚”。
  费可鲁向着缠绕在自已脚下、随意改变自己的空中漂浮姿势的缎带——
  “可、恶——!”
  释放出了由“马格尼西亚”生成的巨大立方体。
  在其质量和速度的猛烈冲击下,缎带一下了就被扯断了。
  “呼……呼……”
  总算脱离了缎带束缚的费可鲁,却没有展开“马格尼西亚”的暴风漩涡……不,是不能展开。如果在没有确认赫佳特所在位置的情况下生成了粒子浊流,万一让身为保护对象的她也卷入其中的话,那就本末倒置了。
  玛琼琳和威尔艾米娜对费可鲁的攻击,其成果就只有把他扯下来的数米距离、对别的攻击对象发动的“马格尼西亚”、以及找不到赫佳特而陷入的混乱——从时间上来说仅仅是数秒的空白而已。
  但是,这样就已经足够了。
  她们两人就是需要这几秒种的空白。
  目的就是为了掩护夏娜的攻击行动——
  利用两位火雾战士创造的机会,全身燃烧着炽红色火焰的“炎发灼眼的杀手”,向着把大杖刺进悠二身体、想要杀死悠二的[化装舞会]的巫女,果敢地发动了三次突击。
  醒悟过来的赫佳特,丝毫没有显露出对分解容器的执着,马上就马锡杖的前端从悠二的胸口拨了出来,然后用宛如涟漪的轻柔声音吟唱道:
  “——‘星球’啊。”
  然后,把大杖“TRIGON”对准了径直向自己飞来的火雾战士。
  “锵啷——”
  随着活环的清脆声音响动,空中突然出现了几十个耀眼的水蓝色光弹,就像流星群一样飞了出来。

  缠绕着悠二手指的自在式发生了重组。
  (怎、么了……?)
  重组完成后,又缠住了他的手臂和整个身体。

  面对沿着复杂的曲线轨道袭来的水蓝色流星群,夏娜展开炽红色的双翼不断躲避,手里紧紧握着“贽殿遮那”径直往前冲。这种勇往直前的坚强意志转化为力量,充满了她的全身。
  突然间,仿佛把凝缩起来的光解放出来似的,好几个水蓝色的光弹发生了爆炸。
  然而,夏娜猛地一挥手臂——
  “喝!”
  以已经不能算是火焰弹的织红色热浪,从正面抵消了光弹的爆压,甚至反过来将其压倒。夏娜依靠着包裹自身的火焰,冲破了水蓝色和炽红色两股力量互相纠缠的乱流。
  就在视野豁然开朗的瞬间——
  “嘿——!!”
  面对肃然伫立在空中的白装束巫女,夏娜挥起大太刀“贽殿遮那”,使出了全力一击。
  与此相对,赫佳特以宛如舞姿般的轻柔动作,把双手按在大杖“TRIGON”上——
  “——”
  顺着对方攻击的势头,从正面挡住了斩击。
  嘭——
  这种不可见的力量之间的冲突,化成了震取的重低音回响在四周。
  面对拥有与其纤弱的外表完全不相符的优秀身法和强大臂力的“红世魔王”,夏娜咬紧牙关,继续把大太刀往下压去。
  “呜……!”
  “——‘星球’啊。”
  赫佳特再次吟唱,在双方视线相交的中心点生成一个光弹,迸射而出。
  “!!”
  夏娜凭着惊异的反射神经避开了这几乎是零距离的射击。她松开了下压的力道,身体往后一仰,然后顺势来了一个斜身纵向翻腾,向着赫佳特举起大杖的手臂下方、也就是右侧腹部,使出了一记反手斩击。
  面对这一下来自大衣下方的斩击,赫佳特的反应稍微迟缓了一瞬,但还是勉强避开了。斩击擦过了大衣的一角,仿佛被这一下冲击吹飞了似的,赫佳特在空中转了几个圈,跟夏娜拉开了距离。在这段时间里,数十个用以掩护自身退避的光弹也同时被释放了出来。
  面对时而擦过脸颊、时而在近处爆炸的水蓝色流星群,夏娜依然不顾一切的向前直冲。为了让赫佳特离开悠二的距离进一步扩大,她再次以炽红色的热浪横扫了眼前的光弹群。
  “喝——!”
  “——!!”
  为了躲避夏娜的攻击,赫佳特把娇小的身体轻轻往后跃开。

  突然间,悠二在混浊的意识中,触碰到了某种东西。
  (是……谁?)
  全身开始出现一种的类似于虚无的麻痹感,其中的一边眼睛渐渐失去光泽。

  在夏娜与赫佳特之间展开的不足一分钟的生死搏斗的期间——
  被威尔艾米娜甩来甩去,在空中弄得搞不清方向的费可鲁,这时候终于重新发现了自己护卫对象所在的位置。他的内心不由得涌起了更大的恐惧。
  (啊、哇哇?)
  自己竟然让三柱臣的巫女跟敌人兵刃相交,而且夏娜的反手斩击还把她的大衣切裂了一条缝。
  (糟、糟糟糟糕了……)
  她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失去的组织核心,而自己则是为了保护她而被派出的护卫。参谋大人没有派出大军,而是把这个重任交托给自己,这样下去的话就会辜负上司的信赖——然而,他内心的恐惧并不仅仅来自于这些组织机构上的危机感。
  而是一种更为直接的、绝望的恐怖。
  (如果、如果这件事被将军阁下知道的话……)
  众所周知,平时不拘小节、待人宽厚的猛兽——身为三柱臣其中一柱的将军“千变”修德南,只要一提起赫佳特的安全问题就会变得异常过敏。一直以来,在她仅有的几次外出机会中,对她的安全造成了轻微危险的好几个“使徒”和“魔王”(这里面也包括那个“探耽求究”丹塔里奥在内)都曾经遭到过他狂怒的爪牙和火焰的洗礼。
  这次紧急袭击,是执行御命中尤其重要的一次作战。可是,这并不是说即使陷入苦战出没问题。相反,必须更安全更稳固地确保任务的成功。
  (必须保护她!!)
  所有的一切都迫使他专注于这个意念,并使其转化为具体的行动。即使把正在近处飞来飞去的魔神及其道具包容在内也顾不得了,必须马上构筑球形的“马格尼西亚”——

  “对不起了。”

  ——正当他要这么做的时候,脸却被什么人踩了一脚。
  “呜嘎!?”
  那个人踩着他的脸一跃而起,拍了拍身上的陈旧旅行装束,脏脏的外套迎风飘扬——
  那是一位少年。
  “哈哈——终于来到外面啦!!”
  金色的头发随着飞翔在风中飞舞,黑色的眼瞳宛如小孩子一样闪耀着光辉,纤瘦的身躯洋溢着无限的跃动感,向所有人显示出生命的璀璨——
  那简直是一个少年的结晶。
  夏娜、玛琼琳、威尔艾米娜——甚至连赫佳特也不由得愕然了。
  他并不是毫无来由地出现在某个地方。在两人正在激烈交锋的时候,在空中无力地漂浮着的悠二,就像轻飘飘的落叶翻了个身一样,发生了变化。
  仿佛早就了解一切似的,少年对周围的状况丝毫没有感到吃惊。
  他露出了灿烂得让人难以直视的纯真笑容,仅仅是呼唤着一个人的名字。
  “菲蕾丝,过来吧!!”
  霎娜间——
  在威尔艾米娜的臂弯里卷起了一阵暴风。
  “约翰!!”
  被呼唤的女性流露出至高无上的喜悦和眼泪,向着他的身边飞去。
  “这、个!?”
  费可鲁慌忙释放出数个由“马格尼西亚”生成的立方体——
  “——‘星球’啊。”
  赫佳特把攻击目标从夏娜转移到少年身上,放出了光弹流星群——
  “抱歉,让你久等了,菲蕾丝。”
  “嗯,嗯!约翰!!”
  宛如轻盈的疾风般越过了所有障碍的“约定的两人”,终于握住了彼此的手。
  “永远的恋人”约翰一边温柔地抚摸着像个孩子一样搂着他脖子的菲蕾丝的头发,一边在外套的周围卷起琥珀色的狂风,以此躲避依然持续着的追击。
  “真麻烦,这里太吵嚷了,我还想说一些重要的话啊。”
  “约翰,我好想见你啊……!”
  “我更想见你哦。”
  “我更想。”
  “是我更想啦。”
  “我。”
  “我。”
  两人一边互相贴着额头一边躲避着攻击,一边说着甜蜜的情话一边在空中飞舞。如此异样的情景不由得让人怦然心动,那正是不容许任何人介入的恋人姿态。
  “我们走吧,约翰。”
  丝毫不介意自己剩余的力量已经不多,菲蕾丝发动了“伊菲尔那”。
  “到上空去吧。”
  约翰抬头向着自己的头顶……如今闪烁着菲蕾丝的琥珀色火焰而非悠二的银色火焰的彩霞半球体——封绝的顶部看去。在完全无视他人,正要往上飞去的时候,少年轻轻地向着位于下方的那位戴着面具的朋友报心笑容。
  “——”
  那是跟他面对菲蕾丝时完全不同的、悲哀的笑容。
  尽管他的嘴唇只是轻微动了一下,但威尔艾米娜的心却确实地听到了他说的话。
  “——对不起。”
  把在场的人们即将要采取的制止、妨碍、说服和攻击等行动都抛诸脑后,随着迸涌而出的琥珀色光辉,两人从封绝的顶部脱离到外界。
  仅仅是留下了仅有的一点点火粉。
  “大御巫!”
  面对意料之外的事态,费可鲁焦躁不安地往上方看去。
  “我们回去吧。”
  然而,赫佳特却以平淡的声音作出了回答。
  “贝露佩欧露会担心的。”
  “可、可是……!”
  “原定的目的已经完成了,其他的事,就等下一次机会吧。”
  正如她所说,抑制“银”的显现以及往“零时迷子”施加刻印,这两项由贝露佩欧露指示的作业已经完成了。虽然在刻印后没有完成破坏“密斯提斯“使其随机转移,同时也遇到了“永远的恋人”约翰出现这种怪事,但这些都不是能够阻碍御命完成的问题。
  “……是!”
  费可鲁明显地流露出对战斗终于结束的安心感,点了点头。同时也为了争取撤退所需时间而展开“马格尼西亚”,再次生成了彩形的暴风漩涡。
  “那么,大御巫……”
  “与书库同步——”
  在赫佳特和费可鲁的周围,出现了复杂无比的耀眼水蓝色自在式,并形成了漩涡。
  “——归还。”
  无论是不可一世的台词,还是离开时说的经典文句,他们都没有留下。两个“红世魔王”连同“马格尼西亚”的自在式,在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漂浮在空中的玛琼琳终于解除了警戒状态,从托卡中探出头来。
  那个似乎是约翰的少年在离脱封绝之后,大概把封绝的控制权也同时转移了过来,现在燃烧在地面上的火焰图腾和在彩霞半球体壁面闪过的火焰颜色,都已经从原来的琥珀色变成了威尔艾米娜的樱色。
  注视着连同破坏痕迹残留下来的这一幕令人心酸的情景,玛琼琳以尽可能冷静的头脑思索着。刚才发生的事、出现的人、离去的人……对于这一系列错综复杂的事态,自己现在是否应该采取行动来加以刺激呢?确认了掌握所有谜团的危险恋人——“约定的两人”的气息就在上方之后,她终于开口道:
  “到底……怎么回事?”
  “谁知道。”
  听了她并非在索求答案的问题,马可西亚斯作出了敷衍式的回答。
  抱着佐藤、田中和吉田躲到了半毁坏的校舍一侧的威尔艾米娜,就好像灵魂出了窍似的呆站着,只是抬头仰望着两位朋友离去后的上空。
  “……”
  “……”
  蒂雅玛特也什么都没有说。
  只有一个人——夏娜,正在追赶着他们。
  她心无旁骛地往上空飞去,追赶着突然出现的约翰,追赶着变质后的悠二,追赶着再次飞起来的菲蕾丝,追赶着从封绝顶部脱离到外界的“约定的两人”的身影。
  (悠二!)
  要是就这样让两人逃掉的话,
  要是悠二就这样不能恢复原样的话——
  (悠二!!)
  一种难以抑制的、至今为止从没感觉到过的阴暗恐怖涌上心头。炽红的双翼喷涌出超越极限的火焰,夏娜穿过了封绝的顶部。
  展开在眼前的景色,是地平线只剩下一缕淡红夕阳光辉的傍晚景象。
  这时候,位于遥远高空的“约定的两人”——
  “!?”
  却并没有逃走,反而是在空中谈着话。不过,他们谈的却不是情话。约翰握住了菲蕾丝的双肩,仿佛要让她听从自己的吩咐一样,以认真的表情说着些什么。
  而存在于那里的“女人”,跟至今为止夏娜看到过的所有姿态都不一样。
  刚烈的性情、专心一意的迫切感、以及令见着心寒的冷酷感,现在都一扫而空了。她就像一个纯真的孩子一样,一边听着约翰的话一边点头,以柔和的笑容作出回应,把少年说出的每一句话都当作福音一样铭记在心。
  不知为什么,夏娜明白到刚才是她的真正姿态,至今为止的她其实一直都在勉强着自己。
  (我知道。)
  那种无视一切是非曲直和当前状况,沉浸在喜悦之中的姿态——过去自己曾经打败过的“使徒”自豪地表现出的毅然姿态——以及用以表达这种姿态的话语,夏娜都知道。
  (——“爱”——)
  就在这时候,突然间——
  “!?”
  在自己前进方向上闪耀着光辉的“爱”的姿态,拥抱着约翰的菲蕾丝的笑容消失了。
  刚才为止都安详感发生了逆转,绝望和叹息、愤怒和悲伤的阴暗感情化作了眼泪,涌出了眼眶。
  听到呼唤着自己名字的绝望呼喊声后,约翰仅仅以寂寞的微笑作为回答。
  “不行!”
  夏娜在焦躁的心情驱动下,无意识地挤出了声音。
  她凭着直觉理解到,这种行为并不仅仅具有表面上的意义。
  “快住手!”
  与夏娜哀求般的喊声中隐含着的悬念一致,约翰通过彼此相触的嘴唇,宛如一下子涌出的怒涛一般,把悠二所保持的大量“存在之力”都转移到菲蕾丝身上了。
  “快住手!!”
  感觉到越来越微弱、甚至让人怀疑他马上就要消失的、稀薄得让人难以置信的悠二的存在,夏娜不禁发出了来自于恐怖的尖叫声。
  “快住手——!!”
  几乎把所有的力量都注入了菲蕾丝身体的约翰,终于离开了她的嘴唇——
  “……”
  然后把视线投向朝着自己两人飞来的夏娜身上。他轻轻一笑,向着近在咫尺的心爱女人轻声低语了一句话——
  然后推开了她的身体,住下落去。
  在听到他那声低语的瞬间,菲蕾丝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决定了不会再次放手的、一直在追寻着的心爱男人——从自己的手里滑落。

  在头朝下脚朝上地往下落去的途中,
  又一次像轻飘飘的落叶翻了个身一样,
  约翰变回了坂井悠二。

  “——!!”
  夏娜以飞扑过去的势头,把重新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少年抱起。
  “好痛、好痛啊,夏娜……”
  耳边响起的是软弱无力的、同时也确实是属于坂井悠二的声音。
  “悠二……悠二!!”
  “好痛痛痛!?夏娜,我真的好痛!!”
  “悠二……太好了……!!”
  “好痛——……”
  被紧紧拥抱着的悠二,终于察觉到这位火雾战士少女正把哭泣的脸贴在自己的胸口之上。
  “……夏娜。”
  他不知所措地犹豫了一会儿,顾虑了一下周围(尤其是夹在两人中间的“红世”魔神)的状况——但马上又放弃了这个念头,坦率地顺应自己的心情,把怀里那颤抖着的小肩膀紧紧拥抱起来。
  “没事,我什么事都没有。”
  他尽量以温柔的口吻说道。
  “虽然力量几乎全部都转移到了菲蕾丝小姐身上,现在浑身无力……也不知道为什么恢复了过来……但是,我想应该没事了。”
  “嗯……太……好了……悠二……”
  夏娜颤抖着身体,为了不再失去眼前的悠二,把双手抱得更紧了。
  从胸前的吊坠中,并没有传出任何斥责的声音。
  悠二就这样忍耐着这种用尽全力的拥抱,过了几分钟后——
  (没事吗……)
  仿佛再次确认自己现在所处状况一样,他环视了一下四周。
  在遥远的下方,是在修复作业平安无事地结束后的市立御崎高中清秋节的闭幕式。
  玛琼琳和威尔艾米娜她们正坐在天台出口上仰望着自己这边。
  在不远的上空,“彩飘”菲蕾丝正一言不发地俯视着自己两人。
  在没有留下一丝激烈战斗痕迹的操场舞台上,拿着麦克风的学生会长和挤成一块的学生们,正在以激动的声音齐声呼喊着。
  “一——二——三!!”
  随着最后的一声号令,挂在舞台背后板壁上的垂幕被拉了下来。
  跟开幕时的狂热有着明显不同的、混入了寂寞感的巨大欢呼声随即响起。
  御崎高中的清秋祭终于结束了。
  就在自已漂浮在空中的这段时间里。
  悠二不由得对此感到一种难以言表的寂寞感。

  那已经是两个月前的事了。
  自那以后,也没有再发生过和[化装舞会]有关的事件。
  自己的身体以后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对悠二来说,当时自己所抱有的这种几乎等同于绝望的迫切危惧感和不安感,也随着过去的两个月时间以及身边的各种事情而逐渐变得淡薄起来了。
  当今天归来的父亲给他带来了意料之外的喜讯,还告知了他有关自己出生的重大秘密时,这种感情再次在他的内心复苏了。
  ——以跟上次完全相反的形式和方向复苏了。
  “那的确是值得庆贺的事是也。”
  “可喜可贺。”
  稍微松驰了表情的威尔艾米娜,和往常一样沉着冷静的蒂雅玛特——
  “唔——那不是很好么。”
  “哎呀,真是值得庆贺!那两位还真是努力呜噢!?”
  笑着拍了一下搭档的玛琼琳,笑着被搭档拍了一下的马可西亚斯——
  “努力?”
  “不、不管怎样,这的确是值得庆贺的事。”
  一时间无法理解事态的夏娜,想设法把话题敷衍过去的亚拉斯特尔——
  “嗯,谢谢大家。”
  听到在场的各人都纷纷道出祝贺的话语,悠二不禁有点害羞了。
  “到了这个年纪突然要当哥哥,这种感觉还真是奇妙呢。”
  他害羞地搔了搔脸颊——
  “虽然我也不知道该怎么高兴才好……”
  浮现在他脸上的笑容平静了下来——
  “不过这样的话,即使没有我在,那个孩子也可以成为支撑起爸爸和妈妈的力量了。”
  然后,他在静寂之中下定了决心。
  至今为止,悠二都是通过借助“零时迷子”的效能脱离“总有一天会消失”的火炬宿命来获得安心感,并以此来保持着自身精神的平静。同时,他也一直依靠着这种联系来维持着自己“身为人类”的立场。
  实际上,这并不仅仅是对自己本身的悲叹,同时也包含着对父母的歉疚之情。白白浪费了他们含辛茹苦养育自己的岁月,在失去儿子之后就只剩下他们两人——这种愧疚感,一直赋予着他难以脱离日常的理由。
  可是,如今因为新的家庭成员——“绝对不会消失的孩子”的诞生,他一下了就“失去”了这种难以脱离日常的最大理由。
  即使没有自己也没问题。
  这位十六岁的少年以全身心去承受这种伴随着强烈孤独感的完全自由,在心底下定了决心,要尽量把开心的一面表现出来。即使是在如今这一刻,他也在为此而努力。
  在封绝里闪烁着的炽红色光辉映照下,他那下定了决心的身姿越发显得毅然而坚定。
  亚拉斯特尔向那位已经不能再称之为柔弱的“密斯提斯”少年说道:
  “那就是说,要离开这个城市么?”
  “!!”
  夏娜面对着这终究要到来的一刻,不由得绷紧了嘴角。
  看到她的神情、感觉到她内心所想的悠二,为了让少女安心而摇了摇头。
  “我并不是说马上就要离开,只是说我已经可以选择这条路而已。不过很可惜……不,应该说是值得高兴吧?现在我并不能轻易地选择那条路。我想亚拉斯特尔你也知道吧?”
  “唔?”
  “如果这个城市,果真成了亚拉斯特尔一直在担心的‘斗争漩涡’的话,我们就不能撒手不管就此离开。如果我们必须守护的人都生活在这里的话,就更是如此了。因为像鱼鹰祭那时的走钢丝般的幸运奇迹,也不可能会多次重复出现吧。”
  “……唔。”
  听了最近变得越来越有气势的少年说的话,“红世”的魔神也表示了同意。
  从以前开始,除了对存在于悠二的体内的“零时迷子”有所警戒之外,他还向众人表明了御崎市本身所带有的危险性——吸引各种混乱、引导因果波动、最后归结于冲突的、可怕的“时间”流势——御崎市这块土地有可能是“斗争漩涡”的悬念。
  的确如他所说,最近的确是有不少令人惊异的人物,以异常的频度来访御崎市。两个月前“彩飘”菲蕾丝和“永远的恋人”约翰的出现,还有“顶之座”赫佳特和“岚蹄”费可鲁的袭击等等,更是当中之最。
  放着这片土地不管而离开,究竟是不是真的能够回避灾难呢?
  不管怎么想,也不会得出答案。
  再者,假设现在仅把注意力集中于“零时迷子”和[化装舞会]的事件上,然后离开这里到达另一个陌生的土地,那么即使把那些不认识的人卷入战斗,也没有问题吗?那难道不是向全世界散播灾难的行为吗?剩下的人们就不会被[化装舞会]的阴谋诡计所利用了吗?反而在这件事了结之前,由强力的讨伐者们集中在这里进行保护不是更好吗——
  这个问题越想就越复杂。
  按照亚拉斯特尔的话说,正因为它是隐含了这类无法摆脱的前因后果在内的命运焦点,所以才被称为“斗争漩涡”。
  虽说如此,但在自己实际居住的城市迎击“使徒”,的确是有着很大的危险。
  像悠二刚才说的,在鱼鹰祭时发生的战斗中,“碰巧”在没有设置封绝的情况下进行战斗,结果给御崎市车站一带留下了无法修复的瓦砾堆。仅仅是因为“碰巧”那个“使徒”没有把啃食人类包括在他的计划之中,才奇迹般地没有出现遇害人。
  走钢丝时用的钢丝全部都是由敌人准备的危险性。
  作为守护方的宿命,总是无法掌握战斗的主导权。
  无论如何也必须保护,但危机却变得越来越严重。
  这简直是令人想起来就会不寒而栗的状况,但却完全没有任何改善的办法。
  悠二思考着这种以自己为核心束缚着一切的现状,同时也因此而坚定地起誓道:
  “虽然我也明白这样会陷入不利局面,但至少在解决我的问题之前,我必须保护在这里生活的亲人和朋友,以及其他活着的人们。”
  威尔艾米娜姑且对少年的这番觉悟表示了敬意。
  “的确,现在外界宿也依然没有对有关你的处置作出正式的指示是也。既然这样,那么静观其变也不失为一种手段是也。”
  听了她的发言,亚拉斯特尔向她确认道:
  “外界宿的混乱还没有平静下来么?”
  威尔艾米娜以严肃的神情说道:
  “据佐菲·萨伯莉淑发来的联络,现在欧洲依然在反复上演着愚不可及的斗争是也。”
  “混乱不像样。”
  就连蒂雅玛特也罕见地以包含着感情的唾弃般的声音说道。

158

主题

306

存在感

313

活跃日
喵~离线 靠杯
 8 

SOS团五星级★★★★★

2楼
发表于 2007/10/01 | 编辑
火雾战士们进行情报交换、获取各种支援的设施——“外界宿”。
  在分布于世界各地的这些设施中,拥有最大影响力的一团——多雷尔之团的中枢连续遭到了不明人物的袭击,最后被歼灭,那已经是四个多月前的事了。
  与身为其主宰者的火雾战士“愁梦之吹手”多雷尔·库贝利克共同进退,由负责组织的运营、财务以及战略部门的数人组成的幕僚团“库贝利克的交响乐”。
  紧随其后,由负责支援以欧洲为核心的世界交通的火雾战士“无穷之倾听者”皮埃特罗·蒙特贝迪率领的数十名运行管理者组成的“蒙特贝迪之航路”。
  由于这两方面的丧失而招致的混乱,随着时间的推移,不仅没有收敛,而且还有逐渐扩大的迹象。
  作为外界宿革命者而为世人所知的多雷尔·库贝利克,一直以来都通过让人类加入组织运营的方式来提高效率和扩大规模,但在这场混乱中,却正是这种让人类加入的管理构造本身大大地拖了组织重建的后腿。
  也就是说,包括多雷尔自身在内的“库贝利克的交响乐”这样一个让拥有强大指导力和知识的团体镇守中央,完全依靠其指导来发挥效用的外界宿,在其意外陷落之后,人类和火雾战士开始互相争夺组织的主导权,结果演变成了一场权力斗争。
  由于火雾战士基本上都是在年轻时代订立契约,所以对组织运营之类的事都不太熟悉,缺乏适应性。虽说如此,但外界宿本来就是为了他们而建立的组织,没有他们的赞同,组织就无法运作。当然,光从力量上看的话,人类也的确算不上什么问题。
  与此相对的是,被招揽进组织的人类都是有能力的人,他们牢牢地掌握着组织的枢要部位。没有他们就无法运作的部署以及全权委任他们负责的部门也不少。更重要的是,拥有足以跟他们对抗的智慧和理性的人,都已经在初期的袭击中被尽数杀害了。
  最让人头疼的问题是,这场在旁观者看来是愚蠢行为,但对当事人来说却等于一切的争斗,并非起因于诸如诛杀对手、抢占有利组织等等恶党式的简单目的和理由。双方阵营都是以“希望把组织变得比以前更好”这个信念为基础而争斗起来的。
  按照火雾战士方的说法,就是必须以这次的事件为教训,把重心过分偏向于人类世界的外界宿改造成更富有战斗力的组织。要是不这样做的话,就无法跟身分依然不明不白的敌人战斗。作为战斗者来说,这的确是很有道理的主张。
  而人类方面则反对那些脑袋古板的火雾战士企图把外界宿恢复成过去那种低效率的体制,如果要跟强大的敌人战斗,就更需要推进改革来巩固组织的防卫体制。在理论上来说,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主张。
  无论哪一方都有其道理,所以很难得出最后的结论。从组织起步开始就一直负责对重大事项进行裁定的多雷尔已经身亡,在如此非同寻常的情势之下,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了。
  如果说又出现了新的危机、然后两者团结一致抗敌的话,说不定还可以从中找到彼此间的妥协点。然而糟糕的是,那神秘的敌人自从在前段时间发动了一系列的猛烈攻势之后,如今却好像销声匿迹似的不见踪影。
  就好像在等待先前施加的重伤伤口自行腐烂一样。
  不管是不是正中敌人下怀也好,结果双方还是在植根于热情的负面感情的支配下,逐渐加深了彼此间不信任的裂痕。
  当然,他们也并不是什么策略也不考虑就互相骂起来。
  在大约两个月前,为了对这场一发不可收拾的骚动进行裁定,身为“大战”英雄之一的“震威之结手”佐菲·萨伯莉淑以临时指导者的身份被邀请过来了。
  但是这个英雄本来是中世纪时代的人,对现代的组织并不熟悉,而且她还有着因为讨厌权力斗争而进入修道院的过去经历。虽然她在战时是个能够让手下兵将团结一心的能干司令官,但对于在平时出现问题的组织进行修复和周旋的工作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以前一直都把这些细致的集团运营工作全权交给她的生涯挚友——作为她左右手的两位火雾战士去处理。然而那两人都在近代的奇祸惨剧——与[革正团]之间的战斗中双双丧命。正因为这样,她才过上了跟隐居无异的生活,现在就算把她硬拉了出来推上指导者的位置,也不可能有什么有效的举措。实际上——
  “我已经打算放弃,举手投降了。”
  身为她老朋友的威尔艾米娜也收到过许多封像这样类似于哭诉的信件。
  不管怎么说,即使仅考虑目前的行动方针——
  认为首先要查明袭击事件真相而四处搜集情报的人。
  倾向于讨伐敌人而擅自组织党徒四处活动的人,
  不拘泥于事件本身,打算着手重建组织的人,
  完全不合群,漫无计划地随机战斗的人……
  也是处于这么一种一盘散沙的局面。如果连站在主导全世界外界宿立场上的欧洲也是这副模样的话,那么其他地域的部署就自然不可能正常运作了。
  有关坂井悠二的处置也是如此,直到佐菲采取直接发出书函的非常手段,这件事才总算传达到中枢里面去。人人都只顾着考虑眼前的事件和自己的事情,至于这一系列的外界宿袭击对整体来说有什么样的影响这类问题,他们根本就没有考虑的余力。当然,他们作出的回应也没有什么实际价值可言。
  现在外界宿的全体人员都忙着巩固防备力量,根本没有余力照顾到那边去。神秘敌人的袭击都集中发生在欧洲,也没有对东洋上的岛国进行警戒的必然性。
  巫女“顶之座”赫佳特也曾经现身于各次大规模的战役中,如果仅仅以“岚蹄”费可鲁的随行来判断这次事件具有特殊性的话,这个依据也未免过于薄弱了。
  虽说秘宝“零时迷子”拥有回复“存在之力”的能力,但从大局上来看,其效能也只不过能供一个“使徒”利用而已。所以很难想像争夺这个宝具会有什么样的重大意义。
  而且该宝具的原来所有者“约定的两人”,事实上也因为拥有这个效能而几乎没有对世间造成危害。所以在被夺取之后,先看看有没有造成实际危害再作定论会比较好……
  而对这种过分消极的回应而感到气恼的“红世”真正的魔神——“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忍不住亲自提出了调查邀请,然而他们的回应却迟钝得令人难以置信。
  他跟被誉为当代最强的“炎发灼眼的杀手”在战场上取得赫赫战功的大战,已经是数百年前的往事了。而且自那以后直到几年前为止,他都一直置身于“天道宫”里没有露面,所以在外界宿的临时指导部里——人类自不必说,就连火雾战士也一样——对他有详细了解的人可以说少之又少(只有悠二和夏娜知道,他为了自已威名衰落这件事大受打击,还意志消沉了好一段时间)。
  虽然听说佐菲也联络了她的旧相识——散布世界各地的强力讨伐者们,为此事做了一些准备,但那些家伙基本上都是不依赖外界宿、喜欢独步江湖的人,究竟要什么时候才能来这里支援也是个未知数。事实上,经过了这两个月也还是杳无音信。
  这件事态的严重性,依然还没有引起世界上任何人的注意。

  这些有关外界宿目前所处的状况,悠二都是在帮忙整理送来的资料时听威尔艾米娜说的。不过他的感想——
  (也没有办法啦。)
  就只是这种程度而已。
  (至少他们没有下达“马上抹杀坂井悠二!”的命令,这已经算是很幸运了。)
  他甚至为此而感到安心。而且就算说有关于外界宿的事,对从没去过那里的他来说也只是对牛弹琴而已。比起这些事——
  (那个叫作[化装舞会]的“使徒”组织,会不会在那边也引起了骚动呢……)
  跟在御崎大桥上碰到的“千变”修德南、以及在两个月前想要杀掉自己的“顶之座”赫佳特一起被合称为“三柱臣”的那个——“逆理之裁者”贝露佩欧露。
  亚拉斯特尔和威尔艾米娜、甚至连玛琼琳和马可西亚斯也对她有所警戒,还说“那家伙的话干什么都有可能”,那会不会是这个诡计多端的人在背后操纵着一切,所有的事都是她安排的呢。虽然用道理来思考很简单,但是眼前的世界实在过于广阔,从感觉上来说,要断定事情是在谁的操纵下发展,是非常难办到的。
  (大概这一点反而是那个叫贝露佩欧露的家伙乘虚而入的最佳突破口吧。)
  他一边这么想,一边注视着也许同样是其道具之一的自身,以及摇曳在胸口的火苗——显示出自己并非人类的证明。作为一种观念,它看起来就像是在燃烧着的“存在之力”的结晶,同时也是身为火炬与“密斯提斯”的坂井悠二的核心。在它的周围,漂浮着类似枷锁般的环状自在式。
  (刻印……么……)
  这是在那次袭击中,赫佳特用那把三角头的杖(悠二并不懂得锡杖这个词)对自己的体内深处……不,恐怕是对“零时迷子”施加的烙印。
  根据玛琼琳所说——
  “这就是所谓的信号机啦。那位星之公主打算在完成对‘零时迷子’的刻印之后把你破坏,然后让它发生随即转移呢。只要在不分对象发生的‘戒禁’里头刻印上这个东西,就不能轻易对其动手脚了。”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而听了她这番话的夏娜——
  “即使把悠二破坏来让宝具发生转移,也不能对他们的企图有所妨碍……反而只会令我们火雾战士丢失目标,所以绝对要保护悠二才行。”
  却反而有点高兴地说道。
  至于威尔艾米娜——
  “不过,既然有了这个刻印,那就意味着[化装舞会]随时都有可能再次发动袭击是也。所以你绝对不能有所大意,放松警惕。”
  则凝重地嘱咐了他一番。
  刚才所说的不能放任“斗争漩涡”不管的那件事,加上外界宿的混乱状况,以及只要有这个刻印在,那就算逃到哪里去也是白费力气——基于这一系列无奈的原因,悠二在迎来冬天之后也依然在御崎市过着人类的生活。
  另外,经历了“银”的显现、赫佳特的袭击、约翰的出现等等一连串的事件后,他身上的变化就只有那个刻印而已,并没有出现其他人所担心的(但是有一名凶暴的火雾战士则对此充满期待)跟“银”有关的副作用和后遗症,这也是其中一个重要原因。
  (不过,真奇怪啊。)
  于是,这个在离危险又近了一步的御崎市生活的“密斯提斯”少年,感觉到在自己内心深处积聚的所有抑郁,正不知不觉地在日常生活中发生了变化。
  在今天听到喜讯之后,这种感觉变得更为强烈了。
  他感觉到的“那种变化”,并不是通常应该会抱有的不安之类的阴暗感情。反而完全相反,那是已经超越了放开来想的状态,甚至可以说是类似于可靠的踏实感。
  (现在这个刻印,在我眼里看来,已经不再是无法解开的诅咒了。)
  跟至今为止一次又一次吃尽苦头、被逼迫得透不过气来的感情相反,他感到的是情绪的高涨。
  (不仅如此……我甚至觉得这就像把我跟世界相连的强烈羁绊一样。)
  心情向着前方大大地扩展了开来。
  (仅仅是一个喜讯,就能够让世界发生如此之大的改变么。)
  然而,少年的这个梦想——
  “你打算发呆到什么时候?”
  却被威尔艾米娜的一声呼喝打破了。
  “现在开始今晚的锻炼是也。”
  “体势准备。”
  蒂雅玛特也一起喝斥了他一句。
  “啊!”
  悠二慌忙挺直了腰背。
  威尔艾米娜在他的手臂上缠上了一条锻带。缎带的另一端则与夏娜相连,成为了从悠二身上供给她在锻炼中所需力量的通道。
  以前两人一直都是通过手牵手来进行力量传递的,但是因为威尔艾米娜对两人关系的进展抱有极大戒心,所以夏娜也难以直接提出反对。而且在实际应用上,如果不用这种办法的话,两人就很难分别进行不同类型的锻炼。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但也只有从道理上去体谅这种做法了。
  至于悠二,则只是对供给力量多寡的把握上遇到了一点困难,但不用多久就马上习惯了这种方法。像通过感应夏娜将要使用的力量大小来控制供给相应的份量这种细微的调整,现在也已经能做到了。按照亚拉斯特尔的话说,这也属于锻炼的其中一环。
  在被这条煅带缠绕的过程中,威尔艾米娜也不忘继续对他进行督导。
  “喜事是喜事。不,正因为有喜事,你才必须更认真地进行锻炼,为将来危险到来的时刻做好准备是也。”
  “我知道啊。”
  “不得反抗。”
  “……”
  被封住了嘴巴无法反驳的悠二,现在几乎是处于毫无自觉的状态下,若无其事地走在屋顶的光滑瓦片上,完全没有以往那种脚步虚浮的感觉。他走到了已经成为自己夜间锻炼指定位置的屋顶最高点——屋脊的突起之上。
  脚跟之后只留有不足一厘米的空间,背后是离地有两层楼高的地面。以火线描绘在狭窄后院地面上的封绝图腾闪耀着炽红色的光芒,强调着彼此之间的高度差。
  (我真的不想再掉下去了啊。)
  这样想也是理所当然的。因为最近的悠二,已经被迫多次进行从如今所站位置掉落到地面的这么一种虽单纯却极其危险性的锻炼。
  这并不是要求他运用身法来让双脚“着地”的锻炼,而是让他直接被抛上空中,然后直接以那个姿势“落地” ……总的来说,就是让他像一只被扔出去的青蛙一样“啪嗒”地摔在地面上,以此提高在战斗中遇到意外冲击时的耐久力的锻炼。
  (虽然我也明白这是在战斗中很重要的技法……)
  当然,他并不是从一开始就以这种高度来锻炼。首先是从家里的外走廊开始,等习惯之后就站到庭院的围墙上,接着就到二楼的窗户……是这种循序渐进的锻炼带来的成果。
  无论是出于本能的打滚动作,还是反射性地伸出的手,全部都被威尔艾米娜的缎带封住了,因此当初仅仅是站在外走廊上被推了下去,他就已经难受得透不过气,动弹不得。
  (不过,现在也多亏了这种粗暴的锻炼方式……)
  悠二看了看身后。
  (从这里掉下去的话也不会有大碍了吧……?)
  在五天前,(站在锻炼指导者的立场上看)幸运的是,附近有一辆车刚好停在封绝的内部,于是悠二就从现在所站的屋脊上被狠狠地摔到那辆车的车顶上。
  至于那辆绿色的外国车子,车身被砸歪、玻璃被砸碎、轮胎被砸飞……而自己则陷进了车顶盖里面晕了过去。然后——
  “这也是强化耐久力锻炼的一个环节,没想到你却怀疑我别有居心是也。”
  在威尔艾米娜的辩解——
  “就算是这样,也没必要那么用力撞上去嘛!”
  以及夏娜的抗议声中醒了过来。
  相对于车子的惨状,被撞上去的自己却没有受到半点伤,这一切都是拜锻炼所赐,可以算是值得高兴的事了,但是……
  (不管怎么说,还是会痛的啊……)
  自那么后,每当站上屋顶的时候,他都会先确认一下附近的路上有没有停靠的车辆,养成了这么一个没出息的习惯。
  虽说在封绝里可以在某种程度上做一些粗暴的行为,但超越了那“某种程度”的话最好就可免则免了(悠二还不知道威尔艾米娜计划着下次把他撞到附近随处可见的砖砌围墙上)。
  在这位有点胆怯的少年面前,作为今天的锻炼指导者走上前来的人——
  “那么,就由我来当你今天的对手吧。”
  正是作白衬衫加长裤的悠闲打扮、在火雾战士中首屈一指的杀手“悼文吟诵手”玛琼琳·朵。
  “……请多多指教!”
  为了不让人察觉自己反射性地松了口气,悠二故意大声回答道。虽然感觉到威尔艾米娜好像瞪了自己一眼,但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自从那个“银”的显现发生后,玛琼琳也开始频繁地参加在坂井家进行的夜间锻炼了。她起初参加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寻找有关“银”的真正身份的线索,以及确认悠二在事后是否有副作用,到了后来才开始加入他们的锻炼之中。
  “我发现他似乎具有自在师的适应性是也。”
  “秘技传授。”
  原因就在于威尔艾米娜提出的这个请求。
  玛琼琳以严峻的目光审视着悠二,然后——
  “唔,也算是有那方面的资质……不过这仅仅是指能力上而已吧。
  “要形成性格必须花上十年,也就是说要想办法让他坚持到那个时候啦,嘻嘻嘻。”
  再加上马可西亚斯这种隐含的催促,才终于勉强答应了下来。
  自那天以后,悠二一直以每周一两次的频度接受着玛琼琳的自在法讲学。
  “我只会教你一些人人都会的基本功哦。剩下的就要靠你的悟性去领会了。”
  虽然玛琼琳丢出了一句不负责任的教育方针,但按照他的现状来看,即使教他一些复杂的东西,他也无法实行,所以这样子其实也已经足够了。
  玛琼琳站在跟位于屋顶一侧的悠二相隔几步远的屋脊上(威尔艾米娜和她背对背地站在不远的位置上,与她正面相对的是接受她指导的夏娜)。玛琼琳和从她右腋下的书型神器“格利摩尔”发出声音的马可西亚斯,各自宣布了锻炼的开始。
  “要开始了哦。”
  “好嘞,那么就先从生火开始吧。”
  既非平常的那副松驰面容,也非战斗时那种勇猛咆哮的姿态,身为名震天下的自在师的这位女杰,以锐利的目光注视着接受锻炼的少年。
  “是!”
  怀着收紧身心的意念,悠二把右手向前伸出。
  (首先是,嗯……)
  在胸前紧握拳头。
  (构成我身体的“存在之力” ……用心去感觉在无意识中对其加以控制的意志总体的运作,并将其置于自己支配之下。)
  被教过的这些难懂的词汇——最近他终于通过实感理解到其意义所在了。
  (将从我的存在边缘零落的一丝微弱力量集中在拳头上……)
  把胸前的拳头以手掌向上的方式慢慢往前伸出。
  (然后把火焰的印象具体化——)
  跟意念完全吻合——
  嘭!
  大小恰好到好处的火焰,在手掌上点燃起来了。
  颜色是银色。
  那是火雾战士“悼文吟诵手”玛琼琳·朵花费了数百年岁月来追踪的仇敌、寄居在悠二体内的神秘怪物——“银”所拥有的火焰颜色。
  “……”
  面对那种已经成了每天必见之物的火焰,玛琼琳眯起了眼睛,稍微蹙起了眉头——然后,又哼了一下鼻子。
  “……构成时间看来已经缩短了不少呢。”
  “谢、谢谢指导。”
  对她在刹那间散发出的那股强烈杀气还没有习惯的悠二,总是不自觉地变得吞吞吐吐起来。
  至于玛琼琳,则已经对此不再介意了。
  “接下来就要确认一下你有没有做好预习了哦。”
  “咦?”
  悠二马上大吃一惊,想到自己的准备不足而慌了手脚。
  “呀哈哈哈!从细心的指导到留下坏心眼作业的这些老师作风,看来你都已经学得像模像样了呜噢!?”
  玛琼琳一巴掌封住了搭档的嘴巴,然后顺势把手掌横向挥出。从刚闭上嘴巴、被夹在右腋下的“格利摩尔”中,飞出了一张轻飘飘的纸片。
  玛琼琳看也没看那纸片一眼,就对悠二作出了指示。
  “让你手上的火焰脱离自己的身体,打到这张纸上来……时间限制为五秒。”
  “好了,开始!”
  听到了立刻发出号令的马可西亚斯的声音后——
  “——!”
  悠二马上集中精神,抬头注视着飘舞在封绝上空的纸片。
  (让现在手上的火焰离开自己——)
  这是为了学会“火焰弹”——通过敌意和害意的指向,以及让破坏的印象具体化这些最简单的构成原理实现的自在法——而进行的锻炼。
  火雾战士和“使徒”,多数都是以结合自身精神特质的形式来构筑和运用一些独特的自在法。那都是别人无法模仿的、简直可以说是个性的产物。不过在众多的自在法当中,也有一些共通的技术,那是任何人都会使用的自在法。火焰弹和封绝就是最典型的代表,要进行自在法的基础锻炼的话,这无疑是最合适不过的课题了。
  (——把力量指向那张纸!)
  悠二注视着飘在空中的纸片,把它飘舞在空中的姿态牢牢印在意识中,然后在脑海中强烈地想象要向那个位置施加害意。随着他的意念变化,手掌上的火焰就像被捍过的粘土似的,变成了细嘴瓶子般的形状。然后,瓶嘴的部分一下子伸长——
  嘶啪!
  那延伸出去的火焰贯穿了纸片,在银色的火光中将其烧成了灰烬。
  “成功了!”
  悠二兴奋地叫了出来,可是在下一瞬间——
  啪啦!
  “哇啊啊,好烫!?”
  原来是残留在手掌上的少量火焰发生了爆裂,烧到了下巴。悠二连忙蹦跳起来想把火焰甩掉,然后才发现那是残留在手掌上的火焰,又慌忙大力挥了几下手。
  “好烫、好烫!”
  而他的脑袋——
  “喂喂!”
  “嘭!”的一声,被有如几块画板叠起来那么厚的“格利摩尔”拍了一下。
  “呜哇好痛!”
  “什么‘呜哇好痛’嘛,就是因为你一知半解地保留了力量,所以手上才会残留下多余的力量啊。你要把生成的力量全部打到目标上去才行。”
  “我说啊,保留力量这种事,对你来说还早十年哩,嘻嘻嘻!”
  从眼前和头上传来了两个斥责的声音。
  “悠二,没事吧!?”
  从另一侧的屋脊上传来了另一个声音。但是马上——
  “那种程度的烧伤是死不了的是也。”
  “集中。”
  就被另两个斥责的声音——
  “是……”
  封住了嘴巴。
  悠二也无力地回答道:
  “对不起……”
  “有时间道歉的话就再来一次!这次要用全力,时间同样是五秒种!”
  “呀哈哈哈,这次要是再失败的话可不是被敲两下脑袋那么简单啰!”
  纸片再次飘到了空中。
  完全没有准备时间的悠二马上慌了起来,以基于习惯性的直觉,迅速完成了刚才慎重地进行的力量操作,向着眼前的目标释放出力量。
  “喝!”
  嘭!
  飘舞在空中的纸片被烧掉了。大概是因为倾注了全力吧,这一次没有像刚才那样在手边出现爆炸。
  (!……就是这样子吗……)
  又掌握了一种新的感觉。
  马可西亚斯“嘎嘎嘎”地笑了起来。
  “哎呀呀,这次本来是突然袭击,但你也干得不赖嘛,嘻嘻嘻!”
  “没有啦……”
  然而,害羞的悠二刚得到的这种满足感——
  “这种事可是基础中的基础,你可别得意忘形哦。”
  立刻被玛琼琳以笑容彻底吹散了。同时——
  “你最重要的课题,是要把只在危急时才出现的集中力锻炼到可以随时发挥出来。为此,你就有必要把操纵‘存在之力’的感触变成你的本能,而不仅仅是限于自在法。只要你不忽视这些基本功继续努力锻炼的话,应该也可以帮得上‘那边’的忙啦。”
  她又稍微望了一眼夏娜那边,说了几句激励他的话语。
  “是!”
  原来对她只抱有“强大的火雾战士”这个印象的悠二,也通过这多次的接触机会,终于了解到她的本质了。
  毫无疑问,玛琼琳·朵非常严厉。但那是适当的严厉,她不会冷漠地把人推开,而是设身处地去对待人。
  (佐藤他们俩如此倾慕于她,现在我也有点理解了。)
  悠二随着玛琼琳的目光,把视线投向在另一边接受着威尔艾米娜指导的炎发灼眼的少女。
  (这个人之所以跟夏娜合不来,大概是因为夏娜有着作为火雾战士的坚定价值观,根本不需要别人的建议吧。这是不是价值观的指向完全不同的标志呢……)
  我这种分析还真是透彻呢……正当他得意地想着这些事的时候——
  “我才刚说完课题是集中力你就这样,真是的。”
  “好嘞,要惩罚才行!”
  玛琼琳以“适当的严厉”,往他的脚上扫去。
  “呜哇啊啊!?”
  不知已经是第几次了,悠二头朝下脚朝上地从屋顶摔到了后院的地面上。
  由于经过锻炼的关系,他总算没有受伤。

  闹钟铃声响起后过了几分钟。
  迎来了零时的瞬间,永久机关“零时迷子”在众人面前发动了。
  “!”
  悠二的“存在之力”得到了恢复。
  过去吸收的“千变”修德南的手臂,加上在那次骚动中吸收的“彩飘”菲蕾丝的力量,现在悠二拥有的“存在之力”总量的规模不仅远胜于“使徒”,甚至已经能够跟“魔王”相提并论了。
  “……”
  感觉到膨胀起来的那种力量,同时也感觉到其中的大部份还没有得到利用,悠二对进一步的锻炼充满了干劲,握紧了拳头。
  “……好。”
  玛琼琳看着这位少年的可笑样子——
  “今天完了之后你也还是那么有精神呀。”
  “嘻嘻嘻,当上了哥哥真的那么高兴吗?”
  马可亚西斯笑着嚷道。
  被他这么一说,当上了哥哥的少年才发现自己现在的举动,不禁脸红起来。
  “哪,这个是……那个……”
  “以此作为努力的支柱也是值得自豪的事,没必要感到羞耻。”
  面对罕见地向自己伸出援手的亚拉斯特尔,悠二也率直地点了点头。
  “嗯,谢谢。”
  只有夏娜一个人百思不得其解。
  “在什么时候登门致贺比较合适呢……”
  “明天傍晚。”
  听到威尔艾米娜对敬服的主妇表露出体恤之意,蒂雅玛特作出了简短的回答。
  “唔,空出这一段时间的话,就应该没问题了。因为对外界来说,我们获得这个情报的时间,应该是在次日早上夏娜——”
  亚拉斯特尔感觉到,因为自己无意中使用了夏娜这个名字,威尔艾米娜稍微皱了眉头。不过他没有介意,继续说道:
  “——回家之后的那个时候啊。”
  “…………?”
  夏娜还是一脸不解的样子。
  看到众人这副模样,玛琼琳和马可亚西斯不禁苦笑道:
  “嗯~一个个都那么兴奋呀。”
  “当然啦,听说这里的妈妈很受人尊敬嘛。”
  悠二面对为自己感到高兴的众人——
  “实际上……那个……”
  面对知道真正的自己、也为自己感到高兴的众人,以忏悔般的语气说道:
  “其实我对成为哥哥这件事,现在还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慨。不管怎么说,我现在已经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消失的存在了……”
  封绝之中一下了静了下来。
  “不过……”
  身为火炬的少年,把绷得紧紧的痛楚,以将其打破的痛楚来掩盖。
  “就像跟我一起出生的那个哥哥,通过我名字里的“二”字留下了存在印记那样,即将要出生的那个弟弟或妹妹也会在名字上用“三”这个字来留下我存在的印记。我是对这一点感到非常高兴啦。”
  悠二吐露出没有人能作出回应的感慨,在因此而降临的沉默之中——
  “……是么。”
  终于以亚拉斯特尔的一句话而得以缓解。然后——
  “在我跟前一位契约者一起旅行的时候——”
  “?”
  听他提起至今为止从来没听他说过的有关自己的事,以悠二为首,众人都感到十分惊讶。即使是身为那“前一位契约者”最亲密战友的威尔艾米娜和蒂雅玛特也不例外。
  “——她在漫长的流浪生涯中,也多次当过助产妇……是这么说的吧,多次为生命的诞生施以援手。对于只懂得以神罚之名到处破坏的我来说,那实在是一种‘恐怖’。我也记得很清楚,那是为了把一个生命带到世间而进行的纤细作业……坂井悠二。”
  “……”
  面对仅仅以气息作出回答的悠二,这位“红世”的魔神,把他从一位女性——虽然已经亡故,但却依然深爱着的那位女性口中知悉的“这个世界的真相”说了出来。
  “贯太郎先生和千草夫人,他们两位既然有了新的孩子,那么下一个孩子,再下一个孩子,也是有可能出生的。”
  “……!”
  被他提醒了自己从没有想过的事,以及其可能性之大,悠二不禁睁大了眼睛。
  “新生命诞生的可能性,带来一个又一个的痛苦。然后,那些孩子又孕育出他们的孩子,世界就是这样连绵不断地延续下去……我们火雾战士,就是守护这个世界正常运作的存在。”
  “……守护……”
  曾几何时立下的誓言——“要保护夏娜”的那一句话,已经在自己的内心大大地膨胀起来——悠二有这样的感觉。夏娜、爸爸和妈妈、弟弟和妹妹、还有以后将要出生的人……
  “……要保护他们。”
  他静静地点了点头,感应着自己曾几何时获得的强大力量。
  内心忽然涌起一股异样的、令人忘记了自我的、只能以异样来形容的无所不能的感觉。
  “如果我们努力的话……”
  就连向他训示的亚拉斯特尔也感到意外的话语——
  “?”
  从名为坂井悠二的“密斯提斯”口中吐露出来。
  “希望有一天,在我们守护的未来,能够结束这场跟“使徒”的战争就好了。”
  除了说出这句话的本人以外的全员,都同时呆呆地注视了少年几秒钟。
  到了醒悟过来的时候——
  “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最先笑出来的是马可亚西斯。
  “哎呀,年轻人的梦想可真是远大哩!!”
  玛琼琳也用力控制住不断颤抖的肩膀,忍着笑说道:
  “也、也好吧?所谓的理想,当然是越远大越有实现的价值啦。”
  就连威尔艾米娜和蒂雅玛特,也好像忍耐着什么似的说道:
  “原来如此,如果有粉身碎骨的觉悟,那么大部分的事象也的确有实现的可能是也。”
  “理想壮大。”
  可是,只有夏娜——
  “……”
  没有受到他们话语的影响,回想了一下板井悠二这个少年到“现在”为止走过的道路,然后轻轻一笑,点了点头。
  “……嗯。”
  对从自己口中说出来的过于远大的梦想感到动摇的悠二——
  “夏娜。”
  因为被紧紧地握住了手而回过神来。
  “能做到的,悠二。”
  “!”
  “如果不定下目的地的话,就绝对无法到达那里。不过,悠二你已经找到并决定下来了。既然如此,那么接下来只要往那里走就行了。”
  被少女富有吸引力的灼眼注视着的悠二,又再次被那种无所不能的感觉所包围。好像只要自己向着理想前进,就马上能实现一样。现在他虽然知道那只是错觉,但即使如此——
  “嗯。”
  他还是用力地点了点头,回握住夏娜的手。
  这时候——
  “坂井悠二。”
  亚拉斯特尔插进了“两人之间”,他绝对不是一个温柔的人。
  “所谓远大的理想,首先都是会被人取笑的。至于最后以被取笑来告终,还是把取笑变成感叹,就要根据以此为理想的人今后的行动来决定了。”
  他对这种理想本身不作出任何评价,只是告诫他以后走的路充满了艰难险阻这个事实——他实在不是一个温柔的人。
  悠二接受了来自“红世”魔神的这句毫不温柔的话语,表露出自己的决心。
  “我明白。虽然光以嘴巴来说的话,这个理想未免有点过大了。”
  然后,他抬头看着封绝上空的彩霞色半球壁。
  “为此,首先必须把小至我自身、大至这个城市的问题解决才行。至少也要让即将出生的弟弟或妹妹,还有大家……都能够过上没有威胁的生活。”
  话题又回归原点了。
  没错,无论要做什么也好,首先都必须从这里开始做起。
  “唔,你就好好地在作为其基础的日常锻炼中努力吧。”
  亚拉斯特尔作出了总结,在众人之间开始弥漫着“今天到此为止”的气氛。
  这时候,夏娜突然间——
  “啊,对了。”
  从悠二的话语中,回想起刚才一直感到不解的那个问题。她拉着与悠二相握的手,轻声问道:
  “那个,悠二。”
  在锻炼之后,平常的凌厉气势也减弱了几分的少女,现在正歪着脑袋向着自己提问。那种动作的可爱,让悠二也不由自主地绽放出笑容。
  “什么?”
  “贯太郎和千草,是怎么样做孩子的?”
  “哦,那个嘛——”
  悠二刚想轻松地作出回答——
  “——啊!?嗯!?”
  然而脚后跟却马上碰上了屋顶的瓦片,差点摔倒。
  “哎呀呀……”
  玛琼琳也不由得对这种意外的发展感到好笑,威尔艾米娜的双肩反射性地抽搐了一下,整个人僵住了。
  “……?”
  夏娜对各人的奇怪反应感到莫名其妙,对自己话中的含义完全没有半点自觉,还一味地继续追问道:
  “千草一个人做就不行吗?”
  “唔,那个……”
  悠二移开了视线——
  “贯太郎好久也不回来一次,千草一个人做不就好了嘛。”
  “不,嗯……”
  又别过了脸——
  “什么时候完成?”
  “完成?这个……”
  搔了搔脑袋——
  “啊,还有,怎么样决定是弟弟还是妹妹?”
  “要说决定嘛……嗯……”
  扭了扭脖子——
  “两个都做不就好了吗?”
  “两个,啊,也有那个可能吧……”
  成功地把这一连串的问题敷衍了过去(虽然只是他的主观愿望)的少年,急忙转过身来,以吞吐的动摇声音,向身旁那个“悠闲”地发着呆的、曾经是少女养育员的女性——威尔艾米娜·卡梅尔小声询问道:
  “作、作为火雾战士,你没有教给她这方面的事情吗?”
  威尔艾米娜也狼狈不堪,声音和表情都出现了动摇。
  “有关那方面、的教育,我本来打算、等她迎来第二性征之后,再进行是也。”
  “幼年出道。”
  (说、说起来,夏娜从订立契约的时候开始就没有长大过……)
  不管怎么看,眼前的少女最多也只有十二三岁左右,要教给她“有关那方面的情报”也的确是太早了点。而成为了火雾战士之后,这更是没有必要知道的情报了。对这方面的调查和了解,恐怕亚拉斯特尔都是不会允许的吧。
  (为什么我要受到这个牵连啊——)
  “喂——”
  被众人的对话忽略了的夏娜,开始露出了怀疑的表情。
  “为什么你们都在说悄悄话?有什么瞒着我……啊,对了。”
  她想到了一个好主意,向自己的胸前看去。
  “亚拉斯特尔。”
  “唔呜!?”
  面临意料之外的灾难,“红世”的魔神不禁叫苦不迭。
  “刚才你说生命诞生的事——”
  “悼、‘悼文吟诵手’!”
  他慌忙把话题转向那位年长的女性。
  “那么,明天见啦。”
  “抱歉啰,呵呵呵呵!”
  薄情的玛琼琳和马可亚西斯向着夜空飞走了。
  “——竟、竟然这么卑鄙!”
  “什么嘛,大家都怪怪的……威尔艾米娜。”
  无视用责难的表情狠狠地盯着自己的夏娜,威尔艾米娜把视线固定在她胸前的吊坠,问道:
  “不是有一段时间受过佐菲·萨伯莉淑的指导吗?”
  “自从‘那次’以后,就只是教了她一些身为女性最低限度的注意事项而已,期间也很短。”
  “唔……”
  看到他们还是完全不理睬自己,夏娜马上就放弃了跟他们对话,把目标转向最初询问的对象——刚才为止的确信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动摇不已的少年。
  “……悠二。”
  “其其、其实要我告诉你,也不是不行……”
  “绝对不行是也。”
  “越权行为!”
  立刻就被否决了的悠二不禁满脸通红地发出了哀号。
  “那你们到底要我怎么做啊!?”
  “不管怎样,唯独是你不准告诉她!”
  “如果向她提供了不良情报的话,你应该知道有什么后果了吧!?”
  “即刻处刑!”
  “真是的,为什么你们个个都无视我啊!?”
  除了夏娜之外的众人都动摇不已。过了好几分钟后,他们才想到第二天早上再跟千草本人进行协商这个最为妥当的好主意。

158

主题

306

存在感

313

活跃日
喵~离线 靠杯
 8 

SOS团五星级★★★★★

3楼
发表于 2007/10/01 | 编辑
第三章 决心与决心  
     
 
    池速人的每一天都很忙碌。
  校门刚开的早晨,滕田晴美一脸困倦地起进了学生会用的会议室。
  “早上好,池同学。”
  “眼镜怪人”笑着回应道:
  “早上好,藤田同学。”
  他现在除了一年二班班长这个等同于正义英雄代名词的头衔外,还多了一个学生会干部(没有特殊职位的人都被这么称呼)的头衔。为今天早上的会议作准备,也是其中的一项工作。并非学生会干部的藤田之所以也来了这里,是因为副班长有义务协助班长兼学生会干部工作的缘故。
  市立御崎高等中学的学生会,基本上都是通过推荐和信任投票来决定其干部成员的,
  在每年一度的清秋祭中,把各班的班长作为运营委员召集起来,从其中的一、二年级学生中挑选出有资质的人推荐到学生会,然后由普通学生来进行信任投票——这就是学生会干部的挑选方式了。
  在御崎高中的这种独特的猎头政策中,池速人成功地得到了提名。他在清秋祭过后,就马上获得了学生会的干部推荐,通过投票而得到了信任(因为十有八九都不会被否决,所以在获得推荐的时候就已经等于被决定下来了)。
  自那以后的两个月里,他从“班里的眼镜怪人”摇身一变,成了规模更大的“全校的眼镜怪人”,大大发挥了他的专长。换句话说,也就是被当成了能轻松方便地处理各种杂务的工具。
  虽然说这是副班长的义务,但就为了这些杂务,而且还一大清早就把她叫来,老实正直的他首先就道歉道:
  “真抱歉,这么一大清早的就把你叫来。”
  “现在二年级生也不在,没办法啦。”
  藤田抬起眼镜揉了揉眼睛。她因为属于文艺部,完全跟晨练之类的无缘,而且还是低血压。不过因为她的性格认真,所以也不是很讨厌劳累的工作。
  “因为今天不光要准备桌子和椅子,还要分发打印资料,所以我怕只有一个人的话可能忙不过来。”
  “行啦行啦,有什么请您尽管吩咐吧。”
  在开始动手之后,脑袋也清醒到可以说这些轻松的俏皮话了。
  会议室里的那些附带脚轮的桌子,本来都跟普通教室一样,摆放成跟白板平等的几条横列。两人现在就把它们重新摆成了学生会开会用的方形。
  在作业的中途——
  “把拿出来的椅子排到你那边去吧。”
  池对来帮自己忙的副班长指示了一项比较轻松的工作。
  “好的好的。”
  藤田按照他的指示,把跟教室里不同的、附有软垫和胶轮的椅子一张张推上过去。虽然她平时喜欢强人所难和当指挥官,但今天却没有做任何多余的事。
  现在,作为学生会主力成员的二年级生因为修学旅行的关系,正身在遥远的京都天空下。所以把这些工作交托于开始熟悉日常杂务的一年级生去做,也算是一种演习吧。
  藤田一边摆着椅子,一边缓缓地开口说道:
  “我说池同学呀——”
  “嗯?”
  “最近,你是不是有点变了呢?”
  “咦?”
  突然被问出这种出乎意料的问题,池不由得停下了作业中的双手。
  “你说我变了,是变了些什么呢?”
  “嗯——”
  被池反问了一句的藤田,却似乎并没有在那句话里面包含着什么深意。她慢悠悠地想着,一边把椅子摆好一边回答道:
  “如果是以前的话,就算有一些像这种应该由两人干的工作,你也会说‘我一个人就行了’这类的话吧?这次可是我当上副班长之后第一次帮你的忙耶。”
  “说起来,好像的确是呢。”
  被藤田这么一说,池才醒悟过来。现在正在做的会议室准备工作,也不是什么特别困难的事。只要稍微努力一下,自己一个人也完全能做得完。
  (我是不是有所改变了呢?)
  这一点连自己也没有什么感觉。今天这件事,也只是因为没有二年级学生在,于是产生了“自己老是帮别人的忙,这次不如也让别人来帮帮自己的忙”这个念头而已——本来应该是这样。
  藤田把最后一张椅子摆到墙边,坐了上去。接着,她继续接着这个合她口味的话题说了下去。不知道是因为好奇心还是兴奋感,她的声音和态度都显得很有精神。
  “比如上一次,在我们跟三班闹矛盾的时候,你也没有在一旁说一些正经八百的道理,而是挺身而出挡在双方的中间吧。那一次在女生之间很受好评哦?”
  她故意强调了一下最后的那部分。
  池只是以苦笑回答道:
  “哈哈,那真是太荣幸了。”
  几天前,由于一个很无聊的问题而跟隔壁班打起架来的那件事,他当然记得很清楚。
  “在我看来,不但多管闲事插手别人打架,而且还被揍了一顿,我还觉得很丢脸呢。”
  池挡在当事者双方的中间,却被卷入其中挨了几下拳脚,对这件事气愤不已的佐藤和田中差点就要搞出个大乱斗来。后来池跟悠二和绪方等几个拼命劝阻,加上最后夏娜厉声一喝……事态才总算得到平息。
  就算被揍成英雄也好眼镜怪人也好,也不代表什么时候都奏效——他当时就把这个结论当作这次事件的教训来看待,可是在别人看来似乎并不是这么一回事。
  “没有那回事啦。大家都说‘眼镜怪人跑上前线啦’什么的,吓了一大跳呢。像这一类需要帮忙的事也一样,你根本没必要客气,直接说出来的话我还觉得更畅快呢。”
  这种说法,完全符合了藤田那种喜欢爽快麻利地处理各种事情的性格。
  池暂且先放下自己所抱有的疑问,率直地接受了她的这句话。
  “原来是这样,那么我以后也可以拜托你吗?”
  “当然可以啦。啊,不过最好不要一大清早哦,我可能起不来。”
  藤田摆了摆手,率直地说出了自己的愿望。
  “但是你起来好像蛮精神的哦?”
  “是吗?”
  两人一起大笑起来。接着,他们又往摆放好的桌子上派发起打印资料来。
  这时候,正在数着打印纸张数的藤田联继续补充说明道:
  “我觉得呀,以前的池同学呢——”
  “嗯?”
  “像浅释祭那时候,虽然你什么都能做,但你把什么事都全部压在自己的肩膀上,从旁人的角度来看的话,实在是有种看不过眼的感觉啊。”
  “!”
  “虽然说有你帮忙的话,大家也会乐得轻松啦,但是……”
  “……”
  自己也很明白,但即使明白也没有办法改变,“那是自己的性格,没有办法”——池一直都以这个理由来放弃去想。现在被藤田指出了这一点,他不由得呆住了。
  女孩子对这方面的反应特别敏感。
  “啊,我是不是踩中了你的尾巴?”
  “……算是吧。”
  “哎呀,对不起对不起!”
  藤田笑着道了歉。然后,又率直地说道:
  “不过你已经改变了嘛,这不是没问题吗?
  这种过于爽朗的性格,既是她的长处,同时也是她的短处。
  虽然被别人用话语指出了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发生的变化,但是对这一点没有半点自觉的池来说,就只能对如今半吊子的现状慨叹了。
  “改变了……吗……看来那种事,自己是完全注意不到的呢。
  自我主张也并不是特别强烈,只要把交给自己的工作好好完成就会更省工夫,那样无论对自己还是对他人都有好处。直到现在为止,池都遵从着这种极其单纯的原则——看来以后要用过去式来说这些事了——池这样考虑着自己的事,无意中吐露出真心话。
  “不过,我其实也想过要改变自己。”
  向冷静得连自己也讨厌的自己发出的反抗之音,在不知不觉间脱口而出了。
  哪怕是一点点也要设法去改变自己的热切希望,或者是因为无法改变自己而感到焦躁的行为……至今为止一直在无意识中进行、然而以后应该会有所不同的行为——池正考虑这些问题。
  藤田则没有想到他会考虑到那么深入。
  “嗯嗯,如果你想改变的话就改变好了。我觉得如果是池同学的话,即使用稍微强硬一点的做法,大家也还是会跟着你走的哦?”
  藤田伸出了手指,仿佛在施加暗示催眠似的不住地转动起来。
  池稍微想了一下,歪了歪脖子。
  “真的吗?”
  “当然了。好听,要快点干才行,就要到上学时间了哦!”
  依然是喜欢硬来的藤田就这样单方面地结束了谈话,开始对付那堆厚厚的打印资料了。
  池也无言地照做了。
  (我本来打算慢慢等待,慢慢整理自己的心情的……不过,如果那样打算的自己发生了改变的话,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呢?)
  这个似乎已经改变了自己,不仅没有消除迷惘和烦恼,反而变得越来越多问题了。

  佐藤启作的每一天都在烦恼。
  他今天也还是继续着从半个月前开始的……一个并非出于本意的、上学前的仪式。
  “……”
  佐藤家即使在旧地主阶级的人们聚居的旧住宅区里也算是屈指可数的旧家族,他的宅邸和占地面积,都有着无愧于豪邸的规模。走廊当然也是又宽又长,多亏了白天班的房屋清洁工们的辛勤劳动,在清洁打扫方面几乎可以用完美来形容。
  现在,佐藤正在那条走廊最里面的地方,呆呆地站在电话前面。
  那电话既没有无线电话那么新型,也没有转盘电话那么古老。
  有电话打来佐藤家是很少有的事,而从这里打出去就更少有了。从这样的使用情况来看,并不需要很高的便利性(顺便一提,佐藤自己也没有手机)。记录在上面的号码,除了几个同班同学的号码之外,就只剩下房屋清洁工跟“那边”联络时用的唯一一个号码了。
  “…………”
  他把手放在听筒上。
  “…………好!”
  又喊了一声给自己鼓劲。
  “…………”
  然后,他为了拿起那轻轻的话筒,集中了全身的力量。
  “……”
  冷汗一滴一滴地往下掉——结果,他还是放开了手。
  佐藤每天早上上学之前都要进行的这个仪式的内容,就是“拿起听筒,按下跟‘那边’联络时用的按钮”,仅仅是这样而已,虽然仅仅是这样,但他至今为止还没有成功完成过一次。虽然没有完成过一次,但也还是继续进行下去。
  “……唉。”
  在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的少年背后——
  “今天又是‘唉’么,呀哈哈哈哈!”
  “每天都这样,也真亏你不厌烦呢。”
  传来了轻浮的笑声和充满酒味的无奈声音。
  “呜哇啊啊!?”
  佐藤回过头来一看,那脚步虚浮地站着的人,毫无疑问就是寄宿在佐藤家室内酒吧的火雾战士,“悼文吟诵人”玛琼琳·朵了。
  系着宽松腰带的浴衣,放了下来的凌乱头发和戴歪了的眼镜,手里拿着的空瓶子——从这副糟糕透顶的打扮来看,很容易就明白到她是刚刚从醉酒中醒来。
  看来是在昨晚或者今天一大早来到日本式庭附近喝了几杯,然后就直接在那里睡着了。现在就打算回去室内酒吧再睡一次,却偏偏在途中跟自己碰上了。
  (不、不对,比起这个……)
  佐藤回想起刚才两人说过的话。
  (今天又?每天?)
  他不由得心慌了。
  “你、你们已经、知道了吗……”
  把希望寄托于万分之一的幸运,佐藤为了慎重起见首先这样问道。
  当然,两人也不可能老老实实地实现他的希望。
  玛琼琳以相反的平淡口吻说道:
  “嗯,你说呢——?”
  马可西亚斯也以逗弄的语气说道:
  “嘿嘿,好好努力吧。”
  两人都没有作出明确的回答,就从佐藤的身旁走了过去。
  (无论是阻止还是激励……)
  (对“男人”来说也只是不合时宜的事罢了,嘻嘻。)
  两人回想起事情变成这样的前因后果。
  两个月前,在跟菲蕾丝的战斗结束后没多久的某一天——
  “请你告诉我能为火雾战士做的事、即使是现在的我也能做到的事吧!”
  佐藤以紧张迫切的表情向她如此请求道。
  那时候,玛琼琳本来是在室内酒吧里,听酩酊大醉的威尔艾米娜——
  “那孩子……那孩子……即使面对我,也不肯打开她的扉……就好像有一个秘密的小箱子一样——”
  喋喋不休地说着这些身为监护人的怨言。于是,玛琼琳想这正好是用来转换话题的题材,就随口回答了他的问题。
  (那个恐怕就是错误的开端吧……)
  (就不定会碰个头奖,是正确解答的源头哦?)
  到了现在,也已经不记得按照什么样的顺序说了些什么了,总之佐藤就是从她的回答中找到了自己的答案。
  那就是火雾战士进行情报交换、获得各种支援的设施——“外界宿”了。
  这对说话者本人来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只不过是众多话题的其中一个而已。但是佐藤却似乎一直都在认真地考虑着当中的意义,从自己的角度来衡量其可行性。
  当被玛琼琳看见他自从菲蕾丝那次事件结束后就变得安分起来,还以为是因为田中荣太没有来找他的缘故……但是,不久之后她却从威尔艾米娜口中了解到,佐藤向威尔艾米娜请教了一些外界宿的详细情况,这才意识到他所有的行为都是有连贯性的。
  以前他无时无刻都是进行的身体锻炼,最近减少了。
  用节约出来的时间在自己房间里学习。
  开始挑战自我,想要打电话去令自己尴尬的地方。
  轻佻的性格也开始逐渐变得正经起来。
  这一切都是通往同一个目标的道路,或者说是不断累积起来的基础。至于他这样做的理由,也同样从威尔艾米娜口中听说了。
  (真是个傻瓜。)
  (嗯?你不是说过不讨厌傻瓜呜噢!?)
  玛琼琳“啪”地轻拍了一下“格利摩尔”,背对着现在正呆立不动的男人,向着自己寄居的室内酒吧走去。没有说出激励的话语,也没有听他诉说烦恼。名为玛琼琳的女性,对男人非常冷漠。
  (既然有苦恼,也就意味着正在认真思考……既然如此,我也没有理由去加以阻止。)
  她以连搭档也听不见的声音独自想着这个问题。
  (无论如何,也必须让启作和荣太依靠自己的力量来解决那个烦恼才行呢。)
  她深深知道,由女人给出建议的话,就会很容易让男人产生依赖的心理,而这样做往往会把男人变成一无是处的废物。
  (不管向着什么目标前进也一样……)
  另一方面,呆站在电话旁边,什么都不知道的男人——
  “唉……”
  佐藤在知道两人早已对自己的丢脸模样了如指掌之后,不禁沮丧不已。
  他把自己的目标转移到外界宿上,而且对此抱有更甚于从前的热情和真挚态度,其中的理由不必多说,自然是两个月前的清秋祭中发生的两场战斗了。
  (……不,遇到这种程度的事就丧气的话怎么行。)
  在第一场战斗中,他幸运地没有亲眼目睹战场的情景——由火雾战士跟“使徒”引发的凄惨场面。看到目击了那场战斗的好友情绪低落的样子后……他却下定决心要舍弃这种幸运,在第二场战斗中决不移开视线。
  虽然不知道究竟是什么驱使他这样做……不过他的确是看到了。
  在静止的世界之中,被自天而降的火焰烧成灰烬的人们。
  被涌过来的冲击波和爆炸的热浪摞倒的学生们。
  冲击、晕眩、呕吐感、恐怖、疯狂、苦恼和心烦意乱都渗进了骨髓里头,但他还是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那一幕情景。
  然后,通过正视眼前的一切,他决定了自己要朝着跟好友相反的方向前进。
  那个方向就是外界宿。
  那是现在的自己能做到的、能够对玛琼琳有所帮助的一种形式。
  对玛琼琳·朵这个对自己的狂暴愤怒不作任何修饰的女性来说,那是真正意义上的协助,而并非仅仅是跟随着她走那种自我满足的行为。
  (没错,只要是为了这个目的……)
  自己出身于一个人面广的有权者家庭,不仅是御崎市,就算在县里或者更大范围内都有不少人际关系和门路。为了这个目的,即使要利用这些天生的门第和境遇也在所不辞。
  (不,反而应该会变得更顺利。)
  为了实现自己的决心和目标,首先要跟关系不好的父亲(除了知道自己住在这里之外,他大概对自己的事一无所知吧)和解——即使达不到那个地步也好,首先必须面对他,跟他谈一谈,以此来确认现在的自己究竟“有用到何种程度”。
  (对,那种程度的事,没什么大不了的……)
  虽然在心里这么默念,但自从懂事以来自己形成的忌讳和逃避心实在过于深刻了。
  “……可恶!”
  他还是没能拿起电话的话筒。

  田中荣太的每一天都很苦闷。
  在旧住宅区的一角,约好一起上学的地方——
  “早上好,田中。”
  同班同学绪方真竹以开朗的声音向男中打了个招呼。
  “哦。”
  然而田中却仅仅是作出了简单的回应。在这个爽朗大晴天的清晨,他的心也还是覆盖着乌云。
  “今天你不用到排球部晨练么?”
  “啊?你在说什么啊,真是的。”
  约定的时间是昨天回家的时候说好的。按照那个时间来到这里之后,却被问出这种不着边际的问题,绪方不由得露出了无奈的表情。
  “修学旅行的这段时间有大半部分的正选队员都不在,所以部里的活动就只有放学后进行一下基础训练而已,这个我昨天和前天都说过了啊?”
  “是吗?抱歉抱歉。”
  道歉的笑容也不带半点力量。看到平常无论任何时候都精神饱满的田中变成这副难以置信的模样,绪方不禁露出了担心的表情。察觉到绪方的这种视线后——
  (不行。)
  田中拼命地在内心鼓舞着自己。
  “总、总之我们先走吧。”
  催促了一句之后,他又半带掩饰地开口道:
  “说起修学旅行,好像说今天中午开始要来个大扫除吧。”
  “嗯。”
  绪方笑着走在他的身旁——
  “三年级生要忙着应考,二年级生就去了修学旅行。包括他们负责的部分,那些平时不用我们打扫的地方,像是操场边的排水沟和体育仓库之类的,都要由我们一年级生全包了哦。”
  把从班长和排球部的前辈口中听来的话照搬了出来。
  田中抬头仰望着冬天特有的万里无云的晴朗天空。闲静的旧住宅区,在那高高的围墙之间露出来的天空,广阔深邃得令人难受。甚至连从身边吹过的风,也好像比肌肤所感觉到的要寒冷得多。
  “希望我们负责的不是外面吧。”
  “你在说什么软弱的话嘛!”
  绪方“嘭”地用力拍了一下田中那魁梧的脊背。
  “好痛!”
  “真是不像你耶,以前的话,只要是可以活动身体的事,你都会很卖力的啊。”
  就算用话语来刺激他也好——
  “哦,是吗,嗯。”
  田中的回答也依旧不着边际。
  (真是的。)
  绪方看到他那副模样,不禁暗自叹了一口气。
  从两个月前的清秋祭开始到现在,田中一直都在烦恼着什么,这一点绪方也知道。毕竟他也是自己表白过爱意的人,而且跟他相处的时间也相当长。不过感情还没有深厚到心意相通(那是她的未来课题)的地步——
  (大概应该是跟“那件事”有关系吧。)
  所以最多也就能领悟到这种程度。
  清秋祭的首日,他不知道为什么抱着自己哭了起来。那一天虽然在最佳化装奖颁奖典礼上发生了暴风的骚动,但自己不曾记得受过什么伤。而且在那之前自己还跟他一起在教室里当轮值的展示品解说员呢。
  可是他却突然抱着自己,哭了起来。
  (——“小绪……真的是,太好了……”——)
  嘴里还不断重复念叨着发自心底的关怀话语。
  (会不会是哪个以前认识的坏家伙想要对付我呢……)
  跟佐藤一起干过许多不良行为的这位少年……能够从他过去的行为推测到的,就只有这种程度的事了。不过自那以后,也没有见过他和佐藤有任何打架的迹象,而且那种事根本就不是会令他烦恼到现在的理由。所以她现在也觉得,恐怕问题不是出在那里。
  (不管理由是什么,总之现在必须陪着他才行。)
  而且,绪方还知道另一个也许跟他烦恼的事有关的重大事实。
  最近的田中,完全没有靠近过这几年几乎每天都光顾的佐藤家……正确来说,应该是没有靠近寄住在他家的玛琼琳·朵。这才真的是莫名其妙。一直以来的那种虔诚的信奉心就像是开玩笑似的消失得无影无踪,在这两个月里,无论是邀他去还是拉他去,他都绝对不肯靠近佐藤家半步。
  绪方又想起一句话。
  (——“如果荣太找你商量的话,你就耐心地全部听一听吧。因为他大概不会再来我这边了。”——)
  这并非别人,正是玛琼琳给她的建议。
  这位在少妇看来甚至等同于万能的成年女性,告诉了她被表白烦恼的时候应该如何去面对,却并没有告诉她田中所烦恼的内容。
  (商量吗……可是,已经过了两个月了啊。)
  也就是说,那个烦恼已经深刻到这个地步了吗……她心里这么想着,用眼角瞥了一下不知从何时起沉默下来的少年的侧脸。在那张说不上是美男子却充满善良感的大脸上,依然是弥漫着不像他风格的乌云。
  (干脆跟他手拉手,或者绕着手臂的话,可能就会恢复精神——)
  一边想象着那种情景一边红起了脸——
  (——!不能想这些轻率的事……要认真点,对,要认真点考虑才行。)
  然后又马上打消这种念头。
  (不、不管怎样,我必须在这里陪着他。)
  少女不断在脑海里重复着这个无意识的正确答案。
  完全察觉不到少女的这份关怀,也没有余力去察觉这些事的少年——
  (不像我的风格么……)
  在这样子跟少女走在一起的喜悦感背后,却不得不抱有同等程度的恐怖感。
  (我其实也明白啦。)
  在两个月前的清秋祭时发生的两场战斗中,那时候看到的一切以及所做的一切,令田中荣太一直苦恼到现在。内心一旦出现一点点宽裕,就会马上被拉回那个原点。
  (不过,我那时候……看到了……)
  他在第一场战斗中,亲眼目睹了现在走在他身旁的绪方真竹被不知是谁的火焰炸成齑粉的恐怖一幕。
  全部都是在因果孤立空间——封绝里发生的事。他也知道战斗结束之后,所有的一切都可以被修复。然而尽管知道,但是到了实际面对眼前现实的崩溃时,他的心就马上萎缩了。
  (那时候,我没有去看。)
  在第二场战斗中,他跟佐藤相反,什么也没能看到——不,是不敢去看。他紧紧地闭上双眼,只是在威尔艾米娜展开的防御阵庇护下蜷缩着颤抖的身体。当他理解到“那一幕情景”正在自己眼前重现的那一瞬间,就好像所有的闸门都关上了似的,他的精神拒绝去接纳眼前的现实。
  (我没有胆量去看啊……!)
  自那以来,他就无法如常地去面对自己曾经大言不惭地吐露出“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会跟随左右”的对象——玛琼琳·朵了。对说到做不到的自己感到的失望和愤怒。令他不敢去见自己奉为老大的女性,至于找她商量什么的就更不用说了。把自己没出息的一面暴露在自己憧憬的女性面前,这种事他无论如何也忍受不了。
  过了一段时间,佐藤——
  “我呀,现在正考虑能不能在外界宿这方面做点什么。”
  如此向他表明了自己的决心。但即使在这个时候,他也无法回答上一句话。这位好朋友已经跨越了那一次的凄惨战场,找到了自己的答案,自己究竟在干些什么啊?
  (不,我什么都没有干。)
  每当确认到这个事实的时候,他就感到两肩突然变得无比沉重。
  正当他这样想的时候,在身旁——
  “怎么还在这里愁眉苦脸的。打起精神来嘛!”
  绪方以开朗的声音说出了翔的话语。即使是面对这位向自己表白了感情、而且每当遇害到这种事都想方设法为自己的打气的温柔体贴的少女,也无法给她一个满意的回答。
  “噢,嗯。”
  能够给她的回答,就仅有这只言片语而已。
  自己也知道,这种磨磨蹭蹭的态度根本就不像自己。但是,即使明白到这一点,也不等于就能够脱离内心的恐怖感,也不会让萎缩的心重新振作起来。
  (如此渺小的我,实在是令人讨厌……)
  不习惯于依赖别人的少年,只是一味愚钝而老实地为这个问题而烦恼。

  吉田一美的每一天都很困扰。
  “一美。”
  至今为止是这样,以后也是如此。
  “怎么了,夏娜?”
  总而言之,现在也是如此。
  “告诉我做孩子的方法吧。”
  听到这个问题后,跟她们走在一起的男孩子——
  坂井悠二手里拿着的垃圾耙掉到了地上;
  池速人差点连同手里提着的簸箕一起摔倒;
  佐藤启作把饮料瓶里的果汁喷了出来;
  田中荣太则一头撞在走廊出口的柱子上。
  “夏、夏、夏娜?”
  被她提问的吉田也变得脸红耳赤,把怀里的那叠韧性塑料袋抱得更紧了。
  双手拿着竹扫帚的绪方也不由得慌了起来,马上确认了一下周围有没有人。
  午饭后,一年级生负责的大扫除开始,整个校舍马上弥漫着一片忙碌的气氛。幸好,她们这一组(这样的人员组合,自然是因为池把他们拉到七个人的分担区域的缘故了)所负责的后院区域里,并没有其他学生的影子。
  绪方这才放心的吐了一口气,然后逼迫夏娜说道:
  “怎么你突然间说这些话啊,夏娜!?”
  “?”
  至于夏娜,则因为不知道绪方为什么要逼迫自己而愣了一下。从动摇之中恢复过来的四个男人,又是搔头又是干咳又是吹口哨又是东张西望,装成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夏娜讶异地看着他们这种反应,然后回想起昨晚的事,还有今天早上的事。
  “真奇怪……人人都是这种反应。”
  “那个……嗯,是当然的啦。”
  听了夏娜过于率直的感想,绪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因为那种事,是不应该在公共场合随便拿来说的啊。”
  “连千草也是这样。”
  “千草?”
  “是、是我妈妈啦。”
  悠二一边重新扛起刚才掉在地上的垃圾耙,一边尽量用若无其事的语气说道。
  就连在夏娜眼里简直等同于万能的伟大主妇也对此闪烁其乔辞,这个事实对夏娜造成的冲击远比没能够获得问题的答案这件事要大得多。
  “她说因为这是很重要的事,所以我们不应该在这里随便拿来说……”
  说完,夏娜把视线落在自己的胸前。
  平时应该挂在那个位置上的吊坠——与她订立契约、赋予她异能力的“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用以表达意志的神器“克库特斯”——现在却看不到。
  那个吊坠现在被放进了跟千草对话时常用的那个手机里面,和千草、贯太郎和威尔艾米娜一起,在坂井家召开着以“有关重要的教育”为内容的家长会议。
  “她还说那种事不能随便说出口。大家都好像隐瞒着我什么似的,好奇怪。”
  被隐瞒有关“生孩子这种日常现象”的回答这件事,对夏娜来说是无法理解的。最重要的是,那种好像被所有人疏远的感觉让她很不好受。这一次她之所以违背了平时绝对不会违背的“千草的叮嘱”,也是对这种感觉的反抗。
  “因为我想一美的话是应该会告诉我的。”
  “夏、夏娜……”
  吉田对自己作为朋友得到如此依赖而感到了一丝喜悦,可是也不可能直接回答她,于是拼命地思考了起来。
  “嗯,这个……”
  然后,又突然醒悟了过来似的,看向男生那边。
  他们全部人都假装没有听见,各自拿着手里的清扫工具,装模作样地摆弄了起来。
  “喂喂!你们啊,快点动手打扫啦!”
  绪方大喝一声,把那些不识好歹的家伙赶跑了。
  “哇!知、知道了啦。”
  “打扫……啊,对了。”
  “我正打算开始干了啊。”
  “好,努力吧!”
  田中和悠二、佐藤和池,都一边踩着带有一丝留恋的沉重步伐四散走开了。
  在这段时间里,吉田悄悄地把核心部分的回答告诉了夏娜。
  “那个,夏娜。”
  当然,她说的话并不触及千草特意召开家长会议来商量对策的那种“实际性的行为”,而是告诉了她说这种话所代表的意义。
  “在别人面前问这种问题,是比被别人看到*还要羞耻得多的事啊。”
  “羞耻……?”
  夏娜虽然没有什么实感,但昨天大家的那种岔开话题的态度,还有今天早上贯太郎和千草的困惑表情,刚才男生们的反应,其中作为共通要素的尴尬感……在听了吉田的那句话之后,她终于朦胧地对为什么会产生这种尴尬感有所把握了。突然间——
  (比看到*更羞耻……)
  她回想起了某件事。那是在她第一次进入悠二房间的时候,在更衣的途中一丝不挂的自己,被从壁橱里跳了出来的(直到现在还在怀疑他是故意的)他全部看到了的事件。她想起那时候让自己脑袋充血、脸红耳赤、甚至眼前一片空白的“羞耻感”——
  (还要羞耻得多?)
  自己该不会是若无其事地在别人面前做出了一些不知羞耻到极点的行为吧……?她这才终于想到了这一层。果然是不应该违背千草的叮嘱啊……这种后悔更让她羞愧得无地自容了。
  “……”
  “所以,你明白了吧?”
  听到红着脸的吉田这么说——
  “…………嗯。”
  夏娜低下了红透了耳根的脸,轻声回答道。
  “为什么突然间说那些——”
  同样是脸红着的绪方问到一半,就好像醒悟了什么似的回头过来。
  “——啊!?难道是坂井同学!!”
  “呜呃!?”
  在稍远的地方观望着她们几个的悠二不由得以哀鸣作答。
  绪方就像一个发现了犯人的侦探似的,狠狠地用眼睛瞪着他。
  “你该不会是对夏娜说了些什么奇怪的话了吧!?”
  “悠二只是在偷偷摸摸而已。”
  “你别说这些容易招致误会的话好不好!”
  听到夏娜的这句在负面意义上可以称之为绝妙的回答,悠二忍不住大叫冤枉。
  “坂井同学……?”
  以绪方为首,在场的男生女生都全部注视着他。悠二终于再也忍耐不住这种充满怀疑和厌恶的视线——
  “不、不是的,事情其实不是这样的啦!”
  把自己认为已经是高中生就没有必要说的家庭情况从头到尾招供了出来。
  “其实,是我妈妈——”
  在听完他的解释后,众人终于因为嫌疑的冰释而安下心来。
  “——就是这样。你们明白了吧?”
  听了他关于“绝对没有对夏娜做了些什么”的说明之后——
  “亏我一直那么信任你啊,坂井。”
  佐藤故意装腔作势地说着,拍了拍悠二的肩膀。
  “要说的话就应该说‘恭喜’才对吧。”
  看到佐藤装模作样的态度,池不禁笑道。
  “而且坂井他妈妈是个年轻的美女嘛,嗯。”
  听到这个值得高兴的消息后,田中也表达了祝贺之意。
  “无休止似的,说得太难听了啦!”
  拍着他的肩膀的绪方,也对他久违的开朗表情感到高兴。
  不管怎样,这个让人大吃一惊的话题总算告一段落了。作出如此判断的池——
  “那么我们也该认真地开始打扫了。上面说先完成的班级可以先放学,如果我们迟了的话就会被其他同学抱怨了哦。”
  一边说明一边把道具摆在各人面前。
  众人随意地回应了一声之后,就各自拿起了自己的工具。
  池仿佛把这当作他自己的职责似的,爽快利落地下达了指示。
  “首先我们各自把假山上的落叶全部清理掉,完了之后我们就分送负责剩下的山路和通道,如果有什么不明白的话就提出来吧。”
  众人又应了一声,然后各自散开了。即使是打扫学校这种平时只会觉得麻烦的工作,一旦在新鲜的地方,而且还是取消了上课时间去做的话,心情也会变得轻松起来。
  “啊,你好像很卖力哦,夏娜。”
  对这种特别的活动情有独钟的佐藤——
  “我以前经常帮威尔艾米娜打扫庭院。”
  把垃圾耙夹在右腋下清理着树叶的、依然有点脸红的夏娜——
  “这个像笸箩一样的簸箕怎么没有把手啊。”
  对初次使用的道具感到迷惑的悠二——
  “随便拿在边上不就行了吗?”
  一早就把韧性塑料袋摊了开来的田中——
  “我们清理的是落叶,应该不会很重吧。”
  若无其事地跟在田中身旁的绪方——
  每一个人都以自己的声音和态度表现出兴奋的情绪。
  至于这时候的池——
  “……”
  则注视着独自伫立着的吉田,呆站在原地。那位总给人以柔弱的感觉、可是却隐藏着某种坚强信念的、手里拿着扫帚的少女。
  他本想像平时一样轻松地跟她打招呼,可是却回想起今天早上——
  (——“以前的池同学呢”——)
  跟藤田之间那番对话,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从旁人的角度来看的话,实在是有种看不过眼的感觉啊。”——)
  然后,他重新考虑了一下想要向她打招呼的自己所站的立场和心意。
  (以前的……我吗……)
  冷静得连自己也感到厌烦的自己。胜败的概率、自己采取行动时她对自己印象的改变、同时会给她带来的困惑——把这一切全都计算在内,然后决定尽量不掀起风浪的自己。

  (我自己也很看不过眼啊。)
  我真的改变了吗?
  无论怎么想也想不明白,或者说,那根本不是光靠想就能明白的问题,那不是值得去想的问题吧……有时候自己又会去想这种毫无意义的事。
  这位依然还没有吸取教训的少年——
  “喂——我说池啊!你叫人干活,自己怎么偷起懒来了!”
  佐藤向他大声喊道。
  “啊,对不起对不起!”
  说完,他向着同样因为这个声音而回过头来的吉田,露出了“像往常一样”的笑容。
  “我们干吧,吉田同学。”
  “——”
  少女马上把视线从刚才一直注视着的对象上挪开,笑着回答道:
  “——嗯。”
  面对那宛如射进树荫的阳光般的柔和光辉,池不禁看得入迷了。
  (说起来……)
  事到如今,他才想起一个问题。
  (到底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如此吸引我的呢?)
  苦恼的开端……一直以来都从来没有去想过,一直逃避着不去考虑的、自己的心意——如今,池速人终于决定要开始整理自己的感情了。

  吉田小步跑向自己负责的假山那边。
  (刚才坂井同学的表情……)
  同时,她用没有拿着扫帚的那只手,按住了自己的胸口。按住了在不停跳动的心脏上面的,吊坠状的小十字架。
  (说出“妈妈有了孩子”的坂井同学,他的表情……好像很高兴。)
  她一边按着胸口,一边想。
  (好像很高兴,可是……也好像很寂寞,)
  在某次事件之后,她也成了跟“红世”有关的人。关于坂井悠二的事情,她都很了解。坂井千草的怀孕这件事,对他会有什么样的影响,会让他有什么想法,她全都知道。
  她用力地按着不停跳动的心脏、以及在心脏之上的东西。
  按着那沉甸甸的十字架——在那一天,自己获得的一个宝具。

158

主题

306

存在感

313

活跃日
喵~离线 靠杯
 8 

SOS团五星级★★★★★

4楼
发表于 2007/10/01 | 编辑
在两个月前。
  她被告知了在自己没有知觉的那段时间里,又发生了一场战斗,
  也被告知了本以为向自己敞开了心扉的“彩飘”菲蕾丝的背叛,
  还有被告知了发生在坂井悠二身上的异常现象和事实。
  在所有的一切都结束之后,大家把“那时候”发生的冲击性事实告诉自己,或者不告诉自己。——自己只有通过这个途径才能知悉“这个世界的真面目”。自己决定了要踏入的地方,却把自己排斥了出来。这样一种疏远感,就是那场战斗留给她的一切了。
  在“不知不觉间结束”后,大家看起来都没有什么精神。
  其中以佐藤和田中最为严重,连自己班模拟店的收拾工作也没能参加,只是浑身无力地瘫坐着。
  据说由于菲蕾丝的背叛而大受打击的威尔艾米娜,以沉痛的表情向大家表明,菲蕾丝的气息虽然已经从空中消失,但依然停留在这座城市,而且还是在相当接近的地方。
  夏娜率直而明确地说出了所有发生过的事,也毫无保留地把悠二这个存在隐含着何等可怕的意义和严重性告诉了自己。
  而悠二——身为“零时迷子”的“密斯提斯”的少年,不仅由于把大部分的“存在之力”转移给了菲蕾丝导致了现象上的疲劳,还因为自己一直彷徨于极其危险的死亡线上而形成了对状况的疲惫。于是,他一时间呆在原地,想要紧紧抓住自己依然存在的实感。
  由于没有后夜祭,御崎高中的气氛显得特别寂寥和闲散。最后让无精打采的大家从祭典之后……从御崎高中的一角站起来的人,则是玛琼琳。
  “好啦,你们几个到底要发呆到什么时候!这并不是结束,现在的问题反而是今后应该怎么办!”
  她一边说,一边用食指高高指向天空,展开了一个自在法。
  在夜空闪耀出光芒、犹如涟漪般向外扩展有圆形东西,原来是用来仔细捕捉菲蕾丝的气息,同时特定其所在位置的自在法。
  “嗯?”
  “哎哟。”
  玛琼琳和马可西亚斯根据大致上的方位和距离,推测到了她所在的场所,不禁发出了奇怪的声音。
  “嘿嘿。”
  “她果然没有打算一声不吭就离开么。”
  那个场所就是佐藤家。
  那里是佐藤的老家,也是玛琼琳的寄居地……同时也是菲蕾丝的傀儡从悠二身上获得“存在之力”的场所。
  为了慎重起见,玛琼琳再使用了一次气息感应的自在法,确认了菲蕾丝在知道被自己捕捉到位置后也没有移动,然后就催促大家马上前往。
  为了把今天发生的所有事都做一个了结。
  太阳早已下山了。
  走出校门后,大马路上川流不息的车灯让人觉得特别刺眼。
  玛琼琳一边走在马路旁的宽阔人行道上,一边为了整理状况而向着跟随在后的众人说道:
  “那个叫约翰的家伙之所以能暂时性地夺取悠二的身体进行显现——”
  威尔艾米娜、悠二和夏娜都不由得绷紧了脸。
  “——似乎是利用了我在悠二身上的探查自在法碎片,把原来由外向内流的力量,转化成了从内往外流。”
  “就是说以那个小小的自在式为起点,把剩下的全身都构造了出来吗?”
  亚拉斯特尔发出了惊讶的声音。
  “对。也就是说他完全是利用了我自在式的干涉作用而实现了显现。不愧是‘永远的恋人’,的确是个相当了不起的自在师。看来在‘彩飘’菲蕾丝对封印动手脚,让‘零时迷子’活性化的时候,不仅仅是那个‘银’——”
  这个复仇鬼女杰,在声音里隐藏着难以掩饰的憎恶感。
  “连约翰的意识也同时觉醒了呢。由于‘坏刃’那个臭混蛋打进‘零时迷子’的奇妙自在式,令他的构成部位发生了变异,你是这么说过吧?”
  “……嗯。”
  “亲眼确认。”
  踩着疲惫步伐的威尔艾米娜以沉重的声音作出回尖,在她头上的蒂亚玛特则以冷淡的声音补充道。
  “明明发生了那么大的变化,但约翰却能够再次以跟以前一样的姿态出现,这只能以奇迹来解释是也。”
  对她来说,约翰也是她的朋友。他出现在眼前,可是却并不仅仅是出现在眼前那么简单……对于这种状况,她自然是无法抑制内心的动摇。
  玛琼琳点了点头,回想起那绝对不可能看错的异形西洋铠甲。
  “本来那种变异的结果,应该是‘那家伙’才对吧。不知道是随着时间经过而发生变化,还是要再打入自在式……不管怎么也好,那种变异,是在显现的途中能够让约翰进行干涉的未完成品,这样判断应该是没错了。”
  威尔艾米娜像是要抓住一线希望似的抬起了头。
  当然,玛琼琳是不会回过头去安慰她的。
  “因为本来打算把约翰召出来的‘彩飘’却反而把那家伙弄醒了,所以才急急忙忙地跑来让他重新睡下吧。而且还是由那个出了名的三步不出闺门的[化装舞会]的闺女……星之公主亲自前来呢。”
  “那个‘银’是什么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怎样才能越过‘戒禁’来杀掉他……接下来要解决的问题也太多了吧,我笃实的研究者玛琼琳·朵?”
  马可西亚斯也想到以后的事,稍微绷紧了声音。
  这时候,夏娜突然说道:
  “我绝对不会让悠二被任何人杀死的。”
  不管对手是玛琼琳、还是[化装舞会],当然还有现在前往的地方将要遇到的“彩飘”菲蕾丝——夏娜把这一切都隐含在她的声音里,显示了自己的决心。
  “我当然明白。”
  而理解了她决心的玛琼琳则只是轻轻带过。
  “我现在连下手的方法都还要等以后再去找,你也没必要那么敏感。”
  “不管怎样,要干的时候我们会先通知小姑娘你的啦,嘻嘻嘻!”
  现在无论要干什么都还为时尚早,情报还不足够。既然要杀的话,就要杀个彻彻底底——这是她们行事的宗旨。
  亚拉斯特尔也罕见地对志趣不相投的两人表示了同意。
  “唔,‘零时迷子’已经接受了‘顶之座’的刻印。在现在这个状态下进行随机转移的话,就只会对[化装舞会]有利而已,应该排除在可选项之外。”
  “一定要保护悠二。”
  夏娜再次立下誓言。
  没有精神的悠二也把剩下的活力化成了微弱的笑意。
  但是,就连这种笑容——
  “悠二恢复了原状一点虽然值得……但我们也必须问清楚为什么‘彩飘’会甘愿接受这个事实呢。”
  “没错。如果随时都可能会有什么人从自己身体里蹦出来的话,我看小兄弟也会每晚做恶梦吧?”
  也被玛琼琳和马可西亚斯毫不留情地摆在面前的现实一下子冲垮了。
  “嗯……”
  悠二轻轻地点了点头,默默地走了起来。
  就好像拖着不安定的自己向前走一样。
  没有人知道是怎么回事。
  现在就是要去寻求答案。
  确认自己想法的时间过去了,
  一道大门耸立在众人面前。
  站在旧住宅区的闲静道路上,左右可以看到把整个大区域围起来的围墙。这里就是佐藤启作的家了。
  “好嘞好嘞,不知道到底躲藏到哪个角落去了呢。要再用一次气息探测么?”
  马可西亚斯并不是因为怕麻烦才这么说的。包括了所有邸宅庭园的佐藤家这个广阔空间,要让一个人躲起来不让人找到的话实在是足够有余了。
  可是——
  “不,应该不用。”
  威尔艾米娜以既像许愿又像祈祷的声音低声说完,然后走了进去。就好像被谁催促着似的,她用焦急的脚步跨过踏脚石,毫不犹豫地向着位于敞开的巨大门扉里面的广阔庭园走去。
  一脸惊讶地面面相觑的夏娜和玛琼琳,张大嘴巴说不出话的悠二、无力地伫立着的佐藤和田中,还有吉田,都慌忙跟在她的后面。
  接下来到达的场所,是大家都曾经来过的地方。同时,也各自在内心理解了来这里的原因。
  这个地方就是日本式庭园。
  也就是那一天,悠二把最低限度活动所需的“存在之力”转移给菲蕾丝的那个地方。
  可是,对威尔艾米娜来说,却并不仅仅具有这样的意义。
  在庭园中间的凉亭,自已曾经守候着虚弱的她,让她躺下来休息。
  “菲蕾丝。”
  果然,她就在那里。
  在矮矮的伞形屋顶之上,坐着一位“红世魔王”。
  在刚才的战斗中被“银”吸收的力量,也因为之后约翰转移的力量而迅速得到了恢复。不仅如此,甚至还让人有被增强了的感觉。
  面对众人的来访,她稍微侧了一下头——
  “太迟了。”
  仅仅以这样的一句话来迎接他们。
  仿佛对此作出回应一般——
  “!”
  夏娜“嘭”地把炎发灼眼染成了炽红色。
  “等——”
  “不能等!”
  丝毫不顾威尔艾米娜的制止,夏娜一下子就跃上了凉亭的屋顶,笔直地挺立在那里。手里握着的大太刀“贽殿遮娜”,刀尖跟菲蕾丝的鼻尖之间就只有一根头发的距离。
  在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的时候,菲蕾丝却似乎没有什么反应,
  “你生气了?”
  她依然坐在那里,注视着夏娜的炎发灼眼,轻声说道。
  “!!”
  把这当成是嘲弄的夏娜,往握着大太刀的手上注入了力量。
  菲蕾丝却依然没有显露出半分感情——
  “要消灭我么?”
  提出了一个多余的问题。
  “——”
  在夏娜把出自感情的回答喊出来之前——
  “等等。”
  亚拉斯特尔以低沉的声音敦促自己的契约者自重。
  “不要忘记我们必须得到只有这个人才知道的情报。”
  “——可恶!”
  夏娜无法完全压抑住自己的愤怒,不由得咬紧了嘴唇。
  从道理方面来说,她当然明白了。如果来到这里还跟她战斗的话,那简直是愚不可及了。可是即使如此,她还是无法容忍这个随意摆弄着大家、让温柔的威尔艾米娜陷入痛苦、令悠二面临生死存亡危机的“红世魔王”若无其事地坐在这里。
  面对拼命掏着这种感情,在自己眼前举起大太刀的火雾战士,菲蕾丝仿佛要煽动她似的,若无其事地以平淡的语气说道:
  “你一定是生气了吧?”
  说完,她好像看不见那把刀一样站了起来。
  “不过,我想——”
  “唰唰”的一声——
  “!?”
  她的脸被刀刃划上了深深的一道口子。
  “如果我不那么做的话,就无法触碰到约翰。”
  在吃惊的夏娜面前,菲蕾丝背对着月亮而立。
  “其他的事……嗯,我什么都没有想。”
  从她脸上被划出的那道深深的伤口中,飘落了一点点琥珀色的火焰。凝视着自己的那双眼瞳,显得无比纯洁和通透,甚至让人无法相信她至今为止的所作所为。同时,也因此而给人一种诡异和美艳的感觉。
  “然后,我的手终于触碰到了约翰,我真的很高兴。”
  她的视线从自己身上挪开,转移到了站在下面的悠二身上。
  一时间被她的美丽所压倒、几乎要跟她的高兴而产生共鸣的夏娜,马上又因为她的举动而回过神来。然后,她把大太刀抬高,贴在她的颈项之上,同时说出了显示决心的话语。
  “我不会你有第二次了。”
  “也对呢。”
  菲蕾丝依然不为所动,这一次她作出了同意的回答。
  “我已经不会再做了。”
  “什么?”
  面对听到意外的回答而大吃一惊的夏娜,菲蕾丝笑了起来。
  那是完全不包含一丝负面感情的,异样而又纯粹的喜悦。
  “因为,约翰跟我说,以后不可心再这样做了啊。”
  “菲蕾……丝……?”
  威尔艾米娜有点担心地说道。
  菲蕾丝既不是因为发生的事象带来的冲击而乱了心智,也不是沉浸在空虚和妄想之中,无论是那双纯洁通透的诡异眼瞳,还是脸上的异样喜悦表情,都不包含疯狂状态特有的松弛感和不安定感……反而像是一把蓄劲待发的*一样,洋溢着紧迫的意志和力量感。
  在这样一种箭在弦上、一触即发的危险气氛中,只有菲蕾丝本人继续以悠然的声音说道:
  “约翰说不行的时候,总是会有他的理由,他总是对的。所有我已经不会再做了。而且,我还被拜托了去办一件‘重要的事’。”
  她丝毫不介意刀刃架在自己的脖子上的危险。
  “所以,我要走了。”
  “从刚才开始,你到底在说什么——”
  听到一脸不解的夏娜提出的问题——
  “不能说,我什么也不能说。无论是为了你们,还是为了我们。”
  面露笑意的菲蕾丝坚决地拒绝了。
  玛琼琳看了威尔艾米娜一眼。
  这是向她确认“可以从这种状态下的菲蕾丝口中获得什么情报吗”的意思,而威尔艾米娜果然还是摇了摇头。她绝对不可能违背约翰的嘱咐。对于这一点,在场的所有人都已经从她短短的几句话中确实感受到了。
  只有亚拉斯特尔出于使命的义务,两次确认了一下。
  “无论如何也不能说么……”
  “嗯。”
  在菲蕾丝的回答中包含的轻松感,并不是欠缺考虑的表现。那是因为答案已经清清楚楚,除此之外根本不存在其他答案而表现出来的明快轻松感。
  (不对坂井悠二下手……吗……)
  的确,一直在寻找的约翰就在身边,但她却没有把他掳走逃掉。不用强硬手段来抢走这一点,对她这个存在来说本来是不可能做出的选择。
  虽然她的确是一个不能轻易相信其口中所言的危险“魔王”,但是面对显现后的约翰时她也放开了手,而且还在这里等着我们的来访。对于这件事,她根本就没有说谎的必要性。
  “……”
  亚拉斯特尔经过一番沉思,决定不再问她绝对不愿意说的事,对另外的部分……作为火雾战士必有确认的问题进行提问。
  “‘不再啃食人类’这个誓言,你是不会违背的吧?”
  “当然了,那也是约翰跟我说过不能做的事。而且,今天也从他那里获得了大量的‘存在之力’。有这么多的话,目前是不会有问题的。”
  在这番以离开这里为前提的对话中——
  “只是,不能把‘那个他’带走,必须把他留在这里……”
  菲蕾丝加入了一丝慨叹,又再次无视夏娜的刀刃,慢慢地环视了一下周围。
  她看到的,是在面前燃烧着炽红色的光辉紧紧盯住自己的“炎发灼眼的杀手”、从下面抬头仰望自己的“悼文吟诵手”以及威尔艾米娜几位火雾战士,体内隐藏着被怪物侵蚀的约翰的“密斯提斯”,以及身为玛琼琳协助者的两们少年,还有——
  “……”
  察觉到最后看到的那个人所代表的意义,菲蕾丝作出了选择。
  “……对了……”
  她根本没有推开架在脖子上的刀刃——
  “啊!”
  丝毫不理会被除吃惊的夏娜手里的大太刀划出的伤口,她从凉亭的屋顶跳了下来。从颈项到侧头部被划出了一道大口子,可是本人似乎毫不在意。她的笑容没有改变,只是从伤口里飘出的琥珀色火粉随风飞舞的样子,就宛如四处彷徨的幽魂鬼魅一样。
  在若无其事地走过来的她面前,站着威尔艾米娜。
  “菲蕾丝。”
  “……”
  她的笑容第一次掠过了阴云。
  呆站了一会儿之后,她突然间弯起身子,面向前方踏出了一步,并非向着等待着回答的威尔艾米娜,而是向着站在她身旁的那位少女的鼻尖凑过脸去。
  “——!?”
  吃了一惊的少女——吉田一美呆呆地注视着菲蕾丝。
  “……”
  虽然她已经重新表明了自己不会再对任何人施加危害,但是她已经背叛过一次了,任何人都反射性的对她的行动作出警戒。
  就在身旁的威尔艾米娜和玛琼琳,接着是从屋顶了下来的夏娜、身心的力量都消耗到极限的悠二、一脸憔悴的佐藤和田中等等,都为了在她对吉田产生加害举动的瞬间立刻制止而严阵以待。
  在众人为应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而犹豫的状况下——
  “……你……还是在‘这里’吗?”
  菲蕾丝以确认的含义,把曾几何时向少女提出过的问题再问了一遍。
  在只能看到对方眼睛的极近距离中,吉田听到了她的声音——
  “是的。”
  她再一次把向朋友立下的约誓说了出口。
  然而,她却并没有意识到寄托在这个问题里的真正含义。
  “是么。”
  眯起了眼睛的菲蕾丝,以不经意的动作握住了她的手——
  “给你。”
  然后,住吉田手心向上的手掌里,放上了一个硬币般大小的小十字架。
  那个十字架,是纵横长度相等的两条线在中央相交……也就是所谓的希腊十字架的形态,大概是一个吊坠吧,其上端还附带有挂绳。
  “这是‘希拉达’——可以让人类使用大型自在法的宝具。”
  “……?”
  “我在这里面,注入了跟诱导‘风之转轮’的傀儡一样的自在法。”
  对她这番说明的意义所在感到不解的吉田,马上就听到了正中核心的回答。
  “只要向它祈祷的话,就可以呼唤我。”
  “咦!?”
  吉田吃了一惊,放着十字架的手也不由自主地晃动了起来。
  “我把它交给你。”
  菲蕾丝说完,就收回了自己的手。
  吉田的手掌上只剩下一个十字架。一个纯粹只是人类的少女,作为众人的代表,把其他的各人怀有的同一个疑问,向菲蕾丝提出:
  “为什么……要把这个给我?”
  菲蕾丝依然把脸凑到最接近她的位置上——
  “因为你是这些人里面,唯一能够使用这个宝具的人。”
  这时候,来自她眼睛的另一个声音接着说道:
  <如果是你的话,就算消失了,也不会对任何人造成影响。>
  对于这个接着响起在脑海里的声音,以及话语里所蕴含的意义——
  “!?”
  吉田就好像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被捏碎了似的恐怖感。同时,她根据周围各人的反应,凭直觉理解了那第二个声音只有自己听得到。
  “这……这是怎么回事?”
  菲蕾丝就好像要窥探她内心深处似的挺起身子,注视着她的眼眸。
  “这个宝具,是只有人类……而且还要是女性才可以使用的宝具。”
  <这个宝具将会通过转换使用者的“存在之力”来启动。>
  不知孰真孰假的两个声音,把正遭受着附带痛楚的激烈心跳和耳鸣折磨的少女的心毫不留情地压垮了。
  “这是为了你而准备的宝具。”
  <也就是说,使用的人类就会死。>
  “——!!”
  吉田在一瞬间失去了意识。
  醒觉过来后,她才终于理解了自己确实是置身于现实之中。
  放在自己手掌上的,是一个形状为小十字架的宝具。
  既像诱惑,又像威胁,冰冷的声音继续刺激着少女的誓言。
  “如果你说不想要的话,我也不会勉强你收下。”
  <如果你怕的话,想逃避的话,就把这个声音告诉别人吧。>
  在周围的人看来,吉田似乎正在犹豫着是否应该拒绝菲蕾丝赠送宝具这种奇特要求。听不到第二种声音的话,自然就只会认为她手上的十字架是能够呼唤强大“红世魔王”的宝具了。
  “不过,如果你真的希望留在‘这里’的话,就一定会用到这个。因为要继续留在‘这里’的话,就一定需要力量。”
  <不过,如果你说出来的话,你手上的这个宝具毫无疑问会被没收……而你就跟以前的你一样,只是一个单纯的累赘而已。自己……仅仅是一个人类的自己如果想要踏入“那里”的话,就一定需要“力量”。>
  可是,那种“力量”却必须要舍弃自己的一切才能获得。
  菲蕾丝看透了少女的一切,继续纺织出更为残酷的话语。
  “如果,你需要力量的话,下定了决心的话。
  <如果你愿意怀着没有结果的觉悟,舍弃性命的话。>
  菲蕾丝的话语,摇撼着少女感情的最根源部分。对如果遵从誓言下定决心,使用了这个宝具的话——其结果就是带来“自己的死”这个终点,和另一位少女留下来的世界,这的的确确是没有任何结果的行为。
  就好像在考验她的感情到底有多真一样,或者说仿佛在拿她那虚有其表的誓言戏弄她一样,菲蕾丝继续说道:
  “当这个‘密斯提斯’面临危险的时候,你就呼唤我吧。”
  <为了我,为了约翰,你就使用这个宝具吧。>
  突然,吉田觉得那第二个声音说的话有点奇怪。
  (……?)
  她第一次以自己的意志主动去注视菲蕾丝的眼睛。
  在那发出只有自己听到的声音的地方,却跟话语本身的恐怖感相反,完全不带有半分本应在内心沸腾着的感情。里面只是空空如也,敞开着一片寒意彻骨的虚无空间。
  “可是,那只能用一次而已。”
  <在约翰陷入危机的时候。>
  吉田开始产生了明显的不和谐感。
  菲蕾丝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对一个单纯只是人类的少女进行威胁和煽动。用这样的做法,她真的以为就可以让仅仅是怀有恋情羁绊的人听她说的去做吗?如果说她是想用威胁和煽动来促使她的恋慕心振奋起来的话,那这种交换条件也未免太过分了。
  (她为什么……要把那“一旦使用就会死”的事告诉我呢?)
  在动摇的谷底里,她终于有了感到疑惑的余力。
  要是想让我在坂井悠二……“零时迷子” ……约翰陷入危机的时候使用宝具的话,这些多余的情报,被知道的话就只会被避忌的条件,她不说出来就行了……不,应该是绝对不能说出来才对。对现在就要离开这里的她来说,如果说只有这个宝具是她所爱的男从的救命绳的话,就更不用说了。
  (到底她……在想些什么?)
  这种连精神被逼迫到极限的吉田也会感到疑惑的难以理解的行动。
  毫不理会疑惑不解的少女,菲蕾丝说出了最后的一句话。
  “如果你需要这唯一的一次,就向它祈祷吧。”
  这一次,没有传来第二个声音。
  仅仅是注视着彼此的眼瞳而已,她们两人只是在互相面对面。
  吉田无法回答。
  只是,手掌上依然放着那个十字架。
  只有这个,是勉强算是表明态度的回答。
  (不明白。)
  吉田并不是下定了使用这个宝具的决心,以后说不定也会对周围的人说出具体的内情,也可能因为害怕而什么都不说就把它扔掉,不使用它的可能性应该会更大吧。
  (虽然不明白……但是……)
  现在,她已经把手掌上的十字架握住了。
  就因为“彩飘”菲蕾丝所表现出来的难以理解的行动。
  然后,过了几秒钟——
  在周围的众人对互相注视的两人产生怀疑之前的瞬间,菲蕾丝以好像已经决定了什么似的利落动作、以及好像做完了全部要做的事似的轻松口吻——
  “那么,我走了。”
  作出了道别的宣言。她向着背对某一个人的方向,走到了离众人的圈子稍远的位置,然后往全身注入力量。左右的肩章马上发生巨大化,变成了一个盾牌,上面雕刻着既像人脸又像鸟颜的图案。那脸上张开的嘴巴,开始吸入周围的空气。
  那是她启程的准备。
  正当大家对就这样让她离开有没有问题而感到犹疑的时候——
  “菲蕾丝!”
  被背对着的“某一个人”,一直被无视的那个人,抢先一步叫了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一个人——为什么不对我……”
  为什么不依靠我、不跟我商量、不告诉我呢……
  不是十字架的事,而是指所有的一切。
  面对无法把话说到最后、颤抖着随时会崩溃的铁面皮的朋友——威尔艾米娜·卡梅尔,在风中以背相对的“红世魔王”,依然没有回头,只是低声道:
  “我已经……没有那个资格了。”
  她的声音,就好像随时要被背叛行为的重量压垮一样。
  即使如此,威尔艾米娜还是呼唤道:
  “我……并不——”
  “谢谢你。”
  跟她背叛的时候所说的话完全一样,
  可是却完全不蕴含笑意的苦涩声音——
  嘭!
  在风喷涌而出的离去之际,短暂地回响于众人的周围。
  那是两个月前的事了。

  自那以后,吉田的胸口就一直挂着十字架“希拉达”。
  关于使用了这个宝具的人类将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坂井悠二、夏娜、亚拉斯特尔、玛琼琳、马可西亚斯、威尔艾米娜、蒂雅玛特、佐藤启作、田中荣太……他们都不知道。只有自己一个人,向着从“彩飘”菲蕾丝那里得到的东西,不断地提出疑问。
  那时候,从菲蕾丝手里接过宝具时产生的各种感情,现在也依然搅动着她的心。
  对被宝具“希尔达”夺去性命感到害怕。
  对只有自己一个被排斥出大家所在的地方感到悲伤。
  对一直能跟坂井悠二共同前进的夏娜感到羡慕。
  所以,她需要宝具来赋予自己踏进那里的力量。
  可是,菲蕾丝为什么故意把宝具的令人忌讳的秘密,对为了自己所爱的男人而利用的人类说出来了呢——这是最为占据她内心的疑问。
  (自那以后已经过了两个月……现在还没有发生任何需要呼唤她的可怕事情。)
  平衡没有改变任何东西。只是让她拿着的东西,以及无法得出答案的烦恼,耸立在她的身旁。尽管置身于其阴影之中,却不可思议地完全没有痛苦的感觉。如果说被赋予的感情是难以理解的话,那么接受下来的自己所抱有的感情也是难以理解的。
  (就在这段时间里,坂井同学的妈妈有了孩子。)
  在烦恼之余,今天又多出了一丝来自悲伤的寒意,以及来自焦急的热感。
  (坂井同学……他好像很高兴。)
  这两者,都是由喜悦而产生的感觉。
  是由喜悦所带来的、向着某条道路前进的预感而产生的感觉。
  (不过,坂井同学……同时也好像很寂寞。)
  坂井悠二将要离开这个城市。虽然不知道是不是马上就离开,但是他……还有世界,都确实逐渐朝着那个方向固定着轨道。
  (把坂井同学留在这里的东西,变得越来越少了。)
  自己作出某个决断、做好引起变化的思想准备,或者是自己期待着的战斗,在没有这一切的情况下,他、还有世界,都因为别的事而发生改变。
  就在这一点上,吉田感觉到了来自悲伤的寒意,以及来自焦急的热感。什么也做不到,也不知道应该怎样做才好的自己,仅仅是被催促自己行动的冲动所煎熬。
  (我——)
  这时候——
  “一美。”
  在她的面前,站着手里拿着垃圾耙的夏娜。
  “咦?啊,夏娜。”
  吉田这才发现,自己由于陷入了沉思而停下了干活的手。
  “对、对不起,我偷懒了……”
  “没关系,那边我已经做完了,我帮你吧。”
  现在她跟这位火雾战士少女,已经几乎没有了刚认识时的那种围绕着悠二胡乱闹腾的对立感情了。相反,她们把彼此当成了比任何人都更亲近的好朋友。
  “谢谢你。”
  “嗯。”
  夏娜作出了简短的回应,与此同时,她已经麻利地拿着垃圾耙清理起假山上的落叶了。她以绝妙的力量,把沾在草坪上的树叶,全部都清除得干干净净。
  “呀,好厉害呢。”
  “嗯。”
  这次是稍微有点得意的回答。
  然后——
  “一美。”
  “怎么了,夏娜?”
  面对看着自己的吉田,夏娜说道:
  “悠二说,在看清楚目前形势之前,都会留在这里。因为还有千草的事,所以不会马上有什么变化。”
  “啊……”
  对于夏娜察觉了自己的悲伤和焦急,以及她对自己的关心,吉田身为她的情敌,同时也身为她的朋友,感觉到胸口一阵发热。仿佛要掩饰似的,她开始用竹扫帚打扫起周围的落叶。
  看到她那副模样,夏娜不禁觉得好笑,然而却马上又露出认真的表情,说道:
  “不过,也不是说一直都会维持现状。”
  发生决定性变化的时刻,是一定会到来的。
  吉田接受了这个无可避免的事实,点了点头。
  “……嗯。”
  用扫帚和垃圾耙追赶着落叶的两人,不知何时开始彼此背靠着背。
  只有声音往来于两人之间。
  “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差距了。”
  夏娜说道。
  “嗯,在心情上……是这样。”
  吉田回答道。
  “一美你已经知道了所有‘红世’的事。”
  夏娜又说了一句,然后回想起在这校舍后面互相大喊的情景。
  吉田也以相反的视点回想起完全相同的场面,然后发现了。
  “……夏娜,你也要跟他说‘喜欢你’吗?”
  作为情敌,为了进行平等的较量,她重新对条件进行着确认。
  沉默降临在秋风之中,过了几秒,夏娜又重新发表了宣战布告。
  “我会说的。”
  由于菲蕾丝的到来而被中断,在这个任何人都正努力从战斗的伤痕中重新站起来的时候,静静埋藏在心底的那一声呼唤——这是决心让它重新觉醒,再次向少年表露的誓言。
  “嗯。”
  吉田也平静地接受了她的挑战。

  夏娜把塞满了树叶,已经到了容量极限的韧性塑料袋拿到池的身旁。
  没有特别留意就接了过来了的池——
  “呜哇!?”
  身体不由得被其出乎意料的重量压得向前倾,险些摔倒。夏娜马上作出反应——
  “!”
  轻轻用手托起了差点掉落在地的塑料袋。
  “要小心。”
  “嗯,谢谢。”
  道了谢的池,突然发现浮现在少女脸上的柔和微笑,几乎已经跟普通的同班同学没有差异了。
  (她变了呢。)
  曾经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刃一样,向周围散发出逼人气魄的那段日子就好像做梦——刚想到这里,他又笑了——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啦。
  (毕竟已经这样子跟大家相处了半年多了啊。)
  悠二一边跟回去收拾工具的夏娜说了几句,一边向他走来。
  “没想到大家的动作都这么利落啊,这样的话应该不会被埋怨了吧?”
  说完,他就把自己的塑料袋放了下来,发出了“咚”的沉重声音——简直就跟夏娜拿来的那袋差不了多少。
  稍微有点吃惊的池,不由得仔细地打量了一下这个一脸若无其事、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有威势起来的、从初中开始认识的好友。
  “怎么了?”
  “不、没有啦。我只是在想,你是不是锻炼过身体了?”
  “咦?啊,算是吧。”
  那张掩饰的笑脸所包含的感情并不单纯。只有亲密的好友才能看出,在那里面还混入了一丝丝的寂寞感。
  对于那种从几乎没有改变过的外表上偶尔显露出的深沉感,池作为一个少年,不由得产生了一种类似羡慕的感觉。虽然不能具体说出来,但他确实是改变了。
  “那不如我把这些先拿到垃圾场去吧。”
  “啊,那拜托你了。”
  在如此回答的池面前,悠二毫不在意地把自己的袋子和夏娜拿来的袋子——这两袋重量相当可观的塑料袋——轻松地拿了起来。他似乎完全不知道自己做的是一件很厉害的事,就这样若无其事地向着位于校舍另一侧的垃圾场走去。
  哑然地目送着他的池,发现佐藤也跟自己一样注视着同一个背影。他以一种有点不服气、却并不包含恶意的严肃表情,注视着悠二。
  这位平常总是活泼开朗的少年偶尔露出的认真表情,最近池也不止一次地看到过。也没有像以前那样,采取“一遇到烦恼就找人商量”的轻率行动,而是自己思考。
  这时候——
  “怎么啦,池?”
  田中把扫帚和垃圾耙等工具集中拿了过来。
  “嗯?啊,没有啦。”
  池含糊地回答道。于是,田中也顺着池的视线方向一看,然而表情却马上就变得阴暗起来了。然后,他重新抱起刚要放下来的扫帚和垃圾耙——
  “我把这些东西拿回去用具仓库吧。”
  说完,就脚步匆匆地离开了。
  最近的他似乎抱有跟佐藤完全相反的烦恼,也时不时会露出阴郁的表情……那种阴郁完全不像以前的他。虽然平时跟大家相处的时候他都像以往那么开朗,可是偶尔却会变得无精打采,就像现在这样。
  就在这时,绪方——
  “等一下,田中。我也要把这个拿去。
  拿着叠起来的扫落叶用的簸箕跑了过来。来到他身边,却并没有跟他说话,就好像挨着他一样跟着他走……静静地,跟他在一起。田中也同样什么都没说。
  池知道绪方一直对田中的烦恼感到忧虑,也为此费尽了心思。
  “……”
  那样的她,正在以现在的自己能做到的方式,努力地在背后支持着田中。本来她一直都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地从正面向田中发起猛攻的啊。
  “改变了的人……原来并不只是我一个吗……”
  仿佛在确认一般,池自言自语道。
  “池同学——”
  听到呼唤自己的声音,他马上转过身来。
  只见吉田正从校舍那边向这里小步跑过来。
  “老师说马上就会过来确认了,我们好像是最快的呢。”
  “是吗。那么等老师的检查通过之后,我们大家一起去饭堂,喝点果汁什么的吧。”
  池笑着向她说道。
  吉田也以开朗的笑容回答道:
  “嗯。”
  在点头同意的她背后,池看见了。
  “啊,坂井也回来了呢。接下来——”
  “……”
  这时候,转过脸去的她,在轻柔地跃动着的头发间掠过的笑容——
  (——啊啊。)
  在自己也知道是被那种光芒所吸引的内心中——
  (——对了。)
  池突然间察觉了某件事。
  (我喜欢的,是喜欢上坂井的吉田同学散发出的这种光辉啊。)
  那并不是在无意识地共同度过的学校生活中积聚起来的在感情。
  而是自从见到了她这种光辉灿烂的笑容之后,自己才被她吸引的。
  (既然这样,那么我喜欢“喜欢坂井的她”,也并不是什么不好的事……而是理所当然的呢。)

终章

 
    漆黑的夜幕下,在一座只有航空障碍灯闪着红光的超高层办会大厦的底层。
  在没有半个人影的石铺地板上纵身跃起,贝露佩欧露站到了阶梯的边缘上。
  她以左边和额上的两只眼睛,注视着黯淡的诱导路灯映照下的狭窄区间、看起来如同没入黑暗中的道路一般的阶梯底部。
  “好久不见,要是这么说的话,似乎也跟上次见面相隔太短时间了呢——‘坏刃’萨布拉克?”
  在楼梯的中间,有一个男人背对着她坐在那里。
  “我找了你很久哦。真不知道为什么人人都找这个岛国有事……”
  那个男人——‘坏刃’萨布拉克没有回过头,只是向着黑暗中吐出话语。
  “我不是找国家有事,只是在这里等那个大言不惭的笨女人。”
  他以一种从门缝吹进来的冷风似的冰冷语气,继续小声说道。
  “所以我早就说过了……像你这种程度的弱者,怎么可能敌得过驰名红世的魔神和他的契约者啊。就算是拥有一点特殊能力也好,作为强者是必定会有跟强者相应的运气,所谓的力量是附带着超越其本身的意义而存在于世上的……”
  在约定会面的最后一天也没有出现的一个“使徒”——正因为是弱者而屡次做出蠢事的可悲蝴蝶……缅怀那个“使徒”的声音,不一会儿就停顿了下来。
  贝露佩欧露把他习惯性的长篇大论的自言自语轻轻带过,马上就切入正题了。
  “看来我这次来委托你新的任务,也算是来得合时了吧?”
  “工作得让我来挑才行,我现在心情不好。”
  萨布拉克的衣领遮住了半边脸,自言自语的声音继续从那里传出:
  “就算不是这样,我这半年来,不仅被那个疯狂的破机关师把我的宝剑‘休斯特里克斯’变成了废物,而且那个我本来认为跟我旗鼓相当而一直追踪着的火雾战士,却竟然被我毫不费力地就大卸了八块。就算没有达到‘辉烁撒布者’那种程度,也至少要是有点嚼头的家伙才行……”
  面对这位跟现在正身在组织的“疯狂的破机关师”有着意义正好相反的难相处性格的“红世魔王”,贝露佩欧露却笑着煽动他道:
  “我想你早就察觉到了吧。因为毕竟事关重大,我稍微调查了你一下。听说你把跟我碰面时获得的情报,告诉了那个你在等着的女人了哦?”
  萨布拉克抽搐了一下,嘴巴马上僵住了。
  仿佛在欣赏他的反应似的,[化装舞会]的参谋继续说道:
  “我并不是在责备你哦?而且我也没有阻止过你说出来……”
  从容的笑意依然没变,然而威势却逐渐增强,为了实现多年来苦心策谋的计划,把委托的内容说了出来。
  “……我只不过是觉得很有趣罢了。因为这次新的委托内容并非别的、正是有关那个‘炎发灼眼的杀手’和‘零时迷子’的事情哦。”
  “好,我接下了。”
  萨布拉克简短明快地作出了回答,接着还是那长篇大论的自言自语。
  “不过我并不打算把这个当作为了哀悼那家伙的一战。虽然也不是完全没有那个意思,不过我觉得应该说,这次是我为了对‘把那个情报告诉了那家伙让她死掉了’的那件事做个了断,给自己一个交待。而在这个了断之中,同时也包含了对那家伙的哀悼之意吧……”
  贝露佩欧露等他的自言自语告一段落之后,开始了条件的交涉。
  “有什么我们这边可以为你准备的东西没有?不过正如你所知,这次的目标是定居者,也不可能像以前那样准备一个外界宿了。”
  “……”
  萨布拉克合上嘴巴后,沉思了一会儿,然后站了起来。接着,他把不知什么时候拨出来的长剑,从披风里指了出来。
  “那就让我用‘那个’吧。”
  他那剑尖所指的含义、存在于这栋大厦建筑区域外的东西、他的意图……尽管对这一切都全都了如指掌,但是这位神机妙算的“魔王”却理所当然似的不带一丝踌躇,回答道:
  “当然可以了。”

  异变从日常的阴影中悄然而出。
  那是看得见却躲不开的、无法回避的异变。
  世界,正确切地刻印着每一下心跳。

第十三卷完

158

主题

306

存在感

313

活跃日
喵~离线 靠杯
 8 

SOS团五星级★★★★★

5楼
发表于 2007/10/01 | 编辑
第十四卷

前言
御崎市即将迎来圣诞节。
在厚厚的云层反射出街灯亮光的夜空下,在人们喧嚣声充满了街道的热闹气氛中,坂井由二独自一人站在那里。那是通

往位于御崎市车站北侧的“灯饰节”的会场的大马路。同时也是通往两位少女等待着他的哪个地方的分歧路。
为了祈求思念人会来到自己的身边的少女们,少年必须做出抉择。
是选择“非日常”——身为火雾战士的夏娜,还是选择“日常”——身为同班同学的吉田一美呢?
悠二必须认真考虑,然后,做出正确的选择。
选择出其中的一位少女——



在第二学期散学礼结束后的归家途中。
”啊——终于到了寒假了。夏娜你知道后天是什么日子吗?“
田中荣太问了这么一句话。
”如果你是指宗教举办者庆祝生日的哪个`圣诞节`的话,我已经听中村公子说了。“
于是我随口作出了回答。
”该不会又被灌输了什么奇怪的知识了吧……“
悠二摸着脸颊说道。
”我们下次集中的时间是在三十号呢。“
一美露出了微笑。
”关于这个,我真的很想知道为什么不是在圣诞节,而是在除夕举行晚会啊?“
佐藤启作不解地歪起了脑袋。
”圣,圣诞节的话,大家或许会有各自的节目嘛。“
诸方真竹紧接着答道。
”唔~原来如此——唔哇!?“
池速人点了点头。就在此刻——
在万里无云的蔚蓝天空中,那片纯白色的手帕如同被吸引着一般,越飞越远。
在冬季的凛冽寒风的推动下,手帕轻飘飘地向着远方飞去,直至最后消失在视野中。
前面的交通灯亮起了红色。
如果大家一起去追的话,是不是就不会弄丢了呢?
在大马路上,来往的车辆十分稀疏。
如果使用火雾战士的力量的话,就绝对能够拿回来。
只要部下封绝,然后一跃而起的话……
明明是易如反掌的事,可是在那时候,却什么都没做,只是默然着注视着这一幅画面。
明明能够做到,却什么也没做……仅仅是这样而已。

序章
从遥远的地方,从内心的深处,飘来了一个声音。
“来自现世`无法到达的邻界`——异世界`红世`的`红世使徒`,正在啃食人类用以维持自身存在的根源之力——`存在之

力`,把他们变成`从来没有存在过`。”
“我知道啊!”
我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不知什么时候,“漆黑的自己”已经站在面前了。
声音继续从那里传出来。就像身处一个宽广的空洞中一般,声音伴随着某种回音。
“`使徒们`凭借夺取而来的`存在之力`,在现世自由自在地引发不可思议的现象,随心所欲地肆虐世间。他们并不考虑

自己的行为对世界造成影响,对”原由存在的缺落造成的扭曲总有一天会对双方世界带来大灾难`的说法无动于衷。”
“我知道啊!”
我依然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漆黑的自己”的轮廓轻轻地晃动了一下。
从那里传出来的声音带有某种空虚感,听起来就像一阵凛冽的风声。
“对大灾难产生危机感的一部分强大的`使徒`——红世魔王们,决定要讨伐那些放纵无道的同胞们。他们让人类——感

觉到`使徒`的存在,由于被啃食所爱的人而渴望复仇的人类——奉献出自己的整个存在以作为`魔王`的器皿,同时赋予

他们相应的异能。
”我知道啊!那就是火雾战士吧?“
听到这种多余的确认,我马上抢先说出了答案。
突然间,我察觉到“漆黑的自己”是一个平面的存在。
那空虚的声音毫不介意,以确认般的口吻继续说道:
“由于火雾战士会感觉到存在缺落产生的扭曲而追踪而来,`使徒们`为了躲避火雾战士的追踪,开始用被啃食者的残渣

来制作其存在的替代品`火炬`。随着残留在`火炬`里的`存在之力`的日渐消耗,人就会逐渐失去本身拥有的地位,居所

和存在感……直至最后消失。”
“我知道啊!而且,我也是其中一人。”
我在这个充满寂寥和悲哀的回答中,混入了一丝愤怒。
突然间,我察觉到“漆黑的自己”原来是一个倒映在水面上的影子。
那空虚的声音突然被加入了感情的火花,就像那一丝怒火逐渐蔓延开来一样。
“你有这样的愿望——`总有一天要结素这场战斗`。你并非单纯着等待着,祈求着愿望的实现,而是希望主动去面对它

——那是`正因为你才能做到`的事。”
“……”
我语塞了。同时,我又对下一个问题产生了预感和既视感。
“漆黑的自己”的影子既遥远又深沉。
声音中充满了火热的感情。
“你要……怎么办?”
“……”
无法回答。我依然不具备足以回答这个问题的材料。
“漆黑的自己”,以及映照着它的睡眠,逐步向我靠近。
不知什么时候,那个声音已经来到我的眼前。
“你想怎么办?”
“……”
面对几乎和我磕头相碰的影子,我无法回答。
我把视线投向那漆黑影子深处的水底。
从那里,传出了一个既像渴求,又像威胁的声音。
“你打算走到那一步,坂井由二——?”
“我打算——”
闹铃的铃声响起,梦被打断了。
这时候,坂井由二才察觉到,自己并没有失去被打断的这个梦的记忆。
同时,本来应该不存在的心脏,如今正激烈地捶动着自己的胸膛。

第1章 十二月二十三日
树枝带着凌厉的气势,飞舞于清晨的刺骨寒气中。
其挥舞的动作,比八个月前挥舞的时候更来得认真,比六个月前挥舞的时候更来的 强劲,比两个月前挥舞的时候更来的

迅猛。
“——”
看上去只有十一二岁,可是穿着体操服的身体却散发出异常强大的存在感和气势的少女——火雾战士‘炎发灼眼的杀手

“夏娜——
”——嘿!“
正向着面前那身穿运动服的少年,发起”在二十击中混入一记真正攻击“的攻势。
而那位少年……体内藏有宝具”零时迷子“的”密斯提斯“钒井悠二——
(夏娜的头发正向前飘动,这样的话……)
则非常自然地对进入视野的一切进行了短暂的思考分析,同时放松了无意识中保持同步的一边膝盖,身体马上向旁边倾

侧。
(一定就是从身体死角发动反手斩击的前兆。)
跟自己的预测分毫不差,夏娜反过树枝的”刃端“,从刚才回落的位置以猛烈的速度使出一记斩击。这就是被成为反手

斩击,或者是反手太刀的招式。
(首先躲避攻击。)
斩击的轨迹就像是沿着预先规定的路线行进一般,从作出躲避动作的身体旁边滑过。
此时,悠二再次向膝盖上注入力量,重新站好姿势。不仅如此,他还进一不利用绷紧的弓状姿势,转而反动反击。
(然后攻击对方出现的破绽。)
和夏娜一样,他右手也握着一根锻炼用的树枝。
那是七个月前完全没有想过要握在手里的东西,是五个月前终于被允许被拿起的东西,是三个月前仅仅是毫无意义地拿

着的东西,是一个月前终于有余力去挥动的东西——如今,它正顺应着力量的方向挥舞而起。
”喝啊——!“
”!“
被他避开斩击的夏娜,对悠二看准自己斩击后出现的破绽反动反击感到一丝惊讶,不禁稍微睁大了眼睛,在惊讶之余—


”嗖!“
伴随着凌厉的风声,她把身体向旁转动,并顺着转动的势头再次使出一记斩击,在悠二的攻击到达前,击落在他手腕上


”啪!“一个清脆的打击音——
”好痛!?“
随着悠二的叫声同时回响在坂今家的庭院里。手里的树枝也被打飞,以猛烈的势头插进了庭院的树丛里。
”好,好痛——“
面对禁不住捂着手腕痛得跳了起来的少年——
”光用蛮劲,选择最短距离来攻击也是不行的。“
叉腰而立的夏娜向悠二丢出一句毫不留情的话语。
”你必须要仔细确认对方在动作上有何种程度的反击余地,以目测和所感应到的力量进行估计,然后看准破绽来反击才

行。“
悠二不仅撅起了嘴巴。
”这么复杂的事,你倒说得轻松啊。“
注视着他一边抱怨以便去捡树枝的背影。
(不过,跟仅仅是挨打的那时候不一样。)
夏娜默不做声地在心里想道,
(能明确擦知混入在攻击中的真正“杀意”,同时发起反击,也算是有相当进步了。)
在悠二的提议下开始的,主要是提高身体能力的这种早晨锻炼,从“睁大眼睛看着不断挥舞的树枝”发展到“避开预先

发出声音提醒的一击”,然后是“闪避在十九次虚招后发出的第二十二招真正的攻击”,现在就进展到“煞笔混入在二

十次攻击中的一次真正攻击,在发现破绽的时候转向反击”了。
(只要习惯了这样的感觉,能够把握“杀意”的时机的话,他就可以跟“使徒”战斗了。)
想到这里,夏娜又对自己夸大的部分重新进行了冷静的考量——
(……也许。)
添上了这么一句。
在夏娜思考的这段时间,一块来自另一个地方的小石头,沿着平缓的抛物线,正向着眼前的那个想要把插进树丛里的树

枝拔出来的少年的后脑飞去。
“哇!”
悠二“没有回过头”就避开了。
“唔。”
坐在屋外走廊边上的一位女仆打扮的女性,似乎很没趣地哼了一下鼻子。此人当然就是“万条巧手”威尔艾米娜?卡梅尔

了。被成为战技无双的火雾战士的她,对“正逐步接近”自己亲手培养成才的少女的这位少年,抱有相当强烈的警戒心


她之所以要参加早晨和深夜进行的锻炼,是为了更有效率地对他们两人进行指导——虽然她嘴里是这么说,但是却根本

没有人把她的这句话当真。
“看来在集中精神的时候,已经变得能够应付突然袭击是也。”
她以奇特的口吻说完,然后又把手掌上的一块小石头掷向转过身来的悠二。
“哦……”
悠二作出了生硬的回应,也轻松避过了这一击。
最近这段时间,威尔艾米娜一直对悠二进行着应付突然袭击以及掌握随时保持警戒的训练。这是为了让他掌握“不容许

敌人通过偷袭来获得主动权”这个战斗基本功而进行的。
悠二也抱着一副求之不得的心态,积极地进行着锻炼。在此基础上,结合跟夏娜的锻炼中积累的经验,以及隐藏于体内

的宝具在经理过多次陷入生死危机的实战中觉醒的感知能力,如今的悠二只要处在这种集中精神警戒周围的状态下,就

已经能作出某种程度的对应了。
不过,威尔艾米娜自然是不会因此而称赞他了。相反,还进一步向他提出更困难的课题。
“我看,也差不多要去掉`锻炼期间`这个限定条件了吧。”
“平时注意。”
从她头上的头饰型神器“PERSONA”之中,传出了一个简短的同意声音(大概是吧)。声音的主任正是跟她订立契约,并

赋予她异能的“红世魔王”——“梦幻冠带”蒂雅玛特。
悠二不由得在寒风中冒出冷汗。
“那,那也太快了点吧。”
仅仅是在锻炼期间集中警戒,他就已经感觉到相当程度的精神疲劳了。要是连日常生活都要在这种极限状态下度过的话

,恐怕会真的犯上神经病吧。
夏娜尽量以听起来不像是为了悠二辩护的口吻说道:
“如果一下子逼得太紧的话,反而会令效率下降。”
这时候,从挂在她体操服的吊坠中——
“的确如此。”
传出了一个远雷般的同意声音。在黑色宝石上嵌套着交叉金环的这个吊坠,是赋予夏娜异能力之力的“红世魔王”——

“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用以表达意志的神器“克库特斯”。
“至今为止的迅速技能修习,也都是有赖于‘零时迷子’的特性才得以实现的。这样随便给他增加沉重的负担,我也觉

得有所不妥。”
亚拉斯特尔跟夏娜不一样,并非是以庇护悠二为目的。
(说得没错。)
悠二自身也相当理解。
他并不是人类,而是被过去袭击这个御崎市的“红世使徒”一伙啃食了“存在之力”,并用“真正的坂井悠二”的残渣

做成的代替品——火炬。他之所以能维持着自己的人格和存在感过着日常生活,是因为他的体内寄宿着能在每晚零时恢

复宿主所消耗的“存在之力”的永久机关“零时迷子”的“密斯提斯”之故。
也许是这个宝具本身具备的功能之一吧,他有时候甚至比火雾战士更能敏锐地感应到“存在之力”的流向。他之所以能

在某种程度上——虽然只是在集中精神的期间——对夏娜的斩击和威尔艾米娜的投石作出反应,也都是全靠这种感应能

力发展到足以应用于实战而进行的。
在他完全掌握这种能力之前,如果让他这样子随时消耗气力体力的话,反而会给本人的感觉功能造成混乱……亚拉斯特

尔就是从这种理论角度来提出意见的。
听了他的意见后,威尔艾米娜用手摸着下巴想了起来。
“唔。”
本来她也并非站在积极的角度上提出这个建议,这仅仅是不断人为地给悠二增加压力(也可以称之为刁难)这种行动中

的一环而已。她干脆地推翻了前面说过的话。
“那么,在你能够更自然地维持警戒状态之前,这件事就暂时保留是也。”
“可惜之至。”
蒂雅玛特也不忘给添一句赠礼。
(得救了……)
面对总算是放下心来的悠二,夏娜为了向威尔艾米娜证明自己并不是在庇护他,同时也是作为一名严格的教官,便以响

亮而凌厉的声音喝道:
“我和亚拉斯特尔并不是为了让你放松才这样说的。既然已经决定了仅在规定时间内进行,你就要在这段时间里认真做

好。”
“明白了。”
身为“密斯提斯”的少年绷紧了表情,再次往被打得生痛的手腕上注入力量。
接下来,他手上的树枝又被挥出了三次之多。
* * *
过了一会儿——
“你们两个~已经到时间了喔。”
从家里面传出了一个声音。
悠二的母亲——坂井千草,把一个盘子放到了坐在附带接地窗的坂井家外廊上的威尔艾米娜身旁。盛在盘子上的,是盛

满了热气腾腾的咖啡的三个杯子,以及同样是热气腾腾的三块热毛巾。
“一直以来都承蒙你的照顾是也,夫人。”
“不用介意。”
面对威尔艾米娜彬彬有礼地站起来道谢的“日常”,千草也以她那和蔼微笑“日常”作出回应。
“来,趁人喝吧。你们俩也是。”
“嗯。”
“哦。”
悠二和夏娜的回答,就是宣告早晨锻炼结束的信号。
千草虽然是一个对有关“红世”的事情毫不知情的普通人,但是她却并没有对这种过于热心的锻炼和威尔艾米娜的监督

感到怀疑。她只是非常表面性地将这种活动看成是“正在替自己锻炼悠二”,没有对此深究。只是,她似乎把告知两人

这项日常活动的结束时间作为自己的职责来看待。
“要先用毛巾擦干净手再吃哦!”
两人各自点了点头,然后从盘子里拿起了温热的毛巾。
“咚”的一声,夏娜随意地坐到了屈膝跪坐在于外廊的千草身旁。她一边用摊开的热毛巾温暖着被寒气冻僵的脸颊,一

边看着自己尊敬的这位主妇的腹部。
“还没有出生吗?”
“呵呵,毕竟现在才五个月大呀。不过接下来应该会变得越来越大的。”
千草以充满包容力的微笑回应道。
众人是在一个星期前知道她怀孕这件事的。
在单身派驻海外的父亲.坂井贯太郎临时请假回来的时候,被告知了这件事的悠二在感到茫然的同时,也萌生了发自内心

的喜悦之情。至于夏娜,则首先就询问了关于如何生孩子的问题。
考虑到这是对火雾战士来说没有必要掌握的知识而忽略了这方面的教育的威尔艾米娜受到了很大打击(据说本来是打算

等第二性征出现后再教这些东西,但不巧的是在那之前夏娜就已经离开天道宫自立了),于是马上就召开了由自己,坂

井夫妇以及被放进手机里面的亚拉斯特尔参加的家长会议。
作为会议的结论,双方家长取得了共识,得出了两个基本方针——第一,首先必须先从生物学的角度来赋予她相关的知

识;第二,必须让她理解“随便把与此相关的内容说出口是一种非常不得体的行为”这个社会常识。
其中的第二点,由于在学校的时候已经由吉田一美教育过了,所以也没有重新再跟她说的必要。不过第一点里的生物知

识,似乎对她本人造成了相当强烈的冲击。
“总觉的很讨厌……”
刚接受完教育的时候,夏娜如此低声嘟咕了一句。也不知道是出于何种本能,她马上抱住了身为自己养育员的威尔艾米

娜(当时她正担心不已地陪在夏娜身旁),就这样持续了一个多小时。贯太郎和千草……当然也包括被放在手机里的亚拉

斯特尔,都一直在默默地等着这个“幼小的女孩”慢慢消化那些知识。
在那之后,少女连续几天都跟悠二保持着微妙的距离,以此来治愈内心所受的创伤,同时也向亚拉斯特尔,威尔艾米娜

和蒂雅玛特作出“我不会再到悠二房间过夜了”的宣言。至此,这一连的骚动才总算在某种程度上平息下来……—当然

,对悠二来说,这个宣言本来就相当于这一次教育的附属品。
不管如何,如今的她已经发展到能轻松地向千草提出这方面的问题,对新生命不断成长的现象表现出好奇心了。
至于悠二,也怀着伴随有寂寥感的喜悦之情,热切地期待着这个弟弟或妹妹——将来要代替已经死去的真正的坂井悠二

,以及随时会因为任何理由消失的如今的自己而一直留在父母身边的存在——的诞生。
或许在实现了“即使没有了自己,父母身边也能有孩子相伴”这种状况的那一瞬间,就是自己从御崎市——曾经作为人

类生活过,而且如今也依然生活着的这个城市——启程的一个分界线吧。
没错,现在也是这么想的。
(无所谓啦……有孩子出生,自然比没有孩子出生要好得所了实感。)
在还不知道世界的真正面目的时候,曾经只感觉到空虚的一个词语,如今却沉重地,强烈地,痛切地刻印在基辅上,凝

缩于内心深处。
未来。
过去,亚拉斯特尔——
(——“新生命的可能性,带来一个又一个的痛苦。然后,那些孩子又孕育出他们的孩子,世界就是这样连绵不断地延

续下去……我们火雾战士,就是守护这个世界正常运作的存在。”——)
曾经说过这么一句话。
(我虽然只是一个寄宿了某个便利宝具的“密斯提斯”……但是,我希望自己有一天也能作为这样的守护者,跟夏娜一

起……)
以前,失去了人类是身份的悠二认为已经别无选择,因此才基于被动的依赖心理而不得不走向“一起离开”的道路。然

而,现在他却怀着明确的愿望,自己主动地选择了这条路。
(……?)
这时候,悠二发现——受里拿着热气腾腾的咖啡杯的夏娜,正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
“怎么了饿?”
刚这么一问,她就把脸扭过了一边。
“没什么。”
背过脸的夏娜如此答道。
“?”
这个不成熟的少年并没有察觉到。
“怎么回事是也?”
“咦?不,不知道啊?”
“悠二在盯着我看。”
“嗯……在这样的对话 中究竟有什么样的意图?”
“阿悠?”
“哪有什么意图,怎么连妈妈也这么说了?我根本没有……”
他没有察觉到,少女正是怀着跟自己同样的心情,默默地回望着自己。
    * * *
度过了沐浴和早餐这段安稳时光的夏娜,“嘭”的一声就坐到了沙发上。威尔艾米娜为了她准备的裤子装扮实在跟那娇

小的身躯非常相配。
作为以后给她准备衣服的参考,千草细心地打量着这身打扮的色彩搭配,然后轻声问答:
“今天开始就是寒假了,夏娜你接下来有什么安排吗?”
“嗯。”
夏娜点了点头,在沙发上坐正了姿势。
在上学期间,夏娜早晨的活动是依照锻炼,沐浴,早餐,上学这个流程展开的。而一旦到了星期六,星期天或者假日的

话,她就会陪千草上街买东西,或者在贯太郎的书斋里读书,又或者跟悠二和吉田等人到什么地方去玩,到晚上又回来

,过着跟坂井家成员无异的生活。
在威尔艾米娜刚出想在御崎市的时候,由于她对于这种一般人进行的轻率交往抱有警戒心,通常在早晨锻炼后就马上把

夏娜带回两人的同居处——平井家。但是不知从为什么时候起,又恢复到原来的那种生活了。现在的话,只有在整理作

为火雾战士情报交换支援设施的外界宿的资料(最近连悠二也跑来帮忙了),或者威尔艾米娜有什么私事要办的特殊情

况下,她才会在刚锻炼完的时候马上回去平井家。
“今天,过一会儿我就要出去。”
“咦?夏娜也是吗?到哪里去呢?”
因为是寒假而身穿便服的悠二,把喝光了的咖啡杯放下来,问道。
然而,平时总是明白爽快地作出回答的少女——
“唔……”
刚想说些什么,却又莫名其妙地沉默下来。
“跟卡梅儿小姐去办事吗?”
悠二以这种方式直接地询问夏娜,是不是火雾战士那边有什么案件要处理。可是——
“不,我这边并没有什么事。”
这也被从厨房穿过帘子走进客厅的威尔艾米娜否定了。作为频繁地来这里吃早餐的回礼,她每次来都会主动地接下收拾

餐具的任务(因为她对做料理很不擅长,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任务分担了)。
“卡梅儿小姐,每次都辛苦你了。”
“不,没什么大不了的。”
在千草和威尔艾米娜进行着一如既往的对话时——
“……”
夏娜依然一言不发,又再次注视着悠二。
“怎么了?”
被悠二再次提问——
“悠二,明天——”
夏娜再次回答了一半,又突然躺倒在沙发上。
(我不可以瞒着一美就这样说出来。)
在脑海里冒出了这个守规矩的念头。
悠二不经意地重复着她说到一半的那句话——
“明天……?”
突然醒悟了过来。
明天是十二月二十四号。对世界来说,那是一个不仅限于少男少女,所有被恋爱和爱情联系在一起的两人都理所当然地

共同度过的日子,这是一种近似于强迫观念的常识。
“你说明天,不就是圣诞——”
“罗,罗嗦罗嗦罗嗦!我什么都没说!!”
夏娜一边大叫一边跳了起来,然后快步地走出了客厅。
“我出去了!”
面对直接就向着大门走去的少女,悠二连忙从椅子上探出身子叫道:
“夏娜!我今天中午要到佐藤家去喔!”
没有任何回答,耳边只传来了大门关上的声音。
(相隔这么短的距离,夏娜是不可能听不见的,应该没问题吧。)
这时候,在一边想一边重新坐正姿势的他面前——
“明,明,明天是,圣,圣圣圣诞,平安夜……难,难,难道……”
听了少女的话而茫然若失地呆站在那里的威尔艾米娜,嘴里正不停地嘀咕着些什么。
千草沉默不语,为这个保护过度的前养育员泡了一杯茶。
* * *
在即将迎来新年的早晨街道上,脚步越走得快,寒气就越发渗透全身。
这种感觉,就好像自己正在告诉自己脸上有多火烫似的,夏娜觉得很不舒服。
这时候——
“为什么要这么慌张?”
挂在胸口的亚拉斯特尔问道。
“……”
这句话听在夏娜耳中,就好像包含一种故意让自己丢丑的用意似的,她就觉得更不舒服了。
“……你明明知道的嘛。”
“的确,我知道你接下来准备去什么地方。你是为了履行几天前在打扫卫生的时候定下的协议而赶往公园吧?”
一旦被这样明确地说出来,夏娜就感到浑身不自在。作为一种掩饰,她撅起了嘴巴,然后以近乎耍脾气的口吻,斩钉截

铁地说道:
“因为我已经决定了。”
“是吗。”
先回答了这么一句,亚拉斯特尔就不再说话了。
身为火雾战士的使命,对坂井悠二的警戒,现在还有别的更应该关注的问题等等……对于他没有发出让自己重新认清自

己立场的声音这一点,少女不由得感到一丝不安。
“……”
“……”
对于这位相当于父亲兄长,亦师亦友的魔神作出的沉默反应,少女感觉到其中的意义并不简单。
“……”
“……亚拉斯特尔。”
“什么事?”
只要呼唤就会有所回应。对这种理所当然的关系感到不经意的喜悦的“炎发灼眼的杀手”,却在呼唤他之后才发现,自

己根本没有准备什么明确的问题。
“我的,那个……”
那个……什么呢?在一片茫然的状态下,于动摇的内心深处搜寻着要问的问题,好不容易才想到了核心。
“跟吉田一美之间的……事情。”
那是一位少女的名字——
是夏娜通过介入“平井缘”的存在而潜入的市立御崎高中一年二班的同班同学。跟其温和的外表相反,她是仅以一份思

念之情作为力量而果敢地向自己发起挑战的可怕敌人。同时也是最亲密的朋友。
那唯一的思念之情,就是对坂井悠二的心意。
自从相识以来,从无意识变为有意识,从逐步接近到关系加深……在跟悠二共同度过的所有时光中,她都从正面跟火雾

战士进行着势均力敌的交锋,一步也不退让,是一直“共同走到现在”的,无法讨厌起来的情敌。
(说起来……)
说出了这个名字的夏娜,就好像事到如今才想要重新进行确认似的,想到一件至今为止都没能问出口的事情。
(到底是……为什么呢?)
她率直的说出了这个既可以说是不可思议,也可以说是毫无由来的疑问:
“亚拉斯特尔,在那次打扫卫生的时候……你全部都听到了吧?”
“正因为如此我才这样回答。你当时应该没有特意隐瞒这件事,也没有要求我不要听吧?”
“那个……这样做……也可以吗?”
夏娜仿佛连刚才以近乎耍脾气的口吻作出的宣言都忘记了,只是诚惶诚恐地征求着许可——那是关于早上跟千草说过的

,亚拉斯特尔刚才回答过的,今天要去办的那件事的许可。
几天前,吉田如此向夏娜问道“
(——“……夏娜,你也要跟他说‘喜欢你’吗?——)
然后,夏娜清楚地回答道:
(——“我会说的。”——)
悠二在知道母亲怀孕的事之后,就开始对自己的心情进行整理了。一直以来都因为自己的存在抱有恐惧感而陷入混乱和

失落的他,如今已经向着新的旅途和障碍迈出了步子。
夏娜也很明白这一点。正因为如此,她才决定向他清楚地说出自从某次事件以来就一直蒙胧不清的某句话语。
吉田在做好心理准备的基础上点头回应。
(——“嗯。”——)
夏娜也再一次清晰地——
(——“我不会停留在‘光是说’的阶段。”——)
还接着说了这么一句话。
仅仅以话语说出来也是没有意义的。那根本无法改变三人的现状,无法推动关系的发展。
所以,必须借助这个向悠二倾诉心意的机会,让如今的三人关系作个了断。
对她来说,“主动采取行动”就是指这样的事情。
听了她这个突如其来的提议,吉田一美刚开始也难以掩饰内心的不知所措,但是也很快就恢复了过来,并对此表示同意

。实际上,她也很希望以“夏娜决定表白”这件事为转折点,为两人围绕着坂井悠二进行的这场漫长对决拉下帷幕。
(——“可是,该怎么办呢?”——)
夏娜已经想好了一个方案。
(——“我打算把十二月二十四号作为‘决战’的日子。”——)
(——“决,战……‘决战’?在二十四号的圣诞平安夜。”——)
那一天,也就是圣诞平安夜,是“互相爱慕的两人互相确认对方心意的特别日子”,这一点她已经从同班的中村公子口

中知悉了。
(——“在这一天,就染个悠二来选择吧。”——)
(——“选择我们之中的一个……?”——)
然后,两人还立下了某个约定。
在相当于圣诞平安夜的前一天的今天,必须互相向对方提出花费数天考虑出来的“某种行为”,从而进行“决战”的协

议。
顺便一提,在她们两人商量这些事的时候,亚拉斯特尔也依然被挂在夏娜的胸前。
吉田一美已经踏进了“红世”的一侧,自然也知道亚拉斯特尔的存在。他本来是不可能保持沉默的。然而尽管如此,当

两人商量关于悠二的问题时,他什么都没有说。
直到现在被征求许可,他才作出回答。
“如果并非是来自于不成熟和幼稚的自我失控,而是拥有明确的理解认知,同时也对结果做好心理准备的话……事到如

今,我自然是没有任何插嘴的必要了。”
在他的声音里,完全没有因顾虑陷入苦恋的少女而产生的动摇和慌张,有的只是对胸怀恋情——成着是更为强烈的爱情

——的少女抱有的默默关注的静观态度。
“因为……这毕竟都是你自身的问题啊。”
“……嗯。”
夏娜用力地点了点头。这位自己最敬爱的魔神,总是能让自己领悟到那些极其理所当然,却又难以察觉到的事实。
“但是……”远雷的声音补充说道。
“什么?”
一个充满认真的声音,传进了严阵以待的少女耳中。
“跟吉田一美小姐的协议时间,应该是中午过后才对。现在不是有点过早了吗?”
“——呵呵。”
稍微愣了一下的夏娜,发现那种火烫的感觉并非只停留在脸上,同时也涌上了胸口。她露出了微笑。凛然回答道:
“没关系,我想再跟亚拉斯特尔走一会儿。”
“是吗。”
二人一体的火雾战士“炎发灼眼的杀手”,在寒风中毫不动摇,沿着自己的道路迈步前进。
* * *
佐藤启作的老家,是一座在御崎市的旧地主阶级聚居的“旧住宅区”中也是首屈一指的旧式豪宅。其面积几乎等于用高

高的围墙把一整个区围起来那么大,就连外观特跟“豪宅”这个词异常相配。
按照约定时间来访的悠二,按响了那道同样大得吓人的古式大门的门铃。为了保护 不被凛冽的寒风吹袭,他把脖子缩金

了夹克外套的衣领之中。
平时的话,这座屋子都是由上日班的清洁工们负责保洁维护工作,悠二也有过好几次被他们领路的经验,不过今天却是

由佐藤亲自出来开门。
“哟,一直在等你呢。”
他身上穿的是难得一见的日式作务和短外褂。不知为什么,这种和服风格的打扮对他来说也是相当合衬。
悠二一边想,一边挪动着缩进了衣领的脖子,打招呼道:
“早哦。”
“现在已经中午了啊?”
“说的也是呢。”
两人随意一笑,慢慢走在那条经历了漫长岁月而深陷于地面的门前石道上。
当两人刚走到终点的时候——
“坂井。”
把手放在大门拉环上的佐藤表现出一种奇怪的踌躇态度。
“那个,我说……其实……”
察觉到他难以启齿的样子,悠二问道:
“啊,难道是有别的客人来了吗?如果不方便的话——”
“不,虽然的确是啦,怎么说呢,其实也不是那个意思……而且今天把你叫来的人是我啊……”
含含糊湖地说着的佐藤很困惑似的考虑了一下——
“唔——算了,无所谓啦!”
马上就干脆地打开了大门。
“咦?是池吗?”
悠二满脸惊讶地注视着坐在大门里面的,身穿羽绒夹克的少年。
“哟。”
“真少见啊,池竟然会到佐藤家来玩……”
悠二一边回应一边打算脱鞋,却发现池的脚上依然穿着鞋子。
“与其说是来玩,倒不如说是来商量点事情啦。”
“商量……是池吗?”
这就更少见了。一年二班最引以为傲的,文武双全,性格温厚,深受信赖的超级英雄“眼睛怪人”,竟然不是别人找他

,而是他主动找跟别人商量事情……这种事至今为止都从没有过。而且,对于他选择了佐藤作为商量的对象,而不是选

择从初中开始就认识的自己这一点,悠二也受到了不小的打击。
站在旁边的佐藤脱掉了凉鞋,轻松地邀请道:
“怎么样,池?现在坂井也来了,干脆还是进来吧?”
“不,不用了。而且我本来就没打算在这里久留。”
说完,池就站起了身子。
跟他轻轻对上了视线的悠二,从他眼神深处感受到了某种既非害意也非恶意的凌厉气势,不由的瞪大了眼睛。
“池……?”
因为是“好朋友”,而率直地开口询问投向自己的这种感情的含义——这种举动代表了他的年轻和纯真,同时也是他的

优点。
至于很明白这一点的池,则对如此的“好朋友”感到高兴和羡慕,然而同时也感到莫名的厌恶。
“抱歉。”
他唐突的道歉——
“这么说也有点怪吧。”
马上又自我掩饰道。
这种完全不像他平时说话吞吐的作风,以及注入视线的那种感情的强烈程度——根据这两方面的表现,悠二突然想起了

某种事。会令他出现这种反应的理由,就只有一个。
(是吉田同学的事吗。)
并不 包含任何害意和恶意的阴暗感情,那凌厉气势的实体,是一种纯粹的敌意。
对于这种感情,悠二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几个月前,在学校的天台发生的“因感情爆发而引起的斥责”……那时候

,让池产生那种反应的理由,就是悠二对待吉田一美的过分行为——他当时候如此斥责,而悠二也没有反驳。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选择佐藤作为商量对象,但他无论如何也是绝对不会找自己商量吧……悠二在心里消极地理解了

这一点。更重要的是,池完全不知道有关“红世”的事情。
(他也不知道我无法作出决定而踌躇不已的理由……不。)
不管怎么说,说我优柔寡断也确实没有错吧——悠二在内心停止了为自己辩护。
虽然知道吉田一美的心意,但自己毕竟只是一个身为“密斯提斯”的火炬,无论如何也无法称为正常的人类。可是,她

却在知道了自己的一切之后,也依然表示喜欢自己。
另外,虽然同样也察觉到了夏娜的心意,但是“除了跟他走之外别无选择”的被动性态度,却给自己一种虚伪的感觉。

不过,现在那已经不是一种被动行为,但而逐渐变成自己的主观意愿了。
在这种情况下,自己依然无法对两人的心意作出回应的理由,并不在于她们自身,而是在于自己。因为……对超越:被

人喜欢的喜悦“这种孩子式感情——恐怕应该称之为爱情吧——的明显确信,他至今也无法确切感觉到。
由于自己这个存在所具有的危险和问题太多,他根本就没有余力去细心考虑其他的感情——尽管这也是事实,但是对她

们两人来说,一直漂浮在半空中的状况也实在太残酷了。
不管怎样,在母亲千草怀孕这件令人高兴的新事实影响下,自己也开始逐渐看清了自己的未来方向。甚至可以感觉到,

一直以来的烦恼和痛苦都逐渐转化成意欲和热情了。
但是,这也并不意味着能立即直接反映到对两人的感情总结上来。
(那也不是说“好!马上决定,作出回应!“就能立刻做到的事啊。)
正当他为自己犹豫不决的态度而陷入自我厌恶的时候,却突然间醒悟了。
(对了……正因为这样,所以像池那么聪明的人也要找人商量呢。)
现在,池已经背对着悠二,迈出了步子。
“那么,三十号开晚会的那件事,你就先安排一下吧。”
“哦,交给我哈了!”
佐藤开朗地回了一句,然后拉开大门送他出去。
夹杂着庭院树木味道的寒风吹了进来。
“池——”
悠二刚开口,就马上被池的话音盖过去了。
“明天是圣诞平安夜。”
以简短有力的声音说完,池就离开了——就好像对悠二的迷惘宣示出一个答案一般。
“……圣诞节……吗……”
|少男少女所抱有的“特别之日”的幻想。
那闪闪发光的,通向变化之路的最佳时机。
在这位还没有体验过对实际情况感到失望的少年心中,这句话正以充满了期待和不安的音色在不断回响着。
马上由自己主动对其中一人……或者双方采取行动,让停滞不前的事态发生改变——这一类的想法,他似乎从来没有过

,实在是太没出息了。

158

主题

306

存在感

313

活跃日
喵~离线 靠杯
 8 

SOS团五星级★★★★★

6楼
发表于 2007/10/01 | 编辑
在池离开了之后,悠二就被领到了佐藤的房间里。去的不是那些豪华的客厅,而是佐藤的私人房间,这种事对悠二来说

还是第一次。
当然,虽说是生活在毫宅里的少爷(据说本人对这种称呼颇有微词),但也毕竟是同龄的少年,除了宽敞这一点之外,

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最里面是一张体积较大,床单却皱成一团的床铺。那些杂乱无章的各种杂志,几乎塞满了那看起来很沉重的书架。还有

好几件衣服搭在电视机前的沙发上,。明明看不见有什么暖气之类的器具,但是在这个房间里却感到很暖和,这大概是

因为采用了暖房地板的关系吧。
“噢——好冷!家里太宽广了,走廊还真冷啊。”
把手缩进短外褂里面的佐藤一走进房间,就从沙发旁边拿起了两个预先准备好的杯子。
“这是咖啡,没关系吧?”
“嗯 。”
“来,先坐下吧。外衣挂在那边好了。”
“唔…”
悠二把夹克“盖”在那淹没在各种大衣和西装里的衣架上,然后拿开沙发上的毛毯——顺便把它叠好放在一旁——坐了

下来。转眼一看,发现桌子上已经放上了杯子,于是悠二就伸手拿了过来。
“谢谢。”
轻轻喝了一口之后,才发现那是没有加糖的黑咖啡。可是毕竟现在再说加糖也未免太丢人了,所以悠二还是默默地喝了

下去。不管怎样,只要能让身体暖和起来就足够了。
至于理所当然地同样喝着黑咖啡的佐藤——则突然提出了这样的问题:
“那么,‘那件事’怎么样了?”
平时最擅长以轻松的气氛享受对话乐趣,把握周围气氛的他,一旦说起正经话来就会变得很性急。关于这一点,悠二也

是直到最近才发现的。
“嗯,虽然也不能说马上就行,但应该是有机会的。”
“真的吗!”
佐藤马上大叫起来,差点连拿在手里的杯子都滑下来了。
为了让兴奋的好友冷静下来,悠二慌忙接着说道:
“我想还是要花一段时间来说服她。不过,本来对佐藤你说出外界宿那些事情的人就是卡梅尔小姐,我想应该以这个为

基础来说服她吧。4而且亚拉斯特尔也表示赞成,我想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是吗?那就拜托了!”
看到他并不是用平常那双掌合拢的方式,而是摆出了把手放在膝盖上低头恳求的夸张姿势,悠二不由的慌了起来。
“别,别这样啦。万一最后不行的话我就不知道怎么交代了。”
几天前,从悠二口中听说了他在“正在威尔艾米娜那里帮忙整理从外界宿送来的资料和文件”的佐藤,马上就拜托他想

办法加以说服,让自己也能加入其中。
在被卷入了围绕世界平衡而展开的火雾战士与“使徒”间的战斗,并亲眼目睹了多次激战的过程中,让自己内心萌生了

尊敬之情的女杰……现在寄居在这座屋子里的“悼文吟诵人”玛琼琳.朵——为了助她的一臂之力,佐藤终于找到了一条

可行的道路。
那就是火雾战士进行情报交换的支援设施“外界宿”了。
据说,当时威尔艾米娜在佐藤家的酒席(说白了就是来向玛琼琳倾诉郁闷和发牢骚吧……悠二如此认为)上说过,在这

个遍布于世界各地的秘密组织里面也存在许多普通人,他么作为组织中的一员,都发挥着各自的才干和职能。
对佐藤来说这正是一条可以令“为火雾战士提供协助”这样一个光靠少年的力量和热情绝对无法达到的愿望得以实现的

理想道路。正因为这样,他才会在听了悠二的话之后作出如此清冽的反应,为把握住这个跟火雾战士发生关联的开端而

竭尽全力。
而被他拜托的悠二,刚开始的时候也对这位好友的决心,还有这种并非出于一时的好奇心而提出的愿望感到惊讶万分。

但是在至今为止的战斗当中,他已经不止一次地看到了他的认真态度。所以不管怎样,也还是史着跟威尔艾米娜和夏娜

商量了一下。
没想到,她们的反应竟然不想像中的要好。
虽然夏娜似乎是因为对外界宿并不怎么熟识才会作出如此反应,但是本来应该很严格的亚拉斯特尔,以及一时漏嘴把外

界宿的事情告诉了佐藤的始作俑者——威尔艾米娜和蒂雅玛特,也都没有对此抱有强烈的否定态度。也就是说,佐藤跟

“红世”有着何种程度的关联,以及希望为玛琼琳效力的意志有多坚定,众人也已经知道得很清楚了。虽然后面提到的

那两人——
“请给我一段考虑的时间是也。”
“暂缓决定。”
只给出这样的答复,但如果的确不行的话,按照她们的性格来推断,就应该当场给出否定回答才对。根据悠二的推测,

她们两人应该是以许可为前提,正在对佐藤是否具备严守机密情报的操守,以及他有没有什么会给组织造成障碍的背后

关系等方面,进行细致谨慎的审查(结果,事实果真如此)。
而且,作为参与事务的其中一员,悠二还考虑到另外一个问题。
(毕竟那么大量的资料,卡梅尔小姐也没办法全部处理完啊。)
现在的外界宿,已经陷入了两个可以说是前所未有的大混乱旋涡之中——那就是来自于外部的首脑歼灭行动,以及发自

内部的持续性权力斗争了。
因此,各种业务自然就陷入了严重的停滞状态,本来应该经过调查和总结要点之后才送来的状况报告,都基本上变成了

采用对原始资料和相关情报进行单纯罗列的形式,送来的资料量也多得可怕。据说,情报管理的中枢——悠二还在整理

资料时了解到它有“库贝利克的交响乐”这么一个奇特的名称——都因为遭到了似乎是由“使徒”发动的袭击而被整个

毁灭了。
这些大约每两个星期就送来一次的资料数量,现在已经堆满了三十多个纸皮箱。因此,连悠二也被拉带帮忙,专门负责

对那些普通的传票以及复印件,没有可信性的口头情报,长期性的天气预报,主要线路的列车运行状况图表等等的那些

很明显没有用处的情报进行筛选。
虽然刚开始他能以“读不懂”为挡箭牌,成功回避了对那些大半部分不是用日语写成的资料的整理工作,可是从第二次

开始,那些资料竟然每一份都附上了日语版,每次送来的资料在数量上也自然比以往多出一倍了。看来所谓的资料,是

只要想增加的话就要多少有多少的东西。“既然说了出口就不得不履行整理资料的承诺”这种自寻烦恼的愚蠢行为,再

加上威尔艾米娜仿佛在说“多亏你干的好事”的责难般的视线——被这两方面的责任压得透不过气来的凄惨状况,至今

也依然持续着。
(如果是能信任的人手,恐怕是有多少都不够的吧。)
作为事前的提醒,悠二把这种跟诉苦无异的,为好友着想的忠告说了出来。
“以前的我也说过了,这可不是什么有趣的工作啊?那是一种非常枯燥单调,整天都要跟资料大眼瞪小眼的的无聊工作

。这样你也——”
“嗯,真的,拜托你了。”
佐藤没有抬起头来,继续请求道。
“无论是什么无聊的事情也好,即使仅仅是一次或两次也好,我也希望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在能够发生关联的时间里

,实际上去感受一下自己目标的边缘一角啊。”
“佐藤?”
悠二察觉到了——他的这种口吻和态度,看来并不仅仅是源于由决心产生的拼命情绪。
佐藤一口气把手里的那杯咖啡喝光,正想要是说句能缓和气氛的话,却又在中途踌躇了起来——
“……”
过了一会儿,他似乎无法忍耐这一阵起因于自己的沉默,继续说道:
“……其实,我跟老爸谈过了。“
“咦?”
考虑到佐藤至今为止都一直在回避涉及到自己家人的话题,悠二不禁发出了惊呼声。仅仅是从他那种态度,以及从跟他

相识更久的同班同学+田中荣太和绪方真竹口中听来的只言片语来判断,也恩能够轻易地推测到,佐藤跟家人之间的关系

,简直是超越了险恶的程度,甚至可以说是近似于断绝性的关系了。
“怎么说呢,也不是我的努力……不对,我的辛劳……也不是,是什么呢……算了,总之就不是这些东西的结果啦。”
也不知道是对谁说的,佐藤以半带辩解的口吻说道:
“总之就是前天啦。那个当清洁工的老婆婆看我每天都在电话周围晃来晃去,大概是看不过眼吧,就让父亲那边打电话

过来了。结果就是这样……真的是毫无预兆地就变成这样了。”
“是……这样吗。”
悠二也只能这样回答了。
“所以……呢。实际上跟他谈起来才知道……似乎只不过是因为我自己一直顽固地拒绝见面而已……”
听他那种口吻,就好像是在说别人的事一样。实际上,对本人来说,这件事的突然进展也上出乎意料的事,所以也没有

什么实感。
悠二根据自己的常识,本来想说一句“那就好”,但却又猛地捂住了嘴巴。继续说下去的话,搞不好会突然让他找回那

种实感。从而导致他那无处发泄的郁闷情绪爆发出来。于是,悠二打算暂时还是由得他自己说好了。
“然后啊,老爸就叫我过去他那边。”
由于他说得实在太自然了,悠二根本没有感觉到任何不妥。
“本来就只不过是把老家的屋子留在这边而已,我在这里也单纯只是因为自己的原因。父亲和哥哥都是在那边生活的啊

。”
“……?”
佐藤说了这么多话,悠二却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他竟然若无其事地随口说出了‘没必要分开了。快过来这边住吧’这种话。至今为止我一直拼命逞强,自以为在反抗

他们而大嚷大叫……那到底算什么嘛,混蛋!”
在鹦鹉学话般地这么说了一句之后,悠二才终于领悟大了——跟话话的口吻完全相反,佐藤的态度其实是倾向于接受这

个建议的。同时,也理解了他为什么那么渴求接触从外界宿送来的资料。
“佐藤。”
“嗯——我要转校了。是个相当远的地方。如果快的话,恐怕刚过年就要离开这里了。”
“怎么,会……”
悠二不由得感到一阵眩晕。
这并不仅仅是因为要好的朋友即将转校这个突如其来的冲击性事实。悠二从来没有想过,至今为止理所当然地存在的光

景会发生崩溃,就连自己也惊讶得动摇了起来。
“是这样的,父亲口中说的‘就算硬来也要让你转进去’的那间学校,听说是一个集中了很多富家少爷的名校。所以我

就暗自盘算了起来,既然这样的话,倒不如在那里读读书,扩展人际关系,认真努力地干一回看看。“
“这个……“
听了悠二说了一半的话——
“嗯 。”
佐藤露出了无畏的笑容。
“为了将来有一天能进入外界宿,并为玛琼琳小姐提供协助,我会做任何能够做到的事。现在我也只是一个高一生,这

样想也总不会太迟吧。”
挂在“他这个男人”脸上的笑容,已经没有任何的停滞和犹豫,反而充满了无止尽的贪婪——运用所有能用上的东西,

径直奔向自己的目标地点。这种表情——
“嘿嘿,不过这样说的话似乎也有点装酷啦。”
马上又转化成了小孩子般的羞涩笑容。
面对这样的他,悠二不由得涌起一股无比羡慕的情愫。
“你已经对田中和绪方说了吗?”
对只能说出这种话的自己,对因为无法决定下来而摇摆不定的自己感到羞耻和丢脸。
佐藤装出一副轻松的态度,马上回答道:
“昨天回家的时候,我已经跟他们俩说过了。毕竟是老相识嘛,彼此之间也不会怎么拖泥带水。至于池的话,我刚才也

告诉他了。作为听他倾诉烦恼的交换条件,我也向池他请教了高效的学习方法和交际诀窍之类的问题。关于夏娜和吉田

同学那边,我打算在除夕那天集中的时候告诉她们。”
“已经~决定了吗?”
“嗯。”
听了悠二略带踌躇地提出的问题,佐藤不假思索地肯定答道。
那是下定了决心不再动摇的,坚强的意志表现。
这时候,悠二在最后想起了某个最为重要的问题。
“玛琼琳小姐呢?”
“……”
这次的回答则延迟了一拍。
“……说了。没问题的,我会安排一切,让她能继续住在这座房子里。”
佐藤没有提出那位女杰的回答。就好像在用装傻来掩饰一般,露出了暖昧的表情,勉强挤出开朗的声音说道:
“干什么嘛,我又不是就此消失不见,也会经常回来这边的啊!比起这个,你倒是要记住帮我跟卡梅尔小姐好好说一说

哦。”
“知道了,我一定会说服她让你加入的。”
好友即将离开,但自己却只能为他做这种程度的事情。感受到自己的微不足道和渺小,悠二不由得丧气地垂下了肩膀。
面对这样的好友,佐藤只是一笑置之——依然是有点勉强:
“傻瓜,干嘛露出好像今天就要道别的表情啊?”
* * *
这时候,在房门外面——
“看来他要来拜托你了呀?”
单手握着酒瓶从室内吧凑了进来的美女——把一头粟色的长发束于脑后,身上穿着紧身礼服的火雾战士“悼文吟诵人”

玛琼琳.朵说道。
“如果你还是像平时那样坏心眼的话,他恐怕会恨死你吧,嘻嘻嘻。”
以夹在玛琼琳右腋下的书型神器“格利摩尔”表达意志的“红世魔王”——“蹂躏的爪牙”马克西亚斯,以逗趣的口吻

向着身边那个来访玛琼琳的女性说道。
“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拒绝的必要是也。”
威尔艾米娜说道。她之所以到这里来,是因为要找这个对男女问题比较熟悉的好朋友商量一下,是不是必要在圣诞平安

夜监视夏娜的行动。
“应允承诺。”
从她的额头上,传来了“梦幻冠带”蒂雅玛特的简洁肯定。
玛琼琳很满足似的露出了笑容,举起酒瓶就往嘴里灌了一大口酒。
仿佛正在向那个终于下定决心的跟班举杯祝福一般。
* * *
在御崎市西侧住宅区的新御崎大路北边,有一个宽阔的公园。
虽然树木的数量之多已经足以称其为树林,但是保养工作却做得很马虎,秋天的落叶堆积在树根上,飞舞于煞白的草坪

上,也填满了路旁的沟渠。
冬季的寒风透过枯枝迎面吹来,吉田一美正走在这条林阴荫道上。她身上穿着呢绒大衣和厚布做的纽扣长裙,手上戴着

毛线织成的手套。
她所前往的地方,是跟夏娜约好碰面的公园中央广场。碰面的目的不必多说,自然是为了即将在圣诞平安夜进行的“决

战”做准备了。
这是几天前往在大嫂卫生的时跟夏娜一起约定的。
明天,必须让坂井悠二在自己两人之中挑选出其中一个。
也就是说,今天她们两人就要把各自花了好几天考虑出来的具体实现方法和场所等细节的方案提出来讨论,并最终决定

,进而转向执行。
夏娜提出的这个“决战”的表达方式虽然有点夸张,但是就连吉田也觉得这个词实在跟两人如今所处的立场非常相配。

因为,两人一直积累至今的感情和行为,终于要迎来一个决定性的了结了。
(这是从刚入学的时候开始的……应该是八个月吧。)
在这不足一年的,只占据人生一小部分的时光中,人和人的关系,看到的东西,围绕自己的一切,内心的想法,真的能

发生这么大的转变吗?一想到这里,她就不由自主地叹息起来。
(也许很短暂,但意义绝对不小。)
最初的时候,自己只上一怀着一种平淡的心情,暗堡他当作一个同班同学看待,在远处观望而已。但是,自从那次在体

育课撒谎能够得到了夏娜和悠二的帮助之后,所有的一切都发生了变化。
实际上,据说这个时候的夏娜已经介入了本来应该是吉田好朋友的平井缘的存在之中,自己的好朋友遭遇到了“使徒”

的同伙啃食而死去——这本来应该是极具冲击性的可悲事态,但是吉田也只能是在道理上理解了这一点,在心情上则完

全无法感受到半点丧失感。就在她陷入了自我厌恶的时候,夏娜表明了自己的真正身份。根据夏娜所说,这是因为存在

本身发生了转移,所以周围的人并不会出现丧失的实感,同时也无法将其作为世界的法则来理解……
总而言之,在帮助吉田的时候,体内藏有宝具的“密斯提斯”坂井悠二,跟保护他的“炎发灼眼的杀手”夏娜(平井缘

)在一起,已经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而且,也已经发展到非这样做不可的关系了。这个“本来以为是自己好友的火雾

战士”所采取的行动,引起了坂井悠二挺身相助的连锁反应,从而给性格内向的吉田同学带来了接近他的机会。看来所

谓的世界,其构成是相当复杂的。
(发生了各种各样的事。)
在御崎中庭.拱廊美术馆的初次约会,在校舍后院跟夏娜之间发生的冲突——作为一名少女,不断加深思念,彼此发生碰

撞的日常生活。
(真的是……发生了很多事。)
还有跟火雾战士“仪装之驱手”卡姆辛相逢,在鱼鹰节之中知道了悠二是“密斯提斯”的绝望,跨越了绝望后进行的表

白——这些日常生活。
(我是不是已经成功改变了自己呢?)
跟大家一起玩过焰火,大家一起为自己开了生日会,到游乐场约会了,在盛装游行的时候走在一起。还有其他很所很多

……然后,自己就遇上了一位“红世魔王”。
(变得能够使用这个东西……)
只要身在日常之中,只要不踏入非日常的一方,恐怕就绝对不会发生这种事吧——由此而带来的一个结果,如今化作了

一个希腊十字架吊坠的形状,悬挂在她的胸前。
(变得主动使用……这个东西……)
在这么想着的时候,吉田已经穿过了这条林荫道。眼前是一个外周布置有长椅的圆形广场。建在正中央的简易喷水池由

于在冬季期间停止使用,连水也被抽空了。
取代了水的寒风和枯叶飞舞在喷水池的周围,坐在水池石边上的一位少女,正满脸幸福地吃着手里的小菠萝包。
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以自己独特的方式享受着品尝最爱食物的乐趣。这位少女,正是火雾战士“炎发灼眼的杀手”

——夏娜。
在战斗中会闪耀出炽红色的光辉的头发和眼瞳,如今只是反射出平静的黑色光彩……虽然从外表看上去是这样,可是在

她的强大气势和存在感的影响下,吉田也在一瞬间产生了幻觉,仿佛那炎发灼眼的英姿就近在眼前一般。
“!”
夏娜也察觉了吉田的视线,用几秒钟把最后一块面包嚼完,然后挥动手指,在有一秒钟内用火进行清洁(据说是称为“

洁净之炎”),开口道:
“比约定的时间还早。”
“咦?”
听夏娜这么一说,吉田才终于回过神来,她一边快步走过去,一边看了看手表。现在离本来约定的时间,还早了十五分

钟。吉田很自然地露出了微笑:
“明明在这里等的人是夏娜你呀。”
这种笑容,让吉田再次意识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亲近感已经超越了刚才那样的敬畏感,即使没有平井缘这个

伪装的身份作为媒介,这位身为火雾战士的少女跟自己也已经是好朋友的关系了。
夏娜也以同样的微笑作为回应,从水池边站了起来。
“嗯,刚才我在街上走了一会儿。”
(那就是说……她已经为这次要商量的问题做好准备了吗?)
吉田怀着有点过分高估的想法,又重新整理好自己的心情。
“夏娜。”
从呼唤声中所包含的平静感和强度,可以感觉到她正催促着立刻转入正题。
彼此的亲近程度,已经到了光凭声音的起伏就能互通心声的地步。仿佛为了显示这一点似的——
“嗯。”
夏娜也点了点头。
一向处事认真的夏娜,并不喜欢那些多余的修辞和开场白……她知道,吉田也是因为考虑到这一点才开门见山地提出来

的。作为回报,她也单刀直入地说道:
“我决定把明天定为我们‘决战’的日子。”
“嗯。”
这次轮到吉田点头了。
几天前打扫卫生的时候,在夏娜表明了“在十二月二十四日进行两人的‘决战’的瞬间,她作为一个亲密的好朋友的话

,在心中产生了某个预感。这位火雾战士少女一旦认真采取行动的话,就绝对不会以一个模棱两可的结果告终。
果然不出所料,这一次她并不只是表白那么简单,而是更进一步……甚至是朝着一决雌雄的目的点——“确认坂井悠二

的心意,让他在两人之中挑选出一个“的终点——勇敢地迈进。那种近乎于性急的勇猛果敢的姿态,实在让人不得不感

到惊叹和敬畏。
(不过,也没有办法了。)
吉田很清楚地明白到,对于这种性急的举动,自己也应该负上一半的责任。表白——如果光说这一点的话,她早就已经

做过了。但是尽管如此,三人之间的关系也依然是停滞不前,呈现出胶着的状态。
(真的是这样吗?)
内心深处突然传来一阵抽搐般的刺痛感。之所以停滞不前,不都是因为自己一直都拒绝去改变三人之间的关系吗?曾经

有一次——
(——“我希望能获得两个人的喜悦,我希望能一起开心。如果坂井同学不高兴的话,对我来说就没有任何意义了饿。

“——所以我决定了要一直跟夏娜站在同样的位置上,直到坂井同学做出决定为止。”——)
自己说出了这样的话,作出了等待坂井悠二的进一步行动的决定。这样做的真正;理由,恐怕并不是希望获得喜悦,而

只是害怕面对自己不希望出现的结果而已吧。这样做的话,不就等于是利用了坂井悠二的温柔,把采取行动得出结果的

沉重责任都推到了他身上吗?
吉田的内心突然涌起了一连串的疑念。
(我……)
然后,她不由自主地按住了挂在胸前的吊坠。
在她的眼前,夏娜露出一副无所畏惧的表情——
“悠二如果同时面对着我们两个的话,就什么都做不了。”
明确地说出了这句本人听了也完全无法反驳的事实。
吉田也只能点头表示同意。
“嗯。”
“所以,我们要采取各自在不同地方等候,然后让悠二自己选择要去哪一边的方法。被选中的一方就是胜者。”
“那么,要怎样跟他约定呢?”
听了这个意料之中的问题,夏娜立刻回答道:
“为了避免事前的干涉,让他能进行冷静的判断,我觉得使用书信进行通知是最合适的。所以,我今天也不会再去悠二

家了。”
面临这种表白的会面,也不可能有什么冷静的判断吧——吉田在心底苦笑着这么想道。但是,她同时也感叹,以胜败来

判断这种事情也的确有夏娜的风格。在这样的情绪之中,也混入了一丝踌躇和妥协。
“在书信上……是不是也要写上我们‘把坂井同学约出来的意义’呢?”
“要是不写上的话,这场‘决战’就不成立了。”
那种强烈的语气,就好像在说“事到如今还用说吗?”似的。
吉田也不禁对自己的懦弱之言感到羞愧。
“对不起。”
“算了。比起那个,我们先说说约定会面的地点吧。”
“嗯。”
作为补偿,吉田把自己所考虑的方案提了出来。
“明天,在车站的北侧门口那边,会举行一个名叫‘灯饰节’的活动。”
“?”
听了这样子的说明,夏娜还没能明白过来。
吉田把自己一直酝酿至今的约会计划献给了这次“决战”。
“听说那是跟新建起来的车站大楼相连的购物街在圣诞平安夜开张的纪念活动。那个购物街从车站的这边进入,一直通

到高架路对面的百货店,然后在那里又向南北两端延伸,是个T字形的构造。”
“!”
这样一来,夏娜也终于明白到她发言中所包含的意图了。
“我和夏娜你就在同一时间,分别在穿过线路后的北端和南端跟坂井同学相约会面……这个办法怎么样?”
“也许……是个不错的主意。”
“亮灯是从晚上六点开始的。在圣诞平安夜当晚,周围的店子都会开店吸引客人,一直到深夜。到时候应该会很热闹,

所以也不会害怕家里人为自己担心。”
虽然不太明白吉田说的“害家里人担心”是什么意思,但夏娜还是点了点头。
“明白了。”
她稍微思索了一会儿,然后率先作出了决定。
“那我就选北边的出口吧。好吗?”
“嗯 ,那么我就是南边的出口了。”
吉田也点头同意——
“坂井同学约定会面的时间,就定在晚上七点,怎么样?”
并提出了这样的建议。
夏娜再次颔首:
“就这样吧。“
“这样的话,就全部定下来了——”
刚说到这里——
“啊,对了!”
吉田突然想起,还有一个必须决定下来的重大问题。
“我们的信……是不是先在家里写好,然后再自己送到坂井同学的家里呢?”
“信的话,现在写就行了。为了避免跟悠二碰面,就由我来设法送过去吧。”
“现在?”
在满脸惊讶的吉田面前——
“嗯,我已经把整套道具准备好了。”
夏娜让能够容纳个人物品的自在黑衣“夜笠”出现在肩膀上,从里面取出了用线捆起来的茶色信封和一叠似乎是写报告

用的白纸,以及还没有开封的崭新黑色签字笔——那是“写信时必须用到的一套文具”。
“——”
吉田想像了一下“把一条条事项罗列出来后放进了茶色信封里的情书”……又马上或过神来,忍不住大声叫道:
“——这样子是不行的啊!”
“咦!?”
“我们一起去买吧!”
“咦,怎么?”
吉田二话没说就拉着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的情敌,向前走了起来。
夏娜所说的“决战”,是一直走到现在的两人即将迎来的终点站。要是不能以正常的形式对战的话,就会让积累至今的

一切都化为乌有。这种类似于危机感的心情正催促着她采取行动。以跟合理性处不同次元的“正常性”——“以一个女

孩子身份好好地”做一个了断。
“商店街里有一个很好的店哦!”
“——?——!?”
手牵着手的两位少女面临着决战前的准备,向前迈进了步子。
* * *
池速人离开了佐藤家,在午后的街道上毫无目的地走着。
跟御崎市大多数人一样,他来到了没有特定的散布目的地时的妥协场所——真南川的河堤上,既没有坐下来,也没有停

下脚步,只是为了 集中精神思考而一直往前踱步。
他思考的问题,不必多说,自然是吉田一美的事了。
正确来说,应该是如何以某种形式来向吉田一美表达自己的心意。
(表白……吗……)
那是最为直截了当的行为,而且除此之外也没有任何的选择。可是,池却依然对此感到踌躇。
那是因为,吉田一美的信心意完全只是向着坂井悠二,而且他也很明白,自己这种单方面横刀夺爱的行为,只会让温柔

和善的她感到困扰而已。
再说,为她感情的进展提供过帮助的并非别人,正是自己。
(虽然——但我也并不觉得自己是做了一件蠢事啦。)
自己毕竟是被她那满心欢喜的样子深深吸引了啊。
(是吉田同学越来越喜欢坂井的样子……吗……)
面对这种毫无道理可言的状况,池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也许——我的确是做了一件蠢事呢……)
在佐藤家附近走上河堤只后,池就向着御崎大桥上走去。如果想一直沿着河堤走的话,只要从桥下面穿过去就行了,不

过毕竟也没有执着于走河堤的必要,池直接就走到了桥上的宽阔人行道,向着自己家所在的西侧住宅区迈步前进。
大桥的路灯上,全都被缠绕着挂满了从车站那边一直延伸过来的,花花绿绿的圣诞节装饰品。背后,从市区那边传来的

空虚的铃铛响声,混进了呼啸的寒风中,让这位少年感受到了一种足以令人生厌的寂寞感。
“好冷……”
池忍不住说了这么一句,然后把脖子埋进了夹克的衣领之中。
(真是的,我这样子也实在太任性了。)
自己的思念,本来就出现在吉田一美不知道的地方,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逐渐成长和膨胀起来。虽然自己在几个月前就

已经明确地自觉到这一点,但是那时候却选择了逃避,以自以为是的态度,向情敌说出了拖延时间用的台词。
(——“不过,也不会突然有什么明显的改变啦。要说没变的话,也的确是完全没有变。而且我似乎无论在态度还是举

止上,都不喜欢粗暴的做法呢。”——)
那真是现在想起来也觉得愚蠢到极点的自爆自式的行为。对那时候的自己的嘲笑——在充分理解了自己之后而发出的嘲

笑,伴随着冬季特有的白色气息,从嘴角吐了出来。
(明明只是不想让吉田同学“因为自己”而感到困惑,什么也做不到而已啊。)
那是再明白不过了。在察觉了自身感情之后也只是停留在远处观望,这是一直以来自己所在位置。从平息问题的一方,

走到相反的另一侧——也就是引起问题的一方……自己对此所抱有的恐惧,就是当时那种行为的唯一理由。
(面对别人的时候,自己明明是摆出一副什么都明白的样子啊。)
长长的御崎大桥,对陷入沉思的池来说却显得异常短小,他已经走到对岸。
走下大桥的池来到了住宅区,然后直接沿着以东西走向贯穿市中央的新御崎大马路,一直向西走去。大概是因为天气寒

冷的关系吧,午后的大马路上并没有多少行人,有的只是不断来往穿梭的车辆。
思路遵循着自己的意愿……或者也可以说违背了自己的意愿,逐渐深入。
(不过,最近的话……好像已经不再是那样了。)
池速人这个人,据说已经发生了某种变化。
之所以用“据说”,是因为这一点是别人告诉他的缘故。
(——“我说池同学呀——最近,你是不是有点变了呢?”——)大约在一个星期前,同班同学的藤田晴美这么跟他一

说,他才醒悟了过来。
那并不是什么大的变化。只是变得稍微会依靠别人,开始会主动接近问题……仅此而已。在对“变化”这个词有所意识

之后,他发现了一个新的事实。
周围的所有人,都跟他一样发生了变化。
坂井悠二,夏娜,佐藤启作,田中荣太,绪方真竹……还有吉田一美,他们都已经不再是最初相识时的他们了。
深深地吸引了自己的,正是对坂井悠二抱有强烈思念之情的吉田一美——池对这一点的理解,也是在那个时候实现的。

少女已经变得更为坚强,更为耀眼了。
(如果我也变了的话,也许就能够做到吧。)
池感觉到,那种不确定的……过去的自己绝对不会因此而采取行动,也不可能采取行动的暖昧预测和愿望,正逐渐在自

己内心中产生力量。今天之所以会到佐藤家找他商量问题,也都是因为这个缘故吧。
(我……竟然会找佐藤呢。)
跟几个月前的状况完全相反,这正是变化带来的结果。
在最为知心的六个男女朋友之中,池挑选了佐藤作为商量的对象。这恐怕可以说是理所当然的唯一选择了。其中的理由

,并不仅仅是因为他是个比外表看上去更复杂的人,以及擅长体谅他人感受等等个人的性质。
既然是有关吉田一美的事,作为当事者的吉田一美和坂井悠二就自然被排除在外了,身为一美的情敌的夏娜也必然不在

此列。至于本来就似乎有重大苦恼的田中荣太,也不忍心给他再增添多余的负担,总是为田中担心的绪方也因为同样的

理由而不能向她倾诉自己的苦恼。
即使用排除法来想,也只有找佐藤启作来商量这个选择。
(而且还有另外一点。)
穿过了十字路口,池来到了面向大马路的市立御崎高中前面。
他打算顺着学校的围墙走,再转进旁边的商店街。虽然也考虑过绕道回去……但是在听到商店街那边传来的似乎是来自

有线广播的圣诞音乐之后,就放弃了这个念头。现在的他已经没有精神去做那种事了。只希望能马上回家,然后好好地

在床上躺一会儿。
(佐藤……他并不仅仅是在烦恼。)
要说是错觉的话,虽然也无法反驳,但是在池的看来,佐藤似乎正在为什么事情而烦恼。那种烦恼并不带有踌躇的色彩

,而是一种在下定决心之后拼命挣扎的,苦战和烦闷的姿态。
(从结果上来看,那应该就是正确答案吧?)
就在刚才,面对到访自己家,率直地把自己的烦恼倾诉出来的池,佐藤既没有那他开玩笑,也没有取笑他。他并没有把

基于一般论的恳切忠言挂在嘴上,而是以隐含了一丝不值一提的口吻,说出了发自内心的感想。
“要是你真的想做的话,就一定能做到的吧。没必要去考虑那么多复杂难懂的道理嘛。”
刚听他这么一说的时候——
你倒是说得轻松,我就是因为做不到才这么烦恼!
池的内心甚至很自然地涌现出了这些反驳之词。但是在“逃离”了跟悠二正面相对的局面,自己冷静思考了一会儿之后

,就逐渐明白到那一点的确就是问题的根本所在。
(也就是说,我并不具备那种足以令自己忽略对吉田同学的体谅的,不顾一切的热情吗?)
可是在另一方面,也存在着“不想过低评价这种让自己苦恼的如此地步的心情,那应该是个很大的问题对”这种扭曲的

自负心。事实上,这几月来,自己对吉田一美的思念一直不断膨胀。
(只有这一点是可以确定的。)
在重新确认了这个事实的他身旁,一群绕着学校围墙转圈子的学生跑了过去,看来是回校参加社团集训的。池不经意地

在人群中寻找了一下绪方真竹和田中荣太(听说最近在绪方的提议下正在到处参观运动部社团的活动)的身影,但是却

没有找到。
(到底对什么样的社团感兴趣呢?到三十号集中的时候再问一下好了。)
想到这里,他就回想起刚才商量当天的集合安排的时候,佐藤以顺口提提的口吻说出了对他们来说很重要的一件事。
(佐藤……要转校吗……)
如果第三学期的临时插班最终决定下来的话,那么到过完年之后他就会忙于搬家和办手续了吧。
“该不会是打算把那天当成送别会吧。”
佐藤毕竟是一个讨厌沉郁气氛的人,所以当天他多半是在热热闹闹地大吃大喝一顿之后,再进行正式发表吧——池作出

了如此推测。
(发生改变……)
不仅仅是各人内在的东西,就连上高中之后,一直作为日常的画面而无比熟悉的“大家在一起的场面,也即将迎来非常

明显的变化。对于这一点,池跟同一时期的悠二一样,感到了某些莫可名状的寒意。
(这样的变化,真让人讨厌啊。)
仿佛想要从这种寒意中逃脱出来似的,池沿着学校旁边的商店街,向自己家的方向迈出了脚步。
周围都挂满了圣诞节目的华丽装饰。这幅画面,只能继续一段很短暂的时光,到了后天就会全部变成庆贺新年的光景了

。那是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止的,注定要发生的光景。
(这种变化,让人感到寂寞和可怕……吉田同学也……对了,她一定也感到和我一样的——)
这时候,他的思考和步伐都同时停止了。
在人潮当中,在他的面前,出现了一位少女的身影。
“啊,池同学?你也是来买东西吗?”
那是一个在寒气中也能给人带来暖意的笑容。
也不知道在哪里买东西回来,她的手里提着一个画有可爱图案的袋子——正是吉田一美。
“池……同学?”
“——”
这种蕴含在笑容中的暖意,更让池痛切地感受到跟变化之后的寂寞感和恐怖感之间的落差。
在产生这种感觉的同时,对失去这种暖意的避忌感却逐渐膨胀了起来。
膨胀恰里的饿这股火热而强烈的冲动,开始推动着他前进。
并非别的,正是向着变化的方向——

冬天的太阳早早就下山了。在已经完全暗下来的天空下,在车水马龙不绝的大马路上,被装饰得华丽夺目的街灯向周围

挥洒着五颜六色的光彩。
在街灯之下,田中荣太和绪方真竹一边说话,一边在冷上加冷的空气中留下了两股白色的气息。
“啊——累死了……竟然在一天之内连续进行足球和篮球的两场比赛,这简直是犯规啊。”
“你只不过是参观而已,干嘛像缺乏运动的老头子一样说这种话?”
两人身上穿着便服,肩上挂着一个学校运动社团用的大提包。从旁人看来,就好像参加完社团活动的好朋友一起放学回

家一样。但是其中一人,实际上只是参观者而已。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这几天每去一个地方,都硬是被他们拉去参加活动,而且也有很多是初次接触的东西,我觉得

累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可是,我听说你干得相当不错哦?”
在发牢骚的田中身旁,绪方满脸轻松地挨近他,笑着说道。
从第二个学期即将结束的时候开始,田中就一直在参观各个运动社团的活动。向他提出这个建议的人是绪方,不过实际

上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在此之前——
“反正你的精力充沛得用不完,干脆参加社团活动吧?”
绪方也好几次用开玩笑的口吻跟他这么说过。
而田中每次听她这么说都顾左右而言他,结果直到一年级的第二学期快结束的时候也还是老样子。
可是最近却突然换了个人似的,这几天来都一直在参观运动社团的活动。
比任何人都感到惊讶的是提出建议的绪方本人……过了一段时间,她终于察觉了。
这一系列的行动,都是田中荣太正在为什么事感到迷惘,感到彷徨的表现。
在这几个月里,看到他老是提不起精神的样子,绪方就暗自下决心,一定要帮他重新站起来。正因为这样,她才没有对

这种在迷惘中寻找的行为作进一步的追究,而是为他的社团参观做好安排,有时还亲自自领着他去,始终如一地充当着

支持的角色。
少女以名为轻松的薄皮,包裹着这一切的内心活动,说道:
“真的,只要想做的话,你就什么都能做到呀。”
“该加上一个‘初学者程度’的条件吧。”
“哎呀呀,你还谦虚什么嘛。”
“哪有那种事……鸣噢!”
当两人走到御崎大桥的时候,桥上忽然刮起了一阵猛烈的寒风。
因为他们俩的家都坐落与御崎市东侧的旧住宅区,所以每天早晚,不管刮风下雨还是晴空万里,他们都会一如既往地眺

望着河道的风景,走过这条大桥。
面对这副早已熟悉的画面,在冬季落日的寒冷空气中——
“……”
绪方不经意地回想起了让人感到寂寞的事情。昨天,在散学典礼之后的归家途中,一位相识以久的好友带来了一个突如

其来的通知。
“那个……田中。”
不知不觉的,她就把这个一直不想说出的问题,以一种疑感的口吻说了出来。
“恩?”
“你突然对社团活动感兴趣……是,是不是跟佐藤转校的事有关?”
“——”
田中听了这个意料之外的问题,不由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默默地在御崎大桥的宽阔人行道上迈着步子,经过了数秒钟的漫长沉默后,就以一种连自己本人也感到意外的,平静

的口吻回答道:
“不,这跟‘那个’是不同的啦。”
虽然对绪方来说,这是一个微妙得让人起疑的回答,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在他的声音中似乎并不包含过度的严重性和险

恶感——相对应的,也感觉不到什么力量。绪方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你们……应该不是在吵架什么吧?”
绪方抬头注视着田中。在他的表情中,有的只是跟自己同样的寂寥感。
“啊,没有没有。关于转校的事,也是昨天跟小绪你一起听他说的……而且,在背地里闹不和,同时在大家面前加以隐

瞒这种高难度技巧,我们也不可能做到吧?”
“嗯。”
“……这可不是毫不犹豫地回答的问题啊。”
绪方咯咯地笑了起来,然后把喜悦之情化作了声音:
“太好了!要是气氛槽糕的话,我就不好约你出来了呀。”
“约我,去干什么?”
面对一脸认真反问自己的少年,恋爱中的少女在焦躁的同时,也涌起了一股爱怜之情。他嗖地伸出了食指,指尖所指的

正是街灯上的装饰。
“提示,明天是什么日子呢~?”
“明天,那当然是——”
总算察觉到她话中含义的田中,不禁猛地往后跳开,连连摆手道:
“在深夜玩耍或者到外面过夜什么的,那种事是绝对不行的啊!?”
“你你,你干嘛想像得这么下流啊!!”
绪方那原本神气兮兮的脸一下子就变得通红起来了。
“我是说,明天车站那边会有一个灯饰节的活动,还有新店开张优惠,所以我就想找你一起去!”
“什么嘛……既然这样的话你就该早说……好痛!?”
看见田中那松了口气的模样,绪方马上用大提包猛然向他的后脑撞去。
“我还没说你就大嚷大叫起来了啊!那么,怎么样?”
“咦?”
“答复!”
“啊啊,没问题,反正也没事干。”
仿佛被绪方的气势压倒了似的,田中点头答道。
绪方重新背好提包,露出了笑容。
“好,那么明天晚上六点半,在车站前巴士总站的钟楼前面等吧!”
“哦!”
田中笑着作出回答,然后向着自己的归路——在充满了圣诞节气氛的喧嚣声的繁华街旁边,依然保持着一片寂静的旧住

宅区——放眼望去。
(明天吗……佐藤那家伙,到底打算怎样呢。)
虽然这几年来都是跟他一起说废话说到天亮,但现在他应该忙于转学的事情吧,到底搬家那方面需不需要帮忙呢……刚

想到这里——
(不行不行,怎么能不知羞耻地跑到大姐那里……)
又慌忙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的烦恼,已经把一条无法拔除的根,深深地扎进了内心。
那条根的名字就是——在火雾战士和“红世使徒”的战斗中,因为目睹了绪方真竹被打得粉碎的光景而产生的——萎缩


那是在因果独立的空间——封绝之中发生的事,事后进行的“修复”也已经把一切恢复到了被隔绝之前的状态。但是,

即使如此,对发生在眼前的那一幕的记忆,受到的冲击,却深深烙印在脑海里,留下一个无法磨灭,永不退色的鲜明印

象。
要跟随自己一直憧憬着的女杰.玛琼琳一起走——精神十足地叫出这样的口号,实际上也有好几次成功地跨越了恐惧。至

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然而,在某场战斗之中,当他亲眼目睹了那“最不想看到的光景”的时候,内心深处就仿佛

有什么东西被折断了一样。自那以后,他就变得在战斗中连眼都不感睁开了。
由于觉得那样的自己太没出息,并对那样的自己感到万分羞愧,田中根本没有脸去面对玛琼琳。即使佐藤找到了外界宿

这条路,自己也无法跟他走在一起。一直以来的烦恼也依然没有任何答案,除了永远在这里停步不前之外,他根本别无

选择。
(真的是……太没出息了。)
在被这种痛苦折磨的日子中,就连绪方像往常一样随口向自己提出的参观社团活动的建议,他也轻易地答应了下来。就

好像用别的东西来填补因畏怯而远离的过去日子一般,距离已经越拉越远了。
一旦被恐惧感所俘虏,就会拼命逃到最远的地方去。原来自己有这种逃避的坏习惯吗?——那种过于明显的意图和行动

,甚至连他自己也感到吃惊。
(我……还真是个差劲的家伙呢。)
田中把视线从绪方的脸上移开,向着真南川的上游方向望去。面对那深深的黑暗和寒意,这位苦恼中的少年不禁思考起

“夜晚过后真的会迎来黎明吗?”这种愚蠢的问题。
     * * *
悠二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向书桌上的时钟望去。
(夏娜……她到底怎么了呢?)
时钟的指针已经划过了晚上十一点的刻度。平时的话,早就到了开始午夜零时前的锻炼——跟主要是磨练体能的早晨锻

炼不一样,这是两人一起借助悠二的“零时迷子”尝试各种“存在之力”使用方法的锻炼——的时间了。
(如果是有事情的话,她也应该会提前打电话来通知的啊。)
身为夏娜的监护人,同时也担任“两人”的监视者的威尔艾米娜,也没有发来联络。这种事还真是头一次。
(结果,自从她早上出去之后就二秘回来了吗……)
当时跟她之间的对话,也不是什么会导致她拒绝锻炼的过分言词,只不过是早已习以为常的口角而已……应该是这样。
(难道是她在外面要办的事还没有完成吗……会不会是这样呢?)
就算怎样绞尽脑汁去想,也无法脱离想像的范畴。
(不想了不想了,如果是发生了什么跟“红世”有关的事件的话,我是不可能感觉不到的,如果她等会儿来的话,就应

该会叫我——)
呵噔!
(——哦,一说曹操……)
仿佛对他的想法做出回应似的,从阳台那边传来了声音。
悠二坐起了上身,发话道:
“夏娜?”
可是,刚刚感觉到的一丝气息,又立刻烟消云散了。
悠二不禁感到奇怪。为了不让身在楼下的母亲听见,他小声问道:
“你应该在这里吧?今天是怎么回事啊?”
悠二一边说一边站了起来,打开了面向阳台的大窗户。
“……?”
在吹拂着寒冷夜风的阳台上,看不见那熟悉的少女身影。
取而代之的,是脚边的一张写着“明天的早晨锻炼也中止”的便笺……
还有两封寄信人和图案都各不相同的可爱信封。

158

主题

306

存在感

313

活跃日
喵~离线 靠杯
 8 

SOS团五星级★★★★★

7楼
发表于 2007/10/01 | 编辑
第二章 十二月二十四日
明亮的月光照射着深夜的铁路车库.
在并排着放置的众多车厢中,其中一个车厢的顶部,可以看到人影。
那是相当奇特的五个人。
以双脚与肩同宽的站姿直立于中央,正打着手机的人物,是一个披着神父的长摆法衣和红领巾的的瘦削男人。
“你说在哪里?这里的手机信号很差啊。”
位于其右侧,以单膝跪地的,两手向着斜上方举起的人物,是一个披着神父的长摆法衣和蓝色领巾的瘦削男人。
位于其左侧,以单膝跪地,两手向着斜上方举起的人物,是一个披着神父的长摆法衣和[x]领巾的瘦削男人。
位于最右侧,以单膝跪地的,两手向着斜上方举起的人物,是一个披着神父的长摆法衣和绿色领巾的瘦削男人。
位于其右侧,以单膝跪地的,两手向着斜上方举起的人物,是一个披着神父的长摆法衣和桃色领巾的瘦削男人。
“虽说我的任务中也包括有先行侦察这一项,但是像这样‘一次又一次‘地在期限的边缘进行会合的话,在作战的配合

上也会出现漏洞的啊!毕竟我们都身负着参谋阁下的信任,我希望比弗伦斯大人也能对此有所自觉!”
这五个人就像歌剧表演中的一个画面似的,中央的一个人在说话,两旁各有两人——合计四人——以左右对称的方式,

各自摆出赞颂的姿势。要说奇怪的话,这五个人不仅体格相同,就连面相都完全一模一样——那是脸上浮现出柔和笑容

的,迈入老年的男人面相。
“行动日已经定为明天……不,应该说是今天了——”
正当中间的男人喋喋不休地说着的时候,从他的背后——
“并不是……因为信号差。”
传来一个混合了“客啦客啦”的杂音的机械式平淡声音。
“是已经挂了啊……‘聚散之丁’萨罗比。”
——“呜噢!?”——
被唤作萨罗比的五人组同时发出了惊讶的声音。正中央的那个一不小心让手机从手中滑落;左侧的那个勉强接住,把它

交给了最左端的那个接过之后就放进了怀里。右侧和最右端的两个则面向着同一个方向,以夸张的动作抬头注视着耸立

于背后的人影,剩下的三人也在几秒钟之后作出了同样的反应。
“吼,‘吼号呀’比弗伦斯大人?”
面对一本正经重新把真名和通称说了出来的正中央的的那个萨罗比——
“像往常一样,现在,正是会合的预定时刻。”
以嘲笑般的声音回以一笑的“使徒”——‘ 吼号啊’比弗伦斯,并不是站在*车厢的顶部。尽管只是站在铺沙的地面

上,萨罗比他们也要抬起头才能看到他的脸——那是一个从地面一直延伸到高处的高大身影。
在那仿佛把两根排水瓦管竖着并起来似的又粗又长的身体上,包裹着一块坡破烂烂的布片,在布片之上还用[x]的纽带

团团绑扎起来。位于身体顶端的头部,看上去就像拿拷问用的铁棒编织而成的东西,外面还包裹着一团熊熊燃烧的枫桦

色火焰,从整体上看来就宛如一根巨大的蜡烛。那个异常物体——
“跟你们不一样,我的气息,并不小。”
客啦客啦客啦……响起了一阵金属互相碰撞似的笑声。
“因为我,必须一边向这件隐身蓑衣‘塔伦卡贝’注入力量,一边走路。”
“我,我当然也明白你的难处……”
向这位长期配合的搭档重新对这种事进行说明,也可以说是带有故意刁难的成分了。因为对此了解得非常清楚,正中间

的萨罗比露出了敬而远之的表情。右侧的那个向他递出了手帕,正中间的那个接过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然后交给了左

侧的那个。
“总而言之,步骤还是按照往常那样进行吧。我们刚刚才完成了‘上个任务’,这次至少也该认真做好配合的准备工作

,再接向执行。”
“怎么了,‘聚散之丁’萨罗比,你到底,在焦急什么?”
客啦客啦客啦……金属碰撞般的笑声又再次响起。
被说中了心事的萨罗比们同时绷紧了脸,像是要掩饰这一点似的,他们按照从左到右的顺序,如同多米诺骨牌依次倒下

那样向右侧别过了脸。开口说话的依然是正中央的那一个。
“我,我并没有焦急啊,‘吼号啊呀’比弗伦斯大人。不过,这毕竟是我们‘两人’第一次获得了跟执行御命相关的任

务,我只不过是为这种荣誉感到紧张而已。”
客啦客啦客啦……金属碰撞般的笑声第三次响起。
“原来是,这么回事吗。放心吧,我会负起责任,全部杀光。”
(你这样说还怎么能让我放心啊?……光知道战斗的巡回士都是这副德行,真让人头疼。)
正中央的萨罗比没有说出口,只是在心里这么想道。
(由于“发现了那个男人”的功绩,我们不仅获得了奖赏,还被赋予了执行御命相关任务的机会啊……并不是像平时那

种单纯的破坏行动,而是需要细心谨慎的……)
五人仿佛约好了似的,同时“咕嘟”地吞了一口唾沫。
(对,跟御命有着重大关系的夺取某个“密斯提斯”的行动,以及对三个妨碍者的收拾——这样一个极其细致的重要任

务,如今正落在我们的肩上……绝对不可以失败。)
对搭档的一番苦心毫无在意的声音——
“我们,走吧。”
“啊,我当然知道。”
还有连忙跟在不懂体谅人的搭档后面追了上去的慌张声音,,二者都在一瞬间内断绝了。
存在于现世的的“红世使徒”最大级别的组织[化装舞会]派出的刺客——搜索猎兵“聚散之丁”萨罗比和巡回士“吼

号呀”比弗伦斯,在一瞬间内就抹消了刚才的喧闹声,向着目的第前进。
只有月亮的淡淡光辉,映照在一片寥寂的铁路车库上。
         
     *           * *
夜幕朝着“决战”的方向迈进,即将迎来黎明。
在其中的一个寒冷的角落,吉田一美在自己房间的床上卷缩着身子,正陷入了苦恼之中。
(为什么……)
她把头整个裹进了被窝中,回想起今天下午,在把信交托给夏娜送去,跟她分别之后发生的事。想起来之后,又苦恼起

来。
(为什么,要选择今天呢?)
池速人——自己一直信任着和尊敬着的同班同学——唯一一个可以用普通的说话方式交谈的男性朋友——头脑灵光待人

亲切,什么都会做的少年——这样的他——
(——“明天,你有没有什么安排呢?”——)
向吉田提出了这样的问题。
因此,吉田以为他应该会像0往常一样给自己提出建议,就说有加以细想,把第二天要跟坂井悠二相约会面的事情说了出

来。回想起在那之后发生的事,她就不由得岁自己的傲慢和欠缺考虑的态度感到羞愧。
当时,池的表情明显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僵硬,她一眼就看出来了。明明看出来了,去饿没有对这种表情所隐含的意义

进行细想。如果这不是傲慢和欠缺考虑,又能称为什么呢?
所以——
(——“明天,在那之前的任何时间都没问题。”——)
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
(——“能不恩能够抽点时间陪一陪我呢?”——)
以及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自己实在是完全不明白他的意图所在,于是就轻易地答应了下来。
(——“在那时候,我想要告诉你……”——)
在答应了他之后,自己才从他的表情当中,理解了他的真正用意和思念之情。
(——“把我……对你所抱有的感情,告诉你。”——)
他只是没有说出直接性的言词而已。至于他到底想说些什么,内心到底抱有什么样的思念——吉田在感到震惊的同时,

已经清楚地领悟到了。
(我真的不知道。)
怦怦直跳的胸口,让她感到很难受。
他之所以给了吉田一个晚上的时间,大概是因为考虑到面对这种突如其来的表白,要她马上回答的话实在太过分,所以

才作出了让她考虑一段时间的决定吧。这的确非常有他的风格,然而——
(我,真的不知道。)
他所包含的这段时间,却反而像沙漏的沙子一点点堆积起来似的,慢慢地往吉田的内心增添着苦恼的重量。
(可是,池同学明明是把我和坂井同学拉成一对的人啊。)
感情这种东西是何等的不讲道理,追求的、意义和道理是何等徒劳的事情——尽管明知道这一点……或者说正因为知道

这一点,在自己亲身面对这种局面的如今,才不得不陷入困惑之中,他的亲切和不遗余力的协助,全都是发自内心的。

然而即使如此,他也毫无疑问是
(可是,也没有必要……非要在今天说不可啊。)
也许……是因为今天是圣诞平安夜吧。
(为什么……要在我所有的感情接受考验的日子里,要在我被决定是否能接受考验前的那一瞬间……)
夏娜和自己都是因为考虑到这个日子的特殊性,才把它选为“决战”之日的。
表达内心里思念的日子发生呢感重合,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是理所当然的事。
虽然在道理上非常明白,但尽管如此,她还是忍不住要向那位少年——在最重要的日子里,为了把自己拉向“另一个方

向”而向自己倾诉感情的少年——提出疑问。
(为什么?)
仿佛要把自己的思念维系在“这一方”似的,她紧紧地握住了挂在胸口的物体。
那是有着所谓希腊十字架形态(纵横的两跳等长的直线相交于中点)的吊坠。
那并不是作装饰品使用的护符。
其名字为“希拉达”。把这个宝具交给吉田的人,是为了寻求悠二体内的“零时迷子”——正确来说应该是被封印在里

面的“永远的恋人”约翰,而袭击了御崎市的“彩飘”菲蕾丝。
据说,只有吉田使用它的时候,才能够召唤出身为强大“红世魔王”的她。虽然她是一个不能轻易寄以信任的危险存在

,但是她将会为了挽救作为“容纳她所爱的男人的容器”的悠二而现身,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希拉达”作为危急时

的秘密武器,也算是相当有效的宝具——大家都是这样理解的。
但是,这只是吉田以外的人的理解。
(我……使用它……)
这个宝具将通过消耗某种东西来发动,这一点,菲蕾丝只告诉了她一个人。
那种东西就是,宝具使用者的“存在之力”——也就是,使用的话,她就会死。
曾经存在过的痕迹,在别人心中的寄以等等……这些作为人类的一切,她都会尽数失去,最后彻底消失。
这是为了完成约翰的委托而离去的菲蕾丝所作出的令人费解的行为。这本来应该是为了赶来挽救她所爱男人的危机而交

给吉田的宝具。明明如此,她又为什么要故意把这些会令使用者有所踌躇,甚至是敬而远之的发动条件说了出来呢?
这很明显是一种矛盾的行为。
同时。这种发动条件也理所当然地把两个沉重的命题摆到了吉田的面前。
“恋慕心——仅仅为了这样一种感情,而赌上自己的整个存在。”
“为了让所爱的人和情敌留在世界上,而不惜耗尽自己的一切。”
对一个恋爱中的普通少女来说,这是实在是难以背负的,过于残酷的命题。
(我明明总有一天要使用它的啊……)
在拿到了这个将会抹消自己存在的宝具后的两个月里,吉田一直在思考,一直在苦恼。
她对菲蕾丝把它交托给自己的真正用意进行过思考,也为自己是否能使用它而苦恼过。
使用它的决心,完全是取决于自己对坂井悠二的感情强烈程度。
(如果对坂井同学的感情是发自真心的话,就应该能使用。)
而且,还存在另一个理由,把这种事态封印在这个少女自己的烦恼之中。
那就是,除了菲蕾丝和吉田这两人之外,其他人都不知道它的发动条件。
其他人——包括悠二和朋友们,以及夏娜她们几个火雾战士,都不知道。
他们都不知道,只要她使用这个宝具,就意味着死亡。
任何人,都仅仅是对被召唤的对象,菲蕾丝抱有警惕。
要发生了什么事件,大家都地面对着无法应付的危机的话,任何人都一定会期待着通过使用这个宝具,获得为守护约翰.

悠二而赶来的菲蕾丝的协助,甚至更进一补地希望自己这样做吧。可是——
(如果使用了它,我就会消失,只留下坂井同学和夏娜“两人”。)
如果为了自己的爱情而死的结果是这样子的话,也实在是太可悲了。可是,也不可能找别人商量。知道了发动条件的人

一定会把这个宝具没收的。那毕竟是为了挽救她的生命而采取的理所当然的行动。但是——
(要是自己一主动放弃了这种本来能凭自己的意志一直持有的,应该可以挽救他的力量的话——
(我是绝对无法原谅自己的。)
这一点,自己也非常清楚,然而——
(如果……明天……)
当自己在跟夏娜之间的“决战”中落败,失去了现在的关系之后,是否还能一直维持着可以使用它的坚强意志,维系着

不惜奉献出自己一切的思念呢?
虽然现在也处在迷惘之中,但内心的确存在着希望使用它的强烈愿望。
可是,到了明天,又会怎样呢?
根本就没有任何保证。
内心涌起的这种盘算般的疑问,以及抱有如此疑问的自己的丑陋,还有懦弱没出息的内心——这一切都让吉田的胸口变

得异常沉重。
(正因为如此,我才希望让自己的感情变得更强烈啊。)
然而偏偏就在这个时候,池速人却要把兆斤毫 拉往另一个方向。
他根本没有错。自己反而对他的这份思念之情感到由衷的高兴。他也不可能知道会有这么复杂的内情……万般思绪堆积

在一起,让心胸变得无比沉重。
这时候——
(菲蕾丝小姐……)
在胸中的重量上,又增加了另一个难解的疑问。
(她难道没有考虑过……我的心情会发生这样的动摇吗?)
为什么要做这种跟确实性完全相反的事情——把挽救自己一所爱的恋人.约翰这个重大的任务,托付在少女的恋慕心之上

,甚至还附加了以性命为代价的条件呢?
吉田在她威胁自己这样做的声音中,并没有感受到其中包含有对自己的无条件信赖。反过来说,在威胁的话语中蕴涵的

恳切感,也不会让人觉得其中包含着什么恶意的圈套。
吉田一次又一次地向自己胸前的吊坠提出这个无法得出答案的问题。
(明天的这个时候,我到底会做什么呢?是跟坂井同学走在一起吗?恩,希望是这样吧。坂井同学……)
正当睡眠与懊恼的境界线逐渐蒙胧的时候,清晨来临了。
* * *
夏娜和威尔艾米娜.卡梅儿,现在正同住于平井家名义下的公寓中。
“今天是阴天,实在是不适宜外出的天气是也。”
本来居住在这里的平井家,由于整家人都遭遇到了“使徒”一伙的啃食而变成了火炬,除了被夏娜介入而存在的平井缘

之外,其父母都早已彻底消失了。
“阴天只是表面上的现象而已,天气预报说今天是晴天偶有阵雨。”
夏娜一个人居住的时候,这里只不过是充当仓库和卧室而已。但是自从威尔艾米娜来访之后,这个家就具备了作为一个

生活空间所必需的机能了。
铺洒着淡淡阳光的厨房中——
“据说气温也很低,局部还会下雪。”
“……”
夏娜坐在餐桌边上,眼睛死盯着坐在对面的一边往面包上涂着奶油一边说话的威尔艾米娜。同时,他随意地咬了一口涂

满了果酱的早餐面包。
这位对夏娜来说相当于养母一样的火雾战士,即使光从说话口吻也可以发现,她本来是一个以性格冷淡,说话呆板为显

著特征的人,那样的她却在早上见面之后就一反常态,喋喋不休地说着一些无关重要的事情。
“今天的草莓酱,味道怎么样呢?”
“……”
夏娜昨天说过要暂停晚上的锻炼和取消今天的早晨锻炼。威尔艾米娜的这种反应,很明显是作为讨伐者之外的内心部分

对这件事感到可疑和不安的具体表现。而且少女那冷静沉着的样子,也清楚表明了她并没有跟坂井悠二闹别扭——这一

点似乎更进一步加深了威尔艾米娜的疑虑。从本质上来说极不擅长掩饰内面感情的她,在态度上已经把内心的动摇表露

无遗了。实在是一个非常容易看穿的女性。
“这是在附近一家出售手制果酱和水果果酱的面包店里发现的是也。”
至于对面的夏娜,则自顾自地把最后一小块面包塞进了嘴里,在通过细细咀嚼来充分享受了那种甘美的甜味之后再吞下

去,然后缓缓地开口道:
“威尔艾米娜。”
“水果果酱里面也包括兰莓和蜜柑等等繁多的种类——”
被威尔艾米娜喋喋不休的话语覆盖过了声音的夏娜,又再次强行插了进来。
“我有话想跟你说。”
“还有看上去很好吃的菠萝包——”
“今天,我要对悠二说,我喜欢他。”
唰!
在同一个位置来回移动了几十次的涂奶油的小刀,立即贯穿了整个面包。
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决心和确信,露出坚强表情的夏娜。
把最大限度的动摇表现在脸上的威尔艾米娜。
双方露出完全相反的表情,同时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对方。
“你刚才……说了些什么是也?”
面对好不容易挤出声音的养母,少女以女儿的身份,再次作出宣言。
“今天,我要对悠二说,我喜欢他。”
过了几秒后,夏娜在在坚强的表情上稍微添上了一丝不安的阴影。她对自己的宣言补充说明道:
“今天的十九点零零分,我和吉田一美要在同一时刻,不同的地点把悠二约出来。记载了这件事的信也已经送过去了。

如果悠二到我这里来的话,我就会说出来。”
僵在原地的威尔艾米娜,终于让少女的声音进入了自己的耳朵和内心。
“……”
她放下了涂奶油的小刀,闭上了眼睛。
这个由于少年的踌躇和优柔寡断,而陷入了胶着状态的——对威尔艾米娜来说是好不容易控制住的——问题,少女们正

积极地为了将其打破而采取行动。
面对迎来了这样的局面,感情发展到这个地步的女儿,存在于威尔艾米娜内心的那个疼爱女儿的母亲几乎要对此作出承

认了。然而——
(——“哼哼,是不服输么?”——)
伴随着一阵尖锐的痛楚,存在于她内心的那个曾经受过别人的自己却制止了这个念头。对这种痛楚的反抗和哀伤,突然

化作了一股强烈的忧伤和激动的感情涌现于眼神之中,“万条巧手”向着“炎发灼眼的杀手”宣言道:
“……这是危险的行动是也。”
“!”
听了这位既是养母也是大前辈的火雾战士的回答,夏娜在震惊之余,却依然以正面承受住了。表情上似乎完全没有表现

出之前内心的那种不安定的动摇感。
面对这个事实,威尔艾米娜反而受到了冲击。但是,她当然没有退让的打算。
“要是得出的结果是否定的话,你打算怎样做?你真的能一口咬定,即使那样你也能继续像至今为止那样保护他,跟他

共同战斗,不会造成任何障碍吗?”
“……”
“一旦因为彼此的隔膜而造成配合失当的话,一方的对敌战斗力量就会失去凌厉的锋芒和气势,另一方确切分析战况的

智慧也会蒙上阴影,你们最后就只能变成互相拖后腿的关系是也。”
面对毫不留情地把刺耳的道理说了出来的威尔艾米娜——
“……但是,也可能不会变成那样嘛。”
夏娜作出了反驳。
“如果在现阶段强迫坂井悠二进行这种选择的话,不管结果如何,他对吉田一美小姐的心意也是不可能停留在至今为止

的位置上的。”
这些道理,夏娜当然是非常清楚,但是——
“那种事,不做做看的话,怎么知道。”
夏娜却依然固执己见。
“要是他最后选择了吉田一美小姐的话,他的心情就会更进一步地偏向保护她的那一侧。在这样的状况下,你以为还能

保持一直以来的默契配合吗?”
听了这个不想去想像的二分之一的可能性——
“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不会丢下自己应该做的事。”
夏娜依然坚持辩驳道。
“假设吉田一美小姐没有选择中,他就会对因为喜欢自己而被卷进了‘这边世界’的她心怀内疚,所以也一定会对她多

加体谅,也会留下感情吧。无论如何,结果都是一样的是也。”
听了这些从来没有想过的,胜利之后的状况——
“威尔艾米娜是因为不了解悠二和一美,才会这样说的。”
夏娜马上就将其抹消了。
“以对坂井悠二的盲目信任为起点来考虑问题,是很危险的是也。那个少年虽然具备不可否定的能力,但是精神上依然

很不成熟。在彼此依存的时候,万一他有所变心的话,你打算怎么办是也?”
听了她对自己和悠二的这种出乎意料的认识——
“你到现在还要说这些不懂事的话吗!?”
就被站了起来的威尔艾米娜发出了怒吼声盖过了。
“!?”
面对威尔艾米娜的这种激昂的反应,夏娜不由地一时愣住,然后自己也马上站了起来,以怒吼回敬道:
“这已经是早就定下来的事了!”
“这种不负责任的想法并不是正确对待现实的态度是也!!”
“难道对已经定下来的事说三道四的就没问题吗!?”
“你这样理解我的话就是不冷静的证据!!”
“无论如何也想要加以阻止的人才是不冷静!”
“这个和那个是——”
“没有不同!!”
两人已经激动得快要撞上额头了。
“双方肃静!!”
“!!”
“!?”
这声呵斥就像一盘冷水似的泼了下来,让气氛恢复了沉默。
毫无结果的争论的余韵久久地飘荡在厨房里。
在这种状况下,时间稍微停顿了一段——
“我吃饱了。”
夏娜低声说完,就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浑身脱力的威尔艾米娜“咚”的一声坐到了椅子上。
(允许牢骚。)
蒂雅玛特以别人听不到的声音,向伤心的契约者说道。
过了整整十秒之后——
(……是已经……决定了……的事情……吗……)
一点一滴,威尔艾米娜向搭档传出了无声之音。
(已经理解。)
听到蒂雅玛特这句意味着“这是早就知道的花丝”的话音,威尔艾米娜反射性地浮现出“知道什么”的反问,然后才终

于回想起,刚才自己就好像正在被谁催促着似的,一味地摆出怒吼的程度呢》
明明没有把这个想法转达过去——
(恐惧投影。)
蒂雅玛特却毫不留情地说了答案。
(恐惧……是我……吗?)
焦急的原因,正是如今已亡故的,现在依然深爱着的,爱上了别热女人的那个男人的声音——威尔艾米娜很容易就察觉

了这一点。这正是自己早已有所自觉的证据……理解了这个事实后,威尔艾米娜不由得无力地垂下了肩膀。
(就是说,我不希望她体会到这样的感受?)
难道是把最终没有得到回报……或者说度过了作为回报的一段时光的自己,重叠在那孩子的身上了吗?是为了不让她得

到这样的结果,而让她逃开吗?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些听似规劝之言的甜言蜜语,就等于是强迫她走上怯懦的道路,

这样的行为就只不过是对“崇高之人”的最恶劣的侮辱而已。
(这是多么的……愚蠢。)
在陷入自我厌恶的瞬间,她察觉到了。
在刚才的争论之中,亚拉斯特尔就连一句劝阻和辩解的话语也没有说。威尔艾米娜非常清楚他的性格,他的沉默就代表

了觉悟。也就是说,他已经下定了决心,让契约者自身去承担实行和结果的责任了。
(只有我一个,总是在原地踏步……)
(逐渐改善。)
“慢慢改过来吧”……蒂雅玛特的无声之音在胸口渗透了开来。
(……那么,现在的我能做的是?)
“自己努力。”
接着传来的答案,是一个毫不留情,说出声来的话音。
* * *
十二月二十四日的御崎市,一整天都持续着仿佛渗满了墨水似的阴天,就这样迎来了傍晚时分。气温没有升高,圣诞平

安夜正面临着不下雪的极寒天气这两个不利条件。
在落日之色渐淡,吹拂着凛冽寒风的河道上,就像理所当然一般,没有任何过路的行人。而位于住宅区外沿的西侧河边

那个狭窄的芦苇群区域,就更是看不到半个人影了。
坂井悠二来到了这个好几次和夏娜一起进行过锻炼的场所,正挥着手中的树枝。就像要补回突然暂停的早晨锻炼似的,

在夏娜不在的这个地方,他独自一人不停地挥舞着。
“喝!”
一种朦朦胧胧的沉重压力积聚在胸口,非常难受。
“嘿!”
实际上,他昨晚根本就没有合过眼。
(不得不……做出选择。)
少年通过自己的亲身体验,终于痛切地明白到,能让人彻夜不眠的苦恼是确实存在的,尽管迎来了早晨,整个晚上的懊

恼也不可能会自动消失。不知什么时候产生了一种蒙胧感,反而在程度上越来越严重。所以,虽然这是一种偏离了本来

目的的行为,但是悠二为了通过运动身体来消除这种不快感,在物候作了最低限度的整理打扮后,就离开了家门/ 身上

穿的是夹克和厚暖的裤子,除了衣物上的崭新感之外,这只是一套极其普通的外出服装。之所以没有穿上平时的运动服

,是因为之后还有别的地方要去的缘故。
(由我……选出两人中的一个……)
为了把那仿佛遮掩了心中答案似的蒙胧感挥去,他再次挥起了树枝。
“喝!”
虽然对烦恼感的郁闷,而且现在也是独自进行的锻炼(?),但是他也并不是在毫无章法地胡乱挥动。而是认真地做好

每一记挥击,对自己的身法动作进行检查。
(总觉得,不是这样。)
从嘴里吐出在高挂的太阳下也依然苍白的气息,下意识地摆好全身的姿势——
(应该,是这样吧。)
不断模仿着从春天开始持续至今的锻炼中刻印在脑海里的夏娜的动作。
树枝以一种“不自然”的笔直状态,向空中斩去。
虽然就连本人也没有察觉到,但是他的瞬间爆发力和速度,已经慢慢地脱离人类的领域了。向手握的树枝注入“存在之

力”以提高强度……关于这一点,他完全没有自觉。
非但如此,悠二他——
(不。)
甚至还对自己跟记忆中的夏娜之间的差距感到不满。
(仅仅是用手臂来挥动是不行的。)
夏娜所说的“斩击”,并不仅仅是指踏前和挥动手臂,而是在挥出时必须加上腰力和肩部的冲刺,把全身的动作联系起

来——悠二直到最近,才亲身感受到这一点。不过,要把这种感受转向实行的话,还需要一段时间。
(是这样,吗!?)
没有注入力量的动作,追踪着流水般的斩击的记忆,追踪着火雾战士的幻象。
被强化了的树枝,以毫不动摇的姿态,发出了尖锐的声音。从这种难以形容的声音中,悠二产生了一种跟夏娜斩击很相

近的感觉,不由得露出了笑容。
(好!)
然后,在下一瞬间——
(对了,自满是不行的。)
在这半年多的挨揍经验,令他反射性的斥责了自己的放松。
(平时的话,现在一定就是被夏娜飞来的一击打中,躺倒在地的时候了。)
考虑到这里,他停下了手。
夕阳西下,独自站在芦苇轻摆的河道上的自己,突然回过了神来。由于某种类似逃避的孤独渴求,同时也因为忍受不住

默默等待的痛苦,他回想起到这里来的理由——
“……呼……”
悠二深深地吐了一口白气,放下了树枝。空着的另一只手,正按在夹克的腰袋上。隔着衣服也能感觉的那种稍硬的触感

。正是他烦恼的理由……呀就是由两位少女给他写的信了。
(夏娜……)
火雾战士“炎发灼眼的杀手”,在做事认真,性格倔强,威风凛凛的反面,那种疏于世事和以外的脆弱感却让人难以置

之不理——这样的一个女孩子。
(还有吉田同学……)
自己的同班同学,虽然给人一种柔和软弱的印象,实际上却有着出乎意料的坚强意志和进取心——这样的一个女孩子。
(她们两人……给我写的信。)
其中一封,是一个有着花朵型贴封的浅桃色信封。
(——“明天十二月二十四日十九点零零分,到御崎市车站北侧的灯饰节来”——)
另外一封,是一个有着丝带型贴封的蓝色信封。
(——“请你来见我们之中的一个吧。我们有话想要跟你说。”——)
信上还说,她们会分别在会场的北边和南边的出口等待着自己。
即使悠二再怎么迟钝也好,也不可能不明白这次约见所包含的意义。而且信上也明确表明了这一点。其中一个比较直接

,另一个则比较含蓄。
说实话,对他自身来说,在这几个月来都一直对自己的存在感到恐惧和不安,根本没有顾及恋爱的余力——但是,现在

却有点不同。
(虽然还是因为母亲的“喜事”,让我的心情变得积极起来了吗?甚至到了从外表上也能看出来的程度……所以她们两

人才采取了这样的行动吧?)
悠二如此推测。身边的人都说他面临危难的时候脑子特别灵光,所以在这样的时候,他也能冷静地对状况进行分析。但

是……这也可以说是毫无长进了……如果是涉及到恋爱的事情,那么就算用脑子去想,也基本上不会有任何意义和效果


相反,在正确把握状况之后,“该来的终于要来了”——这种迫切感和紧张感就会变得异常清晰。被无法立即决断的选

择逐渐逼近的焦躁感,再加上凝聚在心头的蒙胧感,都让他的心情难以保持平静。
(我,要对她们两人作出回应……吗……)
悠二再次往手上的树枝注入力量。
在此之前,悠二之所以无法对两人的心意作出回应,也是有着相应原因的。
不管怎么说,自己毕竟是一个火炬,也是一个“密斯提斯”。基于这个残酷的现实,自己的将来可以说是已经被注定了

。等待着自己的,就只有在命运互相缠绕的火雾战士和“红世使徒”之间展开的无止境的战斗之路。
由于这个原因,选择夏娜是最为妥当的选择。但是,按照这个道理考虑的盘算,以及以依赖性的心情来对待她,真的是

她所希望的恋爱感情吗?在跟她共同生活的过程中,希望自己变得更强,希望自己不会成为累赘,能帮上她的忙——甚

至是更进一步的。希望保护她……自己的心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但即使如此——
(我现在,依然对自己的感情没有充分的确信。)
为自己在最重要的事情上的暖昧态度感到气愤,悠二忍不住用树枝从上方挥下。实在是轻而易举,几十根干燥的芦苇茎

立刻被切断,留下了呈锐角的切口。
(总有一天要到来的……启程之日……吗。)
与此同时,他也渴望着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能一直留在御崎市。这里是自己土生土长的故乡,是有着自己身为人类时的

一切的城市。而且,这个地方还很有可能是吸引火雾战士和“使徒”的“斗争旋涡”,自己必须守护它。
作为这一切的象征,这里存在着一个名为吉田一美的少女。可是,这一切难道不只是作为人类的自己——过去曾经生存

过的坂井悠二对人生的留恋而已吗?对那个向着人类的自己说出“喜欢你”的少女来说,这难道不是最大的背叛吗?这

一连串的复杂疑念不断地涌上心头。
(我……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感情到底是不是真的。)
最没出息的是,要是问他喜不喜欢的哈,实际上两个都喜欢,只是,他觉得对这种感情作出优劣的判断,在自己没有确

信的情况下作出决断,是很困难,也很过分的行为。尽管他也明白自己的的优柔寡断就是造成她们两人相争至今的元凶

,现在也依然是这么认为。
悠二再次挥出一击,这一次是前跨横向扫出。仿佛划出一条直线似的,又有几十根芦苇被水平切断,飘散在傍晚的风中


(可是,我必须这样子好好考虑一下……考虑她们面对自己的感受。)
在几百乃至几千次的思维之中,悠二已经理解了用脑袋去思考恋爱感情的成立与否和有无是一种愚蠢的行为。所谓的感

情,本来就不是能够思考出来的东西,而是必须通过感觉去认知。这一点他非常明白。
但是即使如此,他那种越是认真就越冷静的天生特质却是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的。在不知不觉中思考了起来,然而作为

“理所当然的结果”,他并没有得出结论,就止步于这里了。
一直抑制着悠二采取一时性的决断行动——如在冲动的驱使下作出决断,或者受对方的好意影响而迅速拉近关系等等—

—的最大原因,其实就是这种天性特质(虽然他也正是因为具备这种特质才得以在以“使徒”间的战斗中生存下来)。
这样子发展到现在,结果还是由夏娜和吉田两人,给他带来了让这种自身也内疚不已的卑鄙胆小的暖昧态度发生改变的

契机。
(跟摇摆不定的我相比,果然她们两人要强得多呢,)
在没有任何前兆的情况下,突然从胶着状态转变到要求做出终极选择的困惑,也不能说没有。可是究其根源,也是起因

于至今为止这种单方面接受少女们感情的不自然状况。
不想任何一方倾斜,把当时当地获得的感动和喜悦表露出来,以逐渐增进感情的形式与两人相处至今——为这种行为负

责的时刻终于来临了,仅此而已。逃避作出决断,还有掩饰自己的感情,也已经做得够多的了。
(以圣诞平安夜为契机……吗。我也是今天……从今天开始,就不同了。)
至今为止的三角关系,也将因为她们的要求和自己的选择而告终。
(必须由我自己采取主动,把她们作为恋爱的对象来看待……这是对她们至今为止为我所做一切的最理所当然的回报啊

。)
悠二静静地把手中的树枝丢开。
树枝没入了傍晚时分已经变得昏暗的芦苇堆中。
在考虑了这么多事情,无意识的挥舞了这么久的树枝之后,那种朦胧感和焦躁干也依然遍布自己的全身——悠二不仅对

自己的懦弱感到不耐烦,仿佛要把多余的东西挥去似的,大喊了一声:
“——好,走吧!!”
下定了决心后,悠二迈出了脚步。
向着其中的一个出口走去——
※※※※※※※※※※※※※※※※※※※※
然而,他踏出的脚步,却很快就受到了妨碍。
而且还是以一种奇怪的不能再奇怪的形式——
“……?”
当悠二登上那有一半被埋进泥土里的水泥阶梯之后,在寒风呼啸的河堤之上,发现一个男人正在等待着他。
“还真是有精神呢。”
身上披着仿佛在外国电影里的神父穿的长摆法衣,红色的领巾随风飘动,那是一个瘦削的男人。他那宽大的手掌,就好

像要介绍什么人似的,向着阶梯的下方伸了过去。
(啊!?)
并非顺着他的动作,而是以循着自己的感觉,悠二马上向后望去。
(“红世使徒”!!)
不仅仅是眼前的男人——
(到底,为什么?)
站在自己刚走过的阶梯下的人,是一个有着同样的面相和打扮,只是领巾换成了蓝色的男人。那个男人承受着自己的视

线,又伸出了手掌。手掌所指之处——
(我,还有“零时迷子”……)
宛如红色领巾男人的镜像一般站在自己身后的人,是一个有着同样外表、挂着[x]领巾的男人。
(为什么在被接近到这种地步之前……)
顺着[x]领巾男人伸出的手掌望去,只见从河堤走下住宅区的位置上,有一个挂着绿色领巾的男人。
(完全没有察觉到!?)
最后伸出的手掌所指示的方向,就是把视线转了一圈之后的终点——仿佛以此作为奖励似的,最初看到的那个红色领巾

的男人再次开口说道:
“虽然我想你已经知道了,但是作为礼仪,我就先自我介绍吧。我的名字是‘聚散之丁’萨罗比……是一名‘红世使徒

’。”
(——“聚散之丁”萨罗比——“红世使徒”——!!)
在内心重复着对方话语的悠二,总算是理解了目前的事态。就在一瞬间,他感受到内心涌起的不是至今为止的惊愕和恐

惧,而是一股强烈的愤激感情。
(今天——偏偏就是今天!?)
这是对如同盯准了自己和两位少女即将迎来人生中最重要的决断和结果的今天——悠二站在一名少年的立场上如此认为

——这个时机出现在眼前的“使徒”抱有的及其正当和单纯的愤激之情。
(也就是对这些家伙来说,圣诞节什么的都没有关系吗!?)
这种在某种意义上说可以说是优哉游哉的愤激,是经过多次生死战斗的人说特有的游刃有余的态度,也是具备了事到如

今无论遇到什么敌人也能勇敢面对的胆量的证明。但是涌现出来的感情本身,却是熊熊的怒火。现在还加上了对自己被

敌人接近到这种极近距离的失策产生的愤怒,已经无法再进行判别和分析了。流露出表面的东西,就只有纯粹的强烈视

线。
被他的视线狠狠盯着的“使徒”,也就是红色领巾的萨罗比——
“噢噢,好可怕。”
却装模作样地耸了耸肩膀,然后挪开了视线,转而望向阶梯下面。
蓝色领巾的萨罗比一边走上阶梯,一边以同样的声音接着说道:
“请你……不要用瞪着杀父仇人的眼光看着我。”
(为什么察觉不到?)
悠二以跟刚才完全一样的方式,却是在完全相反的感情推动下,思考着目前这种状况的意义所在。
(……对了。)
他把全副精神都集中到自己所具备的、偶尔甚至凌驾于火雾战士之上的感应能力之中,结果——
(是因为存在的规模太小的缘故。)
悠二马上察觉到,包围着自己的四名“使徒”所持有的力量规模,最多也只相当于一个稍强的火炬那么大。不仅如此,

他还确切的把握了有着同样姿态的四人所包含的意义。
(这些家伙,全部都有一种微弱力量的……类似纽带的东西联系在一起。)
也就是说,这个“使徒”虽然看起来好像人数众多,实际上却是由一个人分裂出来的存在。
(就是通过这种办法来抑制自己的气息来接近敌人吗……?)
其中的一人——[x]领巾的萨罗比从后面笑着说道:
“我们是不会做什么暴力行为的。”
那轻佻的笑意,就好像在显示自己“存在之力”的渺小程度似的。
(如果只是一个的话,简直是跟至今为止碰到过的“使徒”没法比……不仅如此,最多也是比寄生于火炬的拉米强一点

点而已。)
不经意地,悠二就拿这个“使徒”跟经历无数锻炼、吸收了众多力量的自己比较了起来。
(现在的我,是不是能赢呢?)
在这种轻率举动的诱惑下——
(不行。)
却马上放弃了这个选择。
(如果是擅长秘密行动的话,就一定是有备而来的。)
这个“使徒”,会为了保障自己的生存而保留有某种不为人知的护身手段,这一点已经可以确定。而能够自由操纵不可

思议现象的“使徒”的那一类力量,是绝对不能疏忽大意的。
(而且,在还不知道他们盯上我的理由和目的的情况下,也没有办法采取行动……无论要怎样对付他们也好,也要等到

把握住这家伙的意图之后再动手。)
正当悠二想到这里的时候,最后一个绿色领巾的萨罗比也走上了阶梯,说道:
“嗯,当然不会动粗了……对‘你’的话。”
不知道什么时候,四个萨罗比已经包围着悠二,在河堤上构成里一个包围圈。
悠二为了获得摆脱目前状况的突破口,对最后那句似乎别有深意的话提出了疑问:
“你说的不对‘我’动粗……是什么意思?”
“呵、呵、呵。”
正面的那个红色领巾的萨罗比笑了起来。
听到他这种有点装模作样、甚至可以认为是硬撑的笑声,悠二产生了一丝危机感。那是因为……悠二从他身上感觉到的

并不是堂堂正正的摆出架势的强敌气势,而是会因为一点点的异变就会被激发的小人物味道。
果然不出所料,站在右边的那个蓝色领巾的萨罗比——
“也就是说,对除了你之外的人类来说,就不适用了。”
说完,他就向着从河堤一直延伸到西边的广阔住宅区看去。
在初冬的黄昏时分,亮起了灯光的窗户,就像用无数光芒编织而成的绒毯一般铺展了开来。
“!!”
察觉到话中含义的悠二,在一瞬间内停止了冷静的思考——
(……人、质?——就是指人质吗——!?)
在理解了这种几乎是第一次遇到的、虽卑鄙却直接的手段后——
“在这里周围到底有多少的人类,只要稍微一想就知道了吧——”
在处于背后的那个[x]领巾的萨罗比说话的时候——
“你们这帮家伙。”
咚!
向前方迈进了充满愤怒的、可怕而沉重的一步。
这时候,萨罗比们才真正感觉到,这个坂井悠二所拥有的“存在之力”简直是强大到相当于“红世魔王”的程度。同时

也明白到,要是怒火中烧的他,跟力量只比火炬稍强的自己发生正面冲突的话,毫无疑问就会落得“不堪一击”的下场

了。
“——呜……!”
勉强挤出了动摇的声音,位于正面的红色领巾的萨罗比消失了。
正确来说,是在分身之间的纽带拉动下,跟蓝色的那个合体了。
作为证据,领巾的颜色已经变成了半红半蓝。
(!)
面对这种奇怪的现象感到惊讶的悠二——
“请、请等一下!”
左边的那个绿色领巾的萨罗比慌忙发出了制止的声音:
“要是你对我们施加危害的话,你是一定会后悔的啊!”
(……原来如此。)
悠二把他那懦弱的举动和发生的现象,以及一种类似恐惧的感情波动沿着纽带传出的感觉,终于把握了“聚散之丁”萨

罗比这个“使徒”的全貌。
(原来,是这么回事吗。)
悠二拼命地压抑住不断涌上心头的怒意,以尽可能冷静的声音说道:
“是因为……那边还躲着一个人么?”
为了证明自己的话语正中靶心,悠二向着住宅区的一角指去。
——“什么!?”——
半红半蓝、黄、绿的三人都以同样的姿势——两臂分别向上方和左方伸去、呈现出一个“L”形——表达出内心的惊愕。
刚才那种沿着纽带流动的感情波动,其中有一个是向着跟这里相隔较远的住宅区中央流去的。悠二通过集中精神感应,

发现的却还有一个同等程度的分身潜伏在那里。毫无疑问,这就是自己所顾虑到的敌人设下的保险,或者至少也可以说

是保险之一。
就算能幸运的以神速的手法把跟前的四人(不,现在只剩下三人了)一口气干掉,剩下的那个也会立刻执行威胁的内容

——袭击毫无关系的人们,制造出一场啃食的惨剧吧。
(……嗯?难道……)
悠二突然从这个“使徒”的气息规模之小和配置之广阔联想到了某件事。
(从今天早上开始便感觉到的那种令人厌恶的朦胧感,难道是来自“这边”的吗?)
如果自己本来认为是恋爱的问题的苦恼导致的这种沉重压力,却完全是一种误解……实际上是对“红世使徒”接近的感

应的话——即使把它当成笑话也完全笑不出来,要是事实的话就更笑不出来了。悠二一想到自己的这种过于非感性的理

性特质,就不禁丧气得连怒火也沉了下来。
相对的,半红半蓝的萨罗比这时候终于把动摇之色掩饰了过去,摆出一幅游刃有余的态度。
“原来如此,确实是具备着可怕的敏锐感觉呢。”
虽然自己暗藏的杀手锏一下子就被识破了,可是自己的绝对性优势,却正是从悠二本人的理解力中获得了确信。背后的

[x]领巾萨罗比以半带安心的口吻得意地说道:
“对,正如你感觉到的那样,只要对我们施加危害的话,剩下的一个就会把足以令你后悔的人数啃食掉的。”
“呵呵呵!对我们表现出反抗意志是何等危险的一件事……你现在应该明白了吧?”
悠二充分调动自己的思考能力,想要从绿色萨罗比说出的胜利宣言中抽出有用的情报。
(他刚才说“确实是”?)
这种仿佛是从别人口中听来的口吻。在此之上,再加上面前这个“使徒”即使五人加起来也没有多大力量的事实,以及

他们宁肯在这里兜圈子也没有对自己发动突袭来加以消灭,还有擅长秘密行动的能力这几方面的因素,就可以推导出一

个结论。那就是在跟威尔艾米娜整理文件的时候见过几次,同时也获得了详细说明的某个组织成员总称——
“你就是[化装舞会]的搜索猎兵吗?”
——“!”——
“使徒”三人同时摆出了同一个姿势——跟刚才相反,分别用双臂向上方和右方伸出,形成一个反过来的“L”——以此

来表达出内心的惊愕。
“呵呵,呵、呵、呵!”
随着一阵明显是勉强挤出来的干涩笑声响起,半红半蓝的萨罗比又再次分裂为红色和蓝色的两个人。然后,四人分别从

四个方向同时发话,仿佛恐吓似的摆出了前倾的姿势。
——“脑子转得实在太快了。不过也好,这样的话我就可以剩下去说明的功夫了。”——
尽管被他们的声音包围在中间,但悠二却确信了自己并不会马上被杀掉。毕竟他们采取了这种绕圈子的方式跟自己接触

。如果打算施加危害的话,就不会这样喋喋不休地说出这些警告式的恐吓台词来制止自己的行动了。可是——
(既然这样的话,就麻烦了。)
悠二曾经学习过一个常识,那就是[化装舞会]的搜索猎兵通常是不会单独跟敌人发生接触的。他们诱导敌人前往的目

的地,基本上都会有具备强大战斗力的、被称为巡回士的“使徒”埋伏在那里。虽然现在已经从嘴巴漏风的萨罗比口中

确认了他是[化装舞会]组织成员的身份,但是却无法捕捉到更应该警戒的巡回士的气息。
(这个萨罗比,多半不会有胆量和实力来单纯闯入这个聚集了像夏娜她们这么厉害的三个火雾战士的城市吧……应该就

在附近的那个巡回士。难道是使用了什么隐藏气息的自在法吗?)
悠二根据至今为止的接触方式作出了如此推测——
(目标是绑架我,还是要抹杀夏娜她们呢……?)
考虑到这里,他就马上否定了前者的可能性。
(事到如今,他们没有必要做这种的事。)
在两个月前,发生了一场可以称之为乱战的一系列战斗。
为了夺回被封印在悠二体内的心爱男人——身为秘宝“零时迷子”本来主人的“密斯提斯”——“永远的恋人”约翰而

出现的“彩飘”菲蕾丝。
在菲蕾丝要解开封印的瞬间贯穿了她胸口的扭曲西洋铠甲——“悼文吟诵人”玛琼琳?朵的仇敌——神秘的使徒“银”。
还有似乎是前来镇住“银”的显现的[化装舞会]三柱臣其中之一的“顶之座”*蒂、以及作为护卫随行而来的“岚

蹄”费可鲁。
如同连锁反应似的,强敌一个接一个出现在眼前。作为结果,悠二被*蒂施加了能够告知她自己(或者说“零时迷子

”)位置的类似刻印的东西。
就算[化装舞会]有什么新的问题需要找上自己,也不可能把回收对他们实现企图具有重要意义的“零时迷子”这个重

任,寄托在萨罗比这种随便就遭到妨碍的下三流角色上。而且,如果只是需要“零时迷子”的话,他们就应该派出具有

强大力量的巡回士来尝试进行分解才对。
(那么,他们的目的果然就是为了排除在利用我的时候形成障碍的火雾战士吗?“
虽然暂时下了这样的结论,但也并不是有什么确切的证据,同时也不知道对方采取的手段。
(目前,还是一边观察这家伙的行动,以便考虑通知夏娜她们的办法吧。)
在暗自决定如此决定的悠二面前——
“你明白的话,就实在太好了。”
四个萨罗比同时摆出弯腰姿势,以四手指向同一个方向,催促着悠二走向那边。
“那么,就请你跟我们同行吧,‘密斯提斯’坂井悠二先生。”
※※※※※※※※※※※※※※※※※※※※
在平井家的一个房间里,响起了一个敲在隔扇上的模糊声音。
躺在床上,手里正玩弄着连威尔艾米娜也没有看过里面的秘密小箱——外面贴有彩色印花纸的手掌大盒子——的夏娜,

简短的回应道:
“怎么了?”
为了装出很不高兴的样子而发出的声音,似乎比意料之中更刺耳。是不是说得有点过分呢?夏娜不由得对自己这种孩子

气的报复行为感到厌恶。
大概是因为这个缘故吧,威尔艾米娜停顿了好几秒之后才作出回答。
“你要在什么时候外出呢?”
“……”
夏娜在床上转了个身,背对着威尔艾米娜,一边把小箱放回身边的书架上,一边回答道:
“约定时间是十九点零零分,我打算十八点零零分出去。”
们虽然依然关着,但是伫立在门的另一边的气息,很明显并没有压抑着怒火和隐藏着悲伤的感觉。只是传来了平平淡淡

的事务性回应。
“这一次,从双方的立场来说,也不可能让夫人她帮忙吧?既然如此,我想就只有由你自己准备外出的衣服是也。”
(啊。)
夏娜被她这么一说才醒悟过来。
这一次作为双方的正面对决,夏娜并没有打算请坂井千草相助。然而,她却没有做过这方面的准备。今天是为了迎接悠

二而进行“决战”的日子。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能让悠二看到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样子。而且,如果自己的打扮过

于寒酸的话。就是在对打扮得体的吉田太失礼了……通过昨天写信的那件事,她有了这样的想法。
(怎么办呢?)
事到如今也不能依靠跟自己吵了架的威尔艾米娜……正当她陷入苦恼的时候——
“如果你不尽快告诉我需要的衣服颜色和样式的话,准备就会赶不上时间是也。”
本人却干脆利落的说出了这样的话。
“咦……!?”
夏娜发出了因喜悦而捎带松弛感的声音,然而却马上被一个严格的声音压住了。
“虽然我在话语中混入了一些牢骚和懦弱之言,但是其中包含的好几个道理的正确性,我想你应该能理解是也。”
“……”
夏娜并没有作出回答。她不想回答。
威尔艾米娜以尽量不带感情的口吻,把严格的训诫——却并非是不由分说必须绝对服从的训诫——传达给自己一直珍视

着的少女:
“在清楚认识到这一切的基础上,如果你依然坚持这要进行‘你的决战’的话,我就没有任何制止的理由是也。”
“……嗯。”
感觉到她已经作出了最大限度让步的夏娜,仿佛冰雪开始融化似的轻声回答道。回答之后,她又为自己对言归于好有所

踌躇而发出的软弱声音感到羞耻,在一次坚决地回答道:
“嗯。”
站在隔扇外的威尔艾米娜稍微露出了笑容。
夏娜很明显感觉到了这一点。
“那么,请告诉我要求。”
“……嗯……”
可是,最重要的意见——
“或者……是红色、之类的……”
对于自己到底穿什么、怎样打扮才好看这一点,她完全没有头绪。
※※※※※※※※※※※※※※※※※※※※
周围的店子都装饰着各种华丽耀眼的彩带,挂满了彩灯的各种圣诞树也随处可见。在熙攘的人潮中还混进了十几个举着

广告版的圣诞打扮的男女,人们互相穿行而过。归心似箭地快步走着的父母们,手上还捧着送给孩子的礼物——被包装

的金光闪闪的玩具剑、还有不知道是狸猫还是猫的毛布玩具。
各人都生存在各自的人生路上的这种画面,是可以从圣诞节的这个时刻单独取出来观赏的美丽画面。
悠二在萨罗比们的包围下,正沿着这条充满喧嚣声的大马路人行道,向着车站的方向走去。考虑到能把眼前的一切尽数

破坏的存在——“红世使徒”的危险性,他不由得绷紧了表情。然而与此同时,他却在冷静地观察着周围,把自身的所

有思考能力都动员起来,希望能从中找到击退敌人的线索。
(他们对我的监视似乎熟练得有点出人意料。)
在身旁紧贴着他走的人,就只有五人中的其中一人——红色领巾的萨罗比,至于其他人的配置——稍后方有一人,对面

人行道有彼此拉开距离的两人,然后在最后方还有作保险用的一人。就是这样,他们保持着等距离的阵形诱导着悠二向

前走。
(不过,这也是当然了……毕竟要我突然发难,就算只是把他们五人中的四人同时干掉,对方也吃不消吧。)
除了同行之外,萨罗比至今也没有提出过别的要求。
(果然,他打算带我去巡回士的“使徒”等候的地方,然后将我当成引诱大家出来的诱饵吗……)
悠二顺理成章地作出如此猜想,结果不出所料——
“我只是想请你跟着我到某个地方去。”
萨罗比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不过,大概是为了防止悠二用什么秘密手段进行通知吧,萨罗比没有明确说出目的地。明确说出来的,就只有对人质的

处置方法。这并不是指悠二,而是指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
如果悠二有什么反抗的动作,或者表现出要把这个危机通知火雾战士的举动的话——
“我就会毫不客气的啃食周围的人类。”
“就在火雾战士赶来之前的几分钟内。”
“到底会有多少人从这个世界脱落呢?”
“就算张开封绝,变成了火炬的人还是不会恢复过来的哦?”
他们似乎就会这样做。除了跟自己保持着距离的三人外,最后方还有一个在那里守候着。要是轻举妄动的话,在这个自

己应该保护的城市,就会展开一场无人知晓的大屠杀。只有遵从他的意思了,至少目前是这样。
悠二一边走,一边思索着把这次“使徒”来袭的事通知夏娜他们的手段。
(要不快点想办法的话……)
要是就这样子在敌人的诱导下被带去那个地方的话,就等于亲自把夏娜她们推进事前埋伏在那里的巡回士布下的陷阱了

。巡回士布下的陷阱,再加上悠二这个人质——要是在这种双重不利条件下展开战斗的话,就算是手段了得的火雾战士

,也会陷入相当困难的局面吧。
(可是,借助自在法的通知手段,在这帮家伙监视下是无法使用的。)
事实上,悠二的夹克内袋现在正插有两枚书签。这是“悼文吟诵人”玛琼琳?朵交他的,注入了非常用自在法的书签。两

枚书签分别具有攻击和防御的效果,可以说是最后的杀手锏了。而且,即使不依靠这种力量,悠二如今也已经能使用封

绝等一系列初步的自在法了。
(至少……如果能把这次袭击的事传达出去,或者确定目的的的话……)
热热闹闹,喜气洋洋——在与其说是庆祝圣诞平安夜,倒不如说以此为借口痛快热闹一番的喧嚣人潮中,一个少年和五

人一体的“使徒”正一言不发地向前走着——
悠二就这样子拖着沉重的双腿走了一会儿——
“——”
突然间用撕破喉咙的声音大叫起来: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什么!?”
不仅是发出惊讶声音的红色领巾的萨罗比,就连周围来来往往的人们,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怪叫声吓了一跳。
“可恶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人们对第一次叫声赶到的惊讶,在第二次叫声之后转化成了对悠二的瞩目。萨罗比不由得慌张了起来。
“到、到底你在干什么!?”
作为轻微的威胁,萨罗比抓住了悠二的胸口,让他安静下来。从远处包围着悠二的四人也马上东张西望起来,对刚才引

人注目的举动又没有引来被火雾战士发现等形势的变化进行了一番确认,然后才松了一口气。
——“呼……”——
附近的人们都只是以疑惑的眼神注视着发出奇怪声音的少年,周围并没有火雾战士的气息。即使其身在只有这个“密斯

提斯”才能感应到的远距离位置上,在热闹的人潮中发出的这种叫喊声也是不可能传达过去的。确认了这些状况之后,

萨罗比又再次向这个奇特的“密斯提斯”制止道:
“安静点,难道你疯了吗!?”
“就算这样子跟着你们去,前面也一定有个大陷阱在等着大家吧!?”
出乎意料的是,他竟然以大声发出了怒吼。
“这个……就很难说了。”
虽然难以隐藏内心的动摇,但是萨罗比也知道悠二的目的就是要让自己慌张起来,自然不会愚蠢到随便回答他这种问题


在内心如此自负的萨罗比面前——
“既然这样,现在我就——”
大概是想要再叫一声吧,悠二大大的吸了一口气。
“噢!?”
萨罗比慌忙抓住了他的肩膀。
“你、你要是再这样叫的话,我就真的要‘吃’了啊!”
“——哼——知道了。可恶!”
悠二发出了最低限度的抱怨,继续走了起来。他一边用视线狠狠地瞪了一下周围注视着自己的人群,凭着全身散发出的

强大气势,拨开人流向前走。
(这、这样的家伙……)
萨罗比对这个恐吓自己的凶暴“密斯提斯”加强了警戒,稍微缩窄了四人的包围圈。
悠二就这样被强行拉着向前走去。

先是对突如其来的喊叫声感到惊讶,接着再传出第二次叫声的时候确认了一下声音的主人——原来那竟然是坂井悠二。
(坂井……?)
就在因为担心而情不自禁的想要跑过去的时候,却发现有个奇怪的、一身不知是神父还是牧师打扮的黑衣男人正跟着他

走在一起。
那个很明显不是日本人的男人正抓着坂井悠二的胸口。
果然是打架吗?这么一想,就反射性的想要上前帮忙了。就在这时候——
“就算这样子跟着你们去,前面也一定有个大陷阱在等着大家吧!?”
“!?”
在听到了这第三次的叫声后,又连忙停住了脚步。
(陷阱?等着大家?)
事到如今,内心才醒悟过来——在这样的地方打架,根本就不符合他的性格。现在他与对周围的视线视若无睹,只是以

凌厉的气势压倒着那个神父般的男人。虽然在那个神父作出反驳之后安静下来了,可是他接着又开始瞪视起周围的路人

来。
(到底……是什么回事?)
要说他正在发脾气的话,也是在跟他平常的性格相差太远了。实际上,他应该是越愤怒就会越冷静的那一类才对……
这时候——
“——!?”
坂井悠二在瞪视路人的过程中,竟然把视线投向了自己。看来,他是为了不让人发现才这样做的。他的视线在自己身上

只固定了寥寥数秒,接着就马上向着别的方向,毫不停留的方式游移了过去。
(为什么明知道我在这里,他却那样子……)
在茫然间产生的感觉——
(也就是说,被人知道我认识他的话,就会有麻烦?)
开始作为一种想法渗入内心——
(不,并不只是有麻烦……而是……有危险……?)
从那充满紧张感的视线中,可以感受到危机感。
(——啊!?难道是……)
一边这么想,一边“混进”了周围喧闹的人群中,目送着坂井悠二的背影。
那个外国神父打扮得老年男性,就这样用力地拉着少年的衣袖往前走。
那是一名高中生不怎么可能会认识的一类人。
(难道是……)
对于这个“不怎么可能会认识的一类人”,内心已经有了线索。
那是两个互为极端的线索。
其中一个,是在暗中保护着现世的异能战士们。
至于另外一个,就是在暗中袭击现世的怪物们。
(难道……)
站在他身边的坂井悠二,不得不隐瞒跟自己之间的关系——会是哪一种呢?
(——“就算这样子跟着你们去,前面也一定有个大陷阱在等着大家吧!?”——)
根本不用多想了。
(……是“红世”的……)
刚在脑海里想到这个词,膝盖就禁不住颤抖了起来,脑海里开始不停的回放起亲眼看到的一幕幕惨剧,熊熊燃烧的校舍

,化成齑粉的模拟店,四处冒烟的操场,连鲜血也被烤焦、血肉横飞的学生和教师们,还有——
在火焰中化成碎片的一名少女。
(难道说,他们又来了吗……!!)
内心反射性的想要把这一切都屏蔽在外。很想立刻坐倒在地,捂着耳朵闭上眼睛,什么都不想——这样的一股冲动突然

涌上心头。就在差点站不稳脚的时候——
“喂,小心点啊”
被某个路人这么推了一下。
“呜……啊。”
身子就这样倒在人行道的栏杆上,避免了不小心滚出车道的危险。把腰靠在栏杆上,试图让动摇的内心恢复过来。就在

这时候——
“——!?”
眼前出现了一幕“不可能发生”的事。
一个容貌完全一样,服装业完全一样的神父在面前走过去。
环视周围,似乎已经没有知道刚才悠二那场骚动的人了。他们已经混入了不断穿梭来往的人潮中,没有再引起周围的注

目。
(毫无疑问,就是那帮家伙。)
坂井悠二和“红世使徒”走在一起……不,应该是正在被带去什么地方。同时,坂井悠二还以不让“使徒”察觉的方式

,向自己投以充满危机的视线。他的叫喊声正是向大家发出的警告和救援的请求,而且这个任务已经毫无疑问地落在自

己的肩上了。
(饶了我吧。)
受了挫折的心,开始为抗拒行动而发出了悲鸣。
(我已经受够了。)
要是搞不好,就无法修复的地方再次重现那一幕光景的话……
如果是像以前在那种地方被破坏的御崎市车站那样,是能够重新造出来的东西还好。
但是,如果是人的话……如果是认识的朋友的话……如果是绪方真竹的话……
(不行,我是不行的。)
恐惧感绊住了脚步,无法继续前行。
开始萎缩的内心中——
(坂井有危险。)
只有这种单纯而朴实的心痛,勉强把内心的屏蔽作用制止住了。
朋友就要被“红世使徒”带走——他向自己求救——现在必须跑去找人救他——去找拥有消灭“红世使徒”的异能的人

们——去找火雾战士“悼文吟诵人”玛琼琳?朵。
面对这个理所当然的结论,这个唯一无二的方法,内心却依然覆盖着一层忌讳的阴云。
可是,朋友有危险。
(事到如今,我还有什么脸去?)
面对自己所憧憬的女杰,嘴皮上大言不惭地说出了“无论到哪里也要跟着你一起走”的豪言壮语……然而却连区区的一

次苦难、区区的一个恐惧感也无法克服的自己,还有什么见她呢?
可是,朋友现在有危险。
(——)
脑海里又再次重现了火焰中的惨剧,以及一名少女的身影。无论如何,他也无法说服自己再次踏足那个地方——那个很

可能会重现自己最不想看到的一幕的地方。
可是,朋友现在是在非常危险。
(———)
一切踌躇的念头像一块重石似的压在心头,让他固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混蛋!!)
即使如此,他还是拖着受了挫折的心,猛地蹬腿跑了起来。
向着能够挽救朋友的人——玛琼琳?朵所在的地方,也就是佐藤家跑去。
(危险就是危险,如果自己能够相救的话——又怎么能见死不救啊,混蛋!!)
怒火几乎要把他的胸口烤焦了。在跑出去之后,在采取了行动之后,才总算醒悟了过来——察觉到自己实际上是在为挽

救朋友这个问题上磨磨蹭蹭、犹豫不决,这样的行为只不过是在自己的耻辱上再添上一层耻辱而已。他从心底对自己感

到愤怒。
在这样的激愤之余,他憋了一眼路旁店子里的时钟。
离在车站前钟楼会合的约定时间还有三十分钟——
(对不起,小绪……待会儿我什么都会请你吃的!)
在心底里轻声向那位少女道歉之后,然后又仿佛要激励自己似的,用爆发般的声音在心中喊道:
(你等着吧,坂井!!)
帮助朋友——
就为了这个唯一的目的,田中荣太拼尽全力飞奔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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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306

存在感

313

活跃日
喵~离线 靠杯
 8 

SOS团五星级★★★★★

8楼
发表于 2007/10/01 | 编辑
吉田和池向着车站前的方向,走在住宅区那一侧的大马路上。
吉田身上穿者高领的毛衣,荷叶裙和短大衣。
池则头戴毛线织成的防寒帽,身穿羽绒夹克和深色牛仔裤。
两人只是默默地走着。
“……”
“……”
自从池在傍晚时分来家里找自己之后,吉田就一句话也没有说过。她根本不知道该说怎么说好。就算对自己喜欢上别人

的感觉又如何深厚的体会也好,她也完全不了解被别人喜欢上的时候该怎么办。毕竟这是一直以来都没有想过的事情。
她很希望能安抚池速人的伤心,好好安慰他。
可是,这种欠缺考虑和觉悟的关心,反而会让他受到更深的伤害。要是真的为他着想的话,最好的方法还是明确地把自

己的真心意告诉他。
然而,之所以会演变成现在这样的沉默,是因为在他的表白感到困惑之余,内心所用出来的某种感情……那是跟对坂井

悠二抱有的感情不一样的、对自己在不知道的情况下害他受苦而感到的歉疚感。对此,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道歉才好。
“……”
“……”
而邀她出来的池之所以一言不发,是因为他要说的话就只有一句的缘故。那是一句为时已晚的话语,绝对不可能改变她

现在所抱有的感情。对于她那种思念的强烈程度,自己作为曾经帮过她忙的人,作为一直在旁边注视着她的人,也知道

得非常清楚。
即使如此,也还是想对吉田一美说出来。
者甚至已经跟所有其它的问题无关了。她喜欢坂井悠二,现在正面临着跟夏娜之间的最重要的较量,自己成为了她下定

决心到那个地方去的障碍——在清楚理解这一切的情况下,也还是相对她说出来。
然而,现在却不能开口。把唯一的那句话说出口的瞬间,一切就要结束了——这种难以忍受的感觉,加上不忍心看到她

因为自己的表白而痛苦的心情,同时跟自身的欲求搅混在一起,任何一方也无法取得主导权。到了这种时候才这样,实

在是太可笑了。
“……”
“……”
虽然思考正在踌躇不定,但是往前走的脚步却没有停下来。
那就跟目前两人所处的状态,以及围绕在两人身边的人们所处的状态一样。
就这样,既没有互相依傍,同时却非常靠近的两人,来到了御崎大桥。
在这条桥的前面,位于市区的御崎车站的北侧门口那边,将会出现坂井悠二的身影。
他将要来到吉田一美或者夏娜的其中一方。
目睹了大桥的巨大支柱的两人,不禁回想起来。
(是春天的时候吧。)
(好像就是在这里,跟大家一起……)
对大闹了一场的平井缘——实际上是把存在介入了平井缘的夏娜——和坂井悠二之间的要好关系感到奇怪,于是跟着佐

藤和田中来到这里的那一天。跟大家一起偷偷观察者在桥上讨论着什么的两人,情不自禁的为他们感到高兴和忧心的那

一天。
对吉田一美来说,那只是一种从远处观望自己喜欢的人,以及当时还不能彼此以情敌相称的一位少女的行为。
对池速人来说,那单纯是出于帮助内向的同班同学这种侠义心肠而做出的多管闲事的轻率行为。
然而,如今走在这条桥上的两人,已经跟那时完全不一样了。
仅仅是各自怀有不同的思念,两人就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正在苦恼不已的吉田——
“……?”
发现池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住了脚步,于是向后转过身来。
这个沿着真南川吹过的寒风扑面而来的地方,恰好是桥的正中央。
这里就是对池来说能够维持自制心的极限地点了。
(到此为止了。)
他以来自己都感到唐突的方式,作出了把这一段路让给坂井悠二的决定。
要是继续走下去的话,自己就会在激情和留恋的驱动下,为了把她夺过来而采取实际行动了。一直跟她走到最后,跟坂

井悠二对决。当她没有被选上的时候,就会以乘虚而入的方式来动摇她的心意——这些毫无道理可言的、狂热而过分的

黑色诱惑,将会从内心深处涌出来。池正是“自觉”到了这一点,才作出了那样的决定。
转过身来的吉田一美,头发猛地被强风吹起,不禁反射性地用手按住了头发。
“池同学——啊。”
现在的池,正承受着某种冲动——一种想立刻把少女的轻柔身姿、连同那应该是因为自己而变得忧郁的表情都拉进自己

怀抱的冲动——带来的诱惑。他拼命的压抑着这种冲动,吸了一口气,明确地说道:
“吉田一美同学,我一直喜欢你。”
※※※※※※※※※※※※※※※※※※※※
悠二祈祷着田中已经理解了自己的意图,同时也祈祷着他能为自己传达这件事。不仅如此,他还对成功传达之后如何行

动进行着思考,同时也对没有传达到的情况下如何行动进行着思考。
现在他正在思考的,是萨罗比向自己提出的要求,以及把大家引出来的意义何在。
(假设他是要把我抓住,然后布下陷阱引大家来的话,为什么在河道那边就不行呢?)
也就是说,以悠二作为人质来消灭火雾战士这种方法,并不是敌人计划中的重点。不过悠二也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
(玛琼琳小姐和卡梅尔小姐……根据状况变化,还可能会加上夏娜吧……就算我被当成了人质抓住了,她们也大概不会

老老实实地听从“使徒”的摆布吧。)
完全不能抱有任何的期待,毕竟这就是事实。
悠二恐怕只不过是把她们引出来的诱饵而已吧。
(果然,现在前往的地方,一定已经由巡回士布下了陷阱。)
可是另一个方面,他却同时感到很不可思议。[化装舞会]如果真的要下狠心抹杀碍事的火雾战士,并同时夺取“零时

迷子”的话,采取派出大军发起猛攻的方法才是最确实的。本来悠二和其他三人都一直对这种“斗争漩涡”的状态——

在御崎市发生由火雾战士和“使徒”展开的大规模战斗严加警戒,并且及时整理外界宿的情报,随时注意大军出动的苗

头和前兆。
(以这个萨罗比作为使者,由另一名巡回士来收拾夏娜她们……这种很可能是自讨苦吃的行为,真的对现在的[化装舞

会]来说有好处吗?而且……)
他进一步对目前的状况进行冷静的分析。
现在已经快到车站了。明明还有很多小道可以走,萨罗比却故意选择人多的大马路来走。这是因为对地理不熟悉,还是

以人多的地方作为目的地呢?如果他们的方针是要把御崎市的居民当作人质的话,那么是后者的可能性会更高。
现在拉着悠二的手(从刚才的骚动开始就没放开过)走着的萨罗比,看样子也不怎么焦急。可以想象,他继续领着自己

走的距离,已经没有多远了。
(要是在这样走也能轻易到达的地方埋伏了大军的话,名扬天下的三个火雾战士是不可能没发现的……也就是说,在前

面守候的巡回士人数并不多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这个作为先锋的萨罗比,就更显得微不足道了。通过采用这样的“使徒”来诱使对方大意,然后

凭少数精锐的强手收拾敌人……这样的手段,虽然对方也并非不可能采用,但是悠二却认为,这并不是值得冒失败的风

险而采用的战术。
(既然他们明明知道跟他们的干部修德南和*蒂势均力敌的三个火雾战士就在这里,也还是发起了挑战的话……那么

巡回士不管是在数量上还是力量上都一概是属于异常强大的级别才对。)
可是,当他看到那个拉着自己手臂……或者说拼命抓住自己手臂更恰当的萨罗比时,那副胆小的模样总是让他觉得这样

的可能性很低。
(不过,也有可能是像那个“猎人”法利亚格尼一样拥有特殊宝具,或者像“爱染兄妹”那样拥有特别环境下的压倒性

力量的家伙……本来“使徒”就是一种拥有各种不可思议力量的存在,所以绝对不能大意。)
至少该稍微试探一下吧……悠二一边想,一边向萨罗比说道:
“车站前……你打算再这么多人的地方展开战斗吗?”
“希望你不要说话,就这样跟着我来好了。”
大概是因为刚才的骚动让他变得不愿开口了吧……悠二不禁有点对自己刚才的行动感到后悔了。不管怎样,还是继续说

下去吧。
“人质这个计策就算对我有效,对火雾战士来说也是毫无意义的啊。要是你慢吞吞的啃食周围人的话,就只会马上被消

灭而已。虽然你肯定是布下了陷阱——”
“……”
这种程度的挑拨果然是没有反应。
“——不过到时候就会连那个陷阱也被轻易打破,接下来只剩下修复工作了。就像以前那样,不留一丝痕迹。你们只会

是白费力气而已。”
“哼,看来你的嘴巴还挺有威势的嘛。”
然而,他却对这种侮辱的话语作出了回应。
“这一点你不用担心。我会准备一个很好的舞台来迎接各位光临的,请放心吧。”
“嗯……由你来准备舞台吗……”
悠二决定以侮辱作为回应,从他的话里挑刺来继续说下去。反正自己要充当诱饵,暂时也不会有事——这种放开来的想

法也对他采取这种行动起了推动作用。
萨罗比以平淡的表情回应道:
“那又怎样?”
“没有,我只是想,由你这种程度的家伙展开的封绝,恐怕就连覆盖一个公园的面积也很勉强吧。”
在说完之后,悠二才感到一丝心寒——我还说得真过分,是不是太刺激他了呢?
幸运的是,被侮辱的一方只是平淡地哼了哼鼻子。
“你可别小看我,我毕竟也是[化装舞会]的一名搜索猎兵,如果合我们五人之力的话,我完全可以覆盖城里的一个区

给你看看。作为战斗的舞台,你肯定不会觉得狭窄的。”
悠二心想:
(难道人数不集中在一起的话。就连说话和反应都会变弱吗。)
然后,他又在萨罗比的话中发现了值得在意的部分。
(明明是以人质来要挟人的家伙,也会那么规矩的展开封绝啊。)
这本来只不过是对话的感想,然而这种感想,却突然化作一个疑问浮现在脑海中。那是来自展开封绝的锻炼中积累的经

验和实感的、不可动摇的“量”的疑问。
(像他这种程度的家伙……真的能展开规模足以覆盖一个城区的封绝吗?)
展开封绝这种事,不是应该由那个负责战斗的、恐怕已经在前面布下了陷阱的巡回是来做的吗?这个只比火炬强一点点

地“使徒”——虽说有五人——难道宁愿牺牲自己的几成力量也要这样做吗?虽然,展开之后他可能马上就会啃食人类

来补充,或者这也许是他们那边的惯例和制度也说不定……悠二漫不经心地思考了起来。
(最坏的情况时,他有可能只是嘴上这么说,实际上就把周围的人类当成挡箭牌呢。)
这时候,仿佛为了打断他的思考似的——
“而且,我还有直接从参谋阁下那里领来的秘密宝具。眼前的事态,可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容易打破的啊,呵、喝、呵

、呵!”
傲慢地笑了出来的萨罗比,很得意时地拍了拍那红色的领巾。
实际上,他也只是听说了那是“会在危难之际发动”的宝具,是专门赠与立功者的东西。
悠二一边提高警惕,一边注视着那看上去跟首饰差不多的宝具——
那是一枚闪耀着金色光芒的钥匙状物体。
※※※※※※※※※※※※※※※※※※※※
“这样的话,就应该没问题是也。”
威尔艾米娜如此说完,就从夏娜面前走开了。
注视着映照出自己的镜子,夏娜不由得举起了双手——
“嗯。”
以简短而满意的声音回答道。
敞开衣领的对襟毛衣,加上宽腰带的迷你裙,还有盖过膝盖的长袜子。颜色全都是暖色调,把少女那头艳丽的黑头发衬

托得特别引人注目。
“谢谢你,威尔艾米娜。”
弯着身子的威尔艾米娜把双手按在夏娜的两肩上——
“……别怪我啰嗦,你千万不要被成功的喜悦冲昏了头脑,跟坂井悠二犯下什么错误。”
“严守贞节。”
跟搭档一起满脸严肃的嘱咐道。
“犯下……错误?”
她们两人到底在说什么呢?隔了几秒后才终于从最近学习的知识中找到了答案的夏娜,脸上突然变得像即将爆发的火山

一样红——
“威尔艾米娜真是笨蛋!!”
大叫着奔出了房间。
“啊,还有围巾没有戴上是也!鞋子也还没有选好!”
“周全准备。”
两人一边说一边追了出去。

* * *
在吹过真南川的寒风中心位置——御崎大桥的正中央,两人正默然而立。
吉田一美几乎跟呆站着没上呢们区别了。
他终于说出来了。
池速人……很明确地说出了……“喜欢你”。
(怎么……办呢?)
答案其实早就决定了。恐怕池自己也很清楚吧。虽然很清楚,但这依然是非做不立可的行为……关于这一点,他也同样

很清楚。
可是,如今的吉田——
(怎么回答才好?)
正在如此苦恼着。
事到如今,吉田已经没有了“在维持自己良好印象的前提下拒绝他这种天真的想法。只是,面对这位认真地注视着自己

的少年,这位一直在帮自己忙,亲切地对待自己的少年,她正在寻找着能足以报答他这种认真的回答,而不是用“不可

以”,“对不起”之类的词来敷衍了事。
(可是,到底该如何回答?)
本来,双方都早就知道了答案的核心部分了。
那是无论如何隐瞒,无论如何修饰,也是显而易见的答案。
(我……)
她一直以来在遇到困难的时候当作依靠的,能让自己向前迈步的魔法咒语——“即使如此,也还是继续选择自己认为上

正确的道路”——如今却无法发挥效用。那是因为她非常清楚,自己拒绝他的表白并不是一件好事,可是也就只有这条

路可选择了。
(我到底……该如何回答池同学才对呢?)
面对陷入了困境之中的吉田——
(吉田同学……你其实不需要这样苦恼的。)
在某种意义上,池已经看透了这一切。
答案早就定下来了。自己就是在这个前提下进行的表白,可以说被拒绝也是自作自受,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这一次,

他罕见地没有考虑过通过表白来整理自己的心情之类的通情达理的准备。反而是抱着到时候再算这种近乎于自爆自弃的

念头。
明明如此,也不知道是为什么,眼前的吉田却为了这个本应该再明白不过的回答陷入了苦恼。
(我其实是知道的,嗯。)
她一定是在为自己寻找着一个尽可能诚实的答复吧。毕竟自己就是喜欢上了如此有礼貌的,懂得体谅人的,可爱的她啊


(明明是这样,我却无法以勉强一点的方式,从她口中套出对自己有利的答案……大概这就是我的失败之处吧。)
到了重要关头的话,也许自己也会产生“即使抛开一切也要得到她”的气概吧……池一直在内心暗自抱着这种期待。可

是,从结果看来,期待终究不过是期待而已。
这完全跟对她抱有的感情强弱无关。
那重以自己的任性行动来伤害她,以过分的态度来对待她的行为,他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来。眼看着仅仅是表白就已经让

她痛苦到这种地步,他自然不可能再继续给她增加进一步的负担了。
池好不容易才凭着少年的尊严,压住了对自己过于通情达理的嘲笑——
“吉田同学。”
池装出一副平静的表情,开口道。
看到少女抽搐似的颤抖了一下,内心不禁涌现出一股想把她抱住的冲动。这股冲动和压抑着冲动的自制力的内心展开了

激战。作为结果,池以一种平稳的,跟这个时候的气氛不想衬的温暖声音——
“那边有坂井在,这边有我在。”
说出了这样一句话,最后还补充道:
“如果……你能来我这边的话,我会很高兴。”
然后,他就转过身,在御崎大桥上沿着来路往回走了。
“……”
池为站在大桥正中央的的吉田准备了一条路,而并非是回答的话语。
坂井悠二在等待的大桥东侧,还有池速人所前往的大桥西侧。
这是他对苦于回答的吉田提供的,“最后”的帮助了。
“……池……”
吉田好不容易才把“池同学”这句呼唤的声音压了下去。
她已经没有任何该说的话了。在明白了这一点之后,,如果继续再呼唤他的话,就只是一种单纯的自我满足,或者是想

让人觉得自己温柔的伪善意识,更重要的是,这是把他对自己的体谅全部一笔勾销的行为。
想到自己直到最后也受着他的关照,吉田不由得对自己的没出息感到惭愧。她并没有出于同情而追赶着这位温柔少年的

背影,而是向着本来就决定好的方向走去。她相信,那就是现在的自己能够作出的唯一回答了。
(谢谢你,池同学……我现在就要去了。)
她似乎觉得“对不起”这句话并不适合。
吉田一美开始向前迈步。
向着东边——
     *            *           *
坐落于御崎大桥附近的废弃大厦.旧依田百货被封闭的一层楼里——
在那里,就像小山一样堆满了各种人偶和玩具。这些东西是过去曾经把这层楼作为策源地,在这里考虑如何对御崎市展

开谋略的“红世魔王”所留下的遗产。
位于其中央部分的,就是精巧的模仿御崎市的构造做成的缩小模型。这同样是那个“魔王”留下的,用于监视“存在之

力”的宝具,名字就叫做“玻璃坛”。
“嘿嘿,似乎已经‘跟上’了呢。”
在模型中的一座高楼上,身穿西服礼裙的女杰——“悼文吟诵人”玛琼琳.朵正傲然耸立。
“看来进展到这一步,也可以算是超高速度了,嘻嘻嘻!”
从夹在她右腋下的“格利摩尔”中,传出了马可西亚斯的轻浮笑声。
在她面前,站在一座稍矮的建筑物上的佐藤启作,正一脸认真地俯视着缓缓地向着车站前移动的三个光点,说道:
“坂井那家伙,不会有事吧。”
玛琼琳已经预先把分别注入了防御自在法和攻击自在法的两枚书签交给了悠二。作为一个光点显示出他所在位置的,是

防御用的书签。
并不是让自在法发动,而是利用对自在法本身具备探知和显示功能的“玻璃坛”来窥视敌人动静,这是一种独特的把握

状况的方法。
只见那三个光点重叠在一起,其中的两个闪烁了三下就消失了。这只不过是预先约定好的信号,彼此之间并不会进行可

能被察觉的通讯,完全是计划中的行动。
“说起来,他们竟然在这个日子来这里,还真是够卖力的呀。”
玛琼琳笑着说道。佐藤也接着她的话说道:
“就是啊,我们有空自然是无所谓,但是对其他人来说,这也实在太给人添麻烦了。”
两人笑着看向的位置——玛琼琳的斜前方,也就是佐藤对面的那座建筑物上,并没有任何人。
看到佐藤掠过一丝寂寞的神色,马可西亚斯立刻说道:
“呀哈哈哈!启作啊,你可别对人家的幸福燃起妒嫉之火哦!”
“我,我刚才这么看,也不是那个意思……”
“那么,是什么意思呢?”
玛琼琳随意的捉弄了一句,佐藤马上就沉默了。
在二十分钟前,田中气喘吁吁地赶来佐藤家,给无所事事地在平安夜傍晚消磨着时间的两人到来了“使徒”来袭和悠二

被掳的报告。
玛琼琳丝毫没有在意田中内心的隔阂,马上就按照预先定下来的方式进行了联络,然后理所当然地叫他和佐藤一起同行


可是——
“不行……我是不行的啊。”
田中刚才挥走的是面对悠二的危机采取回避态度的那个丢人的自己,而不是从憧憬的女杰和朋友身边脱落的那个没出息

的自己。无论佐藤怎么劝说,他也还是没有答应,只是一味地向玛琼琳低头行礼,然后像来的时候一样飞跑着离开了。

就好像仅仅是留在这个地方也感觉到痛苦似的,飞也似的跑走了。
身为“悼文吟诵人”的两人领悟到,他这样子飞奔而去的目的,其实是想要从即将要爆发战斗的车站附近,把绪方真竹

带到尽可能远的地方。
“如果真竹生气的话,你就说这是我的建议好了!”
“那么,你们俩就好好过一个甜蜜的平安夜吧,呀哈哈呜噢!?”
于是,他们就分别向着少年的背影如此说道。
面对以通情达理的态度待人,同时也能迅速体察他人心思的两人,佐藤至今也感到非常羡慕。为了挥走着这种不甘心的

感觉,他俯视着眼下的“玻璃坛”,说道:
“自在法,似乎完全没有被用过呢……这种情况还是头一次。”
至于玛琼琳和马可西亚斯,则各自对事态的不明确提出了疑问——
“嗯,刚开始我还以为前面准备了什么机关陷阱,但是在悠二的前进方向上,却没有看到类似的东西呢。”
“也不可能在平安夜里长途行军吧。这恐怕是什么别的手法吧。”
佐藤不由得对那缓缓移动的虚弱光点感到一丝焦躁。
“在敌人采取行动之前,我们就不能救出坂井吗?”
那是对朋友的担心,以及只能等待敌人行动的现状这两方面的焦躁表现。于是,年轻的他就自然而然地把这种焦躁感转

移到了眼前的两人——在他心目中是强上加强的两人——身上。
“而且,‘只有’玛琼琳小姐留在这里,这也太……”
当然,两人也不会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就算要狠揍对方一顿,也是要按步骤行事的。”
“嘻嘻,就是这么回事,就是这么回事啦。现在这种状况,可不允许因为一时焦急而失败呀。”
然后,两人以认真的口吻,对刚才佐藤一时冲动说出的话作出回应。
“准备周到地布下陷阱的敌人,也不可能没有对这个城市的气息进行探查吧。所以我就在这里作为一个“在被请出来之

前完全没有发现的愚蠢讨伐者”的角色老蒙骗敌人。而且我也准备了万一遇到危险时的保险,悠二应该不会有事的啦。

接下来,只要观察对方动静就行了。“
“唔,现在是为了狠揍一顿而寻找着对方额骨的阶段啦,呀哈哈哈!“
听了两人的说明后,佐藤抑制住激动的情绪回答道:
“是的。”
大姐头和跟班一起俯视着“玻璃坛”的状况,等待着事态的进一步发展。
* * *
“已经到了。”
萨罗比若无其事的宣言——
“是这里……吗?”
悠二以慨叹的口吻确认的声音——
“嗯,有什么不方便的吗?”
以及接下来的这个不怀好意的回答(萨罗比根本就不知道悠二今天晚上的安排,所以这只不过是被害妄想而已),全部

混入了周围的喧闹声之中。
(竟然偏偏就在这个地方吗!?)
悠二露出了一副仿佛嚼碎了苦虫似的表情。
萨罗比的目的地,竟然是重建后的御崎市车站北面刚开通的大门——也就是御崎市灯饰节的会场。作为开张纪念,今天

晚上还跟新建好的店铺一起构成一条购物街。
最重要的是,这个地方正是跟夏娜和吉田约定的会面地点。
购物街的全景,是位于御崎市车站北边向两端分叉的高架线路下面,呈直线状相连的半圆形拱廊。虽然形状和构造本身

跟普通的商店街类似,但是装饰部分却具有高贵的风格,并没有通过颜色来过分加以强调。另外,其体积比通常拱廊相

比也显得相当广阔和高大,这种充分预空的开阔空间,能够给来往的人们到来放松悠闲的心情。
本来的话,应该是这样。
可是现在,圣诞平安夜,整条购物街的开张优惠特卖,以及首次行的灯饰节活动——在这三重的庆典同时展开的情况下

,在这里来往的人们根本没有半点悠闲可言。
相反,高高的拱廊更清晰地把一浪接一浪的人潮呈现在眼前,宽敞的道路上弥漫着浊流般的人潮热气,产生了让人望而

生畏的反效果。在头上放射着明亮光芒的豪华灯饰,在这种状况下也无法静下心来观赏,变成了空虚地照射在因拥挤而

心情烦躁的人们头上的,明亮地有点多余的路灯。
在这种策划者看到的话一定会抱头后悔当初预计失误的人潮里,面对着互相不断误踩别人的脚,彼此肩膀相碰的来往人

流,悠二和萨罗比却要故意闯进这里面去。
(说起来,他们命名要跟能够自在飞行的火雾战士战斗……)
被一个看样子是没完东西回家的主妇推了一下,悠二不由得一个踉跄——
(竟然故意选择遮盖着空中视野的场所,这不就是……好痛!)
接着又被某对情侣中的男人踩了一脚——
(不就是自杀行为吗……还是说,那个守候在这里的巡回士,是擅长在这种封闭空间里进行战斗的类型?)
他看了一眼带路的萨罗比,只见他也很艰难地慢慢往前挪动着步子。从他的视线就可以看出,目的地就是相当于这条拱

廊中心部分——也就是建在向两头分叉的高架线路的中央大厦——的底层区间。
“的确,可以用作人质的人类,实在多得要烂掉;饿啊。“
听了悠二的自言自语——
“要烂掉……还真是粗暴的说法,很难相信这是保护者说的话。”
在前面拼命地推开人群的萨罗比答道。
“你不用担心,我一定会好好展开封绝的。不过,因为被啃食而缺落的存在是无法修复的。对这方面的顾虑,也请你不

要忘记。”
(怎么又油嘴滑舌起来了……难道是到了目的地,开始轻松起来了吗?)
悠二一边感到奇怪,一边继续说道:
“你们打算把火雾战士们引到这里来吗?”
走在前面的萨罗比晃动着肩膀,大笑起来:
“呵,呵,呵!你总不会只知道搜索猎兵,而不知道巡回士吧?当然是先要引到这里来,然后再展开战斗了。”
看他突然变得多话起来,悠二的奇怪感马上转变成了疑念。
(他似乎……在图谋着什么。)
为了不放过周围出现的任何变化,身为“零时迷子”密斯提斯的少年,把自己的感应嫩努力提升到最大限度。然而表面

上,他却装出跟这个突然多话起来的“使徒”谈话的姿态。
“在这里的火雾战士们,每一个都是即使找上一百个你这种家伙也无法抵敌的强手啊,可你却摆出一副轻松的样子。难

道那个巡回士真的那么强?”
“呵,呵!这是当然的啦……那毕竟是战斗的专家嘛。”
“专家么……”
就这一点来说,火雾战士也不是一样吗?正当他想到这里,要说出口的时候——
却突然察觉到一件奇怪的事。
(位于最后面的第五个萨罗比竟然停下了脚步……?)
至今为止,以相隔最大距离跟着来的第五个分身——那唯一没有露过面的萨罗比,在购物商场的入口附近停住了脚步,

彼此的距离开始越拉越远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为了慎重起见,让其中一个人先躲起来避难吗?)
作为一个弱小的“使徒”,这或许可以说是理所当然的举措。
但是——
(为了避免在强力攻击下被全灭,而故意拉开距离……不,不对。)
却感到有点不对劲。
(如果要躲避到战场外的话,就应该到更远的,以公里为单位的距离之外才对……可是那五个分身为什么会在这个购物

街的人群中站住了脚步呢?)
难道分身之间相隔的距离是有限度的吗?还是说,在他站住脚的那个位置上,有什么特别的含义?
(而且,他站在那么近的地方,只要展开一个稍大一点的封绝,不就连他也包裹在内了吗?)
在感到疑问的同时,也不忘继续进行对话。
“就是那个强力的战斗专家来展开封绝,然后开始战斗吗?”
“不是啦,正如我刚才所说的那样,封绝就让我来展开。”
背对着悠二的萨罗比,以包含笑意的声音作出了回答。
在他的语调中,悠二感觉到他正在隐瞒某件事……正确来说,是通过隐瞒这件事来让什么骗术和企图得逞……那样一种

流氓般的喜悦感。为了确认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再次问道:
“明明有这么厉害的家伙在,又为什么要由你来展开封绝?”
“没什么。这只是一种类似习惯的做法啦。”
在他的声音中,的确是蕴涵着“隐瞒的那件事让他觉得很好笑”的意味在内。
(果然,由这家伙来展开封绝,这件事本身是有什么意义的吗……唔?)
悠二察觉到,刚才的萨罗比所说的话,和他一系列的行动是矛盾的。
(——“如果合我们五人之力的话,我完全可以覆盖城里的一个区给你看看。作为一个战斗的舞台,你肯定不会觉得狭

窄的。”——)
那第五个分身的距离如此接近,根本不可能从封绝之中脱离出去。以他们四人展开的封绝大小,想来也不会有多大。这

样的空间,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让强大的火雾战士和巡回士在里面充分施展力量。
(明明如此,萨罗比却这么强调自己来展开封绝……到底是怎么回事?)
只拥有极小规模存在的五个萨罗比,还有应该是潜伏在某个地方的巡回士,就连自己也无法感应到的,最多也只是在心

里有一层蒙胧感觉的气息。在现在这种状况下展开封绝的话,火雾战士们就应该会认为里面就是战场,于是向这里集中

而来。
那跟平常一样的——正如萨罗比所说——是一种类似习惯的东西。
可是,就算集中到这里,也不过是萨罗比这种程度的家伙展开的封绝而已。根本就小得没办法进行正常的战斗吧。他该

不会期待着这种狭窄的场地会给火雾战士们带来不利因素吧。如果说恰好就是到后面第五个分身那个位置那么大的话,

直径最多也只有——
(——啊!?是……这样!!)
悠二的脑海中突然闪出了一个念头。
如果……那“并不怎么大的封绝”,就是他们战术上的一个必要条件的话……
(一旦出现封绝的话,火雾战士们就自然会为了消灭在里面捣乱的“使徒”而赶来……这种习惯和前提,不就正是这帮

家伙的圈套中的根干吗?)
以直觉得出的想法,得到了事实的证明——
(小型封绝……在这个难以把握外部情况,断绝了跟外界联系的隔离空间……这东西本身,不就是引诱火雾战士前来的

一个小小的牢狱吗?)
圈套的轮廓逐渐在事实的证明中显露出来——
(这个牢狱——反而会成为从外界以大威力攻击进行一网打尽的最佳目标。)
把自己学习过的知识跟推测联系在一起——
(由萨罗比自身来展开封绝这种做法,其理由并不仅仅是封绝体积小,恐怕还有一个原因是巡回士并不在场吧?如果要

从外界发动攻击,而本人并不在近处的话——难道是远距离攻击?)
萨罗比的举动中隐含的意义也逐渐明确起来——
(对了,第五个分身停住脚步的那个地点,就是接下来展开的封绝的境界线……是外侧!)
最后终于正确地把握了目前的事态。
(那家伙,是为了自己最后能够逃脱,才把第五个分身安置在封绝之外啊!)
然后,悠二在思考着最后一个疑问的同时——
(等一下。如果是这样的圈套,那么为什么不在河道那边展开封绝,而移动到这里来呢?)
在一瞬间内把自己的巨大力量凝集起来——
(那是因为……负责攻击的那个巡回士,虽然拥有巨大的威力,但却是移动不方便的那一类吗……)
发动了自己掌握的某个自在法。
*         * *
御崎市车站的东侧,跟分布着主要百货商店和闹市区的西侧不一样,主要是由办公楼街道构成的。在今晚的圣诞平安夜

里,灯光也比往常少得多。耸立在黑暗中的高楼建筑群,跟车站一边的喧闹形成鲜明的对比,就像一堆林立的墓石一样


“来了……吗。”
在其中的一幢——跟远处的车站前购物街之间形成一条直线的大楼上,“吼号呀”比弗伦斯正在那里严阵以待。那看起

来就像一根不合时宜的烟囱的身体,如今则向着前方倒了下来。
(我也要尽快……准备好,才行。)
从那长长的身体两侧,伸出了几对昆虫般的脚,支撑起横着倒下来的身体,而下端就好像跟屋顶粘连在一起似的扭歪了

形状。
这时候——
“——唔,喝啊啊啊!”
仿佛在深呼吸似的,比弗伦斯发出了呻吟声。
跟屋顶相连的身体根部开始膨胀了起来,不断地往身体上部吸入填充物。位于他下面的,最接近地面的那层楼的办公室

,就好像里面刮起了台风似的发出轰隆声,窗户的玻璃窗向着“内侧”碎裂了。上面的楼层也是一样的惨况。
“——唔,咕啊啊啊!”
他的身体有九成长度已经膨胀了起来。呻吟声继续把填充物从根部向上方移动。这样子重复了好几次之后,他的身体就

几乎比在铁路车库出现时大了两个圈。
那看起来既像横躺着的巨树,也像塞满了东西的长形袋子的东西,用昆虫般的脚抬起身体,开始进行瞄准目标的微调整

——尽管他也只能够进行粗略的调整。
(只要,“聚散之丁”萨罗比,展开引诱讨伐者前来的,封绝——)
客啦客啦客啦……响起一阵金属碰撞般的声音,身体的顶部……或者应该说,位于前端的那个类似头部的部位——仿佛

用铁做成的拷问器具一样的东西——开始旋转了起来。没过多久——
(接到那个信号后,只要我解开隐身蓑衣“塔伦卡贝”的封印——)
咯哒——
那东西带着枫桦色的火粉滚落到下面去了。剩下的是一个前端燃烧着同色火焰,横着倒在地上的胴体。从整体上看来,

那就像一门等待着发射时刻的怪异大炮一样。
(等他……带着那个什么“密斯提斯”逃开之后——就马上全部杀光!)
这正是主要执行破坏工作的他们采用的惯用伎俩。
(还没行吗——那全部杀光的信号,封绝……)
首先由萨罗比展开一个小型的封绝,不管用什么方法也好,总之就要把目标留在里面。
接下来,萨罗比就跟留在封绝外的第五个分身合体,脱离现场(这一次是带着“密斯提斯”一起)。
看准那个瞬间,比弗伦斯就从外部发动具有强大火力的一击必杀的攻击。
在封绝内部,对外界的气息最多也只能感觉为一个模糊的印象……在察觉的时候,就已经为时已晚了。
能够采取应对措施的,就只有从隐身蓑衣“塔伦卡贝”的解封到发炮为止的十几秒钟。
这是至今为止负责破坏了几十和组织的两人采取的百战百胜的作战方法。
(信号——)
这时候,他的话语——
(——封绝!?)
却突然转化成了一阵惊愕。
从炮口对准的目的地——计划中的命中地点——本来应该会展开一个小型封绝的购物街那里,猛地冒出了一个远远超越

了预计规模的彩霞色半球体——切断内部与外界联系的因果独立空间.封绝,就连他自己也被包裹其中。
“呜噢,噢——!!”
火焰的颜色,是灿然闪亮的——“银”色。
悠二凭自身知觉展开了一个尽可能大的封绝。
这样一来,就可以把那个不知道潜伏在哪里的巡回士也包括在封绝之内,首先让他因为无法按照作战计划进行而产生动

摇。更重要的是,本来要被引到封绝中来的火雾战士还没有来到,他的攻击就没有任何意义。既然如此,他就应该暂时

不会发动攻击。
同时,通过展开封绝来向火雾战士们发出开战的信号,就可以期待她们前来协助自己。把敌人的战术归于白纸,这就是

“比萨罗比展开的规模更大的封绝”的意义所在了。
(控制构成我自身的“存在之力”——)
面对这样的突发事态,红色领巾的萨罗比——
“什么!?“
在静止的人潮中“优哉游哉“地发出了惊讶声音。就在这时候——
(把力量集中在拳头上,使其具体化——)
悠二的手上已经涌现出了银色的火焰。
“要干,什么!?“
丝毫不理会光在那里叫喊的萨罗比,悠二把第一次向着敌人发出的破坏力量,火焰弹——
(把这团火焰,这股力量,毫无保留地向着目标——放出!)
对准了刚才集中感应力时捕捉到的目标,也就是离得最远的第五个萨罗比独自呆站着的——位于本来计划展开的封绝外

侧的——那个地方。
(去吧!!)
正当他这样想的瞬间,跟细长的力量纽带相连的终点——混入了人潮之中的桃色领巾的萨罗比,被宛如流星般的银色火

焰弹正面击中,立刻粉身碎骨——跟周围的人们一起。
还剩下四人。
“为什么!?“
眼前的萨罗比,把依然惊慌失措的心境化作声音来确认目前的事态,甚至还提出了不可能有回答的问题。
悠二充分利用敌人给自己的时间,用心感应——
(已经没有时间再生成火焰了。)
在做出判断后,就毫不犹豫地向红色领巾的萨罗比发动了袭击。他抓住了连逃也没逃地站在自己正面的老神父,往手里

注入了相当程度的“存在之力“——
“咕,呜!”
还没等他使出那股力量的一半,萨罗比的脑袋就已经像纸屑一样被捏碎了饿。在其尸骸化作黄褐色的火粉飞散的瞬间,

悠二不由得对手中的恶心感觉产生一丝惧意,同时也明白了这种级别的“使徒”只需要用这种程度的力量来对付。
还剩下三人。
(我能行!)
手上还残留着刚才没用出来的一半力量,现在就有使用火焰弹的余力了。向着感觉中离自己最近的萨罗比,在他们醒悟

过来,采取啃食人类的威胁方法之前,放出一个特大的火焰弹。
(没关系!)
火焰弹在一秒之内就发生爆炸,弥漫四周的银色火焰,以冲击和热量吞噬了四周,在萨罗比啃食之前先将其破坏。悠二

自己则反射地以挂在脖子上的驱火戒指“蓝天”保护了身体。受到了火焰直击的一个,以及其 的另一个萨罗比的气息,

现在都消失了。
还剩下一人。
在感应到这一点的瞬间,他的耳边——
“呜哇,啊!?”
传来了最后一个萨罗比——由于置身于悠二的背后,同时也因为处在“蓝天”的结界后面而得以幸存的萨罗比——的叫

声。
(可恶!)
在心中咂了一下嘴的悠二,感觉到距离太远而不能飞扑过去的瞬间——
(我要把从夏娜那里学来的……)
从自己胸口的口袋里,拿出了玛琼琳交给他的书签之中作攻击用的一枚。她以手指夹着书签,用力向前扔出——以发出

火焰弹时的同样要领,让其向着感应的敌人所在位置飞去。
(所有的一切……)
高速飞来的书签,在一瞬间内化作了大剑“吸血鬼——布罗特萨奥格”,插进了最后一个萨罗比的腹部。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他发出叫喊声的同时,悠二马上接近他——
(全部使用出来!!)
在四处飘散的黄褐色火粉之中,勉强以双手抓起那本来是供单手握的剑柄,使出全身的力气向下压去。
“啊啊啊啊啊——……——……”
嘭!手上感觉到的阻力突然消失,只见“吸血鬼—— 布罗特萨奥格”深深地刺进了地面。
搜索猎兵——“聚散之丁”萨罗比的五人,已经被全部消灭了。
所用时间,只不过是十几秒。然而——
(还没完。)
悠二拼命地在内心警告自己还不能放松警惕。难以形容的焦臭味道,滚落在地面的碎片,被破坏的,熊熊燃烧着的购物

街……如果这时候把意识转移到这些东西上的话,并不怎么坚强的自己恐怕马上就会陷入混乱——他非常清楚这一点。

在麻痹了似的感觉中,悠二四老了起来。
(现在,我还不能恢复[x]类。)
]没错,萨罗比只是一个搜索猎兵,他纯粹只是把人带到这里来的领路角色而已。原本负责战斗的敌人——巡回士,现在

也依然毫发不损地生存着。
然而——
(果然是这样,现在,他并没有袭击我。)
如果是潜伏在拱廊内部的话,在自己和萨罗比战斗的时候,那个巡回士就应该来阻止吧。可是,他却没有。现在这个能

够有思考余力的现状,恰好证明了悠二刚才作出的“巡回士打算在封绝之外发动大威力远距离攻击”这个推论的正确性


(从河道移动到这里来,是因为巡回士虽然拥有巨大威力,但却具有移动不方便的特性——如果这个推论正确的话……

之所以选择这个拱廊,就是为了不让人从里面发现他吗?)
把状况跟推测相结合之后,悠二终于确信了自己的结论——那个“本来打算以远距离攻击把被引到小型封绝内的火雾战

士们一网打尽的巡回士”,正潜伏在这个城市的某处,现在也依然把目标对准了这个地方。
(如果这样的话,巡回士就很可能处在一个虽然相隔很远,却可以看得见的地方。)
在数秒钟内整理好思路的悠二,出于“对田中的信任”,大声喊叫道:
“夏娜——!!”
“悠二!!”
就像一呼即应似的,传来了回应的声音。
从头顶被打碎的灯饰骨架上,一个身穿类似跳伞服的白色衣服的巨大身体飞舞而下。那件外衣——隐蔽气息的装束——

在一瞬间内解开。出现在里面的人,是戴着面具的“万条巧手”威尔艾米娜.卡梅儿,以及从她的背上跳下 ,眼瞳中凝

聚了炽红色光芒的“炎发灼眼的杀手”夏娜。她们刚才接到了玛琼琳的紧急报告,马上就跟上了被“使徒”领着走的悠

二。
“悠二,对不起。”
夏娜为自己没能在跟萨罗比的战斗中帮忙而向他道歉。
“我明白。”
她们两人应该是考虑到强大的巡回士有可能潜伏在这里,因此才作为后备力量,为到时能帮助悠二才一直躲藏起来。悠

二明确地理解了这一点,回以点头。
威尔艾米娜看着两人的样子,把内心感到的一丝感叹,隐藏在面具之下。
“形势的分析如何?”
取而代之的,是以严肃的声音提出了问题。
悠二再次点了点头,以较快的语速说道:
“从远距离发动攻击的巡回士,应该就处在从这里能直接看的地方。”
夏娜稍微看了一下覆盖着头顶的拱廊——
“这就是为了隐藏身姿用的障碍物吗……威尔艾米娜!”
首先,夏娜燃起炽红色的双翼,飞上了空中。
“明白是也。坂井悠二,你要用心维持着封绝。”
“明白——呜哇?”
紧接着,威尔艾米娜用缎带把悠二卷起,也飞上了空中。
轻松地突破了拱廊天花板的她们,在燃烧着银色火焰的封绝之中,以背靠背的姿势在空中回旋,环视着周围。
还没过几秒钟——
“——发现了!!”
夏娜就以灼眼捕捉到了敌人的所在。
在车站另一边稍远的地方,染撒着一团本来不可能存在的枫桦色火焰。
悠二感觉到那股气息开始急速地增大起来,马上叫道:
“已经要开始攻击了!”
那是一股令人难以相信是突然出现的,就连肌肤也能感觉到其巨大破坏力的“存在之力”的膨胀。
枫桦色的光芒,正逐步把亮度提升至白色。
“——”
威尔艾米娜也只以视线回答。
“咦,啊!?”
悠二发出了有点丢脸的声音,然后直直地往下掉去——跟威尔艾米娜和夏娜一起。
“出动是也。”
“投射姿态。”
二人一体的“万条巧手”各自说完,就用无数的缎带缠卷住斜前方的拱廊铁架,而且所有的缎带都同时绷紧了。“
“什,什么——“
就在悠二把握状况的时候,视野就向着缎带展开的前方高速移动了起来。
嘭!在至近距离展开了炽红色双翼,扬起火焰的夏娜,在化成了弹弓装置的威尔艾米娜的辅助下,以超高的速度向着前

方飞翔而去。
“——可恶!“
炎发飘舞,夏娜在高速飞行中稍微眯吸细了灼眼,然而却一直盯视着位于自己飞翔方向上的敌人。
比弗伦斯所点燃的枫桦色光芒,已经超越了发射的预兆阶段,开始向外涌出来了。
(差一点,来不及了。)
夏娜作出了判断,在突进途中开始集中自己的力量,然后全力释放出来。
“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飞翔的最前端喷出了猛烈的火焰,和正好在这一瞬间从体内放射出破坏光芒的比弗伦斯的炮击,发生了激烈的碰撞—


“!?”
那些被压缩了的,似乎是从大厦内部吸进来的各种瓦砾和物体,都在高热之下被蒸发,烧成了灰烬。尽管如此,两股凝

聚起来的能量之间的较量也持续了好几秒钟——
发生了大爆炸。
发生在重重包裹着身体的自由变化的黑衣“夜笠”保护下,被远远轰飞的夏娜附近。
发生在离大楼屋顶上遭到这次大爆炸直击的比弗伦斯更近的地方那长长的炮身状身躯上,覆盖着全身的隐身蓑衣“塔轮

卡贝”有一大半都发生了碎裂,化成了焦炭筒子的比弗伦斯——
“——咕,啊!”
在已经炭化的昆虫脚同时折断的瞬间,就从屋顶上掉了下去。就在这一下冲击的作用下,被吸光了内部物件而失去了耐

久力的高楼开始崩塌,以巨大破坏力为豪的巡回士,也消失在自己的火焰和弥漫西周的粉尘之中。
夏娜在爆炸的反推力作用下飞越了购物街和线路,最后落在一座繁华街的大厦屋顶上。她整理了一下身上的黑衣,很满

意似的眺望着那个被自己设法阻止了炮击的攻击者的退场。
“呼……”
然后又舒了一口气。
在拱廊之上,把刚才作弹弓用的缎带当成绳索来支撑身体的威尔艾米娜,也看了看身边那个被缎带团团缠卷着的悠二—


“原来如此……从能力上来说,的确是足以提出同行的要求,是这样么。”
“勉强承认。”
两人各自说出了别有深意的话。
悠二去饿不明白她们在说什么。
“咦?提出同行……是什么意思?”
两人固然是装糊涂,把脸挪了开去。
“唔,到底是什么是也?”
“不必深究。”
(真是的,老是摆出这种过分严厉的态……度?)
悠二想到这里,突然感觉到内心还残留着一丝异样感。
(真奇怪,明明搜索猎兵和巡回士都已经被收拾掉了啊。)
从早上开始就感觉到的那种蒙胧感,至今也没有消失。
(总不会到了这个时候,才明白到这是对夏娜和吉田同学的事苦恼的感觉吧……那样的话,对“使徒”发火的我不就像

个傻瓜吗?)
在混乱之中,他感觉到远处有某种东西。
(嗯?到底是什么呢……在那个夏娜和巡回士发生冲突时形成的那个大洞里……)
虽然他试着去把握,不过可能因为是度过极度紧张的一刻吧,心情已经变得松弛,很难再集中精神。更重要的是,内心

被一种巨大的感慨所占据,甚至有点兴奋了。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啦。)
松弛下来的内心,对刚才发生的一连串事情进行了回想。
(虽说是弱小的一类……可是我……我这个“密斯提斯”,毕竟是歼灭了“使徒”啊。)
悠二打算先暂时忘记现在浑身被缎带卷住,悬挂在威尔艾米娜身旁,从旁人眼里看来就像个傻瓜一样的字一,稍微沉浸

在成功的充实感之中。
不管如何,战斗总算结束了。
夏娜把“贽殿遮那”收进了“夜笠”中,对刚才把自己轰飞到远远离开威尔艾米娜和悠二的地方的爆炸威力,感到了一

丝战栗。
“好危险。”
“唔。在接近之前发动先制攻击,是个正确的判断。”
威尔艾米娜把悠二抛上了拱廊的顶部,舒了一口气。周围的拱廊在爆炸热风中变得残破不堪,华丽的灯饰也被打穿了一

个个洞子,惨不忍睹。
“好痛!请,请不要老是这样粗暴对待别人好不好……”
“你可不要随便乱说是也。”
“不当指责。”
在远处的旧依田百货大厦中,玛琼琳很没趣似的伸了个懒腰。佐藤也对这次紧张的追踪和反击在没有什么障碍,没有什

么牺牲的情况下结束而感到由衷的安心。
“啊~啊,这次也没有出场机会吗……真没趣。”
“就是说,对方在我们找额骨的时候倒下了吗。偶尔也会遇到这种事拉,嘻嘻!”
“不过,真是太好了,总算是平安无事地结束了。”
各人在不同的地方,都有着同样的感想。
就在这一瞬间——
“暗红色”的火焰——以令人难以置信的规模,在悠二展开的覆盖了御崎市全城的封绝中心,仿佛要把一切烧成灰烬似

的——那团巨大的暗红色火焰,正是在这一瞬间发生了爆炸。
“什么!?”
在夏娜脚下,穿破了大厦屋顶刺出了无数刀刃——
“!!”
一下子吞没了威尔艾米娜和悠二的炽热火焰——
“呜!?”
把玛琼琳和佐藤的藏身之所击碎的爆炸——
以一击引发了这一切现象的,
是内部跃动着无数刀刃的暗红色火焰构成的怒涛。
“……”
不知过了十秒还是几十秒——
“呜,咕……”
悠二才把远去的意识拉了回来。
“什么……”
在他的整个视野中——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放眼望去,只见裂开的高楼建筑物,崩落的拱廊,破碎的高架线路……从这一切破坏的痕迹和裂缝之中,都涌出了气势

汹汹的暗红色火焰。
在火焰之中,还有无数大小不一种类繁多的剑影——或许可以称之为寻求着鲜血的混沌狂宴——正不断地舞动着。
面对这即使说是凄惨也过于肤浅的光景,悠二的心胸——
“——好痛!”
突然产生了一种尖锐的痛觉。
“怎么——”
剑。
眼前——完全是突如其来的,有什么人正在用剑尖对准了自己……不,是把胸前口袋里的那枚注入了防御和通信自在法

的书签给烧掉了,只留下了一点焦痕,书签就消失了。
“!?”
被剑影舞动的火光映照出来的那个什么人,没有说话。
“是……谁?”
依然一言不发。
披风和硬邦邦的长发在热风中翻飞,重重卷在脖子上的围巾式的布片盖住了脸面……那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卷着脖

子的布片末端却长得出奇,看上去就好像翅膀和尾巴一样。
从披风间伸出来的剑,就像雕像一样静止不动。
(很危险。)
悠二并非对自己所处的情况,而是对这个毫无疑问是“红世魔王”的存在,感觉到了一种难以抑制的战栗的巨大危机感

。萨罗比固然微不足道,即使是刚才引起爆炸的那个“使徒”,在这种危机面前也完全不值一提。仅仅是从外表上就能

感觉到的那种“红世魔王”的威压感,以及对“存在之力”的控制力,这一切,都以猛烈的气势从啊、他的身体中渗透

出来。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即使拥有悠二的判断力,也难免混乱起来。
(竟然还有另一个……而且还是拥有如此巨大力量饿“红世魔王”潜伏在这里,我是不可能察觉不到的!!)
正当他焦急起来的时候,剑尖的压力慢慢开始增大。
“你……你究竟是谁?”
在无计可施的状况下,悠二勉强地叫嚷道。
男人没有回答。只是无言的把剑往前推。
这时候——
“——‘坏刃’萨布拉克。”
一个熟识的声音作出了回答。
“——强大无比的‘红世魔王’。”
剑尖停止了推进,在卷起来的布片中闪亮的双眸,寻找着声音的主人,暂时把目光从悠二卷了起来。
“呜哇!??”
悠二被一股极其猛烈的力道拉上了空中。
在他的前面——
“——是专门接受委托而抹杀目标的杀手。”
在燃起暗红色火焰的世界的上空,在时而闪过的银色火焰的彩霞壁面之下,一位在恶梦中不可能出现的,宛如梦中人一

般的戴面具女性,展开了无数鬓毛般的缎带,漂浮在空中。
她无视看得出神的悠二——
“——是我的朋友‘彩飘’菲蕾丝和‘永远的恋人’约翰的仇敌。”
被誉为战技无双的舞姬,以凛然的声音向着下方宣言道。
“你的对手,就是我——‘万条巧手’威尔艾米娜.卡梅儿是也。

158

主题

306

存在感

313

活跃日
喵~离线 靠杯
 8 

SOS团五星级★★★★★

9楼
发表于 2007/10/01 | 编辑
第三章 终局的去向
夏娜绝对没有疏忽大意。
本来火雾战士和“红世使徒”双方就是一直身处战场,不会按照通常的决斗模式展开战斗。双方的对战往往是在毫无预

兆的情况下开始,然后考虑如何使出阴险的招数暗地里给敌人一刀,如何痛快地杀掉对方而又不费吹灰之力——他们的

行动都是以这种认识为基础的。
所以理所当然,身为“炎发灼眼的杀手”的夏娜,即使在歼灭了饿搜索猎兵和巡回士,终于得以透一口气的情况下,也

还是本能地注意着周围的风吹草动。
之前夏娜忍受着巡回士的炮火所带来的痛楚,舞动着手中的炽红大太刀打算先发制人,却被交锋所产生的冲击和爆炸轰

飞到这个地方——现在的她正站在位于购物商场西侧的繁华街建筑物的屋顶上,回味着匆充落幕的战斗。
虽然现在的她正处于极其普通的警戒状态——
“——”
可是拥有绝大的规模和威力的一击正在袭来。
突然,在这座建筑物的屋顶上,无数的刀刃从地面刺出,从刺穿的缝隙中渗出了火焰,然后猛然喷出,继而产生了爆炸


“——!?”
夏娜还、没有来得及发出惊叫,就已经被爆炸所产生的火焰包围,火焰在灼烧,不断跳动在火焰之内的无数剑尖直刺身

体。
她无法察觉对方的举动。拥有如此规模和威力的攻击的话,应该会像之前的巡回士一样——在发出之前应该会感觉到大

量的“存在之力”转换的气息才对,可是她却没有任何的知觉。
(为……什么……?)
夏娜实在满心不解,不过即使如此,她还是反射性地用那身自在的黑衣“夜笠”把身体紧紧包裹了几重几十重,采取了

防御体势。
然而扑过来的火焰却过于灼热,而飞过来的剑尖也过于锋利了。
“夜笠”像是掉进了熔炉的纸片一样一边被烧焦,表面上被无数茨过来的刀剑弄得千疮百孔,而穿了孔的地方再重复被

刺的话伤口就会扩大——夏娜的身体被那快要把身体烧熔剁碎的压倒性力量翻弄着,推压着,撞击着。
“这种颜色,和这股力量——”
夏娜在强大的冲击中快要窒息,可是脑海中开始回想——
映入自己炽红色灼眼中的火焰,呈现出暗红色。
(莫非是威尔艾米娜所说的——“坏刃”萨布拉克——!?)
响起这个名字的同时,意识骤然中断了。
* * *
那一天,“万条翘首”威尔艾米娜.卡梅儿之所以会飞进中部亚洲中部的狭长溪谷完全是出于偶然,并不是有什么特定的

目的。
就在她以高速追上正在天空中飞翔的“红世使徒”,用长长的缎带缠绕住他的双腿,然后打算加上最后一击的时候——

突然出现了颜色和那名“红世使徒”完全不同的暗红色火焰,力量规模也有天壤之别,火焰之内还有无数的剑在飞舞着

,仿如洪水一般刹那间蔓延了整个溪谷。
力量可以说是难以置信的巨大惊人,可是……事前却没有感觉到一丝可疑的气息。完完全全是毫无预兆的强烈攻击。一

直追赶着的“红世使徒”也迅速被这片暗红色的怒涛所吞噬消灭了。而她自己也被那反卷过来的火焰和直刺过来的剑尖

,以及压倒性的威力和膨大的量所压制,全身被烧伤割伤。差点就要像刚才的“红世使徒”一样一命呜呼了。
就差那么一点。
如果没有那两个人出现,救了自己的话——
就在从面具之中可以隐约看见的溪谷之上,在稍微散开的暗云密布的天空中,案头看见有另外的“红世使徒”正惨叫着

掉了下来。
剑背迅速组成橹桨,救起了他。而那名“红世使徒”最后说出的话是——“‘坏刃’,不对!”和“不是他们!是上面

!!——”。
不过这个已经不重要了,从惊慌失措的“使徒”所指着的天空之中——
某样东西撞破那低垂的暗云,呼的一下卷起旋涡,嗖的一声直冲而下。
那是琥珀色的龙卷风。
那回旋着的巨大压力一下子把刚才掉下来的“红世使徒”直直往剑尖上推,使其被割成了碎片之后继续前进把暗红色的

怒涛也如一阵风般吹散。然后在满布剑尖和火焰的危机中把濒死的火雾战士救了出来。
威尔艾米娜看着那双手抱着自己,正抬头仰望着云间透出的阳光的长发美女,心中思索道——
(是……谁……?)
“看来这个火雾战士,被误认为是我们了呢。”
她旁边出现了一个线条纤细的少年,正用天真无邪的目光看着自己:
“运气真不好啊,我们和他们都是两个人呢……”
威尔艾米娜从半睁半闭的眼睛中看着这个不可思议的二人组合。
“刚才被我们踢下来的‘红世使徒’,就是想把我们引到这里来吧。”
美女看着自己脚下那片已经被烧得片甲不留的土地,说道。
“所以才会那么奇怪的方式进行挑衅啊,真是危险……我们还是快点——”
少年再次审视企图包围两人的暗红色火焰,然后继续说:
“我们逃走吧,菲蕾丝。”
“嗯,走吧,约翰。”
“好!”
“飞上天!”
只听见极有默契的两声响起,然后琥珀色的风再度刮起,脱离了溪谷。
那就是“彩飘”菲蕾丝以及“永远的恋人”约翰——也就是世上流传的“约定的两人”和威尔艾米娜的初次邂逅。也是

之后和“坏刃”萨布拉克展开的长期战争的序幕。
* * *
威尔艾米娜把用一条缎带缠住的,披着披风的那个男人的“坏刃”萨布拉克的剑夺了过来。
(果然,还是无法感知到他的出现——)
作为*者而举世闻名的“坏刃”萨布拉克的最大优势,并不是他本身的强大力量,而是无法事前察觉他出现这一点特

异性。
威尔艾米娜在和救命恩人“约定的两人”一起在世界各地流浪的时候,曾经几次遭他袭击,所以从来没有放松过警惕…

…可是即使如此,事前发觉到这个“红世魔王”出现这种事,依次也没有过,他那种潜伏的技能,只能用异常这个词来

形容。
三个人之所以能在两年之间一直避开他的攻击保存性命,是因为菲蕾丝所具有的那种能够把袭击而来的火焰一下子吹散

,反射性地从危机中逃脱的能力,以及威尔艾米娜所具有的,能把突然袭击过来的无数刀剑挡住的技能。单纯只是因为

拥有这两种防护能力才会如此幸运。
不过即使是她们,最后还是落地惨败的结局。
由于这个*者的执著和无孔不入以及难以预测的连续不断的强烈袭击,他们的下场可以说十分惨痛,让人为之握腕。

似乎从一开始就被当作目标的约翰受了致命伤之后被封印,还因为中了神秘的自在式而产生异变。这种无情的结局,成

了她们甩也甩不掉的恶梦。
她们彻彻底底地惨败了。
(然而……不,正因为如此——)
威尔艾米娜现在正以仿佛本身也要燃烧起来的一般的气势,再次面对这个*者。樱色的火粉非纷纷扬扬地飘落,就像

显示着她的意志一样。
塔俯视着正拉着缠绕在剑身上的缎带的萨布拉克,只见他从披风之下又伸出了一把剑身。至今为止的沉默仿佛是假的一

般,口中不断笑声的念念有词。
“果然经过好几次交战,你反守为攻的时间也变得越来越短了啊,‘梦幻冠带’和‘万条巧手’!不过,这都是一向不

主张一招致命的我所造成的不愉快后果。”
威尔艾米娜大叫一声——不是因为他所说的话,而是他那正打算切断缎带的行为——
“不会让你得逞!”
“开战!”
随着身为搭档的蒂雅玛特的宣告,“万条巧手”开始施展她的绝技——调弦。面对萨布拉克拉着缎带的力量,威尔艾米

娜稍微改变了一下方向让萨布拉克失去平衡,然后在他还没反应过来露出破绽的时候,在施与使其作出回转运动的力。

而这些极其细微的交锋所造成的结果,在旁人眼中看来也许十分滑稽。
本来还在拉着剑的萨布拉克突然直朝旁边横着倒了下去。
“唔——!”
萨布拉克小声喝道,用刚才拔出的另一把剑撑在地面跟拱门的铁骨上,依次为支点调整体势,安全着地——不过在这个

过程中,那一直握着被缎带缠着的剑的手臂却从手肘的地方开始被撕扯得血肉模糊。
“这种精湛的技巧还是一点没变啊。没想到我这次要收拾的讨伐者之中,竟然有你啊。不过之前好像也听说过这个消息

啊,看来我只能把这一切看作是命运的安排了。”
在用冰冷透骨的声音说话的同时,那即使已经被扯得血肉迷糊还是依旧握着剑的手转眼间变成暗红色火焰,因为燃烧而

加速的剑直直斩向威尔艾米娜的头顶。
不过,当然——
“嘎!!”
缠绕在剑身上的缎带轻而易举地把剑扯像别的地方。下一秒手腕一下子炸开,[x]的猛火和剑的碎片飞向天空。
“好热!”
被组成鬃毛的其中一条缎带包裹着的悠二不禁立刻蜷缩着身体。当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只见重新长出来的萨布拉克的

手上又握着另一把剑。
“有弄坏我的一把剑了啊。虽说你是个强大的对手,不过老是这样子破坏我的东西可真让我不愉快啊!看来我要在找一

把回来了,这场战争真不知道还要浪费多少把剑呢。”
发出声音的脸被遮盖着,而承受着爆炸冲击的披风之下的身体被厚厚的皮革呵护身甲包裹着,没有露出任何皮肤。
“接受我的第一次攻击之后没有逃走,还能维持这样的战斗力吗?虽然说跟你已经有过好几次交战经验了,但是这种事

实还是叫我难以接受啊!”
萨布拉克只是站在那里,那种飘荡在周围的违和感就已经让悠二战栗了。
(这种家伙……和刚才那两个人,级别完全不一样!)
在这么想的同时,他感觉到从拱廊整体涌出来的巨大力量,连忙向抱着自己浮在天空中的火雾战士发出危机警报——
“卡梅儿小姐!”
“……”
威尔艾米娜没有回答,只是轻轻举起双手双脚,摆出迎战的体势。
“如果一开始一个不漏地全部杀掉的话,恐怕现在我的工作早已经轻松完成了。不,其实我的任务早就完成了,不过要

我一直要防备陌生人的袭击的话的确是会对我的行动构成影响啊——”
不停地说话的萨布拉克脚下突然出现了裂缝,几秒之后渗出了暗红色的火焰,轰的一声高高扬起。只见那迅速膨胀的火

焰怒涛之中无数刀光剑影正在摇曳,偶尔从中突出的剑见正闪着怪异的寒光。
“也就是说,我只能采取在具体情况下最为适合的方法了。就像那个时候,今后也一样,完成任务之外若还有余力的话

,就要消灭一切障碍。”
双手执剑的*者乘着这猛如雪崩般的冲击,扑向正漂浮在距离不远的天空中的火雾战士——正确来说,是扑向那个正

被缎带包裹着漂浮在火雾战士旁边的目标。
“呜!哇啊!!”
悠二看着那几乎就等于在刚才的巡回士的攻击的基础上增大了溶剂,汹涌澎湃的强大威力迎面而来,不禁大叫了起来。
不过——
* * *
“没问题是也。”
“要求肃静。”
二人合二为一的“万条巧手”带着悠二正面冲向敌人的能量团。
“!?”
悠二把快要冲口而出的惨叫吞了回去,刚才扑过来的火焰混合着剑尖,形成了一个包围圈。
努力想要把被困在中央的人一口吞噬的萨布拉克操纵着那火焰怒涛,乘势舞动双剑。
然而——
“唔——!”
难以置信的是,威尔艾米娜竟然飞身跃进轨道,避开了从正前方攻击过来的这两下斩击,就像飞舞而下的花瓣避开手指

一样,她直冲向萨布拉克,闪入了他的怀中,同时如同舞蹈一般华丽地举起右手,带着数十条硬化变成了*的缎带,

伸向前方。
“哦!?”
萨布拉克迅速把身体往旁边一歪,才好不容易避开了这些从下巴之下直刺上来的尖*。然后利用这次回旋带动脚下的火

焰形成漩涡,把其中的剑尖像堆针山一般往上带。
威尔艾米娜在面具之下轻轻叹了一口气,把甚至了的脊背蜷缩起来翻起跟斗进行纵向高速回旋,其后跟着翻飞的无数犹

如鬃毛一般的缎带把出现在现在脚下的剑尖一一缠住并顺势一拉,在旋转的同时把它们掷了回去。
“噢噢!?”
萨布拉克被那意料之外的反击吓了一跳,连忙拉起披风护住身体,然后像陀螺一般高速旋转起来,借助旋转的助力把反

掷过来的所有剑尖全部弹开。就在他这一回旋的瞬间,从披风之中“嗖”的一声放出暗红色的火焰弹,直袭向正漂浮在

天空中已经拉开了距离的敌人。
已经摆好了架势的威尔艾米娜并没有硬接,而是轻轻地避开了。
飞往后方的火焰弹还没有来得及爆炸,萨布拉克已经在此乘着火焰的怒涛直冲过来了。
被他这么一逼,威尔艾米娜连忙往后退去,踩着脚下的大楼墙壁高速滑落。
刚才擦身而过的火焰弹炸碎了不知哪里的大楼,飞散出来的碎片被萨布拉克带着暗红色火焰全部吞噬燃烧殆尽。那火焰

在此扑向不断后退的两人,穷追猛打。
“呜,哇哇哇!?”
悠二看着眼前这火雾战士和“红世魔王”的高水平过招,吓得除了大叫之外就不知道应该做什么了。
“!?”
突然,一滴,两滴,有液体滴落在他的脸上。被缎带拉扯着不断在空中飘飞的悠二伸手擦了一下。
当他看见手背那鲜艳的血红色液体的时候,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卡……梅尔……小姐?”
抬头只见那不断摇曳的鬃毛般的缎带之间,隐藏在阴影之下的纤细腰部到背上,作为紧急处理被缠绕上好几重缎带。而

从那里渗出来大量的血,在移动之际形成飞沫飘散,形成一幅十分血腥残酷的画面。威尔艾米娜虽然被称为战术举世无

双,但是却还是没能毫发无伤地躲过萨布拉克那由汹涌澎湃的火焰和锋利的剑尖组成的最初的一击。
可是威尔艾米娜却没有理会少年的惊慌失措。只在面具之下用平淡的声音回答道:
“有一件事我还没有对你说……这就是‘坏刃’拥有的特性之一,自在法‘圣痕’。一旦形成伤口,就会随着时间慢慢

扩大是也。”
“怎、怎么会这样……”
这场力量均衡,或者甚至可以说己方稍微占了上风的战况,原来其实完全不容乐观——此刻才知道这个事实的悠二不禁

战栗了。
(这样的重伤,还要继续加深吗!?)
就在他被危机感压得透不过起来的时候,只见新建成的站前汽车站正在逼近。
威尔艾米娜用在那种速度之下令人难以置信的优雅姿势轻轻着地,只留下一声轻盈的脚步声,之后又再翻起身体,再次

跃起。
转眼间萨布拉克乘着的火焰怒涛就像在上下方向擦肩而过一般落下。人、车、街灯、以及作为站前新标志的小小时钟台

到装饰着的巨大圣诞树,装饰地砖,全部都被那火焰带来的冲击热量以及剑尖一下子粉碎,变成了灰烬。
虽说这一切都是在封绝之中进行,可是悠二还是被萨布拉克那种不知节制的疯狂以及风卷残云般的巨大破坏力吓得背上

冷汗直冒。
这时威尔艾米娜开口道:
“那家获得最大特点就是能在对方毫不察觉的情况下发动攻击,给予毫不留情的一击,连周围也会一并破坏殆尽,然后

在对方还没有来得及重新调整体势的时候给予致命一击……也就是说难以作出应战准备,一旦开展的话就会完全处于下

风。所以是个非常棘手的对手是也。”
她解说的声音中带着和萨布拉克交过手的人才会有的对他的力量的畏惧。
“而且,所受的伤还会因为他施下的自在法‘圣痕’而渐渐扩大,正面接招的人只会落得在不断闪避只见毙命的命运…

…就连已经有过好几次和他交手的经验的我,也弄成这幅模样是也。”
“这种家伙到底该怎样对付——?”
悠二终于想到了夏娜和玛琼琳没有追上来的原因了。由于阻止巡回士的攻击被爆炸波弹飞到繁华街方向的夏娜,以及应

该潜伏在旧依田百货的秘密场所的玛琼琳和佐藤——
难道大家都被这个无法事前察觉的“红世魔王……!?)
悠二慌忙环视这个自己张起来的巨大封绝。感觉到一股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存在感之后,总算松了一口气。
“太、太好了,还能感觉到气息。虽然不知是不是因为‘圣痕’的关系,气息有点微弱……佐藤也应该没事吧——唔哇

啊!?”
眼前的景象突然向旁边移去。
萨布拉克的斩击像要追随那在空中横向移动的缎带鬃毛尾端一般,连续两下斩了过来。接着,混合着剑尖的火焰怒涛也

蔓延而至直砍往道路。
每一次闪避都近乎千钧一发,就在缎带的牵引之间荡着的时候——
“向海啸一样汹涌澎湃的火焰里包含着无数的剑尖,还能使用让伤口不断扩张的自在法,本人又这样强大……这究竟是

什么怪物啊!混蛋!!”
悠二罕见地用粗鲁的口吻骂了一句,威尔艾米娜用完全感觉不出重伤痛楚的声音毅然地说道:
“他的却是个可怕的‘魔王’……不过,也不代表他毫无弱点是也。”
她决定把现在掌握的所有敌人资料告诉这位少年。
“这怎么说?”
“‘坏刃’萨布拉克之所以只被称为‘*者’,是因为他的特质是也。这种特质在拥有控制广大范围力量的‘王’之

中十分少有。当控制整体的意识总体……也就是现在追赶我们的这个相当于司令塔的本体,只拥有单一个人的视野是也

。只要躲过了他已经定好了攻击地点,经过全体布局的第一击的话,之后只要他以那种姿态现身,就无法再发动大规模

的攻击——”
“——原来如此!”
悠二那得到了资料的清晰头脑立刻展开了推理。
“那家伙现在被卡梅尔小姐你牵制着,已经没有多余精力去攻击夏娜或者玛琼琳小姐他们了……也就是说只要我们努力

把他牵制在这里的话,他就不能对她们出手了!”
“没错。”
蒂雅玛特简短地肯定道。
“不过包括现在受到攻击的我们在内的火雾战士这一边正处于极其不利的状况,这一点并没有变化是也。现在她们两人

没有前来支援……即使想联络,之前拿到的那张符签也已经在第一次攻击的时候就被烧掉是也。”
(这么说来,我那张符签也被烧掉了的说。)
真是个办事周到的家伙啊——悠二不仅再次为对手的恐怖感到战栗了。这个时候“万条巧手”开口拜托道:
“所以,我想让你帮忙办一件事是也。”
“对策提示。”
“咦!?”
就在三人对话的当口,暗红色的火焰像是洪水一般汹涌而来。
威尔艾米娜一边在面临大路的建筑物之间跳跃一边逃走,然后一下子跃起滑进了小巷之中。
“即使选择狭窄之处作为战场,对我也不会有任何影响。当然这也不可能是身为‘万条巧手’的人应该选择的葬身之处

。不过也不能就这样让她逃脱。”
萨布拉克一马当先,把那火焰的怒涛像是雪崩一般全部释放进那狭窄小巷。
“!”
可是就在几秒之间,狭窄的建筑物之间突然张结起无数缎带,就像晾衣绳一般密密麻麻横在小巷之上。
(糟了,没想到竟然会中了她这种以狭窄之地本身做陷阱的战法……我实在太大意了!)
身经百战的*者敏感地感觉出加诸于自己身上的危险。而就在他头上,从旁边的狭巷中飞身扑出一个身影,在那面具

之下,一声轻微的用于启动刻在缎带上的自在法的呼气声响起了。
“——!!”
一瞬间缎带开始收缩,硬是把两边的墙壁拉进了。原来缎带不只是连接在墙壁表面,还伸到建筑物的内部构造中去了。

几十条坚韧的钢条般的缎带突然一下子把长度缩短为零,两边的建筑物由于无法承受这一强大拉力变得扭曲,沉重的混

凝土和钢筋纷纷跌落。
“哼!”
萨布拉克咂了一下舌。
威尔艾米娜没有放松警惕,她用手捂着血流个不停的伤口,大叫一声——
* *                   *
就像威尔艾米娜所指出的那样,萨布拉克对火雾战士们的共同袭击只有那么一次。因为集中精神和威尔艾米娜对战的缘

故,萨布拉可对其他人完全处于无暇理会的状态。
本来这对与萨布拉克来说就不是什么大问题。他之所以知道自己在第一击之后的攻击范围会缩窄这个弱点,还坚定不移

地执行他的任务,是因为自己的第一击向来都是不可预知且威力无比。
那么卑微的火雾战士恐怕还没发觉自己的袭击就已经一命呜呼了,而且即使侥幸逃脱,也应该免不了受伤,那个时候再

利用自在法“圣痕”的特质的话,根本就不用考虑对付目标之外的人这件事了。只要利用第一击给予全面打击,然后就

从目标开始一只一只慢慢收拾就行了。
而现在旧依田百货中的光景,就正印证了他那拿手袭击的既定预料——突然袭击带来的伤势以及,由自在法“圣痕”引

起的致命伤口扩张。 佐腾启作那被头痛和耳鸣所侵占的意识终于恢复了。
“呜~呜..........”
躺在硬邦邦的地面上,XX背粘糊糊的,感觉很不舒服。
(那是什么.....怎么回事....?)
他一边呻吟一边想坐起身子。
“唉?”
他呆住了。过了一秒之后,想着眼前的女性大叫道——
“玛琼琳小姐!!”
火雾战士“悼文吟诵人”玛琼琳.朵为了保护被压在狭窄的瓦砾之下四脚朝天倒在地上的他,现在正压在他身上。佐藤忍

着身上似乎是撞伤的痛楚环视四周,只见两人身处的巴掌大地方上,青蓝色的自在式正在不断回旋形成筒状。
“启作,你终于起来了吗!?”
马可西亚斯的叫声混和在耳鸣之中传了过来。
“马可~西斯亚.....这里是依田百货里面吗?”
佐藤一边问着一边寻找他的身影,可是在这看得到的范围内并没有发现早已熟悉的大书型神器。
“我在你脚下,你不要乱动,要是等下失去平衡的话我们就一窝子熟了。”
从这平常难得一见的飞快说话速度中就可以看出他现在的紧张。
“我们可真的被人打惨了。那家伙是“坏刃”萨布拉克。只要被他看中,第一击能不能挨得过就要看运气了。我们只能

挨打。”
佐藤记得自己曾经听说过这个名字。
“坏刃.......就是那个打败卡梅尔小姐的人吗?”
“没错,现在我们也被打败了。”
马可西斯亚并没有掩饰刚才战斗的结果,明明白白的说道。
“那家伙打算把我们一网打尽,连大楼也一起破坏了。我坚厚的盾牌玛琼琳.朵.......尽了身为大姐头的义务之后,就

是这个样子了..”
“啊..........”
佐藤知道他所指的是保护自己这件事。
“对了.....火焰!那么把百货大楼也破坏成这个样子的.........”
脑子中终于开始浮想出事情的经过了。
就在他以为所有一切已经结束(其实只有他这么认为而已)的时候,一瞬间,火焰和剑尖的洪水一下子穿透了周围的墙

壁,地面以上及天井。而那极度夸张的情景制造出的后果,就是眼前这番景象......
“玛,玛琼琳小姐!你没事吧——!?”
勉强抬起勃子确认倒在自己身上的玛琼琳之后,佐藤再次吓得说不出话来。在青蓝色中也能清楚分辨的苍白的脸色,鲜

血不知道从哪里的伤口里涌出,侵湿了肩膀和腰部,正在不断滴落。现在他终于知道让自己的背部粘糊糊的东西究竟是

什么了。
“玛琼琳小姐!!”
危机感涌上心头,佐藤再一次大叫道。他好不容易在被瓦砾压着的狭窄空间中抽出一只手,想触碰一下那苍白的脸颊。
“...........”
可是他却在快要碰到的前一刻停住了。马可西斯亚说道:“启作,没关系啦,大力点打下去吧。”
“怎~怎么行.......”
于是他小心翼翼地伸长了手,触摸上那全无血色的脸颊。
(好热———)
一瞬间他不禁想到——这种状态其实也不坏。
“玛琼琳小姐.......”
他再次呼唤她的名字。自己身上只有撞到地面时受的痛楚.....伤势全都被此刻扑在自己身上的玛琼琳档去了......他轻

轻地抚摸着玛琼琳的脸,在掌中注入了自己的思念———
“玛琼琳小姐,请起来吧........”
不知哪儿的力道突然消失了,玛琼琳的头突然沉了下来——
“哇啊!?”
她的脸一下子撞在佐藤额头上,砰!一声沉重的撞击音响起来。
“好痛——!?”
玛琼琳叫着,抬起了头。
“啊!玛璟......”
砰!她的后脑又撞到了上面的瓦砾。
“————!!”
她已经痛得叫不出声音了,眼中荡起了泪花。
佐藤用战战兢兢的声音说道:“谢~谢谢你.......”
看到这么说着的佐藤,玛琼琳终于发觉自己把他压在身下了。
怎.......嗯?啊!”
玛琼琳吃了一惊,然后想起之前的经过,理解了状况,经过一系列复杂的反应之后,才终于意识到身上的伤口的痛楚,

不由得扭歪了脸。她感觉到自己的搭档就在身边,于是确认道:
“那暗红色的火焰......该不会.......”
“嗯,是“坏刃”萨布拉克。看来那些搜索猎兵和巡回士就是他安排的陷阱。也就是说等我们的招数用尽了再发动攻击

。这种令人讨厌的程度还真是跟传闻中一模一样啊。”
听到搭档哼了一声,玛琼琳也哼的一声笑了起来,可是那声音却没能掩饰由于剧痛带来的痛苦,中断了。她再一次确认

道:
“那么,我身上的这个伤,就是那恶名远播的“圣痕”造成的了.......”
“没错,这个实在辣手。要是放着不管的话,拥有超越人类的特异能力的火雾战士也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真是个糟

糕的结局啊——”
“那么夏娜还有卡梅尔小接现在也......?”
对于佐藤提出的猜疑,玛琼琳只能安慰般地报以不确定的回答:
“这个还不知道,不过还能感觉到气息.......比起担心她们,我们还不如先想办法从这里出去吧。”
她摇摇晃晃地撑起了身体。
对于佐藤来说充满了幸福的距离,就在瞬间中消失了。
“好了———!!”
砰,匡,啪,唰,伴随着充满重量感的沉重缓慢的声音响起,厚实的墙壁和柱子往旁边掉去,纷纷扬起的粉尘之中,外

面的光线———坂井悠二所展开的封绝的“银”色——从缝隙中照射进来。
(坂井没事啊.......)
佐藤首先想到的是这个。
两人慎重地审视过身边的环境之后,从依田百货的瓦砾之中爬了出来。
玛琼琳已经从瓦砾之下把神器“格利摩尔”拿了出来。
“启作你竟然没有事啊。”
接着,她打量了四周的情况。
“这都是多亏了玛琼琳小姐你保护我......”
佐藤回答的同时,视线开始环视四周,不禁惊呆了。
熟悉的街道被倒下的熟悉的建筑物堵住了。虽然已经明白这样的情景在封绝之中是家常便饭,可是还是感觉到有点恐怖


耳边响起了玛琼琳的声音:
“呜........”
不知是不是因为刚才用力而到伤口继续作痛的关系,玛琼琳发出了强忍痛楚的呻吟。
“玛琼琳小姐!”
“这样子下去情况可不乐观啊.......”
听到马可西斯亚这么一说,佐藤终于发觉了。在他先前没看到的背上,裂开了好几个伤口,现正在不停的淌血。他被那

不断涌出的鲜血吓了一跳,转而把视线移向瓦砾堆成的小山。
“可恶!没有绷带吗?!”绷带!!”
“给你,拜托啦!”
相对而言较为冷静的马可西斯亚打开“格利摩尔”,倒出了一堆纱布和绷带。
“在伤口上贴上纱布,再绑上绷带就行了。剩下的就是我的工作了。”
话音刚落,玛琼琳的身体就被用于消毒,清洗的自在法“洁净之炎”所包围。
佐藤看到那血迹已经消失的伤口不禁有点恐惧,不过还是睁大眼睛进行处理。
他把纱布贴上背上所有的因刺伤所造成的伤口上,然后再在衣服上面用绷带一圈一圈地缠紧。这种简单笨拙的应急处理

很快就完成了。可是就在这么一点时间内,新的血已经渗出。
虽然已经知道自己的声音中充满恐惧和骄躁,可是佐藤还是忍不住问道:
“用火雾战士的治愈力还有自在法也不能治好吗?”
“这些并不是一般的伤口,而是‘坏刃’引以为傲的自在法‘圣痕’,一旦受伤的话伤口会不断扩张。袭击我们的火焰

中不是包含着剑尖吗?”
嗯。佐藤想起了那令人战栗的光景。
“那些剑并不是宝具,而只是那家伙收集回来的收藏品,并没有什么特别。可是那些剑上全部都施下了‘圣痕’的自在

法。力量弱的对手往往因为第一击就已经一命呜呼,至于强大的对手就能通过‘圣痕’置诸死地。这就是他身为*者

的阴险手段。刚才贴上去的绷带上面虽然有解咒以及治愈的式文……可是似乎完全不起作用啊。”
听完马可西亚斯这一通透彻的解说之后,佐藤不禁哑然了。
浑身鲜血包着的“悼文吟诵人”玛琼琳.朵正坐在瓦砾之上。这样子的她佐藤实在不愿看下去了。他转过头去站了起来,

环视四周。
(这就是打伤了玛琼琳小姐,总有一天我要面对的敌人的所作所为吗?)
佐藤一边压抑着内心的震惊,一边尽可能观察着,把眼前的景色纳入自己能够理解的范围。
坂井悠二所张开的银色封绝,依旧闪动着光辉。远处车站的方向发出地动山摇的响声,樱色和暗红色的火焰缠绕在一起

相互纠缠。没有看见炽红色的光芒,应该不会有事吧……
这个时候——
“启作——”
玛琼琳用沉重的声音开口道。她刚才一直审视着自己的身体,一边休息一边正确地推测自己伤势的扩张进度,然后,终

于开口了。
“既然到了这个时候,刚好我也有机会再向你的决心多泼一盘冷水了。”
“咦?”
“你说过吧?因为想成为我的助手,所以和老爸和好,甚至转校念书也加倍努力,希望哪一天能够在外界宿任职……”
“是,是的!”
第一次说这样的话的时候,玛琼琳只回应了一句:
(——“启作,你把重要的事情忘记了啊”——)
可是至于那件事的事情到底是什么,无论佐藤问多少次,玛琼琳都没有告诉他。当悠二问玛琼琳有没有跟他说什么的时

候,佐藤之所以吞吞吐吐没有说清楚,就是不想让别的人知道这一句难听的指责。
到了这个时候……或者就是她当初所说的情况。所以一直到了现在,玛琼琳才再次跟自己提起这回事。而且,这次她选

择的方式非常简单明了——
“如果我死了的话,你打算怎么办?”
“——”
佐藤一下子全身硬直,呆掉了。
这个反应跟玛琼琳预料的一模一样。
面对这件完全放在老率范围之外,到现在为止想都没有想过的事情,别说回答了,连思考也做不到。
以战斗为生存意义的火雾战士,俯身看着眼前这个把生存方式的选择基准放在了他人身上的少年,说道:
“像这样的事情,今后还不知会发生多少次啊。”
可是现在的佐藤却在考虑着和她预料的完全不同的事情。
(为什么我会这么不想看到玛琼琳小姐的这个样子呢?)
“这样下去的话,总有一天,就这样倒下再也站不起来这种事情当然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佐藤看着这样说的玛琼琳那伤痕满布的憔悴脸庞,继续想道:
(因为这是我一直仰慕憧憬的拥有强大力量的火雾战士不堪的姿态吗?)
“你觉得就这样简单就会失去意义的未来,真的值得你放弃一切去追求吗?”
眼前的女性仔细一看的话,肩膀 的线条十分纤细,手指也很纤长。
(不,不是因为这个……我是因为不愿意看见这个人受伤的样子……)
对于无谋的举动,逆耳之言也不失为一剂良药——玛琼琳想着,忍受着痛楚站了起来。这个时候,一声轻微的,犹如低

吟一般的否定传进了耳朵里。
“——不是这样的。”
玛琼琳不禁转头看着佐藤。
“啊?”
“不是这样的,玛琼琳小姐。”
“什么不是这样?”
“的确,如果你真的死了的话,恐怕我会变得什么事也无法思考吧。不过,失去你之后的事情,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任何

意义了饿。”
“……?”
这回轮到玛琼琳哑然了。
“为了让你能够生存下去,哪怕只是很下很小的事情,只要我能做的,我都想为你做。比起跟在你身边成为你的包袱,

这样子要好得多。所以我才会把进去外界宿当作自己的目标……”
佐藤但膝跪在地上,让视线跟玛琼琳持平。
“我是为了让你能活下去才会赌上自己的一切……对我来说,这样就足够了。”
“……”
玛琼琳的表情由呆然变成难以置信,最后露出了苦笑。那不是至今为止一直守护少年时露出的那种笑容,而是正面接受

了眼前这位勇于前进的年轻人的表情。
“真是笨蛋。”
她只说了这么一句就没有再说下去了。然后用力撑起已经满是伤口的身体,摆正了姿势。
“这个可不像是泼冷水啊,我倒觉得你是火上加油了呢,嘻嘻嘻嘻嘻嘻呜噢!?”
玛琼琳伸出了无力地打了“格利摩尔”一下让马可西亚斯闭上了嘴巴,然后努力摆出严肃的表情打算取回自己作为火雾

战士的威严。她瞄了一眼那瓦砾堆成的山,然后半是逞强半是害羞地大声说道:
“不管怎么样,我现在这个样子也无法加入战斗了。现在开始搜集一下战场的情况,专心为下次行动做好准备吧。我们

要把埋在瓦砾下面的‘玻璃坛’找出来。”
“是!”
玛琼琳看着严肃地大声回答的少年,再一次露出了苦笑。
* * *
在来年感座大楼被拉倒之后产生的灰尘之中,无数樱色的火粉犹如花瓣一般凄美地在空中飞舞。
威尔艾米娜站在道路对面的屋顶上,正在看着这令人恐惧的壮观情景,突然——
(!)
高高隆起的瓦砾的缝隙之间,暗红色的火焰再次渗出,开始蔓延。而那个身披披风手执双剑的男人,正悠然自得地慢慢

在火焰之中站起身来。
(果然还是不行吗……)
对染早已经预料到这一幕,可是还是不禁觉得震惊。威尔艾米娜再次摆出战斗的架势,把身边用缎带包裹着的悠二藏在

自己身后。
“坏刃”萨布拉克除了那不可察知强力无比的突袭,造成伤口之后会慢慢让伤口扩张的自在法“圣痕”之外,还具有另

外一个特征,那就是作为战斗者的异常耐久力。
威尔艾米娜和“约定的两人”一起逃避他的追击的时候,和萨布拉克的交锋一般只限于逃避他那力量强大的埋伏战,从

来没有正面交锋过,这也可以是说是幸运了。而耐久力则从下一次见他的时候依旧威力不减这一点看出,又或者只是从

其他火雾战士和“红世使徒”口中听说。现在经由自己的眼睛亲眼确认过之后,就连“万条巧手”也不禁为之战栗。
就算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本来她就是那种不太喜欢造成直接破坏的火雾战士,积极进行攻击,在对方还没反应过来的情

况下杀个片甲不留这种手段,在她而言很难做到。
不过即使如此,她还是觉得——
(如果能够再赢得一点时间的话。)
这样想着,被誉为战技无双的火雾战士跳向天空。
一秒之后,包含着无数剑尖的暗红色火焰飞扑过来,把她原先站着的地方冲撞焚烧砍伐成一片平地。
“和‘万条巧手’你大战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啊。原来如此,那两个人逃跑的速度和‘万条巧手’的防御力,对于我来说

真是最难对付的目标啊。”
萨布拉克一边自言自语地说着一边翻转身体,把维尔希尔米那放出的缎带形成的*用双手紧握的双剑和脚下蔓延出来

的刀通通砍断。
突然,就在砍断的缎带碎片中飞出一点樱色的光芒。
“!”
萨布拉克还来不及发出声音,眼前就爆炸了。那些细碎的缎带碎片连成一片不断飞舞,一哎呀内看去就像是樱色的爆炸

要把暗红色的怒涛从上而下压制下去一般。
暗红色怒涛像失去了张力的果冻一般崩落,萨布拉克也随着无数的剑尖在火焰之中左冲右突。没过多久,只见他卷起披

风,再次像陀螺一般旋转起来。而受到中间产生的旋涡所影响的火焰怒涛在即将崩塌的前一秒卷起回旋,为数众多的剑

尖也围绕着中心开始不断旋转,呈放射状的圆环。就在旋转速度达到最顶点的时候,一下子被解放了。带着火焰的无数

剑尖连绵不断地向着大路上的人群,墙壁,窗户,道路飞去。
“‘坏刃’萨布拉克!”
在飞舞的剑尖之中,威尔艾米娜带着紧跟在身后的悠二,灵活地避开攻击,独唱一般大叫起来。
“既然是同一时间来袭,那么之前的搜索猎兵和巡回士,也是你设下的陷阱的其中一环是吗?!”
好几把本来向周围飞去的剑突然被伸出来的火焰绳索所牵引,火焰的怒涛再次舞动。萨布拉克仍然站在火焰的前端,坦

白地回答道:
“正是如此。是我要求那三眼女怪安排的。他们是我为了让你们疏忽大意,并且使出自己得意招式的工具。甚至一开始

的时候我还曾经抱有一点期待——说不定光靠他们也能替我解决麻烦了……不过,看来他们还没有这样的资质。”
对于他来说,只要一旦现身就没有再使用任何谋略的必要了,只要凭借力量进行攻击就行,所以也实在无需隐瞒什么。
“那么说,果然让你来的是[化装舞会],那目的就是——”
“——‘零时迷子’。”
二人一体的“万条巧手”一问一答地指出了这一点,可是这一次萨布拉克却没有回答。
取而代之怒涛以惊人的速度直朝不断优雅地跳跃于大路上街灯的优美身影扑过来。
“!”
觉察到这一点的威尔艾米娜再次放出了几十条硬化了的缎带。
萨布拉克当然不会连续两次栽在同一招上。只见他从火焰的浪头之上高高跳起,然后把披风内卷着火焰的短剑像大雨一

样撒出。短剑有的直飞,有的拐着弯飞,有的则是碰到了障碍物之后折了回头,看上去就像是仅仅奏数来唬人一般。
(没有什么威力……是幌子?)
(本体接近!)
一时把注意力放在短剑这一招上的威尔艾米娜,在发现萨布拉克的真正目的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了。只见在那一片剑

雨之中,萨布拉克双脚一踢墙壁,变成一道黑影以猛烈的速度逼近,最前端是两道凌厉的剑光。
然而即使危险逼近,拥有“战技无双的舞姬”之异名的火雾战士仍然用丝毫感觉不到惊慌的动作,身体轻盈地避开攻击

过来的黑影舞动而上。
“——”
威尔艾米娜在千钧一发之际不但避过了那险象横生的攻击,还找到了反败为胜的转机。她利用自己避开攻击的空隙,对

准还来不及收回攻击的萨布拉克的破绽,把缎带鬓毛的半面全部化为致命的*掷了出去。
“——喝!”
“哦哦!?”
萨布拉克冷不防被从侧面至近距离以可怕的速度和数量扔出的*尖刺个正着,然后就像用针尖扎着的昆虫标本一样紧紧

钉在了对面建筑物的墙面上。
接着——
“什么!?”
以为自己已经把敌人万箭穿心的威尔艾米娜发出了惊叫。
此时,从已经碎掉的建筑物废墟之中,刚刚被*尖击中的萨布拉克正若无其事地慢慢站起身来。
以为会体无完肤的身体竟然没有一丝伤痕。这根本就已经不是修复不修复的问题,看上去就像完全没有受过伤一样……

明明刚才的攻击已经够激烈的了。
(不可能——)
(无法理解。)
如果只是拥有坚固防御力的敌人的话,威尔艾米娜至今为止不知道见过多少,但是还没有见过像这样子刀*不入的奇怪

强敌。
(幻术的可能性——)
(全无。)
没错,刚才的确是刺中了的。没有任何与幻术有关的自在法的使用痕迹。刚才还以为不死也只会剩下一口气的剑士,现

在却被证明拥有不死身,而且还会对自己再次展开攻击——这种没有道理的现实,让“万条巧手”也不禁骄躁起来。
而就在她把注意力放在萨布拉克身上,一时分心的时候——
“!”
脚下突然传来一阵冲击,一束挟带着剑尖的细长火焰像神速的间歇喷泉一般迅速涌现。
这个攻击要是向着自己来的话,平时的威尔艾米娜也还能轻松挡回去。不过现在,她却没办法做到——因为萨布拉克的

这一次攻击针对的不是她,而是她带着的,萨布拉克的真正目标——坂井悠二。
互相连接着的缎带被砍断,悠二落入了天空之中,然后以切断点为中心,剑尖和火焰向四周发散……维尔希尔米那回过

神来的时候,发现再次站立在火焰怒涛之上的萨布拉克已经紧紧地抓住了少年的脖子。
“这下好了……”
*者用仿佛在衡量物品价值的眼光打量着右手上提着的“零时迷子”的“密斯提斯”——这只手上原本握着的剑已经

收到腰间去了。
“现在总算抓到手了,不过现在战斗还没有结束,带着的话只会成为累赘。这个该怎么处理才好——”
突然,他手中提着的少年一下子失去了形状。刚才还呈现悠二的形状的缎带一下子解散开来。
(刚才那像是陷入惊慌的对话,原来是为了引开我的注意力么——真正的“零时迷子”到底在哪里?!)
就在他正在思索的时候,编织成悠二的人偶的常常缎带开始缠住了他的身体。数秒之后,缎带上面和刚才一样的樱色的

自在式开始亮了起来,这次是在至近距离内对全身的连锁性致命大爆炸。
* * *
被展开封绝的火线描画出的图腾自上而下映照着的繁华街上,挤满了静止不动的人群。在比平常装饰得华丽许多的店子

之间,人们快乐地笑着,或者呈现出匆忙奔跑的姿势。这个圣诞节的繁华情景,现在正以静止的姿态呈现在眼前。不但

静止,还处处带着不协调的损毁迹象。
装饰地十分漂亮的商店橱窗被打碎,房粱掉在地上,门和墙壁东歪西倒。周围的那些穿得花枝招展的人们熊熊燃烧着,

灿烂的笑脸上满是鲜血,又或者保持着奔跑的姿态却缺胳膊少腿……所有人都被焚烧,斩击,破坏得体无完肤。
在这地域般的光景的一角,十分罕见地传来了亚拉斯特尔的声音——
“谢谢你的悉心治疗,但是,你得马上离开这里!”
被他这么说的是吉田一美。只见她一下子站直身体——
“可,可是。我……”
她小声地拼命提出自己的反驳,可是——
“要是继续留在这里的话,你这个出自父母的身体可就保不住了!”
亚拉斯特尔根本没有打算听她说,他的语气中没有半点商量余地。
身为一般人的吉田一美之所以能在封绝内自由活动,是因为“彩飘”菲蕾丝给她的宝具“希拉尔达”的效果。当然,这

个宝具没有任何其他可以战斗中派得上用场的力量——除了作为它本来作用的那个用途之外。
少女用手紧握着藏在胸内的宝具,继续说道:
“在坂井同学有危险的时候……我就要用这个……”
她的身体因为周围那凄惨的光景以及自己的觉悟而微微颤抖着。
为了阻止这个毫无自觉的少女,亚拉斯特尔打算通过表达自己意志的神器“克库特斯”来发出第三声咆哮的时候,契约

者的火雾战士却制止了他。
“夏娜。”
“算了,亚拉斯特尔。”
出言制止的是身上包裹着好几重绷带,躺在路旁的露天咖啡茶座长椅上的夏娜。
夏娜在这条繁华街上受到了萨布拉克出其不意的攻击,全身布满了火焰造成的火伤,剑尖造成的裂伤,衣襟自在法“圣

痕”引起的伤口扩张。因为这三重痛楚而奄奄一息的她,被吉田所救,施予了治疗。
这一切并不是偶然。对于吉田自己来说,甚至可以说是必然的发展。
就在她刚走过御崎大桥后随即产生的“银”色封绝……坂井由于正在战斗的证据,仍然生存着的实感,以及自己也能正

常活动这个事实,驱动着少女走向这里。
由于搜索猎兵的歼灭和巡回士的击退这一连串战斗,这条繁华街上充满了爆炸产生的火焰和巨大声响。吉田明知发生了

什么还是来了,心中只一味担心着悠二的安危——当然她心中也在害怕——可是她还是拼命往这边跑,就在她塔入车站

前的繁华街的瞬间,萨布拉克发动的第一次攻击开始了。
夏娜慢慢撑起已经经过了吉田处理的重伤的身体,然后显现出黑衣“夜笠”,把它披在身上。看见自己那被烧得焦黑而

且沾满了血迹的衣服,不禁有点失望。
(难得威尔艾米娜特意帮我挑选的啊……)
为了尽量减少体力的消耗,她微微坐起之后就没再动了。
“一美,不要露出这种像是到了穷途末路的表情。”
“……!”
被夏娜这么一说,吉田才发现自己的表情正绷得紧紧的。她用手摸了一下,然后脸色显得更为苍白了。现在这种状况之

下,会有这种反应也是正常的,只是现在的她还没有想到这一点。
夏娜为了让这个朋友镇静下来,强忍着剧痛说明道:
“不用担心。现在威尔艾米娜正在努力作战,我们也会想办法对付的。要是现在把‘彩飘’菲蕾丝召唤出来的话,事态

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要是悠二真的有危险的话那就没办法,但是现在还不要紧。”
感觉到朋友那善意的体谅,吉田撑起了那纤细的肩膀。
“夏娜……”
只是普通人类的吉田一美竟然能走进不同寻常的敌人的战场之中,这可以说完全是靠她平时积累下来的决心所产生的力

量。/光是这个,不管对于夏娜还是悠二,这一方面的证明都已经是绝对充分的了。
然而,吉田小声地说道:
“可是,可是……你受了这么重的伤……”
本来已经小心进行了止血处理的伤口,不但没有好转,反而好像有恶化的趋势,不禁令她觉得恐惧。在雪白的绷带上慢

慢扩散的那片殷红,流出来的鲜血的量,还有眼前这不平常的事态……她本能地感觉到眼前这个力量强大,在战斗中理

所当然地屹立不倒的火雾战士“炎发灼眼的杀手”夏娜的危机。于是她用一只手扶着夏娜,另一只手握紧了胸前的“希

拉尔达”。
在痛苦之中,夏娜反而在吉田的眼神中察觉出一丝违和感。
(……?)
就像刚才自己所说的,要是把菲蕾丝……那个以别人难以理解的理论和想法行动的“红世魔王”召唤出来的话,是对悠

二最为危险的选择。现在与当初和她约定支援的时候相比,状况基本上没有什么变化和进展。虽然说难以保证没有突然

变卦的可能,不过也没有想过自己会如此担心她的降临所带来的后果。
(莫非……不是担心?)
这个对于别人的心中想法向来猜不透的少女,只有对这个最为亲密的朋友,能开始作一点较为深入的心理观察了。
基态内在担心也许会在悠二身上发生的危机,但不止是这一个,她心中还有更为忧虑的事情——夏娜是这么觉得的。
(不想使用它……不……是害怕使用它吗?)
菲蕾丝的事情对她造成了这么大的打击吗?不过一美应该跟菲蕾丝抱有共鸣才对吧……夏娜不禁陷入了沉思。
(不管怎样,不使用宝具“希拉尔达”是最好不过的了。)
这样想的她本着照顾吉田感受的打算,说出了最为极端的情况——
“万一到时我们火雾战士全部死了,而悠二又有危险的话,作为最后的手段,你再使用它吧。”
然而,回答却出乎她的意料——
“不行!那样不行!”
“!?”
她那强烈的反对让夏娜不禁觉得惊讶。
吉田面对瞪大了眼睛的夏娜,同时往扶着夏娜的手,以及按着“希拉尔达”的手中注入了力量,说道:
“这个等夏娜你死了之后再用的话,就没有意义了。这个不用来保护坂井同学和夏娜的话,就没有意义了啊。”
“一美?”
听见朋友说出这些自己无法理解的话,夏娜不禁觉得疑惑。
(用来保护悠二……和我?)
仅仅只是因为友情的话,会用这样的说法的吗?
她究竟是出于什么打算,怀着什么想法来说出这句话的呢?
夏娜正准备问个清楚,这时候突然背后传来砰的一声巨大的撞击声响。
“!”
夏娜也不顾自己重伤在身,一手就把吉田拉到了自己的背后。
“啊!?”
浑身是血的火雾战士扎起马步,保护着因为吃惊而脚步踉跄了一下的吉田。仔细一看的话只见她们所在的露天咖啡茶座

的正面。一片惨状的繁华街路面的正中央的下水道井盖,由于地下传来的打击,隆起了一大块。
“咦?还不行吗——再来一次好了。”
有人嘀咕的声音从缝隙中传了出来。
听见这个声音之后,夏娜和吉田不惊喜地一起叫了出来——
“悠二!”“坂井同学!”
“啊~果然是这里没错啊,你没事吧,夏……吉田同学!?”
哐当一声巨响之后,已经被撞击变形了的井盖连同铁框一起从路面上被顶起,而倒在附近的好几个人因为撞击,像没有

生命的人偶一般保持着原来的姿态弹了出去。
托起变形的井盖和铁框的是用头把它撞出来的悠二。
“呜,呜呜~~”
只见他拼命忍着喊痛的声音,马上站起身子,放下顶在头上的过于沉重的帽子。
夏娜也忍着浑身的剧痛,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问道:
“悠二你为什么会在那种地方跑出来?”
“卡梅儿小姐想办法让我逃出来的。不要说这个了——”
悠二简单地回答了之后迅速把话题转向意料之外的闯入者。
“吉田同学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就在那边的那个‘坏刃’萨布拉克可是个极其危险的家伙啊——!?”
就在悠二要大声训斥的时候,夏娜伸出手制止了他。
“多亏了一美帮我处理得及时,我现在才能站在这里。”
“……”
悠二不禁对这种跟平常刚好相反的态度感到吃惊,也对三人的变化不由得感慨。然后他发现了夏娜所受的重伤。马上冷

静下来了。
“……夏娜,这个给你。”
“咦?”
悠二没有进行多余的辩驳,而是直接把某个东西递给了夏娜。
“这个是什么?”
“这个是卡梅儿小姐为了破坏萨布拉克战术的大前提而交给我的东西。”
把东西交给夏娜之后,悠二向吉田低下了头,对刚才对她大嚷大叫一事道歉。
“对不起,吉田同学,我是因为太吃惊了才会……”
“不,是我……我也知道的。”
吉田也同样低下了头。
悠二也不管这么多了,马上抬起头来说道:
“详细的情况迟点再说。现在我们先来做这个吧——”
他用手指了指交给夏娜的东西。
“——我们快点去玛琼琳小姐那里吧。”
“嗯。”
夏娜感觉到自己即将从这种只会挨打的立场中得到解放,用力地点了点头。
吉田则单纯地觉得自己是最适合的人选,于是说道:
“我来做吧。”
“不胜感激。”
“没什么。”
吉田微笑着回答亚拉斯特尔,然后动作麻利地开始处理。
悠二向着两人,然后转过身去。
“那就交给你了,吉田同学。”
“咦?”
吉田停下了手,抬起头。眼前这个站在自己身边的少年的身影里充满了眼睛也似乎可以看见的意志和力量,仿佛已经变

成了另一个人似的。
因为他的变化而感觉到两人之间产生的明显距离的少女听到了自己所喜欢的,总是十分温柔的少年的声音。
“和夏娜一起继续战斗,又或者吉田同学对我有用之类的,我不会用来作为选择的理由……现在大家都在尽全力作战,

吉田同学也是其中一份子,夏娜也是。这个我是知道的,所以求求你,千万不要勉强自己。”
“坂井同学……”
“我的想法……我会用我的心情回应你们两个的……”
“是,我会等着的。”
吉田也坦率地点点头。
“……”
夏娜听到这些话不止是对吉田说,同时也是针对自己,于是她也下定了决心——现在首先要按照悠二所说的,把要做的

事情做好。这是自己选择的存在方式,和回答“我会等你”的吉田是一样的。
“……一美,那就拜托你了。”
“啊,对不起。”
吉田连忙把停下来的手再次动起来。
火雾战士“炎发灼眼的杀手”夏娜抬起头,看着现在值得自己依靠的“零时迷子”密斯提斯的坂井悠二。
“接下来是什么?”
“你有什么对付的办法是吧?”
亚拉斯特尔用带着期待和信赖的冷静声音确认道:
“嗯。“
悠二用也许自己也没注意到的自信声音宣布道:
“反击开始了!”
* * *
“万条巧手”正脚踏着繁华街上那些参差不齐的建筑物,把它们面向大路的墙壁当作地面,在上面踩着华丽的舞步。
像要装点这“银”色的世界一般,不断飘散着樱色火粉的缎带在空中飞舞——紧跟其后的是把柱子墙壁,所有经过的建

筑物烧为火灰的暗红色怒涛。
鬓毛的一端差点被烧焦,但是威尔艾米娜还是只顾继续往前逃。
也许因为萨布拉克把打埋伏的偷袭作为作战的信条的缘故吧。像这样子远离伏击地点战斗追踪战,可以说是史无前例的

。而平时威尔艾米娜她们也由于十分清楚他的攻击特性,主要他一出现,她们就会想方设法逃得远远的,不过今天看来

已经无法采用这种对应方法了。
(如果在单一个地方作战的话,他可是最为棘手的对手是也。)
(禁止泄气。)
总而言之他就是太令人头疼了。无论把他夹在建筑物之间,还是用无数的*穿刺,甚至用多重爆炸在至今距离进行攻

击,他都完全毫发无伤。这种耐久力实在是非比寻常。
不管怎么样绞尽脑汁对付每他始终是脸色毫无变化,只是不时地自言自语说上两句。
“好了,总算看见脸上露出了疲倦之色了,接下来就看我能不能简单地结果你了,‘万条巧手’。虽然我们不知不觉间

牵扯了这么长时间,不过本来那个‘密斯提斯’才是我的目标啊……”
在威尔艾米娜看来,这个三番四次打倒了又站起来的“红世魔王”简直像个难缠的幽灵。
(太慢了是也……)
(迟钝气恼。)
两人的危机感开始逐渐加深——然而就在下一瞬间——
“唔!?”
“密使达成。”
萨布拉克听见这一声欢呼,像是做出呼应似的,以完全不同的音色惊讶地道:
“什么!?”
在惊叫出声的同时,只见追逐着威尔艾米娜的暗红色怒涛中间,突然出现一阵气势完全不逊色的炽红烈火,把暗红色的

怒涛一吹而散。
猛火和猛火混合在一起,混合其中的被击碎的剑尖倾盘大雨似的落下。
“怎么会这样!?”
这么说着的萨布拉克被猛力一把横向着推倒在墙上。在双脚着地的同时脚下马上生出暗红色的火焰,形成一股波浪。萨

布拉克乘着这汹涌的火浪,高速从墙面上滑落。
紧追在其后连续发射的炽红色火焰弹直穿墙壁,爆炸声连绵不绝的响起。
“其他的火雾战士应该在我的自在法‘圣痕’作用下正处于频死边缘才对。不过,这炽红色的火焰好像。。。。。”
萨布拉克那藏在包裹全身的布条之下闪着光,紧盯着出现在大路远处的身影。
“——‘炎发灼眼的杀手’!”
“夏娜——你应该在那称号后面加上这个名字。”
夏娜一边修正着自己的正式名字,一边把闪动着炽红色火焰的大太刀“贽殿遮那’的刀尖对准了*者。
威尔艾米娜好不容易等到援兵到来,怀着跟战友重逢的喜悦回过头去。
“!?”
只见燃起炽红色双翼漂浮在天空中的少女,右手上正抓着一个对于空中作战来说只能是累赘的重陀——那是自己好不容

易才让他逃走的*者的目标人物——坂井悠二。现在的他也许是借助了玛玖琳的自在法吧,双脚飘忽地浮在半空中,

和夏娜手牵着手。
夏娜大叫道:
“悠二,放松身体,顺应空气的流动!”
“知道了——哇啊啊啊啊啊啊啊!?”
悠二发出了很没出息的惨叫声。
红莲的双翼带动两人以站立的姿势急速往下降。
头上包含着无数剑尖的暗红色怒涛缠绕在一起交叉冲突,两边的建筑物被冲击得支破离碎。在汹涌的火焰之中,混合在

其中互相碰撞的剑在半秒之后聚集在一起形成刀锋,如瀑布一般从两人头上泻下,穷追不舍。
“为什么!?”
站在瀑布顶上的萨布拉克俯视着忙着闪避的夏娜,再次提出了疑问:
“不可能还能发挥出这种力量的。到了这个时候,你应该已经因为我的自在法‘圣痕’所带来的深度伤口而到了无法行

动的状态了。为什么你还能动。?”
炎发灼眼的夏娜避开直泻而下的瀑布,进而速度飞快地避开追击而来的怒涛。
萨布拉克开始注意到她的身上包着的绷带上带着薄薄的樱色图文。
(该不会。。。。。)
萨布拉克马上把目光投降“万条巧手”。
只见她仿佛早就在等待他的注视一般,高高地漂浮在大楼之上。面具之下传出了让人战粟的冷漠声音——
“你以为我在和仇敌一决死战之前,会什么都不加以准备吗?”
“秘策周全。”
“既然不能事先察觉袭击的话,那就只能把应战的重点放在现身之后。是谁考虑,开发出这个自在法的基本试,是谁会

得到最后的胜利。。。。。这个,你很快就知道了是也。”
突然出现了一条缎带,缠绕上那流着血的重伤的身体。慢慢地。。。。。仿佛要故意演示给萨布拉克看一般,慢慢地缠

绕上去。随着缎带的包裹,血开始停住了,染红缎带的血迹也不在扩大了。
“怎么,可能。。。。。”
萨布拉克瞪大了眼睛。
威尔艾米娜从面具低下透出像要把眼前的仇敌射杀一般的目光,冷冷地宣告道:
“没错。现在开始你就会知道‘永远的恋人’约翰的真正的力量了。”
这就是威尔艾米娜.卡梅尔交托给悠二的东西——能让“坏刃”萨布拉克的自在法‘圣痕’无效化的绝招的真正面目。
在进入建筑物之间狭窄的小巷的时候,威尔艾米娜把好不容易找到的这个交给了悠二,要他交到夏娜和玛玖琳的手上,

然后把他放进了下水道。
好几次曾经遭受过萨布拉克袭击的约翰,其实是个技术非常高明的自在师。而现在的这个就是身为‘密斯提斯’的少年

所开发的能够破解萨布拉克特有的‘圣痕’自在式。。。。的完成品。
威尔艾米娜为了打倒萨布拉克,一直在对这个自在法进行研究。
自从和亲爱的朋友们,‘约定的两人’开始了浪迹天涯的生活之后,就一直一起展开研究这个自在法。
直到约翰发生转移,菲蕾丝不知去向,只剩下她一个人,威尔艾米娜还是没有放弃。
然后她来到了御崎市,开始了和夏娜一起生活,等待着复仇的机会的其间,也还是继续研究。
就算失败也仍旧不放弃,常识了无数次,无数种方法,仍然孜孜不倦。
最后,到了今天——
为了确认效果,至今为止一直把经过漫长研究的自在法用在了自己身上。失败之后是失败,还是失败,研究过的方式不

下数万,现在把这些综合起来之后——终于完成了研究,也终于掌握了约翰的胜利。
(不可能。。。。。怎么可能把我的奥秘之术,不败的自在法‘圣痕’。。。区区一个密斯提斯怎么可能破得了。。。

。。不,‘圣痕’一旦被破的话。。。。。糟糕。。。。。!)
萨布拉克注意到了。要是那个自在式真的能把‘圣痕’无效化的话,那么解放出来的不单止是“炎发灼眼的杀手”,还

有另外一个更为棘手的自在师!
(就是因为觉得难以对付,所以才会利用[化装舞会]的搜索猎兵和巡回士搞清楚她们的所在和拿手的招数,再来作出第

一次攻击的。。。。。难道自己还是想得太简单了吗。?)
尽管他仔细地进行着反省,但是现在他的想法也依然很大意。因为至今为止,他把无数对手逼近绝境,自己却从没有被

人逼到这个地步。
(反正她们这些家伙是无法离开这片必须守护的土地的。。。。。只要利用这种持久战拖垮敌人或者等待她们的消耗就

行。。。。。而且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有准备了绝招。。。。)
或者说,如果他的这种认识,只限于火雾战士对话,说不定是正确的。他和到现在为止袭击御崎的所有红世使徒一样,

看漏了一个存在。
火雾战士们并不是任意莽为,随便行动的。她们是以一个密斯提斯的见解为基础采取行动。。。。。他几乎没有可以用

眼睛看见的有形力量,却拥有看透一切的感应能力以及能把这种能力活用到最大限度的智慧。
萨布拉克也管不了那么多,现在的他觉得应该首先按部就班收拾掉眼前的敌人,于是连忙把火焰的怒涛对准了目标。
“夏娜,他果然是打算先攻击我。”
密斯提斯的悠二大叫道。
“我知道!悠二你只要集中精神位置封绝就行了。”
火雾战士的“炎发灼眼的杀手”夏娜回应。
红莲的双翼带着巨大的火焰尾巴低低掠过繁华街所在的天空。前方出现了一个丁字形路口,然而夏娜毫不理会,仍然拍

动炽红双翼继续全力加速前进。
那炮弹般的突进在感觉到马上就要撞上墙壁的前一秒,威尔艾米娜突然从旁边飘了出来,然后一甩缎带缠住了夏娜那牵

着悠二的手之外的握着大太刀“贽殿遮那”的右手。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
这样发出大叫的,当然只有悠二一个。
夏娜已经着地的威尔艾米娜为转轴,以全速拐过丁字路口的转角。
而就在快要作出最后的投丢工作的前一刻,威尔艾米娜揭开了固定双脚位置的自在法,松开了缎带。萨布拉克乘着的怒

涛就在悠悠在天空中舞动的她的眼下擦过。她向着萨布拉克接连发射了好几个樱色的火焰弹,不过看来这样的攻击对于

他来说简直不疼不痒。
悠二感觉到自己的后方传来有人接近的气息,耳边响起一阵声音——
(你究竟在这种地方磨磳什么是也?)
一阵焦躁的声音透过刚才交给威尔艾米娜(其实是玛玖琳本来交给悠二的时候吩咐要交给她的,只是悠二还没有反应过

来已经给她抢走了)的书签中传来。
(你不要生气啊。。。。。我们现在没有多余的精力来吵架吧。)
(的确如此。)
这一声简短的回答的语气简直就像在说“你说的虽然正确可我还是不愿意承认”——这一点悠二也感觉到了。于是选择

了一个他认为能让她心情好转点的话题——
(是不是因为我和夏娜一起来,所以你觉得不高兴呢?)
虽然被夏娜的红莲闪动的炎发环抱着一般飞翔在天空中能让悠二感觉到一阵安心感,但是威尔艾米娜的声音却给他带来

一种焦躁的感觉。
(怎么可能。你一定是有什么道理的吧。)
悠二总觉得她的话中似乎带着“反正你们总是这样”的感觉,不过还是威尔艾米娜想应该还不至于这个时候还公私不分

,于是就安心下来了。
(嗯,算是吧。。。。。要是我一直留在玻璃坛的话,因为我们的反击而陷入苦战的萨布拉克恐怕会狗跳墙的,于是为

了完成最基本的任务只收拾我一个也好,把矛头对准我的,不是吗?我也不想因为出现什么情况把吉田同学还有佐藤也

连累近来啊。。。。。)
(原来如此。)
威尔艾米娜的回答还是十分简短,悠二没有办法,只好苦笑一下,进入正题。
(而且最重要的是,我觉得自己作为幌子跑在前面引开他的注意力会比较好。。。。。为了让玛玖琳小姐她能够自由行

动,也只能这样安排了。)
(这么说来‘悼文吟诵人’在哪里?)
反攻作战都已经开始了,本来应该一马当先的女杰现在还没有出现,这终于让威尔艾米娜觉得奇怪。
悠二一边承受着飞翔时带来的风的冲击,一边努力镇静地说道:
(我现在来给你讲解一下夏娜和玛玖琳小姐制定的作战计划。。。。。你要尽量一边保持攻击一边听,以免萨布拉克发

觉了。)
(作战计划?)
(我们要打倒萨布拉克。)
悠二一说出这个几近不可能的目标,威尔艾米娜马上更加焦躁地发问道:
(打倒?打倒这个‘坏刃’萨布拉克!?)
也许因为她有过不少交战的经验,所以听见这句话才会觉得这么不可思议吧。
悠二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不过——
(没错。。。。。我们能做到的。一定能做到的。)
到了这个时候,已经可以这么说了。
(其实,从今天早上起,我就一直在想了。。。。该怎么说了,就是感觉到一朦胧的异样感。。。。虽然我当时一直以

为是别的什么东西。。。。)
(。。。。)
威尔艾米娜的沉默让四周飘荡的空气感觉也变得微妙,于是悠二豁出去似的集中精神继续说:
(到了傍晚,和[化装舞会]的搜索猎兵萨罗比接触的时候我才开始确信。。。。这家伙才是我感觉到异样感的原因。)
(那个也搞错了吗?)
(嗯,有一半是这样。)
悠二说完突然感觉到风中传来一丝热量,连忙往后面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副让人战粟的光景。。。。。。只见就在

离自己几米远的后面,那个红世魔王正站在混合着无数剑尖的暗红色怒涛上,双手执剑。
于是他慌忙回过头来,专心致志地看着面前牵着自己的手,甩动着炎法飞翔着的少女。
(继续说明。)
(是,是的。)
听见蒂雅玛特的要求,悠二连忙调整呼吸,继续道:
(异样感的实体是红世使徒的气息这一点是对的。。。只是打倒了萨罗比之后,夏娜把直接透露出气息的巡回士也打倒

之后,气息还没有消失。)
(你只是想说那气息是潜伏在附近的萨布拉克所发出的,是吗?)
(还是只对了一半。)
悠二一边整理着自己要说的内容,一边慢慢地开始了说明。
(我就觉得奇怪。。。。是在打倒那个巡回士之后的事。。。。。大爆炸之后,那种朦胧的异样感有了一段时间的空白

。。。。也就是说萨布拉克的气息出现了一个空洞。)
(气息,出现了空洞。。。。?)
悠二点点头,沉默一下之后补充道:
(我记得有一次卡梅尔小姐曾经跟我说过那场造成你和‘约定的两人’分别的战斗。。。于是我就回响起来,再结合自

己所感觉到的东西,终于看出来了。。。。终于找到了异样感所代表的意义,以及‘坏刃’萨布拉克的真正面目。)
悠二一边整理着自己要说的内容,一边漫漫的地开始了说明。
(我就觉得奇怪……是在打倒那个巡回士之后的事……大爆炸之后,那种蒙胧的异样感有了一段时间的空白……也就是

说萨布拉克的气息出现了一个空洞。)
(气息,出现了空洞……?)
悠二点点头,沉默了一下之后补充道:
(我记得有一次卡梅儿小姐曾经跟我说过那场造成你和“约定的两人”分别的战斗……于是我回想起来,再结合自己所

感觉到的东西,终于看出来了……终于找到了违和感所代表的意义,以及“坏刃”萨布拉克的真正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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