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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曲 O·OO THE OTHERS
脸颊…有微风吹抚的触感… 然而在轻碰自己的双颊後,便能了解所谓的风,其实是没有「形体」的存在。 风掠过的声音传进耳里。除此之外,还有「沙沙」的吵杂声作响。 发出吵杂声的,是眼前有著巨大「形体」的东西。往前走近,伸手摸看看…在感受到坚硬的触感之後,才惊觉到自己的手也有「形体」存在。 还好——心中涌起一股小小的安心感。 如果自己跟风一样没了「形体」…那该怎么办?没有「形体」的话,自己不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不留下一点痕迹了… 沙沙的声音依然持续著。那道已经听过好几次的声音,应该就是风吹过「树木」这种物体时发出的杂音。也就是说,自己刚才正在触摸的「形体」,就是「树木]。 「树木」的後方,还有一个偌大「形体」的物体。 自己知道那个物体是什么—— 这已经是第二次看到这幅「景象」了。上一次看到的时候.自己还是个小学生· 那是自己唯一知道的景象,唯一清楚的“形体”. 巨大的钟,拚命地震动腹部敲响著。 『来吧……到(教会)里来……』 一道声音从未知的彼方响起· 那是沙哑的老人嗓音。 在声音的引诱之下,自己走近「树木」後方的巨大「形体」· 没错,那个「形体」就是叫做(教会)的建筑物· 崇敬神、散播神之教诲的场所,也是拯救迷惘者的地方——与(教会)有关的解说一一浮现在脑海中。 进入(教会)後,可以发现许多不同的小「形体」。但是它们都非常寂静,并不会像「树木」那般发出声响,也不会一直改变「形体」(会改变「形体」,是因为产生「动作」造成的吧?) 与过去所看到的“景色”完全相同. 心里明白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事情. “波”的一声-- 眼前某个“形体”突然产生变化. 才刚发现一股摇曳的「形体」出现,它就已经跟其他「形体」合而为一了。结合後的「形体」,又产生新的「形体」,往上方窜动。 『…燃烧…] 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声音再次响起。 自己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注意著前方的景象。 『燃烧吧……燃烧吧……将你身旁所有的事物都……』 「形体」在转瞬间消失殆尽。 恐惧戚随後侵袭全身。 「形体」一旦消失,就代表再也无法触碰·那是非常悲伤且可怕的事情。 终於…「景色」彻底消失不见。 忽然想起方才的「树木」,回头望去… --! 语不成声的声音从喉头溜了出来。 「树木」也被某种「形体」吞噬,正逐渐失去原本的「形状」。 『你的火焰…会引诱其他人的梦想……并且烧毁一切……就算现在也一样...] 想伸出颤抖的手往「树木」接近,却触摸不到「树木」. 因为「树木」也在转眼间消失… 自己的周围空无一物。 『……你的火焰会吞噬你所重视的一切事物,你就是用这种方式活下去…在无法碰触到任何东西的世界……孤独地……』 重视的事物—— 自己有很多宝物,他们会用很温柔的声音对自己说话,用温暖的感触包容自己。 『你的火焰…会将一切化为乌有……』 在这个连风都消失的世界里,泪水从眼帘飞落。 自己发出无声的哀嚎。 脑中某个异常冷静的部分,在化为乌有的「风景」里思考著… 再次惊醒过来的时候,一定会在床上听见这声哀嚎吧——
1.OO THE OTHERS
在少年下车後,车厢门伴随著释放空气的声音关上。 留下由三节车厢构成的震动,*驶离月台。 跟少年在同一站下车的乘客,少得屈指可数。 剪票口就在眼前,全新的自动剪票机只有四台.不过这几台剪票机便足以应付此站的乘客。 少年重新背好波士顿包,穿过剪票口。 毕竟是平日的正午时分,除了职员之外,往来站前的行人,大多是老人和穿著西装的上班族。十六岁的少年在这个时间带出现,照理来说是很稀奇的事,却没有任何人回头注视少年。 穿著大衣的少年,身上并无任何醒目的特徵。几分稚气的脸庞,没有流露任何情绪:笔直走向出口的脚步也很沉稳,不带丝毫迷惘。中等体型的他,穿著合身的普通大衣,一头黑发正被空调系统吹拂著。 少年身上唯一的特徵,大概只有贴在脸上的0K绷吧…如果让他脱掉大衣,便可以发现尚未痊愈的身体依然缠著绷带,当然光从外表上是看不出来的。 一只不合时节,特徵是头上长了一对超长触角的绿色郭公虫,缓缓飞降在少年的肩头上。 少年——药屋大助穿过写著「鸭沢站南出口」的看板,来到外面。 一月的冷冽寒风刺痛脸颊。 拓展在眼前的光景,和大助数年前在这里看到的完全一样,未曾改变。 依旧是行人稀少的圆环。 完全没有任何高耸的建筑物,公众设施的色泽则是略显灰暗。 连路上往来的汽车数量都少得可怜。 鸭沢町—— 是一座从大助原先居住的樱架市,搭乘平快车得花上三个小时,才到得了的边境小镇。 大助对这里并不陌生,他曾经在这个小镇住过一段时间。当时的他,从没想到自己竟然还会回到这里。 他下意识地咬紧嘴唇,紧握住的背包肩带挤出一股紧缩的声音。 ——眼前突然一片黑暗。 「猜猜我是谁?」 听到背後传来的声音,大助一阵紧张。他不仅被对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也愕然於自己没有察觉到来自後方的气息。 这是大助听过的嗓音,是几年前,他天天都会听到的声音:而就算是现在,他也几乎每个月都会听到一次。他放松肩膀,笑著回道: 「是千莉吗?」 背後传来窃笑声。 大助猛然想起,虽然是熟识的声音,但少女不可能遮得住自己的眼睛,她应该做不到才对。 大助转头望去,是一名不认识的女子。女子粉红色的朱唇与胸前的十字项链颇具特色,外貌看起来与大助的年纪相仿。 「成功了!耶——!」 这名女子一边笑,一边挪开身子。 露出在她身後站著的另一位少女。 「好久没有在这座镇上见面了!」 冬季阳光反射在少女飘逸的长发上,闪耀著青色光辉。她露出的纯真微笑,让眼角略显下垂。而穿著的高领毛线衫、厚重长裤,以及头上戴著挂有毛球的针织帽,都非常适合她。她的手中握著细长的拐杖,跟大助在一个月前来见她的身影一样。 手持拐杖的少女身旁,还站著两名少年,而方才那位短发女子也跟少年们站在一起。这三位都是大助不认识的人。 带著拐杖的少女代表在场的四人,向大助伸出手。 「欢迎你回来,阿大。」 大助立刻笑开了。 少女沉静地注视大助的胸口,她的瞳孔,多半无法映照出大助的笑容吧…不过她似乎感应得到大助的笑容。她——这位名叫土师千莉的少女,总是能敏锐地察觉到别人的情绪变化。 停在大助肩上的绿色郭公虫,振翅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定眼一瞧,就会发现虫的翅膀上沾到某种红色的污渍。郭公虫的动作变得迟钝,而大助也感觉到心中有某种东西失落… 「我回来了。」 露出腼腆的笑容,大助轻柔地回握千莉的手。 他一边感受由少女手心传来的温暖,一边回想自己来到鸭沢町的前因後果……
大助 Partl
大白天的综合医院,总会因为众多的院方人员和患者,而显得喧闹不堪。 药屋大助穿过入口之後,连看都不看柜台一眼,笔直地往电梯走去。一直到前几天为止都住院於此,早已经摸熟环境了。 他的穿著非常简单,仅在西装外套上披了一件连帽的短大衣·因为今天早上是大助就读的樱架东高中第三学期开学典礼,他连午饭都没有吃,就直接穿著制服过来了。 途中经过会客室时,不自觉停下脚步。 镶在会客室墙上的电视正播放著新闻节目,萤幕显示出斗大的「神秘的(虫)再度现身了吗?」的标题。标题字背後,有一群人围著疑似昆虫的丑陋怪物模型,进行讨论会议。 「喂,你知道吗?之前在海滨公园临时叫民众避难的那场骚动,据说真的有(虫)出现——」 「我朋友曾说过亲眼看过附虫者…但在之後,却突然对此事绝口不提了。说不定是被那个叫特别环境什么来著的组织给封口——」 大助听到旁边的护士们正交头接耳地悄悄谈论。 他无言地凝视电视. 现在,某种存在正让日本全国上下骚动著-- 那就是(虫)。 那是寄生在人类身上,并以掠食人类的梦想来成长的异形生物。虽然大小舆特徵多少有些差异.但因为它们的外表相当酷似昆虫,所以大众均以(虫)来称之。而被(虫)寄生的人类叫做(附虫者),官方虽然未曾公开承认他们的存在,然而人们恐惧与歧视此两者的态度,却渐渐渗透到一般大众心中· 不过大助很清楚,(虫)确实存在。 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简称特环的组织,便是为了暗中捕捉被(虫)附身的人们,并将之隔离而存在的机关。绝大多数的特环局员,平常都任职於不同的工作岗位上,并且不会泄漏自己的真面目。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这个组织,最近在媒体上引起一阵骚动。或许是媒体还没有掌握到特环的真面目,也可能是特环在大助不知道的地方对媒体进行报导管制,总之与组织有关的内容并未公诸於世。 大助脱下大衣,离开会客室,穿过走廊,走进电梯。 到达三楼之後,发现通路对头站著一个人。虽然只能从这里看见对方的背影,大助还是可以认出那是位留著一头长发、穿著套装、体格纤细的女性。女性用双手环抱一大叠文件,发愣似的站在那儿动也不动。 「佟子小姐。」 大助的一声招呼 「大…大助——] 吓得女性用力缩了一下肩膀。 转过头来的女性满眼泪水。她抱著文件直冲而来,二话不说就扑进大助怀里。 「哇!等…等等,佟子小姐!别这样啦!怎么在这里……!」 「我…我…我该怎么办才好?我好像要代替土师前辈,接任东中央分部的代理部长耶— 女性泪眼汪汪地仰头注视脸红的大助, 扣除完全没有化妆,後闹勺有几根因为睡觉习惯不好而翘起来的头发,还有幼稚地死命抓著十六岁的大助不放等问题之外…她确实是个美人·也就是说,这个人因为强烈的负面条件,已经确实盖过她颇具姿色的外貌了。 五郎丸佟子——就大助所知,她去年才刚从国立大学毕业,现在二十三岁。既是任职於新总务省的公务员,也是电视节目上直呼「充满过度神秘不明色彩」的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局员。她口中提到的东中央分部,是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的分部之一 「佟子小姐要担任代理分部长?」 大助虽然感到困惑,佟子看起来却比他再困惑更多倍。 「我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总之,我们到那边去聊吧!」 大助避开搭乘电梯必经的通路,将佟子带到走廊尽头。 看著沉默走著的大助,佟子不甚了解地歪头说道: 「那…那个……大助怎么不是很惊讶…是我这种人要代替土师前辈耶!] 「我知道土師有推薦過妳,所以不會太意外。」 「咦..?」 緊急逃生口的燈光照亮通路,兩人在這裡停下腳步。 大助放開手,回過頭來。 「我在之前葉芝市的戰鬥開打之前,就聽說他推薦妳了。」 佟子臉色一沉。 藥屋大助是附蟲者-- 也是特別環境保全事務局局員。在特別環境保全事務局旗下,訓練並管理著一批附蟲者,用以做為捕捉其他附蟲者時可以活用的手段。大助身負《郭公》這個代號,是特別環境保全事務局中最強的附蟲者。 特別環境保全事務局會因附蟲者們的特性,將之分類並排出級別。純粹論戰鬥力優秀的附蟲者為「火種」;擁有某種特殊能力的是「異種」;包含其他各式各樣特異條件的定為「秘種」,然後分別以一到十的數字編號,而在這之下的則稱為無指定。大助是登記成火種一號的附蟲者。 「佟子小姐見過土師了嗎?」 佟子對於大助的提問支吾其詞。 「不..那个..] [.....] 大助微微咬住嘴唇。 那是一个礼拜前发生的事情—— 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以及由附虫者所组成的反抗组织(虫羽)产生全面冲突·而成为战争导火线的,是一名代号(冬萤)的十五岁附虫者少女。 附虫者的下场只有两种——梦想被(虫)掠食殆尽後,附虫者随之死亡;或是(虫)在这之前遭到消灭,让宿主变成永远缺乏情感的缺陷者。 但是(冬萤)却从缺陷者的状态中复苏。这除了是前所末闻的案例外,(冬萤)更是让附虫者们恢复成正常人的唯一线索来源,因此引发了(冬萤)的争夺战。特环因为(冬萤)具有相当的重要性与危险性,将之判定为秘种一号附虫者。 外号(瓢虫)的少女,除了是反抗组织的领袖,也是特环认定为火种一号的附虫者。在这场冲突之中,(郭公)、(瓢虫)这两位强力附虫者分别代表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和(虫羽),两人对上的结果,导致一座城市彻底毁掉。 没错,是「彻底毁掉」。只因为两个人拚尽全力对战,就让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做为实验设施的城市完全瘫痪。现存的五位一号指定附虫者中,有三名加入这场炙热的战争中。而身为第三势力集团的领袖,同时也是异种一号附虫者的HARCKIYO,甚至出现在大助面前过。 (郭公)勉强打赢这场战争,还成功捕捉到(冬萤). 然而(郭公)所属的东中央分部部长土师圭吾,却因为牵扯进这场战争而身受重伤。因而失去意识的他,现在仍未清醒过来。 「我还是觉得有点不敢置信……那个土师前辈竟然会变成这样……他很照顾我,我却说出这种很没良心话吧……」 佟子露出一个没出息的笑容。这个对大助来说应该司空见惯的笑容,比平常多了几分惆怅。 严格来说,佟子并不是土师的後辈。她实际任职的是新总务省,土师则归属於法制局。她之所以称呼土师为前辈,似乎是彼此在进入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之前就认识的关系。佟子在东中央分部替土师做过的事情,顶多就是当当司机罢了。 「那…那个,大助刚刚说我受到推荐是什么意思?你知道事情原委吗……?」 佟子似乎为了转移话题而向大助问道,大助叹了口气: 「我不知道原因。不过土师曾经说过,若是自己发生任何意外,本部应该会按照他当初的推荐,让佟子小姐来接管。」 「为…为什么?」 大助犹豫了一下之後说道: 「土师过去总是欺瞒本部,也因此很引人注目,所以在土师之後……一定会派个乖巧的人接任东中央领袖的职位,也就是让本部可以顺利接管桀骛不逊的东中央分部的...花瓶.」 佟子当场瞠目结舌。 ——她真的很无能… 大助回想起土师说过的话。 ——但也只是现在无能。 青年用一如往常,略带轻蔑的笑容说出这番话.而大助到现在仍无法理解话中含义,在大助的认知之中,佟子再怎么说,都无法算是有才干的人. 佟子垂首,皮笑肉不笑地抓抓头道: [啊哈...也对拉...说得也是...凭我的能耐,怎么可能接任土师前辈的职务?本部的人也很了解这一点吧?」 [“这就是重点”] 「……咦?」 「那家伙曾经这么说过。 「那.都是什么意思?」 「谁知道?我连他脑中想法的十分之一都猜不到!」 大助一边搔头说罢,将眼光从佟子身上栘开。并转身倚靠在墙上继续问: 「……她现在怎么样了,你知道吗?」 「呃…咦?你刚刚说什么?」 「我是说诗歌……(冬萤)现在在哪里,又在做什么……」 佟子一脸讶异地看著大助。 大助在一周前的大战中,亲自捕捉到的(冬萤),本名叫做杏本诗歌。大助对诗歌抱持些许特别的情感。 虽然是情非得已,但是成为阶下囚的诗歌,现在怎么样了?这一个礼拜之中,大助满脑子想的都是她的事情。 佟子也知道大助和诗歌之间特别的关系,因为土师以前曾经加油添醋地告诉过她。佟子这会儿才惊觉某件事情,低头看看胸前的文件。 [这..这个嘛,是这样的——」 她从文件里抽出一张透明资料夹,读出上面的内容。 「呃……在抓到(冬萤)的当天,将她送往樱架市内的相关设施。现在应该还在进行健康诊断、体力检测和心理状态等检查程序…如果没有问题的话,可能会将她栘送东中央分部管辖的都市某处,在监视者伴随之下,让她过著一般人的正常生活,以观察她的变化……至於说要送她到哪个城市,目前尚在议论中。另外,本案属於各分部部长以上职位者才得以阅览,列为甲三级的机密事项……咦?哎呀!这…这是机密事项耶…怎么办...?] 「原来如此。」 放下心中一块大石头,大助呼了一口气。 知道她没事就足够了。诗歌是很坚强的…直到大助有朝一日去迎接她为止.不论遇到什么困境,她应该都不会屈服吧? 「那…那个,大助……?」 大助对因为担心而探头过来窥视自己的格子,回报一个笑容说道: 「佟子小姐,你别怕,我会守住东中央分部。只要有我在,本部或其他人,甚至(虫羽)的残存党羽及HARCKIYO就不会轻举妄动。」 「大助…」 听到比自己小七岁的少年说出这番话,佟子露出一个安心的微笑。 然而又在瞬间变脸。大概是想起什么事情,让她的表情一阵黯淡。 「佟子小姐,你怎么了?」 「那…那个,大助……事…事情是这样的,那个……这个……」 佟子支吾其词,举起一只手调整歪斜的眼镜。这个举动让她原本抱在胸前的文件当场滑落。 佟子和大助捡起散落一地的文件。 「对…对不起!」 「佟子小姐,你还是冷静点比较好..·嗯?」 「咦?」 大助瞥见掉落在地面上的一份文件.不禁瞪大眼睛· 那份文件上贴著一张少女的大头照. 少女年纪跟大助相仿,约莫十五、六岁。或许是因为光源折射的关系.一头黑色的长发带着几分深蓝色。微微下垂的眼角,让她看起来像个稳重而可爱的女孩。 「……!」 佟子虽然急忙想伸手遮掩,却被大助抓住手臂而停止动作。 「为什么——?」 大助望向佟子,他知道栘子因为自己判若两人的眼神而心生畏惧 「为什么你会有千莉的照片?」 佟子吓得缩紧身子,但大助依旧置之不理.迳自喊道: 「这不是附虫者的指定书吗?为什么千莉..她是附虫者的事情,应该只有我和土师知道!这是为什么……?」 「大…大助,好痛…好痛喔……!」 「佟子,你给我解释清楚!」 「大助,请…请你冷静一点……!明明没有戴著防风眼镜,你怎么变成(郭公)了?」 佟子虽然拚命安抚大助,大助却丝毫没有放松。困惑与愤怒剥夺大助的理性,他依然抓住佟子的手臂,在近距离之下狠狠瞪视著她。 护士因为听到吼叫声而赶来察看,佟子笑著示意「没…没事,请别介意,」随後再度望向大助,深深吸了一口气,开始说明: 「我…我是在来到医院之前听到说明的,详细情形我也不太了解…特环似乎在满久之前就已经知道照片里的少女土师千莉——也就是土师前辈的妹妹是附虫者了。」 大助的心脏像是被狠狠挨了一拳般猛力跳动,抓著佟子的手也渐渐放松了力道。 「她所静养的鸭沢町,已经有西南西分部的监视者潜入,并监视著她。知道这件事情的,应该只有土师前辈,还有管辖鸭沢叮的西南西分部部长而已……不过,因为土师前辈现在的状况…西南西分部部长就向中央本部呈报实情。因为中央本部认为,土师千莉的(虫)拥有跟(原始三只)一样的稀有特性——会掠食他人梦想的能力太过危险,便紧急决定调派最高等局员潜入鸭沢町,以便捕捉土师千莉。」 虽然佟子的说明相当平淡,大助却呆茫地喃喃自语: 「最高等……局员……?」 [火种一号指定局员(郭公)...大助,就是你.] 大助這回真是啞口無言了。格子皺起眉頭,繼續說道: [(郭公)將暫時脫離東中央分部的職務崗位,潛入土師千莉就讀的教育機關待命,在指定日子來臨前,持續監視目標。另外,本次任務最重要的事項,是禁止任何在所屬分部轄區之外的戰鬥行為。若違反規約進行戰鬥,將會由其他局員執行等級一的罰則:以上是中央本部的決定。」 佟子越说越小声… 「对於(郭公)的等级一罚则处置是……将之由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解雇.并且视为捕捉对象.同时将事实真相呈报予已经没有什么直接关连的血亲……」 大助的手放开佟子。 佟子紧咬双唇,垂下头去。 沉默降临在面对面的两人之间。 「哈——」 大助的笑声划破寂静, 「也就是说,我被赶出东中央分部了吧……?」 「原则上你还是隶属於东中央分部……所以才会禁止你在其它地区作战——」 「土师根本不知道几时才会醒过来!(蝉蝉)跟(兜)都不在了 如果连我都不在,谁来保护东中央分部?」 「谁能保护诗歌……!」 愤怒的大助,一把揪起佟子的衣领· (波江)则依然下落不明 「别闹了!(虫羽)和HARCKIYO可是觊觎著诗歌耶!在这种时候把我调去西南西分部…还不准我战斗?这不是正好让想接管东中央分部的中央本部予取予求吗?你到底在做什么?你就这样一句话也不吭,默默接受中央本部这种愚蠢至极的决定?」 「我……」 佟子似乎再也无法忍耐,只见她眼中噙著泪水,反抓住大助的手臂辩解: 「我也是今天才刚知道这件事情!不管是中央下达这么重大的决定,还是土师前辈..前辈他.居然遇到那种事情...!] [就算這樣,妳好歹可以抗議一下吧?土師到底都教了妳什麼啊?」 [前輩只有在當家敦的時候,教過我物理和化學.还有進入特環之後,讓我擔任他的司機而已!你認為這些能有什麼幫助?」 「啊啊.說得也是,妳就是因為無能,才能接任土師的職位!」 「大助还不是一样!就是因为太强了才会被下放!啊呀…不好意思,你现在是最强的附虫者(郭公)才对!」 两个人彼此揪著对方的衣领,互相怒视著 「我……」 大助放开佟子之後,握拳猛槌墙壁。 「我到底是为了守护什么……!」 「……」 佟子紧咬嘴唇· 就算同是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中央本部和东中央分部的想法从很久以前就大相迳庭。对於土师不怕四处树敌,总是采取强硬手段的作法,中央本部向来不甚满意。过去是因为有土师的才智和大助的力量,才让中央本部无法对东中央分部有所动作。 在叶芝市那场决战过後,大助下定决心要守住诗歌。土师也为了自己那位附虫者的妹妹以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局员的身分赌命作战· 但是,结果却变成现在这样。 中央本部的意图太过明显。尽管大助的能力很强,中央本部仍将他视为危险分子·在叶芝市那场战斗中,大助不仅击倒已经成虫化的瓢虫,甚至还捕捉到(冬萤)·虽然从任务的角度来看是大获成功,然而他的强大却让中央本部更加警戒。於是趁著土师不在岗位上的绝佳时机,把他下放到边疆去·就结果来说确实是讽刺了点…这么一来,连大助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为何而战。 「……我明天会去鸭沢叮。」 尽管不能接受,但是在这里向格子抱怨也毫无意义。眼前大助能做的,就是尽早完成任务, 回到樱架市。虽然大助口头上这么说,紧握的拳头却因为过於悔恨而不断颤抖著。 格子叫住打算转过身去的大助。 「啊,大…大助,你等一下。还有一些关於鸭沢町的消息。」 [....?] 「最近,好像在鸭沢町发现(虫羽)的党羽有不安分的举动。另外还有..·据说在城镇郊外有看到(教会)」 大助回过头来。 [(教会)……吗?」 格子点了点头。大助露出扭曲的表情笑道: 「除了(虫羽)的党羽之外,连(原始三只)的其中一个都来了啊...禁止我在那种地方战斗.中央本部到底想要我怎么样?」 [大助...] 「佟子小姐,麻烦你帮我准备一下任务的详细资料,我明天早上来拿。] 大助说罢便转过身去。格子一边慌张地收拾文件,一边抬头说道: 「咦?什么?要…要马上整理吗?」 「你还有别的任务?」 「啊,不是.那个……是没什么大不了啦..只是..今天有人约我去联谊...] [....] 「那个……毕竟我也踏人社会了啊,同期的小圭说我也该学著跟男性好好相处·所以安排了这场联谊,啊哈哈!」 「我忘了带*出来。」 「开玩笑的!这是开玩笑的!啊哈,啊哈哈哈哈 佟子举起双手投降,扯出一个乾笑。 「我跟土师都一样啊…」 大助叹了口气,直盯著格子瞧。 「你不要去相信中央本部…他们认为捕捉附虫者的工作,比打倒(原始三只)还重要。据说本部的隔离设施里面,进行著非常不人道的附虫者研究…他们的目的是附虫者本身,只要能够研究(虫)这种神秘的存在,本部甚至可以放任(原始三只)不管。] 佟子的脸色骤变。 就算是特别环境保护事务局的成员,也只有少数中的少数知道大助所说的真相。土师是最早察觉到中央本部矛盾作法的人,若说他是因此而被中央本部盯上,一点也不为过。 「哈…哈哈……怎么可能会这样……这样太扯——」 「只有土师一个人在追踪(原始三只)的去向而已,他根本不在意自己现在多么受到附虫者们怨恨的事实。一切都是为了不要增加像他妹妹那样的附虫者,他比任何人都痛恨将来还会有附虫者诞生这件事情。」 「……土师前辈吗?」 佟子低声呢喃。大助继续说道: 「我们还需要东中央分部。我们根本不在乎自己会被他人仇视,也不介意自己会失去什么而一路抗战到现在。要是失去东中央分部,我们就无法继续作战。如果在这里驻足不前的话,我们就真的会变成不断掠夺他人梦想的怪物……」 大助凝视佟子的眼睛,说道: 「在我回来之前……土师回来之前,请想办法守住诗歌--保护好(冬萤)要是现在东中央分部连(冬萤)都被夺走的话,那一切就真的完了·所以...不管事出何种原因,我们和东中央分部附虫者们的梦想,全部维系在佟子小姐身上了。」 大助这番话,充满发自内心的祈愿之情· 从缺陷者复苏过来的(冬萤),今後想必会被许多组织盯上吧?所以她才是王牌。(冬萤)本身是秘种一号的附虫者,如果清楚她的力量有多强,就算大家都觊觎著她,也不敢胡乱对东中央分部下手· 而且,大助也有自己的打算。 诗歌在等待大助去迎接她。她所等待的不是(郭公),也不是附虫者的普通少年——而是药屋大助去迎接她。 但是,大助还不能出现在诗歌面前。他必须替自己从四年前开始.曾经将诗歌变成缺陷者的这个行为,做出一个了断才行。 「我会打倒(原始三只)。所以,请佟子小姐守住东中央分部。」 面对大助的请托,佟子露出一个不太可靠的笑容回应: 「大助,请小心。」 大助微笑後,转身离去。
l·02 大助 Part2
「阿大的手好像比以前更温暖了。」 「咦?」 鸭沢町是个算不上都市的小镇。 人口约三万人左右,近年来年轻居民的人数正逐渐减少。大型建筑物大多集中在车站附近,走出闹区,沿著国道前进的话,便只剩下一些零星的娱乐设施了。 从车站出来徒步约十分钟,清爽的空气舒畅肺部,远方可以看到冠著薄薄积雪的山顶。 大助跟土师千莉手牵著手,走在郊外的县道上。周遭以两人正走著的道路为分界,区分成住宅区和田园区两种景色。在中午过後的这个时间带,偶尔才能望见行人出现在步道上· 如此微笑说道的干莉,眼光依然停在大助的胸口上。 大助的心中感到阵阵刺痛。 千莉的笑容比任何人都来得纯洁。每次看到她的笑脸,大助都会沉浸在一股似曾相识的安心感之中。但干莉那对绝对不会凝视大助眼睛的双眸,又好似可以看破大助心中堆积的罪恶感。 「我一点也不温柔。」 大助露出苦笑,重新握好千莉的手。干莉的手才真的很温暖。虽然她的手小小的,但是那份热度,甚至足以包围住大助的手。 千莉「嘻嘻」地笑了。 「阿大,你害羞罗?」 「红灯了,停一下。」 两人在红灯前面停下脚步。肩上背著波士顿包的大助,和单手执著拐杖的千莉,彼此牵著对方的手,呼出白气。 短暂的沉默降临在两人之间。 干莉是先天性残障。 大助跟千莉是在彼此都念小学六年级时认识的。当时的大助,才刚被土师捡到一阵子,土师便介绍千莉给他认识。起初见面时,大助虽然感到有些困惑,但扣除目盲和天生体弱之外,千莉其实是位很普通的女孩子,才让他放心许多。然而事後,干莉特别敏感於气味和他人的情感变化这点,常常让他大吃一惊。 大助曾经在国中的时候住在鸭沢町,并跟干莉住在一起。大助把总是笑容不断,非常体贴的千莉当成亲妹妹看待。 卡车从两人面前驶过。 千莉咳了几声,大助见状,拉拉干莉的手。 「阿大?」 「虽然会绕一点路 [...」 「会怕吗?」 我们还是走田间小路吧 「不会,一点也不怕。」 千莉露出似乎很高兴的笑容。 「啊,闪灯了,快跑!」 千莉小跑步穿过十字路口的脚步相当轻快 「等等,路面有落差,小心点·」 这证明她完全信任牵著她的手的大助。 「美树姊跟绪里也都很担心我,我只要一跑步就会挨他们骂。」 千莉靠拐杖跨过落差之後,鼓著一张脸抱怨道。 美树是负责照顾千莉生活起居的女性,而绪里应该是刚刚见到的干莉的朋友之一. 两人从路边的护栏缝隙中跨进田园,走在布满沙粒的小径上。 冬天的田园小径非常安静,两人的脚步声融入在澄净的空气之中,消弭而去。干莉举起拄著拐杖的手,大大伸了个懒腰。 「啊——好舒服喔!好久没有走这里了。从阿大到樱架市之後就没走过了吧?」 [高兴是很好,但要小心别掉下去了。] 「咦——该怎么办呢?如果我掉下去的话,你会救我上来吧?」 「我才不会去救故意掉下去的人呢!」 「啊——好过分!我收回前言,你一点都不温柔!] 千莉虽然像是生气般嘟起嘴来,但马上又恢复笑容。大助也微笑著帮千莉调整前进的方向。 田埂尽头可以看到住宅区,干莉住的公寓就在住宅区里面。 「对了,阿大,哥哥好吗?」 ——怦通。 心脏猛跳了一下。 大助为了不让内心的动摇表露出来,故作镇定回答: 「老样子啊…他要处理不少麻烦的案子,忙得要命。」 「哥哥最近都没有联络我,让我有点担心……公务员的工作真是辛苦。 看到少女露出苦笑,大助才放下心来。 干莉对他人的情绪变化异常敏感,要欺骗她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而且,欺骗她这件事情本身就让大助很难受。 干莉深信自己的哥哥圭吾,是任职於法制局的一介普通公务员。她完全不知道与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有关的特殊工作,当然也不知道大助的秘密。千莉绝对无法想像大助是附虫者,而圭吾是负责管理大助的人这件事。 「他有准时吃饭吗?哥哥头脑虽好,但是根本都不会照顾自己。」 「恩——那家伙确实有这种倾向。」 「阿大也一样喔!」 「咦?」 「你总是在很难过的时候,净想著别的事情。就算手很冰冷,你也从来不去理会。总觉得……你好像很讨厌自己。」 「……」 千莉牵起面无表情沉默不语的大助的手。她还将执著拐杖的手直接叠上来,用双手握住了大助。 「你现在的手也变冷了一点 [...因为风很冷的关系。] 「那就让我来温暖你吧,当只有我在你身边的时候……」 微笑著的千莉,从手心里传出阵阵温暖的感触。这份温暖,甚至融化大助心中交错的各种情绪和迷惘。 大助一边沉浸於熟睡般的安心感里.一边在心中想著 ——千莉,对不起,我…… 他想起与土师圭吾之间的约定· 土师在失去意识之前,将自己的意志托付给大助。但是,大助现在却无法说出口…锥心之痛深深刺人他的胸口· 「啊…:抱歉,不禁停下脚步了。我们走吧!」 千莉放开一只手,再度迈出步伐。少女别过去的脸庞上,似乎染上了一抹淡淡的红晕。 [我很高兴又能跟阿大一起上学了!叔叔常在调职,很辛苦吧?这次可以在这里待多久?] 千莉害羞地快速说完。大助没有对她明说自己来到鸭沢町的真正理由,表面上是用大助的监护人叔叔调职到这里当理由。然後安排成大助抢先叔叔一步转学过来,在确定落脚处之前,先借住在千莉的公寓里面· 「嗯——可能没有办法待太久。」
「是嗎?我在現在的學校很快樂喔,如果你能多待一些時間就好了。」 「是認識剛才在車站的那三個人的關係嗎?」 大助想起跟千莉一起到鴨沢車站的三名少男少女。他們只跟大助互相簡單自我介紹一番就道別了。因為寒假放到今天,他們似乎是來接送千莉的。 「是啊!」 千莉整個表情明亮了起來。 「大家都是很溫柔的好人,明天我會好好為你介紹。緒里和小純跟我同班,阿大也要跟他們好好相處喔!」 看來他們感情真的很好,千莉的表情確實很開心。 特別環境保全事務局已經在幾天前辦好大助的轉學手續,還很貼心地將他轉進千莉的班級。 大助想起之前那幾位同年齡男女生。 叫做緒里的確實是個眼神有點銳利,頭髮亂翹的少年,全名應該是圓藤緒里。 「緒里他啊:是個很帥氣的男生喔!雖然對其他人的有點冷淡,卻很受女生歡迎.他明明才一年級,就已經是足球隊的主力選手了。不過他對我有點過度操心,每次看到我一個人走在路上,就立刻發起脾氣來。」 「喔,這傢伙還挺單純的嘛!」 大助才剛說完,千莉便歪著頭疑惑道「他很單純嗎?」看到千莉的態度,大助就知道這名叫做緒里的少年,若想讓千莉發現他的心意,大概還得多花點心思了:不禁苦笑起來。 「小純是緒里的青梅竹馬,聽說他們從幼稚園就一直在一起。兩個人的感情很好,一天到晚吵架,不過有時候很像在講相聲就是了。小純家信仰基督教,是很虔誠的基督徒。」 小純就是一開始矇住大助眼睛的女子,全名應該是砂小坂純。大助這才想起她頸子上掛著一條十字架頸鍊. 「有夏月的話,該怎麼說呢::他就像是夕陽一樣的人。」 「夕陽?」 大助想起站在緒里身邊,一臉溫和的少年。少年名叫緒方有夏月,是個名字有點獨特的人。 「嗯,他很溫暖:卻有點寂寞的感覺。大概是因為他很溫吞的關係吧?夕陽不都是金色的嗎?所以我想有夏月一定也是金色的。」 大助第一次聽到夕陽是金色這種形容方式。千莉是聽別人說的嗎?還是以自己獨特的觀感感受到的? 「如果用顏色形容緒里的話::應該就像雖然冰冷,卻很珍貴的水藍色。小純總是很忙碌的模樣,一天到晚發脾氣,所以是像火焰一般的紅色。」 「那我呢?」 「阿大……?」 干莉陷入沉思,不发一语。 就在此时,大助突然承受一股掉落般的晕眩感。 「——!」 他双膝一软。 ——怎…怎么了? 当大助惊觉时,已经跪在沙子路上·强烈的无力感席卷向他 「阿大?」 大助突然停下脚步的举动 「!」 一只昆虫飞降至地面。 让千莉狐疑地转过头来, 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 那是大助的(虫),绿色的郭公虫。 郭公虫的翅膀上头布满摇摆的火焰,那些火焰徐徐侵蚀著不安分的郭公虫翅膀。 席卷大助的无力感——很接近被(虫)吞噬梦想时的感觉。 怎么会有这种事……! 大助抬头望向干莉,她一脸困惑地说著:「阿…阿大,你怎么了?」一边伸出手,摸索大助的手臂,并紧抓住。 千莉是(附虫者). 她本人并不知道这件事情。至於她变成附虫者的经过,可能是因为当时的年纪还小,或是她以为那只是一场梦,早已不复记忆。 另外,千莉之所以没有察觉自己是附虫者的原因,多少跟本身目盲,还有寄生在她身上的(虫)的特性非凡有关。 千莉的(虫)不会吞噬宿主的梦想,而会以他人的梦想为粮食。除了可以生出附虫者的(原始三只)以外,过去从未发现过类似这种类型的(虫). 不过千莉的(虫)虽然会吞噬他人的梦想,却不会因此诞生新的附虫者。再加上她的(虫)似乎很挑嘴,只会对看上眼的对象的梦想下手。目前为止它「看上」的对象,有千莉的哥哥土师圭吾,还有大助,但是—— ……过去可从来没有一口气被这样啃食过啊! 大助神色紧张,在内心低语著。 他有一股胸口被掏空般的空虚戚,就算侵蚀郭公虫的红色火虫消失.这种感觉依然存在。 [..我没事,只是绊了一下。」 大助站起身,轻轻解开千莉紧抓住自己的手。 「真..真的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事啦,你看!」 说罢,立刻绕到千莉面前,弯下腰。 「呀啊!」 大功一把背起干莉。干莉相当轻盈,他不禁觉得,或许连肩膀上的波士顿包都比干莉还重. 「阿…阿大!你在做什么?放我下来!」 「干莉的脸色才比较难看!你一定是走太多路了。」 「阿大还有行李要背耶……!我没事的,快:快点放我下来嘛!] 「抓紧罗!」 「咦?呀啊!」 大助背著千莉在田间小路上奔跑。背上传来著干莉的尖叫声·正上上下下回荡著。 进入住宅区之後,大助才将干莉放下来。 他气喘吁吁,身旁的干莉也抚著胸口稳定气息。 「果…果然一口气跑到这里来有点喘……休息一下...] 「真不敢相信。阿大,你干嘛这样勉强自己啦?」 大助虚弱地「哈哈哈」乾笑几声,回应千莉的怒气。如果在这里休息一下的话,不管是体力,还是才刚被侵蚀掉的精神力,应该很快就能恢复了。而且如果不这么做的话,敏感的千莉一定会立刻察觉到大助的异状… 橙色的夕阳垂挂在住宅区尽头。 大助总会在傍晚时分想起一些人。 诗歌,还有…立花利菜。 她们都是跟大助拥有相同梦想的附虫者们。诗歌现在还在与自己的(虫)抗战,而利菜——则是在大助怀里断了气。 只要想起她们,大助就觉得可以梢梢填补内心的空虚感。 「阿大,对不起。」 大助的心狂跳了一下· 回头一看,才发现千莉晈著嘴唇·大助登时以为她在为(虫)的事情致歉.但似乎不是这样.她是为自己身体虚弱,害大助担心的事情道歉。 「不是这样吧?」 大助调整呼吸节奏,握住千莉的手。开朗地笑道: 千莉露出讶异的神情,接著马上恢复往常 「嗯,应该要说『谢谢』才对!」 「走吧!」 走了几分钟之後,便到达干莉居住的公寓 按下门钤,大门很快打开了。 「欢迎你回来。」 两人搭乘电梯前往位在四楼的千莉家。 带著满脸笑容出来迎接的,是一位高姚的女性,女性的身材纤细,容貌姣奸,抓著门把的手显得相当修长。 这位是跟千莉同居,名叫长谷川美树的女性。美树看到大助之後,便笑著招待大助入门。 「大助,也欢迎你回来。」 「我回来了。」 大助露出腼腆的笑容,进入屋内。 公寓的室内相当宽敞。大概是开了暖气,客厅里流动著温暖的气息,大助也顺势脱下大衣。 从外头是阳台的窗户看去,可以看见户外风景。附近一带没有跟这栋公寓一般高的建筑物,放眼眺望,便可一览整座鸭沢叮的住宅区。 千莉在说完「我先去换衣服」之後便离开客厅·基本上,她可以独自照料在家中的生活起居,所以大助和美树也只是目送她离开。 「大衣给我吧!我帮你挂起来。」 「谢谢。」 大助把大衣交给美树之後,坐到沙发上。 「我们好像已经三年没有跟大助同住了吧?虽然我觉得只是前一阵子的事情,但时间过得还真快……说这种话,只会凸显我老了吧?」 「我倒是觉得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毕竟我在这里也只住了一个月。」 「大助也碰过不少事情吧?这里……鹊沢叮不管经过多少年,几乎都不会改变,顶多就是居民越来越少。」 「嗯,这里真的一点也没变。」 大助坐在沙发上,看著窗外的风景。 就算已经过了三年的岁月,鸭沢町的景色却几乎没有变化,跟开发进展飞快的樱架市截然不同。这里是个绿意盎然而宁静的小镇,所以天生体虚的干莉才会在这里静养。 「大助,你好像变了。」 美树将大衣挂在衣架上,回到厨房说道。她将冰箱内的饮料倒入杯子里面,端了过来,大助一边接下杯子,一边歪著头回应: 「有吗?千莉刚刚也这样说。」 「比之前见到你时更有男子气概罗!啊,难道是交女朋友了?」 「噗……!」 美树看著呛到的大助,扬起嘴角嘲笑: 「啊哈,原来如此啊!喔喔,原来大助该下手的时候还是会下手嘛 「我…我什么都没有做啦!而且也不是女朋友……」 「啥?不是女朋友?但是该做的还是做了吗?大助,你这样不行啦 「我就说我啥都没做!」 相对於大助满脸热烫,美树则是不怀好意地「咯咯咯」笑著。大助到这时候才想起来,美树就是喜欢找机会捉弄别人。 再多做解释,反而会被美树牵著鼻子走。一脸木讷,保持缄默的大助脑海里,浮现杏本诗歌那张浅浅笑著的面容。 诗歌—— 她现在怎么样了?每当想起她:心中便有股温暖的情绪扩散开来。 「大助,你在傻笑个什么劲儿啊?」 「呃?」 「大助也到了这个年纪啦?啊,不过就算你到了青春期,也不可以对千莉下手喔!圭吾会砍爆你的。」 「我…我怎么可能会下手?」 美树对大助的抗议,回报一个「天晓得」的不信任眼光。 「我也要去换衣服。」 再继续斗嘴下去也只会自掘坟墓。大助提起装载行李的波士顿包.一脸不悦地站起身子。 「大助。」 美树的叫声让他回过头去。 「我在电话里面也提醒过你,圭吾的状况……」 大助看到美树露出微妙的表情,也没有多说什么。 美树原本是杂志模特儿,现在则是居家的造型设计师。虽然她是跟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没有任何关连的一般民众,却知道土师和大助的工作内容·土师虽然口头宣称彼此是「朋友」,不过普通朋友真的会不求代价地照顾对方的妹妹吗?大助觉得这点有些可疑。 「我知道,我还没有说。可是干莉的状况真的这么……?」 「那孩子虽然假装没事…但是依照之前的诊断结果判断,她已经衰弱了不少。现在无论如何都要避免刺激她的行为,所以拜托你,暂时维持现状……好吗?」 大助咬紧双唇,离开客厅。 ——我有话想要……告诉我最爱的人
他想起土師在失去意識之前所說的話。 助答應過土師,然而現在的他卻無法實踐諾言。 大助心情落寞地站在某個房間前面,打開房門。 [...咦?」 發出聲音的不是大助。 白晰的肌膚映入眼簾。 才剛將之前穿著的服裝放在床上,正打算換上家居服的少女正面迎向大助。 大助的思考迴路當場斷線。 「是.是誰...?難道是--」 「抱歉.抱歉,因為妳慢吞吞的,我才來看一下,結果忘了敲門。」 這句話突然從大助背後傳來,嚇得他魂飛魄散,他回頭發現美樹正站在旁邊,斜眼瞄著他。 干莉放鬆表情之後,將衣服拉到胸前。 「美樹姊..妳不要嚇我嘛:」 「我馬上就要做晚飯了,想吃什麼的話早點跟我講。」 看到千莉嗯地一聲點頭應允之後,美樹關上房門。 「大助,我不是說過..要避免刺激她的行為嗎?」 大助根本不敢出声回答贴近自己耳边,并小声呢喃的美树。美树满不在乎地继续低语:[我忘了讲,三年前你住过的房间,现在换成千莉在使用。」 这家伙一定是故意的——大助在心中呐喊。 「这件事情我会瞒著圭吾,这下你可欠我一份大人情罗!] 美树咯咯窃笑著。 而大助只能用一只手盖住泛红的脸,摇头叹气。
l.03 大助 Pan3
摩伊洛学修院·大学附属高等学校,是位在鸭沢町附近的一所私立高中。 虽然这是一所几年前与大学一同设立的新学校,但因为自由的校风广受好评,所以志愿入学的学生不在少数。另外,设计感新潮的制服以及高升学率,也是本校受欢迎的原因。 除此之外,该校似乎采用赋予学生自治与著重发挥创造性的机制,虽然实际执行起来的成效如何尚不得知,却是圭吾让千莉入住鸭沢町的理由之一。 全校约有七百名学生,跟鸭沢町其他高中相比之下,人数可谓非常壮观。就读摩伊洛高中的学生,绝大多数是来自外县市· 班导师在早晨的班会,将大助介绍给班上同学。 「我是药屋大助,请大家乡多指教。」 大量充满好奇心的眼光投射在简短表态的大助身上 他已经很习惯这种情况了,所以并没有特别在意。 千莉也对著大助挥手示意。她将头发绑在两个耳朵上面,坐在教室最後方,靠近门口的位置。大助转进跟千莉同样的一年C班。 坐在千莉隔壁微笑著的,是一名叫做砂小坂纯的少女。而另外一位叫做圆藤绪里的少年朋友.则是从窗边的位子上直盯著大助掹瞧,眼神锐利地像是在瞪人一般。 大助在导师的指示之下,往自己的座位走去·他的位子是靠窗的最後一个,就在绪里後面。 大助就座之後,早晨的班会再度开始。班导师点过名後,宣布两周後将举行的校外教学的注意事项。这个部分是每问学校都大同小异的情境· 绪里回过头打量大助。 「昨天也见过面了,还是要请你多多指教,圆藤同学。」 大助和善地打招呼,绪里却依然闷不吭声,转过头去。 大助的好意犹如泼出去的冷水般一去不复返.他察觉到有人看著自己,往旁边一瞧,纯正双手合十地朝自己做出「对不起」的手势。 「我叫金成洋一,请多多指教啦!药屋同学! 隔壁的男生过来攀谈,大助带著些许获救的心情,笑著回说「请多指教」金成虽然看起来是个和善的少年,大助却瞄到他脖子表面贴著最近很流行的纹身贴纸。虽然不是很明显,但是学校真的允许这么做吗? 「你认识圆藤喔?」 洋一偷偷问道,大助点头。 「我跟千莉……土师同学本来就认识.我是透过她认识圆藤的。] 「是喔…」 洋一露出和善的笑容。 「你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不用跟我客气,尽量问吧!这间学校有满多奇怪的规矩。」 「谢谢你,」 洋一和善的态变让大助放下心来。虽然是为了执行任务,但要适应新学校还是有点难度。班上有位亲切的同学,可以让他的情绪舒缓不少. 导师讲完话之后就离开教室. 接着,就像早在等待此刻到来一般,绪里强势地抓住大助的手臂. 「跟我来。」 「咦?」 大助虽然一脸困惑,但还是站起身来。绪里抓著大助的手.将他拖到班级门口。 「等…等等,绪里!你要去哪里?」 「咦……绪里?怎么了吗?」 叫做纯的少女,还有听到纯声音的千莉转过头来。 [这家伙的身体有点不舒服,我带他去保健室。」 「啊?」 大助虽然陷入状况外的窘境,绪里却似乎打算完全无视他的感受。也不顾纯的拦阻就这么将大助带到走廊· 在班会刚结束,空无一人的走廊上,一名少年从别间教室出现。 昨天大助在车站见过他,所以记得他的长相。是叫做绪方有夏月的少年。少年昨天和善微笑著的脸部,似乎因为紧张而僵硬著。 绪里用下巴指指楼梯的方向示意,有夏月点点头之後与两人会合,登上楼梯。 「等…等一下!不是快要开始上课了吗……?」 大助虽然提出抗议,绪里跟有夏月却仍旧无动於衷。大助虽然想过要甩掉绪里的手,但他的力气却出乎意料地大,与其瘦小的身形大不相同。 三个人踩著一次跨两阶的步伐登上楼梯,最後来到通往屋顶的门前。 绪里用另外一只手掏掏口袋,取出钥匙。有夏月接过钥匙之後,打开门。两人的搭配简直就像是预演过一般。 炫目的阳光跟冰冷的晨风灌进来。 毕竟算是新建的学校,连屋顶也乾净如新,上面有整理得井然有序的花圃,还随处设置了几张板凳。 「哇啊!」 上来屋顶之後,绪里用力甩掉大助的手。 「干…干嘛突然把我带到这里来?要是不快点回去,上课会……」 正当大助抗议到一半,上课钟声无情地敲响起来,让他不禁环抱住头部: 「啊啊,糟透了……我才第一天转学进来耶……」 担任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监视人员最基本的铁则,就是避免做出引人注目的举动。大助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转学第一天的第一堂课,就得被迫跷头。过去他虽然常常因为执行任务而不断转学,但这种事情还是头一遭。 另外两位少年依然默默注视著大助,绪里的眼神锐利,有夏月则因为紧张.而绷紧着脸. 大助正想抬头责难他们时,绪里突然冒出意想不到的话: 「你就是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的监视人员吗?」 大助瞠目结舌。 绪里乎伸出一只手。 [....!」 一只小小的虫,不知何时出现在少年的食指上面。 那是貌似蚂蚁的昆虫。 但是它跟一般的蚂蚁不同,身体是青色的。身躯分成头部、胸部、腹部三节,而生有触角的头部看起来格外硕大。 有夏月接著吹起小声的口哨。 从有夏月背後爬到肩头上的,是只黄褐色的昆虫。尾巴分成两股,看起来像是一只蜉蝣。 这些家伙……是附虫者! 大助反射性地将手伸到背後,当他发现自己没带*的时候,才想起自己接到的任务内容… 禁止在鸭沢叮进行战斗行为。 「看你的反应,应该是错不了了。」 有夏月说道。 为什么千莉身边会有两个附虫者?还知道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这个组织的存在?这可不是件小事。大助的神情变得相当严肃。 「我才不会把千莉…交给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这种来路不明的组织 低声说道的绪里脸上,表露出明显的敌意。 「我们会守护干莉!」 绪里的(虫)在一动也不动的大助面前,逐渐变大。
1.04佟子PART 1
五郎丸佟子抱著一大叠文件,走在一片白茫茫的通路上。 擦身而过的白衣人集团,以不信任的眼光盯著她。 「你们好,各位辛苦了。」 虽然佟子每次遇到人就鞠躬哈腰,却总是没有人回应她。大家都只是默默注视著她,甚至有人一脸惊讶地停下脚步。 走了几分钟之後,佟子来到一处死路。 在一道有著如裂缝般痕迹的墙壁前方,站著两位穿著漆黑色大衣的人物。两个人的脸上都戴著足以遮住整张脸的巨大防风眼镜· 「我是东中央分部代理部长,五郎丸佟子。我想见见她,可以吗?」 在气息相接的距离下,防风眼镜表面出现光点,好像还听到微弱的电子仪器声音。 「网膜比对完毕·五郎丸代理分部长,请进。」 墙壁在格子面前一分为二。 墙的内侧出现跟之前一模一样的雪白通路。 「谢…谢谢。」 另一位防风眼镜人.叫住正打算穿过墙壁的佟子。 「代理分部长。」 「啊…什么事?」 「分部长……土师分部长现在怎么样了?」 [(蛟)!」 最初的那位防风眼镜人怒斥道。从声音来判断的话,替佟子进行比对作业的是男性,後来问起话的似乎是女性。他们的声音听起来都还很年轻。 「呃,这个……」 「代理分部长,您无须回答。与土师分部长有关的情报,不是我们这个等级可以知道的·如果我们胡乱询问,反而会受到责罚。」 「是…是这样吗?」 两位防风眼镜人默不吭声。佟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只好继续往前进。 她一边走,一边回过头看,两个人似乎正交头接耳地谈论著,看起来相当不悦。 穿过通路,又来到一扇门前,同样也有黑色大衣人守著。 再次经过比对程序之後,穿过第二扇门。 接著顺著通路继续向前,最终来到大量白衣人来往不断的楼层。 她随便找了个人询问自己要去的房间位置,对方虽然抱持警戒的态度,还是指出一个方向。 佟子朝指示方向走去,是个排列著萤幕与输入机械的宽敞空间·数名白衣人看著玻璃墙壁的边。 玻璃墙的对头有几台大型机械,还有另外几位白衣人。 其中一台机器,应该是用来检查头部构造的CT扫瞄框体.在佟子面前发出声音,并从中送出疑似床板的物体。 获得解放的人物,缓缓挺起身子。 [这孩子就是秘种一号附虫者……(冬萤)?」 佟子摒住呼吸。 身穿白衣的少女望向这边·那是一位很适合短发的娇小少女,光就外表来看,是个随处可见的可爱女孩· 但是,在解析(虫)究竟为何的研究上面,她却是相当重要的关键人物。因为她是唯一从失去寄生在自己身上的(虫),并成为缺陷者後,却又成功复苏的少女。原本以为缺陷者将永远无法找回情感,诗歌却打破这层概念。诗歌的存在,显示出缺陷者这种状态,对附虫者来说并不代表真正的结束。 「请问…可以让我跟她说说话吗?」 佟子说罢,便直接伸手抓住打开通往里面的门把。 「等…等一下!你是谁?」 白衣人们发现佟子的存在後,完全变了脸色。 「啊,抱歉我太晚说明了·我是奉命接任特环东中央分部代理部长的五郎丸佟子.] 「代理分部长……请等一下!我现在调派护卫局员……」 「啊,不用了,她看起来比想像中乖巧得多。」 她轻松说罢,转开门把。然後奸像听到「不…不要开玩笑!那孩子可是秘种一号的——」这番话混杂在释放空气的声音里面。 门自动开启。厚重的金属像是被推动一般往里面退开,出现一条通路。 从房间内侧往外瞧,会发现原本是玻璃的位置看似普通的墙壁。几位白衣人和短发的少女在排列得有点拥挤的机器之中,往自己注视过来。 「我想跟她谈谈,可以吗?」 白衣人们虽然满脸意外,还是默默退下。 坐在床上的少女,用一副不可思议地表情凝视格子。 「啊,你好,我是刚接任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东中央分部的代理部长,叫做五郎丸佟子。」 格子露出亲善的笑容,伸出一只手。 少女却一脸讶异地望著她的手。 少女困惑地小声说道 「我是……附虫者喔.] 「啊?啊……」 这么一说,佟子才想起: 「啊,说…说得也是!可不可以麻烦你别在这里叫出(虫)呢?我就是拿(虫)一点办法也没有.第一次看到的时候,还昏倒了呢!很丢脸吧?」 […」 少女交互看了看佟子伸出的手和脸。 「啊!我的头发翘翘的吗?呃,可以的话,请你忽视它吧!」 看到佟子慌张的态度,少女不禁笑了出来。佟子不知她为何而笑,有点不悦地嘟囔起来。 「我叫杏本诗歌…你好。」 少女微笑的面容看来相当开心· 两个人的手互相重叠。 ——佟子花了十分钟左右,对诗歌进行简单的访问。 大致上是询问她对现状有没有任何不满,或是在生活层面上有没有什么要求,诸如此类。 诗歌表示自己对现在的待遇没有任何不满。甚至认为待遇超乎想像的优渥,而安心许多。 佟子心想:会优渥也是理所当然的吧…虽然从外表看来难以想像,但她毕竟跟(郭公),以及已故的(瓢虫)一样,同是一号指定附虫者,也是能够轻易毁灭一座城市的人,当然不可能随便加以刺激. [恩...] 佟子看过文件後,叹了口气。 想得到的问题已经问完了,实际谈过後,会觉得诗歌跟一般青春期的女孩没有两样。 格子凝视著眼前的少女。 [...?] 诗歌不解地歪歪头。 ——附虫者究竟是什么? 这样的想法浮现在梅子心中。 诗歌非常乖巧,而且可爱得不禁让人想摸摸她的头。不管怎么看都只是一个平凡少女的她,如果突然拥有可以左右国家命运的力量,会作何感想?假设这种事情发生在佟子身上的话,她一定无法承受吧?莫名其妙拥有力量,莫名其妙被不认识的人追杀,而且还莫名奇妙被(虫)夺走梦想—— 过去的诗歌,一定承受过佟子难以想像的恐惧感吧?一定背负过许多伤痛吧? 但是,诗歌一定也会以微笑面对吧… 为什么这么小的女孩子,可以像现在这样微笑呢?
「你不觉得……很难熬吗?」 佟子忍不住开口问道,诗歌的肩膀缩了一下。 「不管怎么看,你都只是个普通女孩子……但是却变成附虫者...被许多人追杀……还被关在这不能出去……」 诗歌脸色一沉,低下头去。但是马上又拾起头来· 「我有一个梦想。」 少女微笑著诉说。笑容虽然有些害臊,却蕴含著格子从未感受过的坚强意志。 「虽然只是个渺小到....会让人一笑置之的梦想……却是我重要的梦想。」 诗歌这句话,让佟子有种总算理解的感觉。 土师前辈—— 现在仍然在其他地方沉睡的青年,过去究竟想要守护什么呢?佟子到现在总算稍微了解了。 这就是附虫者啊—— 佟子很自然地投以微笑後,非常客气地鞠了个躬,说道: 「非常谢谢你。那么…下回见罗!」 「啊,那个……」 诗歌唤住正打算快步离开的佟子。 [呃…问你这种事情可能很怪…但是我想请问一下,你认不认识一个叫做药屋大助的人?] 「这个嘛……很抱歉。」 佟子皱起眉头。诗歌并不知道药屋大助的真面目就是(郭公),佟子觉得自己这次的演技值得赞赏。 「是这样吗…那(郭公)呢?」 佟子忍不住露出笑容,她想起大助也是以同样的心情挂念著诗歌 「当然认识,因为他跟我一样是东中央分部的人。」 「请…请问……(郭公)现在怎么样了?」 「恩——这是极机密事项喔!不过就让姊姊网开一面告诉你吧!」 佟子凑到诗歌耳边,小声说出一句话: 「他现在也还在战斗。」 ——为了守护你。 并在心中默默补充。 「是……这样子啊…」 诗歌微笑。
[(郭公)也在努力著……」 佟子向因害羞而低著头的少女道别後,走出房间。 现在的(冬萤)对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来说,是为了让附虫者从枷锁中解脱不可或缺的重要人物。 (虫羽)失去领袖瓢虫,正逐渐丧失机能。而对第三势力HARCKIYO来说诗歌也是目标之一,或许他们已经镇定这个设施了。 东中央分部最重要的任务——确认(冬萤)安好的工作已经完成。 剩下来就是为了让大助——让(郭公)尽早回到樱架市,必须处理掉堆积如山的问题才行。 走在通路上,经过两名防风眼镜人站岗的墙壁。 两个人均沉默地看著通路前方。 「土师分部长马上就会回到工作岗位。」 佟子在与他们擦肩而过的时候如是说道,他假装成并非这两人,而是盯着前方自言自语的摸样说话. 然而那位女性听到这番话後.却在防风眼镜下面皱趄眉头· 「他……还活著吗?」 佟子停下脚步。 她瞪大眼睛移动目光,看到女性紧咬著嘴唇别过脸去。 [....] 佟子觉得会错意的自己很丢脸,便加快脚步离去, 没错,对附虫者们来说,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这个组织只是可憎的对象而已。他们怎么可能会担心,以半要胁手段强迫自己出面战斗的人?就算是对佟子这样的普通人来说也一样,那些附虫者只是可怕的对象而已。 尽管彼此憎恨,却又为了要守护彼此而互相伤害…那么,自己现在又为何会在这里?趁早递出辞呈,转换下一个职场,或许才是明智之举吧? 「……啊啊啊啊!讨厌,麻烦死了啦!」 佟子一边等电梯,一边抱怨· 走在通道上的人们吃惊地回头观望,佟子只好一边乾笑一边念著「啊…呃,那个…没事啦,啊哈哈!」蒙混过去。 「现在才开始想一些有的没的也於事无补,反正我本来就是个笨蛋嘛 她一脚跨进电梯。嘴巴上虽然碎碎念,心中却产生一股自我厌恶。 「想再多也无济於事……到楼上之後,暍杯咖啡去吧……」 佟子倚靠著电梯墙,喃喃自语。 (冬萤)被收容在地下三十楼的地方,显示楼层的指示灯,正逐渐往地面推进。 「要我做到跟土师前辈一样的事情,根本就不可能吧……」 佟子「唉」一声地叹了口气,垂丧著肩膀。 最初见到名叫土师圭吾的男子,是距今六年前的事情。 当时的土师圭吾是位大学生,前来担任尚在就读高中的佟子家教。刚见面的时候他的行事风格似乎比现在更圆融一点。 然而他们两个人的感情并未因此而特别友好,何况因为佟子的成绩一直没有起色,所以圭吾在当了两个月左右的家教後,便被开除了。(佟子在这之後还换过两任家敦,不过成绩比圭吾任教时还要凄惨…) 到了联考季节,佟子报考跟圭吾同一所大学为志愿学校。然而这只是因为她刚好想到,有位当过她家教的人读过这所学校,一时兴起罢了。不过即使如此,她还是拚死拚活地用功苦读。 顺利考上大学之後,佟子再次见到圭吾。他虽然已经毕业了,却因为在社团活动和研究室论文方面相当活跃,常有学弟妹找他哭诉,请他出面处理事情。 见过几次面之後,两人随意聊起一些往事。 ——当然记得啊,我第一次遇到像你这么难教的学生。 圭吾一边笑,一边说道。佟子则是因为觉得太丢脸,只好低头苦笑。 之後到了面临就业的时期,佟子又想起圭吾。听说他在公家机关任职,就觉得自己也去试试看好了。於是又拚死拚活地准备考试。 成功进入新总务省任职後,圭吾马上找上门来。 虽然同样都成为公务人员,佟子却从不认为两人还有机会再相见。所以光是圭吾找上门来时,就够让她吃惊了,更不用说圭吾要佟子到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这个莫名其妙的组织帮自己的忙。当佟子问起理由的时候,圭吾只是露出一如往常的浅浅笑容说道: ——既然要找,就找认识的人,也比较不用顾虑太多吧? 用这种理由邀约的人绝对是个怪胎,但用不明确的回答应允的自己,大概也是半斤八两吧? 佟子在这之後,才知道土师圭吾是位很有才干的人。不管到哪里去,旁人都敬畏,并躲著他。从他的伙伴非常稀少这点,更加凸显出他优秀的个人实力。 佟子紧追著无论在何处都快步走在前方的圭吾。她越来越搞不懂,为什么像自己这样无能的女人,会来替他这种头脑嗯颖的人物工作? ——你是那种不论何时,都能用「得过且过」这种方式生活的人吧? 圭吾一边笑,一边毫不留情地评断· ——你除了会用假笑带过讨厌的事情,本身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愿望。 他说得没错。 佟子一无所有。她既没有能力,也不够坚强到可以去拒绝讨厌的事物,更没有梦想…… ——我就是中意你这点。 青年说道。 这让佟子迷糊了。 名叫土师圭吾的人到底在盘算些什么?又为什么选择自己来当接班人? 但他还是预料到佟子终究不敢拒绝这次的异动。没错,因为自己是个「得过且过」的人。 「咦……?」 佟子又想起另一件事。 还有一个,土师圭吾曾经说过另一个关於自己的评语。 当她低吟著回想时,却发现完全不相手的事情。 「思?咦?」 显示楼层的灯,停在地下二十楼的位置。 佟子虽然「喀喳喀喳」地粗鲁按著按钮,电梯却没有移动的迹象。 「喂——停电了吗?可是…日光灯还——」 话还没说完,「喀当」一声的强烈冲击震撼电梯。因为事出突然 加上冲撞力道太过强劲,佟子手上的文件又洒了满地。 「好…好痛!咬…咬到…舌头了……!」 剧烈的痛楚让她捣著嘴巴缩成一团。同时,楼层按键上端的红色警示灯正快速闪烁著。 呵警告!警告!可疑人物正由地面楼层的通气口入侵中,据推测已经潜伏在设施内部,所有研究人员请立刻前往指定区域避难!警卫与战斗人员也请即刻搜索可疑分子!另外,可疑分子有是附虫者的可能性——』 佟子瞪大眼睛。 在一阵寂静後,电梯天花板传来阵阵巨大的金属音,整台电梯像是被某种坚硬物体敲打般,激烈地晃动著。 「又…又来了……!] 佟子虽然因为紧张而想站起来,却因为心慌意乱,而又再度咬到舌头.蹲了回去。 在一股巨大的冲击声之後,头顶上传来某种物体压扁的声音。 佟子面色铁青地抬头看向天花板。 跟人类手臂差不多粗的昆虫足肢,以及巨大的复眼正盯著她瞧。 格子捣住嘴巴,不断敲打紧急用对讲机喊道: [这里!(虫)在……!电梯里……!] 强烈的冲击再度席卷电梯。 巨大的(虫)在破洞的电梯天花板上方,舞动它的口器。 目击到异形昆虫的佟子,几乎吓破了瞻。但她仍旧紧抿著双唇,将手采进套装怀里。 「请..请不要乱动!」 抽出随身携带的*之後,佟子将*口镇定(虫). (虫)停止动作。 「……你是谁?」 从天花板某处传来一声疑问,是个年纪尚轻的少年声音. 「我…我是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东中央分部代理部长.五郎丸格子!如果你是特环的附虫者.请说出你的代号!如果不回答的话——」 「东中央分部……分部长?」 「报上代号……报上……!」 「就是你把瓢虫……!」 蕴含怒气的声音传来,一只黑色的(虫)正准备爬进电梯。对方口中的瓢虫,应该就是指原本担任(虫羽)领袖的瓢虫吧? ——是(虫羽)的党羽! 格子用力扣下*。 可是*却没有击发,因为她忘了拉开保险…除了最初进入特环时接受过的训练以来,这是她第一次握*。 「呀——?] 跳跃而下的(虫)压在佟子身上,她就这么无计可施地被压倒在地·异形昆虫的口器,在被沉重重量压得喘不过气的佟子眼前蠢动。 「呜……呜呜……!」 站在(虫)上面的少年,俯视遗落*的格子。 [(冬萤)在哪里?她是我们的伙伴!你要是不想被杀的话——」 「五郎丸代理分部长!趴下!」 吼叫声从电梯外面传进来。 「我…我已经趴下了啦啊啊!」 电梯的门扉在格子呼喊的同时炸开。 原以为是一辆油罐卡车冲撞进来,结果是一只比压在佟子身上的(虫)还要巨大的异形巨角独角仙飞冲而入。 巨角独角仙头上的锐角,毫不留情地贯穿电梯内的(虫). 「呜…咕!」 站在(虫)上面的少年按著胸口,跪了下来。 头角贯穿(虫)的巨角独角仙退出电梯,在通道上移转方向之後,将(虫)跟跪在其上的少年扔到走廊尽头。 「给我上!」 防风眼镜人们在这位人物的号令之下,一齐扑向(虫). 佟子躺在地板上,呆望著眼前的光景。少年的(虫)在上下颠倒的视野里面,死命抵抗防风眼镜人们的(虫). 「代理分部长,您没事吗?」 伸出手来的,是一位穿著漆黑色大衣,头戴防风眼镜的少年。佟子对这个人有印象。 「啊——我…没事……」 佟子总算回过神来,她藉助少年的力量起身.却又感到虚脱,一屁股趺坐回地面。 「哈…哈哈……我好像脚软了。」 「要叫医务班过来吗?」 「不…不用了·别说这个…(兜),你不是还在疗养中吗?」 叫做(兜)的少年,以平静的语气回答佟子的问题: 「我在分部长助理的命令之下,从医院里被挖了出来……火种六号的我,似乎已经是目前东中央分部最强的附虫者了。」 [...对不起,原本应该是我要下令的。」 [....] 入侵进来的(虫)在陷入沉默的两人面前断气。 战斗员似乎也在对方反击时受到不少创伤,防风眼镜人们背起受伤的伙伴.没多久前还瞪著格子的少年,现在已经无力地伫立在通路中央。 失去(虫)的附虫者,就会变成丧失所有情感的缺陷者。 少年犹如玻璃弹珠般的眼眸,凝视著佟子。一双没有愤怒也没有悲伤的眼神,看不到任何人,就只是直直盯着佟子. [这就是……附虫者……」 格子低声呢喃。「代理分部长,请下令.](兜)随後说道 [请把他……收容到“GARDEN”去...] 格子觉得自己的声音变得格外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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