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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线][奈须きのこ]月姬~5线(全)+空之境界(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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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跃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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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发表于 2007/10/07 |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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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线 ---- 1楼开始
琥珀线 ---- 20楼开始
秋叶线 ---- 38楼开始
翡翠线 ---- 47楼开始
雪儿线 ---- 66楼开始
空之境界 ---- 85楼开始
小说下载 ---- 109楼-114楼




公主线
序章·涂鸦................................................................................................2
反转冲动1(上).....................................................................................9
反转冲动1(下)...................................................................................24
反转冲动2...............................................................................................42
黑之兽1 (上).........................................................................................67
黑之兽1 (下).....................................................................................83
黑之兽2.................................................................................................107
苍い咎迹................................................................................................141
直死の眼 1............................................................................................157
直死の眼 2............................................................................................182
死.............................................................................................................199
朱の红月 1............................................................................................209
朱の红月2.............................................................................................241
凶ツ夜.....................................................................................................336
月世界.....................................................................................................345
Turn End 月姬......................................................................................373
Good End 黎明之月............................................................................380

序章·涂鸦
恢复知觉的时候 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了
沙—沙——地 窗帘来回轻晃着
外面天气真不错啊
干爽的风吹着 就像是特意来通知夏天的结束一样
“初次见面,远野志贵君。祝贺你康复过来。”
没见过的大叔一边这样说着,一边伸过手来。
洁白的大褂、满脸的笑容、还有跟那笑容相衬的四四方方的眼镜,看起来真得很搭。
“志贵君 大夫说的……听得明白吗?”
“啊—,那个——我怎么到医院里面了呢?”
“不记得了吗?你在路上走着的时候被卷进了车祸,胸口被玻璃的碎片刺穿。当时伤的情况
很糟,简直让人以为没救了呢。”
白大褂的大叔还是满脸笑容地说着 怎么说呢 用着没半点医生架子的语气。
好难受——身体突然好难受。
“——我好困。 现在可以睡吗?”
“啊啊—— 睡吧睡吧 现在不用勉强自己, 用心恢复身体就好。”
医生大叔还是那样满脸的笑。
干脆说出来吧,就这样看着不管实在做不到。
“大夫,问件事行吗?”
“什么事呢?志贵君。”
“为什么大夫身上到处涂着线样的涂鸦呢?这间病房也是,这里那里的到处都是涂鸦,裂缝
一样,感觉马上就要坏得七零八落似的”
这一瞬间,医生大叔的脸上的笑不见了,不过转眼又换回原来那样的笑容,蹬蹬蹬地走开
“————看来,脑部还是有些异常呢。你去联络一下脑外科的芦家医生。而且眼球部分也
有存在损伤的可能。下午,做一下眼部检查。”
就像没听到我说什么一样,医生大叔自顾自的小声跟护士说起话来。
“——奇怪呀,大家身上都涂着涂鸦 ”
医院里到处都延伸着,漆黑的、歪歪扭扭的、线样的涂鸦。(ぐちゃぐちゃした)
虽然不知道这涂鸦是怎么回事,单是看着身体就觉得很难受。
“——到底是什么呀,这个”
病床上也有,那种线样的涂鸦。
用指尖碰碰看,“————啊”
仆——地,一下子就陷进去了。
用更细的东西的话,感觉好像会陷得更深似的,于是就用床头的水果刀沿着线描下去——
明明什么力都没用,小刀一下就陷到了刀柄
因为很有趣的样子,就这样沿着线描过去。

————咣当!
一声闷响,病床就这么轻轻易易地沿着线裂掉了。
“呀啊啊啊啊————!”
邻床的女孩惊叫起来。
护士们跑了过来,收走了水果刀。
“你到底是怎么把病床弄坏的呢,志贵君”
医生并不责备我为什么弄坏床,只是在追问我破坏床的法子。
“就是描着线去切嘛,可是,为什么医院里到处都是这种线样的涂鸦呢?”
“不要这样了好吗,志贵君。涂鸦呀线呀什么的根本就不存在。你用什么法子把床弄坏的,
大夫不会怪你的,你告诉大夫好吗?”
“不是说了嘛,就是描着那个线切的……”
“……好了好了,这 挛颐敲魈煸偬赴伞!?医生就这样离开了。
结果,我说的话,不管是谁,一个相信的人都没有。
用小刀去描着线样的涂鸦去切,不管什么东西都一样能轻易的切开。
根本用不着用力
就像裁纸刀切开一层薄纸那样轻易简单的切开。
床也一样,椅子也一样,桌子也一样,墙壁也一样,地板也一样……
虽然没有试过,多半,人也是一样的吧。
那种线样的涂鸦大家好像都看不到
不知为什么只有我自己才能看得到的,那种漆黑的线的涂鸦。
那个到底是什么呢?只是个小孩子的我自己也似乎是明白了。
那个,一定原本就是被谁勉强缝起来的地方吧。
就像做手术时把伤口缝起来一样,非常脆弱的地方呢。
要不是这样 就凭小孩子的力气,切开墙壁是无论如何都没可能的吧。
——啊~ ~~啊—,以前一直蒙在鼓里呢
原来世界是这样一个充满缝隙的 拼拼凑凑的 非常容易坏掉的地方呢
大家都看不见,所以心平气和。
但是,我看得见。
好怕,好怕,仿佛连走路的时候一不小心都会把哪里弄坏掉一样。
简直就像,只有我一个在发疯一样。
不就是这样吗?
在那以后都过了两星期了,谁都没有听我说

在那以后都过了两星期了,谁都没有理我
在那以后都过了两星期了,一直一直,只有我一个,
活在这个拼拼凑凑的、破破烂烂的世界里。
不想呆在病房里
满是涂鸦的地方我不要呆
所以从这里逃出去,逃到谁都没有的地方去,逃得远远的。
胸口的伤口很疼,跑不了很久。
注意到周围的时候,我原来是跑到城外的一片草地里了,什么嘛,这算什么逃得远远的
“……咳咳”
胸口好疼,又好难过,就这么一边咳着一边蹲下去。
咳咳—— ,咳咳——
谁也不来管我——
就在这片海一样的草丛里,我好像就快要跟这个夏天一起消失掉了。
可是,在那之前,
“你呀,蹲在那种地方可是很不安全哦——”
就从身后,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唉……?”
“唉,才没有什么好唉的。 本来就是个小豆丁,还非要往草丛里蹲。可得给我小心一点哦,
刚才就差那么一点你就被踢飞了。 ”
女人一脸不高兴的指着我说。
什么嘛,忍不住有点生气。
我在班里可是第四高的,可不是什么小豆丁。
“踢飞?——被谁踢飞?”
“傻瓜,这不是明摆着嘛。这里除了你就只有我了,除了被我还能被谁?”
女人叉起胳膊自信满满的说。
“算了,能在这里碰见你也算是个缘分,陪我聊会儿怎么样。我叫苍岐青子,你呢?”
简直就像对一直相识的老朋友一样随便,女人伸过手来。
当然没有拒绝的理由,“远野志贵”我说出我的名字,握住女人冰冰的手。
跟这个女人的聊天,非常愉快。
这个人才没有把我说的话当做“孩子话”。
她就像一个朋友那样,认认真真的听着。
我说了好多好多的话——什么事都说。
像家里的事啦,有着很长家史的大家族呀,讲起礼仪行为之类的很烦人呀,父亲很严厉呀什
么的;还有一个叫秋叶的妹妹啦,老老实实的,每次都跟在我后面打转呀;屋子很大,有跟
森林差不多的院子呀,总是跟秋叶一起跟朋友们玩之类的——都说。
就好像有点发烧似的,说了好多好多话。

“啊,都这个时间啦。
对不住啊,志贵,我还有些事情要办,今天就聊到这里吧。”
女人站起身来要走了。
想到自己又要变成一个人了,真的感觉好孤单。
“那么明天见了,到时候我会在这等你。你也好好回到病房去,好好听医生的话哦。”
“阿——”
女人就像是理所当然的一样这么说着,然后离开了。
“明天——见吗?”
明天还能再像今天一样说话。
好高兴。
从遭了意外后睁开眼那时起,第一次,找回到一般人的感觉了。
就这样,每天午后上草地去成了我每天的功课。
叫这个女人青子的话,会惹她生气。
她好像讨厌自己的名字似的。
想来想去,不知怎么总觉得她很了不起,所以干脆就叫她“老师”了。
不管我跟老师说什么她都是认认真真的听,然后总能三言两语就解决掉我的烦恼。
由于那次意外变得闷闷的我,托老师的福,就这么慢慢的变回原来的样子。
就算自己身边还是包围着那种可怕的线样的涂鸦,只要能和老师说着话,也不会感觉多么害
怕。所以虽说不知道她是什么人,可没准真的是学校里的老师也不一定呢。
不过,这种事怎样都好啦。
跟老师在一起真的很高兴。重要的是,知道这个就足够了。
“呐——老师, 我可以做到这种事哦。”
想稍稍吓老师那么一跳,我用从医院里拿来的水果刀,去切草地里的一棵树。
描着线样的涂鸦切过去,那棵树齐根断开了。
“很厉害吧,看得到线样涂鸦的地方,不管是哪里都能这么简单地切开。别人谁都不行吧。”
“志贵——!”
啪——!脸上挨了一下。
“老师……?”
“刚刚,你做那样的事太轻率了。”老师用非常严厉的眼神看着我。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我知道了刚刚做了很不对的事。
老师的脸又怕,自己的脸又疼
一下子变得好想哭。
“对——对不起”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已经在哭了。
“————志贵”
暖暖的感觉。
“不用说对不起,志贵刚才虽然的确做了应该训一下的事,不过这本来不是志贵的错。”老师

蹲下来,把我抱在怀里。
“可是呢,志贵。现在没有谁来训志贵一下,将来一定会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所以呢,我
不说对不起,就算被志贵讨厌也好,我刚才还是要训志贵的。”
“……嗯,我不讨厌老师”
“……这样啊,那真是太好了……我跟你碰面看来真的是某种缘分呢。”
然后,老师问了我关于涂鸦的事。知道我能看见线样的涂鸦,老师把我抱得更紧了。
“……志贵,你看到了本来是不可以随便看到的东西呢。
——世间‘万物’呢,只要存在就会有容易坏掉的地方在。对于迟早会坏掉的我们来说,因为
总会坏掉,所以可以看作是不完整的东西。你眼睛看到的,就是万物的末路,换句话说,就
是万物损坏的‘未来’那种东西吧。”
“是看到……未来吗?”
“对,看到万物“坏死”的未来。——你不用知道得更清楚了。如果你将来真的会有加入这边
世界的一天,必然会知道其中道理的吧。”
“老师,你说的话,我不大明白呀。”
“阿——那就不要去弄明白好了,你只明白一件事就好,绝对不要轻意地去切那些线。
——你的眼睛,把万物的存在看得太轻了。”
“——嗯,老师这么说不切的话我就不切。不过为什么胸口总疼呢,对不起呀,老师。我不
会再去做那种事了。”
“那就太好了,你一直像现在这样想的话,将来一定会很幸福的。”
这样说着,老师把我从怀里放开。
“不过呢,老师,一直看着那种涂鸦真的很不安呢。那些线碰到的话就会裂开的吧,那我四
周一直就这么破破烂烂的一点都不好玩。”
“这个问题嘛,我可以想点办法——这正好也是我来这里的理由嘛。”
哈———地 长出一口气,忽然一脸忍不住快笑出声的样子,老师不知怎么就高兴起来。
“志贵,明天我送你个特别的礼物,让你回到原来那样平平常常的生活去。”
第二天,算起来也是我见到老师的第七天。
老师一手拎着一个大大的旅行箱走了过来。
“给,戴上这个那些奇怪的涂鸦就会不见了。”老师递过来一付眼镜。
“可是,我的视力并不差呀。”
“行啦行啦你戴上就好了,反正这个又没有度数的。”
被老师逼着戴上眼镜——那一瞬间。
“哇——好厉害,好厉害呦,老师!线样的涂鸦全都不见了!”
“当然了。专门从姐姐哪里抢来的‘魔眼杀’再加上苍岐青子的做工才弄出来的珍品哦,这个
眼镜。不好好珍惜可不行哟。”
“……嗯,一定好好珍惜!不过,老师你还真厉害呢!能把那种讨厌的线条,全都消掉,这
简直跟魔法一样!”
“这是当然的拉,因为我是魔法师嘛。”
蛮得意的笑着,老师把旅行箱放在地上。
“不过啊,志贵,那种线并没有消失,只不过是暂时看不见了。摘下眼镜的话,线又会看得
到的。”“——这,这样子啊”
“啊—。这是没法治的事。志贵,你只有学会和这种眼睛相处着共同生活下去。”
“……我不要。这种吓人的眼睛,我不想要。万一再切到那个线,跟老师的约定不就糟了吗。”

“啊—啊——,那个不要再切那个线的约定?傻瓜,没关系,那种约定随它去好了。”
“……是吗?可是老师不是说那样做非常不好的吗?”
“阿…,是不好。不过这个是属于你的能力哟,志贵。所以要怎样使用是你自己的自由不是
嘛。你以外的任何人都不能逼你对这个能力如何如何的。你拥有的能力,在人类的特有能力
中也是极为罕见的特异。但是,你既然拥有这样的能力,应该会存在着非拥有它不可的理由
吧。——神不会无缘无故的赐予人能力。你拥有这个直死魔眼,可能只是因为你将来无论如
何都会需要它吧。所以不要把自己的能力全部否定掉哟。”
老师蹲下身子,平平地看着我。
“不过呢,正因为如此你更不要忘了,志贵,你有着一颗非常正直的心这一点。
只要你还是现在的你,有这双眼一定不会错的。”
“不是说要你当什么圣人,你只要自己觉得没错的方式长大[x]就好了。做错了就老老实实
的负起责,说得出‘对不起’的你,十年后一定会成为一个很棒的男子汉的。”
这样说着,老师站起身来,把手伸向旅行箱。
“但是如果不是遇上什么特别的大事,可不要随便摘下这个眼镜哦。物以类聚,特异的东西
会招来其它特异的东西呢。到了无论如何都不行的情况,再摘下眼镜。不过说到底,还是要
志贵自己来判断。能力自身没什么善恶的,可结果好坏,就看你自己了。”
提起旅行箱,老师虽然没说什么——可我知道要与老师分别了。
“不行呀老师——只丢下我一个的话。直到遇见老师你之前,我都好害怕的这眼睛的,没有
老师,我没法再变回原来的。不行的。
没有老师的话,就算有这个眼镜肯定也不行的。”
“志贵,不经大脑的话可不能乱说哟~,连自己都骗不了的谎话,听的人会生气的。”
老师不高兴的皱起眉毛,笃——的 用手指点点我的额头。
“其实,你也明白的吧。自己已经没问题了。所以不要说这些无聊的话。好不容易找回来的
自己,别随便再弄丢了。”老师转过身,
“再见了,志贵,谁的人生都一样满是陷坑,你有比别人更管用的能力,不振作点可不行哦。”
老师就这么走远。
虽然真的非常不舍得,既然都是老师的朋友了,还是站在那里目送她吧。
“——嗯,再见,老师”
“不错嘛,就是这样志贵,就给我用这种志气,什么时候都经打起精神来。遇上麻烦就先冷
静下来好好想想,没问题的,就算你一个人也能行的。”
老师高兴的笑了。
风飒——地吹过
就像被风掀起来的草浪一样
老师已经不见了。
“老师,BYEBYE”嘴上这么说着,确实,
应该不会再见面了吧。
留下来的只有和老师说过的话,还有这付不可思议的眼镜。
虽然只在一起了七天却交给了我最最重要的事。
呆呆的站着,忍着泪水。

啊啊——我真是个大笨蛋,只顾着说再见,一句感谢的话都没有说过。
紧接着,我出院了。
出院以后,我没有回到远野家,而是被寄养到亲戚家去了。
不过没问题。
就算远野志贵一个人也可以的。就算新的生活,新的家族也都没问题的。
远野志贵九岁的夏天就这样结束了,面对着新秋,我想我是长大了些。 ----------我是分割线----------- ----------我是分割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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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
发表于 2007/10/07 | 编辑
反转冲动1(上)
——又是秋天。
夏天的痕迹早已踪影全无,现在是已经过半的十月,今天星期四,
我这个叫做远野志贵的,就要回到八年未归的的远野本家了。
“志贵,赶紧。不然上学要迟了。” 厨房里传来了启子的声音。
“啊,马上就来。”我大声的回答着,然后,对着这个曾经一直是自己房间的地方双手合十。
“那么,我走了,这八年多多叨扰。”磅磅——的拍了拍双手,只带上随身的书包,走出这个
早已习惯得不能再习惯的房间。
走出玄关,再回头望望有间家的房子吧。
“志贵——”追到玄关送我的启子,满眼不舍,叫着我的名字。
“我出门了,妈妈要保重啊。”明明今后不会再回来了,可嘴上还是说着平常出门的话,
为什么呢——明明今后,不会再以家人的身份跨进这个大门了。
“一直以来承蒙妈妈您关照,爸爸那边也请妈妈代我转达一下。”启子只是默默的点头。
八年来,对我而言就像亲生母亲的这个人,只是难分难舍地看着我。
现在这样悲伤的脸,她直到今天为止,从未让我看到过。
“远野本家的生活很大事件的,要加油哦。你的体质弱,别难为自己啊。”
“没问题的啦,都恢复了八年,也跟正常人差不多健康了。别看我这样子,其实身体还是满
结实的呢。”
“嗯,是归是啦。不过呢,住在远野本家的几位都有些非同寻常,我是怕志贵会不太好跟他
们相处呢。”
启子说的,我多少也有些明白。从今天开始我要住进去的家,是一个单纯被叫做“家”的旧式
建筑。气派的洋房里,有着显赫的家世的家族,好像还掌控着几家公司。
说起来——也许只有对八年前那个还没被寄养到有间家的远野长男,那个叫远野志贵的小孩
子来说,那才算是个真正的家也不一定呢。
“是啊,不过既然是定下的事了。”是啊,既然已经是被定好的事了。
“——那我走了,一直以来真的承蒙关照。”最后再说一遍,然后,我离开了八年间早已住惯
的有间家。
“——啊。”离开有间家不过一会儿,就走在平时上学走惯的这条路上,心情突然沉重起来。
——八年前,我从那个一般来说早就当场死亡的重伤中恢复过来,就被寄养在作为远野分家
的亲戚有间家那里。九岁前在亲生父母的远野家,之后直到高二的八年在有间家,远野志贵

就是这么过来的。
以半个养子的身份寄养在有间家生活,说起来实在是平凡悠闲。
那个时候——和老师分别时说的特别的大事什么的完全没有发生。我只要戴着老师给的眼镜
就可以不看那些“线”。
远野志贵的生活,实在相当平凡,
日子就在这平凡中,安安稳稳,悠悠闲闲的度过。
——直到前几天。家里突然对这个八年来形同陌路的我传过话来,“现在给我回到远野家来。”
现在的远野家当家这么说。
“——啊。”又叹了一口气。
实际上,因为车祸而住院之前,我在远野的家庭关系就处得不怎么样。大概是因为礼仪举止
森严的家规小孩子总会觉得无趣吧。所以,就算那时亲生父亲对我说,要把我寄养到有间家
去,我也觉得没什么好反对的。
来到有间家后,我也觉得满不错。
和有间家的人相处的特别融洽,养母启子,养父文臣待我好得像亲生父母。
我呢,本来也向往那种普通人家的温馨生活。于是,远野志贵也就好像是有间家的亲生孩子
一样在这里过着悠闲的日子。
整件事简直没有一处让人谈得上后悔的地方
——如果不算那个唯一例外的地方的话,
如果不算,我把小我一岁的妹妹独自一个留在远野家的大房子里,这个地方的话。
“——秋叶那家伙,大概一定在记恨我吧。”怎么说呢,要记恨我也是当然的吧。
把她丢在那个大到不象话的洋房里,一天到晚傍着个死脑筋的父亲大人。
秋叶是怎么看我这个只顾自己早早逃到外面去而丢下她不管的哥哥,是不难想象的。
“——哈啊”再怎么叹气也没用。
反正决定回去了,那就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今天放学后就要回到那个阔别了八年的家。那里等着我究竟是什么,交给上帝好了。
“就是嘛,再说现在还有更紧的问题——”手表已经指到七点四十五分了。我读的那所高中八
点整点名,八点钟还没到教室的话不就迟到了嘛。
还是抱上书包,往学校全力跑吧。
“哈、哈、哈。”到了。从家到学校只用了十分钟不到。不是田径部员的我居然能跑这么快,
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从后门走进学校。
“——对啊,今天是最后一天由后门进学校了。”说起来,有间家和远野家一个对着学校后门,
一个对着学校正门。两家正对着把学校挟在中间,标起方位来简直像一对反义词。

这么一来,明天走进学校的时候不会再是后门而是正门了。
“本来,这里清静的环境,我还是满喜欢的呢。”
不知为什么,我们的高中,后门没什么人气。用后门进出学校的学生连自己在内不超过十个。
正因为没人气的缘故,虽说是早晨,学校后门还是一个静悄悄的,没什么人的地方。
咣咣——哐哐——
不知道是不是也是因为没人气的缘故,
小鸟鸣叫声里,好像混着铁锤发出的声音。
“锤子的声音——?”
咣咣——哐哐哐—— 咣——哐哐——
没错,的确是有节奏的铁锤声,方向的话,应该是从后院的某个角落传过来的。
“——”怎么回事啊,虽然离上课只有十分钟不到了,不过去看看的话,心里总是不舒服啊。
朝后院走去,马上就明白了音源所在。在后院的林荫路边。一个女生拿着铁锤和钉子蹲在那
里正做着什么。
“……………”
还有几分钟就点名了,这个女生还在这里干什么啊?
“——该不会是没有带着表吧”
站在走廊的我也只能这样推测了
…………既然看到了,放着不管也太不人道了。过去告诉她一声吧。
“我说,时间马上就该点名了啊。”
“嗯?”蹲着的女生转过脸来。
从校服丝带的颜色看是三年级。
“……………………”
高我一年的女生,手中拿着铁锤,往这边认认真真地看过来。
“啊————那个”
眼镜下,这个女生的瞳中,那股简直像要把人吸进去般的认真,闪闪发光。
怎么形容才好呢,这位学姐的那双,让搭话的人看了都会自己惭愧起来的那种,认真地发亮
的眼。
仔细看下的话,她手里那的木围栏,已经烂得不成样子,没法子凑合用下去了。
……这么一说,学校后院的管理确实一直很差。
围栏坏了全然不管,花坛也从不见人照看。老师们大概都抱定了主意,要等年末大扫除的时
候推给学生来做的样子,整个夏天也没找人来修。
————这样的话,现在的情况就一目了然了。

是她找来锤子和钉子,不考虑会不会弄脏自己漂亮的制服,自己过来修理的吧。
现在,没见过的女生,额头汗淋淋的,她刚才是怎样认真地挥动锤头的,可想而知。
…………只是因为知道坏了,就自己过来修理这种学校公物,犯不着这样吧。
“请问,有什么事吗?”
扶正了歪在一边眼镜,三年级的女生问。
“啊,也没有什么事。不过是想问下,你现在了还在做什么呢,就过来了。”
“唉,正忙着修理围栏,你这不也看到的嘛。”
呜,这个确实,看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啊,不是这个意思啦。是说为什么要来做这种事呢,这些事放着交给修理工就好了嘛。”
被这么一说,三年级的眼镜女生,哈哈啊的,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我是有点看在眼里就总会在意的毛病啦,那个,怎么说呢,就这么放着实在不能做到呢。
放着不管又做不到,就干脆自己跑过来修了。”
“………………”
怎么说呢,真是有点与众不同的学姐呢。
“那也不一定非要自己来修的吧,实在会在意的话,不到后院来不就眼不见心不烦了。”
“这么说也不是没道理啦,可是我不巧刚好在那间教室嘛。”
学姐指着整对着后院的那个二楼的教室说。
“而且还是靠窗户的座位,后院的样子一不小心就看到了。…………嘛,平时呢能忍也就忍
了,可今天早晨在座位上一看,简直不象话嘛,所有的围栏全部都折掉了。”
学姐的一脸太过分了的样子,不高兴的说着。
………怎么说呢,说是生气呢,可又不像是在生谁气的样子。
“结果呢,既然会烦到自己,还是赶早不赶晚的好,就问管事的老伯借来工具自己干了。”
以上,说明完毕样的,
学姐又拿起锤子哐哐咣咣起来。
“……这个是可以理解,不过,先就做到这里不好吗?早上的点名还有五分钟不到了,再说
都坏成这样,学校应该很快找人来修的吧。”
“怎么可能嘛!”
攥住锤子,戴眼镜的学姐摇摇头。
“再说,就算这么去上课,一直这么在意着,上课也集中不了注意力的。听课听得一塌糊涂
的话,很快就被老师‘喂,那边你看哪里呢’这么训出来的啦。”
学姐就这么攥着锤子,大力地强调着。
“………嗯,这么说倒也有道理。”
“就是嘛。所以还是只有现在来修了嘛。”这么说着,并不专门的修理作业就又开始了。
哐哐哐,锤子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眼前明摆着的,烂掉的围栏可不只是一根两根。
交给这个爱较真的学姐一个人做的话,不知得做到哪年哪月。
这个节骨眼上,预备铃又要命似的响起来了。
“…………第一堂点名反正也开始了”
啊啊……,我也破罐子破摔了。
什么也不说的坐到旁边,开始帮着修理起围栏了。
横下条心来做的话,这个修理好象也变得没多大事了。
眼镜学姐干这个虽说不算专门,干起活来却很有眼力架,一抓到作业的要领,就三下五除二

地利索起来。学姐的动作,看起来简直是赏心悦目般的干净利落,真是个让人心情不错的利
索人呢。
…………就这么干着,坏了的围栏不知不觉地就只剩下一根了。
好像过了三十分的样子。
再这么下去可就混不进教室了,再说剩下的一根,学姐一个人也没问题了。
“那就这样,我先走了”
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灰尘。
眼睛学姐也陪我一起站起身来,又象刚才那样认认真真得看过来。
“………………?”
不过,话说回来,这位学姐是谁呢?
虽说学姐的行为刚刚开始就是乱来一把的,静下心来看看,还是个不折不扣的美女呢。
这样的美女的话,男生堆里少不了会有“三年级有个眼睛美人”之类的流言吧。
“那个————我走了以后,学姐也别太干得过头比较好哟。”
“嗯”她点着头,干脆地答应着。
……明明对方是年长的学姐,可说起话来却不由得像关照学妹似的。
“实在是多谢你了,能过来帮手,真得很高兴。”
她磅地鞠下一躬,向我道着谢。
“那午休的时间再见,啊,千万别忘了要洗手哦,远野君。”
“学姐也是啊”
扬起手招呼着,就要转身离去了。
——————等下
“…………唉?我,以前有见过学姐的吗?”
我呆呆的问着。
“哎哎哎————!”学姐一脸你这不是欺负人嘛的吃惊表情。
“远野君,你该不会不记得我了吧。”
“——————?”
不记得了,不会,这怎么可能呢。
跟这样的美女有什么来往的话,要是记不得才怪呢,可是…………
“…………唉,那个………………”
我就被她这么一脸埋怨地从下面瞅着,这双瞳,确实,好像是,在哪里见过的样子……哪
…………说起来,也好像是…在哪里……打过一两次招呼……似的。
“————シエル……学姐,吗?”
生怕说错似的,犹犹豫豫地吐出她的名字。
“对阿,这不是记着的嘛。远野君真会装糊涂,我还以为真的记不得我了呢。”
…………装糊涂?不对,我的确是想不起来了;不过可能是真的忘了照过面的事吧。
“那就再见了,耽误你时间,真不好意思。”
シエル学姐又磅的鞠下一躬。
远远的了,又回过头看看,带着股总觉得那里对不上却自我良好的感觉,我走进了教学楼。
到教室的时候,已经是第一节课后的休息时间了。
就这么混进乱吵吵的教室,冲着位于教室末排的我的座位,不声不响地蹭过去。
顺利的话,第二堂课的时候就能“啊,远野你原来在的啊”这么来个惊喜说不定呢。
虽然想得美,可是,这回的作战泡汤了。

“哟,旷课魔。不象你的风格嘛,对时间讲究多多的你这家伙,突然玩儿起迟到什么的。”
“………………”
嘿唉,不由得叹了口气。
难得学姐那里来的飘飘然的好心情,一下子就被这家伙给拉回地面了。
“什么嘛,还是一付冷脸。别人难得早晨到校一回,结果你反而影子都没有的玩儿起什么迟
到,这算哪门子表现嘛。”
“……我说啊,哪门子表现的怎么的都好,我可不是为了看你才过来上学的拉。”
“什吗!?说这种笨蛋话,本大爷可是为了远野你这家伙才过来上学的噢!不公平阿!”
“………………”
无话可说。
…………每回我都奇怪,我怎么就跟这样一个家伙成天搅在一起了呢?
头发染成橘黄,耳朵穿上耳环,不分场合不问对手、那种找架打般的凶恶眼神,再加反社会
的衣着。这所高中里的自由人类,兼,这一带高中里横冲直撞的不良分子。
就是眼前这家伙,这个叫干有彦的。
“说到底,本大爷跟你这家伙可是初中时代就开始的仇敌的吧?在老对手面前摆出两眼看天
的架势,就是说被人奇袭也死而无怨的喽?!”有彦仍然在大叫大嚷。
等我察觉到时,自己早已成了全班瞩目的中心了。眼到之处,所有人都忙不迭的“早晨好,
远野”的敬畏着。
…………………………………… (-_-b)
“…………你好烦哪,有彦。本来还想安静点混进教室上下节课的,全让你糟踏了。再说,
我凭什么就变成你的老对手啦。要找能打的,别的一堆一堆的,你别缠着我没完好不好?”
………嘛,话说回来,初中开始到现在借我钱都有一万块(日元啊,别误会)了,自称仇敌
我倒是没意见。
“怎么搞得嘛,远野你这家伙只对我一个冷着脸。一换其它家伙就变耶稣,不公平的吧。”
“啊啊,原来你还是满明白的嘛。世上不公平的事情多了,哪有你公平的份儿。”
“……唉~~唉,果然只对我一个玩儿冷淡啊。”
有彦夸张地叹着气。
也不是就故意去跟他冷淡,怎么说呢,应该说我们之间这样子早就习惯了吧。
“比起这个,有彦。身为平时第二节课后才露面的夜游人类,你这么早到校是吹得那阵风啊?
有点,啊,不对,是相当的不正常啊。”
“啊,我自己也觉得挺不正常呐。可能是因为太早起来的过吧,忽然就觉得,学校好像是个
应该第一节课过来的地方似的。”
“…………喂,我才没问你自己爱什么时候到校啦。我是问你怎么会这么早就起床。”
“这个嘛,最近不是不太平嘛,晚上也就没出去夜游,老老实实的按时睡了。你不也应该知
道吗?最近的那个连续杀人魔事件。”
…………连续………杀人魔事件……?
“————哦哦,说起来,是有这么回事的样子。”
经有彦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
自己也是有点不象话,这两天一直烦着要不要回家这件事,新闻之类的完全都没怎么上心。
“唉,那个是什么来着,标题满俗气的那个,叫连续猎奇杀人事件,是吗?”
“对对,不过不只如此哦,好像还说,被害者全部是年轻女性,两天前被干掉是第八个了,
而且,她们全部———那个,什么来着?”

嗯————地歪着头进入闷想的有彦。
“……………………”
居然去期待这种家伙,问问题的我简直像傻瓜。
“啊啊!想起来了!被害者,好像全部在喉咙被刻上了一个‘罚’字!”
“不对哟,干君。应该是,所有被害的人,体内的血液都几乎不见了。”
“啊啊,对对对。所以就说,被叫做现代吸血鬼事件的那个事。”
“喔,知道得满清楚的嘛,弓冢同学。”
“才没那种事的啦。谁让事发地点就在这条街,看了新闻,就算讨厌也会记住了啦。”
…………这样子啊。
以前确实记得好像是在隔壁的那条街的,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了这条街上了。
“————就是这样啦,远野。就算是本大爷,晚上有杀人犯出没的话,也不会去夜游啦。
结果就象现在这样子,每天早晨七点睁眼啦。”
“…………什么嘛,原来如此。简直是正经到无聊的理由啦。”
一边这么支吾着有彦,一边在自己的座位坐下。
“什么嘛,真受不了你。那你今天呢?又是一大早就贫血昏倒了吗?”
“啊,没有啦。今天早上目前为止还算正常。虽然难得你惦记着,不过一天到晚说昏就昏的
话,我身子也受不了啊!?”
“这说得倒是。远野你自己都说没问题,那应该是没问题了。”
就这么聊着聊着,预备铃响了。
“好拉好拉,要上课啦。还不回你座位去啊。”
“啊啊…………对了~对了。今天的午饭,你别在教室对付,给我到食堂吃啊。今天有特别的
GUEST加入,给你个惊喜哦。”贼嘻嘻的,好像策划着什么阴谋似的笑着,有彦回自己座位
去了。
“那么我也回去了,远野君”
“啊————恩,让弓冢同学也卷进这种无聊的话题里,不好意思啊。”
踏踏踏踏,迈着轻快的步子,弓冢也回自己的座位去了。
……不过。
一直只是同班同学关系的她,为什么会加进这次对话就真是个迷了。
午休时间到了。午饭嘛,还是先去走廊再说吧。
午休的走廊总是乱哄哄的。去食堂吃饭的学生、提着便当去喜欢的地方就餐的学生,都在这
里混杂着。就这么混在人流里,犹豫着到底是去食堂呢还是买东西吃就算完呢。
“………………”嗯————,感觉自己还真是一个怎样都无所谓的大闲人呢。
算了,有时间在这里犹豫的话,感觉还是去食堂赴有彦那家伙的约会要强那么几分,就这么
着了,去食堂吧。
正走着,好像有个认识的人,招着手冲我跑过来。
“太好了,我到处找你呢。远野君。”
“啊,シエル学姐,嗯,那个,今天你好”不知怎么,忽然不好意思起来,嘴里说出莫名其妙
的问候。
“嗯,今天你好。…………不过,今天我和远野君已经见过面了呢,‘今天你好’好像不是这
么用的啊。”好像遇上了什么开心事,学姐一脸微笑的看着我。

“唉————啊啊,嗯,这么一说,好像也是呢。”
————这一来弄得更不好意思了,赶紧把视线挪开,又说出了不知所谓的话。
怎么搞得嘛————跟学姐这样说话应该已经习惯了的,现在心脏搞什么鬼啊。
“…………远野君,怎么心神不定的,有什么急事要办吗?”
“哎?没有没有,没什么其它事啦。”————不是说有什么事,只是学姐这种找上门来的脱
线作风,一言一动都猛撞我的神经,心,怎么静得下来嘛。
“———没事啦,嗯,先不说这个吧,刚刚学姐说到处找我,有什么事吗?”
“嗯,要给远野君早上帮手的回礼呀,所以到处在找远野君。”
“………早上帮手的回礼………啊啊,后院的那个事啊?”
“当然了,冒昧的问下,远野君这是要去吃午饭吧?”
“…………哈啊,毕竟午休不去吃午饭的家伙还是没多少的嘛。”
“太好了,既然这样,一起去吧。就当是早上帮忙的回礼,我请客。”
“哎————?”
学姐就这么满脸笑容的样子,堂堂地说着,然后,挽上我的手臂往食堂就走。
————本来,三年级女生闯来二年级生的走廊已经很少见了,这样一来就弄得更引人注目
了。叽叽喳喳的议论着,走廊里学生们的视线全都集中过来了。
“稍…!…稍……稍等下啦……!不用这样子,也能走啦……!”
瞅空子抽回被拉着的手。
“再说,早上那个只是一时兴起,也没有非让学姐感谢不可的理由啦。回礼什么的免了好吗。”
别脸红,别脸红了,这种情况要脸红也不该轮到你啊,就这么默念着,从学姐身边走开。
“不用想那么多啦,有劳有酬嘛。就请远野君就让我请这一次好啦。”
这样说着,又挽起我的手。
“就是说不是这个意思啦,那个,跟………”跟学姐一起的话太惹眼了——?
本来就窘成这个样子,我要能说出来就好了!
“你看,再不赶紧过去的话,不就没位子了嘛,小事情就等下吧,不管怎样先去食堂吧。”
这回,学姐是拽着我的手在走了。
“……………………”
再跟学姐在走廊多说,看来也只会更加吸引眼球而已。虽然搞不清学姐是怎么想的,总之还
是到食堂奉陪好了。
食堂里,已经是挤得满满的了。自己在走廊晃掉的时间,和学姐说话的时间,加起来都十分
多了,学生食堂里的空位,几乎已经全军覆灭。
“那我去排队,座位呢就交给远野君了,啊,对了,远野君有没有忌口的MENU?有的话,

现在告诉我好吗?”
“……哦,没有啦,我不怎么挑嘴的。”
“这样啊,那我就随便点了。”学姐到点菜那边排队去了。
“………………”既然都到这地步了,我也只好恭谨不如从命了。
“————不过,现在哪里有空位呢”
在吵吵嚷嚷的食堂里走着乱找,
都这个时间了,还要找出并排挨着得的两个空位,这简直不可能————不,可能!
还真给我看到了。
“…………………哈啊”
这已经不能用两个空位来形容了,是三,四个位子都空着的一张桌子。
只有一个学生端坐在那里,那家伙好像也已经发现了在四周乱找的我。
“哦喂!远野!”在那里猛挥胳膊的,正是那个头发橘黄的同班同学。
“……………………”
头疼,真头疼。
但是也找不到其它空位,这边也只有无可奈何地走向单手乱舞的友人霸住的那张桌。
“有够迟啊,今天有特别的GUEST,不跟你说过嘛。到现在你一直磨蹭什么呢?”
有彦那张脸不用形容,用耳朵看的就行。
“啊,好像是有这么回事,这么说,那特别的GUEST是那位啊?”
“呜哦———明明昨天约好了的,今天上午突然又给拒了。不管这边怎么说,都是这句——‘有
个不回礼不行的人,今天中午抽不开身’。”有彦一边狠嚼着乌冬,一边失望的说。
“…………不回礼不行的”这话,怎么觉得这么耳熟呢。
“有彦,那个特别的GUEST难不成是三年级的?”
“噢哦…!?”
有彦身子猛地一振。
“而且,还是个戴着眼镜的,行动起来相当精神的女孩子?”
“噢噢哦……!?”这回,有彦是全身都在振了。
…………周围桌子的学生,已经是准备随时逃走样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_-b)
“……难,难道说……?”那个浑身乱颤的家伙,手指都快够到别人的鼻子了。
“……不,应该没可能啊…不过…那个…”
“啊,久等了。找到空位了呢,太好了,远野君。”
一脸微笑的学姐,就这么端着银色的托盘出现了。
“咝咝咝……!”有彦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咦咦,这不是有彦君嘛,真是巧啊。”学姐还是一脸微笑的样子,坐下来了。
“啊————呜”这回轮到有彦冒出不知所谓的音节了。
“那,远野君就快开饭吧,不用客气,今天要吃得饱饱的才行哟。”

满脸的微笑,简直像要荡漾开来。
“嗯………,那,我就不客气了。”
接下有彦呆呆的视线,坐在已经傻眼的这家伙的旁边,学姐的对面。
“那,我开动了”啪的双手合十,视线投向学姐的托盘。
这!——————这个菜单是……
咖喱饭,还是咖喱饭,再外加……咖喱乌冬
………………………………
等下,这个菜单,不是很明白。
“呃,学姐…………?”
“嗯?有什么事吗,远野君?”
“不是……,这个,这是什么啊?”
“这是什么?这不是我和远野君的午餐嘛?难道看起来象其它什么东西吗?”
“……其它什么,这个,看起来好像只有咖喱的样子。”
“对,就是咖喱哦。”学姐一脸高兴地笑了起来。
…………问题不就是这个嘛,除了咖喱就没其它的了。
“………饭,要了…………三人份呢…………”
“当然嘛,远野君可是男孩子呢,不吃多点不行。我的话,随便哪一份都足够了,请随便挑
远野君喜欢的组合。”
“…………啊,嗯。那么,我,我选咖喱饭,再加……咖喱乌冬……”
……这个与其说是我喜欢,还不如说剩下的那个组合再怎么想都实在太人间地狱了。
“剩饭可不行的哟。既然远野君都说了不挑嘴的了。”
“————————————————”
学姐的笑容里,一丁点的恶意的影子都没有,洋溢着直如PERFECT般完美的善意。
(老实说,这才是真正的可怕之处(-_-b),为雪儿线志贵的将来默哀三分钟)
“…………嗯,那,那我开动了!”
横下心来,举起勺子搅起咖喱饭。
“远野————君!!!”
身旁死掉半天的男人发出了复活的吼声。
“你这个家伙,打算一直无视我这个死党吗!”有彦的手肘狠狠的陷进我的肚子。
“哎……?,干君,你跟远野君原来认识的吗?”
“岂止岂止,从初中以来就是铁杆死党的啦,我们俩个!”哐地敲着桌子,狠狠地强调。
“是这样啊。今天早上我麻烦的就是远野君啊。”
“闹了半天是这么回事哪?早说名字的话,还用学姐你去找啊,我这边就给他揪过来了。那,
这家伙到底是帮你干什么来着?”
“嗯,是帮我修围栏呢。 ”

“哈啊,修未来?葬仪上念经的和尚吗,这家伙。”有彦惊诧得脸皱成一团。
…………嘛,的确。这么听的话,会让人联想到什么还真难说。
“才不是呢,是修理木围栏!真是的,吃饭的时候请不要说些不吉利的事!”
气鼓鼓的,对,真的生起气来的雪儿学姐,真的就象要鼓起来的样子了。
……怎么说呢,学姐的确是那种不管什么事,只要看在眼里就没法子视而不见的较真女呢。
“修理木围栏?哦,就是中庭的那些朽木头啊…………又来了,这类事学姐你还真是干出瘾
来?这类事都给学姐干了,那还要那群老师做什么?”
“无所谓啦,我本来就喜欢做这种事嘛。老师们不也整天在为学校考虑的嘛,有彦你可不能
那么随便乱讲哟。”
————这俩个人的对话,让人听不明白。
“学姐,难道说,你平常也是常干这类事的吗?”
“噢,远野,原来你以前不认识学姐的啊?凡事爱与人方便的シエル学姐,在这学校里可是
有‘影之学生会长’之称的啊。”
“——没有吧,以前是见过面的样子……先不说这个,那个,‘影之学生会长’是?”
带着那种,有这么厉害的嘛?的眼神,我问这有彦。
嗯,有彦点下头去。
“没错,和肩头上写着‘学生会’字样的摆设们可不一样喔;学姐的威信,简直可以用‘拜托学
姐就没有搞不定的问题’来形容呢。不要说在一年级生都有学姐的粉丝俱乐部,就连那帮老
师,遇到什么棘手事,都会不由地说什么‘早和シエル商量的话,就没这种事了’之类灭自己
威风的话呢。现在,学姐已经是那种‘不管做什么老师都挑不出刺的’完美三年生啦。”
有彦简直就跟是在夸自己似的,自豪的大说特说。
“好厉害啊,シエル学姐,连老师都这么倚重,真不简单。”看学姐眼光里,不由的多了几分
赞叹。
“啊,嗯,那个,太过奖了。”
…………这有什么好害羞的嘛,居然弄到满脸通红的学姐,拿起勺子低头搅起咖喱饭来。
就算只是这样子害羞一下,就已经足够让坐在对面的我,马上感觉好似扮了坏人。
光是咖喱饭的话可能还勉强对付,再加咖喱乌冬的话可就令人生畏了。
虽然主治医生叮嘱过我控制饮食,但是在这个地步已经找不到退路了。不管怎样,总之先从
咖喱饭下手吧。大口大口地塞着,嚼也不嚼就往下吞。全力以赴地与咖喱饭厮杀。
我与咖喱搏斗的过程中,学姐和有彦好像聊起了各自家里的事。有彦的双亲早亡这我知道的,
不过学姐好像也是一个人过。学姐的住处离学校格外近,好像就在大街和公园之间。
“唉,那远野君家在哪里呢?”
“嗯?”
看着猛吞咖喱的我,学姐突然问起了无关紧要的事。

“家在哪里……呢,学姐为什么想知道这个呢?”
“远野君,刚刚不听到了我家的住址了吗?只有我不知道远野君住在哪里,太不公平了。”
“不公平————?学姐总是在些奇怪的地方很在意呢。”
“才没什么奇怪的呢,不知道住哪里,万一远野君有什么事,想过去看望下都不行不是嘛。”
在吃咖喱的嘴停了。怎么说呢?真是让人心情愉快的话呢。
“………嗯,看望一下呢,这么说,我要是感冒,学姐回过来看望喽。”
“嗯,不会去吧,至少现在还没那个打算呢。”
学姐还是一脸微笑的干脆回答。
“…………………………”刚才愉快的心情看来只是自作多情吧。
学姐还是看不出半点恶意,嗯,真是说什么都有够自然的,这个人。
“…………真拿你没辙啊。嗯,我家也在这附近啦。走路大概要四十分的样子,郊区不是有
个的住宅区嘛,最里边那个就是了。”
“哦,今天搬的啊,你这家伙。”有彦啪地拍下手说。
学姐微微侧过头来。
“搬————?远野君是转校生吗?”
“嗯…………?”这话好奇怪啊,有彦和我,大眼瞪着小眼。
“…………我说学姐,我从一年级就读这个高中了,学姐的话应该会在那时候见过的吧,怎
什么被学姐叫做‘转校生’呢?”
“…………可是,远野君,刚才不是说昨天搬的……”
“不是谁一说搬家就是转校生啦,学校没换啊。直到今天我都是在邻街的亲戚家住,现在只
是要搬回本家住罢了。”
不知好像在为什么吃惊似的学姐,原来如此,地恍然大悟。
“只是换了住址啊。那么,今天搬到市郊住了啊?”
“——嗯,就是坡上那个夸张的建筑了。准确点说的话,是今天以后就住到哪里去了。”
“…啊,难道说……是那个远野家吗?”学姐犹犹豫豫地,生怕我多想似的着问我。
对家住街上的一般人,市郊的那栋洋房肯定是有够诡异的吧。就算是对我,虽然八年都没回
去一次,远野家洋房那种离谱的巨大照旧鲜活地留在脑子里。
“嗯,就是这样。其实,有时连自己都会怀疑是不是弄错地方了。不过,既然都要搬了,也
没办法嘛。”
“————哦哦,你这家伙,好像是不情不愿呢。”
“啊,愿也好不愿也罢反正都要搬,这才是真的呢。到底愿不愿,自己也不去管它了。”
“嘛,说是自己家,可八年都没回过一次吧,会心神不定也难免啦,不就像到别人家似的嘛。”
“………到底感觉怎样呢?还没回去住,我是不太清楚啦。反正有你家当避难所,也不怎么
担心。”
“……呜,开什么玩笑,我家才不是你的什么避难所呢。到休假就随随便便的过来住着,闹

得我姐护起远野你这家伙,比护我这个亲弟弟还厉害。”
“………………”
这只不过是有彦这家伙得秉性实在太让人失望了吧,……说出来只会更麻烦,咽肚里好了。
————何况,我实在不喜欢谈论家里如何这类话题,总觉得不舒服。
“啊啊,关系真好呢,你们俩。”感觉有点意味深长的样子,学姐望着我们两个。
“怎么可能,我和远野之间,有一起抢的没一起干的,要说死对头也没意见的那种关系啦,
大姐。”有彦一脸居然被人这么说简直受够了的样子。
……我这边,对这家伙有事没事就楞充死对头的德行,也受够了。
“可是,远野君不是常去干君家过夜的吗?这关系可不是一般的好耶。”
“这才不是因为关系好啦,远野这家伙,对自己的父母客气得要命,不是养父母的关系嘛,
有长假的话觉得不好意思在家一直打扰,经常逃出来的。结果就常往有空房的我家那里钻,
仗着自己样子讨人喜欢,就这么两手空空还赖着不走。”一脸不可饶恕的有彦,攥着拳头在
那里发抖。
“…………养父母,远野君一直都是养子的吗?”
“啊————”有彦啪地捂住嘴。
“………对不住啊远野,我说太多了。”
“没什么,反正本来也不算什么坏事。”看也不看那家伙,继续开始与咖喱饭搏杀的我说。
“这样啊,嘛,说的也是啊。才那么一句就说三道四,你也不是那种该雷劈的小气人嘛。”
嗯嗯嗯地,表示赞同的有彦。
没心没肺要能做到这家伙这种任事不记的程度,那还真是幸福得让人羡慕啊。
“…………真对不起啊,远野君,不过,你跟以前的家人,相处得不好吗?”
“没这种事啦,没这种事。嗯,有间家的那两位都是很亲切的人呢。哦,有间家,就是那家
伙寄住的那家人啦,要我说的话,都是些相当好的人了。一家子很幸福的样子。
就说这样嘛,这家伙一直都没正正经经的答应当养子,结果要休长假就变成那样子了。搞不
懂啊,你这家伙到底有什么不满意的嘛。”
“怎么可能是有什么不满,都被人家那样子厚待了。只不过不想欠他们太多而已。”
随口答着,一边结果了咖喱饭。
嗯,还剩下咖喱乌冬要收拾吗…………。
“就是这样子啦,学姐。要你听些无聊话,不好意思。”
“哎、才没那种事啦。我才是呢,尽问些奇怪的话,对不起啊远野。”学姐勉强地开朗着。
…………初中就是死党的有彦虽然无所谓,有学姐在的谈话里,多说这些只会让人不自在。
实际上,学姐那边也是。
“啊——,学姐。我和远野有些底里话要说,你先走一步好吗?”
眉头都不皱下的,有彦好似天经地义般地说着这种吓死常人的台词。
这不就等于委婉的,不,是直截了当的告诉学姐说,

“学姐现在很碍事,所以请赶紧消失”嘛……!
“搞,搞什么飞机啊你!底里话什么的,无所谓地方的吧,而且学姐还没吃——完?”
吃完了! 明明跟有彦说了那么多的话,学姐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咖喱饭吃的干干净净。
(跟狼吞虎咽的远野志贵同时,也许更早————————(-_-bbbb———————
———优雅的フルコース大嘴格斗技《乱马1/2》)
“啊,那好,我就先走一步了。”学姐磅地鞠了一躬,离开了。
现在的饭桌,只有我和有彦两个了。
“…………哈啊。就算是我觉得不自在,学姐那边也坐不住了,你这家伙也犯不着这么自毁
前程吧。”
“嗯——,嘛,刚才那不也是没办法嘛。再说,说漏嘴的不也是我不是嘛,招人嫌的角色我
不扮谁扮。”
…………有彦把头一低,嘶嘶嘶地狠狠吸着乌冬汤。
因为跟学姐放了恶话的缘故吧,这家伙现在心情好象已经到了零度上下。
“…………对不住,你本来是要追她的吧?”
“那啊,谁让她是这学校里的顶尖美女呢?算了,谁让我又是那种欠了你情总会在意的性格
呢,不管那么多了。再说,有底里话要说,也是来真的。”
有彦的声音破天荒地认真起来。
拜开卫生筷子,我开始对付咖喱乌冬。
“…………怎么啦?难道是肚子疼吗?突然做深沉状。说好先,借钱的话就没了,今后我也
是没什么钱零花的贫穷少年了。”
“————谁跟你说这个,我是想问问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拉”
“怎么想的,什么怎么想的?”
“不就说嘛,你这家伙,小学开始就寄养在有间家的吧?因为什么虽然不清楚,不过已经过
了八年了吧。都到现在这个份上了,你父亲为什么又突然想起把你叫回去?”
这样子啊,果然是有这家伙特色的担心方式呢。
“……没什么啦,当初被赶出来也很难说就有什么特别的原因,现在也一样啊。这么大点的
事情你不用担心就好啦。”
“我说啊,远野。没有什么原因,就把还是小孩的亲生儿子赶出家门的家庭哪有啊,这与其
说是悲剧,还不如说是冷笑话。————啊啊,INSPARITION(<真是>感动人心)———而且
太过寒冷,无法给点笑容、回 、应。”有彦做夸张地双手搂肩状。
“啊,啊,无缘无故就被赶出家门,想起来确实只能苦笑了。”
“是吧,一次无缘无故也就算了,现在还又来一次,无缘无故非要你回那个家不可,这要是
没什么问题就太离谱了吧。虽然一直都没问你,不过,你家里跟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
这种话,我也想找个人来问啊。
“嘛,要实在不想说的话,我是无所谓啦”
有彦两手一摊,嘶溜嘶溜的把凉了的乌冬汤一饮而尽。

午休时间可并不多。
跟着有彦,我也狼吞虎咽地让剩下的咖喱乌冬消失到自己肚里。

105

主题

895

存在感

126

活跃日
帅哥离线 ╯﹏╰
 8 

家中的荣誉团员

2楼
发表于 2007/10/07 | 编辑
反转冲动1(下)
………对红色没辙呢,象要直渗到眼球里面的那颜色,让人想吐的感觉。
怎么说呢,凡是能让人联想到血的,体质弱的我都会没辙。
不,应该说,本来就是对血没辙的体质的吧。
八年前,这个远野志贵跟死亡擦身而过。是相当严重的事故呢,偶然被卷进去的自己伤到了
胸口,连续数天徘徊在死亡线。本来是应该当场猝死的重伤,不知道是不是医生应对得太高
明了,我终于奇迹般的捡回一条命。
身为当事人的自己,反倒觉不出是受了那种重伤的样子。八年前,自己不过是个小孩子。
胸口正中,咚地被什么东西穿透的样子,糊里糊涂就失去了意识。之后的记忆只有窒息般的
寒冷,睁开双眼时不知怎么就已经到了医院的病床里。事故的经过怎么也记不起来,到了今
天,只有胸口这个伤痕留了下来。
到底有多少碎玻璃此刺穿了身体呢,前胸后背都留下了伤痕,烧伤般的大。
…………真是的,这样也能救得活,有时候自己都服了自己。
之后,就是让周围的人团团乱转那种,频繁的贫血还有昏厥。
…………可能就是因为这样子,父亲觉得我作为远野家的继承人已经不合适了,就把我给寄
养出去的吧。
“……胸口…的…伤痕吗”
藏在制服之下,胸口中端端正正的那个大大的伤痕。
仔细想想的话,自己能够看到那种“线”,也恰好是从那次事故之后开始的。
虽然托老师给的眼镜的福,连自己都快忘了这回事了,不过要是没遇见老师的话,我可能早
就不正常了吧。
启子——那个到今天都是我母亲的人是说过,远野家的人有些“非同寻常”吧。
“………怎么会呢。相比之下,应该说是我这边不正常才对吧。”
扶正歪了的眼镜,拎起了书包。
总不能在教室里呆一辈子,差不多是该过去了吧。
在全然不同平常的归路上走着,穿过陌生的街道,远野家就这么一步一步变近了。
渐渐的,周围的风景,也变得不再印象全无了。
不管怎么说,八年前自己毕竟住过的,现在这里也不是从未走过。
心情有点复杂呢,现在这条路,既让人怀念,又感到新鲜。明明一直到刚才,一想到要回家
就提不起劲来的,现在回家又好像变的不是那么讨厌了。
……………远野志贵九岁之前的家吗……。
放在日本简直像摆错地方样的,矗在那里的洋楼。现在妹妹秋叶还留在那里吧。

讨厌我的父亲——远野当家远野慎久,几天前已经过世。母亲在生秋叶的时候病死,远野家
的人,剩下来的不过是我和秋叶两个。
虽然说,这个身为长男的远野志贵,才本来该去继承远野家的,不过现在与我无关了。
成为远野家的继承人,就意味着要接受那种五花大绑的教育。
因为讨厌这样子,只管自己我行我素,和父亲不知道闹过多少别扭。后来我被卷入交通事故
里体质变弱,父亲也就幸亏如此地就这么断绝关系了。
父亲大人说的:“纵然是远野家的长男,像这样不论何时都可能会猝死的人,不能作为远野
家的继承人。”虽然我一直没能如父亲所愿的猝死,不过从那时起,妹妹秋叶作继承人就这
么定下来了。本来作为远野之女就一直都受到严格教育的秋叶,那之后就要面临更加厉害的
严训了。
…………八年前舍弃了的家的生活吗
虽说八年的时间实在有够长,期间的生活却意外的模糊。
就算这样,有些事还是牢牢的印在心里。
比如————妹妹秋叶的事。
刚寄养到有间家那段时间,秋叶好像有几次来过来看我。不巧的是,我当时过的是每天光顾
医院的生活,结果一次都没见到。等到秋叶上了全日制的公主学校,就再没有一点联络了。
我和秋叶不同,已经是被本家排斥掉的人了。于是干脆就坡打滚地过上了自由的生活。
中学也是很大众的一家学校。八年的生活和妹妹没有任何共通点。
直到父亲死后,突然接到“给我回来”的传话为止。
老实说,到今天这一步,我早已没有半点重归远野本家的意愿了。
可是,那里的还有秋叶呆着。
小孩子那会儿,
秋叶总是老老实实的,总是像忍着什么样的怯怯的,唝咚唝咚地迈着步子在我后面跟着。
不知到底是那一头长长黑发的过呢,还是因为身上的洋服太精致,那时秋叶简直就是个法琅
人偶样的女孩子,浑身散发着童话气。
想到父亲过世后要在空大的洋房里独自过活的秋叶,不由不让人挂心啊,
更何况————把本来属于自己的责任丢给她,在外面自由自在生活的我,本来就觉得是亏
了秋叶呢。这次答应回来,其实不过是想给秋叶赔罪也不一定呢。
远野家的房子大得离奇。
铁栅围起来的地片大到简直不正常,就算是带着操场的小学校,不管怎么看都能塞一个进去。
栅栏里森森的庭院,用森林来形容好象更合适。在这林子的中心,除了高大的洋楼,还四散
着不知多少间房子。
小孩子那时还没觉得怎样,可是对现在已经在平常家庭生活了八年的自己,突然有了这种宏
大到夸张的家,感觉像犯罪。
大门没有上锁。用力推开那扇铁门,往玄关走去。

洋房的玄关令人窒息般厚重的耸着,威压着任何一个来访者。
铁制的房门旁,是不怎么相称的门铃。
“…………好”
好不容易把紧张搁到一边,按下门铃。
乒磅——,怎么说呢,听起来很难有亲切感出来的铃声。
令人窒息的静寂持续了数秒。
门后传来了,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好像有谁急急忙忙地过来。
“劳您久等”——房门咔嚓的开了。
打开的房门后,是多少有些印像的前厅,还有一个穿着烹饪装的围裙少女。
“太好了,到这个时间没来,真担心您迷路呢。太阳落山要是等不到的话,还打算找过去的
呢。”和服套上烹饪装这种让人感觉时代错乱的着装下,满脸微笑的少女这么说着。
“啊,不是——这是----那个。”
怎么说呢,面对眼前这个一身时代错乱的少女,一下子结结巴巴起来。
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也许是这边反应太不自然了,少女微微的侧侧头。
“请问,是志贵少爷吗?”
“嗯——啊啊,嗯,那个迷了路去接什么的,就不用了。”
“哈啊,真是,不要吓我嘛,让人还以为搞错了呢。”
像是母亲责备淘气的孩子似的说着,少女还是一脸温暖样的笑着。
…………穿着围裙装,出来迎接客人,加上“少爷”这么称呼我,这么说,这女孩子是——
“那个——请问,你是在这里工作吗?”听着这个问题,少女只是微笑着。
“啊,您一定累了吧。不要客气,快请进来吧。秋叶小姐就在起居室等着您呢。”
少女领着我快步向起居室走着,忽然像是想起来似的,满脸笑容的回头补了一礼。
“那个——欢迎归来,志贵少爷,从今往后,请多多指教。”
少女的问候,夹着华丽炫目的笑靥迎来。
说不出什么应景的机灵话,这边只好头不是头脚不是脚的在后面跟着。
就这么被她领着来到了起居室。
————这个起居室,好像头一次来的感觉。
到底是自己已经不记得八年前的事了呢,还是这间起居室装修过呢,就不得而知了。
总之真是跟到别人家做客似的,心神不定。

往起居室的看看,穿着围裙的少女,恭敬的低下头去。
“志贵少爷已经到了。”
“辛苦了,琥珀,你回厨房张罗去吧。”
“是”原来是叫做琥珀的。
琥珀转身向我微躬一礼,退出起居室。
留下来的只有我,外加两个没见过少女。
“好久不见呢,哥哥。”
一头长长黑发的少女带着凛凛的眼神,向我问候着。
--———思考,干脆说纯粹停止了。
一片空白的大脑完全问候不能,除了默默地点头什么都做不来。
————不过,这也难免的。
八年没见的秋叶,没有了半点记忆中的影子,完全彻底地化作了一位教养有素的大小姐。
“哥哥?”黑发的少女,头微微的一侧。
“啊——没什么”
让人丢脸到家,自己除了莫名其妙的话就说不出别的了。
在我的脑子在为判断眼前这个是不是秋叶而全力飞转的时候,秋叶却早已认出了我这个哥哥
的样子。
“是身体不舒服?还是谈话前先要休息下比较好呢?”
秋叶注视着我,淡淡地说。
是错觉吗…………好像感觉她,非常的不快。
“……啊,我没什么啦,只是,那个,秋叶变化好大,吓了一跳而已。”
“过了八年当然会变的,更何况我们还在成长期,————还是说,哥哥觉得应该一直像以
前那样子才好吗?”
…………怎么回事啊,总觉得,秋叶的话里有什么东西,硬硬的刺着。
“也,也不是这个意思啦,不过,秋叶的确变化的很厉害,怎么说呢,跟以前比起来,更像
个美人了。”
这并不是奉承,是我的老实话。
“哎,这样子吗。不过哥哥倒还是跟以前没多大区别呢。”
秋叶闭上眼,冷冷的回了一句。
“………………………………”
…………嘛,虽说是之前就已经有这个觉悟了,

秋叶果然还在记恨我吧。
“身体没问题的话,那就跟我谈下吧。哥哥好像对返家的详情不感兴趣呢。”
“返家的详情什么的,我只是突然收到‘回本家来’的通知,别的就不清楚了。喔,要说父亲
过世的话,我已经从报纸上看到了。”
某大企业的掌门去世,一般报纸的经济新闻里都会有载的。远野慎久的卜报,在他葬礼结束
后,才通过报纸的渠道传到了长子远野志贵的耳里。作为亲儿子的这个人,不是被亲戚告知,
而是通过一张一百元一份的纸得知自己父亲的死讯。虽然不无讽刺,还真是个便利的时代啊。
“………实在抱歉,父亲去世,没有通知哥哥是我的失策。”秋叶静静地低下头。
“没那么严重的,我就是去了葬仪,死人也不会复生。秋叶你不用自责的。”
“抱歉,哥哥能这样说,我会也好过些。”
秋叶虽然一脸严重,可那种事本来就是怎样都好的。
所谓葬仪,是为感情上无法对过世者释怀的人们准备的,把情感作个结束的仪式,对于早已
给断绝亲子关系的我而言,葬仪不过是多余的。
“叫哥哥返家是我的意思,明明是远野家的长男,反倒一直寄养在有间家,这不是怪事吗?
父亲大人过世,远野家的血脉只剩下了我和哥哥而已。父亲大人出于什么原因把哥哥寄养出
去虽然不清楚,但是,我们跟父亲大人现在毕竟已经阴阳两隔,哥哥继续住在有间家已经完
全没有必要,所以就叫哥哥回来了。”
“………啊,我倒是没关系,不过,亲戚们居然会答应下来呢。记得当初提出要把我寄养出
去的,不就是那些亲戚的嘛。”
“的确如此。不过现在远野的当家是我,那些亲戚的意见随它去,我全部挡下了。”
“不过虽然想哥哥在这里生活,毕竟是家有家规,所以还请哥哥遵守这里的规矩,以前那些
懒懒散散的做法,就可以免了。”
“哈啊,这可是赶鸭子上架啊,秋叶。都这么过到现在,我已经没办法做回教养有素,也没
打算再做回那种人了。”
“那就请尽力而为就好,所以还请哥哥努力,还是说——我能做到的,哥哥却不能呢?”
被秋叶用冰冷的眼光淡淡地看着。那双眼,简直好像要以无言的方式,把八年来抛下她逃走
的怨恨一齐丢将过来似的。
“——O——K,明白了。我会试着的努力的。”
————真能那样就好了,秋叶的双眼是这么说的。
“试着努力的怎样都好,关键只要结果让人满意就可以了。”
凛凛的,秋叶继续说着毫不留情的话。
“接着说回来,现在远野家除了我和哥哥两个再没旁人住,碍眼的人呢我全部赶走了。”
“哎?等下,秋叶,全部赶走………难道你?”
“哥哥也不想在屋里见到那些亲戚吧,虽然大部分的佣人都遣散了,但跟着我和哥哥的两个
人还有,所以也没什么问题。”

“不是,不是这个问题吧,秋叶。这样乱来的话,你不怕亲戚会议上会造反的吗?。”
“啊啊,这件事哥哥就不要翻来覆去的了,比起房里挤满了亲戚,哥哥也觉得只有我们住的
话会比较轻松吧。”
………呜,话说回来,的确是这么回事。
“可是,秋叶才刚刚当上远野当家的吧,突、突然就这么暴君似的随性子乱来,亲戚们肯定
不会没意见吧。当初就算是父亲也不敢怎么违拗亲戚们的。”
“说的没错,所以父亲大人才会把还是小孩的哥哥寄养有间家吧。不过我不一样,我从小就
很讨厌那些亲戚了,要我从今往后继续跟那些尊亲们烦下去,那还是免了。”
“那还是免了……我,我说秋叶——”
“啊啊,好了啦。哥哥不用替我头疼就好!从今往后,哥哥还是请为端正自己的生活方式而
头疼就足够了。就我现在所见的样子,要端正过来好像会很麻烦呢。”
秋叶的视线从我那里稍稍挪开几分,象有点不自在的样子。
“就先说到这里吧,以后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问这个孩子就好———翡翠。”
秋叶向着站在旁边的少女递了个眼色。
叫做翡翠的少女,面无表情地向我鞠下躬去。
“这个孩子是翡翠,今后就是哥哥的随身侍女了。还请哥哥多关照呢。”
————————————唉?
“——等,等等,说是侍女,就是说,那个———”
“通常说的使唤人,就是这样。”
秋叶理所当然样的说着不容置疑的结论。
…………不敢相信。
身着洋裙侍女装,感觉和洋馆很搭的少女,也好像天经地义般地在那里站着。
“————等下拉,又不是小孩子,没必要跟着侍女的吧,我自己照顾得了自己的。”
“难道说煮饭洗衣服之类,哥哥也要自己动手吗?”
呜…。秋叶说的,尖锐到难以反驳。
“总之,既然哥哥回到这个家了,就请听我安排。哥哥在有间家则怎么过的我是不很清楚,
不过今后,哥哥是在远野家生活了,这点相应的待遇,请理所当然的接受就好。”
“呜…………”
无话可说了,往翡翠看看。
翡翠只是面无表情的,人偶般的怔怔看我。
“那么,翡翠,你领哥哥去他的房间吧。”
“是,小姐。”

翡翠影子一般不声不响地向我这边走来。
“请让奴婢为您带路。志贵少爷。”翡翠往前厅的方向走去。
“………哈啊”
叹了口气,我也跟着走向前厅。
到前厅了。
这个洋房,以前厅为中心,延伸出东馆和西馆,像鸟的两翼。
———无论是哪边的别馆都有小医院那样的规模。
记得这所洋房是按左右对称的布局建的,两边的房间完全一样。
“志贵少爷的房间就在这边。”
翡翠走上楼梯。远野志贵的房间看来是在二楼了。
说起来,我记得佣人的房间应该在一层的西馆,那么翡翠和琥珀的房间都在一楼了。
外面,太阳已经落下去了。
走在灯光模糊的长廊,前面是身着洋裙的无言少女。
“………像是在哪个童话王国一样啊。”
这种感想,想都不想地从嘴上冒了出来。
“志贵少爷,您说什么了吗?”翡翠停下来,转过身问。
“没有,只是自言自语罢了,你别在意。”
“…………”
翡翠怔怔的看了我一阵,躬身一礼,然后又走了起来。
“……………………”
找不出话来形容,说的就是现在这种情况吧。
翡翠领我来的房间,怎么看都不像是给一介高中生住的。
“………这是我的房间?”
“是,如果您不满意,奴婢给您换其它的房间也完全可以。”
“不是,怎么会是不满意呢。只不过,那个————”
————有点,不对,太有点气派过头了。
“志贵少爷?”
“————嗯嗯,没什么了。那我就高高兴兴地住下来吧。”
“是,这房间跟八年前没有任何改动,应该不会不习惯的。”
“————?”
翡翠这样的口气,有些奇怪啊。

这样听着,好像这里一直都是我房间的样子不是嘛。
“呢?这个这里以前也是我的房间?”
“……啊。那个,这里,该不会,原来就是我的房间?”
“这原本就是您的房间,有哪里不对吗?”
翡翠微微的侧侧头,象有些吃惊的样子
…………安心了,这个女孩身上,看来还是有感情表现这个概念存在的。
“……嗯,经你这么一说,好像也是这么回事。我好像也稍微有点印象了,嗯,一定是这么
回事吧。”虽说完全没有亲切感,不过都离开了八年了,也不奇怪的吧。
“不过,到底还是闹心啊,直到今天都是住六个半塌塌米的单间,现在这样子简直就像是跑
到哪里的高级宾馆里似的。”
“您的心情可以理解,但是还请您尽量习惯。毕竟从今天开始,志贵少爷就是远野家的长男
了。”
“说的也是啊。还是得努力呢,起码要表面上不让别人看出笑话。”
咚的,把书包丢到桌上,伸个懒腰
——————各种各样刺激神经的事真够多的,的确,今天开始就得尽力去习惯了。
“志贵少爷您的行李好像都搬过来了,不过如果还有什么缺少的请告诉奴婢。”
“————啊,我想没有什么其它的了,怎么问这个呢?”
“………嗯,您的行李好像太少了一些的样子。如果有需要其它什么的话,请务必告知,奴
婢会去准备的。”
“………这样啊。嗯,目前好像也不需要什么其它的。行李嘛,向来就是这么少了。称得上
自己东西的话就只有这个书包,这副眼镜,嗯。”
————书包也只有教科书,嗯,还有一条不知道是谁的白丝带。
“总而言之,你就别介意行李的事了,住这么气派的房间就已经太够了,对我这样的”
“………是,那么奴婢一小时后再来召唤少爷。”
“一小时后…………是晚饭吗?”
“是,此前的时间,还请您随意。”翡翠还是无表情的说着
…………但是,虽然说是要随意,问题是怎么随意才好啊,看看钟才刚过六点。平常这个时
间我是去起居室看电视打发的。不过,这栋洋房里有没有这种东西,就真值得怀疑了。
“翡翠,我随便问一句,这栋房里有电视吗?”
“电视………啊?”
翡翠的双眼微微缩了下。
…………怎么说呢,虽然是自己提的问题,现在却让自己感觉到了头疼。
身处奢侈到这种地步的洋楼,居然还问有没有电视。感觉是不是显得不对劲。
没想到,翡翠脸上竟然露出了类似为难样的表情,视线往空中飘着。

“………起居室里是没有。以前逗留的几位好像有使用过。不过搬出去的时候,和其它行李
一起带走了,现在应该没有留下的。”
“等一下———以前逗留的,那是谁啊?”
“有分家的久我峰家长男久我峰少爷一家,刀崎家的三女刀崎小姐和未婚夫,再有就是扎间
家的长男,在这里逗留过一段,大概是三年左右。”
“………三年,吗。翡翠,这个与其说是逗留,应该已经算是在这里寄居了吧?”
翡翠默然以对。
就算是寄居,以佣人的身份回应这种话好像也是失礼的吧。
总之就是说,逗留的亲戚们,搬出去时,把电视在内所有自己行李都带走了。
这么一来,又不能指望视现代文化为俗物的父亲在家里摆什么电视来看,受了父亲八年言传
身教的秋叶,估计也差不了多少。
“———嘛,算了,反正没有这东西也不会死人。”
翡翠还是默然以对。
……这不知道是不是该称作“佣人典范”的美德呢?
除非被问到,翡翠对任何事情都决不多半句口。
当然,我这边就比较郁闷了。
要是做点什么来让这张无表情的脸上软化出微笑,光用想的就知道是难如登天了。
“嗯,反正在一楼的西馆里不是有图书馆嘛,有空的话去那里看看书就好了。”
翡翠还是不说话。
只是呆呆的立在房间门口,眼光不知在看着哪里似的飘着。
“———翡翠?”
翡翠连嗯都不嗯一声。
突然间,翡翠收回眼直望着这边,
“———姐姐的房间里的话,我想应该有。”
“哈啊?”——突然来这么一句,一时没反应过来。
“………那个,应该有……,什么啊?”
“就是电视。记得以前在姐姐的房间看到过。”
翡翠这样子说着,简直像是在把不知几年前的旧事想了起来似的。
“先等下,你说姐姐———是说琥珀吗?”
“是的,现在还在这间屋里工作的只有奴婢和姐姐两人。”
要说的话,她们两个倒真是像得很。不过琥珀总是笑眯眯的,而翡翠就面无表情,让人怎么

都不会想到姐妹上去呢。
“那样啊,琥珀看起来是那种会看综艺节目的性格呢。”
不过,这么一来象是打着“看电视”的旗号去琥珀房间玩的样子,又觉得不妥。
“对不住啊翡翠,电视的话就当我没说好了。反正今后都在这里生活的嘛,不遵守这里的规
矩不行。”再说,就是看了电视,让秋叶见了又不知道会说什么了。
这里还是做个和远野家身份相称的,天天向上的好学生好了。
“那我吃饭前都会留在房间里的,到时翡翠再来叫我吧。翡翠也还有其它事要做吧?”
翡翠“是”的答应了一声,转过身,安安静静地打开门,离开了房间。
晚饭的时候坐在秋叶对面。
理所当然倒也是理所当然,不过,翡翠和琥珀两个只是在我们后面站着照应,没坐下一起吃。
…………在自己看来,既然四个人住,晚饭坐下一起来要自然得多,结果这种把人搞到浑身
紧张的晚宴形式,对我起到了完美的奇袭效果。
丑话放在前面,现在这个远野志贵早已把西餐的礼节忘得一干二净了。
也不全是,片断的印象多少还有,起码还未沦为没上过西餐桌那种。可是人这东西,任何记
忆一旦不用,很快就躲到大脑的不知道哪个角落了。
于是在秋叶小姐正对面用餐时,基本是我一动,秋叶的眉毛也得动一动。
这个阵势,让人从头寒到脚。
……老实说,一想到今后每天都得这么来一遍,心情沉重。
吃过晚饭,回到自己房间。
时间刚到是晚上八点钟,要睡的话是有点早。
“嗯————————”
松了松给那顿晚饭弄得发酸的两肩,猛地伸直后背,就这么四仰八叉地躺倒在床。
“嘛,算了。光是那顿晚饭就算是重体力劳动了。”
倒不是说,西餐的刀叉用起来有多重,比起那个,秋叶的视线要重得多呢。
“志贵少爷,您在里面吗?”
翡翠的声音伴着敲门声一起传了进来。
“在啊,别客气,进来好了。”
“是,那么恕奴婢失礼。”
“这就为少爷收拾睡床,奴婢做起收拾,样子不雅,还请少爷到起居室暂候。”
“啊,样子不雅什么的,没有的事啦。我在角落老实站着好了,翡翠你尽管收拾好了,不用
在意我的。”
从床上跳起来,向房间一角走动。

“…………………………”
翡翠看起来像要说什么的样子,可最后还是无言的埋头收拾起床铺。
“————翡翠”
“是,有什么事吗,志贵少爷。”
“啊,边收拾边答就好了,也没必要非得站正了姿势说的啦。”
“………………………”
这类要求,翡翠照例沉默。
看来,这女孩是经历了身为使唤人的严格教育似的。
“拜托了翡翠,边收拾边说话好吗。这样子感觉我在碍事似的,让人不好意思啦。”
“—————志贵少爷这样吩咐的话,那就再恕奴婢失礼。”
翡翠淡淡的重新铺起了床。
“啊,那个,这里的门限好像是七点,是吗?”
“唉————啊,是。准确说的话,晚七点正门落锁,晚八点其它出入口落锁。晚十点限制
在屋内走动,家规如此,还请少爷遵守。”
“屋子里也别出来走动……是这样子吗?………嘛,我倒不是说有什么意见,不过这也有些
太严不是吗?我和秋叶都不是小孩子了,不用限制到这个地步也可以的吧。”
“……是。可是,家规如此,少爷请尽力而为。况且最近晚上这一带并不太平,志贵少爷您
应该知道的。”
………啊啊、是有彦提起的那个现代吸血鬼事件的骚动吧。
的确,这条街上有连续杀人事件发生的话,不小心点是不行…………
“志贵少爷还有什么要垂询的吗?”
“嗯,这个嘛————”
想问的事情是有一堆,就是翡翠和琥珀的事情自己不都一点不知道吗。(-_-)
“问些无关紧要的,可以吗?”
“是,请问什么事呢”
“翡翠跟琥珀在这里主要做些什么,我还不太清楚呢,能告诉我吗?”
“奴婢随在志贵少爷身边照顾,姐姐听从秋叶小姐吩咐。两位不在时就负责管理这栋屋,有
什么吗?”
“………照顾,果然搞成这样子啊。”
肩头还是一沉。虽然秋叶说得天经地义似的,可这边我说到底还是个普通高中生啊。居然要
个同年的女孩来照顾,这种习惯至少我现在没有。
“那………随在身边,就是说真成了我的随身侍女了吗?”
“是,有什么事还请尽管吩咐。”
“……嗯,我明白了。看秋叶说话的样子是怎样都不会解雇你们姐妹的,那我就老老实实的
麻烦你照顾好了。不过……”
“志贵少爷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吗?”

“嗯,谈不上什么特别的要求,只不过,称呼我的话,能不能不要在志贵后面加少爷好吗?
老实说,听得人脊背发凉。”
“但是,志贵少爷是我的主人啊。”
“不是就说,很讨厌被人这样少爷少爷的叫啊。到昨天为止,我都过得再普通不过了。现在
突然被同龄的女孩叫着‘少爷’度日,这样真的很难受的。”
哈啊,翡翠又开始默然以对。
“叫我志贵就好了,反过来,我也直呼你翡翠的吧。称谓上不用这么刻板的吧。轻松随便点
就好的。”
虽说仍是毫无表情,翡翠的眉微微低了下去,好象很为难的样子。
“但,您是我的雇主——”
“说是这么说,可实际在雇用你的并不是我嘛。而且翡翠的工作做的就是我做不了的,这样
看的话,还是翡翠这边比较伟大啦。”
翡翠继续默然以对。
…………看来要说服她,光凭一朝一夕是不可能的。
“——总而言之,事情就这么定了,让我太拘束的叫法今后就免了,跟你姐姐琥珀也这样讲
一下,好吧。”
“是,既然是志贵少爷这样吩咐。”翡翠面无表情的点下头去。
…………称呼上的请求,还是被很完美地无视了。
“那么奴婢告退,今晚就请少爷就此休息。”
翡翠行过一礼,转身去握房门的把手。
———啊,还有件事忘了问。
“啊,稍微等一下。”
走到房门边,伸手搭在准备离开的翡翠肩上。
碰到的那一瞬间————翡翠猛地用厉害得吓人的势头拨开我的手。
啪的一响,我的手被拍开了。翡翠像逃似的往后退着。
“咦—————”
实在太突然了,除了这声惊讶,嗓子里发不出别的。
尽管还是面无表情,翡翠的双眼,却直像盯着仇人那般激烈地盯着我。
“啊,那个———我刚刚是不是做什么过分事了呢。”
“啊……”
“………实在,很对不起…………”翡翠的声音还带着紧张。
“………身体上的接触,奴婢……不是很习惯。还,还请,多多原谅……”

翡翠的双肩微微的颤着。
不知怎么,感觉自己是做了相当恶劣的事。
“啊————嗯,对不起。”
想都没想地道了歉。
自己虽然不太明白,光是想到翡翠惊恐的样子,头就低了下去。
“——————————”
翡翠什么话都没说。
不过,那没有感情的视线似乎温和下来的样子。
“———志贵少爷不必道歉的。刚才不对的是奴婢才对。”
“不,不是这样的,嗯,虽然看起来好像是,但是总是感觉不是。” 喀吱喀吱的搔着头。
翡翠怔怔的朝我望着,恍惚一瞬之间,翡翠似乎是垂了下眼。
“您————还有什么吩咐吗?志贵少爷。”
啊,对啊,把正要离开的翡翠叫回来,不就是有事要问的嘛。
“嗯,不知道秋叶怎样有些放心不下。那家伙,是在上全日制寄宿学校读书的吗?”
“志贵少爷,这个是直到初中毕业前的事了,今年开始,秋叶小姐可以作为特例走读。”
“…………嗯,那就是说每天会来往在这里跟学校了?”
“是,不过像今天这样傍晚回来的情况,就十分少见。秋叶小姐直到晚饭时间都有私人课程
安排的关系,回家的话至少要七点。”
“私人课程————那是,干什么呢?”
“像今天星期四,本应该是有练习小提琴的课程的。”
“——————哎”
“平常的话,秋叶小姐晚饭之前是不会回来的,所以,志贵少爷有话要和秋叶小姐说的话,
就请在晚饭后吩咐姐姐去请就可以了。”
————那么,就此告退了,翡翠鞠了一躬,离开了。
“小提琴、私人课”
算什么啊,这个。
又不是哪里的大小姐,还需要应付这种麻烦事————————
“…………等下,本来就是标准的大小姐了,那家伙。”
对啊,远野志贵的妹妹,现在的远野秋叶,已经是个标本般纯粹的大小姐了。
这边记忆里的秋叶,是那个总是老老实实,总是带着不安的眼神跟在我后面的,那个小我一
岁的妹妹…………那时那个,老不说话,就算是想做什么都不敢开口的弱气,总是因为害怕
被父亲远野慎久训而终日提心吊胆的女孩子呢。
“————说的也是啊,八年,真的会变得面目全非呢。”
八年,就像自己变成了今天的远野志贵,秋叶也变成了今天的远野秋叶了。

八年,很长。
目前走过人生的一半那么长。
而且正是由孩子变成大人的重要当口,这种时候,我却不在这里。
“………抱歉哪,秋叶。”
如果这八年都在一起该有多好啊。不知怎么了,自言自语地嘟哝着道歉的话。
房里只有自己一个,在床上横着。
八年未归的家,
八年不见的亲人。
不知为什么,总觉得是别人家似的。
“………哈啊。今后会怎么样呢,我…”
我几乎是不出声的喃喃念叨着,就这么合上了眼。
……………………………………………………………………………………………………
……………………………………………………………………………………………………
噢————————————————————呜。
波浪般涌动着似的,好像听到了什么。
噢————————————————————呜。
像是远远的什么东西在长嚎似的。说是野狗,可不该这样子啊,又尖…又刺耳。
噢————————————————————呜。
————耳鼓作响,难道是什么野兽在叫月吗?
噢————————————————————呜。
————不祥的气味,不知从哪里散发出来。野兽的咆哮,引得我阵阵头痛。
噢————————————————————呜。
没完没了的声音。
噢————————————————————呜。
噢————————————————————呜。
噢————————————————————呜。
噢————————————————————呜—————————————————
“…………啊啊啊,你有完没完!!”
睁开双眼。
窗外不知那里的狗正汪汪地叫着。
看下钟,是夜里十一点钟。
看样子不是邻居在吵。

“可恶,这样让人怎么睡嘛。”
刚刚野狗般的长嚎,像是从围墙附近传过来的。
反正这样下去也睡不着。这么吵的话,秋叶他们也会睡不安稳吧。
屋里就只有自己一个男孩子,还是去看看怎么回事吧。
“………好像,是在屋子右手那边吧…”
拨开窗帘,确认下外面的情况。
——————房间外面,粗茂的树影,枝上泊着的是,……青色的鸦?
暗夜之中,进入视野的一切应该只带着混沌般模糊的黑才对,可是眼中,青色的影,的确格
外分明。
“…………………………………………”
青色的乌鸦,简直闻所未闻。
仿佛全然不含意志,机械透镜般的鸦的眼睛,像是往这边盯来。
咕啊————
发出呵欠般的叫声,鸦倏地飞走了。
“……………这是,怎么了?”
脊梁微微的发冷。
野狗般的长嚎变本加厉了。
噢————————————————————呜。
噢————————————————————呜。
噢————————————————————呜。
“………………………………”
怎么回事呢,这个让人发狂的声音。
与其说吵得人心烦,简直像下意识的厌恶,只是听着心脏就开始猛跳起来。
“好—————好烦人!”
换上制服,从房间奔出。
噢————————————————————呜。
回荡在夜里的长嚎声。
声音,确实是从屋的右手那边传来。
“……………………”

不知怎么,喉咙…发干。
环绕着远野家的高高围墙下,是隐没在黑暗中的夜路。
忍着喉咙中的干涩,向着野狗们聚集的地方走。
到了。是声音发出的源头。
“………………唉?”
噢————————————————————呜。
长嚎声,明明依旧没有停。
可是,那里一只野狗的影子都没有。
立在那里的,只有一个人影。
孤零零地抗拒着黑暗的街灯下,立着一身黑色的男人。
长嚎声,就从男人身边传来。
—————可是,没有野狗的影子。
男人相当的高大。
铁板样结实身躯的男人,背向着站在面前。
“————————”
喉咙,好干。
噢————————————————————呜。
野狗般的嚎声震动着耳鼓。
寒夜的空气,紧紧的撕扯着皮肤。
不是说因为什么哪里怎么样了,明明,全然没有原因,
可我就象在陷进海底一样,呼吸,还有身体,都沉重得怕人。
可怕,这个词唐突地出现在脑海中。
咕啊。
头顶传来呵欠般的叫声。
青色的鸦,啪飒地落到男人肩头上。
平白地,鸦不见了。
“………………呃?”
错觉吗。
鸦像是突兀地消失在了男人黑色的轮廓里。
那一身黑色转过了来。

乳白的街灯下,男人的身影,简直象只有黑色的影子本身。
漆黑的一团。
那团黑色里,只有纯粹理性的双眼,像不带感情的凶器,闪着寒光。
“……………阿”
无法呼吸,
不过,幸亏不过,
男人的眼,完全无视了我。
“不在、这里吗”
那一身黑色影一样转身离去。
直到那黑影完全隐没,呼吸才渐渐恢复过来。
“哈————哈啊,”
大口大口的吞着气,
回过神来时,已经听不到野狗般的长嚎了。
回到房间。
秋叶她们好象没有醒过,受不了那狗叫声的看来只有我一个而已。
“—————咕”
怎么回事,
头,又开始作痛。
“咦……………为什么,为什么身子…在抖呢?”
手指,抖个不停。
全身,象在被千刀碎刮般地哆嗦。
脊髓,象是被人抽了出去再换成冰柱灌进来,冷得要命。
“——————”
猛地一晕
…………又是贫血吗,
意识象擅自掉向了地面,
突然,看到了不祥的东西。
“怎么——————”怎么会!?
明明戴着眼镜,“线”却钻进了眼里。
“呜………”
是因为太久没有看过了吗,……反应好大。

好难过,
夹杂着贫血的晕眩,胃难过得象要翻过来似的。
“…………这,到底,怎么回事…”
不太…清楚,
不过眼只要睁着,线样的涂鸦就会直钻进来。
———是,恶梦吧
总算,倒到了床上。
…………对,合起眼睡就好了。
就这样否定见到的东西,合起眼睡就好了。
身体不听使唤,自顾自地挺着……像尸体。
睡就好了,现在只想这样倒在床上,烂泥一样睡去就好————————

105

主题

895

存在感

126

活跃日
帅哥离线 ╯﹏╰
 8 

家中的荣誉团员

3楼
发表于 2007/10/07 | 编辑
反转冲动2
老师说过,这对眼睛看到的,是万物最容易坏掉的地方,用人身作比的话,就类似要害。
那是一旦用刃物划过,就可以全不费力地切开物体的,漆黑的线。
就算像钢铁般坚硬的物体,在漆黑的线下,也一样脆弱。
“总之呢,志贵。世间‘万物’只要存在就包含着总会坏掉的命运呢。要想存在,这是无可逃
避的条件呢。”小孩子那时,老师这么说过。
小孩子的我,似懂非懂地想着这个道理,变得好怕好怕。
就是说,世界本来就是被谁勉强缝住的,拼凑起来的吧。
这种拼拼凑凑的世界,就算什么时候坏掉,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地面上都延伸着这种“线”样的涂鸦。
走在上面,就连地面也突然裂掉,也很有可能的吧
————每当想到这里,对老师送我的这付眼镜,都会从心底里涌出谢意。
经常看着这种线,不疯掉可能真的活不下去。
物体最容易损坏的地方啊,
天天看着这种东西,实在想不出哪怕一点点的好处。
“————您早晨”
……响起了没怎么听惯的呼声。
“早晨,是起床时间了,志贵少爷”
…………不是说了嘛,不要再叫少爷了。
被人这么一叫,听得脊背发凉,这些明明昨晚说过的——————
————撑开双眼,翡翠感觉像个雕像样的,离床远远的站着。
“………………”
这里,是什么地方啊?
“志贵少爷,您早晨”侍女装洋裙的少女在躬身行礼。
“……啊啊,对了。我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家了。”
坐起身子,看了看房间的样子。
太阳穴,兹兹地发疼。
“啊,那个———”

“眼镜是吗?”
翡翠小小心心的动作着,把眼镜地给我。
戴上眼镜,呼———地松了口气
—————睡觉之前,记得眼镜虽然是戴着的,可“线”仍然是看到了————嗯,应该是什
么错觉吧。
“咝………”
是因为睡在没住惯的房间里的过吗,意识就像是飘来飘去的云雾,平空虚着。
“志贵少爷……?”是翡翠的声音。
摇了摇嗡嗡作响的头,清醒着还没睡完的头脑。
“早啊,翡翠,还专门过来叫我起床,多谢了。”
“请不要说这样的话。叫志贵少爷起床是奴婢应该做的。”翡翠面无表情的淡淡回答。
就算用挑剔的眼光去看,翡翠还是相当漂亮的。
有个这么漂亮的女孩来叫人起床,本来是件蛮高兴的事。可面对着翡翠的全无表情,实在是
有多高兴不起来。
———暴殄天物啊
要是翡翠有琥珀一半的活泼,本来应该是人见人爱,车见车载的可爱女孩啊。
“———您有什么事吗?”
注意到我打分样的眼神,翡翠凝视着我。
“啊,没什么啦,只是一觉醒来看到翡翠的脸,才想起这里已经是远野家了而已。”
好——,翻身下床,伸个大大的懒腰。
这才发现,自己已然是一身睡衣了。
———咦,可昨天睡时穿的不是————
“咦?我记得我昨晚睡的时候穿的是制服的————”
“是,那样睡着的话,对身体不好的,所以奴婢叫姐姐帮志贵少爷换过衣服,然后安顿志贵
少爷好好睡下的。”
翡翠理所当然地说明着。
是吗,让琥珀来换过衣服的啊。确实那样子睡的话,容易感冒也说不定呢。
不愧是职业侍女啊,照顾得真周到呢——————慢着!
“这————”
手忙脚乱的先确认下下半身,裤子是崭新的睡裤,连内裤也是崭新得锃亮。
“这是干,干,干————”

这是干什么呢你们!————本要脱口而出的,可是话到半截又咽了进去。
总之先沉住气考虑下。
…………嗯,弄到非换衣服不可这一步,也有自己的不对。
再说,帮我换裤的是她姐姐琥珀,直接冲翡翠发火,那也搞错对象了。
“————翡翠”
“是,有什么吩咐吗 。”
“从今以后,这种多余的事就别再做了好吗。要是不能不做的话,做到叫我起床这种程度就
足够了,起码换衣服这类的,我想我自己来做就可以了。”
通红着脸,这么交待着。
“是”,翡翠干脆的答应着。
“制服奴婢叠放在这里。换好后请少爷到起居室一趟。”
“……………………”
可恶,真是钝啊
昨晚上,就那样子倒在床上就睡,而且衣服给人换了都没醒过来,简直神经大条嘛。
“平时的话不应该注意不到呢———看来,那个时候还真是有够累的呢。”
自己就算再怎么烦着,已经发生的也变不回去了。一直这么傻瓜样自寻烦恼般的自言自语,
也不是个办法。赶紧点换上衣服去吃早餐好了。
校服整整齐齐的叠在那里,衬衣也用拖斗烫的笔直。
手臂滑进袖口,象穿着新衣,感觉真好。
“…………算了,反正也不是故意放裸就好了——嗯”
虽说如此,一想到自己身上被那个笑眯眯的琥珀换过,脸还是不由地就红了。
更糟的是镜子里映着的自己,不但满脸通红,而且居然还由地高兴着什么似的微笑着。
……没问题吧你,远野志贵。
才这点事就这付德行你怎么能在这里的安稳嘛,将来还有你受的呢,真菜啊。
起居室里,是秋叶和琥珀。
秋叶穿的制服看着是浅上女中,很有名的公主校呢。她看来早就吃过了早餐,现在只是优雅
跟琥珀品着红茶。
“早啊,秋叶。”
“哥哥早晨,——”跟慌慌张张地进来的我不同,秋叶还是那么神闲气定。
“您早晨,志贵先生。早饭已经在餐厅准备好了,还等您用呢。”
跟冷冷的秋叶对应的,是琥珀满脸笑容的问候。
“啊,多谢你了。………那,秋叶,你已经吃过了吗?看起来品茶象在饭后的样子。”
“当然的吧,哥哥什么时候起床做妹妹的似乎不应该过问,不过至少应该留出早餐的余裕才

好。哥哥七点才想到起来,还真是懒散呢。”
“………是吗?七点吃早餐,平常不都是这样子嘛。秋叶你平时几点呢?”
“早晨五点起床而已…………有什么吗?”
“……………………”
真不愧是秋叶。
虽然不知道她这么早起床是干什么来的,单凭她自己起床这种早法,我就没什么好反驳的了。
“说到底,哥哥的学校从这里走要三十分的不是吗?离得这样近,起码还请不要迟到才好,
那样很对不住远野之名的。”
“………………呜”
秋叶的话里,感觉这里那里不停的冒出刺来。
可是又说得太堂堂正正,想反驳也找不到下嘴的地方。
“啊啊说的也是,可没办法啊。昨天晚上那样子弄到翻来覆去的,睡都没睡好。”
“啊,也是呢。哥哥才刚刚回来,房间里没有住惯也是难免的。…………算了,今天的事就
不再追究哥哥了。”
“不是啦,不是说房间有多住不惯的过,只不过————”
是昨天晚上,被野狗般的长嚎,弄得。比起房间的不惯,这个才是真的。
“秋叶,昨天晚上外面那样的吵法,是每天都有吗?”
“————啊?”听了这一问,秋叶不解样子,头微微侧着。
————看起来,这边的意思,完全没有传达到似的。
“就是说啊,昨晚的那个声音嘛。汪汪汪汪的狗叫声吵着,你们都没睡着吧。”
“————哥哥?有那回事?”
……………………
“那个不会没听到的吧,晚上十一点左右开始,外面不是一直有野狗在叫个不停吗?”
秋叶和琥珀对望了一下,然后不约而同的看着我………
………好像这边神经错乱的样子,真受不了。
“好了好了,那就不问秋叶了,琥珀,你一定听到昨晚的吵声了吧。”
“————那个,怎么说才好呢,昨晚确实是很大风………不过非要说昨晚有什么异状的话,
就是发现了志贵先生穿着制服就睡喽。”
“…………啊,那个事啊,那个,之后的,我很为难的……”
“为难?这是怎么回事呢,琥珀?”
“啊,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看到了志贵先生差劲的睡相而已。”

琥珀开朗的笑着,轻轻松松就把秋叶的质问搪塞过去了。
……看起来,琥珀就没有呼志贵少爷什么的了,看来昨晚翡翠还真是把话传到了。
“………你们真的都没听到吗?昨晚,外面的野狗样的叫声持续了可有三十多分钟啊,汪汪
汪汪地不停地叫,你们不觉得吵吗?”
“是了,是了,那就是有些汪汪汪汪地在乱的呢。”
………琥珀,看来已经在搪塞我了。
“………啊,嗯,也可以这么说啦。”
“嗯————?我的确不记得有听到啊,琥珀也是吧。”
“嗯——是这样子呢。虽然这么说对志贵先生不敬,不过昨晚我好像并没听到这样的叫声呢。”
“那就一定是这样了,想想看的话,哥哥应该是昨晚做了有狗叫的梦吧?”
“…………呜”
不过要说是梦的话,那种诡异的记忆真的是梦也说不定呢。
“哥哥还没习惯住这种房子吧,所以才会作了这种性质恶劣的梦呢。这样子的话,今晚也有
野狗在叫也不一定呢,啊,那不如就养条只知道扑人的狼狗好了。”
心眼里哪里带点不坏好意的样子,秋叶脸上带着微微的笑。
“时间到了呢,那我就先走一步了。哥哥你去上学,也请小心别被恶狗咬呢。”
秋叶这样说着,走出了起居室。是要送秋叶去玄关吧,琥珀也跟着走出去了。
“……………………”
好了,好了,这边的结论看来也差不多有了。
从昨晚到现在的举动看。想都不用想,我是彻彻底底地惹秋叶讨厌了。
把琥珀准备的早餐全部消灭之后,走出前厅
前厅里,翡翠正拿着我的书包,静静地等在那里。
“志贵少爷,到学校时间还够吗?”
“啊啊,这里的话二十分钟不到就应该能到。现在是七点半,就是绕些也可以到的。”
听了说明很安心的样子,翡翠点了点头。
“那么,请让奴婢恭送您上路。”
“唉——?啊,嗯,有劳”
…………到底,有随身侍女在身边,就算自己不好意思,也还得被照顾到这个地步呢,。
“啊,志贵先生,请等等。”

踏踏踏踏,琥珀从二楼跑了下来。
“………………………”
看到琥珀过来,翡翠忽然静了下来,抽身站在了一边。
“嗯?琥珀你不是和秋叶一起的吗?”
“秋叶小姐已经乘车往学校去了,因为有东西要交给志贵先生,所以就留了在家里。”
“交给我的?什么啊?”
“嗯,是昨天有间家那边送来的东西。”琥珀脸上荡漾着笑容。
“哎————?不会吧,我已经把随身的行李全部搬回来了。再说一直以来使用的生活用品
都是有间家的,说到自己的东西,就只有这身制服…………”
“是这样吗?可这个确实是有间家送来的呢————”
琥珀递给我一个大概二十来公分长的细长木盒,
拿在手里,不是很重。
“——琥珀,可我的确见都没见过这个东东啊。”
“哈啊——?但这个是志贵先生的父亲大人留下的遗物哦,说‘把它传给志贵”,是有这样的
遗言呢。”
“………那个父亲大人给我的?”
…………听着没有真实感。
八年前、把我赶出家门的父亲大人,怎么会有遗物给我呢?
“嘛,无所谓了,琥珀,你把它放在我的房间里吧。”
———琥珀好象要看出什么似的、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个木盒看,
那样子,只有一个想要玩具的孩子的才会做出来的吧。
…………还在那么看着…………
看来应该说,就是个想要玩具的孩子吧
“…………我明白了,琥珀想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吧?”
“啊,没有的事啦。只是稍微有一点点在意。”
…………我就在说,你很在意了嘛。
“那我就打开来看看吧。好,给打—开——”
啪的一声干响,木盒打开了。
里面,是一条大约十来公分长的细铁棒。
“…………铁棒啊……”
没有任何装饰、不知用过多久、隐隐带着握痕的旧铁棒。
…………这样的破烂给我当遗物,父亲大人还真是见不得我呢。

“————不是啊,志贵先生,这个是水果刀的。”
琥珀把铁棒拿出来 。
“你看,这是可以弹出刀刃的,这么一按的话——”
啪的一声,十公分左右的刀刃从棒中飞了出来。
………原来如此,的确是把小刀的样子。
“虽然是相当年份的古物,但是还很耐用啊。啊,底下还刻着年号。”
琥珀收起刀刃,把刀递给我。
确实,刀柄的下面是刻着文字,“七”、“夜”这样两个汉字。
“姐姐,这个不是年号的。只是“七夜”这两个字。”
“哇!”
猛吓了一跳,回过头去。
一直不言不语的翡翠,不知什么时候站到后面偷眼看着这刀。
“吓,吓死我了…………翡翠,别恶作剧好不好,不用在后面偷瞧的,想看的话,我拿给你
看就好了。”
“啊————
被这么一说,翡翠的脸微微的发红。“对,对不起,只是——那个,这把刀实在太漂亮,所
以就…”
“漂亮?这个,用漂亮形容也可以啊,我是怎么看都只有破旧的感觉。”
“——怎么会呢,有这样古雅的刃文,应该是很有来历的古刀的。”
“………这样子啊,我还差点给当成破烂呢。”
翡翠这么肯定,我也觉得差不多这样子了………嗯,这样的话,作为遗物也错不到哪里吧。
“七夜………呢。是这刀的名字吗?”
“可能是吧。说起来,给小刀起上名字的人倒不是很常有呢。”
不管怎么样,这个是有年代的古物就是了。
“嘛,反正送来的东西,不拿白不拿是我的信条啦。”
收起刀刃来,把刀放进兜里。
“志贵少爷,时间不多了…………” “不好,不赶紧的话就来不及了。那我走了,琥珀,啊,
多谢你把东西送来。”
哪里哪里,琥珀笑着摇着手。
出了玄关,走过院子。
刚到大门外,就发现附近吵吵着什么的。
“……这是怎么了?屋子右边,发生了什么事吗,吵成那个样子?” “嗯,今早,在屋子的东

边的路面上发现了血迹。”
“———血迹………?是说,在那里有血粘着吗?”
“是,围墙上也是。志贵少爷还没睡醒的时候,就有警察在那里调查了。”
“………那个,难道说有人死在那里?”
“没有,发现的时候就只有血迹而已。”
“——————————”
右手那边……屋子的东侧————不就是昨晚遇到那一身黑衣的男人的地方吗?
血迹————血的痕迹,
赤色的痕迹————
说起来,那个时候
的确,好像,看到了赤红色的东西……。
“志贵少爷?” “唉………?啊啊,没什么,我没什么事。”
左右地摇摇头,像要把不吉的影象从脑海里抖掉似的。
“那我走了,出来送我,有劳你了,翡翠。”
“您慢走,请路上小心在意。”
翡翠深深的躬身一礼。
…………虽然不明白她要我小心什么?嗯,大概是担心我的身体吧。
“啊啊,THANK YOU,翡翠也多多小心在意啊。”
既然是好意,就用同样的好意去回应吧。冲着翡翠精神满满地挥着手,离开远野家的大门。
————走在不熟悉的上学路上,
以前走的都是有间家到学校的线路,走这条路上学还是第一次呢。
虽然变的只不过是路线而已,现在的心情,却简直像是转校生一样新鲜。
“————这边基本没有呢,我们校的学生。”
我们校的学生,基本都不会住到这附近的家庭里吧。
七点半的早晨,穿着校服一路小跑的学生,这周围,只有自己。
商业街上,匆匆上班的OFFICE一族正你来我往的熙熙攘攘。
跟平常一样,职业装的职员们,好像在为今天一天的工作铆着劲,战斗准备全开的样子。
啊,说跟平常一样是有点误差的。
街上的气氛,这几天,都多少有些沉重的。
恐怕是因为连续不断的杀人魔事件吧。几天来,一到傍晚,街上的行人就少下来的。
“————夜游也要适可而止呢,有彦。”
该不会无视街上的事故又出去夜游了吧————这个有彦的样子,又出现在脑海里。
嘛,就算说他,那家伙听不听还是个问题。

零零星星的,穿着制服的学生渐渐多了起来。
还有十分钟校门就关了,为了不迟到,大家都在柏油路上急急赶着。
————到达。
从家徒步,花掉三十分钟,不,二十分钟上下吧————因为途中不知道跑了几回吧。
想从容点的话,七点钟之前出门是免不了的。
点到前数分钟的教室里嘈嘈杂杂的吵。
班主任过来点人头之前,班里的同学们都全无秩序地散在教室里,虽说短短几分钟,可教室
里过节般的闹。在他们中间穿着,我慢慢的走向自己靠窗的座位去。
“哟噢,好迟啊,远野。”
跟这个充满阳光的早间教室从未配过套的某人,浮出着一脸坏笑等在那里。
而且————“啊,早晨啊,远野君”
——————跟巨夸张的乱入人物一起。
“学姐——————你怎么在我们班的教室里?”
呆呆的指着好像是从地里冒出来样的シエル学姐问。
“啊啊——这很希奇吗?我不过是路过的时候突然想‘远野君在不在这个教室里呢’——就顺
便过来看看而已嘛。”
“才不是‘很希奇吗……’那个意思,我说,正常的话,高年级是不会到低年级的教室来啦。
这样的话一般都会有问题不说,不管怎么说,教室之间隔的也太远啊。”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学姐一边听一边认认真真的点着头(*_*)
“不过这点就没问题啦。别看我这个样子,跑起来可是很快的。从这里到楼下自己的教室一
分都用不掉的。”学姐一脸——真的真的没问题样的,大力强调着。
………………………………(-_-b)
“………………”
看来,跟这个人再说什么普通学生的规范之类,纯粹是毫无意义。
“你还真有够鸡婆呢,远野。这样不挺好嘛,学姐爱来就来再好没有了啦——”
有彦还是有彦,
不但一屁股坐在别人的桌子上,而且还心情愉快地与学姐聊天。
“…………那也好。不过要是到了点名前两分钟,学姐你不记着回去可会来不及哦。”
不知怎么,好累的样子…………叹了口气,向自己的椅子坐下去。
“……干君、远野君看起来有点不精神的样子呢”
“……啊啊、多半是搬家后的生活跟那家伙的习性不合吧,引起什么精神反应了吧。远野这
家伙别看是对大多数事都无所谓的类型,遇到莫名其妙的场合,可是有突然暴走的恶趣味
呢。”
“……真的吗?远野君看起来不像是很会生气的人呢。”
“……才不是,那只不过是印象分啦。远野这家伙呢,平时就老老实实的装耶稣,碰到自己
无法理解的情况,就BAN----NNNNNG的大暴走的类型才对呢。”

“……哈啊?BAN----NNNNNG的大暴走的吗?”
“…………对对对。一旦气昏了头就不分青红皂白地乱来呢,学姐可不要被这家伙的外表欺
骗哦。”
…………两个人叽叽咕咕的说着悄悄话。
(………………………………这两个人在说相声吗?(..b)……)
“…………我说啊。要议论人的话请到走廊好吗?在别人桌前咬耳朵,悄悄话有你们这么说
的吗?全让人听去啦。”
“什吗、你原来在听的啊远野!?”
夸张地作惊讶状的有彦。………………演戏演到他这份上,比生气来早一步的是无奈。
学姐那边呢,更是一脸吃惊的样子———这个人照例是那种不管什么时候都是来真的样子,
啊啊————地掩住惊讶的嘴。
…………………要是学姐这个人的话,可能真的打算在这里讲悄悄话也说不定呢。
(鬼才信呢!)
“好过分远野!竟然偷听本人和学姐之间热火朝天的悄悄话,还真不是一般的恶趣味呢你这
家伙!”喀喀喀……地作着效果音,有彦义愤填膺状的手指着这边。
“—————有彦。你这家伙,难不成想找架打吗?”
好想打人,…………拜托,有彦也好不管何方神圣都好,放马来打吧!
有彦的脑袋,———普鲁普鲁的晃。
“怎么可能嘛!我和远野是死党嘛,虽然象我这种类型,跟亲生老子都会打起来,不过到了
死党名下就不同。不跟死党互欧是本人的POLICY啦(处事原则&立命之本)。对于像我这
种游侠,这可是基本的。”
…………这还真是,不一般呢。
居然有这种向亲生老子挥拳相向的游侠,这家伙内心世界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原来如此————没药医了呢,你的POLICY。”
“哈哈哈哈哈!搞什么嘛、一脸没精神的样子,原来还是平常的远野嘛!真是的,害本人白担
心一场!” 后背磅磅地被有彦猛拍。
“…………有彦。你这家伙,难道刚才那是在担心我的吗?”
“别——傻问了!那种问题怎么好回答嘛。所谓‘侠不留名大丈夫嘛’!”
背,磅磅磅磅地被有彦狂拍。
…………虽然跟着家伙搅了很久,可到现在还是拿不准,这家伙的性格。
“那,住进新家的感觉如何?就我所见,好像很差劲地攒了一肚子压力嘛。”
“啊啊,如何呢?总之是昨天作了个离谱的鬼梦,今天又被家里的诸位白眼就是了。”
“————恩恩。这样子啊,到还真是个灾难呢。”
有彦一脸难过状地同情点头。
“………………………………”
——————忽然注意到不知何时没了声的学姐,她正目不转睛的怔怔看着我和有彦例行公
事的无聊抢白。

“学姐?”
“远野君,果然和干君关系不一般的好呢。”
“你认真的吗,学姐?看到这个场景还这样说,该不是戴错了没有度数的眼镜吧。”
“才没那种事呢。远野君、你在干君面前不是让人吃惊的放松吗,明明是全不设防样的,完
全信赖着干君呢。”
不知为什么,学姐轻轻的微笑着。
“?”
不解,
和有彦两人不约而同的歪过头
“好羡慕呢。这种什么都能自自然然分担的友情,真的让人向往呢。”
学姐是真的在感叹的样子。
“这样子吗?”
和有彦不约而同的皱起眉。
“就是这样子呢。虽然你们两个都没有注意到似的。不过,真注意到了就会结束的样子也不
一定呢………………,是啊,所以说嘛,远野君和干君就现在这样子就好了。嗯,就这样子
BALANCE就非常好了。” (BALANCE 意译:关系)
“嘛、绝妙的话倒是绝妙。不过是绝妙到看不惯赶不走的一条绳上的蚂蚱,我和这家伙呢。”
有彦同感同感的点着头。这种对头话,他是打死也听不腻的。
“啊啊、时间差不多了呢。那我这就回去了,啊,远野君你看过今天早上的新闻了吗?”
“————没呢。搬过去的新家没有电视,早间新闻是与我无缘了。”
“这样子啊。那我还是直接问好了。今天早上的新闻里播的那个大房子,那个是远野君的新
家吗?”
“————————唉?”
今天早上的新闻?
………说起来,翡翠确实说过,早上有警察来调查。
“啊啊,那很可能就是了。今天早上,确实有警察来过的。”
“————这样子啊,那,远野君,这一阵子出去夜游可不行哦。”
学姐轻快的离开了。
我无言的看着学姐远去的背影。
“—————远野”
“怎么了?问无聊的事就免了啊。”
“绝对不是无聊事,是个大疑问而已啦。你这家伙,从什么时候,和学姐发展到让人家跑过
来看你这么亲密的了?”有彦看着我的眼神相当认真的。
“这种问题,你问我,我问谁啊?开始说话也不过是从最近才开始,今天只不是学姐突然心
血来潮吧?再说,现在你那边不也和她混到相当的亲近嘛。”
“才没有啦。我只是属于花了七天才让她记住名字那种层次啦。”
“哎哎,你还真希罕呢,一天以上才能追到的麻烦女孩统统玩去,这不是你著名的POLICY
嘛?”
“一般的女孩这样对待当然没错,学姐就另说了。那,虽然以前这个一直是秘密啦,说给你
这家伙也无妨,其实我————”

“对年长的眼镜美女没有免疫力的喽。”
呜——的,有彦的脸居然红了。
“你明白的嘛,死党。”
“明白的啦,谁让有这种死党。志同道合,而且臭味相投呢。”
“——是吧,是吧,果然远野也明白学姐的妙处呢————等等。”
“想的没错啊,谁让咱们臭味相投呢,所以喜欢的女孩子都是同一类型呢。”
有彦——‘原来如此啊’地恍然大悟了,转过身就向自己座位走去。
“短暂的友情呢,远野。”
“啊,确实如此确实如此。”
轻轻地摆着手欢送有彦。
与此同时,过来点名的班主任也走进来了。
……………………………………………………………………………………………………
……………………………………………………………………………………………………
上午的课好容易完了,现在是午休,
有彦先一步去食堂了,嘛,自己就在教室对付好了。
从食堂买来面包,坐在教室里优哉游哉地吃着。
……现在教室里留下的,只有几个平时就爱凑在一起的男生女生的小圈子。
“…………唉?”
说起来,弓冢五月这个平时女生堆里偶像级的存在,这回却不知哪里去了。
“………今天缺席吗?”
班里有人缺席,我一直等到午休的时候才发现,看来我还真够心不在焉的。
五点左右,
古文课听起来照例觉得像催眠,视线移向窗外,无巧不巧
瞅见一只正落在阳台的乌鸦。
“—————”不是昨晚那青色的乌鸦,只是只寻常的黑乌鸦。乌鸦漆黑的眼,穿过玻璃冲着
教室盯着。有乌鸦泊在这里啊,嘛,虽然少见,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稀罕事。
“啊——”突如其来的,眼前猛然一晃,感觉什么都在一齐旋转,好怪。
“————”好晕,是视野在乱摆,后脑,像有什么东西在来回地钻,又疼又重。
“——糟糕。”熟悉的感觉,这个是贫血前突如其来的晕眩。
四散在脑血管里的血液,像凝起来的黑块,一阵一阵地激荡着。强迫着所有进入视线的轮廓
越变越暗。
简直就像,脑子里的黑暗,硬要从眼球里挤出来。
——糟得很哪,本来上课时候昏倒的情况,少见得很呢,——越来越黑的视野里,双手像在
摸着桌子死撑,可很快就没用了,手指不听使唤。
接下来,只是老老实实地摔向地面罢了—————

“老师,稍停下。”咚——地,感觉后背被人猛地托住了,
“远野这家伙,身体像是撑不住了,我扶他去保健室吧。”
“——有彦”不知什么时候,有彦跑了过来。
“远野,身体的情况真的很严重吗?”老师的声音从讲台上传来。
“没,没什么,还行——”
“啊——完全撑不下去了,这样子,看来还是让他早退的要好些吧?”
——有彦大声的嚷着,好像是天大的事。
“厄—嗯,干君这么说应该不会错啦。有关远野的身体状况呢,老师也从国藤老师那里知道
一些了呢。远野,那个,如果身体撑不住的话,去保健室休息或者早退都无所谓啦。”
——真是的,不知道是不是人太好说话了,古文老师看来是全听了有彦的了。
“行啦,回家去比较好啦。脸都青成这付德行了,不舒服你就说不舒服嘛。”
有彦满不高兴地叩下我的肩。
“——那么老师,就让他早点回去好了。”
嗯——嗯,古文老师忙不迭地点头。
“——对不住啊,有彦。老让你操这份心。”
“你在意什么呢,初中时代就开始的烂缘分啊,你什么时候要贫血的德行,我一眼就看得出
来。”有彦回自己的座位去了。
递个“谢了”的眼神过去,我拖着还发沉的身子,离开了教室。
——走向校门
本来直接去保健室躺着更快,可现在这个时间,在那里一躺的话,醒来就肯定已经放学了。
走回家再躺倒,可能有点勉强,不过会更省事。
“——呼。好像是轻松点了。”
呼吸到外面的空气,感觉也精神了些。
………真是的,这个身子还真会麻烦人。
八年前,像是从那个几乎没救的重伤中恢复过来的代价似的,从那以后,我这个远野志贵得
上了慢性贫血。刚出院的时候,贫血晕倒是每天一次,晕眩什么的简直就是家常便饭。
就那么过了很久,可能也是因为身体的成长吧,突然的晕眩和贫血开始变得不那么频繁了。
只是,原因不明的晕眩和昏迷,还会偶尔发生。刚才要不是有彦半路过来叫我,大概就真会
那样子昏在地面上吧。
“——哈——”深深的呼吸下,尽可能地把新鲜的空气送进肺里面。忍着头痛,离开学校。
上了主街,走过这里穿到住宅区的话,远野家就在正前方了。
“————呜。”——不行啊,到底还没恢复的样子。摸摸自己的额头,热得异乎寻常。
“———”勉强再走的话,万一昏倒街边,那还真不如不来呢。

“——真没办法。”虽然没见过象自己的身体这么没辙的,还是在栏杆边先靠下,在感觉好点
之前休息一下吧。
————无所事事地就这么看着大街。满平常的午后,主街还是那么热热闹闹的人来人往。
彼此之间,名字、性格都一无所知的不一样的人们,就这么彼此无视着擦肩而过。一样的,
不过只有他们的眼里的这个场景吧。
人人都是这样,各管各的过着属于自己的生活,就这么一天一天的,过着互不交叉的生活。
————这么一想的话,即便是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人们却依旧孤单,非常孤单。
“……………………”
是因为发烧的缘故吧,想着想着就尽是些感伤。
“——回家吧。”感觉也恢复了一点,在这里靠着尽会想些没意义的事。
从栏杆上直起腰,我已经就要干脆利索地回家了。
可是————那个女的,看到了那个女的,我僵住了。
不知为什么,毫无理由的僵住了,
视线明明一直是在周围的人群里漫不经心的来回扫着的,
可看到那个女的,就这么僵住了。
————咣咚
金色的发,赤色的瞳,
白色的,就像是自己的标签般、一身纯白的女人。
————咣咚
脉搏狂跳,
静脉动脉一起在沸腾。神经仿佛要断裂样的暴乱着,简直像要把脊髓从身体里突出来那样,
狂暴地冲激着体内的每一个角落。
————咣咚
在人群里走着那个女人,只是,只能说是纯粹的美女。
“————————————”
明明已经变得微弱的晕眩,重新发作了起来。猛地,模糊了意识。
————咣咚
无法呼吸,血液象都不知跑到哪里去了,指尖颤抖着,全身发冷,像快要冻死似的。
————咣咚
心脏十万火急的乱跳,“赶快赶快”的命令着,
“哈啊————哈啊,”实在忍不住了,喘气般的声音从喉咙漏出来
————思考无法运行,我的脑髓,拒绝着一切,那里只响着一个字。

————咣咚,
就这样,反反复复的响着一个字
这个女的
把这个女的
我,就这么,把这个女的————
————————————————杀————————————————————
“杀,杀,杀”
气,只是吐着,吸气,办不到。
好难受,正确的呼吸,无论如何,办不到。
“杀,杀,杀”
喉咙,好烫,眼球,裂也似的在胀,
满手,汗淋淋的,身体很冷,可是————汗,好多。
“哈啊————哈啊————哈啊”
————赶紧追啊,追上
那个女的,追上————话在响
僵冻的双腿,在动;呼吸,野兽一样,粗重
我,在追,那个纯白的女孩子。
“哈啊————哈啊————哈啊”
女孩从容的在走,尾随的我,她没有注意到,
“哈啊————”
要跑过去吗,跑过去?问她的名字?
“哈啊————哈啊——————哈啊”
——问她的名字?————开玩笑,
你才不是,来干这种事的,这个,你自己,比谁都清楚
————明明,比谁都清楚;可,又不是,很清楚——————
————明明,要干的,是其它事;可,又不是,很清楚——————
————无论如何,想干的事情———————-形容,不出——————
————脑子里,——————————雨云一样的——————雾——————-
“————————————————————————————————————”
喉咙,热得发烫呢,
是因为刚才,一直都不能正常地呼吸吧,为什么——————会这么兴奋呢?

当然,————————不是嘛。
这么漂亮的女孩————你不兴奋的话,反而失礼吧。
叫住她问名字?————你笨蛋吗?又不是小孩子,这种事情你给我打住吧。
你想做的事情就不过只有一件,只有一件罢了。
手伸进口袋里,摸到了,那个金属的硬物。
“哦——————”
真是走运啊,正好带着道具呢。
……………女人,在前面走。
距离保持在十米吧,就这么别让她注意,也别让周围的人注意,注意到自己。
我跟那女的素昧平生吧,那就,素昧平生的样子好了,不尽可能自然的跟上她,可不行呢。
——女人要进那所公寓了,进去之前,她在回头看四周。进电梯,她上楼了。电梯,停在了
六楼。一楼共享的邮箱,调查一下。
六楼的邮箱是五个,摸摸其中一个,对了,
是那女人的气味。
绝对没错。
六楼603,就是那女人的房间,
走进电梯,按下六楼的键。
兴奋,好兴奋哪。
立在电梯狭小的空间,手攥好口袋里的小刀。那个女的近在咫尺。
再稍微等一下,那个女的,就可以做掉了。
啊啊,光这么样想着,就有这样的快感了吗。
————全身上下*的快感蔓延着,令下面的某个部位也高潮般的昂起。
从电梯走出,
六楼的走廊人影都没有,
真是天赐良机啊
快点,——————快点做了她吧
————3号房的门前了。
去按门铃,等下,
还有这个碍事的眼镜在啊,
这种东西戴着,要干的都干不成了不是嘛。
——————约定好了,志贵,决不要轻率地用你那双眼睛去看待万物哦。
“……………………”遥远的过去,是有个女人这么说过吧。
算了,现在,连什么名字,什么样子都记不起来的那种女人,管她做什么。
从从容容的摘掉眼镜,
漆黑的线,看到了。
不仅如此,怎么回事不太清楚,不过
映入双眼的,不光是那种令人生忌的线,还连着无数的窟窿一般漆黑的“点”

自己也不明白,
自己现在正干什么呢,
自己为什么会想干这种事呢,
远野志贵,——————要把刚才的女人,怎么样呢
不明白,
不明白也好,我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按下了门铃。
“来了————”门那边传来声音,门微微打开一点
瞬间——————从微微拉开的门缝,闪进屋里。
“唉———”女人出声了,
不,是正要出声吧。
因为她已经永远没有机会出完这一声了。
在这之前,她,七零八落了。
闪过门缝的一瞬,一秒不到的瞬间,我的小刀,已经把女人身上所有的线都走遍了。
刺,切,穿,割
稀里哗啦的划断,
半分不留地,“杀掉了”。
女人身上,十七条漆黑的线,头上那条,后脑那条,右眼到唇那条,右上臂那条,右下臂那
条,右无名指那条,左臂弯那条,左拇指那条,中指那条,左乳房那条,肋骨到心脏那条,
胃到腹部那两条,左面臀部那条,左大腿那条,左小腿那条,左脚趾那条,全部走遍了。
两人擦肩的一瞬,
一秒钟不到的时间,
充其量,不过是闪念般的一刹那,
那个……女孩,……就变成十七块肉片…………散落在地上。
“———-—唉?”
听到了恍惚得厉害的声音,
是从自己的喉咙发出来的吗,这个没实感声音?
我不太清楚………。
眼前开始摇晃,晕眩,又来了。
横在眼前的是女孩七零八落的肢体
脚下的地板,像正在充水的浴缸,赤色的血水,四处漫溢。
气味,逼人窒息的血腥。
肢体的断面齐齐整整,内脏完全没有泄出。
只有刺眼的赤红,四处侵食着地面。
房间里就这么定格着,七零八落的女孩,和呆然直立的自己。

荒谬绝伦。
“———怎么,回事———”
————————
浴缸般的地板上,赤红的血海漫延着。
自己的手里,是行凶的小刀。
“死————了”
废话。
哪有人被这样了还能活的。
“怎么————会?”
现在问‘怎么会’有什么用。
就在刚才,就是你这双手。
远野志贵这双手,一瞬间,就把素昧平生的女孩子,
干脆利落地分得七零八落了不是吗。
“是我————杀的?”
那还有错吗,
不对,肯定是哪里弄错了。
我完全没有理由杀这个女孩的,
所以,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从头到尾,我都没什么理由要杀她啊,
所以不是的,才不是这样的。
——————————
浴缸般的地板上,赤红的血海漫延着。
漫到我脚边,粘糊糊的样子。 (‘粘’音作‘年’,下同)
“…………………哇啊。”
惊恐地抬脚,———来不及了。
女孩赤红的血浆,煤油渣样的,粘在抬起的脚和地板间,一丝一丝地悬着。
“—————————”
红………红,红色,血浆的红色。
女孩七零八落后,一直,晃来晃去的流着,那刺眼的颜色。
“————不是——我,”
对,不是我,这不是我干的

不是的,不是的。一定不是的。绝对不是的。
这是,这是,这是,这是……………………这是——————————————————
这是个不知所谓的噩梦来的。
………是个不知所谓的噩梦来的。
可,可是,这刺鼻的血腥,为什么这么真实呢……
“……不,不是的”
对,才不是的。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
不是——,我在说什么不是呢,
是说,自己杀人,不是事实呢
还是说,自己没杀人,不 是 事 实————————————
“…………可是,我,没有理由,的”
不是吧,你的理由明摆着。
你第一眼看到这个女孩时,你的脑子里就只想着一件事不是吗。
“我————”
不,我——————
我———远野志贵——好想———杀掉————那个女的。
不正是这个吗,当时你脑海中唯一的意识。
脑海中,只不过,
是这个强烈到你头脑发昏的意识。
是这个让你不能用语言形象地表现的,这个唯一的意识罢了。
“不—————是的。”
血腥的气味,想吐,
“啊——————呕呜”
胃里的东西,翻上来了,
“啊———啊啊—啊”
眼球里,渗满了血红的赤色。
晕眩,房间在转。
就这样在赤色的血海跪下身子。
“呜呕—————————!!”

胃液倒流。
胃里东西半点不剩的涌出来了。
食物也好,胃液也好,混着满脸的泪水吐着,象要把胃都呕出来样的吐着,
好象吐下去就能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吐下去就可以回到正常人的生活似的,身体就这么自作
主张的,没命的吐着。
厄————厄厄
疼啊,
内脏被火烧似的,呕心般的疼。
眼泪止不住的流着,身子象被人揉皱的勒色,在地面上瘫着。
膝盖,就这么在越漫越大的血海中沉着。
全身,就这么越染越红的窝着。
满眼刺痛,满眼血红,象看噩梦似的。
“啊——————啊啊……………!”
眼泪往外涌着,止都止不住。
自己杀了她,好难过。
……不对,还不止是单纯的杀害。
直象把线缝的娃娃弄散架样的,轻松到毫不犹豫,恶劣到无缘无故的把她碎分了。
好难过。
——————怎么也搞不明白
为什么,自己会突然会那样想呢
为什么,自己会无缘无故的杀人呢
——————怎么也搞不明白。
“——————骗人的”
想起来,这半点都不象现实中的自己的。
所以说,这个应该是平时那种晕厥弄的,自己应该只是在昏厥中作了噩梦的————
“——————骗人的”
说到底,一把小刀怎么可能把一个活人弄到那样七零八落呢。
书上都有说的,把人像切割到那样的七零八落,就算用电锯,也不是一时半刻的轻松活。
就是说的,这一把小刀,那种事干不来的。
那种“线”什么的应该根本就没有的,那只是自己的妄想来的。
“————骗人的。”

厄——————厄厄
胃液从唇边往外溢着,不要说嘴角,整个下巴都全是胃液了,粘糊糊的。
胃液里混着红色。
明明早没有可吐的东西了,胃还在呕的过吧,嗓子里不知哪里给蹭破了,
“疼————”
疼?
疼就是说,
现在,不是梦的。
现在,只不过是
-————————说着‘骗人’的我,想骗自己罢了————————————————
“————全是,骗人的”
不,你早就了解的。
你有情欲涌出来的。对那个女孩的第一眼,你就发情般的兴奋的。
碎分她到七零八落的那一刻,你明明象射精的般兴奋的。
这双眼的事你更是清楚的。
顺着“线”走就能把东西纸一样的切断,这种事情你明明清楚的。
你远野志贵,象刚刚那样,能够把人简简单单的大卸八块,你比谁都清楚的。
你只不过是把这些置之不理,装作平平常常的人类度日而已的
————象你这样简简单单就把谁大卸八块的危险家伙。
明明应该要么弄瞎眼睛,要么躲起来谁也别见的一个人活着的。
……………………………………………………………………………………………………
……………………………………………………………………………………………………
“………………对不起,老师”
——————实在是,万分的对不起。
最后,我这个远野志贵,连那种简单的约定,都没能守住的——————
“我——————真是发疯了吗”
不知怎么了。
刚才一直不知从哪里涌出的冲动,忽然半点都没有了。
当时,忍耐,克制之类的念头,在脑子里连影子都找不出来。
简直象连“忍耐”这类概念本身,都从脑海里消失了。

“杀了她”
这个声音,好像天经地义那样地在头脑中响着,支配着身体动作。
那么答案就很简单了。
我,一定是真的疯了。
只怕早在八年前
从本该猝死的那场事故中,恢复过来的那个时候开始————————就真的疯了。
…………………………………………………………………………………………………
………不知何时开始,听起来象下雨了。
飒——飒——————的响着,是雨点吧
“——————————”
没有反应的意识,发傻
喉咙只顾一呼一吸地作痛。
“…找到了。”
有谁的声音传来。
“———————志贵少爷?”
然后,这个声音在身边响起,感觉有谁靠过来了……………
……………………………………………………………………………………………………
……………………………………………………………………………………………………
……………………
“自己的————房间吗。”
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是在自己的房间里躺着了。
“您醒来了,志贵少爷。”
“翡翠……?”
“是,您身体感觉好些了吗?”
“……………?”
翡翠问出奇怪的话。
‘身体感觉好些了吗’————自己并不是哪里有不舒服,现在的身体没有一点点的虚弱。
………………………………………………怎么会
“怎么会————”
对,怎么会睡到这里了呢。
“我————明明————杀——————”
明明杀了人,没能跟着脱口而出。
这句话,只有这句话,说出来是不行的————理性警告着,嘴僵住了。

“翡翠、我————怎么、在这里”
“……您不记得了吗?学校那边来了电话,通知说志贵少爷今天因病早退,可是到傍晚时分
还没有到家,姐姐就出去寻找。结果在公园里找到了正在歇息的少爷。”
“————公园里————就是那个附近的公园?”
“是。姐姐找到志贵少爷时,少爷正在公园的长椅上歇息。之后,志贵少爷就跟姐姐着回到
这里。”
“………不会吧。我完全不记得这些呀。”
“志贵少爷的记忆不*定,也在情理之中的。跟着姐姐回来到这里时的志贵少爷——请恕
奴婢多言——呆呆的样子,精神非常恍惚。”
“……………………”
……怎么回来的,完全没有记忆。
可是,不用说,翡翠的话是值得信赖的。
“…………啊啊,已经晚上九点了吗。…………之前怎样的,什么都记不起来呢。”
“是,志贵少爷归来之后只是说‘想睡’,姐姐本来要叫医生,志贵少爷说这是‘常有的事’于是
就这样睡了。”
“————是吗。的确,平时是因为贫血而经常发昏的————”
…………这回却和以往不同。
我是因为杀了人,才会那样子的————
——啊,
“翡翠,我,当时是什么样子的?”
“————嗯?”
“就是说衣服。我的制度,那个,血————”
被血渍污成一片一片的才对。
“志贵少爷的制服呢,因为有些污了,所以拿去洗的。”
“洗————那件满是血渍的衣服……!?”
“…………制服的确满是泥渍的样子,不过上面没有类似血迹的东西。”
“唉……?可是,在那样的————”
在那样的血海中翻着,明明腿和手臂的部分都染得通红的……?
“志贵少爷,您是做了什么不好的梦吗 ? 刚才睡着的时候一直在呻吟的,现在的脸色看起来
也不太好。”
翡翠担心的看着我的脸。
“是梦吗———————那个?”
难道说真的是梦吗?
那个冲动。
那个刺鼻的血腥
那个,噩梦般美丽的纯白女孩。

“啊——————这样子也说不定呢,那个,是恶梦吧。”
呼————,长长地松出口气。
———————————是啊。
象那样的事,是恶梦吧。
不为什么也不因为什么,就把小时候和老师的约定破坏那种事,我怎么会去做那种事呢。
“啊啊——————还总算是醒了。”
“是。志贵少爷觉得可以的话,奴婢去准备晚餐。”
“晚餐,吗”
…………明明知道是梦了,那个血海的颜色和腥味,执拗地在脑海中盘旋着不肯离去。
“————不用了,这样就好。今天晚上就这样睡这就好了。比起这个,翡翠”
“是,有什么吩咐吗,志贵少爷”
“啊,那个,我傍晚回来,秋叶说什么了吗?”
“秋叶小姐的话,那时候还没有回来。秋叶小姐是两个小时之前回来的,志贵少爷身体欠妥
的事,已经向姐姐问过了。”
有什么不妥吗?————翡翠像是这样无言的询问着。
“啊,也没什么别的事。只是才回来两天就添了麻烦,不知道是不是惹秋叶觉得不耐烦了。”
“…………秋叶小姐确实心情不佳,不过绝不是因为不耐烦志贵少爷的。”
这么答着,翡翠退下一步。
“那么奴婢告退了。有什么吩咐的话,还请呼唤奴婢。”
“啊啊、多谢你了————哦,还有件事忘了问的”
“是,什么事呢,志贵少爷。”
“外面下着雨呢,什么时候开始下的呢,这个雨。”
“志贵少爷回来之前就开始了。姐姐找到志贵少爷时,志贵少爷浑身都淋湿了。”
“……………………”
是吗,连自己被淋湿的事,都没有记忆吗。看起来像是很严重的贫血呢。
…………早知如此的话,当初不要勉强走动,就在学校休息就好了。
“那晚安了,翡翠。今天真是对不住。琥珀那边也替我道下谢好吧。”
“遵命。————那么,志贵少爷晚安。”
“——————是梦、吗”
一点真实感都觉不出呢。
那个梦的内容,一点真实感都觉不出;
可说那个只不过是梦的话,同样也一点真实感都觉不出。
外面的雨,飒飒飒的响着。
头还是有些微微发沉。
不意间看向了胸口。
…………八年前的旧伤,现在,仍留着火烧般清晰的伤痕。

“啊————”
房间的桌上,是作为父亲的遗物留下的小刀。
那个,把纯白的女孩十七分割的古老刃物,就那样搁着。
“————————————”
……………那个是做梦的。
那个不是做梦见到的话,还能是什么呢。
就这样重复着,仿佛要说服自己似的重复着,合上眼睡了。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小孩子那时。
“别说连自己都骗不了的谎话”,虽然,好像是被谁这么说过似的……

105

主题

895

存在感

126

活跃日
帅哥离线 ╯﹏╰
 8 

家中的荣誉团员

4楼
发表于 2007/10/07 | 编辑
黑之兽1 (上)
—————睁开眼时已经是早晨了。
听不到雨声,雨,已经停了吗。
天空阴着,阳光,并不明亮的在阳台晃着。
“哈————啊”
长长的叹出口气,从床上爬起来。
……昨晚睡得并不好。
每要睡熟,那种的惨状就苏醒过来,从脑海直戳到眼前。
就这样一整晚的重复,没怎么合眼。
“……血染的地板,和七零八落的…手脚吗”
这种时候,理性和记忆的存在真是不便哪。
越是想要忘掉的景象,反而越加清晰的让人想起来。
“这明明只不过是个梦的————究竟要发梦发到什么时候呢,我的脑子。”
………一定没错的,那只不过是个梦的。
早一点忘掉它吧,越早越好。
哐哐。有人敲门。
现在不过是早上六点,……这么早,会是谁呢?
“————奴婢失礼了。”
“志贵———少爷。您已经醒了吗。”
“嗯,昨天傍晚就睡了,今天醒的早而已。那、翡翠才是,这么早过来有什么事吗?”
“………………”
翡翠又沉默了。仔细看的话、她手里是拿着我的制服的。
“是吗,原来是帮我把换的衣服拿来是吧。”
“……是。让少爷看见奴婢不雅,实在抱歉。”
“?”
…………哪里有不雅呢,这边简直一头雾水。
“………虽然是不清楚怎么回事,总之有劳你了。换的衣服,放那边好了,我很快就会换好
到起居室了。”
翡翠‘是’的点下头去。
“那么恕奴婢失礼。”
翡翠不声不响的走着,忽然,转过身来。
“志贵少爷。……那个、如果您有时间的话,奴婢为您准备洗浴的东西可以吗?”
“……洗浴、一大早吗?”
“是。志贵少爷昨天身上污了。上学之前,先洗浴一下才好。”
翡翠还是照例无表情的、淡淡的说着这种事。

…………说起来的话,身上是有点脏了。
昨天、好像因为贫血晕倒在公园的样子,脏了也是难免的。
“————也好、那就麻烦你准备一下吧。现在还早,上学的话也来得及。”
“遵命。那么二十分钟后请到浴室。”
翡翠把制服放好,走出房间里去了。
时间不过才六点。
二十分钟,就这么无所事事的,朝着天花板望着。
浴室里,水从头上浇下,心情也象稍微轻松了些。
任由冷水从头发滑落、哈啊、地深深呼吸着。
…………可是,那还真是可怕的噩梦呢。
梦中,我就那样干净利落地、把素未谋面的女孩子杀了。我这是怎么了。
在不习惯的家里只生活了一天,就做了那样一个恶梦,今后还真不敢想会怎么样呢。
“……哈啊。又开始想那种梦了,真是没完没了呢”
再用冷水兜头浇下,擦洗着身体。
“疼啊…………”
喉咙那一块,只是碰到就钻心的疼。
“……这里、是怎么了”——照着镜子,看看自己的脖子。
怎么回事呢。喉咙那里,发肿。
简直就象不知呕吐了多少回似的,发肿。
回到房间,换上制服。
时间刚到七点。
洗个澡心情就能这么好,真搞不明白自己。
总之还是那起书包,走出了房间。
下了楼梯,正好遇见琥珀从起居室出来。
“您早晨、远野先生。今天您真是早呢。”琥珀一脸微笑的问候着。
“而且您看起来满精神的呢。是洗过澡吗?”
“啊、刚刚洗过。这都能看得出来啊,琥珀你真不简单。”
“这个是一目了然的啦,志贵先生的头发还没有完全干呢。洗过澡的志贵先生还真是帅呢。”
这些话,夹在这么灿烂的笑容迎过来,不由得把视线挪开。
感觉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您先稍等一下,马上就准备好早餐。”
“唉————?”
………早、餐。
也就是,把什么东西、吃进嘴里吗……
微不足道的对话,血的颜色就又在脑海里翻了上来。
没有食欲、现在。
“跟昨天一样的西式早餐好吗,志贵先生。”
“———啊啊、嗯。基本…哪种…都无所谓的。对、要早餐的,洗过澡后感觉太好…给忘掉

了。”
“这样子吗?志贵先生昨天不是没有吃晚饭嘛,我还跟翡翠说‘志贵先生早起,说不定是给肚
子叫起来的呢’”
“哈啊啊、那就答错了。我从小饭量就不大的,一两餐不吃没什么的。”
“是嘛,说起来志贵先生是全身都没有赘肉样的体型呢。该不会是素食主义者吧。”
“嗯,应该不到那么挑剔吧。虽然说起来,有间家的时候,都是每餐蔬菜的。”
………嘛、实际上只是照着医生吩咐做的。
“志贵先生不挑食的话,我就尽管放手安排了。很快就好的啦,志贵先生还是先去起居室等
一下吧。”琥珀转身要到餐厅去了。
可是,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吃。
“啊、不用了琥珀。今天没什么食欲的,我就这样去学校好了。秋叶那边你也帮我说一声好
了。”
“那我走了”这么说着,转身走向玄关。
可是,手腕被抓住了。
“志贵先生!”
“————唉?”…………不敢相信。
琥珀,生气了。
“志贵先生你说什么呢!今天您难道没有照镜子嘛?!”
“……啊,有啊,在浴室里……”
“骗人。要是真的照过镜子,您就才不会说刚才那些话呢!”
琥珀真的是在生气的样子。
……说起来,当时镜子里的自己,气色确实难看的要命。
“没什么啦,我本来就有贫血,脸色不好很正常啦。”
“那也不行,不吃早饭怎么可以!没有食欲的话,那就准备病人餐好了,总之您得到先到起
居室去。”
琥珀拽着我的手腕,拉着我向起居室走去。
…………没办法。
虽然老实说还是不愿意,不过还是顺着琥珀的好意吧。
“早晨啊哥哥。身体情况感觉好些了吗?”
秋叶关心的问候着,全没有昨天的威势,是因为担心我的身体吧。
“啊啊,早啊。身体感觉还可以啦。”答应着秋叶,正要向餐厅走去。
“啊、志贵先生在这里等着就可以了。好的时候我来叫您。”
琥珀一个人走进了餐厅。
起居室现在有我、看起来不怎么有精神的秋叶,还有面无表情站在墙边的翡翠。
“……………………”
…………忽然感觉,冷了场般的压抑。
“哥哥,昨天听说你在公园昏倒了,真的吗?”
“差不多吧。自己虽然也记不太清楚、不过翡翠和琥珀都这么说应该没错的。”
“真是的,哥哥不要说起来跟说别人的事一样轻松。哥哥身体很弱的,感觉不对的话,就该
马上跟家里联络,让家里会派人去接的。”
“………不用啦,又不是小学生。感觉再怎么不舒服,走回来自己总还可以的。”

“要这么说的话,哥哥还真是小学生水平呢。昨天哥哥是自己走回来的吗?”
“—————呜”
虽然不甘心,秋叶说的是没错。
“……昨天那个,例外的。那种情况平时几乎没有的嘛。再说,我是有点慢性贫血,不过身
体一点也不弱,秋叶不用为这些操这么多心啦。昨天只不过,那个,怎么说呢,有点非常非
常的不凑巧,要命的运气背而已。”
“要命……这算什么,哥哥请不要说这种傻话!哥哥这才刚回来本家,要是哥哥出什么意外,
让我怎么办才好呢……!”
秋叶一下子动了真气。
“真是的,象哥哥这么草率的人,连自己的身体都不好好注意那怎么行。”
“没这种事啦,我也不是那么乱来的。学校里也没有参加运动部之类的,医生的话也都照着
做,再要更注意身体,那就只剩下住进疗养院了。”
“啊啊,要是可以的话,我还真是想把哥哥送进去呢。”
秋叶猛地把脸扭到一边,说出这种无比恐怖的话。
好像把该说的都说完了似的,秋叶又开始优雅的品茶了。
翡翠自始至终,只是呆呆的站着。
“…………”又冷场了。
怎么说呢,离早饭还有不少时间呢,也不能就这么僵着。
————还是聊聊秋叶的事吧(选项1)
“啊啊、秋叶,说起来你是在浅上女中上学的吧。”
“————嗯。因为浅上女中是初中到大学的直通车吧。”
‘这有什么吗?’——秋叶的视线这样问着。
“啊,没什么,不过那里不是全日制的公主校吗?秋叶怎么现在走读了呢?”
“浅上叔叔和父亲大人是多年的朋友。他的学校里,多少会允许我任性些的。所以拿到了走
读的特许。”
秋叶干脆的答着。
“不是问这个啦。秋叶你在父亲去世前一直都住校的吧,怎么现在又突然走读了呢?”
“唉————”
秋叶突然噎住了,不知为什么,她挪开了视线。
“志贵少爷。秋叶小姐以前每周也有一半的时间在这里的,走读实际并不算特别的。”
“啊、这样子啊。不过走读的话很辛苦呢,没记错的话,浅上女中应该在隔壁县的吧。与其
每天每天这样来回,实际上住校生活的话比较方便吧。”
“………嗯嗯、的确呢。不过这是父亲的希望,所以每周有一半时间回家。”
“噢……可是、现在父亲已经过世了,秋叶也不用这么勉强自己,住校里的公寓比较自在吧。”
“啊啊、要是放心的下的话就不用这么辛苦了。不过留下哥哥一个在的话,还不知道会变成
怎样呢。尤其昨天还发生那种事,看来更是不走读不行呢。
——————还有,哥哥。”
秋叶端正了姿势,注视着我。
“……啊,那个………什么事?”
“浅上女中的宿舍,不是公寓,而是寄宿舍,下次请不要弄错。”
………………还是,感觉话里有刺呢。

不对,有刺的话从见面以来都有的,今天并没有什么特别,
让我感觉特别的是,秋叶好像是在闹什么别扭似的。
“志贵先生,早饭好了————”
餐厅里传来琥珀的声音。
“那,我这就过去吃个饭了”
“哥哥。这种粗鲁的讲法,以后还请不要再用了。”
秋叶的眼神一下子尖锐起来。
“什么嘛,一下子就恢复本性了。这么比起来,还是担心我身体那会儿的秋叶要可爱得多呢。”
“我才没有在担心呢”秋叶掉过脸去了。
看了秋叶的反应不由得笑了笑,往餐厅去了。
(早饭后)
翡翠还是直送我到门外,
“请您走好”翡翠说完照例的台词后,直直看着我。
“志贵少爷、昨天到底是怎么了呢?”
“啊、昨晚吗,也没什么的。在学校突然感觉不舒服,就早退了,然后在回来的路上———”
————在路上…………?
“……就给在公园给昏倒了而已。……嘛、秋叶也说的对,我对身体还是有点草率了……以
后我会多加注意的…”
“奴婢并不敢责备少爷。不过,今早志贵少爷脸色看起来十分勉强。路上,还务必请您多加
小心才好。”翡翠深深的躬了一礼,目送我出门。
走到学校附近,学生装们也开始多了起来。
因为是星期六吧,来往的学生们,微笑的脸上都写着‘明天放假’的轻松。
过了这个十字路口,就是学校正门了。
时间是七点半左右。今天还真是早的从容呢。
红灯了,站在人行道前等着。
人行道的那一边,就是学校的围墙了。墙边的步行路有栏杆隔开,现在,上学的学生们满满
的沿着栏杆向着校门争先拥着。一般这个时分,对面的路上都只有我们校的学生的。
——本应该只有制服装的学生的。
明明应该这样的…………
可是,透过柏油路上飞快掠过的车辆缝隙,有白色的人影在对面晃着。
“————什”什么……!
……是她,…正坐在那里的。
齐肩的金发……,纯白的衣服,
细长的眉,赤色的瞳,
虽然只见过仅仅一次,但是这个身影……我绝没有看错的可能。

“————————”
但是,这明明应该不可能啊
不是吗……那个女孩,昨天,不是已经被我分得七零八落了吗?!
“不——————”
不对,就连这些印象也都是梦里来的。
不是吗、连翡翠都这么说的————————
那种经过————翡翠可不知道、她可也没这么说。
只不过是自己,自欺欺人罢了。
那个…………不是梦,是千真万确的现实来的
……那为什么,那为什么她还能这样子,
被杀掉的她还能这样子,
在这种地方,作为现实存在呢——————?!
绿灯了,周围的学生都在向对面走了,只有自己一个人呆呆的站着。
她坐在护栏上,双脚来来回回地晃悠着,简直像、简直像在等着某人样的,不知道过了多久
一直在等着样的。表情上完全感觉不出一丁点险恶。
————她究竟在等谁呢?
就像在等约会迟到的男朋友样的,她就那样心神不宁、坐立不安的等着。
————预感、预感到糟了。
“啊————”
纯白的女孩,瞥见了我。
不,这个只是,大概只是巧合的。
她一定是看错了人的,她等的一定是别人、绝对是别的什么人的。
如果不是的话,这瞬间的一瞥简直是完美的噩梦来的。
不是吗,因为撇过这一眼的她,就是体无完肤的死在我这双手下的。
可是,她笑起来了,
瞥到了杀死自己的凶手,却“你总算来赴约了”样的从心底里一脸高兴的笑着——————
————
见了老熟人似的扬起手,女孩满面春风地跳下栏杆,
金发随步摆着,女孩,走过来了
走过我这边来了。
“————别,过来”
噩梦、是个噩梦吧拜托
又是红灯了,
“————别过来啊。”
简直连耳旁风的作用都没起到,女孩就那么从容地直穿过车来车往的马路,
离我,不到几米远了。

“————不是都叫你别过来吗!!!!?”
就算再大声叫喊,眼前的现实也不会动摇半分的。
于是,就这样一边自己都不知所谓的大声叫喊,一边朝远离纯白女孩的方向拔步跑着。
跑着,
飞跑,——全力的狂奔,
样子怎么丢脸都置之度外,有人挡路就直接推开,全力的在柏油路上狂奔着
“哈啊———哈啊——哈啊——哈啊——”
气也接不上来,心脏咚咚咚的悲鸣着。
那也要跑,
不跑开、不跑得远远的话,我会发疯的。
回头一看。
纯白的女孩,走在后面跟着。
绝对没错了,她在追我,曾经被我杀死的女孩,正在追我,
跑开的理由,光这个就太足够了,
“哈啊———哈啊——哈啊——哈啊——”
不理几乎要爆炸的心脏,没命的再跑。
一回头看,还是那个女孩子,嗒嗒地轻快走着,追着猛跑的我。
“哈啊———哈啊——哈啊——哈啊——”
下巴喘得已经合不上了,
两手摆到了麻木不堪,
脚已经跑到发疼了,
明明已经在这样的猛跑了,后面这个象散步一样追着我的女孩,
为什么、为什么总也甩不掉呢————!!
“哈啊———哈啊——哈啊——哈啊——”
猛吸着大气。已经跑了不知多少公里了。
可是每次回头,总会看到那个家伙在后面走着,
自自然然地,从容悠闲地,散步般的迈着的步子走着,却紧紧地在后面粘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_-bbbbbb
这明明一点都不好笑,没命跑着的我却莫名其妙地在笑着。
“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止不住的在响着。
那也要跑,就算身体明明在告诉我再跑就会死了,也要再跑的。
跑的理由很简单,被那个家伙追上,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会被她杀了的。
‘可完全没根据嘛’自己也想这样把上面的想法当作妄想嘲笑的,
可那只不过是自我安慰罢了,这个,自己又比谁都要清楚的。

没有理由、没有根据、没有证据。
只不过知道这是千真万确的————远野志贵,如果被那个女孩追到,千真万确的会被她杀
了的。
“啊————”
难看到不象话的栽倒在地了。
并不是腿脚绊住了,不过是连一步都动不了,只能这么绝望的栽倒在地了。
“呜——啊、哈”
倒在地面上趴着,总算是蹭到墙边了。
“—————”
用手撑着墙想要站起,但没用的。
每一站起,两膝都是一软,啪通的坐在地面上。
到这个样子,身体已经完全动不了。
“哈啊——哈啊——哈啊————”
仰起脸来拼命呼吸着
———好辛苦啊,严重缺氧,现在连头都抬不起来了。
自己在搞什么、该怎么做都稀里糊涂了。怎么会这样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
那个已经被杀掉的女孩,究竟怎么会,为什么会活过来的?
明明已经被完全彻底的、毫无疑问的、简直是以能想得到的最恶劣的方式,
杀得不能再杀、死得不能再死的被我杀掉了的。
为什么,为什么她还能在我的学校门前等着、那样一脸高兴的笑出来呢————?
千真万确、明明是被杀掉的。
————没错。
明明
千真万确、被杀掉的、
千真万确、是被杀掉的
千真万确的,是被我杀掉的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哎…,捉迷藏玩到这里就结束了吗?”
小巷口迈着轻快脚步走来的女孩,蛮失望的缩了缩肩。
“今天你好啊,昨天可是受了你不少关照呢。”
女孩嫣然一笑,嗒嗒地迈步往巷子里走来。
————赶紧逃啊……
边这样想边往后退着,咚!一头磕到了水泥墙上。

“不是都说了捉迷藏已经玩不下去了。你看后面这不是死巷嘛,而且还没什么人气,应该不
会有人过来打搅我们的。”
看起来实在很开心的样子,女孩一脸高兴的笑着。
慌慌张张的环视了一遍,巷子里外完全没什么人,我也真是破天荒的大傻。逃跑逃到这种地
方来了——————没有人烟的死巷,这不是请人家来杀自己吗?
“让人好等啊————那之后又过了十八个小时,总算找到你了。”
嗒,女孩又往巷子里跨了一步。
“你,你————”
“怎么了?”
“你,你确实是———”
“嗯,你昨天杀掉的女孩哦,真高兴你还记得呢。”
“没———”没可能的……
我没听错吧,怎么会有这种没可能的荒唐事啊。
“没可能的,哪有已经死掉的人现在还能活的!”
“就算这样,也不用这么大惊小怪的吧?只不过是回复过来而已了。”
女孩干脆利落的答着,嗒嗒的迈步走着。
距离,越来越近了。
“……回……回复过来?”
傻子一样看着女孩,重复着她刚刚的台词。
回复过来……,难道说有哪个医生还能用手术什么的,让那样子的她回复过来吗……?
“———别,别胡说!手手脚脚都那样分得七零八落,能活过来那还叫人吗————!”
“嗯,本来我就不是人类嘛。”
“————哈?”
女孩的这句话,意思简单到想要误解都办不到
我不是人类————眼前的这个女孩确实是这么一口承认的。
“……不是,人类………?”
“真是,这不是当然吗?难道你以为哪个人类被手手脚脚分成七零八落,还能自作主张地回
复过来的吗??”
“————————”
那种人类怎么可能会有。要能那样,那纯粹不过是看起来像人类的十足怪物吧。
被杀掉也可以回复。
彻底没气了也没关系,就算是七零八落,很快又能像原来那样活蹦乱跳的家伙,
那确实不能是人类这个词形容得了的。
“骗————人吧”
那样的家伙,就是现在站在自己眼前的这个女孩的真身。
忽然荒唐得想笑,可惜喉咙已经干得发不出像样的笑声来。

“……这算什么事啊?”
就算把这个编成笑话,也实在太冷了。
更何况,眼前这个情景可不是什么笑话。
不是吗,
这个女孩不是人类的话,被杀了还可以活生生的站到这里,那就说得通了。
————头脑渐渐恢复到了逻辑状态。
总之,好好看清状况,之后不能不考虑的状况是什么。
对了,是这个。
“……既然你说你不是人类,那到底是什么呢,你?”
“我?我属于通常来说被你们叫做什么‘吸血鬼’来着——哦,好像就是那个你们传说中靠吸
人血活着的怪物之类的。”(一觉睡醒日本语的专有名词记不太清楚,八百年第一次说吧)
………还好
这回还好……还有‘吸血鬼’这个单词大脑还能理解。
“嗯嗯,就是吸血鬼啦,吸血鬼。”
女孩‘就这么定了’样的满足的笑着,
………真是要多离谱就多离谱的回答啊。吸血鬼的话,不是据说白天是不在阳光下活动的嘛。
嘛,这种事比起早被大卸八块现在却活蹦乱跳的她本人来,真的只不过是鸡毛蒜皮而已。
“……那,那怪物小姐,你找我有何贵干呢?”
不知怎么回事,女孩突然吓了一跳似的退了退,不过转瞬之间就恢复过来,两手叉腰,双眼
‘恩——?’的盯着我。
“你该不会忘了昨晚你干的好事了吧?你跟我无怨无仇,连面都没见过,结果你却在露面的
第一瞬间就把我七零八落的给分了。刚刚的那句‘有何贵干’说得倒轻松呢。”
生气了,与其说是生气了,不如说是‘没见过你这样的’而在发愣似的。
可现在我这边的心境也老大差不多。
怎么说,自己也居然是在被自己杀掉的女孩子‘你还真好意思杀了我’这样当面埋怨呢。
“喂,听着呢吗,杀人狂。”
“………啊啊,听着呢。我现在正琢磨着‘今天自己是撞鬼了吗’,还没回过味儿来呢,不好
意思能不能先什么都别说,给我几秒钟。”
———真是,真是货真价实的撞见鬼了呢。(^_^)(的确是鬼,还是吸血鬼)
有个女孩子出现,我无缘无故突然想要杀掉她,结果就那么莫名其妙地把她给杀掉了。
之后的记忆混乱暧昧,结果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就心安理得了。最后搞清了这个事还是真的。
需要补充的就是,那个被自己杀掉的还不是人类。
“——————哈,哈哈。”
不自觉得笑出了声
……不过,这笑声并不完全出于悲哀。
毕竟被我杀掉的人回复过来了,那不就相当于我谁都没杀过了吗?
虽然我“杀她”的行为无法抹杀,但毕竟,她现在还是活蹦乱跳的在那里站着。
————只有这一点,是真的值得我很高兴的。
啊啊,这样的话,我的生活可以说和以前没多大两样了,远野志贵还是一个SCHOOL-LIFE
的学生来的。……嘛,虽然现在的人生弄到被一个不得了的家伙追到走投无路了也不一定呢,

但是比起这个,能够不用背负着杀人的罪过,说不定还是幸运的多。
“………OK,我明白得差不多了,你有什么话我都会好好听的,埋怨也好,怨恨也好,你尽
管说吧。”
“恩~~,想说的话是有一大堆啦,不过………你倒真是个怪人呢。”
“总算想开了而已,虽然我可能怪点,不过对于突发事件有相当的承受能力呢。”
嘛,真不知我现在多说这些算什么。
“唔——恩………”女孩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我。
那视线里却没有可以叫做敌意的东西。
………真是奇怪啊,以牙还牙血债血偿,这可是这世界放之四海的通则啊。
这样的话,这女孩要把我煎皮拆骨也没什么说不过去的————
“——只管这么上下乱看着别人是干什么?你应该是来找我报仇的吧,那么——”
“唉唉,确实不错,以血还血,天经地义的。本来要是你希望这样,我杀你也不用客气的,
不过现在PASS,这么做效率太差了。”女孩一脸认真的盯着我。
“喂,你有反省吗?”
“哎————?”一瞬,眼珠作点状,呆了。(..b)
对面这个人,好像说了什么相当相当不对场合的台词。
“我在问你有没有因为杀过我的事在反省啦?如果你认真反省的话,我说不定就原谅你了呢。
反正你给我感觉是人类中最不会编谎的那种呢。”
“反省———你说、我?”
“嗯,要是你对我说‘对不起’呢,我就这么算了。”
————真是…不敢相信。
真是不敢相信,这个。
面对杀死自己的凶手的话,哪有原谅不原谅这一说————站在眼前的这个,这么好说话的
家伙真是就算做梦也没有听说过。
“真是的,人家可是很认真的在问呢,认真点回答是最起码的吧。好了没有,快回答快回答,
你反省不反省,没有回答,接下来的话怎么说嘛。”
女孩气冲冲的说着。
————有没有在反省、什么的……
这个连想都不用想的————
“………这个我当然是后悔了。不管怎么说,我是杀了人的。”
只是为了自己的冲动,就无缘无故,毫不留情的,杀人了。
“……杀了你的事本来就很后悔,更何况,是我无缘无故下手的,所以———”
……对啊,说回复过来了活着了就没事了,那是自欺欺人罢了。
眼前的这个女性,远野志贵,确实曾经杀死过一次的。这叫做最大的掠夺也可以,无以复加
的暴行都不为过。
“所以————就算你来找我报复也好,你现在就要报仇也好,都是应该的。”
…………这样弯下腰去,就这么一直弯着。
简直像在对谁告白样的,自言自语的喃喃说着。

“———这样啊,嗯,你人还真老实呢。”
女孩笑了,
脸上,是就算自称吸血鬼也挡不住的绝对纯真。
“就这么定了,你来帮手吧。”
“哎————?”帮手什么的、在说什么呢,这家伙。
“……喂,帮手是说什么?”
“简单啊,就是帮我收拾藏在这一带街上的吸血鬼而已了。”
“————?”
………慢着,越来越弄不懂了。
“收拾……吸血鬼,可你刚才不是说过,你是———”
“啊啊,不同的不同的。确实,我也属于吸血鬼,但是藏在这带街上的吸血鬼是另外的。你
不是住在这里的吗?那你应该也知道最近附近发生的杀人事件吧。”
“嗯,已经有好几个人被杀了———啊,慢着。”
………想起来了,说起来,杀人魔事件的被害者,全是被吸干血液的,
“难道,这么说————”
“还有什么好难道的,新闻标题不都大大的写着‘是吸血鬼做的好事吗’?不是很奇怪吗,明
明都知道犯人了却谁都没想办法退治吸血鬼。那就等我来干好了。”
“不会吧———这世界上根本没什么吸血鬼的吧。”
“嗯~~”女孩一脸不自在的皱着眉毛。
…………对了,现在站在我眼前的,不就是个自称吸血鬼的,正体不明的存在嘛。
“———虽然、不是太明白,不过你是说你在追杀在街上杀害人类的吸血鬼吗………?”
“是这样没错,可是在那之前就莫名奇妙的被个不认识的杀人鬼袭击,冷不防就被秒杀了。
恩,真是糟得很呢,给你完美的暗袭,连反击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切成十七块了。”
“呜…”,是啊。她说的杀人鬼,不就是在说我吗。
“你说的没错,本来在我回复的时候,我一直都打算杀掉你的。先不说这种屈辱是头一遭,
还有光是复原身体就消耗了我八成以上的力量。比起这些来,首先是让人受不了的疼啊。”
“那可真的很疼很疼,你知道吗?因为太疼我马上就昏死过去了,可还是因为太疼了又马上
醒过来。就这么一整晚不停地反复,不停地疼得死去活来的感受,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这种感觉没谁想去知道。
“然后,我就满心怀恨地要找你出来以牙还牙,简直是满脑子除了这个什么没有,连我原本
追杀的吸血鬼怎样都好的那种程度,只不过是一心想把你煎皮拆骨。我知道你是那家学校的
学生,所以我就坐在那里等你出现。”
“搞不明白哪,既然你这么恨我的,那为什么又说要原谅我呢你?”
“———这个嘛,简单说,可能是时间长了我冷静下来也不一定吧。仔细想想,现在我复苏
消耗了这么多力量,与其杀了你,不如叫你过来帮我,作我的挡箭牌效率不是更高吗?”
“——慢着,刚刚,你好象说了什么很不对劲的话不对吗?”
“哎,说不对劲的话?我有吗?”
“作你的挡箭牌……什么的,是让我吗。”
“这是当然的吧。我虽然原谅你了,不过那最多是我自己调理好了心绪而已。你‘杀害’我的
行为,当然不能光在嘴上讲讲就算,还得你用行动补偿不是吗?”

“——不是,就算是这么说…可是”
“什么嘛,真不知道你到底是老实人还是没良心。我再说一遍,我可是被你杀掉一次的。怎
么复苏的你无法想象,那反过来复苏需要花的力量,也一样是你想象不到的多。要是你单单
是正常点杀掉我也算了,可你还用那种诡异的切割方式,还要十七分割,分开的身体我几乎
都没办法连接,逼得我只好重做了大部分的身子。结果虽然是勉强活过来了,可你把我弄到
有多虚弱你知道吗?!”
女孩气冲冲的连珠带炮的说着,好像是说话间把忘记的愤恨都想了起来似的,越说越怒。
“总之,现在的我虚弱的要命的,不花上两晚的时间根本没办法恢复,在这之前,要是我被
敌人袭击的话不是很危险吗。所以这期间,你得好好的帮我挡着,明白了?”
“等…等等,好好帮你挡着…什么的,你别一个人随便决定好不好,拜托。”
“什么嘛,还不是因为你才搞成这样的,帮我这点事,不是最起码的吗?”
“啊,还是说,你到底还是完全没有反省呢?”女孩用她绝对纯真的目光直盯着我。
“…………呜”
这个,确实……卑劣。
先不说还要被良心谴责,光被这样的目光盯着,就觉得自己有够卑劣了。
………明明自己自称吸血鬼,居然还使用这种绝对纯真的眼神,这不是犯规嘛……
“我、这个———”不知该怎么回答,不知不觉地把视线挪向空中了。
“…………咦?”
…………那是什么。
楼顶之间,确实看到像有奇怪的东西在上面泊着。
“等等,那个……是什么来的?”站起来走到巷子正中央,仰头细看,渐渐的看清楚了。
………青色的…鸟。
不,青色的乌鸦……那不就是前天晚上看到的不祥的鸦吗?”
“————搞糟了呢。”女孩嘟哝了一声。
青色的鸦纹风不动往这边盯着。
“真是的,谁让你没完没了磨蹭,这都被发现了。”女孩盯着小巷的入口。
“被发现了……你说什么呢?”跟着女孩的视线,往小巷的入口看去。
“————!!”
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猛退一步。
不知道什么时候、小巷那窄窄的入口处站上了一条,不对,一头狗。
大的令人吃惊的一头狼狗,带着筋肉横胀的强韧四肢,和象是埋入铁骨制作的头颅。
……跟人类这种生物完全不可同日而语,‘狩猎’型的生物。
………只是站在那里,就超过了任何言语的威吓,可以让几乎大部分的人类,只是用眼看着
就会全身抽紧的,肉食类杀手。
虽然同是哺乳生物的一种,可单凭超凡的运动能力就能让人产生绝望般的恐怖。
“………黑色的、狗………?”

————身体,不停的抖
……这头黑狗的大小,绝不是可以用‘野狗’来形容的程度,那头跟牧羊犬和杜伯曼犬体形仿
佛的黑狗,只是站在巷口,向我们抛售着威压。
“……………”
女孩一言不发,不过是一脸没意思又不耐烦地瞟着那边的黑狗。
猛然间,黑狗跳起来了。
不对,是跑起来了,可那种骤然而来的高速,看在眼里就只能用‘跳’来形容。
“————呃?”
什么都做不了,黑狗毫无征兆地就到了我的咽喉,
明明眼睁睁地看着,看着黑色的影子盖了过来,可身体不要说闪避,连动一下闪避的念头都
做不到。
咚——!
一瞬之间被谁重重的一冲,剧烈的震荡在身上乱走。
“呜————!”
像被人打横里撞过来猛殴一样,整个人横飞出去。
冲击并不是来自黑狗。
在我被黑狗咬碎头之前,女孩猛然就把我弹飞了,简直轻松得像丢一个篮球,女孩不过单手
轻摆,我整个人就被直丢到墙上。
“噢————!”
哐的一声,从墙上滑下,一个完美的屁墩。
“咝——你这家伙!干什么呢!”
“闭嘴!你给我看着前面!”女孩大声喊着。
一抬眼————扑了空的黑狗,竟然像壁虎一样紧紧的抓在墙壁上,扑回来了。
从墙上猛地弹起,冲着我直射下来,简直像黑色的闪电。
“————!”
实在太快,反应不过来。黑狗张着沾满唾液的血盆大口,这回毫无疑问要咬进我的咽喉了……
“呜…………!” 不由自主地闭上眼。
下一个瞬间,黑狗的牙就要咬进咽喉了,
可到那一瞬,牙齿猛的离开了,伴着“噢呜~~~~”的哀叫声。
“唉————?”…………怎么会,这样?
明明感觉什么也没发生,黑狗却哀叫着莫名其妙地直飞到小巷上空,而且还不由自主的一个
劲乱旋乱舞。
就这么哀叫着的黑狗,就这么往不知多少米的高空里旋上去,然后又带着这种格外讨人怜的
哀叫,跳着圆舞曲般的从那里落下来。
不对,准确地说这不叫落下。
简直是磅———!的一头猛栽下来,猛得象要栽进地板的混凝土。

“现在……这是,这是搞什么飞机啊?”
“——真是的,又让我在这里做了无用功。”
女孩不声不响的走近黑狗——如果扁得像押花一样面目全非的肉饼,还能叫黑狗。
“…………真是乱来的杂碎使魔呢。……原本不过是侦察兵而已。”
黑狗溶化成焦油样的黑色液体,渗进了地板的混凝土,不见了。
“………溶掉了?……恩、这样子溶掉的话———不会吧,混沌那家伙会在这种地方吗?”
女孩长长的呼出口气,走到我的身边。
“恩恩——看来没受伤呢,那就没问题了。”
………女孩一个人在那里念念叨叨的。
刚才险些就穿进我咽喉的利齿的触感,过后越发印象深刻,我这时候还在心有余悸呢。
“喂——,刚刚的那是什么啊?”
“敌对吸血鬼的使魔喽。这还不都是怪你磨磨蹭蹭,才被找上门来的。”
“被找上门来………那个、被你刚才说的是敌对吸血鬼吗……?”
“恩,情况好象弄得很糟呢,看来想不用你作挡箭牌都不行了呢。”
女孩一脸开朗的笑着,爽快地说着吓死人的事。
“别——别说胡话!那怎么可能嘛!你刚刚不也看到拉,我很没用的!有我在的话只能拖你
后腿,那比你一个人来的情况还要糟的………!”
“话也不能这么说,我这边为了救你,把最后的力量都用掉了,现在真的只剩空壳一个了。”
“那———”那就是说,……要我像刚才被她保护那样保护她吗?!
……虽然老实说是欠了她的……可那种事……
“……不可能,没可能的、赶走那种怪物的力量我没有的。虽然对不住你,不过…办不到的!”
“————乱讲。你可是能把我杀掉的啊。现在反而睁着眼睛乱讲话。”
“杀你的那时候,那是因为——”
因为……?因为什么自己都莫名其妙的,怎么能跟她解释清楚呢。
“——不行的,总之就是没可能的,我只不过是个普通人类,象那样帮你没可能的。”
“……哼恩。那就在我睡觉的时候,为我站岗放哨就好了,这总没问题了吧?”
“这个我也———”
又撞上女孩绝对纯真的眼神了,被这种眼神盯着………败下阵了。
我…………到底还是,要帮她手才好吗。(选项1)
“我也————”‘办不到’之类的,说不出来,无论如何。
我曾经杀过这个家伙,就是因为这个,这个家伙现在才很虚弱,所以她才来向我求助的。
所有这些,————责任,确实在我。
虽然才刚见面没多久,她也确实并不像多么恶劣的家伙。
“嗫,怎样嘛?到底还是身为人类,不能帮助吸血鬼的我吗?”
“———啊啊,本来找这么说也没错的,不过……”
“—————”
啊啊啊,拜托不要用这种绝对纯真的眼神盯着我看好不好?

……结束了。彻底败给罪恶感了,拒绝的台词再也吐不出来了。
“不过,都已经坐上同一条船了,在这里撒手不管,我会被雷劈的。”
———啊,我在说什么呢,将来绝对会后悔的……就算这样好了,不管它了。
“………所以,我帮你手好了。站岗放哨之类也不是做不到。再说对方是在这一带街上弄出
连续杀人魔这种事的家伙,自己好歹也是住在这里的,不帮你一把的话,说不定真会被天打
雷劈的。”
“唉——?这么说,就是说————”
“挡箭牌什么的是办不到,不过站岗放哨之类的就交给我好了。”
嘴上说出这种台词的时候,忽然发现自己要犯起傻来,简直是傻到没救了。
不对、在这么说之前,下定决心帮手的时候,自己就已经是无可救药的大傻瓜了。
“——————”
这、这家伙,这是干什么,一下子,摆出这种从心底里猛吓一跳的震惊表情来。
“呜哇,真的好吗!?我、真的是吸血鬼啊。”
“……我说,刚刚一直凶巴巴地逼着别人帮手的,那不是你吗?现在又搞什么?”
“啊………恩,说起来是没错啦。不过……”
“………嘛,这样就好了!你肯帮手的话,不感谢的话不行呢。”
女孩一下子一脸格外高兴了,向还在墙角坐着的我凑过来。
“那么,契约达成喽。”女孩蹲下身子,向我伸过了手,
“啊,这回轮到自我介绍了呢,我是爱尔奎特————恩、名字太长了,叫我爱尔奎特就好
了,跟一般吸血鬼有区别,我是真祖来的。你呢?”
听着这种离谱到闻所未闻的自我介绍,沉重的叹了口气……
……叹口气吧,给这种发梦似的离谱状况一个交待……豁出去了。
“远野志贵,遍地都是的普通高中生……那,我可是说过的啊,我很没用的。”
握住女孩———啊、是爱尔奎特伸过来的手,站起身来。
现在,她正张大了眼睛,重新上上下下的打量我。
“那,多多指教了,志贵。你得好好的负起杀死我的责任呢。”
爱尔奎特乐呵呵的伸出左手。
“………哈啊”
这个世界什么稀奇古怪的责任都有,不过因为杀掉了某人,而要跟在被自己杀掉的那人旁边
帮手,要担这种责任的人,除了我之外,大概从来没有,只怕以后也不会再有吧。
“………真是,今天真是鬼运当头。”
————但是,已经没什么好回头的了。
跟自己闹着别扭似的,我伸过左手,握住了这个自称吸血鬼的纯白女孩子。

105

主题

895

存在感

126

活跃日
帅哥离线 ╯﹏╰
 8 

家中的荣誉团员

5楼
发表于 2007/10/07 | 编辑
黑之兽1 (下)
“恩———比想象得要好呢,这房间。这里的话,过一夜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爱尔奎特一脸高兴的来回看着房间。
“————”无话可说,我这边。
“我的公寓已经暴露了嘛,今晚就在这里藏身吧。啊,钱的问题你不用担心,我很有钱的,
算我请的。”一脸愉快的说着,爱尔奎特把窗帘拉紧,接着又把灯全都关掉,房间一下子暗
得象半夜。
哈啊——的叹了口气。
“………爱尔奎特。究竟你这算想什么呢?”
“什么想什么啊,藏一晚上还需要特别想些什么吗?”
“不是,不是这个意思————”
那为什么非得来这种昂贵的豪华宾馆,还非要把最高层的房间都包起来呢。
“……………”本想这么说的,打住了。
现在自己的职责只是为这个自称吸血鬼家伙放哨而已。其它事情上,没我多嘴的分吧。
“——没什么了,随你方便好了。”
“真是怪人呢,志贵你。一时乱发火一时不作声的,真是不好预测呢。”
好像高兴着什么似的,啪的往床上一躺,爱尔奎特一脸乐呵呵的说。
“太阳落山前我都会睡的,志贵你趁现在好好休息吧。吸血鬼白天是不活动的,真正的放哨
是到晚上才开始呢。”
“………你啊,你现在说的话,把自己的行为完全否定掉了,你没发现吗?”
“我就不一样嘛———不过,好像也到极限了。那晚安了,志贵。等太阳落山,我再醒好了。”
“噢,噢喂”
“———————”
爱尔奎特就跟是拿掉了电池的机械似的,突然就睡着了。
“哈啊————”居然,毫无戒心可以做到这样子,
“……就是说,想逃也由我了。”本来勉强给卷进这么夸张的冒险就太乱来的,要逃就趁现
在了吧。…………况且现在,我好像真的涌出这种冲动来了。
“再怎么说———我也是杀过你一次的———,明明——杀过你一次的——”
可为什么,为什么还可以这么毫无戒心的,一下子就睡得两眼一抹呢?
“……………………”
细细看着躺在床上的爱尔奎特的脸色。
除了丰满胸脯在慢慢上下,证明这家伙还是有呼吸的,身体的其它部分,是动都不动的。
这样子,简直像爱尔奎特周围的空气都跟她一齐睡了,画面静谧得像停格,连看在眼里的我
都要一齐定格下来似的,静悄悄的。
————真是,睡得有够心安理得。
就这么完全信赖了认识连半天都不到的我,完全彻底无防备的,心安理得的睡着,
“————真是笨哪,这个家伙。”
…………老实说,这种纯真到笨蛋级别的家伙,简直都让人有点放心不下呢。

不管怎么说,现在是分界点了。
现在,说不定,是我这个叫远野志贵的,能够抽身事外的最后机会了。
我—————到底还是放心不下这个家伙(选项2)
“…………可是,谁让我跟她约好了呢。”
就算是怎样的约定,既然自己约好了,就不能自己把约毁掉。
…………爱尔奎特就那样睡着。
脸色白得要命、看起来简直跟病人没有两样。
她是说过的,现在自己虚弱的要命的。刚刚也说到了极限了,睡着以后我会怎么样,其实是
真的连做这点思考的余力都没有了也难说呢。
房间里就这么静悄悄着。
在十一层,这个宾馆的最顶层,没有其它客人的,整个楼层都被爱尔奎特包下了的。
房间里、只有爱尔奎特的呼吸微微作响。
这么看着的话,爱尔奎特,她真的是象噩梦般的美丽。
纯白到光滑的皮肤,玲珑到柔软的曲线,像墨线翘出来样的眼睫,简直像要闪出光来的金发。
精致到细部,完全没有半点瑕疵的美丽,我有生以来从未见过。
不对,正确的说,这样的美丽,多半,我一生都不会再见的。
“——————————”
吸血鬼之类也好,不是人类也罢,爱尔奎特她可是个女孩子来的。
突然会这样虚弱得绷断了弦似的睡得两眼一抹,也全是我的错来的。
“果然,………自己造得罪业,到底还是得靠自己来消的………不能不负起责呢。”
…………不能不负起责呢,孩子时老师是这样教过我的。
正像老师说的,这双不一般的眼睛,招来了不一般的家伙呢。
既然如此,躲也躲不过呢。还是照着约定,尽我可能,照护她两晚吧。
………………………………………………………………………………………………………
————白。
白得刺眼,白得让什么醒过来似的,纯白。
这个颜色,总像要把藏在心底的记忆叫醒似的。
夏天,那个酷热的日子
青色的天空,和大块大块的雨积云。
火辣辣的摇晃着的风景,还有,让人心烦意乱的蝉鸣,
蝉鸣,蝉叫声。
哔————、哔—哔——
哔————、哔—哔——
哔————、哔—哔——
空地上,脱空的蝉壳,
酷烈的日头,象要挨到头上似的,空地上,火辣辣的。
在盛夏的那个酷热的日子,整个世界都好像是摇摇晃晃的,

唉——、唉—唉—
唉——、唉—唉—
唉——、唉—唉—
秋叶在哭,
总是老老实实的、在我后面跟着的秋叶,啪嗒啪嗒的掉着泪哭。
秋叶的脚边,一个小孩在那里倒着,浑身是血的倒着,
和我差不多大的小孩子,一动不动的,被谁杀死了。
我的双手,血红的。
是被……小孩子的血……染红……的?
横在地上的,没有生命的空壳,蝉的空壳。
“シキ——————!”
大人们赶过来了,往一动不动的小孩子的死壳。
大人们叫喊着,就这么叫喊着。
“是 你 杀 的 么—————”
仿佛,是这么,冲我叫喊着————
————————仿佛,作了个,连梦中,都被自己忘掉的,梦,似的。
“志贵。好了嘛,醒醒啦。太阳早就落山啦。”
身体,像是在被谁来回晃着。
…………没怎么听过的声音、还有肩头这个冰冷的手感。
“———————恩”
“————唉?”
眼睛正跟前,爱尔奎特的脸戳着。
窗外一片黑了。原来她已经醒了吗……看看墙上的钟,已经是八点多了。
“————唉?”有这么久吗。
“————唉,算什么?才没有什么好‘——唉’的。不是说好了太阳落山就起来的嘛。志
贵你还真能睡呢。”
“………啊,对不住,睡过头了。”
………什么时候睡着的已经没印象了,不过好像是看着爱尔奎特的睡相睡着的。
“真是的。这种放哨不及格嘛。居然两个人都睡大觉,万一敌人来袭了,不就被一锅端了。
那我和志贵不全都死翘翘了。”
“————所以不是说了‘对不住’的嘛。再说你不也说了,白天不会有危险么。”
“我可没说那绝对安全的。象早晨那样,不就有使魔找上门来嘛。”
爱尔奎特生气了。
…………嘛、这也是当然的。给她站岗放哨的我居然和爱尔奎特本人一起睡大觉,确实有点
不象话。
“再说了,好歹我也是个吸血鬼呢。志贵你居然能够一点‘旁边有个吸血鬼’的危机感都没
有的呼呼大睡呢。当然我也讨厌动不动就被人‘吸血鬼吸血鬼’的害怕,可你居然还毫无戒

心地睡得那么死,就算要睡最起码也得带点紧张感才对得起观众吧。”
“——————”
前言撤销。
不是说不为她放哨了,只不过我就算睡得再没有戒心,也轮不到被她说。
“身体多少能动些了睁眼一看,志贵居然在那里一脸幸福的呼呼大睡,毫无戒心到那种程度,
简直让人家怀疑起身为吸血种的自己是不是太没威严了呢。”
“……………………” 她还来劲了。
本来,她就没什么威严的。
“毫无戒心什么的,大家彼此彼此。我再怎么说也是杀过你一次的。你那么睡得两眼一抹,
就不担心我再来一次?”
“啊———”突然把眼睁得老大的,这家伙真的是现在才意识到呢……
“说起来也对哦————我这是怎么搞得呢?好像是自从跟志贵在巷子里说过话后,就不知
不觉地完全信任志贵了。”
“………………”
………居然有这样的,嘛,虽然感觉这样子也不错。
“O—K——,这么被你信任了,我也会努力对得起这份信任的。那,之后我就一直不合眼
地为你放哨就对了吧。”
“嗯嗯,总之是先放哨放到明天日出前吧。我不会离开这房间的,志贵你只要在其它什么人
上到这层楼的时候用心就好了。”
………用心就好……,要又遇到早上那种黑狗的话,只怕是有心无力了。
“……哈啊”还是由不住叹气啊,放这个哨对我来说,看来的确是个超重的任务呢。
“………那我再问下,早上袭击我们的黑狗,是你要对付的敌人派来的刺客吗?”
“刺客?与其说刺客,不如说是个负责监视街道的侦察兵罢了。在它巡视的地片上,我和志
贵站着说个没完,结果我就给暴露了。”
“暴露了……,给你的敌人知道了吗?”
“就是这样呢。要是我身体万全的话,暴露给他让他送上门来反而省事,可是现在虚弱成这
样的我,被袭击的话,反而会给消灭的。总而言之呢,现在等我的力量恢复之前,就只有躲
躲藏藏了。”(-_-bb)
…………爱尔奎特的敌人,这条街上连续杀人事件的真凶———也就是吸血鬼啊。
“………爱尔奎特。我、有事想问你,你能回答我吗?”
“反正我又没什么不好讲的,你一下子客气什么。”
“———啊啊,很重要的事嘛,而且我到现在也不明白。那个,到底,你的目的是什么?”
“我?我只是过来追杀吸血鬼而已喽。收拾吸血鬼是我的工作嘛。”
“啊,虽然你之前就这么说,可是,你也是吸血鬼吧?”
“什么嘛——到头来,志贵还是不信我是吸血鬼了?”
“这你放心,我是早就想不信都不行的了。我想问的不是这个,为什么身为吸血鬼的你,要
说‘追杀吸血鬼’这种反常话呢?”
“哦,这么说,志贵是讨厌同类相残的了?”
………残杀的话,不要说喜欢怎样、讨厌怎样什么的,残杀本身就归不到喜欢那类里边去。
不过话说回来,吸血鬼杀吸血鬼,这感觉多么对不上道理啊。
“没什么,只是很难想象罢了,吸血鬼的话、吸的是人类的血吧?那么要杀的对象,也应该

是人类,而不是吸血鬼同类吧?”
“吸血和残杀是两回事嘛,啊,我明白志贵想问什么了。你觉得同种族的话就应该互相帮助
的吧。不过呢,吸血鬼就吸血这一点来说,虽然可以算作同一种族,不过不同的吸血鬼个体,
就生命种而言,其实都分别属于差别极大的不同种类呢。所以呢,像人类的那种群体意识是
淡薄得很的。”(比如说ULTIMATE ONE 那个大蜘蛛与身长几公里的乌鸦骑士等等。)
“………?那,你追杀的吸血鬼,跟你在哪里有不同吗?”
“没错啊,我追杀的这个是人类转成的吸血鬼的,跟你们传说中的形象基本一样的,要吸人
血,被吸过血的人类变成由他役使的下仆,他就这样子不断扩大地盘————我要追杀的这
个吸血鬼就属于这种啦。潜伏在这条街的这个吸血鬼,就是这种老式的传统吸血鬼了。”
————老式传统吸血鬼,这么说的话,吸血鬼好像还按类分,似乎还有不少另类似的。
“………那该不会是说,本来是为了要收拾那个吸血鬼,你才过来找我帮手的?”
“是啊,本来我一开始是这么想的。可是,和志贵见那一面的时候,情况就全不是那回事了。
我开始以为志贵你是教会的人,本来还期待从你身上搞到那个吸血鬼藏身地点的情报呢,结
果是我完全搞错你了,不要说敌人落脚的地方,连吸血鬼是什么都不怎么清楚呢————嘛,
象这种极东的无神论国家,教会一般也不会派驱魔师来呢。看来还是我当初想得太天真了。”
爱尔奎特一个人在那里叽叽咕咕的自说自话,脱线到完全把我丢到云里雾里了。
“爱尔奎特,你说的,我完全不明白啊。”
“啊,你先等等,………恩……那个,到底该从哪里说明才好呢?”
爱尔奎特恩——地发怔,两眼在天花板上乱瞄。
这家伙,好像还不怎么会跟人交谈似的。
“好了好了,你就说现在的情况就好。虽然一下子不能让我全听明白,听着听着也总有明白
的时候。”
“这样就好?那谢谢你啊,志贵,”
“这有什么可谢的,你接着说吧。”
爱尔奎特一脸听话的‘嗯’的点头。
“就是说,在这条街上的吸血鬼是传统的那种。也就是自己作为城主藏在幕后,把手下的死
徒放到街上吸血,慢慢壮大自己的势力的类型。通过吸食人血,可以把被吸过血的人类同样
变成吸血鬼的普通吸血种。现在由于作为分身的死徒数目还不多,所以能力也没什么大不了,
不过,如果成为死徒的牺牲者越来越多,作为本体的他,能力也会越来越强。
当然了,在这之前就把本体杀掉的话是最好不过,可我现在连敌人落脚的地方都不知道呢。
这次那个家伙藏得相当隐蔽,到现在我还没有感到他的气息呢。”
“不过就算这样,只要找得到他,收拾起来也很简单的。可是因为完全没有头绪,不得已在
白天也上街去调查的时候,就莫名其妙地被个半路碰上的杀人鬼暗袭,虽说总能恢复,可现
在还是搞得我比我要收拾的吸血鬼还虚弱了。”
说到这里,爱尔奎特冷冷的给了我一眼。看来,半路碰上杀人鬼就是指我了。
“………原来如此,总之就是说,在这条街上藏着非常恶劣的怪物,爱尔奎特是来退治那家
伙的。但是因为不清楚他的巢穴而出去搜索的当口————那个,因为我的过错,现在变得
很虚弱,在恢复之前都要躲起来………是这么回事吗?”
“简单的来说,就是这么回事。”
“————那,接下来到主题了。
虽说爱尔奎特你满不在乎的说自己是吸血鬼,但是我还是觉得不得要领啊。
………确实我知道你肯定不是人类,但要说是吸血鬼的话又没真实感。”
“说起来也对呢,跟志贵你们知道的吸血鬼相比,我其实是有点不同呢。”
“对吧?虽说这个世界上真有吸血鬼很让我难以相信,可更让我难以相信的,是吸血鬼会使

你这样的家伙。不,是简直没有办法想象嘛!那,你说的不同,不同在哪里呢?”
恩———的、爱尔奎特低头闷想着。
“也好啦,多说点给你听没准也不是什么坏事。”
“好,那么吸血鬼教程(1)来了。”
“好是好,但是那个(1)是什么啊?”
“志贵完全是门外汉嘛,不从基本的知识说起不行的吧。所以是基础教程(1)喽。”
“———算了,怎样都好了,总之,拜托老师你讲得精炼一点就好了。”
“嗯恩,我会努力的。”
………爱尔奎特,看样子是真的不怎么善于表达呢。
嘛,反正时间有的是,张着耳朵由她说吧。
“一般来说,吸血鬼分两类,先天而生的吸血鬼,后天转成的吸血鬼。前者被称为真祖,后
者就被叫做死徒,你们所说的吸血鬼,吸人血,有仆人,怕阳光,可以被洗礼仪式退治,那
就是指死徒了。我们的敌人就是划在死徒一类的吸血鬼哦。”
不知什么时候‘我的敌人’变成了“我们的敌人了”……
嘛,本来这么说也不为过了,随她好了。
“………恩,你说,死徒一开始并不是吸血鬼的,这话怎么说?”
“死徒原本也是人类来的。人类中,有通过究极魔术而获得永生的,也有被真祖吸血后成为
下仆而追求不老不死的,总之呢,被真祖吸血而由人类转成的吸血鬼,虽然不完全,但也可
以说是获得了不老不死的肉体了。”
“………………”
先天生成的吸血鬼,和人类转成的吸血鬼,又这一说呢。
…………怎么回事呢。
总觉得这话,怎么说呢,有什么特别重大的矛盾存在,又好像话里缺了什么重要东西似的。
“呐,志贵,你对吸血鬼的概念,理解到什么程度?”
“这个嘛………就是千篇一律的传统印象啊。像吸食处女的血液啦,看到就全身上绑一样动
弹不得啦,会变成雾呀,狼呀什么的,就是传说里的一般论啦。”
“唔嗯,这个也八九不离十吧。吸取处女的血液,是因为还没有和他人进行过交合的纯粹的
细胞和血液,最适合补充自己不断劣化的遗传因子的。死徒———这种被吸血后转成的二次
元的吸血鬼,不老不死是不完全的。确实,身体是变得不会衰老,自然寿命的死期是没有了,
但是需要补充的能量也随分增加,不经常补充还是会死的。无论是什么生物都好,一旦没有
营养吸收的话,都无法存活吧?死徒也是同理啦。只不过是在经常吸血的情况下,死徒作为
吸血种是没有寿命的限制而已。”
“身为死徒的吸血鬼,要生存下去的必要条件,就是不断的吸食人血。死徒本来不过是人身,
那种肉体硬要不老不死实在是太勉强了。他们肉体的遗传因子、不应该说容器本身吧……在
成为吸血种那一刻就开始急剧劣化了,要弥补这一点就需要不断的吸食他人的血液,通过把
别人的遗传情报吸进自己身体来维持自己肉身的稳定。对这类吸血鬼,吸血并不单是进食这
么简单,还是他们维持自己存在最低限度的必要行为。”
“…………………”
很难懂,而且,还很长。这句还没来得及理解,爱尔奎特就已经说到下句了。

“那,下一个,所谓‘看一眼就会像上绑了一样动弹不得’,那个属于魔眼的一种吧。眼和
语言都是最具代表的魔术回路嘛,很多吸血种都拥有魔眼的。我们拥有的魔眼大多都是魅惑
魔眼,我们不是说只要看到对方就可以,而是需要对方看到我们的眼才有效果。强力吸血鬼
的魔眼,甚至可以通过对方的眼睛让自己的意志直接传到脑部,完全操控对方的思想;不过,
死徒的魔眼,多半还不到这个程度。”
“所谓‘可以变成雾’之类的,那是预先制作好的分身吧,制作好分身再以意志遥控,用完
了之后只要切断魔力的供给,分身就会自动化为雾一样的微尘散掉。
至于说‘可以变成狼’———或者其它什么动物的情况,那是用使魔来补充自己破损肉体的
结果吧。对那些存活了久远年代的死徒,修补破损的肉体,普通的人类生命已经不太适用了,,
人类动物性的基础能力很差,单纯用来修补肉体的话,比起人类,吸取野生动物的效率更高。
把野兽吸入体内的吸血鬼,必要时,可以把野兽以本来的姿态还原出去,当作使魔来用。”
“唔嗯——-—,虽然我也是听说的,不过在存活年代在千年级的吸血鬼中,好像是有体内
全部是使魔的家伙存在似的。那家伙体内的野兽总共有六百六十六匹的样子。”
“—————”
爱尔奎特的话,夸张地过头。
这样的世界,像我这样的实在不能理解,这样的世界,也不该是有我这样的人去理解的。
“啊…好了,像是大略说明得差不多了,不过,吸血鬼是怎么回事你听明白了?”
“话里提到的部分,我是尽力而为了。”
嘴上虽然说得好听,其实,听她这么一说,爱尔奎特她是吸血鬼这个事,我反而更不得要领
了。
“好了,接下来就轮到我问了。老实说,我还有很重要的事忘了问志贵呢。”
“?那是什么?我有什么你好问的,我又不是吸血鬼什么的,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学生罢了。”
“嗯恩——,那我问你,你是怎么能把我杀死的?”
“哈?”
“就是问嘛,你是使用什么手段杀死我的?‘隆阿’和‘卡巴拉’之类的秘术对有抗体的我
是无效的,我还没有产生出抗体————也就是我还没有经验过的魔术的话,就只剩下这个
国家的古神道和南美的秘宝而已。不对,就算是那些东西也不能把我象那样子杀掉的。回答
我,志贵,你究竟是使用什么‘年代物的神秘’,把我弄到那样奄奄一息的?”
“‘年代物的神秘’………那是什么东西啊?”
“不就是以‘年代物’为媒注入的‘历史’和‘意志’嘛!真是的,这个国家也有神器的吧?
就是那种比如法杖啊,剑啊,宝石啊为触媒的对自然用概念武装————喂,志贵,你难道
不是那方面的能人吗?”
“什么这方面那方面的啊,我都说过,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学生而已,任事不懂的了。”
“骗人,不是魔术师的人类是不能够伤害我的。…………志贵,你有事情瞒着我吧?”
爱尔奎特努努——恩的,生了气的猫样的瞅着我。
………可就算是被这样瞅着,我也确实是没有瞒着她的事————啊啊,是有的。
“其实是有一件你不知道了………不过有关系的吗、那个。”
呜,爱尔奎特还是那样瞅着我………总觉得,看来,还是不说出来不行的。

“那我告诉你好了……恩~~怎么说呢,我可以看出那种可以切开物体的‘线’的。”
“唉?”
啊,她傻眼了——是吧,本来这种话就说了一般也没人会信吧。
“———那是,什么意思嘛?”
谁知,爱尔奎特居然认认真真的问回来了。
果然不愧是不一般的家伙,总是让我期待落空呢。
“就是说嘛,我可以看到那种可以切开物体的‘线’啊。生物也好,地面也好,总之能接触
到的东西全没有例外的,看起来是漆黑的线啦。如果用刃物沿着划过的话,不管什么东西都
是一切就断……,这样子说,你明白了吗?用小刀切铁都很方便的,不过不是想怎么切都行
就是了,没有线的地方就切不进去。就说在切你那个时候———不过是用小刀,随便切的话,
切开女孩子的皮肤是可以了,不过也顶多是层皮、不会那样七零八落吧。”
“————————”
爱尔奎特眼光严重起来了—————这还是第一次,对我,用这么可怕的眼神看着。
被这种眼光直直盯着,几乎都不能呼吸了。
“—————这样啊。直死魔眼。本来以为这只是童话里才有的东西呢,看来该有的还是有
啊,对于你这样的、突然变异的怪物来说。”
“这——这算什么,才没道理让吸血鬼叫我怪物呢。”
“怪物就叫怪物喽。‘看到万物的死’的魔眼,我们一族中都没有这样的能力者呢。”
“………?看到……万物的、死?”
嗯——,爱尔奎特好像是盯敌人一样盯着我,点点头。
“志贵。你这双眼、魔术回路是一定打开了,这双眼你一出生就是这样的吗?”
“不是,眼睛虽然从很久以前就是这样的,但是并不是天生就这样的。”
“……恩,那你以前应该有过极接近死亡的经历了?”
“啊———”确实,八年前有经历过几乎必死无疑的严重事故。
“果然呢。虽然你身上的应有的潜在能力也应该是不能少的,不过打开回路的契机看来就是
那个了。………直死魔眼、吗。的确,如果是那个的话,就算我也是可以杀掉的了。”
爱尔奎特呼——的轻轻松口气,那种可怕的眼神也消失了。
“爱尔奎特……你、知道这个‘线’是什么东西吗?”
“不能像你这么直接看到啦,只是作为知识听说而已。你的眼睛所看到的,是万物的死局,
就是物体最接近死亡的地方啊。更简单的说,就是‘任何存在’的死期——‘死’的本身吧”
“——————”
想起来了,确实,那个时候,送我这个眼镜的老师也说过一样的话呢。
可是,老师说的和爱尔奎特说的还是有微妙的区别的。我看到东西,只不过是些‘线’而已、
‘死’本身什么的、不是那么夸张的东西吧。
“你说什么呢,我不过是能在物体上看出一些可以轻易切开的‘线’而已啊。”
“就是说嘛,那些‘线’就代表着‘死’啊。听好了,志贵,只要存在,任何东西都有它的
终结,虽然万物都有各自的差别,但走到尽头都是同一个结果。‘死’并不是到来。而是在
诞生一瞬间就包含在万物之内了,诞生和死灭是逃不开的原因和结果,因果律这种说法,你
应该有听过吧?”
“万物只要诞生,就一定会有终结。这种终结,在万物诞生的瞬间就以‘会在哪里走到尽头’
的概念存在于万物内部了。这就是所谓‘死期’了。既然是一开始就存在的因素,如果具备
了可以理解“死期”这一概念的机能、再开启与其相应的‘脑髓-眼球’的回路,把‘死期’

这一因素可视化,并不是不可能的。”
“这个就是你所看到的‘线’的正体。虽然再怎么说也只是概念的可视化,可硬要用你们人
类的科学理论来解释的话,可以说是分子与分子结合最为脆弱的地方之类,或者说,你眼中
所发现的物体死因——就是物体在其遗传因子形成的同时就准备好的崩坏开关之类吧。”
“啊、开关的话,还真有点对不上啊……嗯,我是看到不到所以不敢断言啦,不过,志贵你
看到的不因该光是‘线’吧?‘死’的具现化,与其说是‘线’,不如说是‘点’比较合适。”
“———啊”
对了,在初次见到爱尔奎特的时候,那个感觉自己好像不是自己的时候,
把眼镜摘下后,我的眼中——是还看到了漆黑的‘点’,好像是延伸出黑线的源头似的。
“……是了。虽然只有那个时候而已,我确实是看到过黑色的‘点’的,当时你的身上也有
几个,黑色的点,就好像是把黑线连结起来似的。”打比方的话,就像血管一样连结着。
“……原来如此呢,‘物体易死之线’和‘死之点’吗,伴随着这些东西亏你能正常生活到
今天呢,志贵的内心,可不是一般的坚稳呢。”
爱尔奎特淡淡的说着。
她说的这些。虽然我多少能把握下来了,但说老实话,没有一个地方是我原意承认的。
“——那算什么啊,‘死的具现’什么的怎么可能存在呢,那种东西怎么可能看得到嘛……!”
“你不是看在眼里了嘛。通常、生物头被砍掉后就会死,切断头、身体机能就会停止的吧。
反过来说,头没切断之前是不会死的吧,道理就是这样的。啊,我的事算是例外了。可是,
你可以完全不讲道理,就算面对可以无视一切外在死因的对手,你也可以直达‘死亡’。被
你杀过的对手,是因为被你接触‘死’这一概念的要因而直接进入‘死’的状态了。所以在
你来说,并不是因为切断所以停止,而是‘直死’之后,以切断的方式表现出来罢了。”
“你看,这都不叫怪物的话,该叫什么?‘只是能切断物体的线’你说得倒轻松,你知不知
道你的这双眼,是在迄今为止存在过的所有超常能力者中都算极为超常的特异啊。志贵你呢,
拥有着一双可以抹杀一切的,死神般的眼睛哦。”
“——————”
无话可说。如果照爱尔奎特说的,我这双眼睛可以看到‘死的具现’那种东西的话,
如果我看到的漆黑的线,是万物的‘死期’的话—————
那么,在我身边,该被多少‘死亡’包围着呢…………
“……那,你说什么嘛。要是你说的是真的话,那我不就连你也杀得死了。”
“是吗?那就试着看看好了。”爱尔奎特拉开了窗帘。
没开灯的房间里,洒满透窗而下的月光,微微发亮。
“好了,尽管认真来看好了,啊、难道戴着那个眼镜的话,看不到的吗?”
“—————那好吧。”当然不过是看看而已了。
把眼镜摘下。房间里,立刻就充满了黑色的线。
窗外是雪白的明月,白天在太阳照射下不太好辨认的黑‘线’,在微弱的月光映照下,简直
像要发出光来一样清晰。
在这月光中,爱尔奎特身上的‘线’非常得细,不集中精神去看的话,简直看不到似的。

“啊————”
“……如果不是刚被志贵你杀过的话,应该是完全看不到的,现在多半还可以看到吧。在夜
晚,我是没有‘死期’这种概念的,但是白天的话就会有了。志贵本来只能在白天杀死我的,
可是被杀过一次后苏生消耗了很多力量,现在就算在夜晚也有‘死期’了————也就是说
现在不再不老不死了,不过,志贵,你可以切到我身的‘线’吗?”
“——————”
………能切到吗?
确实可以看到,就能够去切了。不过,象那个时候那样在一秒不到的瞬间就把她身上的线全
部走遍的切法,现在的我是无论如何做不到的。
“……我看很难吧,不管我看不看得到线,只要不在爱尔奎特睡觉的时候,我都没机会的吧。”
“是吧,这个就是你最大的缺点了,不管你的眼里可以怎样把‘死’具现,但这种死‘线’
不是你自己来切的话就没用了,就算是现在这种虚弱的状态,我的运动能力也不至于低下到
让志贵你捕捉得到动作的程度的。”
………是吗。
说起来,要是运动敏捷的生物,我就跟不上了。捕捉不到动作的话,就不能随意接触了。也
就是说,就算是看到‘线’,能不能秒杀会动的东西仍很难说呢。
“———好疼”
头突然咝咝的疼起来,看着“线”的话,头就会疼,这从小孩子那时候起就一直是这样了。
戴回眼镜,视野也恢复正常了。
“………………”
爱尔奎特目不转睛的看着我的样子,
“……怎么了,还有什么的事吗?”
“呜嗯,倒不是有什么事啦。志贵戴上那个眼镜的话就看不到线的吗?”
“嗯,是啊。以前,我的眼睛变成这个样子的时候,偶然遇到的人送给我的,虽说到现在只
有镜片是原来那个了,到底还是多亏了它,我才能平平常常的度日呢。”
“这样子啊。也是呢,就算拥有再坚强的心,要一直面对死亡的话,除了发疯或者刺瞎眼睛
说不定还真没第三条路走呢。”
边这么说着,爱尔奎特边靠了过来。
“呐,这个、给我看看”
“————不行。这么重要的东西,不是随便给你玩的。”
“又不会弄坏你的啦。真的只是看一下就好啦这总行了吧?”
爱尔奎特靠得更近了,这个距离,没准她都已经动了硬抢的主意呢。
看来还真拿爱尔奎特没办法了。(选项1)
“………那好吧。看过了可要马上还来啊。”
把眼镜递过去。
爱尔奎特好象要从里面看出什么似的仔仔细细的看过一遍,又换上那种吓人的敌意眼神抬眼
看着我。
“志贵。制作这个眼镜的人,现在也在这附近吗?”

“啊。应该不会吧。上次见她已经是八年前的事了。当时也不过只在这里呆了一星期罢了。”
“————这样啊。太好了、不用增加多余的对手了。…………嘛、要是BLUE来作对的
话,现在这样子,先暂时撤退也是免不了的。”爱尔奎特忽然一脸严重的沉默下去了。
“爱尔奎特。你跟老师——啊、不是,那个制作这个眼镜的人,认识?”
“……知是知道的。现存四人的魔法使之一。这个眼镜也是很不得了的珍品呢。就算是以我
的力量,也无法随随便便的弄坏它呢。”
爱尔奎特的脸色越说越严重了。
“……那,那你已经动了弄坏它的念头了是吗。”
“——————哎?我、我有说要弄坏它吗?”
“………果然,你还是动了弄坏它的念头了。”
‘给我还回来’一把从爱尔奎特手里拿回眼镜。
“真是的,没有这个眼镜就没办法保持正常,你不也这么说的嘛。还是说,你纯粹就是想让
我不正常呢,你这家伙。”
“当然不是那样子了。只不过志贵你那么宝贝它似的,人家这边看了不高兴嘛。”
“————怎么说你啊。”
………真的,这家伙的思考方式该怎么说呢,有个人能来教教我怎么理解就好了。
“老师的纪念品当然也很重要的,不过最重要的是没了这个眼镜,身体受不了的。一天到晚
二十四小时看着那种线,发疯之前先就头痛得爆掉了。”
“——嗯,看来要看到‘死’,你的脑袋也要加大不少负荷才行呢,……唔嗯,志贵你眼睛
变成这样一定有什么原因吧,这次就只说这么多吗?有机会的话,要再详细点说给我听啊。”
“已经说太多了啦,不好意思我不怎么喜欢跟人说这么多的。”
“这样子吗?可是我却挺喜欢和某人聊天呢。”
爱尔奎特开开心心的笑着。就好像光这么聊天真的有多快乐似的。
夜越来越深了。
爱尔奎特在床上坐着,我也就这么在她旁边坐着,无所事事的看着时钟。
时间是凌晨四点。还有一个小时才到天明呢。
“还有一个小时、吗?”
直到现在都没有出现异常情况,爱尔奎特本人也没一点的紧张气。
总之到目前为止、周围简直都是一派平和,虽然不知为什么,自己也确信了,今夜就会这样
平和的过去吧。
“呐,志贵。”算上这个,都记不清被爱尔奎特叫过几次了。
“怎么了,该说的话,我这边可是没有了。”
“真的吗?难得这样坐着,不言不语那不是太浪费了。”
“———我说啊,刚才一直,陪着听你说那种难懂的碎碎念都有几小时了?六小时啊六小时。
要说累人,比起放哨什么的,这个才叫累人呢。”
听了这个,爱尔奎特努嗯——的、一脸不满的瞅着我。
————说起来也是啊,不说是为什么,这六个小时以来,都是爱尔奎特在时不时的找话跟
我说。一跟她说‘要是虚弱睡就好了’,总是被她‘两个人说话比较有意思’给挡回来,结
果就变成两个人不停的聊天了。
“…………哈啊”
真的,真的搞不懂她的思考方式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的。

————咕呜呜呜呜呜呜
而且还偏赶上,肚子也饿起来了,想想看的话,这边可是从早餐之后就没任何东西下肚的。
“肚子饿了的话,就吃点什么东西好了?难得是在这种宾馆订房间,叫服务生送餐如何?”
“还是算了,吃上一肚子的话不就没有了放哨的紧张感了,比起我来,你一个女孩子还是要
吃些什么才好吧?身体虚弱又不愿睡觉,至少也吃得点东西吧。”
“志贵要是算了,那我也跟着算了。普通的食物嘛,吃不吃都没什么的,再说我一个人吃又
很无聊的。”
“普通的食物?食物也有普通的跟特别的———”
……啊啊,对啊,爱尔奎特是吸血鬼,这么说,对这家伙,人血才是“食物”来的……
“————之分的、你是吸血鬼嘛,人血外的东西吃不习惯也正常的。”
虽然怎么看都不像,但是爱尔奎特确实是吸血鬼来的。
爱尔奎特自己也说,吸血鬼为了生存必需要吸食人血的。
这样的话————,这个家伙到底吸过谁的血,到底……杀过多少人了呢?
“——————”
偷偷的瞟了爱尔奎特一眼。
……想象不出,明明知道眼前这个家伙的确是吸血鬼,可说她在吸人血的样子,还是无论如
何也想象不出—————
“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
视线对上那一瞬,慌慌张张的把自己的视线移开了。
爱尔奎特直直得看了我的脸半天,哼哼恩——的,露出饶有意味的笑来。
“很在意吧?”
“在、在意什么啊?”
“我到现在为止吸了多少人的血呢——现在,你不是很在意吗?”
“呜——————”
这边的想法,完全被看透了。
爱尔奎特的笑容,满满的都是从容和轻松,不知怎么,我并不欣赏那个笑容。
并不欣赏那个笑容———而且,这么一来,爱尔奎特她杀了多少人,我更在意了。
“——那自然会在意的。现在我和你怎么说也是合作关系,连这个都不知道的话,你什么时
候会心境一变的袭击起我来,我也没办法预测不是嘛。”
要这样子的话,还真不是一般的麻烦呢。
一脸‘原来如此,那还真难办呢’样的,爱尔奎特嗯嗯的欣然赞同着。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目前为止我究竟吸了多少人的血呢?”
爱尔奎特嗒的轻轻从床上跳下,走向窗边。
“多少人,这个嘛———”
爱尔奎特一脸嘻嘻的笑着,高兴的望着陷入沉默的我。
……可恶,这不分明是在挑衅嘛。好,这种问题,吓不到我的。
估计……应该是…………
“上百人,是吗?”
“可惜,答错。”

“那么上千吗?”
“嗯,还是答错。”
爱尔奎特哧哧的得意兮兮的笑着
………怎么搞的、忽然变得很不爽。
“可恶,那…虽然我是觉得不太可能、难道是几十人?”
“照样答错,真是,几十,上百上千的,志贵你是这样看我的吗?过分,还没猜到吗?”
“还不对吗?吸血鬼这还真是活得没常识哪,人类活着的话肚子都会饿,你们要活着不是不
吸血不行嘛,这也不对那也不对、这算什么啊。”
“嗯,虽然这么说也是没错啦。”
“可是我这八百年,一口人血都没有吸过;普通的人类,也一个都没杀过。”
——————唉?
“慢着—————这个、你是说真的吗?”
“是真的,因为…我、很害怕吸血的。”
————哈啊?……吸血,她竟然是害怕的?
“你没骗我吧?很害怕吸血……可你不是吸血鬼嘛,为什么啊?”
“……那估计是个胆小鬼吧…我。说不定不管活多久,都只能是个半桶水的吸血鬼呢。”
仰起脸望着夜空,爱尔奎特带着幽怨似的轻轻念着。
窗边的她,就这样没完没了的往长空里望着。纯白的背影仿佛云霞般朦胧。
“……这样啊,半桶水、是嘛。”
这么默默地念着,我摸了摸胸口,心总算落肚里了。
………不知怎么,好像自己很欣慰的样子似的。
安心也是当然的吧,起码知道了眼前这个女孩子并不是传说里那么凶恶的存在了。
她说的没错的话,我也不会莫名其妙就给她杀掉了。
这么说我安全了,……不,比起知道自己安全了,我实际更因为全然别个的事实,在欣慰着。
————我,这到底是怎么了呢?
比如说,听到了爱尔奎特只能是半桶水的吸血鬼的事,就会感到这么欣慰什么的。
………………………………………………………………………………………………………
“啊————”
忽地一晕,晕眩又开始微微的发作了。
“志贵?你怎么了,额头上出这么多汗的。”
“没什么,不过是头里、发疼———”
抬头去答爱尔奎特,愣了——————
爱尔奎特背后的窗外,玻璃的那边,还沉寂在暗夜的漆黑中的楼群,楼顶上,
青色的鸦、向这边、直直盯着。
“那个—————”

身体,只能发着愣,往窗外,呆呆的瞪着。
爱尔奎特回身向窗外看去。
“………ネロ?”
‘说得不错。总算找到你了呢,真祖的公主哟。’
不知从哪来的,似乎是直接代表上面意思的意志,直传进来,在房间响着。
爱尔奎特的眼神散发着敌意。
窗外的鸦,亢奋的高叫着。
‘到此为止吧,公主。马上,就会过来拜见的了。’
青色的鸦飞走了。
漆黑的夜空,只剩下雪白的明月。
————咚咣……!!
房间,剧烈的在晃,不,是全宾馆,整座楼都在晃动。
“怎么了———!?”从床上站了起来。
爱尔奎特,没有回答,只是默默的咬着嘴唇,
“爱尔奎特,现在这是————”
“——————”
爱尔奎特,没有回答。
“………你倒是开口说点什么啊,刚刚的,总不会是地震吧?”
———那种冲击……就好比,宾馆的前厅里,全速的撞进了一辆翻斗车。
“………爱尔奎特!”
爱尔奎特,没有回答。
静下耳朵去听,楼下有什么走上来的声音,传过来了。
…………爱尔奎特,一脸严重的站着。
爱尔奎特说过,现在的自己只剩一个空壳。
所以,现在,她已经没什么话好说了吧。
“——————”
仿佛只有时间在不停的流动着。
两分钟。
刚才的冲击,已经过了两分钟了。宾馆里静得出奇。
爱尔奎特就那样什么都不说,只是默默的站着。
只是紧咬着嘴唇站着,好像在忍耐着什么。
仔细看去,她的嘴角,一丝鲜红的血,在流着。

“————爱尔奎特—————”
是不安吗,还是不甘心呢。
她只是双手紧紧环抱着,象要抱紧自己样的,在忍耐着什么。
她是说过,自己不能出这个房间的
那么,这种时候,还要我作什么?
——————我,得到外面看看发生了什么。(选项1)
“————那好。”
该干的事,不是一开始就定好的么?
从口袋里拿出小刀,朝房门走过去了。
“志贵?”
“我去外面看看怎么回事,我回来之前不要离开这个房间。”
爱尔奎特的眼神象要说什么,可这种时候,顾不得了。
出到走廊。
走廊里,没有人影。
………在房间里虽然听不到,不过,到走廊里,象有什么在吵吵嚷嚷的。
吵嚷声,不是这层楼的。
骚动的声音是从脚底下传来的。
底下的楼层,听起来糟糟的乱着,众多的人声在响。
这应该是刚才的响动,把住客吵醒了的,大概,是正在向服务生闹着抱怨的。
“…………好像,还没有什么异常的…”
继续,沿着走廊走着。
楼下的吵嚷声,波浪一样来回着。
明明是闹着骚动的————可怎么都一声声的,此起彼落的,零散的,又好像无助…的呢……
“————咝嘶”
握小刀的手指,猛地僵着。
脑门后唰——的寒着,
像有什么在太阳穴上,猛打着。
疼痛,象从眼球深处,涌出来似的。
拼命忍着,往眼里不停晃荡的走廊出口,继续走着。
“—————”
疼,疼啊
眼睛,好疼啊。
头越来越沉,意识,好像马上就要昏倒似的虚浮着
“哈啊——————啊”
疼,好疼啊
受不了了,把眼镜,摘下了。

看见,电梯了。
长长的走廊那头,还有十多米的样子。
——————忽然
叮咚、电梯在响,有什么到十一层了。
“——————”
电梯的门上,看到线了。
不对,太浓密了,布满了的漆黑,已经不能叫做“线”了。
电梯的门,开了。
那个狭窄的,铁箱,打开了。
铁箱中,人的肉块,满满地,溢出来了。
那个,叫做“电梯”的铁箱,人类,鲜红的血肉,满满地,塞着。
里面,两头黑狗,咔嚓咔嚓的在咀嚼着什么。
“什——————”什么————
呼吸僵住了。脑子,思考无法运转了。连肺部,都拒绝了本能的运动似的。
喘不了气。不过,那种事,现在怎样都好了。
视野,全被染得赤红了。
嘀嗒嘀嗒的,血从电梯里往外溢着。
那个,是血、和人手、和人腿、和骨头、脑髓、手指、内脏的一箱血海的。
还有命的,只有那两头黑狗。
“————————”
理性,拒绝着这样的场景。
走廊尽头,那个叫电梯的铁箱里,人的躯体,正任由两头黑狗大嚼着。
静耳听着,楼下,什么在响,全清楚了。
那是咔嚓咔嚓的人肉的咀嚼,‘救命’的哀叫,还有已经辨不清楚的,垂死的呻吟。
…………怎么会这样……
没有站在那里,眼前却明明白白的看到了。
被几十头野兽,活生生的吃掉的,宾馆里的人们。
跑在走廊的男人,被天花板落下的豹爪,批芹菜那样撕开。
锁上房门哭成一团的女孩子,门板被狮子劈纸一样弄破,几秒后就面目全非。
人们惊恐的拥向电梯,可那里早有不知多少头黑狗候着,门打开的瞬间,他们的头就全没了。
没有一个幸免。

这双脚下,不过是换了叫做宾馆的大箱子。
里面,只有,只不过有刺骨悚人的地狱绘罢了。
“呃————”
气,送出来了。
不对,怎么能在这种时候松气呢。
做那种动作,————自己不也就化进这血海之中了。
“哈————啊。哈。啊。哈、”
止住的呼吸,又开始运作了。
牙齿紧咬。嘎吱嘎吱的紧咬着。
电梯里的黑狗,注意到这边了。
不知什么时候,楼下的响声都停了。
“…………………啊”
就是说,一个活着的人,都没有了。
擦擦擦擦擦…………
两头黑狗,跑起来了。
当然,是跑向仅存的最后猎物,跑向我。
“哈————————啊”
黑狗跑过来了,它们身上,无数的线,额头正中,漆黑的点,看到了。
——————可明明看到了,
麻痹的头脑,战斗也好,逃跑也好,无法给身体任何指示。
第一头黑狗,扑过来了。
它们的速度,绝不是人类能够比得上的。
到我这边十多米远的走廊,在不到两秒的瞬间就飞掠而过。
血盆般的大口张着,咬过来了。
嘴边的利齿,比起我手握的小刀不知锋利多少倍,锯子般齐齐排着,瞄住咽喉来了。
又快又准。
‘它们要咬过来了’这么一闪念的瞬间。
黑狗的利齿就碰到了我的咽喉了。
远野志贵,死。
不对,那办不到的。
凭这种东西,杀不了我的,我,才不会就这么死的。
不过是死亡,有什么好犹豫的。
——————夏天,那个酷热的日子。
很久以前,八年以前的那个日子。
我、不是早就经历过、比这更可怕的事么——————!

咔嚓。
咬上咽喉的狗头上,小刀端端正正的插进了前额。
在狗的牙齿发力咬下前的一瞬,手腕,动了,以快得连自己都惊呆了的动作。
简直像只为切割而设计的机械似的,没半分多余的动作。
小刀,插进黑狗的‘点’了。
一般来说,就算脑子破了,身体的筋肉还会本能的完成脑神经已经命令的动作。
就算刺穿了狗头,狗嘴照样还会咬断我的脖子吧。
啊啊,不错,不过那只是一般来说。
现在,黑狗已经‘死’了。
‘死’意味着停止,它被我杀‘死’的那一刻,它所有的一切都‘失效’了。
第一头黑狗跌落在地面了。
—————可紧接着,第二头黑狗冲着我的脸,扑过来了。
“——————————”
小刀,冲着张开的狗嘴直穿而过。
可是,打错了。
这一头的死‘点’不在狗头,而在胸前的。
就算小刀从狗头直穿出来,黑狗也没有猝死。
狗嘴合上,握刀的手臂关在里面了。
“————————啊”
黑狗还活着。
狗嘴还在往住合着。
握着小刀的手臂,被咬住的脆弱关节,疼得象被刀割。
疼痛之下,头脑恢复到一般状态了。
“啊————啊————!”
————开什么玩笑!
为什么————为什么被刀刺穿的狗嘴,还有力气咬着我的手臂不放呢!
“松————口……………!”
怎么抽都抽不出。狗牙好像往手臂里狠命咬着。
简直像与头被穿破无关似的,狗嘴竟然还充满着力气。
明明穿出去的刀尖还在狗头上晃着,为什么黑狗还能自作主张的扑腾着,把我往地上翻呢!?
“咕……!”
咚的倒在地板上了。
可手臂,还是抽不出。
被刀子穿透的狗嘴,似乎更加用力了。
“咝咝咝咝咝咝咝咝咝!!”
手、手臂、要被咬断了——————!!

不能相信、狗这种东西,不是能够在这种状态下还可以发力咬人的生物才对的阿……!
“松、松口……!!”
感觉什么东西、湿湿的。
转眼去看,黑狗嘴里,血顺着手臂扑扑的流着。
这个,是被刺穿头的黑狗的血呢……
还是,我被咬住的手臂流出的血呢……………
——————其实,这个念头。
比疼痛更加厉害的,让头脑混乱着。
管它怎样都好的,总之
“给我———松口——!!”
不从黑狗嘴里让手臂逃出来不行呢,可为什么不松口呢!
逃不出手来。
逃不出来。
逃,想逃的话——————只有杀了‘它’不可。
可是、该怎么做。握刀的手臂被紧紧咬着,可一旦硬拔出来,空出来的狗嘴下一个瞬间,就
会咬碎躺倒在地上的我的头的。
“哈—————啊”
——————没问题的、志贵,冷静下来……冷静下来好好看看。
很久以前,老师教你的这句话,你不是一直都有遵守下来的。
那么——————,一定有办法的。
狗头上是穿出来的小刀,狗背上布满了死‘线’、胸前是它的死‘点’。答案很简单的。
……不过,毕竟是活物……真的要杀了它么……
可是……手腕要断了…………为什么、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犹豫呢……
顺着手臂流下的血,越来越多。
眼球的深处,似乎都被染红了。意识更模糊了。
…………………………………………………
还是说,你,没法有意识地,再去杀,活着的东西了?
——————真够伪善呢
你不是早就杀过么,比这头畜生大得多,重要得多的活物。
………………可是,爱尔奎特那时,是不正常的,刚刚的黑狗,也不是自己的意识。
可……现在,绝对还有自己的意识。
…………老师说过的,不能轻率的,看待,万物的。
——————还没有伪善够吗
你早就杀过的,很早以前的那个夏日,你就杀过人的。
“啊——————————”
…………那个,那个是,孩子时候的,噩梦来的。
——————够了吧你。
八年前那个夏日,浑身是血的少年,不想被杀就杀过去的,不是你吗。
…………我的手上,鲜血,滚烫滚烫的…………我,是杀过人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插下去,手臂不是拔出来,是直插下去了。
“噢唔~~唔~~唔~~唔~唔”这算什么叫声,塞着东西就不能好听点叫出声吗……
嘛,算了,那就再深一点吧…………
小刀从狗头里完全钻出来了,……还真是狗长角呢。
转着小刀,翻开头盖,头皮很轻易就掉了呢…手腕也伸出来了……一地狗脑子就是指这个吧。
…………哦,这样也还有气在吗?
换过手来握着小刀,你给我‘死’吧………………
黑狗‘死’了,手臂毫不费力就拔出来了。
…………什么嘛,完全没有咬进肉里去嘛。只有点牙印,其实是完全没有事。
看来是刚刚的恐惧,把微不足道的疼痛放大了几万倍的过吧…………………………
“哈————啊”
就这样在地上横着,朝天花板上望着。
头疼啊。
这还真是个拼拼凑凑的世界呢,漆黑的点和线就那么四处伸着。
身子里冷得要命,可是理性却像得了热病似的。
“————咕”
身边是两头黑狗的死壳。
自己一只手早被染得血红,另一只手握着的小刀完全化成了血条。
身下的楼层,更是数都数不过来死壳。
“—————哈、哈哈、哈哈哈”
就只有笑出声来好了。
这种世界,居然可能是现实呢。
这样的地狱,明明没道理是现实世界的。
我,居然有本事睁着眼睛,还能看到这种白日噩梦呢————
丁咚
“唉————?”
轻松的响声,非常不对场合,
“该死,为什么头会这么疼的?” 头好疼,像是千刀乱斩乱戳。
忍着头疼站起来。
“又是……电梯……?”
这个声音,看来,另一部电梯也上到了这层楼。
门,开了。
里面,是身着黑色大衣的,男人。
头疼更猛烈了。
“那个人————”

嗯……之前,是见过的
确实,这个男人,自己应该是见过的。
“————————”
男人一言不发的走了过来。
“你这家伙!”
举起小刀,瞪着不断走近的男人。
“————————”
男人却全不理会的走着。
我这边怎样都好,完全放不在他眼内似的。
男人,越来越近了。
近到只有一米左右远近,男人好像才注意到我。
那个,血色横溢的眼。
看到那个跟人类截然不同的眼,身体的自由,一瞬间就被剥夺了。
“不是应该全干掉了嘛,竟然还有一块肉留着。”
男人环视了一遍走廊,看到了横在地面的两头黑狗的尸体。
“———这些杂碎,居然被这块肉给收拾了,作我的肉体真不算合格。”
不快的念着,男人把单手一扬,大衣像斗篷一样掀起来了
————有这种疯事吗?
黑狗们,嘶嗖——的化成液体,消失在男人的大衣里了。
“啊——————”
震惊得连叫声也只能发到一半了。
男人的大衣下,只有完全的黑色,
没有轮廓,只有泥浆一样浑浊的黑色。
“糟————”糟了,
太糟了,再在这个家伙前呆着就完了!本能拼命地拉着警报,可自己却连一根指头都动不了。
黑色的大衣更近了。
“——————!”
还这么呆着,这么呆在这里,就完了。
刚才开始就止不住的头疼,痛到无法忍耐般地强烈,警告我这里非常的危险。
就算有什么方法,什么手段都好,不离开这里,就会没命的。
————可是,已经太迟了
男人已经到眼前了,他眼中的我简直像已经不存在了。
“吃了他”
飒地单手扬起大衣,
大衣下混沌的黑暗中,巨大的东西冒了出来。
咕哐————两道腥风,一上一下地合了过来。
大衣下的黑暗中冒出来的,是可以轻而易举吞掉整个人身的,鳄鱼的巨口。

“啊—————”
会死。
身体像被揉皱的纸团,一下子瘫了。
与这一闪念几乎同时,有谁用手把我向后猛拉。
鳄鱼的巨腭,没有咬到我,而是咬到了把我拉开的爱尔奎特的肚子上。
“咝———!!”
爱尔奎特的脸,痛苦的扭曲着。
在鳄鱼还没来得及完全咬住之前,她往后跳开了。
“……………………”
男人一言不发的凝视着爱尔奎特。
腹部已经染得通红的爱尔奎特,忍着痛回眼瞪着。
“真不敢相信,冠以混沌之名的吸血种,竟然会以这种无聊的游戏做开场白呢。简直像个让
人恶心的恶梦呢,ネロ.カオス”
“同感,我也没想到呢,会有‘捕杀真祖的遗族’这样乱来的一个祭奠,而自己居然会被抬
举来做这个血祭的执行者,真是做梦都没想到呢。本来那可真是我的噩梦呢。”
这个叫做ネロ的男人,静静的垂下手去。
大衣恢复原状,鳄鱼的嘴也跟着消失在大衣之下了。
男人的视线收缩,现在他的眼里,只有爱尔奎特了。
被爱尔奎特救下来,现在站在她身后端着小刀的我,又变得可有可无了似的。
“不过,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在我之前的执行者,应该是连伤都没有伤到你就被你杀了,
难道是哪里弄错了么?现在你的存在规模,脆弱得可怜。简直比一介死徒还要差很多。
————难道在我之前被教会的人袭击过吗?爱尔奎特.ブリュンスタッド”
“…………………………”
爱尔奎特一言不发的沉默着。
男人还是用他没有感情的双眼,凝视着爱尔奎特。
“………难以理解呢。可以伤到你的概念武器应该屈指可数吧,而持有那些武器的也只有教
会的那些杀手。难道说埋葬机关的杀手也有人来到这种极东之地吗?……应该也不会吧。”
男人的双眼,剑也似的直了。忽的转过身。
“总之,现在是我的运气了。不管你变得这么衰弱是因为什么,趁现在毫无疑问胜机是我的,
你的首级,我要了。”
“嘶——”举起小刀,准备接下男人的攻击。
————可是,
男人说出那句台词后,却向电梯走去了。
丢下‘你的首级我要了’这种话,自己却悠然的走进电梯,就这么退场了。
“——————唉?”
彻底不明白,现在是在怎么回事啊!?
刚刚的男人的事、袭击我的黑狗的事、还有整个宾馆那种噩梦般的现实也是,
完全搞不明白了。(废话、再缠下去天明了)

“志————贵”
咚、爱尔奎特栽在我身上。
“啊————”
伤得很重。虽然血已经止住了,她的脸色差得要死。
————这个伤,就是数秒之前为了救我才会有的。
“你这家伙————为什么那么做”
“……恩、看来,是有点天真了呢。那种情况,本以为救了志贵,自己,还能轻松…避开
的………不愧是志贵呢,被你杀的伤,看来、不是那么简单呢。”
爱尔奎特就这么死忍着疼痛,象在讲什么笑话样的,傻笑着说。
“傻——————”
————看不下去。
为什么要干这种事呢
————明明是为救我受的伤,明明受伤的原因又是因为被我杀过。
为什么还能这样讲笑一样说着,傻傻的笑出来呢!
爱尔奎特靠在我身上,双眼沉沉的合上了。
“…………等等、你不要闭上眼啊、傻瓜!……振作一下拜托!……你不是自己都说,你是
在晚上就不会死的吸血鬼吗……!”
“………话是那么说,可我、好像到了极限了呢。”
“……说什么呢!”
“不好意思、志贵,把我弄到公寓去好么……”
爱尔奎特的体重,没了知觉似的,唝的全压过来了。
“————等下、你给我等下好么……、怎么会————”
这样随随便便一个人去死的话、让我怎么办才好呢————
“噢喂————!”
呼喊着静静闭眼的爱尔奎特。
“……呼—”
有呼吸,太好了,听起来,就象是满幸福的微微鼾声似的。
太好了…………… ……………虽然,好像是白担心一场了样的。
“………把你弄到公寓去……”又放这种随便话给我。
不过话说回来也没办法,再留在这种血洗过的宾馆,天明了会怎样想都不用想。
“咕…………”
头疼还没有停。不管怎么说,我这边也是相当累了呢。
“……爱尔奎特的公寓吗————啊啊、是那里、想起来了。”
虽然只去过一次,地点却清清楚楚地记着。
————那此地也不要久留了。
我抱起爱尔奎特,匆匆地出了宾馆。
街上的天色微微发亮。
幸亏还是谁都没有起床的凌晨,这样到爱尔奎特的公寓,一路上就不怕会被谁见到了。
“……这样啊、原来如此。”
那一身黑色的家伙为什么会撤退,原来是因为这个。

天边逐渐泛出霞光,
不知不觉,天……就要大明了。

105

主题

895

存在感

126

活跃日
帅哥离线 ╯﹏╰
 8 

家中的荣誉团员

6楼
发表于 2007/10/07 | 编辑
黑之兽2
单看外表的话,爱尔奎特公寓的房间,看不出半点‘有吸血鬼在住’的样子。
……初来的那次,身心都在对爱尔奎特发狂似的,完全没有留意房间如何,这次回过头来仔
细看着,还真是个跟平常人家居全没什么不同的房间呢。
“……连报纸都有订全了。到底在搞什么飞机嘛,这个家伙。”
摇摇晃晃的把爱尔奎特放到床上躺好。
“哈——啊”自己也坐在床上,大口的深呼吸。
时间刚好就到六点了。
窗外已经亮了,可天还是阴着。
“………对了,窗帘、不拉上不行呢。”
硬逼着倦得快动不了的身子站起来,拉上房间里所有的窗帘,又坐向床上。
咕咚———屁股坐到一半,膝盖忽然一软,躺倒在床上了。
“————啊啊、真的累到这个地步了呢,看来——”
就这么难看地躺着,没了骨头样的,起都起不来。
也是啊……,仔细想想的话,昨天一天,整晚没睡,水米未进,这样子也难免。
更糟的是————戴着眼镜,头疼也没有停,脑子里的神经被疼痛搅拌得象浆糊。
“……爱尔奎特……伤得、怎么样呢……”
出血看上去是止住了……毕竟是七零八落还能自己复活起来的家伙,……看来也不用多担心
了。
“……我怎么了呢……”
明明脑子累得连指挥喘气都够呛了,可是,
可还是忍不住担心那个七零八落都没事的爱尔奎特呢……………………………………
………………………………………………………………………………………………………
“————这起事故突发的原因,经推断,是由于高田阳一先生骑乘的摩托,刹车板失灵,
急速冲下斜坡造成的,该起事故中两人受伤,幸运的是无人死亡。”
那种在哪里都听得到、没什么特征的大众化男音,传进了耳中。
“恩—————睡着了吗、我。”
睁开眼才发现,自己已经端端正正地躺在床上,还盖着一条床单。
时间已经过中午了。
床上已经没有爱尔奎特的影子了。
整个房间,只有开着的电视里的新闻导播,在一口平淡的报道着新闻。
“……爱尔奎特、你在哪里呢”厨房里有人声在响。
“那个笨蛋。身体虚弱成那样还不老实。”
掀开床单站起身来,马上就去厨房,看看她伤好得怎么样了。
“下则新闻———今天凌晨,南社木市的某间宾馆里,发生大规模的旅客失踪事件。”
“——————”
脚步,猛地停住了。
眼睛,像被钉子钉在了电视屏映出的新闻导播身上。
“宾馆中留宿的一百零三名旅客至今仍去向不明,特别,由于宾馆四处都留有血迹,警方认

为该事件与某种大规模犯罪有关。”
“说什么——呢。留有血迹?那种残肢成堆的地狱——不可能只留下‘血迹’那么简单吧?”
新闻导播继续冷冷的发布着情况报道。画面一转,背景换成了我昨晚呆过的宾馆,前面滚动
出一百零三名‘失踪’旅客的名单————我和爱尔奎特的名字,当然不在其中的。
“此外,宾馆内还大量检出野生动物的体毛,据推测这可能与造成旅客失踪的犯罪者有关,
动物体毛包括类似狗、狼以及熊的在内,共有几十种之多,最令人无法理解的是,宾馆中据
称还检出了类似鲨鱼的牙痕——————”
啪嚓、关掉了电视。
“————————”
上百人,一百多人就在那三十分钟不到的时间里,活生生的被单方面随心所欲的杀害。
只留有血迹————?
行踪不明——————?
————————!!
为什么自己明明,明明是猛然明白了怎么回事,却无法说出来。
这事情明摆着。
那间宾馆里的人们,已经被那些禽兽,连骨头都不剩的吃干净了!
“咕呃————”拼命忍住呕吐。
想起昨天那种惨剧的一幕一幕,亲身经历却什么都没做的自己,没资格呕吐。
这算什么,表示一下脆弱的同情心吗?简直连猪都不如……!
作为那间宾馆里住唯一的幸存下来的人类,
现在的我,除了对那个元凶的憎恨以外,其它任何感情的流露都不可饶恕!
上百人啊
上百的人类,尸骨无存,就那么只留下片血迹的给杀掉。
眼前浮现出来了,那个黑色大衣的身影。
不管那家伙是何方神圣,只知道那个男人是元凶,那就足够了。
————心脏、麻痹般震动。
有恐怖,也不乏厌恶,可是,现在压倒一切的是憎恨和愤怒
还是说——现在胸口翻卷的漩涡般的感情,其实也是恐惧的一种?
“开什么———开什么玩笑啊!”
牙齿,嘎吱吱的作响。
不甘心么,觉得恐惧么,还是纯粹觉得自己是个窝囊废呢。
现在的我,只要一想到那个男人,简直象忍不住要破坏什么似的,猛地焦躁起来————
“你醒了啊,志贵。” 爱尔奎特从厨房里探出头来,
“—————啊。”
“怎么了?一脸恐怖的站着,出什么事了?”
爱尔奎特简直象什么事都没有过一样,轻轻松松的问着。
“………………”
刚才那种激亢,马上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烟消云散。
“爱尔奎特————那个、伤好些了吗?”

“啊啊、还可以吧”
爱尔奎特满有余裕的笑着。
看来好像彻底回到原来的状态了呢,
比起受了刺激而消沉下去的我,这个受伤的家伙反而更精神似的。
“………是嘛。那样吗、太好了————”
至少那宾馆里还有这个我身边的人,爱尔奎特她还没有事。
“…………嗯?”
等、等下先。
爱尔奎特她,可不是人类呀。
居然忘了这个大前提,看来周围的人还真没说错,我这个人还真是两眼看天呢。
“…………不过算了、总而言之,还是太好了。爱尔奎特你的伤没多大事。”
“唉唉、怎么了志贵。之前人家没事的时候,你不是叫人家‘怪物’的嘛。”
“别傻、不光是之前,现在我也这么想的。可是,那是那个这是这个,两不相干的。你为救
我受的伤,我担心一下感谢一下,再应该不过了。”
“哎?救了志贵、我吗?”
爱尔奎特竟然一脸意外的长大眼睛。该不会她本人都没意识到她那是在干什么吧……
“没错、你是救了我啊,所以现在才要感谢的嘛。你没有把我拉开的话,我的名字现在不是
也列在那一百零三名失踪者里了嘛。”
“感谢什么的————不用想那么多的啦。志贵会跟ネロ碰面,还是因为我的嘛。这么说的
话,志贵是用不着感谢我的。”
“说是这么说、可是我确实是被你救了,这个事实不会变的不是吗,不感谢的话怎么说得过
去呢。”
“————可是,硬要志贵为我放哨的,往志贵的生活里灌毒的,说到底也是我嘛。”
“……要说起来,你的确是个浑身危险事的家伙,拖我下水的也是你啦。不过,再怎么说,
这个到底还是应该我自负自责的。………很早以前,有重要的人这么教过我,不管他人怎么
说,自己做下的罪责不自己来偿是不行的。道理虽然老,但我是赞同的。所以到现在这一步,
我是不能怪爱尔奎特你的。最多是觉得自己背运被卷进了危险事吧。”
“————对哦。我都差点忘了,需要志贵来作挡箭牌,不就是因为志贵无缘无故的把人家
给杀掉了吗?嗯嗯、这么说,我确实没必要为把志贵卷进来而道歉喽。”
“就是这么回事,现在全是我自做自受。”
“自做自受,嗯嗯。说起来志贵也确实很背运呢。要杀人的话,找上我以外的对象不也就没
事了呢。”
“………………我说啊”
本来我除了爱尔奎特之外就没杀过人,这么听起来感觉我生下来就喜欢杀人似的。
那种尾随杀人的莫名其妙的冲动,也是遇见爱尔奎特那时候才第一次有的。
…………或者说,也不希望再有了。
“————啊”那当时……为什么会只对这个家伙……
“怎么了?想起自己有东西掉宾馆了?”
“没有、虽然以前都没想过……可我现在突然觉得奇怪,我当时为什么想要杀你呢……?”
爱尔奎特的笑容顿时没了,皱起眉看我…………嘛,这也是当然的。
毕竟是被杀害自己的凶手说,杀害自己是根本没原因的。
(天大的误会,要你帮手,她现在生怕你不是真正的杀人鬼呢)

“理由什么的本来就不需要吧,志贵你不是个纯粹的天生杀人鬼吗?”
“—————————唉?”
慢着,她搞什么?现在这个女的,对着我,乱说什么呢————?
“你在杀我的时候,简直就是纯熟得要命。按下门铃,门打开的第一瞬间就闪进,我这边还
没从惊讶里回过神来,生命活动就被你精准得要命的第一刀叫了停,然后就是稀里哗啦的被
分成碎片————没想到‘不意打’竟然能完美到那种地步。那时志贵的动作,简直完美到
画下来就是绝顶艺术品的地步呢。”
“胡————”
“所以说志贵确实是背运嘛,难得拥有这么超绝的杀人技巧,瞄上的对象却太不讨巧了呢。
不知那种技巧志贵是杀了多少人才磨练出的。可瞄错了对象,看来这回想不还债都不行了。”
“胡,胡胡————”
“‘胡,胡胡’是什么啊?而且还‘胡’得一脸恐怖?有什么话你直接说就好嘛。现在你我
之间,应该没什么好隐瞒的了吧?”
————很好,说得太好了。冲爱尔奎特招招手,示意她过来。
“什么?悄悄话?”
一脸兴奋的爱尔奎特靠耳朵过来了。
“……我说,爱尔奎特”
“嗯嗯,什么嘛?”
预备————
“胡说什么哪!!你个笨女人————!!!!”
笨女人——、笨女人—、笨女人—…………………………
用尽平生的气力,毫不留情的向爱尔奎特的耳膜猛轰…………
房间里乱撞着我的吼声。
“————啊!!” 爱尔奎特捂着耳朵大跳着。
“过分!我生气了!志贵你突然干什么啊!”
“该生气的是我这边!我说你怎么安排我一堆诡异的活,原来你是这么抬举我的啊!!”
“唉————?抬举?你说什么嘛?”
“说你原来是认定我是天生杀人鬼,所以才安排我作你这个‘怪物’的挡箭牌的吧!
………搞什么飞机,怪不得你这么抬举我呢……!你给我听好了,我以前什么人都没杀过的。
既不是什么杀人鬼,又不是什么杀人魔。非要说杀过———杀过什么,你也是第一个。”
啊啊————,爱尔奎特的嘴张作了O型。
可恶,这种反应,果然早先是从骨子里就认定我是杀人鬼了。
“——————骗人。那种熟练,居然是志贵第一次??”
“……就是这么回事,确实我眼睛是比较诡异,可通过那些‘线’杀人,以前我想都没想过
一次。”
“可是———那你为什么会把连面都没见过的我给杀掉的?”
“这个我也想不清楚啊。在街上看到爱尔奎特的那个瞬间,一下子在意的要命,然后就变得

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了———等到我发觉,你就已经被我给分了————”
就在这个房间,没有理由,没有目的,就给七零八落的分了。
“————对啊”
……的确是这样啊,我没有向爱尔奎特发火的资格。
虽说她可以复活,也不是人类,可我曾经杀了她,亲手杀了她,那是铁一样的事实。
“怎么了嘛、又突然不说话了。‘对啊——’什么的,志贵你究竟说什么呢?”
“………就是说,我一直都忘了的,………应该跟你说‘对不起’的、爱尔奎特……”
我居然————把这种大事,都随自己方便似的给忘记了。
“——对不起,我对你不起,爱尔奎特。是远野志贵,在这里把你给杀害的。比起别的什么,
这个才是最该说的‘对不起’的。”
…………的确是的,我这是怎么了。
爱尔奎特误会我是杀人鬼也是当然的。就算……就算那种冲动,我自己也不明白的。
或者说…,……远野志贵……本来就是个天生的杀人鬼呢…………
“————毕竟、杀害过就是杀害过。所以———罪也好罚也好,我不接下来不行的。……
犯下像那样的杀人罪,是不能就这么若无其事的、返回正常人的社会里去的。”
————到现在了、才想起这些,我、可真是太卑劣了。
不管爱尔奎特她是什么来的,远野志贵、毫无理由的乱杀过人,这个依旧是事实。
“————这样阿,恩,这么说、杀我的时候,志贵真的是自己都莫名其妙呢。”
…………无言的点头。
“也就是说,不是因为自己喜欢才杀人的………恩,虽说杀人鬼里确实有把杀人当作呼吸样
自然的家伙,但志贵看来平时一直是正常人来的。”
“………话这么说,嗯,也没错的。”
“不对,其实应该说……你平时相当的正经呢。然后,你说让你突然想杀的人,就只有我一
个来的?”
“………啊啊,确实、对爱尔奎特以外的人,都没有那种感觉的。”
“那不就好了嘛———,没问题了,志贵不是杀人鬼来的。”
说得…太轻松了,爱尔奎特就这么干脆轻松到随随便便似的,把这个结论给扔出来了。
“还有,什么罪呀罚什么的,都不用了。
志贵偶尔突然想杀的人就只有我。算我运气背,志贵还正好具备绝顶的杀人技巧,结果就给
杀成了。可志贵运气也不好,我是吸血鬼又找上门来了,结果谁都没有死,就是这么回事喽?
所以志贵你没什么好烦啦。人类社会那种道德标准别在意别在意,那些东西随它去好了。”
“……这些我也不是不知道。可再怎么说我也是杀过人的。所以、象我这样的家伙,没资格
自己宽心逍遥的。”
“都说没关系的啦。现在这个世界上有资格责备你的只有被害者我、再加上你自己而已的。
我不是都说原谅你了嘛。”
“————话这么说是没错,可我把你杀害过这个事实,还是铁打的,怎么能说忘就忘呢。”
———是啊,就算可以不受罚,这份罪是永远都不会消失的。
“这个当然了,我还记在心上呢,你就给随便忘了那怎么行。可是,只要你本人一直都为那

件事后悔的话,不也就没问题了嘛。”
————是说得通,不过,这还是狡辩吧。
“志贵。看来、人类里还是有‘无论怎样憎恨这个世界都不会把灵魂卖给恶魔’的家伙存在
呢。就好比跟吸血鬼说‘对不起’的家伙之类的老实人。所以没事啦。不管有谁怎样说,只
要志贵自己说‘不’——————志贵就还是绝对不会跑到这边的世界里来的人呢。”
“———————”
…………无话可说。
亏她可以——————面对着杀害自己的凶手、还乐呵呵的说出这种话呢,这个家伙。
“アル……クエイド————”
“好了啦,比起这些,现在我们还有更麻烦的事吧。既然志贵醒了,不赶紧商量对策不行呢。”
这么说到一半,爱尔奎特忽然咕咚的摔在床上了。
“爱尔奎特————!?”一步抢到她旁边。
爱尔奎特一额头的汗,连呼吸都变得好辛苦。
“…………糟了呢、果然还是不行…的样子呢”
低头一看,腹部的白衣上,又渗出血渍来,越染越红。
“你、这个伤不是—————”
“啊、这个…嘛……。不愧是志贵呢,杀过那一遍的后遗症……很厉害呢,看来我……连这
种伤……都没本事完全复原了呢。本来……伤口还是用东西…好好塞住的,看样子……还是
太笨……没塞牢呢。”
爱尔奎特的语气,开朗的象在讲笑。
可是,现在她的声音,再怎么开朗,都知道她是忍着痛装出来的。
“塞好的……?你用什么东西塞的、爱尔奎特……!”
“啊啊……、就用那个。”
爱尔奎特指着床头零零散散滚在那里的小东西。
茶色的。虽然一眼就觉得,那种东西感觉很像DOUGHTNUT(生油粉圈)、面包圈之类的东
西,可是再一看,那竟然只是一卷‘粘带胶’………!!
(-__-++++++-----)
“————笨、笨蛋吗你这家伙!有用‘粘带胶’绑伤口的吗……!”
“……真是的。别总叫人家笨蛋好不好,真的给你越叫越笨了怎么办嘛……!”
“你少废话啦、别管那么多,快把伤口给我看…………!”
伸过手去,爱尔奎特咕噜一滚,逃到床那边去了。
“你开什么玩笑、乱滚伤口再给裂大了怎么办!”
“不用啦、这种伤放着就好。志贵才是,不要再想这种傻事了,过来掀女孩子衣服,比ネロ
还要坏啦。”(厉害!被你识破了…………)
“———我说啊。反正我眼里你也不是人类啦,现在这种时候讲这些干什么”(猫也可以…)
“行了啦、赶紧把伤给我看。要是因为救我这个伤有什么不测,……那我不就欠你一辈子
了…!!”
努———恩的一脸不高兴的朝我瞅着,咕噜的又滚回这边了。
“……………………” 爱尔奎特嘴紧紧绷着。
…………虽然好像是闹着很大的别扭,不过看来是能看得到伤口了。

从下面托起衣服,看到爱尔奎特的肚子,上面的‘粘带胶’,一圈一圈地缠着。
真是乱缠一把的,仔细一看,缝隙间都有血渗出来。
“——————”
没见过她这样的,不对,与其说是‘服了她’了,不如说是被她惹火了。
把衣服放下,一把抱起她来。
“等、等下————你干什么嘛、志贵!”
“给你放到床上去,老实说本来是想给你送到医院去的……!”
尽可能轻轻的把她放好。
“给我听好、我回来之前,绝对不许乱动,敢象刚才那样乱走,我保证转身就不认识你了,
懂了吗?!”
在公寓里转了一圈,果然没有什么医疗用品呢。
“爱尔奎特、你说你很有钱的吧。”
“唉————?啊、嗯、钱的话我是从来不缺的、怎么了?”(印钞机……)
“拿来。我去买些像样点的东西给你治伤,虽然不知道人类的东西有多大效果,先买来些。”
“好是好,不过可能没用的哦?”
“那也不能就这么放着不管,而且再怎么说也应该比你现在缠的东西强。”
“……那好吧。话说回来,我的身体构造跟志贵你们也差不了多少,说不定真的有用呢。”
“行了赶快。你就好好在这里躺着。啊、不过不许睡着了,等我回来。”
“唔唔……志贵、你还真是爱要求些乱来的事。”
“乱来也不能睡。睡着了之后身体的抵抗力会下降这我听说过的。伤口没包扎好就睡,伤恐
怕就更恶化得厉害了。睡眠只是治疲劳而已,治不了伤病的。要睡的话先弄好伤口,总之等
我回来之前你醒着别睡。”
“————唉哎。恩、那就听你的吧、志贵。”
爱尔奎特又乐呵呵的了。
…………果然这家伙的思考回路,难以理解。
“………我说你啊。这有什么可乐的……”
“嘛,因为有志贵可以拜托嘛。”
“————————”无语……伸过手去。
爱尔奎特从裙子里拿出个钱包,高高兴兴的交到我手里。
“————那,我去去就来。”
转身离开爱尔奎特,走出房间。
正要离开公寓的过道,无意间瞅见了厨房里的东西————
“————吃的”
在桌子上的那个,比起“午饭”来更像“吃的”,比起“吃的”来又更像“能吃的”……
“做饭的材料”也许更合适…………。
爱尔奎特在厨房里乱走原来是在干这个…………
“………………那个傻瓜”
对爱尔奎特来说,是用不着吃这种食物的,那么,这是为谁准备的问都不用问了。
“可恶————到底在想什么呢,那家伙”
非常的、非常非常的、焦躁起来,不对,也许是混合着‘不安’和‘亏欠’的心神不宁…………
心好像火烧一样,哪怕一秒也好,不快点买回救护品的话,简直受不了。
快步跑出公寓去了。
……………………………………………………………………………………………………

可说是‘紧急救护品’,我能想到的,也只有敷伤口用的药棉、包扎的绷带、镇痛剂这些东
西而已。总之有总比没有强,虽然起不了什么大用也不一定,比起什么不做还是安心得多。
这么想着,总之是能买的都买了。
………………………………………………………………………………………………………
“等下啦,那里、那里会痒的啦”
“…………………………”
爱尔奎特的声音一律无视,尽可能小心的用药棉搓着。
肚子上的伤口并不如想象的那样大,跟她说得差不多,从外面来看的话,这个伤已经经过了
相当的复原了。
尽管这样,鳄鱼的牙还是留下了四个高尔夫球大小的漆黑的洞。
虽然对这样大的伤口有副作用也不一定,可万一感染的话更麻烦,还是把消*也抹了。
之后把药棉敷上,用绷带仔仔细细地裹牢。
“啊哈哈、哈哈哈,等下啦,志贵,实在太痒了——”
“………………”
继续无视,把绷带穿好扎牢。为了能更好的止住血,最后使劲把绷带揪紧。
“————疼、啊,真是的,刚才那个要扣分的、志贵”
“……………………”
呼——、总之,这个伤,我能做的就都做了。
“————好了,这样总算包扎完毕了。怎么样,你试着动动看,爱尔奎特?”
“唉唉、动起来倒是不怎么碍事啦。就是身上还麻丝丝的,全力动作好象还不行。”
“是嘛。嘛、那你也只有对付一下了。我切起来专门,治起来就外行了。”
从床上的爱尔奎特身边站起身来,走到墙角坐下。
“现在睡就好了。睡一觉恢复力量的话,这种伤很快就好的吧。放哨就交给我,你睡好了。”
“唔嗯、就算睡觉,力量的恢复也不加分的,志贵不也说的嘛,睡眠只能治疲劳。对我来说,
力量恢复只需要时间就可以了。到了明天,一般的行动就应该没问题了。”
“————好了嘛,你睡就好了。现在你不是说话都满辛苦的样子了嘛。”
“这么说也是啦、可难得志贵你醒了。我这边睡了感觉很可惜嘛。”
躺在床上的爱尔奎特支起上半身来,一脸阳光的搭话。
“————那你没辙”
没办法了,反正这边也有要闻的事,配她再聊一会儿也好。
“爱尔奎特。昨天宾馆里的那事,我问下好吗。”
“………是呢,果然还是会谈到这个上呢,我和志贵的话。”
“啊啊。想问的其实只有一个啦,昨天晚上那家伙————你叫他ネロ的那个,他到底是什
么东西啊?我可是很认真地在问啊、起码别用‘他是个能身子里钻鳄鱼出来的变戏法的’之
类来糊弄我。”
“人家怎么会那么说呢、那种正经事。志贵你也明白的吧,那家伙也是吸血鬼。在吸血鬼中
有ネロ之名的家伙,算得上相当的特异种。说实在的,他可不是能用你刚才那种轻松口吻来
形容的对手呢。”
“………………”
果然,那家伙也是吸血鬼啊。
不过,跟无法想象眼前的这个爱尔奎特是吸血鬼一样,我也怎么看都想象不出,吸血鬼里会
有那个黑衣男人那种东西,怎么想都和吸血鬼的形象差太远了。
“唔、那个叫ネロ的,究竟是怎样的家伙啊,好像还和爱尔奎特你认识似的。”

“怎么会,我,在吸血鬼里是没有相识的,因为跟我相识的下个瞬间就是被我所杀了。象这
一次见面之后又各自走开的还是头一回。”
“但你们才一见面话就说得很对线呢。”
“于是你就觉得我们是相识了?那也太草率了吧。ネロ是相当有名的吸血鬼,我的名字在他
们死徒中也叫得很响,大家都算公众人物了,见面就不用再报名道姓地作什么自我介绍了吧。
那种拥有悠长历史,持有特异能力的吸血鬼,知道个名字也不稀奇吧。
但即使是在那类吸血鬼中,ネロ还要更特别。在古老的吸血鬼中,只有他是不设领地的特立
独行。教会不知为什么还给了他カオス这个别名。”
“——カオス,那是什么意思?”(CHAOS,不愧是高中生…………)
“就是混沌的意思嘛,粘粘歪歪的东西啊,就象原生的地球一样,很多很多元素的混合物,
有什么东西随机产生然后飞出来的样子…………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从昨晚看到的那样子
猜测的话。”
“有什么东西……随机产生,然后从他身体里飞出来……?”
“真是,志贵你也看到的吧,那家伙的身体。我之前也跟你说过的,吸血鬼为了弥补自己的
肉体难以简单修复的破损,吸取人命级别不够,就把比人类更为单纯、更具生命力的素材,
如猛兽呀,魔兽之类吸进身体。………ネロ算得上最古老的吸血鬼之一,体内的野兽也就相
应的异常得多似的。” (这个差点成为致命的误会)
“异常得多————就是说,那些黑狗只是ネロ那家伙身体里的一小部分啊?”
“是啊,不过由于人类的遗传情报容器有限,以人类肉身制御的使魔最多也就三十头左右,
如果是‘魔兽’或者‘幻兽’的话,一匹以上,‘作为人类’的遗传因子,容量就会爆掉,
这么说的话,ネロ的使魔应该都是现存的野兽……恩,这么说,我这回是比较LUCKY也不
一定呢。”
………虽然最后那几句话不是很明白,不过总而言之,话里的意思是那种黑狗看来是有三十
多头的样子。
“……不对、有问题。在宾馆横行的不止有黑狗,我还见到过狮子和豹子之类的。”
“是吗,同种类的野兽是最多三十多头了,可是竟然能把不同种类野兽统括在体内使用,那
是因为ネロ得意志力特强的缘故吗……。……恩、有那样的意志力的话,身体里只吸取野兽
是很奇怪呢,那家伙的话,吸收一匹到两匹的魔兽,比起吸收三四十头野兽不是更划算
嘛……”
恩————、爱尔奎特好像有什么想不通似的发起呆来。
“嘛,算了、不想了。反正那家伙的武器也就二十到三十头左右的野兽了不起再加一匹幻兽
作使魔。………顺便一说,ネロ这个名字的由来,我多少也猜到了。”
“唉……?那家伙,ネロ不是他的本名吗?”
“噢、存活年代久远的死徒,通常是不用还是人类时的本名的。虽说如此,可自己又不给自
己起名,于是教会那边就自作主张的根据特色给他们加名字了。但是由于发现到新的特点就
必须补充区别说明,最后有不断追加、弄到名字象咒文咏唱一样长的死徒的情况也是有的。”
“……嘛,那家伙一开始就占了ネロ这个头衔,看来教会方面相当相当的讨厌他呢。就像昨
天宾馆那种百来人程度的狩猎,放一头狮子就足够了,结果他却不厌其烦的把所有使魔都放
出来了,想不到他还有这种恶趣味呢。”
(ネロ:尼禄,罗马皇帝,狂热的‘动物保护主义者’,就是那个让自己的爱马在国宴上座
的强人。说起来跟那个开马戏团的吸血鬼大叔还真是非常搭配)

“……………………”
……叫做ネロ的吸血鬼体内,三十多头野兽。
就因为这三十头禽兽,三十分钟不到就把宾馆里的一百多人骨头都不剩的杀绝吃尽了。
“————实在难以置信,那、那不简直就是纯粹的怪物嘛。”
“是啊,ネロ确实可以说是个顶级难缠的家伙,本来是属于那类尽量不要碰到的对手的。不
过跟这个比起来,最糟糕的是,现在我们暴露给那家伙了。就在现在咱们说话的时候,也被
ネロ的使魔监视着呢。”
“啊——————”
“那不是当然的吗?刚才是因为有太阳帮忙才逃过一命,但到了今晚就没什么帮得上我们
了。午夜零点,就是他杀过来干掉我的最好时机了。”
“他会杀过来,就在今晚…………?”
“嗯,那家伙自己不也这么说了嘛。”
————怎么会这样,那个黑衣的男人,今晚就会杀过来的吗?
“——————————”
该说什么才好,我不知道。
应该逃的,这是眼下最明智的选择了。可是、爱尔奎特现在这样的身体,就算逃,也没有可
能从那种怪物手中逃得掉吧。
不对,怎么在自己考虑之前,先想到爱尔奎特身上去了。
自己要留在这里的话————和爱尔奎特扯上关系的话,就一定会再遇上那家伙的。
对上那家伙、很糟的。
不、不止如此,准确地说那家伙根本不正常的。
身子里塞满了那种野兽,不、先不说这个,那双眼,简直就是机械一样冷酷的。
没有对人命的计较,只有对决定‘天经地义’般执行的冷酷,那可是真真正正的杀人鬼的眼
睛啊。
他绝对不是那种可以去招惹的对手,不过只被那家伙出手一次,这个印象就刻在脑海里了。
“————————”
不过,只因为这样,就可以丢下爱尔奎特,自己一个人逃走的吗?
这家伙因为要救护我,现在连自如动作都办不到…………
我能就这么说上句‘你尽力而为吧’,然后一个人逃走,丢下她自求多福吗——————?
“爱尔奎特、我——————”
“可我一点也不担心的,有志贵的话就没问题了嘛。不管是什么都好,没有志贵你杀不死的
东西吧。”
“——————唉?”
好像,听到了什么吓死人的事,而且是爱尔奎特一脸当然的说出来的。
“等等————你、刚才说什么呢,究竟?”
“说什么?当然是和我一起战斗的吧,志贵你的话?”
爱尔奎特认真的望着我,用那种完全依赖的眼神。
看来,这不是开玩笑的,我——————————————
可以的话,是想拒绝,可是………………(选项1)
——————拒绝吗。

是应该拒绝的吧,我也知道的。
不是吗,那种家伙、再怎么想都不是我这样的人能奈何得了的。
“爱尔奎特,虽然很对不住你,可是,我————”
要见死不救吗?对这个女孩,
对这个因为自己的过错,远野志贵的过错,连身体都不能自如活动的女孩子吗?
“————我—————”
要逃吗?从那种家伙手下逃开
从把那样大群的人,全无心肝、惨无人道、随心所欲的杀害的家伙,那个怪物那里。
就这样视而不见的逃开?
只顾自己苟延残喘,全没良心的逃开吗?
“——————————”
只有自己看得到的死之‘线’。
‘总有无论如何都需要这个能力的时候的’、明明有很重要的人这么教过我的。
“————志贵?”
“………啊啊、明白了。反正丢下你一个人逃走,看样子我办不到的。”
抬起头来,望着天花板,‘哈啊’得吐出口大气。
————还好,心总算横下来了。
“好吧————我帮你,爱尔奎特。反正这也是那个宾馆里唯一幸存者的,我的义务。”
“那就这么定了。放心吧、凭志贵的本事,解决那种家伙还不是小菜一碟嘛。”
爱尔奎特又在轻松自在的放着这种石破天惊的话了
………嘛,就算我被要命的高估了,现在也只有硬着头皮上阵了。
“问题是我该怎么行动呢?宾馆里,我一对上那家伙的眼睛就全身动弹不得了,这次的话,
我要是能在他没有发觉的时候从背后接近的话,尽我所能,说不定能把那家伙击倒的。”
“阿啊,那个啊。那其实是志贵的意志太弱的过,ネロ的魔眼根本没什么了不起的,你只要
丢开迷惑横下心,就算由正面对上,他那种所谓‘魔眼’也完全能弹回去的。”
“………………”
爱尔奎特虽然说得轻松,可我到底是心里没底啊。
“………还是不行啊,没经验过的事情到底靠不住的,我看还是,从后面接近的好,总之把
他手脚的线切掉,先让他无法活动就可以了吧。”
“————志贵,那你就死定了。”
“唉———?”
“问题是你怎么行动?志贵你不要开玩笑,问题不是怎么行动,应该是怎么杀掉。”
“————话是这么……说的啦————”
“志贵你听好,你现在开始的对手可是叫做‘吸血鬼’的怪物。所以,就算只有今晚,你也
得给我把人类的道德观念丢掉。背上那种负担去的话,你死我活的时候你绝对送命的。”
“———这个,我也知道的了,要对付那种怪物的话,我不是说了要加一脚的嘛。”

“才没有,志贵知道的那是什么啊。只去切掉手手脚脚?你给我打住好吗,那个是自杀行为。
有那个空闲去切手脚,就先给我一刀取命。别人的话就不说什么了,可你明明能一刀致命的
为什么要切手脚?听好,绝对不要给ネロ反击的机会。本来战力就差得太多,第一击失手,
志贵你就一丁点胜算都没有了。”
爱尔奎特眼光直扑过来,不容辩驳。
————确实她说的没错,
有切断手脚那种时间,我估计早被他身子里那种鳄鱼嚼碎头了。
“志贵。夜一深,ネロ就会找上门了,到那个时候,我们——不对,是我和你,只做一件事
就好,就是把那家伙杀到死得不能再死。不是‘怎么行动’,你给我只想着‘怎么杀死’。”
爱尔奎特双眼闪着凶光,笔直的盯我。
她———真的、动怒了。
因为生怕我、远野志贵,仍然在哪里抱有天真的想法,她真的动怒了。(兵器养成杀人鬼No.1)
“————知道了,我不会犹豫什么了。一击把那家伙的‘死之点’刺穿。这就没问题了吧,
爱尔奎特。”
“…………………”
爱尔奎特没有回答,不再说什么的话,大概是我的回答将就合格吧。
“———可是,在哪里等才好啊?在这公寓等的话,又会像昨晚一样,让无关的人都卷进来
送命不是吗?咱们换个地方吧。”
“————嗯,那就到公园好了。深夜的话,不会有什么人经过的————要是这样还有人
经过的话,那就只能怪他太不走运气了。”丢出这句,爱尔奎特别过身子去了。
“怎么了嘛。有什么话要说,你就说出来好吗,我都横下心要帮你了,就算乱来我也会做了。”
“………你做不到的。到最后,志贵你连个‘杀’字都没吐过。这样子去干的话,决生死的
的瞬间,你一定都会犹豫一下的。光犹豫这一下就足够你送命了。”
“————没那回事的,对手可是杀了百多人的怪物啊,对那种家伙都去犹豫,我还没那么
好人的。”
“————————”
爱尔奎特轻轻的叹了口气。
“—————要是用魔眼魅惑下的话,就能让志贵万无一失的干掉ネロ的,这我明明知道的。
我是怎么了嘛,明明一开始就这么打算的,可事到临头又开始怎么也不愿意这么做了。真是,
矛盾得要命呢。”
(女人的直觉,没这么做太正确了,她差点就唤醒七夜之血了。)
…………默默地念叨着不太好理解的话,然后,爱尔奎特又转过身来了。
“我相信志贵,我们两个人一起去打倒ネロ吧。”
爱尔奎特又是一脸灿烂的笑了。
可这个笑容,好像埋着相当相当深的不安。
最后定下的计划,其实是老土到掉渣——————
差不多到凌晨的时候,爱尔奎特先一个人走去公园。ネロ的使魔———照爱尔奎特说,就是

那种青色的鸦————肯定会跟上爱尔奎特离开的,再过一段时间,我也离开房间去公园。
然后在爱尔奎特双眼正前方的那个树丛里藏身,趁爱尔奎特吸引住ネロ注意的时候,我从后
面靠近,切掉ネロ的‘死线’就可以了——————
………………………………………………………………………………………………
————公园里,爱尔奎特无所事事的晃着。
我就在离爱尔奎特大概二十米左右的树丛里藏身。
“……………………”
公园里一个人影都没有。
时间差十分零点。
爱尔奎特头微微的仰起,对着苍月望着。
“…………………”
手里的小刀紧紧攥着,
爱尔奎特说过,ネロ一定会来的。
我要做的,就是从ネロ背后绕近,一口气切掉‘线’而已了。
“哈——————啊”
深呼吸下看看,身体,总算还能活动自如
只是紧握的手指似乎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僵得掰都掰不动。
“——————”
好像、紧张得很哪。
那个叫ネロ的吸血鬼就要露面了呢,我……不跟那家伙交手……不行呢。
“——————”
还有……不久之后,我就……不杀了那家伙……不行呢。
“哈——啊”
呼吸加速了,
心脏像不归自己管的零件似的,咚咚咚的往上顶,简直要顶得人踮起脚来似的。
“冷静下来———现在不是还没有来呢嘛,志贵。”
是啊,目标还没有来呢。就这个样子下去,等到ネロ来,脚能不能就成问题了。
“爱尔奎特……你、不怕的吗?”
只顾对是月亮仰望的纯白女孩,完全看不出有任何不安。(最终兵器的彼女)
仰望明月的脸,忽然丝丝——的把视线收回地面。
“————让你久等了,真祖公主。”
与此同时,像是铁锈般沉重的声音,响了起来。
“————————!”

爱尔奎特转过视线,是因为这个啊。
离她五米远,离我十多米远的地方,黑衣的男人,好像亡灵一样的出现了——————
“确实,真让我久等得很呢,ネロ.カオス。还是说,要叫你フォブロ.ロワイン比较好呢?
我看的话,还是后面这个稍微有品些吧。”
爱尔奎特的声音,风一样飘了过来。
“————亏你摸得清啊,连我还是人类时的本名都知道呢,我不是在做梦吧。不愧是我们
死徒的处刑者啊。现存二十七祖的经历,看来好像都瞒不过你呢。”
ネロ的答话,也听得一清二楚。
“—————哈”
呼吸变剧烈了。
爱尔奎特正吸引着ネロ的注意,机会的话,就只有现在了。
“咝————”摘下眼镜,自愿的、有目的的,
右手握着的小刀,提到胸前。
………雪亮的凶器。

105

主题

895

存在感

126

活跃日
帅哥离线 ╯﹏╰
 8 

家中的荣誉团员

7楼
发表于 2007/10/07 | 编辑
之后,就这样……,我,要把那个吃人的怪物,给分了……!
……不,还太早。
ネロ才刚到,再等等
————等他全神都贯注到爱尔奎特身上再下手,不然奇袭不成的。
“搞错了吧,ネロ,现存的高位死徒不是所谓‘二十七祖’,是二十八个才对吧?难道你们
还没有把‘蛇’认作同胞吗?”
“当然了,那家伙的思想和我们差别太大了。他是并不具有‘吸血种’意义的‘吸血种’,
所以大部分的死徒并不当他作‘同胞’的———尤其是象我这样的旧相识,更是了解他特立
独行之处呢,其它死徒有那样的想法,不足为奇。”
“………这样子呢,说起来,你和‘蛇’还真都是死徒中的异类呢。大家都是异类,物以类
聚臭味相投,确实不奇怪呢。”
“正相反,所谓‘异类’就是因为‘离群孤立’才称其为‘异’,所以才被称为异端呢。都
是离群的异端,没理由凑到一起呢。”
“哦?讲起宿念,追杀我追到这种极东之地来的你,倒是和他有一拼呢。”
“别发烧了。那你呢,发了疯般追杀‘蛇’的你,更加没完没了吧?处决现存的高位死徒,
才是你的本职吧,为什么、要这么执着的追杀着‘蛇’的呢————‘蛇’居然让真祖的公
主你抱有这么大宿念。他该不会给公主你灌了什么*吧。”
ネロ的声线,稍稍的扬了起来。
爱尔奎特的挑拨看来生效了,现在ネロ眼中就只有这个与他为敌的纯白女孩了。
————怎么办?
向ネロ冲过去吧(选项1)
机会就是现在这一瞬,
架好刀,躬下身,

一鼓作气,我往ネロ直冲过去了。
ネロ正全神贯注在爱尔奎特身上,
他的眼里只有前方,那种集中,就算完全是外人的我也感受到了,
摆在面前的,是他做梦都没想到会在数秒钟后被解体的,毫无防备的后背。
————会得手。
直觉告诉我,会得手。
错不了,这样就可以把他杀掉。
“————————”
只顾冲去。
离ネロ后背还剩几步,还剩下几步,小刀就可以够到了。
后背,全无防备的后背
绝对没错,他根本没有注意到冲过来的我。
“———————”
只剩下一步
再有一步,就全结束了。
“————————唉?”
脚步、一停,
什么啊,
那是什么啊,这个家伙的身体——————!?
“没———有”
没有。
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
没有‘线’,
完全没有,‘死线’,连一条都没有!
那怎么可能、这样的生命体,怎么可能有————
————兹咝
头好疼。
猛然发作起来了,头痛。
握着小刀的手指不停的在抖,头好像要坏掉一样的剧痛。
漆黑的‘点’,看到了,在ネロ背后,虽然只有一个,
“————————!”
错不了。‘死之点’,直通死亡之处。
……没有‘线’的‘点’,确实是让人觉得哪里不对,
可是管不了那么多了————在那里、刺过去。
再前一步,右手的小刀,向ネロ的“死点”直走。

“——————唉?”
刺入的瞬间,
ネロ的后背,‘死点’的数目,骤然猛增,
一、二、三、四、五……八、九、十……二十……………………
八十、百、二百、三百、四百——————————!
“——————!?”
……哪里、这是哪里不对啊。
看到的这些,感觉都不是这家伙的‘死’,而是一大堆异质物的单纯合集。
这家伙————这家伙的身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志贵————!”
………爱尔奎特的、声音。
啊啊,没工夫迷惑下去了。
ネロ的后背就在眼前,总之,不管哪个‘点’都好,刺下去吧,刺下去就结束了。
“————这里!”声出刀落,
可是,在这之前,ネロ后背的大衣,像吃饱了风的帆,猛地暴涨着扬了起来,
简直像从黑色的海洋里喷出似的,一匹黑狗从ネロ的背里直撞出来。
“哇———”
黑狗,像*般的直飞过来,
“————!”
用小刀切掉黑狗身上的线,但是,最多只是一条,而且还在两腿。
黑狗的突进并没有给停下来。
“呜————!”
唝磅——!黑狗一头顶进我的肚子。
“————哇!”
这是怎样的力度啊。
轻而易举的把我整个人往后顶飞了好几米,重重的压倒在地,
黑狗的牙齿,顺势向我的脖子,急咬过来。
“啊………啊————!”
小刀嚓的刺进黑狗的左腹————“死之点”的所在,
着手处像空气一样柔软,小刀直没致柄。
黑狗一动不动了————可马上,身体又化成了黑色的液体,浇住了我的下半身。
“————!?”
这种黑色粘液竟然绞缠着身体,站不起来。
“可———恶”
剥不开身,就像是被夹在地缝里了,纹丝不动。

“————哼恩。 我的背后,出什么事了吗?”
听到了ネロ的声音,就这样被黑色粘液缚在地面,向ネロ和爱尔奎特那边看去。
“是你的使魔吗?不过,真可惜啊。踏进我领域的东西,就算我没发现,只要我们其中的哪
个一发现,都会迎击的。本来你也知道,对我奇袭是行不通的。”
“………看来的确是呢,明明你的注意力已经全在我身上了,可居然还能反应背后的危险,
所谓‘群体优势’就是这种东西吧。ネロ.カオス。”
爱尔奎特眼线寒光微闪,不紧不慢的向ネロ走去。
“————有意思,已经衰弱到连‘空想具现化’都使不出来的你,想就这样子挑战我吗?”
“用不着。不过是个死徒而已,还用得着跟自然同化吗,象你这种程度————这对爪,就
绰绰有余了,ネロ.カオス。”
咕、像鸦鸣似的,短促的笑声。
“————天真。用你的身子来试吧。爱尔奎特.ブリュンスタッド————!”
ネロ的手扬了扬,黑色的大衣披风一样的甩起,无数的生物钻了出来。
咣、咣、咣,三头野兽,*一样的急奔爱尔奎特去了,
那可不是什么黑狗,而是每一头都比本体ネロ还要巨型,恶魔般闪着剪影样飞扑而过的豹子。
“——————”
爱尔奎特动都不动,豹子只是在地面上闪过,就把铺上炼瓦的地面给蹬出裂缝了,就算爱尔
奎特要逃,可比起她来,豹的速度何止是几倍啊。
那三头猛兽疯狂地扑上了爱尔奎特,干脆利落的结束了。
只一瞬间,
三头豹被撕成六片,肉片在地面上乱滚。
“————什、么?”
ネロ的声音,
爱尔奎特一言不发,向ネロ的本体一口气猛袭过去。
“——————!”
ネロ的体内不断飞出野兽。
狮子,在刚一露头的霎那,就被爱尔奎特冲到面前,连头带脸地被劈开
豹子,在扑上爱尔奎特的前一个瞬间,就被她的爪从眉心刺穿了脑壳。
老虎,就像粘土作的工艺品样被撕成两片。
相继攻上的野兽,统统是得到了同样的结果,不管是从天空扑下的鹫,还是得抬头仰望的巨
大灰熊,还是在地面游泳的鲨鱼,还是简直大到开玩笑样夸张的、推土机般碾去的大象。
最后,没有一头可以、哪怕是阻止一下爱尔奎特前进的脚步,全部,全部的野兽,都在瞬间
就变回黑色的粘液去了。
“————啊”
ネロ在向后逃了,
可是爱尔奎特已经挥动了爪子。

——————撕拉,
ネロ的整个身子,被从脖子斜劈成两半。
“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呀!!”
凄厉的惨叫着,ネロ从爱尔奎特身边跳开。
他的身子,从脖子到腰不见了一半。
扑通,被切下的那部分身子,掉在了爱尔奎特脚边。
“——————”
根本……不是对手。
……爱尔奎特那家伙,还说什么‘自己能动就已经竭尽全力了’
ネロ体内飞出的使魔绝对没有一个吃素的,不论狮子、还是老虎,随便一头都可以在转眼间
间把一辆汽车揉成团的,还有那种灰熊,浑身的蛮力简直连坦克车都可以轻松掀翻。
这样一堆厉害的猛兽,在爱尔奎特面前统统回天乏术的被撕了,现在连ネロ本人也已经奄奄
一息了。
“哈—————”
简直象个傻瓜。
这么看,她从一开始就不需要我这样的来帮手的吧,果然是只能拖后腿的角色。
“嘎………啊、哈啊、哈啊啊————!”
象要逃似的,ネロ还在向后退着。
是累了吗、爱尔奎特并没有用跑的,而是慢慢走着向ネロ靠去。
“哈啊啊————哈啊啊————哈啊”
慌乱的呼吸。
这个…………竟然是爱尔奎特的呼吸。
“哈啊———哈啊,哈啊啊”
这是怎么搞的?比起没了半边身子的ネロ,爱尔奎特反倒显得更辛苦啊——!?
“————难以置信啊,都衰弱到这种样子了,居然有这样的战力。真不愧是真祖们选出来
的处刑者啊。……怪不得会有‘不要和白色的吸血姬照面’的传言,看来,同胞们的忠告是
对的。”
ネロ的声音,居然听不到半点的含混
——————好像有种,令人绝望的,预感。
“哈啊————哈、啊”
爱尔奎特调整着呼吸,慢慢的走向ネロ。
“所以,我本来也没打算用这种十到二十的级数,来打倒你呢。”

“————嘴硬的话,就到此为止吧。你役使的那种使魔,拿多少头出来也杀不了我,再加
上你现在一半的身子都被劈了。再怎么说,你都没有胜算的。”
“哼恩————所以把我的使魔全部杀尽就可以了?这里,你搞错了一件事吧。”
“—————?”
“我并没有什么使魔,也从来不役使什么。现在为止,跟你交手的都是我自己呢。
……破损的肉体需要补完,所以才去吸收其它的生物,我居然被你跟这种杂碎混为一谈,真
是让人不快呢。”
“本来你身体万全的话,应该一眼就看得出来了吧。用你那金色的魔眼给我好好看清楚,看
到了吗?我身体内包的六百六十六因子的‘野兽’的混沌————”
咝嗖嗖————
眼界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蠕动着
“啊————”
爱尔奎特背后,是刚才被撕裂的ネロ的半身,在颤抖着蠕动。
扑扑的、蠕成好大一块,从爱尔奎特背后劈头盖脸的扬起——————
“爱尔奎特,小心后面————!”
“志贵————?”
爱尔奎特向后急转,可、还是太迟了。
从地面上扬起来的雷诺的半身,忽然变成了无数的蛇,已经袭到了爱尔奎特身后。
“糟————”
爱尔奎特一被缠到,群蛇就随速溶成了无数黑色的浊流。
处境和现在的我一样,不,准确地说是比遭到比我这边大几百倍的质量重压,爱尔奎特被钉
到了地面。
“这、这个————怎么可能…………!?”
尽管被黑色的粘液重压着,爱尔奎特依然在勉力挣扎,试图逃出来。
“没用。这些究竟是什么东西,你应该可以理解到的,真祖公主。”
“嘶………………!”
爱尔奎特的脸色,浮现着痛苦————和惊讶,
ネロ就那种半个身子样的,发出,扬着嚎叫般的声音。
“—————有心的话,就记下我体内‘野兽’的数目好了。用人类的数字来表示的话,是
666———哼哼、喜欢上我体内的‘混沌’了吗?爱尔奎特.ブリュンスタッド。”
“你、疯了吗?人类的体内………在‘作为人类’的遗传因子那样狭窄的容器里,一旦内包
的遗传因子超过三百种,那样的话、不就————”
“没错。这就跟‘创世之初’的‘原生之海’没什么不同。我并没有把其它的动物化作我的
肉体,而是把‘动物’的遗传因子包入‘混沌’,作为‘肉体’来使用。我也没有所谓‘使

魔’,有的只是六百六十六个野兽的群体————以及六百六十六条命。就算这个身体断成
半截也好,头颅碎掉也好,都没有意义。我是一人,也是六百六十六个。想消灭我,除非在
一瞬间把我体内的六百六十六命一齐消灭,否则,办不到。”
“………难道……カオス……混沌,……就是……这个意思……!?”
“当然。————因此,我化出的分身,也并非‘一定’的存在,从作为我领地的这个身体
里放出来的分身,最初只是‘不确定’的生命之‘种’————本身并不具有形态。所以,
就算因为被杀而失去形态,只要回到我体内,就可以作为‘混沌’的一分子而再度苏生。……
何况,分身的形态,每次放出会怎样演化,我自己都不能测准。如何操纵整理如此混乱的系
统树,真说得上是我永远的命题阿。”
只有半边身体的吸血鬼,自鸣得意的说着,忍不住的扬声大笑起来。
“那怎么可能的……!把灵魂————‘存在概念’混杂得这么杂乱的话,那你的自我就会
消失掉……!”
“说得不错,正因为如此,现在在你面前的并不是‘个人’。被称为ネロ的这个人格并不存
在,我们与其说是‘个人’,不如说是‘群体’才更接近。……的确,变成这付样子的生命
已经失去了所谓‘存在的意义’。最初那个追求永生的生命种,早已沉在‘原初之海’深处。
他早晚也会失去知性,与这个群体一起成为生命‘种’的标本。”
“但是,你不觉得这才美妙非常吗?在我体内翻卷着‘不知变成什么东西’般的混沌。这个
简直可以媲美‘原初世界’的小世界。这个不知会有什么生物新生的混沌。这个和这个星球
上的系统树一样,持有无法想象的剧变可能的黑暗混沌。可最后会变成怎样,我绝对要在我
自身消失前亲眼目睹。”
“所以,教会的家伙才这么叫我——————ネロ.カオス。
一个以体内翻滚的六百六十六匹野兽为武器,与一名吸血鬼相比更像个混沌空间,肆行无忌
的异端者啊。”
“————————”
爱尔奎特拼命忍住呻吟。
黑色的液体在扑扑的蠕动,爱尔奎特已经连脸都有一半埋进了其中。
“………到此为止了。就算是你,也休想从我这混沌的牢笼中逃出,这个用我分身中五百多
个野兽的基因炼成的‘创世之土’,就算是你身体万全,也无法破坏它。————————
毕竟要做到这点简直就荒唐得像去破坏一片大陆。”
半个身子的ネロ,从容的走近爱尔奎特。
“自你出现以来,不知葬送了多少同胞,也不知有多少先贤为对付你送命,但是—————
现在就要划上句号结束,迄今为止,还无人得偿的伟业,就由我ネロ.カオシ完成吧。”
“———ネロ。你的、这个固有结界,究竟是谁————”
“这还用问吗。你的仇敌‘蛇’,特意的送给我的礼物。当然,可不是他这一代的转生。是
在他被你在巴里杀死之前,教给我如何制造这个‘牢笼’。”
“—————————”
听不到爱尔奎特答话声,一眼看去,爱尔奎特连嘴巴都已经被那黑色的液体陷住了。

“不过,‘蛇’那家伙也真是够惨,变成吸血种之前至还身为教会的司祭,现在却被你像死
神一样穷追猛打,每代都无法生存。如果他还生存的话,现在我体内的混沌也许会给他理出
法则性也不一定呢…………有他那样的魔道奇才,却不得发挥的死死生生。真是暴殄天物。”
“作为‘蛇’的盟友,多少也想知道些你这么执意追杀他的原因呢,不过可惜,现在的你,
看样子是没法开口了吧。”
黑色的液体发着扑扑的声音蠕动,把爱尔奎特越来越紧的束缚。
———倒在那里的那个,
已经不能叫做爱尔奎特的女孩了,只是一堆泥样的在那里蠕动。
“————就这样变成我们中的一人吧,爱尔奎特.ブリュンスタッド。吞下如你这种程度
的意识,虽然会伤筋断骨,但是,完工的瞬间,我就是最高位的吸血种了,那点痛苦,不如
说是新生的祝福呢。那样的话————就算那些碍眼的埋葬机关的杀手也不足为惧了。过后
就把他们连同那种发霉的教会一起,统统连根绝除。”
爱尔奎特的脸,兹兹——的渐渐下沉,
刚刚还能勉强分辨的爱尔奎特的身形,此刻在逐渐消失。
————就这样放着她不管的话,爱尔奎特真的会被那黑色的液体吞噬掉的。
“该——死啊……!”
拼命盯住压裹着自己的黑液看去,有了,原来这东西也是有‘死线’的!
“呜———!”
忍耐着咝咝的头痛,切过‘线’去,黑色的液体化成水一样的东西,消失掉了。
“好………!”
慌乱的呼吸着,站起身来
————快点去救啊,
快点去把爱尔奎特从那怪物手里救出来……!
可是,该怎么做……?
我连接近ネロ都办不到。那可是就连爱尔奎特那种犀利的强大,都杀不死那怪物啊。
象我这样的,要是冒然就这么冲过去的话,只不过是被秒杀的尸体多一具而已。对于就算是
对付一头黑狗,也要拼尽全力的我,如果换了那恐怖的狮子和豹,只怕连一秒钟都坚持不了
吧。还有刚才也看到的,那家伙“死之点”竟然有几百个。虽然不太理解他们的对话,但也
清楚,那种野兽,每一个都是他本人。
这么说,要打倒那个叫ネロ的吸血鬼,就非得把那几百个“死之点”全部杀掉不可吗———
———
“呜————”
步子、踏不出去。
不管怎么样再怎么说————只是人类,却要以那样的怪物为敌手,我、迈不出步子。
“该———死”

到最后,我还是只顾想着自己得救而要见死不救吗————?
“哦————”
这声音,ネロ的吗,那喜出望外的声音
不对,不是那家伙的声音,而且还伴着脚步的声音传来。
“该不会————吧”
声音是远远传来的,而且还确实伴随着,蹦蹦跳跳跑来的脚步声,而且,越来越近。
————就象爱尔奎特说的
深夜里公园应该是没什么人经过————可是,那样还有人经过,
那 就 只 能 怪 他 太 不 走 运 了
远处,跑来的影子小小的,年龄该和我差不多大小的,样貌看不很清楚,可是个女孩子。
“——————”
糟了,万一,她走过来,的话——————
“快逃啊————!!”
大叫着,简直忘了ネロ可能会注意到我而袭击过来似的。只顾声丝力歇的叫喊。
可她根本没有停,过路的女孩
就这么什么都不知道的,高高兴兴的跑过这边的广场来了。
呼——,
一身黑衣,只有半边身子的吸血鬼喘出口大气。
“身体被撕开,养分刚好不足呢。”
咝咝索索的,剩下不到半边的黑色大衣,好像有生命样的在蠢动,
“来得正巧,这不是养分嘛。”从ネロ体内蹿出了一头黑色的野兽。
“住手————!!!”
叫声还没有传过去。
野兽早已像一阵黑风似的,冲着远处走来的女孩子冲过去了。
整个过程,没头没尾的短暂结束了,
咿呀—!的半声惨叫,她就倒下了。就算是隔到老远的这里,仿佛都闻得到血腥。
黑色的老虎,就这样叼着她的尸体蹿了回来
女孩的脸——-——脸,没有了!被虎爪象批芹菜那样,整个脸都平平的剜掉了!!
全没心肝、太没心肝了,居然有这种无法无天的,耸人听闻的施暴————!!
“啊——————!”
头,好疼,喉咙干得皱巴巴的,
意识全部收缩起来了,眼里除了眼前这个敌人,什么都没有上。,其它的完全都看不到了,
老虎像蛇一样咝咝的溜回ネロ的体内了,诡异的是,连老虎嘴里叼着的女孩的尸体,也一起
没了形状。可是————
————咔嚓、嘎吱、夸拉——————

明明形状都消失了,可声音却响个不停。
那个、ネロ身体里发出的声音,是肉体熔化,——骨头碎裂的声音
那家伙,在慢慢的咀嚼着女孩的尸体————————!?
“混—————”
错不了,那个家伙,就这样,用自己的身体,在吃人——————!!
咝啦——,ネロ的脸上咧出一个歪歪扭扭的,满足的笑————————
就这样,脑海的深处,猛然有什么东西,爆裂了。
“混蛋——————!!!”
什么都不想,什么都想不了了
只是,只顾冲着ネロ奔去罢了。
——————眼球,被染得一片朱红。
“———吃了他”ネロ体内里一头黑豹窜了出来,那种迅猛,是黑狗的几倍。
“——————”
但是,那种事情我才不管。只不过是生物,知道这个就行了。
不过是生物的话,绝不是我的对手。
“————真碍眼。”
站住脚,滚落在脚边的动物尸体咒骂着。
黑豹变成了四份,滚落在我脚边。
“————这样啊,刚才从背后袭击我的,原来是你啊。”
好像直到现在,ネロ才开始留意到远野志贵的存在似的。
全无感情的眼看过来了。
———啊啊,爱尔奎特说得没错,横下心的话,就算盯着这个家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放开爱尔奎特,怪物”
“————————”
“我说叫你放开她!你的对手是我。就你现在这半片身子,根本不够看的!”
“——————”
无言,一身黑色的吸血鬼,无言的看着我,仿佛要把我和爱尔奎特做个对比似的。
“你说,要作我的对手?”
“没错,所以让你放开爱尔奎特,给我凑够原来的身子!”
“————————”
ネロ的头脸,上下的歪曲着,那家伙,那样子、也算是在笑呢————
“真扫我的兴。你得负责啊,人类。”
ネロ动都不动,看来他没打算动用包住爱尔奎特那半边身子的了。
“定个契约吧,我会就这么把你活活的,一点一点的,用高热熔化,咀嚼成我的一部分的。”
飒的,扬起半边身子剩下的手臂。
“————真是够低劣的思考回路呢,单凭你‘要当我对手’的这种自抬身价的一厢情愿,
就该当万死。”

哐贡——-——
泛腥的热风四散喷吐,从ネロ的半个身子里,扑出了数十头的兽群。
“——————”
围上来的野兽,可不止是十头二十头的样子。
就算每一头都没什么了不起,
可被这样近百头野兽围住的一个人类,再怎么看也不比被一大群蚂蚁围住的砂糖更安全。
“啊————”
已经有黑狗冲到眼前,小刀插入黑狗脖子上的‘线’。沿‘死线’被劈裂的黑狗一命呜呼的
下一个瞬间,头顶就响起了鸟羽的扑击。卡呲,刮骨的刺痛,太阳穴从皮到骨,少了块肉。
“嘶—————!”
连叫疼的时间都没有,与鸟羽声几乎同时,左右扑来的几头黑狗,咬上了手腕和肚子。
“这、群、家伙————!”
嚓、嚓两声,进入视野的两头黑狗被刺穿了‘死点’,
可根本赶不及,杀死一头的时间里,咬在身上的野兽早已又多了十来头。
“啊————啊”
看不到了,什么都看不到了,
眼前一遍黑暗,不是眼睛变得有什么奇怪,
只不过,是我周围,被黑色的野兽,淹没成了一片黑暗。
“——————!!!!”
这样下去,不行的
死,连五秒钟都撑不了,就会死的
不知被什么咬到脚踝了,鲜血直冒,身体在往下倒了,倒下去了,就真的完了
这班家伙一定在迫不及待的盼着我倒下,然后立刻就会贪婪的把我嚼得连骨头都不剩的。
“不————”不要,
这个与其说疼痛,不如说是恐惧。
————眼前,全是黑暗了
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干不了。
但是,正因为这样,不想办法不行。
再这样下去,过不了多久就要被咬断根了。(选项2)
“——————————”
…………根。根本。
这些野兽的根本,不就是站在那里的那个叫ネロ的怪物吗。
要是能冲到那家伙那里,至少还有希望救出爱尔奎特也不一定————
“阿啊啊啊啊啊啊啊!”
拼命挥开黑乎乎的野兽的山堆,逼着这里那里不知都缺了多少块肉的身子,向前冲着。
那家伙,现在还故示闲暇的站在原地。
就在前面,只要能到,能到那个只有一半身子的那个家伙,那个本体身边——————

“——————!”
ネロ—————!
“别乱蹦了、真是难看。”
从那身子里,白色的角,直直的戳出来。
“唉————?”
鹿角样的东西,把我的肚子,挑穿了…………?
太过锐利了吗……竟然……感觉不到……有多疼……
“——————————”
就这样,仰面朝天,倒下来了。
“我向来不喜欢人类。你放心,连个细胞都不会剩下的。”
听到这样的话音,黑兽做的天花板又合在眼前了。
“啊——————”
黑色的伞一样的天花板,那是一层层叠起来的,眼放凶光的,野兽的山。
撕啦————,皮肤被撕开
——————死吧,
咔吃————,筋肉被咀嚼
——————死吧,
喀吧————,骨头被啃咬
——————死吧,
该考虑什么,要怎么考虑什么,这样的理性,已经不能运转了。
只是、用手臂拼命的护住头脸,右手死死的攥着小刀。
——————死吧
咔吱咔吱的、一点一点的被吃……被吃完………
好奇怪啊………被这样大群的野兽袭击,应该一分钟不到,就连骨头都不剩了,但这群家伙
却偏要一点点的慢慢来吃呢。
——————死吧
血,流得好多………全身上下裹满了血,还有这群家伙的唾液,粘糊糊的,真的,感觉非常、
非常差劲啊。
——————死吧,
看不到外面………只是,只不过是一个劲的,一个劲的黑。
——————死吧,
几十双闪着贪婪的眼,都这么说呢……真的呢,一边一点一点的嚼肉吮血,一边说呢。
只不过吐不出人言,就用闪着凶残的眼,这些家伙就这么说个没完。
——————死吧。
‘给我们差不多点去死吧’、这么不停的说呢。叠成天蓬的野兽的山,一齐,野兽们一齐合
唱着。
“呜——————!”

悲鸣从牙缝,漏了出来。
可是就算这样,没人能过来救我的。
——————要被杀掉了。
自己也会,像刚才的某人一样,被活生生的,渣子都不剩的咀嚼。
“啊————阿、啊”
不要,我不要这样,
活生生的被杀,不要;明明还有意识的被吃掉,不要;就这样被杀掉,不要
好怕,那真的好可怕,非常的可怕啊。
好怕、好怕、好怕、好怕、好怕、好怕好怕好怕、好怕好怕好怕好怕好怕好怕—————
“会————被、杀啊”
啊,没错,会被杀的;根本,无处可逃的。
“就这样、被杀、了啊。”
这样很快就会被这数十头野兽撕得稀烂,啃个干净了。
已经,没什么事好干了。
自己被染得朱红的双眼,仿佛恍惚之中一直在盯着自己的丑态。
“哈,哈哈哈、哈。”
为什么为何忽然好笑起来。
不是吗、我对自己为什么会被这样杀死的理由,连一个都想不出来。
就算这样————远野志贵,也还得就这样被杀掉吗?
“很顽固啊,属于破坏起来比较有手感的,值得期待的那一类。”
咕,呼呼,咕呼呼呼,
远处那个家伙,在笑呢,在为能慢慢享用我的身体而笑呢
啊啊—————全身,好像都要融掉了。
“—————————”
………残忍,太残忍了,这样实在是太残忍了。
伤处很痛,这样很痛,非常的痛啊。
死恨恐怖,这很恐怖,非常恐怖啊。
远处那家伙在笑,在为能亲眼看着我的死相而笑
耳朵静下来听,那家伙的体内还传来嚼肉啃骨的碎音,嘎吱嘎吱的碎音。
不光在昨天,把宾馆里那样多的人都连皮带骨的吃得精光不算,
不光在刚刚,把那个毫不相干的女孩子连皮带骨的吃得精光不算
这个家伙现在还要这样子把我连皮带骨的吃个精光啊——————
“嘎————”
爪子也似的东西往胸口插着。
往很久以前,受过重伤的那个地方。
那时候很痛,要命的疼痛,还有要命的恐怖,但满心只有一味的憎恨。
————八年前的————那个夏日

啊啊,只有一味的憎恨,心里装不下什么恐怖和痛苦,满满的,都是挤胀欲出的恨。
这样啊。我原来只是一味的在恨哪。
这样的话,事情就简单了。
————你这家伙,明摆着要杀了我,这样的话,事情就简单了。
身体老早就麻痹了,剩下的,只有紧握小刀的,右手的触感。
被杀掉—————要被杀掉吗?
被谁。
凭什么?
………………………………………………………………………………………………………
“哈哈,哈—————————”
笑声,从牙缝里漏了出来。
啊啊,确实你说的对
绝对不会逃得了的,
绝不会让逃掉的
真是太美妙了,剩下的事情,不过就是这么美妙的简单
被杀,要被杀,
一定,会毫无疑问的被杀,你说是吧
不是被别的什么东西哪里的谁
—————————这个家伙,要被我,毫无疑问的给宰了。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裂帛一样高亢的心情,呼唤着白痴一样高声的狂笑,
好笑—————真好笑,我竟然连这个笑声,都停不下来,真他妈的笑死人。
咋、咋、咋咋、咋咋咋咋,一串接一串的,畜牲们的屠宰声。
脑海里外入髓的痛。
全身上下的神经血管细胞血液,全都一齐发了疯。
———黑色的天蓬不见了,在这个身子上乱嚼乱咬的七十多头杂碎,统统给我送进了鬼门关。
“什————么?”
ネロ的叫声传来。
来啊————不站起身来的话,那不就没得杀了吗。
站起身。
“————”
没什么问题。
就算没有地方不受伤的,现在的我,只要能动就妙极了。

“你————你干什么?”
“———啊啊,你的心情我完全理解,吸血鬼。”
脑髓好像有火在烧,
好象啊————在杀爱尔奎特那时,也象现在一样,正常人那样呼吸,办不到。
脑浆要飞出来似的发热,
周围世界的死亡,跟呼吸一样,奇妙,频繁,自然——————————
“你很想杀了我吧、怪物。”
那么,大家彼此彼此。
“好极了,————让我们来杀杀看吧,ネロ.カオス………!。”
已经那样僵硬的右手在自如飞动,啪的反握小刀,和身向ネロ闪去。
ネロ的体内钻出了更加巨大的野兽,总算把对付爱尔奎特用的野兽送过来了。
“——————”
可惜,都没有玩多久,再怎么巨大再怎么迅猛再怎么凶暴,没有起码的直接接触杀不了我的。
它们做不到。想直接接触我的话,那就先拿接触过来的部分开刀,
结果看来,黑狗还是狮子,没多大区别。
把两头巨货宰掉,化成了一滩黑水,离ネロ——还差那么几步。
“———不可能。那可是,连真祖的公主都不能消灭的我们————为什么,一个都没有,
全部都没有回到混沌里来?”
说什么废话呢。
“————不能理解。你刚刚,对我们,究竟干了什么?”
凝视ネロ的身体,层层叠叠几十个“点”。
————想要活,不,想要宰了他的话,看来必须要把这些杀完呢。
“…………”
看起来,好像是不可能的呢。
就算这样好了——那也不能这样算了。
爱尔奎特还被黑液全身包着,
还有那百多个已经送命的旅馆的住客。
—————况且,最重要的,这里还有具他想杀死的这个身体在呢。
“………………!”
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没有闲工夫玩什么咒骂游戏
不巧得很,现在光是动作都很费心
才没有和ネロ打嘴仗的兴致跟空闲,不对,也不想有那种空闲
有那种功夫的话,我只有兴致做一件事,早一秒也好,只想做那一件事————————!
“————那好吧,你,看来是我等的障碍了。”
————要去屠宰这个浑身腥臊的畜牲,比我现在能想到的任何美事都要强几分。
唝翁————黑色的大衣剧烈的甩荡起来。
没品味的野臊味………,还有前所未有的紧张感。

大衣里飞出来的,是感觉在小孩子时候在哪里见过的童话中的野兽。
额头长着角的马,带着翅膀的巨大蜥蜴之类。
这些,确实棘手得刺激呢。
看来绝不是那么容易就杀得死的,“易死之处”相当得少呢。
那正好—————越来越有精神,越来越玩儿点真的吧。
是因为刚刚说过‘杀’字的缘故吗,
血液奔流到发疼。神经兴奋得发青,全身的所有零件,纯粹无比的在为了排除眼前的障碍而
联动。
长角的马,连角被劈成了两半;会飞的蜥蜴,从后背到右下腹的被切开。
“—————不可能?!!”是那个障碍发出的声音。
真不凑巧,这边的眼界,似乎已经运作的不怎么正常了
看在眼里的,只有漆黑的‘点’和‘线’而已。
“混帐————为什么,不过因为一个区区人类,我竟然不得不全力以赴呢————!”
嗖的一声,半个身子的ネロ,恢复到完整的人形了
————终于逼他把罩着爱尔奎特的另一半的身子召回来了。
“———杀了你,这就要让你知道,我体内的系统树,是凌驾于你们想象之上的存在。”
ネロ的两臂,刨开了自己的前胸,
像要把黑暗撕开似的————
ネロ的胸前空出一个洞来,有什么、奇怪的东西,爬挤出来————
硬要说它是什么东西,就只能说是像蟹一样的蜘蛛,
它的大小,比爱尔奎特打倒的大象还略大一点吧。
“——————”
嘛、算了,视野赤红,反正也看不清楚的。
晃进来的,只不过有奇形怪状的剪影,和铺天盖地的‘死亡’,足够了。
指尖都发冷,失血太多了,身子整个发冷的。
可是——身体并没有发出悲鸣,‘还有余力的话,早一秒都好,快把那家伙给宰了’身体就
这么自作主张的、不停的命令着。
——脊骨发痛,身体发冷,手指简直要冻住似的,可是,只有脑髓,火一样的炙热。
蜘蛛不蜘蛛蟹不蟹的东西,接二连三的从ネロ的身体里爬出来。
到ネロ就只差那么一点了,要接近那家伙,这些活物挡我道了,仅此而已。
挡我者————杀!
挡道的那种不知道什么东西,也三匹一起的滚回老家了。
“—————不可能!”
ネロ好象突然发昏了样的,踉踉跄跄的后退。
“————居然可以把我所有的魔兽全都杀害,这样的事怎么可能是事实,没这个道理
的………!!我们是不死身。只要有我存在,分身是即便死了也可以到体内的混沌里轮转苏
生的野兽和幻兽的———为什么,只是被你刺过而已,所有的分身就连原初的‘种子’也都

死了——?!”
向叫喊着的敌人走去,ネロ反射性的退步,可最终强忍着没有退出。
“————真不像话啊!”
机械一样的眼睛里,叫做憎恨的赤红感情,渐渐点燃。
那家伙的心境,可以理解。
只怕是————作为杀人鬼的ネロ在命令自己从更强者面前撤退,但作为吸血鬼的那家伙,
又不允许自己在‘区区一个人类’面前败退。不能理解吧,所以不允许自己撤退,所以,刚
才才强忍着没有退。这种精神,就是所谓不承认自己无能的死脑筋吧。
再来一步,就这样子,然后就能跳过去用小刀去分那家伙了呢。
“—————不行,绝对不行————!我是ネロ.カオス,是即便在历代不朽的古老吸血
鬼中,也被誉为‘不死身’的‘混沌’啊!做出那种不象话的丑态,绝对不可能的……!”
——ネロ的身体,形状在变。
至今为止,除了混沌般虚无的黑暗什么都没有的身体,发起亮来,那是具有轮廓和肉身的实
体。
“这个身体是不死的,‘死’这种东西,我早就超越了的————!”
ネロ的身体窜起来了,窜来的不是野兽。
那家伙把剩下的野兽浓缩到极致,把自己制造成最强的使魔,为了致我于死地,窜了过来。
这个速度,并不比爱尔奎特逊色,挨到了脑袋只怕会粉碎的巨腕直戳过来。
闪开他的手腕,顺着交叉而过的这条手腕上的‘死线’切了过去。
咋咋咋咋咋————的切裂声。
速度过快就难以控制,ネロ的身子停不下来,顺着打偏的一击,手臂迎着小刀直穿而过。
————再次拉开了距离。
————晕眩了似的。身子止不住的发抖。
“这是————为什么?”
ネロ惊愕的看着自己的断腕。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切断的部分不能再生!?这种荒唐事为什么会有
的……!?明明既不是魔术师,也不是埋葬机关的人,为什么,为什么只是被切了一刀而已,
我就不崩溃不行的————!?”
“————你傻的吗。居然会在这些无聊的面子问题上纠缠个没完,在这样下去会送命的哦,
ネロ.カオス。”
在ネロ的旁边,传来了听惯的声音。
“你这家伙——————!”
ネロ血红的眼睛,冲着在旁边好整以暇的优雅歪着的爱尔奎特猛瞪。
————啊啊,对了。ネロ复原后,她自然也自由了。

“——哇,你只顾这样瞪着我没问题吗?现在要你命的可是志贵啊。现在的他,就算我要阻
止的话,可是说不定连我也杀的哦?”
爱尔奎特嘻嘻的小声窃笑着 。
“痛苦些慢慢杀掉对手?有这种陈腐念头,你才会落到这步田地呢。能一击得手却给敌人留
下反击的余地,你还真够傻呢,能一击致命决不留到第二击才对,你可别搞错了。”
“———住嘴。我根本没错。现在我体内还有五百六十条命。…………给我站在那里等着,
等我拧下这个人类的脑袋,看你能往哪里跑。”
“是吗?那我就满心期待的在这等着好了。”
爱尔奎特并没有接近ネロ。ネロ的眼里又再一次只有我了。
——————要来了。
左手扶上右手,两手同时握刀。
ネロ伏低了身子,这是狩猎动物看到了猎物后,准备起跳的预备动作。
“啊、对了对了,有件事忘了告诉你呢、ネロ。”
在他跳起之前,女孩的声音风一样传了过来。
“虽然现在说可能有些迟了,他,曾经杀死过我一次的哦。”
“什————么——?”
这次,实在是太过愕然了,ネロ猛的失神了。
在这瞬间,这家伙忘我的思考,像咒文一样流进了与他正对着的我的意识。
————这是、恶梦吗?
把爱尔奎特.ブリュンスタッド给杀死?那个、用‘不死身’来形容都不够分量的怪物,居
然被这个的人类杀死过?
不,这绝不可能,
但是,……如果,万一,这是事实的话…………
那么说,到底,‘一厢情愿自抬身价的’,究竟是谁呢………………
“想得没错呢,看来‘一厢情愿自抬身价的’其实是你吧,ネロ.カオス。”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憎恨和混乱到了极点,ネロ.カオス,好像发现了什么大笑话,打心底里愉快的笑起来。
————等不及了,
向着呆在那里傻笑的目标急冲过去。
“是嘛、要来杀死我吗?人类—————!”
野兽般、不,是野兽在嚎叫。
用剩下还完好的单臂,笔直的向我的心脏急贯。

速度之快,难以用语言形容。
单纯的
没有其它任何杂念
只是要为把我杀死而做出的
无比绮丽的朴素动作。
“——————”小刀,沿着伸过来的手腕削过。
这家伙的身上,是有几百个‘死点’存在,
不过,比起那些,在这家伙身体的深处,中心最正中的‘极点’。
分毫不错的看到了。
—————就算再拥有几百条生命,都没关系。
我杀掉的是ネロ.カオス这一个‘存在’而已。
所以,并不只是去杀ネロ的命,
连同这个男人内包的被称作‘混沌’的存在。
那整整一个世界,杀——————————————
从正面撞在一起,咚——的轻响,小刀,结结实实贯穿了ネロ正中。
嘴角慢慢拉起,吸血鬼无声的笑了。
“真没想、到”
啪啦——,由指尖开始,野兽的身躯,啪啦啪啦的,一块一块的崩溃,散落。
“——————你,是我的死吗?”
体温,雾一般急速的散开了
就象拉起‘剧终’的帷幕那样,短短的一瞬
随着这一击,
残存的五百多头野兽,跟随着ネロ.カオス一起死灭了。
“累————死了”
咕咚,瘫向地面了。一屁股坐下,两只手死撑着向后倒的身子。
“————冷阿”
总之好冷,
疼痛的话早就麻木了,这样心情反而轻松。
全身几乎没有一个关节不留下黑狗的牙印和鸟嘴的啄痕,真是壮观的伤势啊。
————啊,这回没错了,只觉得自己的命也到了界限了。
“————————”
哈啊、为了大口的吸气,非常没品的拉着下巴仰起头了。

“月————————吗”
夜空里,只是绮丽的月,在那里挂着。
…………怎么了呢,
总觉得,这个情景,以前一次哪里,梦见过的……让人怀念啊。
“志贵、没事吧?”象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爱尔奎特轻松的走过。
“……这个、笨蛋女人………这样都……没事的,那还叫人吗……?!”
喘着气,断断续续的答着。……真是,出声都这么辛苦了,本来不应该回答的。
“咕——————啊”
意识,断掉了。
那一瞬间………,磅———————!
头上狠狠挨了爱尔奎特一下,意识硬给拽回来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
“不行啊。就这么睡过去的话,生命活动就真的会停了,‘要睡的话先弄好伤口’这句也是
你说的嘛。”
——————标准完美的正确。
实在是太标准,太完美了,正确得让人快气疯了。
“……爱尔奎特。有句话,以前一直我就想跟你说了,现在说好吗?”
“恩、什么啊?”
“——————别给我这么乱来啊,这个笨蛋女!”
磅珰、倒在地面上了。
——————意识远去了。
爱尔奎特好象还在那里闹什么,不管她了,睁眼皮的力气都没了。
“等下志贵、真的会死啦……!”
……就是说嘛,好像睡。死也先让我睡个觉吧,说不定睡上一觉,明早就又起来了呢。
“志贵、睡着了不行的————!起码不把伤口赛好,把血补回来的话,就真的再醒不过来
了啦……!”
————啊啊、烦死了。
我只想睡,想干的话随你便好了。
“唉、我来治可以吗?什么嘛,这种话你怎么不造说呢。”
开朗的声音在耳边响着。
冰凉、比现在自己的身体还要凉的指尖,小心翼翼的触碰着我的肌肤。
“嗯、接受他人的使魔虽然讨厌,现在这种关头,也没办法了。”
…………感觉身上被涂抹上了什么。虽然莫名其妙,不过,感觉……好极了……
“不愧是称得上‘原初之海’的吸血鬼呢,本体虽然消灭了,使魔苏生的可能领域还保留着
呢…………嗯、这样押好的话总能对付过去了。先让这个寄生到我这边————生命复苏后
再挪到志贵身上,好——————”
指尖,离开了。

“这就差不多了。感觉怎样?没有确定性的‘生命之种’,已经作为人身的一部分,弥补到
志贵身上了吧?啊、睡着了吗、志贵————?”
——————啊啊、睡着呢
“拿你没办法啊。志贵的家是坡道上的那个洋房的吧?我送你回去好了。”
——————就这样昏昏睡着,只有,雪白的月,映在眼中。

105

主题

895

存在感

126

活跃日
帅哥离线 ╯﹏╰
 8 

家中的荣誉团员

8楼
发表于 2007/10/07 | 编辑
苍い咎迹
感觉到了早晨的光芒。
虽然还闭着眼不想醒过来,但柔和的阳光还是将混浊的意识给清醒了过来。
───意识,自己慢慢的取回来了。
宁静的气氛。
感觉空气有些凉,是温柔的凉。
看来,今天是个非常好的天气呢。
───那么,该起床去学校才是了──
是啊,得去学校才是啊。
经过了这乱七八糟的二日,差点都忘了自己还是个学生的事情了────
「…………」
睁开了眼。
身体横躺在床上,眼镜放在枕边。脑袋空空的这就样戴上了眼镜,环视了四周。
像是发出"沙~"这种声音似的,窗外清净的阳光就这样照射进来。
「────」
哈啊,静静的呼吸。
肺里充满的新鲜的空气似的,将胸中都给洗净了。
时钟发出喀哒喀哒的声音。
外面的林子传来了小鸟的鸣叫声。
自己躺在这温暖的床上,感受着这缓缓流动的时间。
─────啊啊,回来了。
明明是这么平凡的早晨。
但是现在───却感觉这是多么的神圣啊。
「───太好了」
真的是太好了。
也许是指自己总算活下来的事情,还有那黑色大衣的吸血鬼的事情。
───叩。
「早安,志贵少爷」
「呜哇啊啊啊啊!!」
上半身不由得的从床上跳了起来。
只见翡翠在床脚那里静静的看着。
「翡、翡翡、翡翠───」
「……非常抱歉。因为志贵少爷怎么也没有注意到我,所以才出声的。」
「啊───嗯、不是,是我才对,抱歉」
翡翠行了一礼。
───真、真是吓死了人!
心脏还因为惊吓在碰碰的狂跳着。
「───啊咧?还没七点啊,翡翠。」
「是。比起志贵少爷平时醒的时间,这时间的确是稍微早了些。」
「话是这么说没错啦───那翡翠你在这做什么呢?」
「是来叫志贵少爷起床的。因为秋叶小姐想谈谈最近两天来的事情,所以交代了不论用什么
方法都要把志贵少爷带来。」

「……难道说,秋叶生气了吗……?」
「嗯,事情究竟如何。就请志贵少爷亲自去确认吧。」
───翡翠的声音,变得很冰冷……
「……等一下。在那之前、是谁把我带回自己房间睡觉的……?」
「志贵少爷昨晚凌晨两点才回来。是姐姐看到睡在玄关的志贵少爷、带到房间的。」
「什─────────」
……张大了嘴,傻眼。
真糟糕啊───这两天音信全无,在半夜里回来,又像个醉汉一样睡在玄关!
「───那家伙───把人当成猫一样丢啊───」
眼前浮出爱尔奎特的脸。
……不过,即使只把我运到玄关了,还是要感谢他把我送回来。
「───我知道了。那么我马上就过去,秋叶那里、那个……可以先尽量说些让她高兴的话,
就好了。」
「───拒绝。」
翡翠断然的回答。
……难道说。翡翠也在气我啊……
「───」
呜呜、一个难题才刚解决,又来一个啊。
毕竟这个家的主人是秋叶,秋叶一发怒,也是没人站在我这边了啊。
算了、还是赶快起来吧!
一直待在床上睡觉也是没用的。
「呜…………!」
好───好痛。
一站起来,全身就嘎嘎作响,痛觉在身体奔跑起来。
「───是昨天的──伤吗?」
……是啊、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我现在能活着才是真正惊人的事情。
受了那样的伤和出血,竟然还能如此自然的迎接早晨。
「志贵少爷、那个是───」
……真难得啊。
翡翠她、正惊讶的看着这里。
「什么,有什么奇怪的吗───」
看了看自己的身体。
咦───
「什、什么啊这个……!?」
在睡衣上、染上了鲜艳的红色。
不过睡衣并不是原本就红色的,而是我的身体渗出了血、染上了睡衣。
「─────」
翡翠忍着声音,说不出话。
──还真是得救了。
托她的福,让我也能冷静下来。
……出血的原因,自己已经很清楚了。
「─────啊」
……都给忘记了。
说起来,我星期六的时候请假,之后的星期天,整天都跟爱尔奎特在一起。

但是不能说出那件事情的,只好先说点谎瞒过去吧。
「志贵少爷、你的身体───」
「……不要紧的、这不会痛。你看,昨晚我不是很晚回来吗?其实是跟别人有点小冲突,所
以才那么晚回来。这伤是当时弄来的,所以不是那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情啦!」
「──────」
翡翠的眼睛透露着『请不要说谎』的话语。
但是从翡翠的立场来看,他无权追究我的谎言。
……虽然让我觉得满抱歉的,但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那个、可以别跟秋叶说这件事吗?那家伙、要事知道了会生气的吧!」
「───是、我明白了。秋叶小姐那里,绝对,不会多说的」
翡翠点了点头,离开房间。
「谢谢。啊啊、可以帮我拿消*吗?我想稍微擦一下身上的伤。」
「啊─────好的、我马上就拿来」
「……?」
什么?
感觉翡翠刚才非常不愉快的样子。
不过、能有人帮忙拿伤药来就要感谢了。有了药箱的话,一个人也好办事。
因为伤口只是微痛而已,只要能够将出血的事情给顺利隐瞒过去就可以了。
「久等了~」
打开门的不是翡翠,而是琥珀。琥珀手上拿着标记着红色十字的木箱。
「啊咧、琥珀───?」
「从翡翠那里听说了。听说志贵在外面跟人有争执」
「啊……不,虽然不完全是那样,但是───」
却也没有其它可以拿来说明的话。
「真是的,不可以做那样的事情喔!再怎样也不能用暴力吧。不管是出手的那方或者被打的
那方都会痛吧?」
揍人的那方,被揍的那方,都会痛、吗。
只有琥珀说的这话,就这么样的落到胸口深处。
「……嗯。那个,说得也对哪。互相打起来可就不只有痛了嘛。」
「对吧?竟然还为了那些事情受伤。再有这样的事情,会做出那种事情的志贵,就是个让我
看错的人呢。」
琥珀说的话一直深入在我胸口里。
───让我打从心底的、想要道歉。
对不起、琥珀。
我已经───做了数不清的让琥珀误会的事情了。
「────啊啊,我已经在反省那些傻事了。不会再有下次了。」
「是啊,明白了就好。那么为了要诊察你的伤势,请脱下衣服吧。」
「────咦?」
琥珀咚叩咚叩的走过来,抓住我的衬衫。
她是说、要在这里看我的*吗!?
「等、等一下!可以不用这样做吧!只是消毒而已不需要脱下衣服吧!」
「说这什么话。虽然你说是只是擦伤,但我看这个不是普通的伤噢」
「不、但是不要紧的啦!我一个人也做得来的。」

「不行。像是背后的伤口也───」
看见背后的伤,琥珀倒吸了一口气。
「───真可怕。志贵的敌人是什么恶鬼吗?」
「……嗯,唉呀、是满接近的…」
「───────」
琥珀更加感到吃惊,长叹了一口气。
「真是的。那么就更不可以放任志贵了。好了、衣服脱掉吧。穿着洋服就不方便治疗了」
「不、我自己来就好了!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伤吧,根本没必要*啊……!」
「───哈哈。是害羞在耍脾气吗,志贵」
琥珀笑了笑,仍然想脱去我的睡衣。
「已经看惯了志贵的身体啰,所以快脱下洋服吧!」
「……琥珀、你说"看惯了"?」
「之前帮志贵少爷换过一次衣服了。背后那些痣的位置可都知道呢。」
「什、什什、什」
「你看,要没时间了。被秋叶小姐发觉到可就来不及啰」
───唔。
被那话说中了弱点!
虽说是弱点,但要我在琥珀的面前*、实在是…………
「……真是没办法哪。那么只让我检查上半身吧。这样的话,没有不好意思的理由了吧?」
虽然还是满不好意思的,不过也只能这样了吧。
「………是吗,那。那么,麻烦你了。」
坐在床上,脱下了睡衣。
琥珀熟练的开始治疗了。
手腕跟肩膀不用说,连背后的伤也都细心的处理。
消*渗透进了伤口。
虽然渗透进去了,但如果跟偶尔发生的贫血和旧伤疤的痛相比,其实并不算什么。
琥珀每次涂消*都会「哇啊、不愧是男孩子啊~」
她可能是因为我能忍受疼痛,才会这么高兴的说着吧。
「这里就先贴张湿布吧!不过可能会脱落,要不要卷绷带呢?」
湿布贴上了胸前像痣的部分,咕噜咕噜的卷上绷带。
「好了,就这样了。脚部的伤真的不须处理吗?」
「啊啊,那个我自己来就可以了。……谢谢,琥珀。这么忙碌的时间还麻烦你。」
「不会不会,不用在意啦。那么我回厨房去了喔,请治疗结束之后来食堂吧。」
琥珀往门口走去。
「啊,琥珀」
「什么?」
「那个───对不起。琥珀你说得没错。打架真的显得很愚蠢。大概又给你添麻烦了吧,一
点好处都没有。」
「─────」
琥珀惊讶的看着我、突然的笑了出来。
「是的,我明白了。那么今天就原谅你吧。」
琥珀笑着离开了,房间就这样安静了下来。
(1、不能说出这件事,那么就老实的道歉吧。)

「……说的也是。我认为这样也是最好的」
说爱尔奎特和尼罗这些『人类以外的东西』,是行不通的,既然不能对她说实话,那么就老
实的道歉吧。
「───好,走吧」
大大的深呼吸之后,打开了通往起居室的门。
起居室里,秋叶正坐在沙发上,翡翠站在墙边。
「───早安,哥哥」
唰的一声,秋叶对我投以『我现在非常生气』的视线。
「呃、那个……早安啊,秋叶」
「打招呼就不必了,请坐在这里吧。我有话要跟哥哥说。」
「───—──」
秋叶的话语里,有意无意的散发着压力感。
乖乖的、老实的坐在秋叶对面的沙发。
「哥哥。或许很突然,但是你不告诉我昨天跟前天都上哪去了吗?」
「─────呜」
"不告诉我上哪去了吗",虽然他用着很有礼貌的语气说话,但这话从秋叶口中出来却是胁
迫。
但是,身为哥哥还是不能因此就把话说出来。
「是这样的,秋叶」
「是,怎么样」
「虽然很抱歉,不过我无法说明这件事」
喀喳。
秋叶手中的茶杯掉了下来。
…不,是有意图的掉下来,为了表现给我看。
「秋叶小姐───」
「啊啊,抱歉翡翠。可以快点整理好吗?」
翡翠无言的清理着洒出来的红茶、破裂的(看起来很高级的)茶杯。
他们两人,一边是翡翠不高兴的看着我,一边是秋叶正在瞪着我。
整理完毕之后,翡翠进入了厨房。
「───所以呢,哥哥」
「……什么?」
「我再问一次,可以请你解释吗?」
秋叶还不死心。
我可以清清楚楚的感受到,她那股想从我这里问出来的气势。
就算这样,我还是不能说。
不只是为了自己的事情,但也是为了秋叶,不应该说这些话。
「……不可以的。即使你问再多次,我也不能说。虽然这不是会让秋叶担心的什么坏事。可
是,不能说的事情我真的不能说。」
「───不是什么坏事但却不能说吗、哥哥。」
「嗯。没有联络回家里的这些事情不能说,真对不起。可是这两天,绝对不是做什么坏事
的。……我不希望你误会了。」
───是啊。
虽然这两天都是杀和被杀,但那个───我认为是正确的。
虽然这是为了帮助爱尔奎特而发生的事情───但是我,并没有后悔杀了那个吃人的怪物。

至少,在这条街上被吸血、被杀害的牺牲者已经没有了,所以…
「───对不起,秋叶。给你添麻烦真的很对不起,但是我真的不能再说更多了。」
「──────」
秋叶笔直的盯着我这边。
暂时的,持续着那呼吸困难的时间。
「……我明白了。仔细想想哥哥也有哥哥自己的事情,我是没有深入追究及干涉的权利。」
「……抱歉。但你能这样说的话,我就得救了。」
「我明白了。这件事情今后我就不再追究了。但是,以后这种事情还请好好克制。因为哥哥
可是远野家的长子,请你稍微了解自己的立场,不然这样的话可是很困扰的。」
「───唔。什么嘛,那跟我没关系吧。远野家的继承者已经决定是秋叶了,所以就算我做
什么不好的事情也没关系吧?关于家里的事情,还是找个适合远野家的女婿吧。」
「─────」
秋叶沉默了下来。
「怎么了?不舒服吗?秋叶」
「──没什么。有担心我的余裕的话,还不如注意自己的身体。哥哥你不是有慢性贫血吗。」
「………唔」
……确实,我经常因为贫血而昏倒。
「不管怎样,请不要一个人出房子外。话说回来最近街道也是骚动不安。
哥哥的脸上彷佛是在说着"请杀人魔来袭击我吧"这样的话。」
「杀人魔───啊啊,那个连续杀人吗?」
确实有已经九个人左右的牺牲者,这种连续杀人事件。
尸体中的血液都被榨取出来的现代吸血鬼吗?虽然是这样说的啦,不过──
「啊啊,那个不要紧的。那个事件啊,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哈?」
「就是没有吸血鬼啊。那个犯人啊,已经被捕了。」
「是这样吗……?哥哥,知道的很清楚嘛。」
「嘛,我也只是偶然看到而已,不过,确实那种事情不会再发生了。」
……是啊,至少不会再有人被尼罗给杀了。
跟爱尔奎特一起度过的这两天来,经历了各式各样的事情,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我也不好说。
但是,只有那个事情确实───是我可以挺着胸说的事情。
「哥哥───?怎么了,突然露出高兴的表情来?」
秋叶不可思议的看着我的脸。
「没什么特别的啦。只是,终于体会到结束了,总算有实感了」
不知不觉露出了笑脸,我这样回答她。
时间是七点半了。
秋叶比我早二十分钟(而且是搭车!)上学了。
吃完了琥珀做的美味早餐,决定要上学去。
翡翠带着书包送我到门口。
「那么我走了。谢谢你送我到这里,翡翠」
翡翠无言的将书包递给我。
「志贵少爷,你何时会回来呢?」
「我也不一定说的准呢。没关系的,没事的话今天傍晚之前就会回来。」
「───我明白了。那么请慢走。」

翡翠又行了个礼。
就这样,感觉很不好意思的,走出了房子的大门。
在这十字路口,只看到高中生们。
没有那个时候坐在护栏上等待着某人的女性的身影了。
「───嘛,这也是当然的。」
已经不会再跟他见面了吧。
原本她的目的就是为了消灭吸血鬼,然而现在尼罗已经消灭后,没有再留在这个街上的理由
了。
───有一点点,在胸中残留着。
是后悔?是依恋?是那样的东西吗?
虽然跟那家伙在一起就只会惹上麻烦事,但尽管如此,还是有一点……唉呀,在一起的时候
真的很快乐。
「……呿、白痴啊我。」
她都被我杀过一次了,却总觉得有什么留恋的感觉。
昨晚的创伤让身体嘶嘶的痛着。
……想起了当时差点成为尼罗宠物们的饲料的事情。
远野志贵,应该是不会再经历那样的事情了吧。
学校的预备钟声响起。
「───糟糕,要迟到了」
甩开了无聊的杂念,冲向学校的正门。
跑进教室里。
老师进来的五分钟前,教室里还吵吵嚷嚷着。
「───呼」
呼了一口气,往自己的座位走去。
早知道是这种情况,那么没有必要用跑的也说不定。
「哦唷,旷课魔。」
「…………」
背后传来了,这个听惯了的声音。
「怎么了啊远野。还没听过你旷课的咧。真伤脑筋啊,今天想要好好逃学去玩这种事竟然不
跟我报告啊!」
有彦非常高兴的,对我说出了这种蠢话。
「……我说啊,为什么我请假还得要一一向你报告啊?」
「那是当然的嘛。远野不来的话,学姐也就不来我们的教室来玩了,所以事前不先准备一下
会很麻烦的嘛。」
……所以说,这个男人到底是为什么会这么麻烦啊?
「不过啊,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从中学以来,虽然会贫血但是不会请假的。嘛,不过一到
学校后又要马上回去的事情却是常有啦。」
「差不多就是像这样吧,走到十字路口还没到学校的时候,感觉到不舒服,就回家去了。」
「哼嗯──弓冢也好你也好,最近品行都不是很好啊?」
「──嘛,品行不好这点我不否定啦……不过弓冢他怎么了?」
「嗯?啊啊,最近都一直缺席。他也一直都做着优等生的说,这次好像玩过头了吧?不过那
个是个人的自由、也无所谓啦。」
「……………」

有彦的比喻,还是那么独特。
这时,上课钟声响起了。
「喔喔,那就先这样啦。星期六旷课掉的部分,就努力勤学回来吧!」
有彦高高兴兴的离开了教室。
总之,今天他似乎是要旷课了。
早上的部分,结束了。
随着午休的预备铃响起,教室里的人数量减少了一半左右。
「……好了、接下来应该───」
有彦也不在,今天决定慢慢吃饭吧。
「啊咧?远野君你一个人啊?」
「可以这么说啦───学姊,是为了一起吃午饭吗?」
「为了想跟大家一起吃所以赶快过来了,不过───」
毫无预兆的,学姊严肃认真的凝视着我的脸。
彷佛在想什么,学姊就那样突然靠过来。
「怎么──学、学姊……?」
学姊的身体就在旁边。
像几乎要拥抱在一起的距离。
让心脏那样的扑通扑通跳着。
「─────」
学姊什么都不说。
靠近我的身体───嗅嗅、像是在闻着什么。
「────哈啊?」
……这个人、究竟在做什么?
学姊就这样突然的离开了我身旁。
「……那个,学姊?」
「远野同学,有发生什么事吗?」
投来认真严肃的目光。
但是、我这次真是被搞胡涂了。
「发生什么事……那个、是指什么?」
「不知道。就因为不知道才问的。」
学姊抬头往上盯着我看,总觉得像是要生气了。
「你问有什么特别──我还是跟往常一样啊。今天我,到底、有什么不一样的?」
「嗯~那个我也不太明白。可能是我的错觉吧、只是这么觉得而已」
「………?」
哈啊?我歪着头。
「那、一起去吃午饭吧?远野君、今天就去学校餐厅吃吧?如果不早点去就没有位子了喔。」
「啊啊,是啊。那学姊今天也是去学校餐厅吃吗?」
「是啊,今天是想吃好吃东西的日子呢。」
学姊和笑容满面的回答,拉着我的手走了出去。
结果,午餐是在和学姊谈关于二星期之后的体育祭、和之后的文化祭的话题下结束的。
……老实说,比起那种事情、明明说"想吃好吃的东西",但却只购买咖哩的学姊,给我非

常深的印象。
今天一天的课程结束了,放学了。
那么、之后要怎么做呢―――
什么目的也没有的就这样去街道。
为什么,我会在这样的地方,没有任何意义的走着。
「───啊」
错觉吧?
应该不会遇见她的,而且我没有主动跟她打招呼的理由。
那么,那是为什么会有那样的错觉?
为什么会───什么意义也没有的,一个人在街道上走着?
「……该要回家了」
为了让醉了的自己清醒,甩甩头,转过身离开那爱尔奎特的幻影。
爬上了斜坡,往远野家走去。
再走一段,转进远野家的正门后,看见了翡翠一个人站在那里。
「……?你在这里做什么呢,翡翠」
歪着头,往正门走去。
翡翠突然注意到了这里,低下头行礼。
「欢迎回来,志贵少爷。」
「───啊、嗯───我回来了,翡翠」
被这么恭恭敬敬的迎接,弄得我不知所错的只能勉强回答。
「那个─——难道你是在等我回来?」
「是。迎接主人回来,这是使用人的义务。」
好像理所当然似的,翡翠眉毛动都没有动一下的说着。
「不用啦,我说啊翡翠。虽然你出来迎接我很高兴,但是没有必要特地待在外面等吧!
因为我回来的时间是随着性子的,只要回来的时候打声招呼就可以了。」
「──────」
翡翠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难道说。
星期六和星期日,翡翠都这样站在外面等着我回来吗?
「──翡翠,那个──」
「我明白了。那么从明天开始,我就站在前厅等志贵少爷回来吧。」
行了一礼后,翡翠转过身去开门。
翡翠手搭着门,背对着我。
「……………哈啊」
这实在不是可以主动打招呼的气氛了啊……
进入房子大门后,翡翠关上了门,仍然是无言的走着,带领着我到前厅。
回到自己的房间了。
秋叶还在学校没有回来,琥珀还在准备晚餐,翡翠在打扫房子。
「───真糟糕,完全没事情可做。」

不,身为一个学生,还有读书、复习或背书之类很多没有做的事情。
只是,现在一点干劲都没有。
突然一闪,脑袋里浮现了爱尔奎特的脸。
不管好或不好,这是那忙碌的两天来的反作用吧。
暂时,就这样什么都不做吧,让心休息一下。
在空旷的餐厅结束了一个人的晚饭,麻烦琥珀帮忙治疗一下伤口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吃晚饭的时候秋叶还没有回来。因为上课拖延到了,所以在外面吃饭的样子。
时钟绕到了晚上十点。
虽然有些早,但身体也累了,今晚就早点睡觉吧───
……身体很疲惫。
但是,却不能熟睡。
身体的伤抽痛着,把已经半熟睡的意识硬是揪了回来。
躺在床上看看时钟。
凌晨三点多───已经差不多五个小时了,还是在半睡不醒的状态。
「……可恶,睡不着」
我即使想要睡觉也睡不着,这根本就是拷问一样了嘛。
喀、喀、喀、秒针静静的打扰着。
喀、喀、喀、喀、喀、喀、叽─、喀、喀、喀、喀、喀─────
「咦──?」
刚才、在时钟秒针的声音之中,好像混入了什么声音。
像是开门的声音,可是这种时候有谁会来呢…?
哒、哒、哒。
不,错不了的。
有什么人进入了房间,而且还往这边接近。
「─────」
是谁……这么晚了还会来的人,那是────
「好了───起来吧、志贵」
耳边传来了声音。
昨天晚上───在熟睡之前听到的、忘不了的女人的声音。
「爱尔……奎特───?」
只从床上提起上半身,望着没有光进来的房间。
「晚安。看到你有精神我就安心了」
爱尔奎特用着凉凉的眼睛,问候着。
「你、你说什么晚安啊────」
───为什么,会来这边?
「很奇怪吗?我、不能来找志贵吗?」
「很奇怪啊,那是当然的啊────」
───但是,不对啊。
仔细想想,晚上是她的时间,无论她在哪里出现也没有什么不可思议的、不是吗?
「志贵也很奇怪不是吗?难得我特地过来了,你要一直躺在那里?」
「啊啊────说的也是啊,稍微───等一等」

想要离开床,提起了身子。
───咚。
突然,身体不自觉的倾斜,又倒回在床上。
「啊───咧?」
为什么、会这么奇怪?
后脑像是充了血,眼前的世界也变得模糊。
总觉得───
「真是的。已经没有办法了呢、志贵」
爱尔奎特挨近了过来。
他站在我的眼前,那个、红色的、眼睛。
「那样不是什么都没办法吗?来,赶快起来吧,用手指摸摸我吧。」
……耳边听见爱尔奎特的声音。
───怎么了啊,我。
虽然爱尔奎特在我眼前,但视线不能去看爱尔奎特的脸。
到底怎么了?
虽然想好好的看看爱尔奎特的脸,视线却不能动。
形状非常优美的、看起来很柔软的胸部。
细瘦的,想让人抱紧的腰。
红色的、带有艳丽光泽的娇嫩嘴唇。
开始意识到,对这个女人的感觉,意识到自己男人的部分在蠢动,眼睛怎样也转不离开。
「等────」
突然,意识倾斜──
……总觉得───好奇怪。
喘不上气,脑袋里一片空白。
简直像是心脏要停止了一般。
「───这样啊。志贵、自己不能动了啊」
在耳边听见爱尔奎特的声音。
轻轻的、爱尔奎特用两手抱紧了坐在床上的我。
「什――――」
扑通。
虽然心脏像要停止一般,但胸口的深处却在动摇着。
「志贵的心脏,扑通扑通着好像几乎要坏掉了呢」
爱尔奎特的声音,被鼓膜吸收进来。
不,实际上应该是───那个、艳丽的嘴唇,咬住了我的耳朵────
「唔…………!」
不过是,红色的嘴唇咬着耳朵而已。
只是这样而已、
胸口却充满了冲击感────
「爱尔……奎特……」
手臂动了动,想要把抱着的爱尔奎特给推开。
但是,却连一根手指,动都没动。
「啊……呜───」
身体、动不了。
知道了这个事实的瞬间,呼吸就开始加速了。

无法思考,到底为什么会不动、要怎样才能动?
这种手脚都无法移动的状况,让我感觉到可怕的*乱───理性,像是要剧烈起火似的。
「呼嗯───这样啊。志贵,在对我发情呢。」
爱尔奎特邪邪的笑了笑。
声音、从耳边沿着脖子移动下去。
淡淡的呼吸,传达到了头顶。
呼~,她发出了声音,正舔舐着我。
───那个是、想了解我的味道───。
「呜……………!」
扑通。
心脏、要坏掉了…
冲击着脉搏血管、脑袋变得一片空白…
爱尔奎特冰凉的手,在背脊滑动着…
胸口是胸部柔软的弹力…
传达到了头顶,那充满黏液的,零度的舌头。
───全部,将理性,彻底的驱逐出去────。
「……胡、说……为什么、我───对你、有欲情、不对……啊」
「骗人。那志贵的身体,为什么心跳这么扑通扑通的?」
吐息从脖子往胸口堕落。
───呼吸、慌乱了。
想挣脱爱尔奎特。
但是,却又想要夺过来。
金色的头发、红色的眼睛、白色的肌肤、细长的手指、脆弱的手臂。
为什么───身体变得*乱。
想就这样,一点也不剩的尝尽那个味道,头脑的髓芯如此激荡着理性。
「咕呜…………」
为什么会这样。
虽然还有理性,但是───却好像有兽性一般的兴奋,对脑的中枢敲击着───。
「哈…………呜……!」
将双手注入力量───但是,还是动不了。
全身上下,感觉到爱尔奎特的呼吸,完全无法移动。
───不能相信。
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束缚着。
被爱尔奎特的吐息感束缚的事实,兴奋的促使着自己像要射精了一样。
「───住手……在这样下去、就……糟、了───」
「很奇怪哪,志贵。即使心里是这样说着,可是身体说的却是不一样的唷。
你的这里,已经这么大了呢───好像已经没办法了呢」
爱尔奎特的手从背脊离开。
就这样的。
白色的可爱手指,往这个身体的腰下过去。
在那里的是,早就屹立着的自己分身。
「住手───」
「血管如此持续应该很痛苦吧?好吧,再忍耐一下。现在,我就让你镇定───」

爱尔奎特的吐息接近了勃起的生殖器。
细长的手指就这样勒住。
「呜────!」
光是如此,身体就跳了起来。
想要反过身体,面向床倒下。
「你这家伙、你到底在想什么啊……!?」
依然倒在床上,勉强的发出了声音。
「─────────」
爱尔奎特没有说话,俯视着倒下的我。
……然后,爱尔奎特安静的脱下了白色的衣服。
视线焦点定着那里一双红色的、小小的眼睛。
「志贵,看起来好像很好吃呢!」
为什么,要轻声的说着那种话呢。
「──────呜!」
想马上从床上离开,所以往全身注入力量。
但是,身体依然是连一根手指也不动。
爱尔奎特那暴露出来的肌肤,覆盖在我的身体上。
扑通,血液开始狂奔。
简直像头晕的时候,无法清楚的思考。
不过只限于今夜。
意识、没有完全的失去知觉。
「好厉害───志贵的,这里又硬又热的,我都不知道呢。」
……爱尔奎特的手指玩弄着屹立的*。
与其说是抓住,到不如说是触摸,这种没有黏液的触觉,好想要───快,再快一点,希望
更快的欲望。
「看得见吗───?志贵的这里,这么湿,像是在哭泣呢。」
可爱的笑着。
爱尔奎特的嘴唇、直接、和肉棒接吻──
「呜───!」
拼命吞下那好像就要泄漏出来的声音。
抬头看看那样的我,爱尔奎特似乎是愉快的瞇着眼。
「真是的,真不坦白呢。既然志贵那样的话,打算稍微欺负你一下」
「什───你、想做什么───呜……!」
再一次的,止住了声音。
手指尖触摸着敏感的神经尖端。
沿着黏滑的液体和她的舌头。
大口的吃下滑滑的液体。
滋润着热切凝固起来的男根,爱尔奎特的唾液滴下了丝。
金色的头发摇动着,以致于看不清她的脸。
但在那之后,在身体带来的快感,随之而来的罪恶感一直没有消失。
「呜───!」
男根更加的屹立。
因为极度兴奋而分泌的液体,把奇怪形状的*,变成发光发亮着的,丑陋的肉棒。

然后,白色的手指抓住了那个───包覆起来。
上下摇动着,发出了噗滋噗滋的声音,刺激着尿道。
「啊呜、啊………!」
「呼呼……好妖艳啊,志贵的声音。
我呢、认为这样让志贵的那里变得很好吃呢。」
说完,爱尔奎特的嘴唇离开了。
……白色的,像是某种艺术品般美丽的手指,从睪丸到*匍伏的往上提高。
「嗯呜───呜……!」
从下面,像是要榨取出来一样的,压榨着。
爱尔奎特的手指,每次一动都会───像是有什么,要从身体的根部被弹出来。
只能,拼命抑制着那个感觉。
四根细长的手指,像是各自独立的生物一样同时责备着*。
格外强而有力的拇指是在*的尖端───好几次好几次,摩擦着龟头的、分泌液体的尿道。
「好厉害……淋湿成这样了还是一直满溢出来。很兴奋呢,志贵。」
「啊呜────没有道理───吧」
「真是的。志贵还是这么不坦白啊,那这样就能让你坦白一点吧、吶!」
「呜────!」
押住的拇指放开,尿道展开。
滋的一声。──从下半身冲向脑随,传来了像是电流一样的痛及快感。
「哈、啊────哈啊───哈、啊───」
呼吸只能片断的。
还没完的。
爱尔奎特的手指同时又动了起来,哈啊哈啊的,心脏,差点无法呼吸。
「────嗯、时机正好。」
手指离开了静脉变成浮雕般的生殖器,爱尔奎特抬头看我的脸。
「怎样?感觉不错吧、志贵?」
「………………………」
……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可是已经没有对她喊叫的理性,但身体却按照爱尔奎特的要求。
明明我还是我,但───身体、却希望爱尔奎特能再继续。
「爱尔──奎、特────够了、停止、吧」
最后的力气,勉强说出了那些话。
但是,爱尔奎特像是嘲笑的笑了。
「那么啊志贵───就让我认真的疼爱您吧!」
*的根部,被白色的手指严厉的抓住。
固定在正适合的*位置上,因为握紧了所以膨胀起来,要是逃跑的话会更加充血。
就像是、快要破裂的程度。
爱尔奎特从旁边,像是吹笛一般润滑的含进那异物。
「咕呜────!」
脊梁骨好像要断掉。
感觉已经要到极限般的敏感*,爱尔奎特的舌头在上面爬行着。
裸露的感觉──像被直接扯下了快乐的神经一样,具有攻击性的感觉。
虽然意识就差点要因此飞了出去,但爱尔奎特的舌头还不结束。
横叼进竹竿的嘴唇,就这样一直往上磨蹭。

掩蔽了龟头。
像要她喝下,在她口内侵犯着的黏液。
「呜…………!」
那个感觉。
不敢相信,就像是在女人的口中,包含了自己一样。
温暖的感触。满身是唾液的质感。
打算在狭窄的口腔里,在爱尔奎特舌头的变化之下,张开*────
「嗯嗯……志贵的、真可爱」
爱尔奎特如此说着,把手指移到*的根部。
用手指控制着正在成长屹立的生殖器,只用舌头,从下到上───噗咕噗咕往腺液的尖端,
舔上去。
「哈……嗯……」
像感到愉悦一样,灼热的吐息。
一大片。柔软却又强而有力的舌头,从根部舔到龟头。
「嗯……嗯、唔……啊、嗯――――」
爱尔奎特的气息,让快感在我的神经里快速流动。
滋噜、带有黏黏的的舌头动着。
那柔软的、强而有力的舌头贴在已经硬着、凝固着的*上,如此热络的交流着。
「嗯───哈、啊……、嗯……!」
哈啊哈啊的喘气着。
难过呼吸的她、每次触摸到竹竿都会────随着那不明的感觉而发抖起来。
「啊────爱尔、奎、特───」
拼命的忍住声音。
如果发出了声音,就说明理性已经输了。
虽然明白这样的事情,但是却───
「嗯……志贵的、好热、哪……!」
「───────呜!!!」
哈呜。
裸露的生殖器,被女人用那白色的牙齿咬了一下,什么───已经无论什么都好───
「哈……咕……呜」
被爱尔奎特的唾液,彻底淋湿。
正当这么想的时候,从根部,有一块热的东西要喷上来的感觉。
「哈啊……哈啊……哈……啊」
拼命的忍耐。
在这里───自己要是在这里宣泄出来的话、绝对、不行。
如果做出那样的事情就─── 一定、我一定会就这样对爱尔奎特―――
苏、嘶、嘶嘶嘶。
口中的黏液、和*分泌的液体互相混杂的声音。
肮脏、*乱───原始的、煽情感。
「哈───呜……!」
想要忍耐舌头到最后。
但是,那样却是没有意义的。
爱尔奎特的手指从根部猛烈的握住*。
像现在这样、彷佛医生在触诊一般纤细。

那个已经是理性的限界了。
「咕呜―――――!」
噗咕。
一块灼热的东西,通过了*。
噗咕噗咕。
对女人的口中宣泄着。
「哈────啊」
无法抵抗的快感,从*冲到脑随,像是上了麻醉药一般,让理性有如脱壳一般───
……爱尔奎特的爱抚结束了。
咕噜一声,她将刚才的宣泄物吞下。
「─────啊」
白色的身体动着,像陶器般清丽的喉咙。
美丽的嘴唇,离开了丑陋的生殖器。
爱尔奎特的嘴跟我的*,拉出了一条相连着的,*乱的细线。
满足、喜悦的表情。
金色的头发,往上看的脸颊泛着红晕,爱尔奎特笑了。
「啊──────」
理性早就已经没有了。
全身都不能动了。
我就这样带着暴躁的呼吸,像只野兽般的压倒了爱尔奎特的身体───

105

主题

895

存在感

126

活跃日
帅哥离线 ╯﹏╰
 8 

家中的荣誉团员

9楼
发表于 2007/10/07 | 编辑
直死の眼 1
「等一下~~~~~~!!!」
"砰"的一声,猛然从床上跳了来。
哈啊───哈啊───哈啊……
狂乱的呼吸,还因为爱尔奎特的感触而麻痹中。
……不……先等一下,志贵。先冷静下来想想,也不会有损失的。
───首先,这里是自己的房间。
对,没错。
───现在,自己正在床上。
对,是这个感觉。
───然后,现在是早上,我刚才和爱尔奎特做爱了。
对,没错────啊、不对啦!一点也不好、真的是糟糕透了我………!
「哈――――哈呜、哈呜、哈―――啊―――」
勉强的将呼吸调整平静。
握紧床单的两手正在出汗,残余的体温感,简直就像刚才真的抱着爱尔奎特。
……还好,是个梦没错。
虽然应该高兴的,但可惜的是还没办法分辨哪个才是真实。
「───为什么───」
竟然做了那样的梦。
会做这个梦是因为之前就想抱着她、还是只在梦中想要她呢?
「─────呜」
每当想起爱尔奎特的肌肤感,彷佛又能清楚的感受到。
紧抓着自己的肩膀,为了知道到底是不是现实───
……啊啊,真的是现实。
爱尔奎特的肌肤,不同于男人的皮肤那样,是柔软的、温暖的。
「是啊……好像要发疯一般的、感到灼热」
仅仅是想起来,就感到呼吸急促。
……算了,不过自己现在心情好起来了倒是真的。
在梦里明明抱着爱尔奎特,之后却又不愿承认想要她的心情、现在自己又因为梦的内容而像
个傻瓜一般的出神。
「志贵少爷」
「呜哇啊啊啊啊啊!!!!」
啪搭啪搭,为了逃跑而从床上滚了下来。
不,虽说是为了要逃跑,但其实是跌下床。
「翡、翡翡、翡翠……!?究、究竟是什么时候站在那的!?」
「在志贵少爷睡醒之前。」
总是毫无表情的翡翠,很快的就回答。
在床上,包着床单,抬头看看站着的翡翠的脸。
「……我睡醒、之前……」
───那就是说……
翡翠看到我正在做那种梦的睡像吗───!!??

……自己都能感觉到自己的脸正烧得通红。
翡翠依然是那个没有表情的样子,不会自己主动说话。
「那个……我、那时的样子很奇怪吗……?」
「要仆人说主人的睡像是很失礼的」
「啊───呜」
……她这样说,好像我睡像很差的样子…
「志贵少爷无论如何都想知道的话,需要我尽量详细的说明吗?」
「……不用了。不用详细说明没关系……」
红着脸,声音小的彷佛要消失一般,痛苦的回答着。
「那个、翡翠小姐?」
对他用了"小姐"的称呼……其实是因为自己,已经像是四脚朝天、被看到肚子一样的动物
了。
「什么事?志贵少爷」
「那个、我要换衣服,你可以出去一下吗?」
───还不都是因为实在太难为情了,所以希望她去外面。
虽然这么说,但翡翠还是不听我的意见。
「看到志贵少爷起来之后,我就会出去了。」
「……!!」
我不是在开玩笑的啊!!
我都抱着床单跌下床了,你还不知道为什么我会用床单包着身体吗!
是因为、想要隐藏两腿间的突出物啊!
「好、好啦,你快去外面啦!我一个人会起来的,不会又睡回去的。翡翠你先出去外面,我
会换好衣服去客厅的」
「志贵少爷───是因为被打那件事,所以身体依然不舒服……?」
翡翠担心的挨近过来。
「不,没那回事。十分挺着呢、不对、是站着呢,所以不用担心我啦!」
自己像蛞蝓一样的扭曲着,拖拉着床单从翡翠那里离开。
把床当作路障一样,和站在床边的翡翠保持着距离。
「……那么,失礼了。食堂的早餐准备好了、请尽快换好衣服过来。」
看起来相当疑惑的样子,翡翠行一礼后离开了房间。
「────哈啊!」
啊啊,真是吓死我了……
虽然对梦的内容感到惊讶,但是被翡翠看到了当时的睡像更让我惊讶,这样对心脏很不好的
啊……
……话说回来,要不是因为爱尔奎特做了那样的事情……
「那家伙、即使不在也能给人添麻烦,真的是───」
真的是───什么?
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
我在说什么啊我?
好像自己的感情都无法确定,怀着一边在胸口混乱的心情,一边换衣服准备去客厅。
让自己的心镇静下来,前往客厅。

在客厅,秋叶依然是优雅的坐在沙发上喝红茶。
「早安哥哥。今天早上可真早呢。」
好像因为我早起的事情而高兴,秋叶笑着向我打招呼。
「啊,早安。今天早上,因为有很多事情就早起了。」
才这么说───爱尔奎特的肌肤触感又再度浮上。
「呜───」
糟糕,自己的脸已经变得红通了。
「哥哥───?」
喀,放下东西的声音。
「怎么了?脸这么红,发烧了吗?」
「─────!」
秋叶从下方抬头望着我的脸。
结果,这个从下往上看的角度又让我想到───
「───唉呀,好像真的发烧了。琥珀,过来一下。哥哥、身体的状况好像不太好」
秋叶对厨房喊着。
这时候的琥珀,应该正在厨房准备我的早餐吧?
「不用───!这、这只是普通感冒而已,所以不用担心啦!」
「如果是感冒就更不能放着不管了。小小的病对哥哥来说是大事吧。因为免疫和抵抗力比一
般人低」
秋叶一点都不笨啊、她把手放在我的额头上,
传来冰凉细致的手的触感───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糟糕了。
因为真的很糟糕了,所以甩开秋叶的手,往大厅冲去。
咚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志贵少爷?早餐吃完了吗?」
「没、没有,先不管这个───那个,我的书包呢?」
「在这里,已经是上学的时间了吗?」
点了点头,一把从翡翠手上的书包抢过来,
「那我走了!不用送了!」
「哥哥,从刚才开始就很怪呢,额头还这么热,怎么了啊?」
「啊啊真是的、什么事都没有!因为什么事都没有、所以我现在就上学去了!早饭就不吃了!」
「不用管?───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哥哥!?」
咚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哈啊—───—」
跑到这里,就算是秋叶也追不上来了。
又不是小孩了,上学了还要像抓犯人一样的追着我。

「───—呼」
吸了一大口气,好不容易的静下来了,
「………为、为什么我要逃走啊?」
静下来就可以冷静的想问题了。
我又没有干过什么不见得光的坏事,没必要逃出来吧!?
「—─—实在让人难以相信,这样的话,我不就是个傻瓜了?」
但是现在又返回去吃早餐的话,又不够时间了吧,
「——─还是上学吧」
哈啊,叹了口气,走下斜坡去,往住宅街的方向走去了。
──比平常早了三十分钟到学校。
正门口前没有任何学生,在这半端的时间段里来到学校的只有我一个。
田径部的运动系社团正在操场上晨练。
……至今都没有参加过任何社团活动,其实、原本我也想加入运动部的。
虽然自己并没有任何的运动神经,有的也就是自己那自负的冲劲罢了。
但是我是不能参加社团活动的。
因为我这身体持有慢性贫血的关系,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会昏倒───医生也叮咛我不能做
太激烈的运动。
从中学以来就没有参加过任何的社团活动了,虽然有人邀请我参加一两次过。
但也『自己没有这个才能』这话来回绝了。
每次都拒绝的下场───就是感到了隔阂。
结果。
和班里的同学一个都混不熟,不知不觉就变成在墙边的人了。
「………………」
啊啊,算了算了!这种事情,自己本来就不是适合的。把无聊的伤感的心情甩掉,往教室走
去。
「啊啦——─」
虽然以为自己会是第一个到教室的人,不过教室里已经有好几个同学了。
「唷,这么早啊远野。」
「早啊,果然我们班里的闲人特别的多啊?」
「有没搞错啊、我们也是刚刚完成早上的锻炼的说。因为今天轮到我们值日了,所以才可以
比平时早点结束训练。」
原来如此,这样才说得通嘛。
和教室里的人打过招呼后,就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离上课还有三十分钟,
坐在后面看着教室里的几个同学聚在一起,这也是一种不同的趣味。
到了七点五十分,教室就被人声嘈杂的喧闹包围了。
「───啊咧?」
看到了,走廊经过了好像是学姐的身影。
「她又来低年级的走廊里干嘛啊?——真搞不懂那个人在想什么?」
难道是有事来找我?

那样的话───
嘛,在我教室外面东张西望的,说不定是真的找我吧。
「………什么啊,平常都是毫不客气的闯进教室不是吗?」
还是说,终于明白三年级进二年级教室是不好的行为了吗?
「───怎么可能,绝对不可能的。」
是她的话,那就绝对没错的。叹了口气,就先出去走廊上吧。
「学姊」
「啊─────远野君?」
突然这样叫她,让学姊张大着嘴,看起来吓了很大一跳。
「学姊你在做什么?都快要上课了还在这里…」
「────────」
学姊看着我一会儿,又好像很失望的移开了视线。
「我在这里做什么,跟远野无关吧。」
「啊,不是───算了,那个、的确…没有关系…」
「───骗你的啦。要说关系嘛,或许有一点」
还以为她是不是又移开视线了,突然她又挨近过来嗅着。
「……那个、学姊……?」
「远野君,昨晚睡得好吗?」
「耶?」
学姊用认真的眼光望着我。
……你问我睡得好吗……这种事,这还用问吗。昨天都没怎么睡,而且还─────
「呜…………」
昨晚的回忆又鲜明的想起,自己都能感觉到脸红的发烫了。
而且,学姊又从下方望着我…
「学姊,那个──────」
「远野君真色啊。」
「哈啊?」
学姊眼里好像有什么事情似的,从我面前走掉了。
到了午休了,离下午上课还有一个小时,但是我们男生们也不得不要为自己午餐而奔波劳累
啊,
「哎哟,远野,吃饭了,吃饭了。」
不知道在高兴什么,有彦很有精神的说着。
「饭当然是要吃的了,但是你怎么这么高兴啊有彦?」
「刚才我去约学姐去吃饭了,但是她却拒绝了。」
「……………………」
这个世界真是无奇不有。
学姐的话应该是指希耶尔学姊吧?但别人拒绝了他,这家伙却还这么高兴,真是个怪人。
「我说啊,有彦,原来你有这种嗜好啊?」
「不是不是,听我说完话嘛。在我问为什么学姐不去的时候,她说『远野君也去,我就不去』
这句话了,哇哈哈哈哈哈哈!很高兴吧,远野!」
「………………………」
真是不可思议。

为什么我会有这个兴灾乐祸的死党?而且还是从中学开始就是这种关系了。
「看来,学姐是真的讨厌你啰,远野!情敌又减少一个,今天真是高兴啊!我请客!」
有彦高兴得啪啪啪的猛拍着我的背。
「……是喔。看来学姊还在因为早上那件事生气着?」
虽然完全没有为什么让她生气的记忆,但是看起来学姊确实的非常生气。
「好啦好啦、走啦远野。我看食堂里座位大概只剩一半了吧!」
被有彦强行拖拉着手臂走。
和有彦并排坐在一起吃午餐。
电视放在我们学校的食堂了,新闻每天都在播,那天早上的新闻对教育来说,好与坏也只有
一纸之隔。
现在播放的新闻是,醉汉在便利商店刺死店员,那个画面跟内容,会让人三天不想去便利商
店一样。
「真是混乱的世界啊。无差别的杀人魔不说,竟然还有醉汉刺人。这样的事情可真是不能让
人安心夜游」
有彦变得严肃起来,认真的看着新闻。
「……是啊,确实是乱。不过杀人魔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一切不就跟以前一样吗?」
「是吗?杀人魔被捕了?」
「不是吧,应该不能说是被捕了,而是──」
───应该说是不存在。
因此电视上那个现代吸血鬼的标题不必再出现,已经,不会再有『谁』被杀害的新闻。
「总之,那种夸张的事情已经不会再发生了,受害者也不会出现了。街道会回到原来的情况
吧。」
「不是吧───如果真是这样就没有牺牲者了,远野」
「───唔?为什么如此断言呢,有彦」
「不是吗?你看。今天早上发现了十八个人的尸体,新闻上不是正播着吗。」
─────咦?
「哇,有没有搞错啊……。那不是经常去的那家电影院嘛。」
「等────等、等一下!」
把有彦推到一边,盯着电视。
───的确正播放着。
因为杀人魔而牺牲的第十位受害者出现了,如此的新闻正播放着。
「怎么会───这样」
那家伙、尼罗确实是死了啊!
那是为什么───还会有体内血液大量失去的尸体呢!?
「现代的吸血鬼啊。虽然不知道对方长得怎样,但如果是美人姐姐的话,被吸血都甘愿了啦。」
「─────」
如果是美人姐姐的话,被吸血都甘愿。
有彦的确是经常说无意义的蠢话───但是,说不定猜对了。
「───难道说」
虽然很不愿意这么想。
尼罗已经挂了、称得上吸血鬼的、就只剩那一个人了吧、志贵────。
一日的课程结束,放学了。
正确来说、是不知不觉的放学了。

脑中一直有着讨厌的想法、等自己注意到的时候就已经放学了。
「───杀人事件还在继续」
搞不懂,我不知道这是代表什么意思。
知道这个答案的,一定只有爱尔奎特本人。
…真搞不懂。
明明那样的事件已经跟远野志贵没有关系了。
在我了结尼罗的时候就已经回到原本的世界了。
却还───像是自己的爱好一样,想继续涉足那样异常的世界,我一定是发疯了吧。
「已经────没有关系了啊」
这种事情,不用多说也知道。
在最后的二选一,第二项才是正解。
但是、远野志贵最应该选择的应该是第一项,这是在很久以前某人就教过了。
───所谓人生,不管是什么样的人、这条路都满是陷阱的。
因为你有比别人更强的能力,所以必须更加振作────
「────」
所以,我不会只是在一旁看着。
事件还没结束。
既然扯上关系一次了,那么远野志贵就不得不奉陪到底───
离开学校了。
暂时去爱尔奎特住的公寓吧。
公寓里还是那个样子,不过爱尔奎特看来是不在。
……算了,想这么简单就找到爱尔奎特是不可能的。只好去街道上找了。
太阳西沉之后,街道正慢慢的迎接夜晚。
街道的主要地点都寻找过了,但是连个爱尔奎特的影子都没瞧见。
「───可恶。平常没要找他的时候就突然冒出来,为什么偏偏这时候就找不到、那家伙」
……怎么办呢?
天黑了,那么我───
远野宅门前一片寂静。
时间是晚上七点。
这时候是秋叶一定正在客厅慢慢的喝红茶了吧。
「…………哈啊」
……?
从客厅那边传来不知说什么的谈话声。
因为快要到晚餐时间了吧,所以听到谈话声满奇怪的。
琥珀应该在厨房、翡翠跟秋叶也不像是会聊天的人。
「……是琥珀跟喝茶中的秋叶在聊天吗?」
应该是这样吧?

不管怎样,还是先开门再说。
看见翡翠正站在大厅。
「虽然有点迟了不过还是要说,我回来了」
「……………」
翡翠正毫无表情的看着我,并没有说『欢迎回来』之类的话,总觉得看起来很不高兴。
「发生什么事了?看起来似乎不太高兴啊?」
「……志贵少爷有客人,从刚才就一直在客厅等着、请尽快过去」
「来找我的访客?」
「是」
翡翠点点头。
「会是谁、这种时候会来找我的应该一个人也没有────」
……不、等等。
我有一种讨厌的预感。
「翡翠。那个人、是什么样的人...?」
「是个有着金色头发的、美丽的女性客人」
翡翠直接的回答。
无言的往客厅跑去。
───来不及了。
事态已经变成怎样都没办法打混过去的程度了。
「────欢迎回来,哥哥。」
「啊、终于等到你回来了啊!」
两个人用着完全相反的语气,同时向我打招呼。
「………………」
怎么会、这样子…。
是来找我的就算了、但爱尔奎特跟秋叶两人在客厅对峙似的。
爱尔奎特坦然的坐下,秋叶也跟着坦然坐下。
实在是自然的彻底……
不同于爱尔奎特的天然,秋叶也用天然的态度,但是可以看出那是对爱尔奎特的敌意。
唰、秋叶的眼神往我这看。
「怎么了哥哥?别只站在那里、请来这边坐着吧。」
呜呜、感觉好像随时都会被刀用力捅下去的恐惧。
「不、不用了。不过啊秋叶、那个────」
那个────该怎么解释呢?
学校同学吗?不行的啦。说是在街道相识的话那一定是火上加油啊。
「那个什么?」
「没、没什么、就是────」
啊啊啊、变成这样说什么都是没用的了啊、得说什么什么话来掩饰过去啊!?
该说什么去遮掩────话说回来爱尔奎特到底来找我要干什么啊?
「对了───这家伙说了什么吗?」
指着爱尔奎特,感觉自己快爆炸了。
「耶?」
爱尔奎特不可思议的抬头看着我。
「……不是哥哥的朋友吗?这位是这样说的。」

「啊啊───嗯,对、说是朋友的话、也可以算是朋友」
「既然这样。就请介绍一下这位给我认识吧。既然是哥哥的朋友、不能就这样回去吧。」
「那个───这个嘛、秋叶」
我已经语无伦次了。
像是终于受不了了一样、爱尔奎特这就样突然闯入了这对兄妹间的对话。
「别在意别在意。因为我只是来诱拐志贵的、很快就会出去。吶、没错吧志贵?」
───完蛋了。
再让他继续说下去的话,远野志贵可就要灰飞烟灭了。
「呼呼、啊哈哈哈!」
自暴自弃般的笑了起来、抓着爱尔奎特的手就要往外走去。
「等一下啊志贵、在急什么呀!?」
没有听爱尔奎特说话的空闲,我拉着爱尔奎特的手跑了出去,留下在客厅傻了眼的秋叶。
翡翠在大厅。翡翠看到拉着爱尔奎特的我、投以比平常更加冰冷的眼神。
「外出吗,志贵少爷」
「───啊啊、晚点就回来。那个、不好意思,但是希望大门别关」
「───是、我明白了」
从行礼的翡翠身边跑过去,逃出了家门。
「怎么了嘛、到底是怎么了嘛、怎么突然拉着我跑到外面来!?」
「这应该是我说的话吧…!我说你啊、究竟是要做什么啊!就这样突然跑到我家里,是不是
想毁了我的生活啊、你这个笨女人…!」
咬牙切齿的对爱尔奎特怒视着。
「笨───笨女人!?你是在骂我吗!?」
「我就是这个意思、除此之外我实在找不到更好的词!有什么反论你倒是说啊!」
「咦───啊、唔?」
总之火气已经完全冲上脑。
不知道已经多久没这么生气、既然都已经这样、不好好骂他一下不行。
「什么嘛、我只是来找志贵的啊!又没有做什么让你生气的事情!」
「……给我等一下。只是来找我?爱尔奎特、你说这话不是开玩笑的吧。」
「不然呢、对志贵的妹妹说出像是你的眼睛的事情、不该说的话我可是都没有说。」
「那是理所当然的。这种事要是说出来,我还会这样跟你谈话吗!?早就毫不犹豫的把你扔
出家外了」
「………我真搞不懂、你到底在气什么。」
「因为你太不加思索了吧!听好、你只会引人注目。给我记清楚了,你再这样就连自己带来
什么麻烦也不知道…!」
呼啊,终于把话都吼完了。
吼完之后可终于比较能冷静了,但是被我大吼的爱尔奎特可就不高兴了。
爱尔奎特像猫一样不高兴着的、观察着我。
「───什么嘛、说这种话。什么引人注目的啊?是说看得出我的外观跟人类不同吗?」
「我是说、一个美人光是站在这里就很引人注目、跟是不是看得出人类这种事无关的啦!」
不加思索的脱口而出。
或许因为我回答的太过直接了,爱尔奎特也非常直接的点头表示理解。
「───算了、刚才好像也说得太过分了。因为是第一次接触到修罗场,所以心变得很浮躁
吧。」

「……算了、反正我好像也有不对的地方」
爱尔奎特看起来很高兴。
就因为如此、自己觉得有些心虚。
……算了算了、话说回来爱尔奎特为什么来我家……?
「我说啊、你怎么突然说来就来?…算了、因为也有事要找你,所以正好」
「咦?真的?我只是想来看志贵在做什么就跑过来了。」
「……这样啊。拜托你、下次见面在不引人注意的地方就好了。尽可能避免被人发现。」
……总觉得,忽然感到很疲惫。
「───先不说这个、有事想认真严肃的跟你谈谈。不过在这里静不下心来,想换个地方、
好吗?」
「可以啊───你有什么话要说啊?」
「等等你就知道了。……嗯、这个时间应该没什么人、我们去公园吧。」
走了啦、带着这样的话往前走。
爱尔奎特疑惑的歪着头,跟在我的后面。
「那、有什么话呢志贵?」
「啊、是关于吸血鬼的事。你不是说过、杀人魔是吸血鬼干的事情吗?」
嗯、爱尔奎特点点头。
「今天早上的新闻报导说又有新的牺牲者,你知道吗?昨天晚上被杀、血液都被吸干了」
「─────」
……爱尔奎特的眼神变得锐利了。
突然、有一股难受的压迫感。
「唔、所以呢?」
「所以……然后、──你」
吞了口口水。爱尔奎特正直直的盯着我。
看起来就像────只要一发难、就会被攻击。
「所以────这样不是很奇怪吗?爱尔奎特。尼罗已经挂了,为什么还会有吸血鬼事件
呢?那个、难道说是你────」
「会做出那样的事情,不是我,是别的吸血种干的啊。」
没想到爱尔奎特立刻简单的回答,因此解除了原本紧张的气氛。
但是我还是搞不懂。
「什么意思。你说是别的吸血种干的,难道吸血鬼在街道上一个接着一个出来吗?」
「不是啦。从一开始那个叫连续杀人事件就是一个吸血种所干的,没有新的吸血种、尼罗跟
这事件是完全没有关系的。」
────咦?
跟尼罗、无关……?
「啥───那个、是什么意思」
「就是那样的意思啊。……真是的、志贵遗漏了什么吧?听好了,尼罗虽然是吸血种,但是
你有看到他吸人的血吗?」
「吸血的话,那家伙是从头整个吃掉人类的吧───啊。」
对啊。
这么简单的区别。
连续杀人事件的受害者们,都是发现血液被抽光了。
所以说不对。
那家伙可是一点尸体都不留的,不只吸血是连肉都吃掉了。

在饭店见到的,那些被那家伙吃掉的人们,都被当作下落不明的人来处理。
───很明显的跟之前发生的事件不一样。
「等一下。那么你刚才说的杀人事件是怎样?究竟是谁在干这种事情?」
「所以说,那个事件是另外吸血种的行为。正确来说是因为我追杀那家伙而来到这个街道,
尼罗那家伙也追着我来这个街道、大概就是这种关系吧。」
「───什么!那、那么你正在追杀的不是尼罗啊!?」
「是啊。我没有说我一开始的目标是尼罗吧?虽说他的目标是我,但是对我来说目标只是在
这里制造连续杀人的事件的吸血鬼。……志贵。你该不会是误会了吧?」
「啊─────」
错愕的张大了嘴。
但是───确实是如爱尔奎特说的那样。
因为爱尔奎特的目的是杀吸血鬼,所以我完全搞错了,还以为这家伙是来打倒尼罗的───

「……那么是怎样?昨晚把尼罗杀了,结果是完全没有意义的吗……!?」
「不是没有意义的。志贵不是代替我战斗了吗?不过啊,如果志贵那时没有杀我的话,就没
有那样的事情了吧」
「──────」
觉得头晕。
「……也就是说闹很大的吸血鬼杀人事件,是别的吸血鬼干的,完全和尼罗没关系…?」
「就是这样。但是,因为这完全是我个人的事情,志贵你不须担心。不过比起那样的事情呀
───」
露出非常高兴的笑脸,爱尔奎特抬头看着傻了的我。
「昨晚怎样了?是谁出现了啊?」
「哈啊?」
昨晚没有什么事吧。
不太明白爱尔奎特说的是指什么。
反正我只会随便的误会爱尔奎特的用词,然后往不同方向思考的蠢蛋啦!
像我这样的人怎么会明白爱尔奎特在说什么呢,但是───啊咧?
刚刚听到的是,爱尔奎特说"昨晚谁出现了"吧───?
「……爱尔奎特。你是说什么昨晚…」
「啊咧?这就奇怪了,明明有把梦魔送过去了」
「等等。你说什么梦魔」
「嗯~是能依照本人的愿望作梦的使魔。因为志贵是男性所以就送了个女妖过去,有梦见什
么吗?」
「啊─────」
梦见什么吗?──那个、难道说。
想起那个几乎像是现实到不能更现实的梦,砰的脸红了起来。
「原、原来是你干的好事───!!」
爱尔奎特惬意的微笑着。
───糟了。
如果沉默的话还能结束这个话题,竟然特地自己承认───
「啊啦,果然有送到。啊然后谁出现了?是妹妹吗?」
「秋、秋、秋叶怎么可能啊~~~~!我说你啊、当我是什么啊!怎么可能会袭击妹妹啊我!」
「哼嗯~不是妹妹的话,那就是房子里的女仆?」

从下方,爱尔奎特非常高兴的抬头看着我。
「呜────」
这个样子,跟昨天梦里的爱尔奎特、好像。
「跟、跟你没关系吧。不用你管啦!」
转离爱尔奎特的视线,用力拒绝。
但是没用、一直听到爱尔奎特在旁边"吶~吶~"的声音。
「吶、告诉我嘛!志贵的好梦里是跟谁,不可以告诉我吗?」
像是充满兴趣的孩子一样,爱尔奎特不断问着。
无论怎么转离他的视线,他马上又追回来,在旁边一直"吶~吶~"个不停。
……真是痛苦的拷问。
她这样,就好像还没满足似的,用昨天的姿势问个不停。
啪,用手用力拍上自己的脸。
「吶志贵、不要不说话嘛,告诉我嘛!」
爱尔奎特抬头转着眼珠看着我。
───不行了、神啊。
再这样下去、就是极限了。
「…………你」
犹豫的小小声说着。
「───咦?我怎样了?」
「要我说第二次吗!所以我说了,出现的是你!」
转开了视线大声吼着。
爱尔奎特傻眼了。
「我、我……?」
「就是那样!开什么玩笑,你出现在梦里,然后────」
还是说不出口。
「啊────」
爱尔奎特也感到难为情,好不容易,从我转开了视线。
「………」
「………」
我们、就这样什么话都没有说。
就那样一直沉默着,彷佛要窒息的持续着。

……
…………
………………咳。
无法忍耐这种气氛了,强迫自己清了清嗓子。
「……总之就是这样。虽然不知道梦魔是什么,但也不用这样做吧。难道你是还在记恨被我
杀的事情吗。」
「才不是这样呢!会送梦魔过去是因为你打倒了尼罗,当作给志贵的谢礼、只是想让你高兴
嘛。」
「这种谢礼───就不必了啦。像恶趣味、究竟是在想什么啊你们这些吸血鬼。」
无奈的缩了缩肩。
爱尔奎特露出愈来愈不高兴的眼神,看着这里。
「什么嘛、志贵真没良心。反正我不是人类就是了嘛。」

哼、她转开了头,快步离去。
「喂、等一下。你要去哪里啊?」
「跟志贵无关。不要跟过来」
好像真的很生气,爱尔奎特头也不回的走着。
「…………」
那家伙打算去哪里啊。
「…………」
好像、说的有点过分了。
不管结果跟方法是怎样的、毕竟爱尔奎特是好意送来谢礼的,那我的心情应要高兴不是吗?
在理解了之后,不禁产生了罪恶感。
「─────」
可恶、为什么就是不能放下、那个叫做爱尔奎特的人呢……!
「啊啊好了啦───不是说了等一下嘛!」
爱尔奎特在夜晚的街道上走着。
只看见前方,随风摆动的金发和白色的身影。
那样子就完全像是第一次遇见她的时候。
不、应该说是那个时候──
那个在夜晚的公园里、和尼罗对峙的爱尔奎特。
……怎么回事,又有讨厌的预感了。
「喂、爱尔奎特。」
「──────」
爱尔奎特不回头的往前走。
「听我说啊。可以告诉我、你正要做什么吗?」
「──────」
爱尔奎特还是不回头的往前走。
……在这里就这么离开好像又很丢脸。
虽然真的很丢脸,但还是决定继续无言的跟在后面。
喀喀喀喀、脚步声和无言的散步持续着。
───爱尔奎特突然停止了脚步、然后回头。
「不要过来。后面跟着一个人类很麻烦你知道吗?」
「───正因为如此,告诉我、你究竟要做什么之后,我就会回去。」
「……和志贵完全没有关系。不用你管」
哼、爱尔奎特又开始往前走。
……真是糟糕啊。
又开始无言的跟着。
来到大街上之后,爱尔奎特突然停下脚步。
「───找到了」
「咦………?」
爱尔奎特的声音、彷佛是别人的声音般冷淡。
「────啊」
……背后猛然一震。
连背后都能清楚感觉到、现在的爱尔奎特究竟带有多大的杀气。
「爱尔奎特───你要、做什么──」
要做什么?已经不必解释了吧。

爱尔奎特身上散发出来的、除了清楚的『杀意』以外,就什么都没有。
「喂───你该不会想……!」
「────」
爱尔奎特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一个、穿着西装在路上走着的男人。
「志贵。请取下眼镜看一看那个人类」
「你说的人类───是那个上班族吗?」
「快点。想知道我在干什么的话就先不要多问」
「────我知道啦。但是实在不怎么想在街上用这眼睛───」
取下了眼镜。
「………呜」
感到轻微的头痛。
像是跟疼痛交换来的,稍微,能看到在地面和墙壁上的"线"。
「听好了。志贵、你在普通状态下可以看到生物的『点』吧。」
「咦───?啊啊、好像是这么回事。建筑物就只看得见线而已。」
……不过在饭店的时候却能看到建筑物的死,但那是在伴随着快要气绝的头痛下的结果。
「是啊。因为你是生物、不能理解矿物的死。
要『看见』矿物的死,首先要先有和他们相同方向的回路才行。因为『看见』得先『理解』
才行呢」
「那么我现在问你、志贵你现在看那个人类、感觉怎样呢?」
「────?」
什么怎样?还不就跟平常一样───
「────!?」
忍不住的往后退了几步。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没错、不管是什么样的人都会有『线』。
但是那个是还能数出来的程度,像是几何图案一样的东西。
可是───那个、到底是什么东西!?
身体上的『线』到处都是,『线』就像是静脉动脉一样的浮出眼前、被『线』涂满全身的那
个男人的样子、早已看不清了。
「────呜咕」
好像要吐出来。
那个、黑色的『线』───像是到处乱涂鸦出来的人型、看见了像血一样流出的『黑色的点』
────
「看得见什么吗志贵?虽然我希望志贵正在看的是普通人类」
「──────」
没办法回答爱尔奎特的问题。
现在───只能够努力的忍耐作呕感。
「───嗯。可惜、志贵还是看到了那家伙的死了吧?」
「啊啊……跟普通的、完全不同、但是……线,看到了……」
「果然───你连死者都能杀了吧。连有没有生命都没有关系。能动的东西、能破坏的东西
都能无一例外的将他们停止───什么嘛,真正的怪物应该是你吧」
「咦─────」
「如你看见的那样、那已经不是人类了。只是吸取别人的血当作填补自己生命负债的吸血鬼」
爱尔奎特脚步逐渐加快。

一直线的、往那个男性的方向冲去。
「喂,爱尔奎特────」
「志贵你待在这里」
男人注意到了爱尔奎特,为了逃跑而躲进小巷后面。
爱尔奎特轻晃了身子、也不发出脚步声的跑过去。
月光下、他的身影消失在小巷后面了。
―――扑通。
心脏的声音,像是在附近也听得见的那样大。
还没有夜深的时候。
热闹的繁华街道、在这里,已经感觉不到自己以外的人类了。
―――锵。
眼镜───眼镜得赶快戴上。
不那样做的话,就得一直看着讨厌的东西。
至今为止看到的,不过是入口。而真正其中的黑暗、现在也要看到了。
―――扑、通。
但是身体不动。
肉眼看见了满是补丁的世界,像是被鬼上身了一样,透过墙壁看见爱尔奎特跑入的小巷里面。
「───────」
突然的,声音消失了。
人的气息、
风声、
泥土的气味、
忽然,全部冻结了──
──────窸
绝对零度般的月下。
墙壁的那边、有什么、奇怪的声音响着。
──────叩
应该看不见的。
应该听不见的。
──────咻
可是、却看得到。
死和死冲突的声音、眼睛确实的看到了。
「呜────」
眼前的世界变成朱色的。
为什么───明明应该看不到的啊、可是眼睛确实的看到了『死』。
「────」

眼镜。要快点带上眼镜,再这样下去谁知道我的头究竟会怎样。
一边忍耐着冲上喉咙的呕吐感、一边用着不停颤抖的双手戴上眼镜。
声音和光回到正常了。
环视了四周,繁华街并没有异状。
各式各样、明亮的展示窗,在道路行驶的汽车引擎声洋溢着。
「哈啊──哈啊、哈阿───」
呼吸不能顺畅。
虽然戴上了眼镜、但是残留在视界的『死』、还是让我感到不舒服。
「爱尔──奎特……?」
从小巷里出来的爱尔奎特,比我更加疲惫,蹒跚的走了出来。
「───志贵……怎么、你还在这啊」
哈啊哈啊、肩膀喘动着,爱尔奎特摇晃着走过我身边。
身体微微偏着,简直像病患一样软弱无力的走着。
───老实说、刚才恶心的感觉还是没有停止。
但是面对连走路都很辛苦的爱尔奎特,实在没有办法说这种话。
「等等、到底是怎么了你……!」
「不要紧。只是有点累而已、所以没关系的。───这跟志贵、完全没有关系了吧」
「笨蛋、累的话就去休息!脸色都发青了、还说什么不要紧!」
哈啊、一边控制着还没调整好的呼吸一边抓着爱尔奎特的肩膀。
「……什么哪。志贵你自己也是吧、现在一副好像要倒下的样子」
「我这只是贫血。如果有担心别人的余力的话、还是先担心你自己吧」
「───好了啦。反正担心也是没用的」
爱尔奎特的呼吸,真的几乎是软弱无力的难过着。
「难道说───你、是因为那时候的伤───」
"还没治愈吗?"那样的话实在说不出来。
这还不都是为了保护我,而造成的伤。
「─────」
爱尔奎特低着头没有回答。
不否定的话,意思就是肯定了。
「你啊────你这样的身体还想做什么啊!伤没有治愈之前不好好休息怎么行!」
「好好的休息、我也打算那样啊、但是…」
「你根本没有在休息嘛!就算你不是人类,但是刚才妳那样的身体还想做什么───」
……不能放着不管。
果然、我还是没办法就这样放手不管他。
「不要沉默不说话,回答我。在你说清楚之前我不会走的……!」
强烈的抓着爱尔奎特的两肩。
爱尔奎特低头着,看起来、微微的点头了。
「……真是的。好固执啊你。好吧、那么换个地方谈吧。」
爱尔奎特拍开我的手,慢慢的走着。
回到公园了。
爱尔奎特在行走的时候恢复了些许体力,完全回到一脸有精神的样子了。
「那么。就如志贵你希望的那样,无论什么都会说的」
刚才软弱无力的她到哪去了?爱尔奎特好像很得意的样子。
「……那么我就问了,刚才的人是什么东西?虽然你称它是吸血鬼,但是是你的目标吗?」

「不完全是。虽然也是处决的对象,让那样的死者回归尘土不是我的目的。因为它是我的敌
人的『仆人』所以只好收拾了。那样的家伙、如果放着不管也会杀人去积蓄力量的。」
「……爱尔奎特。那个、可以说得更清楚点吗?连刚刚那个是不是算人类我还不懂」
「这样啊。我还没有跟志贵你说过有关真正的吸血鬼的事情呢,尼罗是吸血鬼中的特异种,
所以没有必要说明他了。」
「……?真正的吸血鬼,这是什么啊?」
「就是说,不是你们人类所想象的吸血鬼。不老不死,吸食人血,可以使役被他吸过血的人,
被阳光照射就会败退,这样的吸血鬼。
我的『敌人』是从古时代就开始存在的高位死徒哦。」
「……那个,你现在所说的『敌人』就是现在在街上不断杀人的杀人魔吗?」
「……该怎么说呢。实际上真正在杀人吸血是刚才我收拾的『死徒』。
志贵,你在尼罗的身体里应该注意到他那山一样多的使魔了吧?」
「——─啊啊,那个,当然不会这么简单就忘记的。」
「刚才的死徒和这个是相同的。
懂吗?在吸血鬼吸血的那个时候,也会分一点自己的血液给这个人类,即使后来死掉了但还
能留在现世。
这就是死徒,就是说是吸血鬼一般的使魔的由来了。
啊,对志贵来说是"还魂尸"的话会更明白吧?那个就像是寄生在死着身上的白蛇一样,控
制着死者的活动,这个还魂尸不是很有名的吗?」
—─—嘛,这样说的话,就能大致明白那个形象了。
「我知道了,就是说,这个男人在被那个吸血鬼杀了之后,就这样被这个"还魂尸"控制了
吧?」
没错没错,爱尔奎特满足的点点头。
「——─我不懂啊,吸血鬼为什么要这样呢,把杀死的人类──——把已经被自己杀害的人,
还要这样让他们像个傀儡一样的活着,也真是恶趣味啊。」
「是啊,吸血鬼的恶趣味这点我不否认呢。不过这种话也只仅限于『死徒』喔。对于一开始
就是吸种的可不是这样了。」
「──——?」
一开始就是吸血鬼的……?
「───我想起来了。你之前说过,吸血鬼里分成两种的。从一开始就是吸血鬼的真祖,和
被吸血鬼吸血的人类而成的吸血鬼。(好饶舌XD)
……之前听到的时候,就觉得这话怪怪的。从一开始就是吸血鬼,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其实也没有什么,就是说死徒们原本就是人类的。有的是通过魔术来达到不衰老的目的,
也有被真祖吸血后变成他的下仆的。
……志贵,你刚才说使役那些被杀掉的死人是恶趣味吧,这还不算什么,他们当中也有只是
把这些行为当成游戏的哦。」
「——─当成游戏——这算什么啊!?只是为了游戏才去杀人,就把尸体当成是玩具一样的
去对待吗……?」
「……这我不能否定呢。
对吸血鬼来说『娱乐』是个如同呼吸一样重要的东西。毕竟原本是人类这种依靠自身繁衍后
代而不断的延续下去的种族,虽说是不完全的不老不死,但他们一生中最大的敌人就是"无
聊"哦。
从一开始就怀着不同的目的而得到『不老不死』的他们,在他们得到了『不老不死』的瞬间,
他们对于任何的物欲都已经没有兴趣了。为了不老不死而去不老不死,这个也是没办法的事

情。」
「───因为无聊才想去找点乐子,开什么玩笑啊!话说回来,都已经没有寿命,也不会衰
老了,都这样了他们还不满足吗?还能要求什么娱乐吗?」
「是啊,这的确已经是十分足够了,对他们来说。
但是这样的话他们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了。自己变成毫无价值的─——认为自己就像是停止
了一样的生命,这样的话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了,不老不死,其实也可以说是死亡的别称。」
「所以他们必定会做点事情来消磨时光,得自己去找点乐子吧。在自己还生存着的时候,就
为自己的娱乐而自我的辩护——这个就是所谓的贵族的起源吧。」
「他们模仿人类,开始把自己当作个城主一样,玩着扩张自己势力的游戏。
据说那里就像是个死者的王国一样。虽然难以想象,但是看来这个对他们来说是很刺激的事
情。」
……爱尔奎特彷佛当作是别人的事情似的说着。
这样说来,爱尔奎特也是他们中的一员,但是看起来她没有这样的趣味。
「好了,接着说吧,死徒原来就是人类的。
通过魔术的研究而变成吸血鬼的,这只是其中稀少的一部分,大部分的都是通过被吸血鬼吸
血后变成死徒的。
死徒确实是不老不死的,但是这绝对不是永久机关。因为他们不吸取其它人的血液的话,就
不是不老不死了。
这样说来也就是不完全的不老不死了吧?死徒最后要是失去人类这个补食对象,他们就不
能"不老不死"了」
「……等一下。那个,很奇怪啊。
你说死徒为了要不老不死而吸食人类的血,那这样的话不就每次都有新的死徒生出来了
吗?」
「这样说也没错,不过这个是很复杂的。
被吸血的人类会死去。这个时候,如果死徒把自己的血残留在尸体礼的话,那个被杀的人类
就不会死亡。
这种尸体在坟墓中待了数年后,脑部腐败而魂还在肉体完全"固定"的状态下,就会变成食
尸鬼了。
不过这也是百人之中一人的机率啦,不完全是所有的人类都有"残留"的,不过也有一复生
就跳级成为新吸血种的,这是非常稀少的例外。
「然后,食尸鬼为了补充自身在数年间腐败的肉体,必须吃其它遗体的肉。
于是腐败的肉体恢复了,于是就变成还魂尸……加入"活着的尸体"的成员了。」
「───呼嗯。也就是说那个活着的尸体,就是所谓的『死者』啰。」
「不是。『死者』不过是个人形喔。活着的尸体虽然比死者弱了些,但那可是有自己意志活
动的吸血种喔。跟『死者』那种顶多被操控的死尸相较,等级就是不同的了。」
「然后,活着的尸体经过了数年,取回了原本人类的知识的吸血鬼,就能称之ヴァンパイヤ
了。
在那些残存的一万人中的一人,才能做到我刚刚那样说的,从最早留有吸血种血液的尸体要
做到这样的机率不高。
而达到ヴァンパイヤ这个一族他们的起源,就称之死徒。」
「……那样还是很奇怪吧?照这样的话,这游戏不是会让怪物以倍数增加吗?这样我们周围
还是会塞满吸血鬼吧?」
「那倒是不会。死徒啊,有不少是被自己制造来的ヴァンパイヤ给杀掉。
我不是说了吗?他们模仿人类。死徒的娱乐,就是将自己的血分给那被杀的人类。

不过有那突破万分之一机率的ヴァンパイヤ成长出来,就会将制造自己的死徒给杀了,自己
则成为新的死徒。
「就像骑士得到了君主的武勋,总有一天会把王给击坠────他们不做那样的游戏的话,
就没了存在呢。
……嗯,虽然不太清楚理由,可是不那样做的话似乎就会无聊的要死掉一样。
结果恶魔的存在,也不过是这么轻薄的事情吗。虽然做到了不老不死,不过没了存在意义,
也就如同空气一样了。」
真是白痴啊,爱尔奎特耸耸肩。
「……这样啊。那么,爱尔奎特你,那个……收拾掉的死者,也就是死徒的士兵了吧?」
「与其说是士兵不如说是人偶还合适些。无视了本来可以从被吸血的人类自立变成吸血种的
复活过程,完全变成死徒的分身被操控着,那个就叫做死者了。
「死者跟死徒两者是维系着的。
死者为了要获得让自己生存的能量,就必须去攻击人类、吃他的肉。可是,他们所获得有一
半以上的能量是往死徒那里流去的。
他们就像是为了女王蜂而卖命的工蜂。操纵死者的死徒,只要在自己的棺材中睡眠就能积蓄
力量。」
「……我的『敌人』不是那么简单就能找到的,因为『敌人』操控的死者很多。
那家伙只要弄脏自己的手一次就可以了。
只要操控那些死者,就算自己在睡觉,领地还是会不断扩张的。
───被发现的杀人魔事件的遗体,不过是一些失败作品而已。
事实上,这个街道的牺牲者已经有百人了吧。
这些让你们骚动起来的牺牲者,不过是在黑暗中的一部分罢了。」
「什────」
上百人───?
那个,被吸血鬼吸血而死的人类已经有那么多了吗?
而且,被吸血鬼吸过的人类都变成了那些会吸血的怪物,然后就这样在街上徘徊───
「………别开、玩笑了」
三天前。
想起了在旅馆住宿的那些人,没有任何原因的就这么被杀尽了。
虽然我也在那旅馆,但是却没见到那个场面。只能凭着那些话去想象,那可恨的暴行我无法
切身体会。
现在也是一样。
虽然知道了会吸人血的吸血鬼,正在慢慢的扩大着自己的领地,但却没有实感。
───可是。
没有任何理由的,没有任何预告的,自己最亲近的亲人被杀了的话,我会变得怎样呢?
明明不愿去想象,但还是闪过了一点点。
被吸了血,如同垃圾般丢在一边的秋叶的身影───
「呜────」
让人愤怒的───随时都可能发生这种最坏事件的街道,还有那个以为周围依然和平的自
己。
「果然生气了呢,志贵。
……我就不好说什么,但是对于被捕食的那边──对你们来说这一切就是不必怀疑的『恶』
了吧。
站在志贵这一边来看,吸血鬼的行为是完全不能原谅的吧。」

「……我想是吧。那样的事情、别开玩笑了。
即使是不认识的人,也有那个生活至今的过去,和生存一样重要的未来梦想。
就连我───也不要就那样子、像被玩弄般的杀死。那样太不甘心了。
那样太不值得了。那样───不是会很悔恨吗?」
──没错。
被尼罗杀了的人们,是在恐怖和混乱中死去的吧。
那种充满遗憾的悲哀,不也就跟街上的人们一样吗?
那个时候,夜晚的公园里。
偶然在那个地方,然后被杀了的少女。
连那个孩子都还没察觉到自己已经被杀,就这样死去。
没来由的。
唐突被结束的时间。
也没有任何人看见的死去。
那种野蛮,让那时的我发狂了。
没有对尼罗的恐惧,就算有,也只是对那种行为的憎恨。
「………那种事绝不允许。即使是什么样的理由,那种事绝不接受」
嘎吱、紧咬着牙齿。
「志贵,那个是没有理由的。因为对他们来说,这个只不过是小小的游戏」
「───所以不要开玩笑了!对你们来说这只是个游戏……?尼罗也好还是这家伙也好,到
底把人的生命当成什么了啊……!」
「因为没当做什么所以才像是游戏一样。
连我都不能理解,也不想理解他们在想什么。
可是,哪一方才是错误的这种问题,不是只有没力量的那一方才会问的吗?最后被杀的那一
方才是不对的。自己无法保护好自己的生命,被杀掉也是自然的法则吧。」
「什────」
「不过啊、志贵。就这方面来讲,人类这个生命种也是有例外的强的。
自己的劣质部分会想要修补,在某种层面来说这就是『最强』的证明了。
嗯、能够杀掉世界最大的生物的只有人类这个种了吧」
「虽然人类这个种族相当出色,但是当做单一个体就相当的弱。
把自己以外的生物当作牺牲生存下来的软弱,其实就是绝对的『恶』了。
不论有没有才智,不论有没有生态,你们不是还得依靠捕食才能活下去的生物吗?
那么───杀的那一方不管怎样都是正确的。假如真的有罪,也只是这个规则里活着,却不
能保护自己的你们而言吧」
「所以───那样不是强者所说的道理吗?人类好像不是那么强。
为了保护自己的人身安全、才会集合在一起、互相帮助生存下去───可还是被你们那些家
伙混进来,卷入了你所谓的游戏里去,就这样等死下去───!」
「是呢,那是你们的防卫手段。
只要混入人群中就无法保护自己,所以人类这个种族就放出不让异类混进来的规则。
……是啊,就跟志贵说的一样。
所以,如果是原本的情况的话,街道上就不会发生这样的异状。」
「虽然志贵好像不知道,但是人类这个种族是很强的。你们可以超越比自己强的种族并做出
完善的防卫手段。如果这个办法依照正常功能运作的话,这八年来就没有吸血鬼可以容身的

地方了」
「防卫……手段?」
「是啊。吸血鬼之类的为了要隐藏尸体,就是因为不想被人类知道自己的存在。
他们为了保护自己的生命,得隐藏自己的存在去增加领地。
吸血鬼的事情如果太过明显的话,防卫办法就会出来了。
不过啊、『现代吸血鬼』这种新闻都报导出来了,也没有人有处理的动作,大概是因为这里
是无神主义者的国家吧」
「……………?」
爱尔奎特说的这些,实在太过特殊,一时无法掌握状况。
「不过安心吧,志贵。
虽然吸血鬼的天敌好像不在这个国家,但是因为现在有我在这。
我说过的吧!我的目的是退治吸血鬼的呢。」
刚才严肃的气氛到哪去了,爱尔奎特一脸阳光的。
「啊啊,你的确有这样的说过……可是,爱尔奎特你也是吸血鬼的一员吧?为什么呢,你却
站在人类这边。」
「我,并不是帮着人类这一方,因为没有其它的事情可做,所以就干起这个活了。」
「────?」
没有其它事情可做?越来越搞不懂爱尔奎特了。
「嘛,自从干起这个活之后就不断的被死徒追杀,那个追来的尼罗不就被志贵打倒了吗?」
「所以,就照着当初的预定计划,找到潜伏在这条街上的『敌人』,把他给解决掉。
所以呢,志贵今后就回到普通的生活去吧,不要再跟我有什么关系了吧!」
好像是因为什么事情而高兴,爱尔奎特开朗的笑着,对我说着这话。
「啊啊──嗯,你这样想我很高兴,可是──」
但是───你一个人、真的可以吗?
这样的话语浮现在我脑海里,用力的摇摇头。
……我是怎么了啊?竟然会有不希望他一个人在危险中的感觉,怎么会这样?
「………………」
「志贵?怎么了,脸色还是这么难看?」
「这是当然的了,而且这是发生在我所住的街上的事故吧。」
「所以你就不用担心了。就再忍耐两三天吧,保证之后就不会再有牺牲者了。」
啊啊,确实是和我完全没有关系。
——但是,这个台词。
要保护这条街的台词,不是出自住在这条街上的我,而是外来的爱尔奎特说出的。
「……爱尔奎特。那个,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所说的『敌人』很强吗?」
「比起刚才的那个死者当然是要厉害很多。这次还没有见过面,所以不好说,潜伏了八年的
话,大概也就是第五阶段左右吧。」
「───比刚才那个死者还要强上几段,你」
明明跟那种死者一对一都那么辛苦了,却还那么轻松的说这种话,这家伙啊。
「第五阶段,不是很明白。难道,他比尼罗还要厉害?」
「怎么可能啊,尼罗是特别的,那家伙可是我认真也对付不了的最高纯度的吸血种喔。
要是跟他比的话,我的那个『敌人』可是落后了好几级。」
「──——哈啊。是吗,是你可以处理的事情吧。」
因为放心的关系,哈啊的深深叹了口大气。
「是吗,那也不一定呢。如果是之前的我,那是没有问题的,但是现在我这么病气。那家伙

更有力量的可能性还是很高的。」
「……病气?你是感冒了吗?爱尔奎特」
「嗯,这都是被志贵杀过的后遗症呢。看来不是一两天可以痊愈的。」
「────啊」
对喔──爱尔奎特之所以会这么虚弱,不是因为别人,这正是因为我的责任。
爱尔奎特轻摸了自己的腹部。
「平常这种都很容易恢复的,这次却不容易。虽然外表看来是恢复的,但是内部还是没有恢
复。」
───那个伤。
是因为保护我而得的伤,是不应该有的伤。
「呜─────」
说不出话。
为什么这家伙连一句埋怨的话都不说,还对我,露出这样毫无防备的笑容───?
「……住手吧。至少先把伤治好,找个地方好好的休息。休息个一两天也不会有什么变化的
吧。这样的话───」
「不行唷。因为尼罗已经来过,『敌人』已经知道我到这里来了。如果休息的话,不就像通
知我现在很虚弱一样吗?」
「所以,像是今晚这种事,你也要再让他继续吗?」
「是啊。虽然不知道『敌人』的住处,那就只好一一击溃那些输送血给他的死者。
血的供给源头断了的话,本体就只好亲自出来吸血了。」
「───爱尔奎特。那明天该怎么办。你这样子的身体搞不好还会被杀……!那样的话──
─」
"这种事还是别做了",这样的话语,说不出口。
正如爱尔奎特说的──显示出那样的弱点的话,就好像叫『敌人』那边来杀爱尔奎特。
至少在这四天,我也深深体会到了。
爱尔奎特她,不是个自己已经决定了的事情会收手的半调子。
「呜────」
爱尔奎特还是不打算收手。
如果放着不管她的话───搞不好就不能像现在这样交谈了吧。
她,对自己的死,彻底从头的,毫不害怕。
「────真是」
……为什么,还是那一副轻浮的笑脸。
只要那样的脸不笑的话───这家伙,真的更像吸血鬼的话,这种心情,就不会有了。
「怎么了志贵?身体一直抖,要上厕所吗?」
「──为什么你这家伙,这么的──」
没意义的,半点紧张感都没有。
「……可………恶」
……不想失去。
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
但是,和这家伙相处的四天生活,可不是能说忘就忘的。
所以───就这样分别的话,明天他说不定会死。就这样一次又一次的后悔下去───那我,
撑不过去的。
「……饶了我吧。我的两眼已经不正常了,现在心也要不正常了」
爱尔奎特是吸血鬼,自己并不想关系到那些事件。

想起和尼罗的一战。
只用那将近被杀的恐惧,就足以让自己背后发恶寒了。
就和那个相同。
一定,就连这次的对次也不是正常的。
我已经没有必要再去关心了。
爱尔奎特都这么说清楚了。
───可是,自己明明很清楚的啊。
……就算这样,但是我似乎还是不能放着这家伙不管。
「───可恶,到底是怎么了啊我!」
咚的往地上踢着。
不管用什么理由、什么道理都没法让自己接受。
「怎、怎么了?干什么啊志贵,怎么突然发火了?」
「啊啊,觉得自己真是个彻底的白痴。明明自己,都接触过那种事了,却还想说那种话!!」
啊啊真是的,我这么会说出这种话啊!!
这样愚蠢的自己───照镜子看到的话,我一定会想摔坏镜子的。
「吶,到底怎么了嘛志贵───?你看起来跟平常不太一样啊?」
「啊啊,当然!平常的话,那种话我绝对不会说的……!!」
可恶,可恨的吐了吐口水。
虽然不想承认,但这次真的是决定了。
而且,刚才话还由自己的嘴吐出来承认了。
「啊啊真是的,完全听不懂哪!到底怎么了志贵,从刚才就这样一直说这样的事这样的事,
那什么是这样的事!?」
「笨蛋,还用问吗!!
在你的身体治疗好前我都会帮你的,这些话就是,远野志贵这个大白痴想说的!!」
「─────耶?」
爱尔奎特目瞪口呆的看着我。
这该说是总算说出来了,还是顺口说出来呢,总之最后是说出来了,心情好不容易平静下来
了。
「志贵。刚才,说的是真的吗?」
「……………」
呜呜~的,发出了呻吟。
「我、刚刚没听清楚。希望你,再说一次」
「………………」
呜呜~又再度呻吟。
即使后悔,这也已经是马后炮了。
把自己的心情说出来的时候───我已经,不想再对自己说谎了。
「快点嘛。我,还想再听一次刚刚的台词嘛」
爱尔奎特轻声的要求着。
一边面朝天一边尽可能装出不高兴的声音。
「……没办法的啊。爱尔奎特你变那么虚弱是我的责任,街上的怪物又不能不去除掉。
如果只靠虚弱的你是不行的,认为可以的话我愿意帮忙。」
「志贵────!」
爱尔奎特的眼睛"啪"的闪着耀眼的光芒。
她就这样,高兴的握着我的手,不断的晃来晃去。

「……嘛,或许我并不是那么有用。不过至少比你单独一个人强些吧」
「嗯……!有志贵帮忙的话,就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爱尔奎特"呵呵"的笑着,紧握着我的手。
……怎么说呢。
她现在、看起来真的非常高兴。
「但是,今后该怎么做。像刚才那样走在街道上寻找死者吗?」
「嗯,是啊,现在也没有其它更好的方法了。
刚才的是第十二个人了,我想死者也差不多停止活动了。
将这条街上的死者全击溃的话,那么幕后的主谋也不得不要亲自现身了,所以现在的方针就
是要把余下的死者都找出来。」
这样好吗?爱尔奎特用这样的眼神看过来。
「都可以啦,不管怎样,我都会陪着爱尔奎特的。既然爱尔奎特你说了要这么做的话,我会
老老实实的做到的。
——那,还要再去街上一次吗?」
「啊,今晚就不用了,为了有效率的操纵死者,他们的活动是很有规律的。我想他一晚不会
让太多的死者活动的。
再说还有我们在消灭死者,对方也不会因此而随便活动的。」
「—─—是这样吗?但是,爱尔奎特的『敌人』不是要把死者从爱尔奎特眼皮下隐藏起来的
吗?」
「基本上是这样没错,但是,只要『敌人』还是吸血鬼的话,不管怎样他都要不断的榨取其
它人的血液精华,不然他就不能生存下去了。
所以,对方虽然知道了我们在狙击他,但是他为了得到最低限的食料,还是必须要派死者到
外面来活动的。」
——─哈啊,那,所以最低限度的死者,就是刚才的那个男人啰。
「就是这么回事,我认为今晚就算再去探索的话,也是毫无意义的。」
「……嘛,我是无所谓。但这也还真够麻烦的啊。」
「是啊,退治吸血鬼的工作是很麻烦的,现在还要找到『敌人』棺材在这条街的哪个地方,
所以不会这么简单就结束的。」
爱尔奎特放开了我的手,哒、哒、哒的轻轻跳着。
「爱尔奎特……?」
「今晚就在这里分别吧。反正,明天晚上还会见面的。」
爱尔奎特好像在跳舞一样的踏着脚步,渐渐的远去了。
「明天吗?─——等一下,那会合的地方在哪里啊?喂!」
「在这里就好。时间嘛——是呢,就定在十点吧。」
笑着,确实的约束好了。
「晚安了,志贵。明天在这里再见唷!」
挥着手,爱尔奎特离开了。
─——回到家门口了。
时间已经是深夜,屋里的灯光完全的消失了。
「………糟糕。」
推了推门口的大门。
喀擦一声,门被内侧的锁牢固的锁上了,
「─——真麻烦啊,切掉又不太好的说。」
有点苦恼。

烦恼的爬上大门的铁栅。
……真累。
像个小偷一样翻过大门,到了玄关。
大门虽然是关着的,但玄关的门是开着的。
「……翡翠,是你开的吗?」
呼,非常感激的叹了气。
为了不吵醒秋叶和琥珀,蹑手蹑脚的静静走回房间。
「─────——呼」
叹了一口气,把身一横就躺在床上。
「………………」
和爱尔奎特的约定啊。
不管是怎样的因果,远野志贵还是又踏入了这个麻烦事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的吧?因为啊,自己不能把她放任不管。」
还有,自己心里也不想放着她不管。
「还是说……嘛,虽然我也觉得很漂亮啦」
自己的心情究竟是怎样也不很明白。
究竟是善还是恶也搞不懂,大概就是这种理由吧。
总之,明天就要跟爱尔奎特一起行动了。
现在就不要想太多了,好好的休息为明天作准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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