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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线][乔林知]今天开始变魔王 第十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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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0/29 |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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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美丽的陛下。

  他漆黑的双眸因阳光映照而灿烂,那有如鹬鸵幼鸟湿润羽毛的御发则在月光下闪耀亮丽光泽。

  从粉红色嘴唇吐露出的声调,如同从演奏家的弦乐器所发出的旋律一般。

  还有那被海浪冲刷过的贝壳般光洁的指甲、以及纤纤如白色木棉的指尖……

  呜呼,我美丽的魔王陛下呀(喷鼻血)!

  我将奉献我的身、我的心随侍在您身边(猛喷鼻血)。

  我愿意将这一生的爱与敬意全部献给陛下您一人(鼻血喷泉爆发)!

  咦?

  陛下您怎么说不需要呢,请不要讲出这么冷淡的话嘛!

  虽然有点突然,但我交女朋友了。

  真的很突然,事前没有任何征兆。一直以来我的爱情气象报告明明都是下雨天啊。

  坐在我面前这位笑容可掬的女孩,将以女朋友的身份跟我交往,虽然不至于说是奇迹发生了,但我还是很怀疑。毕竟,我不受女生欢迎的日子实在太久了。十六年耶,长达十六年哟!打从我出生到现在从不曾经历过所谓完美的恋爱状态这种时期。虽然也有过“这次铁定钓到手了。的时候。但最后仍然是以。我跟棒球你到底喜欢哪一个?”的方式收场。

  就算我拼命解释说人跟棒球是无法做比较的,对方还是会硬逼我做选择。村田对此的回应是:。说谎也罢,直接给她一个回答不就好了吗]”而老妈的建议则完全派不上用场,她说:“小有,烦恼能帮助你长大哦。”要是真能让我长高的话,那我早就超过一九0了。

  从过去的痛苦经验中,我只学到自己很不适合在初秋谈恋爱。

  因为八、九月是职棒例行赛的最后关键时刻,结束之后接着就是日本联盟冠军系列赛。我根本连谈恋爱的时间都没有。

  在这一点上,这次的时机就非常恰当。

  时值十月底,所有的赛程胜负已定。

  我已经是万念俱灰,有如行尸走肉般失魂落魄,绝口不提任何有关棒球的话题。我甚至还燃起非现实的念头,想躲进深山隐居到春天,在没有电视与收音机的场所安静生活呢。

  那种生活应该不错吧。

  村田对这种情况看不下去,把我拉去参观他们学校的校庆,结果国中时代的同学突然出声叫住我。

  “你是涩谷同学吧?”

  没错,我的名字是涩谷有利,但我同学居然没有接着说原宿不利,而是接同学这两个字,真是太难得了。不,正确来说应该是“前”同学。她穿着县北某教会女子学校的制服,以偏差值(注:将个人分数与团体平均分数间的差距以数值来表示的评比方式)来说的话,她的落点比我高上十点,微妙地刺激我的自卑感。

  “你……”

  “你正在猜我是谁对吧?”

  站在旁边的村田健则语气悠哉地反问:。你该不会是桥本吧?”

  他正以摊位店员的身份工作着,身上罩着一件家里带来的花色围裙。

  国二、国三都和我同班的眼镜仔,记忆力实在比我好太多了。全国模拟考前几名一定有他的名字,现在则就读东京都内屈指可数的明星学校,甚至还被吹捧为创校以来难得一见的高材生呢。

  而且不光是村田健的人生清楚地留在他脑子里,就连前一世、更遥远前世的记忆,都像电影大纲似的保存在他大脑皱褶之间。

  村田的存在对我来说有些特别,但是我身边的人都没有察觉到。因为他可是熟知两个世界历史的大贤者,这件事说出来大概没有人会相信。

  总之只要我有什么不懂的事情,我就会想到要问村田,而我们俩也开始习惯这样的关系。所以我把脸转向友人,打算跟平常一样开口问他时——

  “桥本是……”

  “直接问我不就好了?”

  对方的语气有点责备我的意味。这是个很正确的提议,于是我直接问她:

  “桥本你以前是哪个社团啊?”

  “等一下,你问的第一个问题竟然是这个喔!?一般不都是问对方的名字或班级吗?”

  她把手指伸进短发说了句:。算了。”

  “我是网球社的哟,不过因为阿基里斯腱受伤所以退出社团。”

  “我想起来了!你是三楼班级的桥本麻美嘛!就是大家传说被教练横抱起来的那个女生,”

  “讨厌啦,你就只记得那段插曲啊?”

  因为那件事在当时被炒得沸沸扬扬的。实际上只是传说有一名选手在跟别校进行友谊赛的时候不小心弄伤了阿基里斯腱,然后教练兼顾问的数学老师就开自己的车载那名选手到医院。就指导老师来说这是理所当然的行为,但因为顾问既年轻又单身,加上外表又长得还算过得去,所以她当然就成了部分女生嫉妒的对象。

  这件事跟我殴打球队教练的时间差不多,不过谣言散播的方式完全不同。因为后来还被加油添醋地说她跟教练有一腿,甚至还说两人有了婚约什么的,对她而言应该是相当厌恶的回忆。

  “对不起。”

  “干嘛说对不起?我不会在意的。”

  “我说了这么白痴的话。”

  “真的没关系啦!”

  “怎么会没关系?要是我是因为这种事情被人记住,我铁定会气炸的。”

  桥本麻美把贴在耳朵上的头发往后拨。可能是改不了练网球时的习惯吧,她顶着一头看得见衣领的短发。

  “我真的不会在意啦!”

  “啊你们两位!”

  穿着花色围裙的村田健用家长会长的架势以手指把镜框往上推。

  “别老是在走廊上低头聊天,进去那家咖啡店捧个场嘛!进去咖啡店坐坐啊!难道你们不愿替本校的校庆贡献一点业绩吗?”

  “咖啡店?”

  虽然我们不过在几分钟前重逢,默契倒是挺十足的。

  超级明星学校的校庆一点也不贵气,整排的摊位根本没有咖啡店应有的气氛,反而很像站着吃的荞麦面店呢。

  “是的,女仆咖啡店。”

  “女仆咖啡店!?”

  我们从门口往教室里面看,没有看到任何穿着女仆装的员工,只有几名学生穿着突兀的围裙闲闲没事地发呆。

  “一点也没错。难得参加我们的校庆,总得为我们的业绩贡献一下吧。”

  桥本踩着运动选手特有的步伐,大步走进室内。这时候场内几名店员举起右手说:

  “人客来坐喔”

  。……结果是‘人客来坐’咖啡店啊?”

  “我要喝欧蕾咖啡,涩谷同学呢?”

  在靠窗的位子坐定之后,桥本回头看我。

  “喔,我要喝牛乳。”

  “牛乳?菜单上写的不是热牛奶吗?不过你说牛乳也行啦,这很像你的作风。那么我们点欧蕾咖啡跟牛乳,啊,这个‘森林里的熊亲手做的神秘物体’……是不是松饼或烤饼啊?”

  “这可是神秘物体哟!”

  立刻从围裙口袋拿出点餐单的村田,把我们点的东西写了上去。

  “那也来一份这个。”

  明知道是神秘物体还点啊?可见她有超乎我想像的挑战精神。拉开学校的椅子,我在她对面坐了下来。草率铺上的桌布还残留前一位客人的杯子痕迹。

  “好了”

  桥本把双手摆在膝上,面带笑容地正襟危坐。由于我很少跟同年龄的女生坐在一起,所以她的每一个动作对我来说都很新鲜。

  。重新再跟你打一次招呼,涩谷同学。好久不见了,你好吗?”

  “这样感觉好像是广播节目的主持人哦,我一直都很好啊。那么……桥本你呢?”

  “我也很好。”

  问题是接下来的对话。

  幸亏现在的我没有力气自顾自地聊起棒球经想借此吸引对方注意。但也无法提出任何有趣的话题,所以只能够失礼地看着对方,别扭地等饮料送上来。

  不过桥本跟我过去认识的女生不一样,是属于握有主导权那一型的。

  “你的制服……现在已经很少见到这种学生制服呢。我记得你是念县立高中嘛,怎么样?校规不严格吧?”

  “这个我不太清楚耶,我并不是很关心周遭的事情。反而是你,念的是千金小姐学校对吧?会说‘愿主赐你心平安’吗?”

  “对啊,不管早晚都要这么说呢。我们每个周末都要固定望弥撒,修的第二外语还是法语呢。”

  “第二外语!甲明明只是高中生而已,除了念英文还得念其他外语啊?偏差值高的学校果然不是盖的。”

  结果她大笑出声,就像普通高中生夸张的惊讶方式一样。我心里悄悄说:“虽然可爱,但是……”

  虽然可爱,但是却少了一箭射穿男人心的性感。而且她也跟我在另一个世界见过的女性不同,没有她们那种充满冶艳、知性、慈爱跟活泼的感觉,反倒是从她薄薄的嘴唇中不断吐出的直率爽朗言词。而一般日本人特有的近乎黑色的眼珠,则在长短适中的睫毛下方骨碌碌地转动着。到处可见的水蓝色罩衫和格纹裙,让长久以来没交过女朋友的我不至于心生畏惧。

  多亏她欠缺成*性的性感魅力,才能让我这个跟女人无缘的男生安心跟她相视而坐。

  “我的法语老师叫做玛丽安,虽然是个美女,但是超好笑的。她说自己在学生时代一直认为留腋毛是一种流行。”

  “她是指男性吗?”

  “不是,是女性。我是因为跟玛丽安女士越来越麻吉,所以就加入法语研讨会。涩谷你呢?最近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吗?”   ,“有趣的事情啊……”

  村田以一副就要吹起口哨的表情,把饮料分别摆在我们面前。

  我无法判断那是否有趣,不过我在几个月前就遭遇了有如天方夜谭般的体验。

  事情发生在我刚入学的五月。

  放学途中在公园遇到被找麻烦的村田,我本想帮助他,没想到却意外地从冲水马桶前往异世界!当我被超级美形男与金发美少年,以及在天空飞翔的骨骼模型团团围住之后,竟然对我说出以下这句极具冲击性的真相——什么。您是我国的国王,现在终于回到灵魂所属的地方了。,总而言之就是我回到自己的国家了。我在国内拥有许多臣子,因此不是学生总经理,而是学生总裁诞生了。

  而且我还不是随处可见的总裁哦,虽然我的女人缘不及岛耕作(注:漫画《课长岛耕作》系列男主角名),不过若以部下的人数来比,我应该算是压倒性的胜利吧。事实上我只是有着超普通的身高及超平凡的长相,连智商都属于平均水准的棒球小子……

  但我却是一个魔王。

  突然被召唤到异世界的我,被众人告知的身份既不是勇者也不是预言者,更不是救世主,而是魔王陛下。而且站在人类的观点来看,我还是那个镇守最后一关的[x]大魔王呢。拥有不祥的黑色头发与眼睛,除了教众人害怕之外还十分令人厌恶。

  即使告诉她这些事情,她也不会相信吧。隔着衬衫,我把手贴在胸前,紧紧握着约五百圆硬币大小的石子以精致的银雕镶边、有着比天空还要深的蓝色,替我取名的人送我的这颗狮子蓝魔石,表面摸起来又冰又滑。

  “……没什么特别有趣的事耶。”

  隐瞒造[x]生骤变的经验,我笑着含糊回答。不过现在的心情比以前轻松多了。因为就某种意义来说,形同同伴的村田健会跟我分享这个并非梦境的秘密。

  “骗人!”

  “咦?”

  好像察觉到什么的桥本两手撑在桌上,探出身子把脸凑过来说:

  “你的表情分明就显示出你发生过许多事情。如果说你的表情变老成了,会不会对你不好意思啊,总之就是感觉成熟多了,比国中的时候成熟许多。你一定发生过什么事!”

  她小声地说完这些话之后,立刻恢复原来的姿势还用力地坐回椅子上。我的心跳还没来得及加速,她就接着说:“不过我不会问的。”

  “桥本。”

  “对了,告诉我你的ADDRESS吧。”

  “啊?”

  跟不上飞快对话速度的我,目瞪口呆地回答。

  “我没有搬家哟!”

  “搬家?讨厌,我不是要你家的住址啦!我是在问你的手机号码跟邮件帐号。以后我会用手机传邮件给你,你也顺便把我的帐号记下来吧。你用哪种手机?蓝牙的吗?”

  “喔,你是说那个啊?那问村田的吧,因为我没有手机。”

  “你没有手机!?”

  本来是有啦,但泡水之后就报销了。

  她把鲜艳的粉红色机器摆在白色桌布上,手机吊饰与其他快活的同伴们像伞一样散开。

  “真不敢相信!那只能打你家的电话跟你联络喽?哇!好新鲜哦!话说回来,我已经有三年没打电话到朋友家了呢。如果电话被对方父母接到,搞不好还会害怕得挂断呢。”

  “嗯,所以你只要打电话给村田,基本上就能顺利联络到我。”

  “什么跟什么啊”

  无意义地把折叠手机一会儿开一会儿合的桥本,皱起她的细眉,一副深感困扰的模样。

  “你怎么不买一只呢?没手机不是很不方便吗?况且我们都要交往了耶。平常在一起的时候倒无所谓,可是不在一起的时候我就会想用手机寄信给你嘛!”

  “平常见面就够了啊……等一下,我们在交往了吗!?这是什么时候决定的?”

  “我说涩谷同学,你现在有女朋友吗?”

  我用吃奶的力气拼命摇头。

  当然没有,不然我怎么可能独自跑来参加朋友的校庆。

  意外的发展害得我的思考能力突然停止,血液也一下子集中到头部。

  这时候村田健端着装有神秘物体的盘子擅自加入我们的谈话。

  “有关这件事呢,这位太太,涩谷他啊,在两个月前刚失恋哟——”

  “你别胡说啦!”

  桥本麻美的语气变得开朗起来,白皙的双手还轻握在一起。

  “太好了!我也刚好没男友。我说涩谷,你就去办一只预付卡的手机好吗?反正我会陪你去选的。对了涩谷,你平常有上网吗?如果有伊媚儿信箱的话……”

  “基、基本上我上网都是浏览跟棒球有关的网站,所以都是用老爸或哥哥的帐号。”

  “你过着好淡泊的生活哦。”

  就不逛[x]网站这点来说,我的网路生活算是非常健康。桥本一面玩着手机吊饰,一面把手机的摄像机镜头对着我。

  “上网很有趣哟。还能拓展交友关系。就算不知道对方长什么样子,也能认识许多可以跟你聊天的朋友哦。像我还跟美国的学生用伊媚儿联络呢,她叫艾比,艾比盖儿·葛雷普斯。”

  “用英文吗?好强哦——”

  她举起一只手挥着说:“才没有呢。”一边看着手机的液晶荧幕确认时间。

  “她还说下次要来日本玩呢……啊,糟糕,已经三点了!”

  “三点?”

  是准备要吃下午茶了吗?如果是的话,眼前正好有热腾腾的“森林里的熊亲手做的神秘物体”呢。

  “选美大赛已经开始了哟,选美啦!我得赶快去礼堂才行。咦,涩谷你不是为了这个来的吗?真不可思议,这次的参赛者条件都不很错喔!”

  我再郑重地重申一遍,村田念的是男校。

  纯男生的选美大赛可是男校特有的校庆活动之一。但是我早就遇过一群美到不像话的男性了,譬如说超级美形男啦,或者任性的美少年等等。所以对我来说那种选美根本是小CASE。

  “我不看,我待会儿还有事呢。”

  “是吗?那五点的时候再约吧,到时候再一起回家哦。”

  桥本转身背对含糊其词的我,然后小跑步离开教室。她还在门口处回头,在脸的旁边轻轻挥手,并说着“待会儿见”的唇语。而正坐在椅子上往后仰的我几乎直接往后倒去。

  “先生——请结帐!”

  擅自拿起客人盘子的村田,拿着点餐单在我面前晃动着,但现在的我根本没心情管那个。因为我可能即将面临人生中初次进入恋爱季节的体验,而且对方是异性,还是同年龄层的女生哦。

  “你你你你你觉得呢,村田!?”

  逼问友人的我激动得几乎把围裙的绑绳扯断。

  “究竟是什么契机打开了这扇桃色的大门呢?是上帝吗?是上帝一时兴起?不,以我的立场应该不能求神吧。”

  村田在我对面坐下来。

  “冷静点,涩谷。搞什么嘛,我还以为你很冷静呢,原来是拼命假装镇静啊?其实也没必要那么慌张啦,就答应跟她交往啊。反正最近你也为了许多事情苦恼不已,这或许能让你转换一下心情哟!”

  “可是为了转换心情而把女生拖下水不好吧!?”

  “什么叫拖下水?这可是对方自动送上门的耶。”

  友人冷静的分析让我在一瞬间豁然开朗。

  “话虽如此….-啊,可是我现在才发现她并没有向我告白说‘我喜欢你’啊。啊啊——怎么办?又不确定桥本是不是真的喜欢我!”

  “应该没有人会闲闲没事找讨厌的人交往吧?”

  我的脑子突然浮现出两小时的肥皂剧内容。专门看这种节目的家庭主妇,请偷偷地告诉我真相吧。

  “有、有可能是看上我的财产……”

  “原来如此,她是看上你的棒球收藏品了。对啦、对啦,她会对你那些老是出现中央联盟、令人赌烂的棒球卡,或是穿到破旧的钉鞋说:‘好想要、好想要,人家好想要哦。’”

  干嘛用那种消遣人的语气啊!

  “不过我说涩谷”

  友人不知在什么时候端来咖啡壶,往我没喝完的牛乳中倒了下去,然后喝了一口现成的温热欧蕾咖啡。

  “有时候用力的玩闹,暂时抛开忧愁是不错的方法哦。既然你现在心情很乱,跟桥本交往也是一种缓解的方法。虽然你本来就属于爱钻牛角尖的类型,但你不觉得自己这阵子沮丧到很不寻常吗甲?”

  “那是因为职棒结束了……”

  “不是那个原因吧?”

  他的眼镜似乎闪着光芒。

  “从第二学期开始,你在这里不管做什么事情都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就连平常最热衷的棒球也提不起劲练习。有时候还露出无奈的眼神凝视像是水池或喷水池之类的奇怪场所。拜托你也替跟你走在一起的人着想,我们随时都要担心走在身边的朋友是否会跳进车站前的喷水池耶。我还听说你最近常跑澡堂是不是?而且听你老妈说,你好像还曾经把一只脚伸进家里的马桶里。”

  那是因为……我不想把头伸进去嘛。

  村田把玻璃杯里的饮料喝完之后,随即在点餐单多记上咖啡一杯。等一下,连那个也要我付啊?

  “喂,为什么我要连你的份也……”

  “我能体会你担心那边的心情,但是如果你无法好好调适的话,对身心都是有害的。你本来就是在地球长大,至少当你在这里的时候要尽量过着平稳快乐的生活嘛。如果没有好好养精蓄锐的话,你接下来不管想做什么事都会很困难哟。就像是超人的普莱克顿星球(注:PIank—ton浮游生物。超人诞生于‘克利顿星球(Kryptoll),一样。咦?还是艾力克莱普顿(注:Eric CIapton,吉他之神)星球?我也是为了让你转换心情,看能不能多少解解闷。才叫你来参观我们学校的校庆啊。”

  村田用有别于他一贯作风的正经语气,滔滔不绝讲个不停。

  “反正你今天是来找可能的‘出发地点’吧?”

  果然任何事情都瞒不过传说中的大贤者大人的眼睛。

  我张开五根手指,两手猛搓桌巾,还扭着手掌下硬梆梆的棉织品说:

  “对不起,我知道我错了!你说的一点也没错。我的目的不是来参观校庆,也不是冲着男生选美大赛而来,因为我已经对美形男不抱持任何梦想了。我真的是来找‘出发地点’的。我想说既然是你就读的学校,或许比较容易有什么关联,而且……”

  稍微低着头的我,抬头向上看着他,突然跟他那张正经八百的陌生表情就这么对上了。我从正面死盯着村田的眼睛,真是让人感动的黑色。透过镜子大概看不清楚,不过我应该也有着一样的眼睛吧。

  “而且这里的游泳池或许是最后的碉堡也说不定。”

  “最后的碉堡?”

  村田像小学的保健室老师那样看着我,并未露出一丝困惑或惊讶的表情,然后他闭上眼睛,慢慢地把头往后仰,做出仰天的动作。

  “所谓的碉堡不就是用来防守的建筑物吗?啊……真是的,反正你就是会往那方面想……算了,跟我来。这个时间大部分的学生都聚集在礼堂,现在游泳池那里应该没人。”

  “你愿意带我去!?谢谢,你果然是能够跟我分享内心想法的好友呢。”

  “不过!”

  友人“啪”地轻打我的脸颊之后便用力站起来。你知道吗?那在真魔国可是求婚仪式耶。

  “别忘了涩谷,你刚刚说过那是‘最后的碉堡’。既然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那就把这次当做是最后一次的机会?就算近期之内你非回真魔国不可,但是如果连我们学校的游泳池也行不通,你就得死心暂时休息,知道吗?”

  “知道。”

  反正我也想不出还有什么地方可以通了,如果这儿也不行的话,就THE END了。

  正如村田所说的,晚秋的游泳池边并没有人迹。学生跟来宾应该都集中在礼堂看那场选美大赛吧。放眼望去连校园也没有人影。

  我们穿过敞开的出入口,步上干燥的水泥阶梯。棕色枯萎的银杏叶散落在龟裂的磁砖上。

  “我觉得应该不是地点的问题。”

  “那不然是什么问题?快告诉我,好歹你也是大贤者啊。”

  村田轻轻耸着肩说:

  “反正试试看吧,如果那么做能让你死心的话。”

  “我会试的,不用你说我也会试!太好了,真是奇迹!里面的水还很干净呢,不愧是私立学校,你们学校还真大方。咦?村田,那里好像有贴什么标语耶!”

  在满满是水的游泳池四周围墙上,贴了将近十张的纸,而且是浅蓝色的毛笔字。

  “水、游泳、男人、真辛苦……这是新春试笔(注:日本人有在过年时写毛笔字的习俗)写的吗?啊,这边的是英文。WATER·O·BOYS……这啥东东啊?水零男孩?”

  “看起来好像是海报,啊!”

  该校的学生村田健,好像发现了什么头绪。

  忽然间巨大的声响引起警笛声大作,扬声器中传出运动进行曲,而且因为音量开太大的关系,声音还破音了。

  “这是什么?发生了什么事?地震、打雷、胡子老头!?”

  “原来涩谷害怕胡子啊”

  脱下袜子的我们呆站在原地,只见选手们配合着音乐入场了。他们分别是挺直背脊并裸露上半身的三口组外加一名身穿运动服的教练。三名队员的体魄格外讲究均衡,分别是瘦皮猴、壮汉、中等身材。跟平常看到的选手惟一不同之处是…··他们全都是老人。

  “哇……”

  “惨了,没想到这个时段会遇到‘那个’。”

  他们斜眼看着说不出话的我跟咋舌的村田,然后在对岸整队。当穿着运动服的教练一吹哨,三个人便开始扭动年迈的肉体,做出类似“7”的姿势。

  “我们是活泼开朗的WATER OLD BOYS!”

  “校长!”

  “训导主任!。

  “副校长!”

  他们应该不算是三个臭皮匠。所以那个0并不是零,而是英文的O啊。他们穿着红色泳帽加上泳赛用的红色泳裤。等一下,我才在想说那紧到陷进肉里面的泳裤看起来有点猥亵,后来才发现它既不是三角泳裤也不是丁字裤,而是古董级的绑带型丁字裤!?

  脚底感受到冰冷水泥地的我悄悄对村田说:

  “话说回来,怎么会在这时候组成了字裤水男孩?那股热潮不是早过了吗?”

  “因为我们学校的理事长好像是从男子水上芭蕾发源校毕业的。可是像我们这种升学学校的游泳社又招不到社员,所以每年都用这种方式招募有志之士。”

  “哎呀——两位客倌,今天玩得开心吗?”

  语调怎么这么平啊?竟然对于在场的我们两人,而且是意外成为倒楣观摩者的我们说出这么没精神又没有抑扬顿挫的话。

  一进入节目程序,乐曲就变成轻快的节奏,校长、训导主任及副校长随即跳进水里。天气如此寒冷,居然连个暖身运动都没做。运动服教练则是配合悲伤的哨音,抬起青筋暴露的脚,还挺着凸起的肚子。无论是移动的红色泳帽或红色绑带型丁字裤,节奏都很紊乱。

  “怎么会这样,村田?泪水竟然模糊了我的视线耶。”

  “我也是。我想到了,那简直就是大神家一族(注:日本推理名家横沟正史的作品,内容描述三个同父异母的姐妹为了争夺财产而翻脸的故事,曾改拍成电影)呢。”

  就在三人做出不知道第几次的同步动作,并一起潜入水里的时候,位于两旁的瘦皮猴跟壮汉已经把头伸出水面,但是在五十公尺泳池中央的中等身材男子晚了十拍之后还是没有浮上来。

  “喂,训导主任!副校长好像没浮上来耶!?”

  “校长你说什么!?副校长他怀迷油无上来?”

  好怪的一句话,听起来像是假牙也随着拟声语一起发射出去似的。

  “副校长!”

  “互吓傻(副校长)!”

  “噗啵哔!”

  最后的一句是哨音声。校长跟训导主任拼命滑动四肢,设法接近沉在水里的同事。但可能是年龄大大的关系,一直游不到他身边,反倒是惊慌失措地说抽筋了、吃了不少水来着。至于在泳池畔穿着运动服的教练,则嘟着哨子脸色苍白地蹲了下来。

  “不太妙耶,村田,好像出事了!这也难怪,他们连暖身运动都没做就下水了!”

  我脱掉制服上衣,在跳水台的边角一蹬。毕竟对方是弱不禁风的老人。要是不快点救上来可是会有生命危险的。结果我不仅没注意水温是否冰冷,连暖身运动也忘了做。

  当我屏住呼吸潜入淡蓝色的世界时,立刻看到接近水底处拼命挣扎的中等身材男子。他嘴巴不断冒出大水泡,可见还有救。在划了两次水之后我就构到了副校长。话说回来,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游泳啊甲我好不容易用手圈住那挣扎不已的身体,再把手摆在他腋下用力将他往上抬。通过水面的时候产生些许抗力,副校长则用力地探出水面。

  “喔喔喔喔喔!推举成功了”

  这、这不是推举动作啦!

  费了一番工夫好不容易才走近的队友从两侧架住副校长的肩膀,正当我要吐嘈说:“这里脚踩得到底啊!?”也准备使力站起来的时候……

  “嘎噗!”

  脚下的游泳池居然像个无底洞,淡蓝色的粗糙底部消失了,而且正下方就像个吸水孔似的,使劲把我的身体往下拉。我用力张开想站稳的脚踝,却被又强又冷的力量拉住。

  陷入恐慌的我在一瞬间被水吞噬,但是我立刻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搞不好……不,不需要做任何假设,应该是我的机会终于来了吧?赌上最后仅存的一个可能性,我终于得到想要的结果了。

  沉入充满漂白水味道的水里时,我看到村田似乎在大叫什么。对喔,他刚刚还叮咛我要好好休息的。不过这是没办法的事,另一头正在呼唤我,而我也急着尽快回到那里去。

  我答应你,我一定会休息的,等下次回来我一定会休息。安啦,我对自己的体力很有自信。而且就精神层面来.说,与其愁眉苦脸地烦恼,那我宁可碰碰运气,就算碰个粉身碎骨也好。而且也不一定真的会粉身碎骨啊。

  带着想要做出胜利手势的心情,我被吸进充满白色与蓝色的世界里。再来就是我期待许久的星际之旅。我一定会回到他们身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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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
发表于 2007/10/29 | 编辑
第二章

  我说小有,妈妈最近老是在想一个问题,你是不是稍微缺少费洛蒙啊?不是哆啦A梦也不是21卫门,是费洛蒙哟。听说只要拼命释放那种东西,就算你什么都不做也会有一大群女生主动倒贴喔?

  因此呢,为了让小有能有个受女生欢迎的人生,从今晚起妈妈要帮你做“增强费洛蒙餐”。不不不,不用向妈妈道谢啦[无论是减肥或复健,成功的最重要因素就在于本人的意愿跟家人的协助啊!

  你看你看,今天晚上起妈妈已经准备好七种超级豪华增强费洛蒙定食哟。呃--首先是韭菜炒猪肝啦、牛杂锅啦、还有牛冑啦!

  ※   ※   ※   ※   ※

  “唔唔……老妈……那是大肠耶……”

  而且还混合了七种肠子,味道超恶的。与当时相同味道的空气传进我鼻腔的时候,我整个人马上醒了过来,清醒的效果好得惊人。

  “这是什么味道……咳咳咳!”

  我咳到连双眼内侧都感到刺痛!吸进的空气仿佛把肺部都污染了。一度清醒的意识几乎又快模糊过去。我忍住疼痛环顾四周,但因为四周太过漆黑。根本无法确认自己身在何处。

  刚刚我人还在朋友学校的校庆、十月底的游泳池里。晚秋的风虽然有些冷,但午后的天空很蓝,空气很清新。然而现在却是一片漆黑,还有令人不敢呼吸的臭味。世界已经改变了,宛如另一个世界。

  如此一来,答案只有一个。

  “我到了吗?”

  成功了吗?我终于回来了吗!?

  “太好了。我终于回来……好痛!”

  正当我准备站起来的时候,后脑勺突然狠狠撞了一下.看来这儿的天花板很低喽。害我那原本就不多的脑细胞,因为刚刚的冲击而减少了百分之八十。

  这时候我突然觉得格外的寒冷,原来背部眼下半身都是湿的,而且还不是干净的水。是又稠又脏的液体。它还从我双脚之间慢慢流过,感觉乱不舒服的。一想到这臭味、污水跟狭窄的空间,我猜这里应该是下水道吧,也难怪会一片漆黑了。

  因此我仔细瞪大眼睛凝视,发现这儿也不完全是黑的.远远看得到一个光点,那应该是下水道的出口吧。只不过眼前有无数个小红点,正跟我保持一定的距离围在我身边。

  难不成……是……老鼠?

  “哇--是蠢蠢欲动的老鼠乐园!”

  我脸部的表情自然而然地僵硬起来。我猜就算是浦安的梦幻王国(注:指位于千叶县浦安市的东京迪士尼乐园)也看不到这么多的老鼠吧?而且还不只是地面,连天花板附近都散布着红点,甚至还有长翅膀的家伙。

  总之,我得先让他们了解我没有抵抗的意思,于是就把双手举到脸的旁边。接着再站起来,并小心翼翼避免再次撞到头部。

  移动到异世界的星际之旅我多多少少已经习惯了就算落在多么怪异的地方我也能忍受。惟独这次实在太离谱了,落点居然是老鼠与蝙蝠栖息的恶臭下水道,这可是有史以来最惨的一次。我了解迷路时的铁则就是在原地等人来找你,这是最安全的做法。可是在这么糟的环境下,我实在无法乖乖蹲着等待。

  因为这里会有毒气,绝对会有的。只是我不确定那是叫甲烷(注:沼气)还是乙烷。要是在这里点火柴的话,想必会发生连人孔盖都掀起……不对,是整个炸飞的大爆炸吧。不行了,我现在连激励自己的冷笑话都想不起来,可见情况很严重。

  我一步步地往前进,想尽快离开这个地方。如果不想跟老鼠或蝙蝠玩耍,就得谨慎掌握好双方的距离。啊-要是这时候哆啦A梦在的话,就能够代替我被老鼠咬掉耳朵了 (注:哆啦A梦是睡觉时被老鼠咬掉才没有耳朵的)。

  “救命哪,村田A梦……对了,村田呢!?’

  根据过去的经验,就算校长、训导主任与副校长在我出发的前一秒钟还眼我在一起,也不会卷入这边的世界.绝不会给各位正当人士造成困扰,正是星际之旅的法则。不过村田健不一样,他是如假包换的关系人,搞不好他跟“这个世界”的关系比我还要深呢。

  像前阵子他也被送了过来,因此被卷着漩涡的游泳池吞噬的可能性也很高。要是他还昏迷不醒的话.我不能丢下他自己跑出去。然而周围还是漆黑一片,只能靠手或脚来摸索了。

  “村田……你在吗?在的话就应一声吧。在就喊‘在’,不在就喊‘不在’。”

  “福--在--”

  我脚边立刻有奇怪的呻吟声发出来。

  “你、你刚刚是喊‘不在’吗?是。‘不在’吗!?回答得有精神一点啦!”

  “福--在--’

  我不知道‘福在--’到底算在还是不在。或许福不在而是春到了呢。

  “基本上听起来很像‘不在’,那我就当做不在单独行动吧?”

  ……不过我身为一个人是绝不能那么做的。

  “福在--”

  要说那个回应是说话声。不如说比较像吐气声。或许他的喉咙被毒气伤到了吧,于是我轻轻把右脚往前跨出去,趾尖处则触碰到温温的物体。我用姆指跟食指捏了一下,触感并不光滑反而有点黏呼呼的。

  在被周遭成群的红眼家伙牵制的情况下,我小心翼翼地用手掌摸索着。

  是脚,是弯曲成‘<’字形状的人类双脚。

  “村田!?你怎么把裤子脱掉了?”

  最后看到他的时候,制服明明还穿得好好的……不,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总之得设法靠自己的力量离开这个地狱般的下水道。

  因为周遭暗到我不晓得哪一边才是他的头,所以我只好抓住他的腳踝,好不容易把他背在背上。为了避免刺激到那些用红色闪光来主张自己存在的小朋友们。我一面背着他一面在黑暗中慢慢前进,心中祈祷着前方可见的白点是出口的光芒。心地善良又香又高贵的下水道神哪,再多赐给我一些光芒吧!

  不久随着水往下流的声音,白点也越来越大了。周围的空气不仅变新鲜许多,连迎面吹来的风也因为白天的阳光而暖和起来。我听到远处传来人类的声音,而且不断呼叫我的名字。有清纯少年澄澈的声音,与完全破坏天生美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叫声。

  “有利你在哪里!”

  “陛下!陛下,您在哪里啊!?我冯克莱斯特.云特马上来迎接您了!啊-仔细想想,第一次跟陛下见面的时候就是在国境附近的村落。从那天起我就成了陛下的俘虏,怀抱有如七十几岁少女的心情,满脑子都是对陛下的敬畏与尊敬……”

  ‘你很吵耶,云特!别光说自己的事啦!’

  这对天兵的相声二人组,正是沃尔夫拉姆跟云特。当我放松肩膀力量的同时,脚步也显得轻盈许多。

  由砖瓦堆砌的下水道到这里为止,灰色的污水注入小河。眼前有着小规模的简单堤防,更远处是被阳光照得闪闪发亮的湖泊。周围则有长板凳跟划船小屋,看样子似乎是公园。

  换句话说,这里是真魔国污水公园?

  拿它当做约会景点也未免太臭了吧,不过这么一来就算午餐是吃饺子也绝对可以放心。

  “我在这里哟--!”

  走到阳光下的我对在低处的他们大喊。

  对我过度保护的教育官与自称是我的婚约者的两人。在听到我的声音时几乎同时抬头。这时候他们俩正一个往天鹅形状的小船看去。另一个则是翻动着垃圾箱。看来他们正用自己的方式拼命找我呢,只是搜索的场所也未免大怪了吧?

  “拜托,我又不是垃圾!”

  “有利!!”

  “陛下!”

  有着熟悉脸孔跟听惯声音的两人向我跑来。冯比雷费鲁特卿沃尔夫拉姆的金发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亮,让那让人联想到湖面的翠绿色瞳孔直盯着我看,微张的嘴唇几乎就要脱口说出‘你回来啦’的句子。

  啊,我终于回来了。用地球时间计算不过才离开两个目,没想到思乡的心情竟如此强烈。

  “我回来了,云特、沃尔夫……”

  “你也太慢了呗,窝囊废!”

  等一下。原来你刚刚不是要说“欢迎你回来”。而是想骂我窝囊废喔?甚至还夹杂了地方口音?这么一来原本紧绷的神经瞬间断掉,全身软趴趴地感到无力。

  “…那是久别重逢该说的话吗?连我背后想表示感谢的村田都被你打败而滑了下去……哇,害你摔下去了,对不起啦,村田!”

  污水猛然溅起了水花,我原本扛着的东西摔到脚下。气喘嘘嘘的冯克莱斯特卿指着我后面说:

  “真是难得!这是鱼人公主吧!?”

  什么?我朋友什么时候改称公主啦?我吓一跳连忙回头看,想不到躺在浅水处的居然不是人类,而是长了双脚的鲔鱼。它的尾鳍还啪嚓啪嚓地拍打着水面,幸亏它还活着。不过它的头部倒是长满整坨茂盛的石花菜。

  “喔喔!村田什么时候变成这副德性!?倒是它的脚,这鱼有长脚耶!”

  “那是当然喽,陛下!这是有海洋贵族之称的鱼人公主。这当然不是指她的身分是公主啦。只是在他们的种族里,只要是男性都称之为王,女性则称之为公主而已。而且在真魔国境内算是陛下的忠实子民,就算您误以为他们是鱼也不会介意的。”

  抱歉把你当成鲔鱼了。

  “所以她不叫人鱼公主,而是鱼人公主喽……嗯?你要怎么判定她是公主呢?”   。

  “那很简单,因为她的腳长得很美。而且您看,那上;面并没有腿毛吧?”

  自豪的教育官如此说道。

  “伤脑筋,有利你真是个窝囊废耶,竟然连怎么抱鱼人公主都不知道。鱼人公主在变化前…..你看,就像这样,这种公主式抱法可是绅士的嗜好哦!”

  沃尔夫拉姆边说边示范给我看,可是我怎么看都觉得他是在抱一条活蹦乱跳的鱼。如果说这么做就叫罗曼蒂克的话,那钓到大鱼的渔民们全都是情圣了。

  对于全身沾满污水的我,连马都厌恶的把鼻子别开,只得从城堡的后门进去。由于我在下水道出现的事情算是机密,因此士兵们没有大张旗鼓地出来迎接,但睽违许久的血盟城依旧保持它庄严的风貌,仿佛听得到根本没有演奏的古典乐。石造建筑物的内部让人觉得很凉爽,但是回荡在天花板的高亢少女尖叫声却打乱了这宁静的空气。

  “是有利!有利,我好想你哦!”

  “古蕾塔[我也是,我可爱的小天使……糟糕!”

  我蹲在地上准备紧紧抱住满脸堆满笑容、向我跑来的娇小身躯。不过……

  “有……好臭哦--”

  我最爱的少女走到一半就停了下来,还捏着鼻子往后退。我这个女儿也太无情了吧。

  “怎么了有利!?这味道闻起来好像是你的身体烂掉了哟! ”

  “才没有呢!”

  但是皮肤晒成小麦色,还顶着微卷的红棕色头发的,少女在皱了一下眉之后,就立刻松开眉头往我怀里跳。

  “不过我还是喜欢你!”

  “喔喔! ”

  因为她过猛的力道害我整个人往后跌倒,尾椎还狠狠撞在地上,不过这一点也不痛。能够受到心爱女儿的仰慕,要我屁股裂成几半都无所谓。

  ‘唔好臭,不过算了,我不在乎。只要有爱。什么恶臭我都不怕。即使有利烂掉变成僵尸,古蕾塔也不会改变对你的爱的!’“我都说我没烂掉了!”

  “可是人家真的……’

  基于某个原因而成为我养女的异国小孩,毫不在意自己的头发会弄湿,拼命以头在我的衣服上磨蹭并喃喃地说:

  “……人家很担心你嘛!当时你就这么突然消失了耶!我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我怕你是不是会像妈妈那样,丢下我孤伶伶一个人。”

  瘦小的肩膀枓动着。我在做什么啊!居然让这么惹人怜爱的小孩哭泣,涩谷有利你这个笨蛋!原宿不利把小女生惹哭了!道歉,立刻跪下来向古蕾塔道歉!

  我环住她温暖的背部,用全身的力量紧紧抱住她。

  “对不起,古蕾塔。是我不对,我再也不会做那么危险的事情了……’然而话才刚说出口我就讲不下去了。假设往后遇上紧要关头时,我敢保证自己绝不会鲁莽行动吗?可能是察觉到我的困惑,古蕾塔努力挤出开朗的声音说:

  “少来了!就算有利今天对我做过保证,总有一天又会突然消失哟!算了啦,反正我也习惯了,我才不会为了这点小事担心呢!”

  “对不起,真的很抱歉。”

  “没关系啦,只要你人平安无事就好了。就算你突然不见害我吓一跳,但只要能像这样平安回来就好。’‘嗯。”

  “不过啊,我常常有一种想法哟!”

  少女突然压低声音说着。

  “……‘今晚真不想放你走’的想法。”

  “啥米--?”

  是谁!?是谁教古蕾塔这么暧昧的台词!这句话狠狠重击了我的心脏!我一面清喉咙一面向她道歉。反正今晚不行,改天再说吧。

  “咳咳!古、古蕾塔……很抱歉老是害你为我担心........ ”

  “嗯。不过呢.爸爸。反正我们说好不再提那件事,古蕾塔会独自一人泪湿枕头的”

  再次受到震撼的我不禁把头往后仰,竟看到举起大姆指的三男。

  “原来是你,沃尔夫,是你教她的?你那是在称赞她‘干得好’对吧?”

  “才不是呢,我是在暗示她再多加把劲。既然心爱的女儿都说话了。想必再怎么无情的国王都会为这个国家‘粉身散骨’吧?”

  难道真魔国是以‘粉身散骨’做为爱国的标准吗?

  慌乱的脚步声中,只见高大的长男从大厅的门口走了进来。看到躺在地上、上面还坐着古蕾塔的我,他用令人销魂的低沉声音简洁地说:

  “你终于来了?”

  “古恩达。”

  他好像立刻嗅到弥漫在屋内的恶臭.不过这只让他眉间的皱纹多了一条而已,不但没有捏住鼻子或捂住嘴巴,甚至脸色都没有改变。可能是他早在某些实验中习惯这种程度的恶臭了吧。果然身为人中之龙的他就是与众不同。这时候一贯的冷静言词从他半启的嘴巴中说了出来。

  “勒谓烙示忱磨回速(这味道是怎么回事)?”

  什么嘛.结果你是用嘴巴在呼吸啊?想不到会被众人嫌弃到这个地步,这让一向感觉迟钝的我都觉得有点受伤。

  ‘喔,陛下,请不要露出那么悲伤的表情,污水的味道根本不算什么。您看,我云特一点都不在意就是最好的证明。”

  “……那是因为你在喷鼻血。’

  还没有闻到我的下水道臭味就先尝到血腥味,你还真惨呢。

  ’每次的落点虽然是一大问题……不过你们找我的时候用喊的就好,别大呼小叫的啦!虽然现在的我是如此狼狈的德性,但好歹我也是这国家的国王嘛!只是说能不能帮我找出一个空间跳跃的降落点啊一我很希望能落在更普通又安全的场所耶。’“侦速茂线,敝虾(真是抱歉,陛下)。”

  古恩达用着没有特别感到过意不去的表情说道。

  冯波尔特鲁卿每次讲话一定会加上“陛下”这两个字。即使用毫无紧张感的鼻音说话也一样。

  意外相像的魔族三兄弟中的长男并不完全信赖我这个菜鸟魔王。虽然他似乎并不想将我除之而后快,但跟两个弟弟及热心的教育官不同,绝不会表现出把我当魔王尊敬的态度。

  基本上我个人并不希望让人家来伺候我,只是有时侯也希望得到适度的信任。

  对你来说,现在的我或许既单纯又容易掌控,是个随便找个人都能代替的上位者。不过失去一名能为我带来勇气的同伴之后,现在的我很渴望得到周遭的信赖。就算被狠狠泼冷水地说‘会有那种感觉是你太嫩了’也无所谓。

  所以当他握住我的右手还咯低着头的时候,老实说还真把我吓了一大跳。冯波尔特鲁卿古恩达用不带任何揶揄的正经表情这么说:

  ‘在卡罗利亚的时候我并没有任何表示,不过看到您平安归来,我的内心真是感到无上的喜悦。加上伟拉卿的不当行为……我在此代替愚弟向您请罪。无论是什么惩罚。我都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怎……’

  抢先我一步说话的弟弟沃尔夫拉姆,在一旁苍白着脸说:’你是怎么了,古恩!?’也难怪他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因为刚刚那些的的确确是谢罪的台词。平常态度就有点践的他,没想到竟然会向我这种窝囊废请罪,这实在不是我认识的他会做的事情。

  因此此刻感到困扰的,反而是让他低头请罪的我。虽然面对这种难以决断的状况,但我并不打算追究长兄的责任。

  找不到话说的我.不知不觉抒发出内心的感想:

  ‘当哥哥的人真辛苦呢一”

  古恩达微微扬起一边的眉毛,以奇怪的表情放开我的右手。惟独声音仍然跟往常一样低沉冷静。

  ‘还望您能暂且将我的刑罚延后执行。抛下保护王的使命而投向他国的肯拉特,以及未能防范未然的我罪孽是如此深重,只怕普通的刑罚不足以消除您的怒气。’“等一下,我从来都不认为这是你的责任……”

  “但是我国现在正面临外交方面的紧急状况。我们之所以召唤陛下前来,也是为了这十万火急的事件。我并非厚颜无耻地向您要求缓刑,只是眼前的情况必须以国家大事为重……’“等一下啦!你听完我的话好不好,古恩!我不是说过了?我并不觉得你做错了什么,也不想处罚你。就连肯拉德的事情……’我怀抱着仿佛吞下苦涩难咽的东西的心情说出那个名字。

  ’他想去哪个国家从事什么工作……是他的自由。如果他不管如何都想转业的话,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我也没有权利阻止他哟。呃这要怎么形容,叫‘选择职业的自由’吗?不是啦,反正基本上我把该说的话都说了。对吧?”

  我从自己所知的少数单字中,找出像是学术自由、信仰自由或自由女神等等能派上用场的话来形容。

  冯波尔特鲁卿似乎想再说什么。不过我打断他继续说了下去:

  “更何况该道歉的人是我才对。很抱歉我在卡罗利亚…还有西马隆擅自采取行动。你一定很抓狂…啊--想必很生气吧…但当时的我只能够那么做,也想不到其他方法。我知道,我真的都知道!那么做既鲁莽又危险,一点也没错。对不起!我会乖乖听你说教的。’‘说教的话,我已经替你听过了。”

  沃尔夫拉姆厌烦地举起双手,眉间还挤着与哥哥相似的皱纹。

  ‘有关卡罗利亚那件事,没能够阻止你算是我跟克里耶的失策。拜托别再旧事重提.我不愿再想起那件事了。’一想到么弟夹在两名高大男子的中间,接受重低音立体声的斥责,我不由得窃笑起来。

  “然后你甚至还特地派搜索队……那个我没有想到事情会闹那么大,想必也花了不少钱吧?不晓得派出一架直升机要多少钱?甚至连船舰也出动了……天哪,一定花了不少税金吧?真的很抱歉,都怪我太冲动了。”

  云特奇妙地拉长语尾说:‘您在说什么啊,陛下--’可能是气到说不出话了吧,只见美形男微微张着嘴巴。看来为了我个人的任性行为所浪费的国家预算,应该是光靠低头赔罪也无法抵销的数目吧。

  “……不过。谢谢你们来接我……然后,有件事很难启齿,就是那个不祥的‘盒子’现在怎么样了?”

  那个名词让在场所有人瞬间抬起头来,气氛也随之一变。

  好不容易从大西马隆脱身的我们,也将以赝品掉包的‘盒子’带了回来。这世上有四个碰不得的东西,其中之一就是我们运回来的“风止”。在抵达卡罗利亚之前它确实都还在我们身边,但是在船上厨房历经星际之旅的我,对于它后来的下落并不知情。

  冯波尔特鲁卿又回复严肃的表情,语气也变成咯带无礼的命令方式。看到他又回复以往的样子,反而让我松了口气。

  “连同这件事,要立即进行重要地讨论,也就是召开圆桌会议,当然是在陛下面前开会。但不管怎么样。您现在这副德性实在不适合与会。因此麻烦您立刻去沐浴!就用艾妮西娜摆在这儿的 ‘大魔动除臭机.臭臭不见君’吧!”

  “臭、臭臭不见君!?”

  又是一个听起来诡异至极的名称,只是加了’君’这个称呼倒可以感受到她对它的特殊感情。一边把我硬推向大浴池,长男发出痛苦的声音喃喃说道:

  “因为会议早已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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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139

存在感

37

活跃日
 5 

SOS团二星级★★

2楼
发表于 2007/10/29 | 编辑
第三章

  会议确实在进行中。

  愚蠢的我一听到是圆桌会议。就立刻联想到妈妈最爱的那个故事,内容是亚瑟王与圆桌武士。话说回来,我记得国中的美术社有个家伙被称为“御宅岸”(注:日文的圆桌武士与御宅岸谐音)呢。

  我被安排在甜甜固形状的桌子中央,那些只在就职大典上打过招呼的魔族们全围坐在旁边。而且每当介绍到某人的时候,桌子就会转到那个位置让我眼他面对面。虽说是圆桌,我倒觉得比较像中华料理的旋转桌.只不过转的不是中央而是周围就是了。

  再继续转下去的话我铁定会晕到爆,感觉自己好像成了时钟的中心。而且只有我一个人在正中央,大家集中在我身上的视线刺得我好痛啊。

  “这、这是什么处罚游戏吗?’

  我双手摆在膝上紧握着。照理说我对旋转应该比较习惯了才对,但是我腋下正冒着冷汗。移动六十度而与我面对面的艾妮西娜小姐,正眯着她略微上扬的湛蓝色眼睛说:

  “陛下。您的头发是怎么回事?”

  “被大魔动除臭机.臭臭不见君”那么一吸,就成了这颗SPP的玉米头了。”

  将人生赌在如何把魔术运用在日常生活的女人,总是实验实验再实验的冯卡贝尼可夫艾妮西娜,乃真魔国三大魔女之一,此时她露出足以与性感女王洁莉夫人并驾齐驱的微笑。

  “天哪,陛下您亲自试用过那台实验机啊?那我真是三生有幸,也请您务必协助我做使用心得的问卷调查统。对了,要不要一起试试看改良型的臭臭不见16 君呢?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多谢你提供的免费试用。

  根据先前的介绍,围坐在圆桌旁的是十贵族,也就是十个地方的代表,或者说是国民全权委任的代理人们。

  来自波尔特鲁地方的是冯波尔特鲁卿古恩达,及来自克莱斯特地方的冯克莱斯特卿云特皆有出席。依序坐在他右边的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冯温克特卿、蜇居中的冯休匹兹梵谷族长代理人、担任冯比雷费鲁特家驻王城代表的沃尔夫拉姆、得到冯卡贝尼可夫卿登夏姆委任决定权的艾妮西娜都在场。在她旁边的是勉强让身体跟圆桌保持距离的拉德福特地方派来的军人。冯罗舒福尔卿、冯基连赫尔卿本人都有出席,不过名字我记不得了。我一次能记九个人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至于应该由冯古兰兹家的人坐的位置上 ,不知为何竟是一只大型的熊宝宝坐镇。是不是那个人做了什么不适当的发言?

  而上级以外的贵族们以及居重要职位者的座位,则是安排在圆桌外的墙边,其中还有几张熟面孔。我还看到有女性掺杂其中呢。

  保持敬畏态度的云特,清了一下喉咙之后便摊开浅绿色的纸说:

  “那么陛下,在开会前臣子先行朗读来自缺席者的通报。呃--恭喜陛下于本日召开御前会议,在此诚心敬祝第二十七代魔王陛下龙体安康、心想事成。臣子因故无法参与此次盛会,实在深表歉意。对于罪臣不克亲俯于陛下面前恳求饶恕,巨子深深为之气结。不慎于雨天时之厩房失足跌股,导致全身布满稻草马粪污物,更有甚者则惨遭马蹄袭身而不省人事…………呃.那个--以下省略。直接阅览下一段。在此诚心敬贺御前会议顺利召开,臣子与膝上之鸡衷心祈祝白组获胜。’艾妮西娜轻轻咋了一下舌。

  接着又朗读了几封信之后,应该是议长的云特突然宣布会议开始铜锣声声响彻全场的同吋,全体人员一齐起立。我连忙想跟着站起来。在那之前却听到刺耳的金属声.然后我的双手双腳就被固定在椅子上,而且耀眼的聚光灯还正好从我头顶照下来。

  “咦?什么啊!?”

  “万分抱歉,陛下。基于前魔王现任上王陛下逃亡的次数过于频繁……不,在中途退席之后就不见人影,因此从本次开始。我们决定采取此种措施。虽然会略感不适,但务必请您不要在意。”

  “我怎么可能不在意?一般人都会在意吧!”

  处在这种状态下,就算天花板掉金属盆下来我也躲不了!话说回来,洁莉夫人你怎么不好好开会啊!

  “顺便一提,此特殊的圆桌也是为了只朝某特定方位注视的前魔王陛下所改造而成的。如此一来,不管发言者美丑与否,陛下都得直视对方并听取意见。’“换句话说,洁莉夫人只顾着看帅哥喽……”

  不愧是爱的猎人,一但一锁定目标就绝不会让对方逃离视线。不过像这样手脚被困住,上头还有大灯照射的状态,根本就不像是在开内阁会议,反倒像是被警方侦询呢。山田,帮我拿碗猪排盖饭来吧!

  ※   ※   ※   ※   ※

  “此次还导入新方式,让全国各地都能够即时进行报导。陛下请看,这乃集合我魔族智慧与技术之大成的现场同步转播技术。好观赏席开门! ”

  在迅速往上拉的帘幕后面,是墙壁被挖空后所露出的一片晴空。在石地板突出的一端上停着数不尽的鸽子.与飘浮在半空中的骨飞族军团。午后的阳光斜照着那些骸骨,可怕的景象有如地狱一般。

  “我就觉得有鸟的臭味,原来是……”

  “只要同时使用从民间公司挖角来的训练师所调教的御用飞鸽传书,以及骨飞族所具备的特殊传达讯息能力,就能够在同步的情况下进行双方的意见交换。换句话说,因为临时召开而来不及抵达现场的御前会议要员们,也能在所属地听取会议进行的情况,并且踊跃传达其意见!”

  ……VIVA飞鸽传书! BRAVO骨飞!

  虽然不晓得是什么原理,但据说骨飞族具备某种能传达讯息的能力。与其说是骨传导,不如说是骨电感应,献上来自理化实验室的爱。

  “应该可以这么说.如果有什么意见不需暗暗生闷气,大可直接在会议上发飙! ”

  其他人都是一睑不千己事的表情,根本没把兴奋不已的云特放在眼里。惟独冯卡贝尼可夫卿艾妮西娜小姐念念有词地说着:“利用我的魔动工具不就得了。”

  “如果还要扯下去的话,请到其他房间说吧,冯克莱斯特卿。我们可没什么时间可耗呢。”

  “从全国挑选出的鸽子….啊,算了……那么我们回到议题上吧”

  一直滔滔不绝讲个不停的云特这才终于坐了下来,好不容易会议正式开始。

  最初几个报告是有关农产品的关税啦、对邻国的援助预算啦等等,都是些以我的知识无法处理的事件,所以我的回答一律都是“妥善处理”。这句话跟“全权交由冯波尔特鲁卿及负责人发落” 是同样的意思,只见长男眉间的皱纹又更深了。

  好不容易等到云特将好几份文件卷了起来,然后用不同的语气宣布进入一下一个议题。

  “那么,接下来开始说明本次会议最重要的事项,乃是有关小西马隆的急进外交下身一事。”

  “小西马隆的外交政策?’

  双手双脚被固定在椅子上的我,立刻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呈现出紧绷状态。原来如此,这就是古恩达说的“十万火急的要事”啊。

  大小西马隆是两个以强大军事力量统治的附近大陆国家。在大约二十年前魔族与人类的战爭中,人类这方最强的势力就是西马隆军。

  对这个世界的地理与历史仍嫌生疏的我之所以会知道这些事情,是因为我曾实际去过当地。不仅在大西马隆曾遭遇可怕的灾难,在小西马隆的时候更是凄惨。最初的导火线是小西马隆领地卡罗利亚的显贵人物铁面贵妇人关琳.基尔彼特从宅邸的地下室拿出温克特之毒…。。

  后釆还发生了不少事情,那些家伙甚至还擅自破坏一部的大陆。那都要怪他们用错误的钥匙打开了号称最凶最恶之终极武器的盒子。当时我们被卷入那场公开的实验计划,还被迫面对盒子的威胁。不过我觉得自己还真是命大,因为那危险的情况简直就不下于九死一生特别节目的体验.总之,不论大小西马隆,抱持永世和平主义的我对两者都没什么好印象。更何况是从战火中熬过来的魔族们.他们的心境应该比我复杂个好几倍吧。

  “根据我国的谍报机关及可信赖的情报来源!我们得知小西马隆最近将采取急进的外交政策。以真魔国的立场来说,一定要设法阻止这项政策,并维持双方的国力均衡。”

  “等一下,为什么我们要插手干涉其他国家的外交呢?虽然我对西马隆感到很头痛,不过这么做不就等于千涉他国內政吗?”

  “事情能在不插手干涉的情况下解决当然最好,因为我们也不想跟人类扯上任何关系。”

  冯波尔特鲁卿把手肘撑在桌面,细长的手指则在脸的正前方交叉在一块。

  “但是这次的状况实在太突然了。如果他们的政策成功的话,将成为我国有史以来的最大威胁。因此就算必须大动作干涉他国内政,也一定要让小西马隆停止这样的政策。”

  “那、那到底是多可怕的政策啊?”

  在我这个世界史超烂的高中生脑袋里,提到可怕的国际情势大概只会连想到两个吧就是希特勒或希特勒或希特勒…只有一个啦。不,是一个人可以抵三个。

  稍微清了一下喉咙之后,云特说道:

  “小西马隆似乎打算跟圣砂国恢复邦交。”

  啊?

  “他们打算跟那个维持锁国状态长达二干多年的圣砂国进行积极的交流。”

  啥?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小西马隆想眼圣砂国联手?’“真教人无法相信,还真是世风日下阿。”

  “诸卿们,你们还在考虑什么啊?现在我等魔族应该聚集所有刀量,叫他们尝尝我们的厉害。我们不能再任由人类宰割了!”

  “圣砂国的特产是七色沪芋,真希望能在死前吃一次看看呢~”

  室内充满了吵杂声,除了我以外的魔族都无法隐藏内心的动摇。话说回来,圣砂国是什么地方啊?

  在训练师的指示下,专门用来飞鸽传书的鸽子在着啪沙啪沙的激烈振翅声中一同飞起;慢了一步的骨飞族则在喀挞咯哒的凄惨骨头抡动声中紧迫在后。加油哦,骨飞。

  我一面发出它们绝对感应不到的加油声,一面战战兢兢地插嘴间:

  “请问--”

  “是的,陛下。”

  “恢复邦交到底有什么不对?”

  “什么!?陛下!?”

  超级美形男露出惊愕的表情。

  “他们不过是要眼过去没什么往来的国家进行积极的交流嘛!就世界观来看,这不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吗?而且还能促进文化跟经济的进步。像日本要是一直采取锁国政策的话,搞不好我头上到现在还结着发髻呢。”

  “你果真是个窝囊废耶!”

  “唔! ”

  冯比雷费鲁特卿的美少年声音打断了对外交问题完全不了的门外外汉所提出的低级问题,而且那是一种打从心底惊讶到极点的语气。

  “如果用你成长的世界使用的语言来形容,你真是个彻彻底底的窝囊废KING呢!”

  “别这样啦,沃尔夫!千嘛当着众人的面不断骂我窝囊废。还有,别学一些有的没有的英文啦! ”

  你那句话的意思到底是“虽然是窝囊废,好歹也是个国王”呢?还是在骂我是“King of 窩囊废”呢?

  “你知道圣砂国是一个什么样的国家吗?”

  不知道。说到加上“圣”这个单字的事物,我只知道饭店抽屉里必摆的圣经。可能是我说话结结巴巴的样子露了馅吧,前王子殿下的表情变得更严肃了。

  “就趁这个机会告诉你吧。’

  沃尔夫拉姆指着摊开的地图。

  “你看仔细,这儿是真魔国,然后这片大陆是大小西马隆,这条线的内侧……’他喘了口气之后又继续不悦地说:

  “是西马隆领地。’

  “这么大!?”

  我把手摆在看似蜂蜜蛋糕包装纸的地图上。手指延着点线,触摸位于内侧的岛屿及大陆,记载着国名的文字便直接传达至我脑子里。

  “……凡达韦亚也隶属于西马隆领地啊……对了,希斯克莱夫先生的领土也在同一块大陆,不过他也很努力在统治呢。真的好大哦。”

  “然后圣砂国,是在这里。”

  他抓着我的右手来到摊开的地图下方,沃尔夫拉姆知道我不习惯阅读文字。标记着圣砂国的菱形土地如果以地球的说法来形容的话,算是位在相当南方的位置。大概在距离南极大陆的不远处。说它是岛屿又太大,但是比起两西马隆所在的大陆又显得狭小。假设真魔国的面积是一的话,那它大概有二点五至二点八倍左右。

  用食指跟姆指顺着陆地的形状描过之后,我发现虽然地图有简略,不过其他土地都是用棕色或绿色来区分,唯独我手指底下那块四角形大地只画出轮廓而已。看不见山脉、平原或河川,整片都是空白“是因为地形十分平坦又光滑吗………’

  ‘因为地形处于不明状态。”

  拼命教育我的云特一下子就否定了我的说法。

  “圣砂国正如之前所说的,维持了二干多年的锁国状态。因此别说是圣砂国的现状了,就连地形跟气候都无法得知,我们可说是一点情报都没有。而少数被允许可与该国交易的商人们也只能进入某些规定的港口。听说他们有座人工小岛,而且还遭到严密的监视无法擅自离开呢。”

  “就像长崎的出岛(注:17世纪日本锁国时代设有荷兰洋行,与国外交流的唯一窗口,是个人工岛)吗?还是像葡萄牙?”

  话题越来越像长崎蛋糕……不对,是渐渐连普通高中生都听得懂的内容了。

  “而且为了避免泄漏情报,因此不管是地图或书籍都是严厉禁止输出的物品。其中还有人遭到怀疑而被拷问呢。”

  “………那就是西伯特事件(注:西元1828年,隶属于荷兰洋行的医师西伯特在回国时被发现行李藏有禁止携带出国的日本地图,因此遭到日本幕府驱逐出国并禁止再次入境)喽。”

  “是啊,好像遭到非常严厉的指责(注:日文中的指责与西伯特谐音)呢。”

  “怎么,有利?你也是遭到指责就会胡说八道吗?

  误会,真是天大的误会啊!

  “总之,这就是没有人知道圣砂国实际状态的原因?不过二千多年都维持锁国状态也实在太厉害了吧。在地球的话算是从基督教创始以前就处于锁国状态耶!光是听到就快晕倒了。而如今他那封闭的大门将因为小西马隆而敞开!我这么说没错吧?”

  “了不起,陛下!啊--陛下您的聪颖智慧总是让我佩服得五体投地!’“不过”

  我把右手从地图上移开,摸着自己那头乱翘的头发。

  “恢复邦交,不是一件好事吗……’

  “陛下,关于这点……’

  在一旁似乎忍了很久的冯波尔特鲁卿,用着极为客气的词汇说道。至于在场的其他人可能是看在我是国王的份上而不好意思打断我的话。

  “我们魔族现在眼西马隆的关系十分紧张,这点陛下您想必明白吧?”

  ‘这我知道………干嘛啦古恩,一听到你用那种敬语,会害我坐立难安耶!”

  “那么您明白与真魔国敌对的国家若企图增强国力是多危险的事情吗?我们无法掌握圣砂国有多少资源与兵力。但是基于对方是占地辽阔的国家,应该可以预測结盟后伴随而来的兵力。一旦小西马隆眼那个国家结盟,并合并双方印兵力……虽然我也不愿意,但我不得不说.........”

  眉间的皱纹又加深的古恩达在胸前交叉着双手。

  “凭我国的战力是无法对抗的。”

  室内立刻引起一阵小骚动,还有几个人发出叹息。其他几个人愤慨地敲着桌子,剩下的则默默凝视天花板。只有一个人嗤之以鼻地笑着。

  “你说这句话有什么依据吗?”

  栽正在好奇是谁可以这么镇定,原来是对紧急情况早就习以为常的冯卡贝尼可夫卿艾妮西娜女士。跟实验中的意外相比,这类告白的冲击应该算不了什么吧。

  “这是根据值得信赖的情报线………”

  “你所谓的情报线是什么线?是电线?路线?还是煮起来美味可口的面线?亦或是你们自豪的,凭脸蛋跟肌肉选出的‘怦然心跳!女宾止步的情报部部员也有泄漏情报的时候’呢?’“唔….情报部不是光靠睑蛋眼肌肉,他们都是经过严格的条件选拔出来的!”

  “少盖了!既然这样,为什么那些情报员全都是光有长相却没有能力的男人呢?而除此之外的组员就只剩负责传令的骨飞族?’原来如此,果真就跟电影演的一样,脸蛋才是情报员的生命。这样感觉好像女儿节摆设的娃娃哦。

  艾妮西娜踢开椅子站了起来,头略仰并将下巴微微扬起。虽然她个子娇小,魄力却不输给古恩达。

  “那么我请教你,带回这个情报的情报员是怎么报告的呢?他说小西马隆将采取急进外交政策,目的是要跟圣砂国恢复邦交吗?他是那么说的吗?说啊,他是那么报告的吗?”

  她说话的方式咄咄逼人,态度又很强硬。但就因为她充满自信的关系,很容易让意志力不坚定的人向她认输投降。此时不禁让我想抱住她的双腳说:“喔喔喔~老大,或者应该称你是大姐头,我愿意跟随在你左右。”她是那种选举的时候一定会获得中间选票的类型。

  “聚集在这里的各位都知道,圣砂国与诸国停止往来是在二千多年前。那个时代还没有西马隆的存在。换句话说,对前者而言,后者可以说是微不足道的外界新势力.就像是前几天才形成的疮痂,或是刚生出来的泥鳅或小鸡一样哟。然而现在却说什么要‘恢复’邦交,就用词来说根本就是错误的。各位觉得小西马隆在这样的情势下提出建交的要求,圣砂国有那么简单点头答应吗?你觉得呢,冯波尔特鲁卿?浪费将近一百三十年的岁月成长的你,觉得自己有可能跟刚出生的小宝宝交朋友吗?你会用对等的立场投以友好的拥抱,发誓要跟他一起共存亡吗?啊,如果是你或许会碍于情面而那么做吧。不过在那种情况下会轻易紧抱他的,大概也只有非常喜欢弱小动物的你了,只要有正常思考能力的人都不可能真心眼小婴儿交朋友的。”

  古恩达在桌上交叉的手指稍微抽动了一下。我觉得好像听到他心里在呐喊:“既然这样,一开始就不要拿我当例子! ”

  艾妮西娜两手插腰,用游刃有余的口吻继续发言。目前室内有四成的人都是红色恶魔的俘虏。

  “就算他们愿意往来,也不可能听从人类的愿望而将兵力借调给小西马隆吧?各位听清楚了.是‘那个’圣砂国哟?你们认为连跟邻国往来都嫌麻烦的圣砂国有可能特地派遣工兵跨海打仗吗?就我的判断来看,机率大约是一根头发那么小的程度。是修道院和尚的一根头发,也就是没剃光的那一根!然而大家却随着这么低的数字起舞,害怕遭受威胁或战爭而吵得沸沸扬扬的,根本就是愚蠢的行为。真是的,你们男人就是这样才会这么不中用!’她的最后一句话让在场几个人低头不语,看来他们应该就是她所谓“不中用”的人吧。

  “… 艾妮西娜小姐果真、有两三下呢……”

  但是我却下了 “如果想保住小命就不要惹她” 的至高无上命令。虽然高高绑着红色马尾的她,看起来并不像是坏人。

  ‘我们有必要为了有如漏剃的头发那么一点点的可能性而动摇,抱着头说这个国家已经完蛋了吗?与其大家耍在一起哀声叹气,何不先派遣在座某位人士实际前往当地确认情报真伪呢?万一圣砂国真的跟小西马隆建立正式邦交,并提出跟兵力有关的无理要求,届时我们再尽全力阻止不就得了?只不过是一根头发的机率哟!只要把没剃光的头发剃掉就没事了!”

  “拜托不要再说什么没剃光毛发的事情了啦”

  云特不知为何开始啜泣,可能是想起什么痛苦的回忆吧。

  ’原来如此。冯卡贝尼可夫卿所说甚是,陛下您意下如何呢?”

  好不容易停止手指动作的古恩达临时丟这个问题给我。害我发出奇怪的声音说:

  “请、请妥善处理。”

  “很好,那么其他人呢?”

  在场没有人反对。俨然是议长的古恩达看似不悦的蓝眼睛一度往下看,但又立刻恢复成平日模样,用令人销魂的低沉声音向全体宣告:

  “问题是要派谁去?大家都知道我国与小西马隆的关系紧张。基于现状的考量,绝对不能轻易率兵前往,以免刺激到对方,只能够带着最低限度的护卫人员,所以如果随行的是擅长护卫的武官就可以安心多了。既然是以我国特使的身分进行官方访问,就必须派遣地位相当的人前往才行。否则,不仅会被对方瞧不起,根本就等于制造机会让他们趁虚而入。因此必须慎重选择,一定要慎重行事。如果有人志愿前往的话就请默默举手,老师不会生气的,就像这样闭着眼睛。”

  “古恩达,你应该知道谁是最佳人选……”

  只是还没等到云特说完话,在场所有人全都举手了。各位不愧是统治真魔国的顶尖集团。原本也想举手的我,此刻的右手腕痛得要命。我都忘了自己的手被固定住的事了。

  “全部都志愿前往啊?”

  连自己都把手举高到脸旁的冯波尔特鲁卿,眉头又皱得更紧了。他环顾所有出席者之后,把视线停在艾妮西娜小姐身上。

  “我希望冯卡贝尼可夫卿能自动退出。你一定会破坏小西马隆并引来无谓的混乱   不、不是啦,你不是还有管理发酵中毒物品质的重要工作吗?还有沃尔夫拉姆,你也是。”

  “为什么,哥哥!?我有能力保护自己的安全,而且我还有前魔王陛下的血统。就地位来说是最适合不过了吧?而且我比任何人都具备武官应有的精神与爱国心。请务必让我……”

  “那么一但你把事情搞砸的话。有不惜撕裂肚脐赎罪的心理准备吗?”

  哇,光是想像就让人脸色发白,咿--好像比切腹还痛呢。

  “如果在这里获得众人同意并担负前往小西马隆的任务,那就等于奉了王命;也是基于魔王陛下之名以真魔国全权代表的身份受到派遣。即使因为小事而失败,这责任不仅在你,也是魔王的,甚至是国家的。不是后悔或低头赔罪就能了事的,你已经有不惜用性命担负起责任的决心了吗?”

  沃尔夫拉姆紧咬着形状美丽的嘴唇,但是又立刻拽紧双拳抬起头。虽然他是外表柔弱的美少年,但却是个热血满腔的男子。我也是到今天才知道。

  “打从向王发誓效忠的那一天起,我就做好心理准备了。”

  此刻长兄的表情变得更加痛苦。这也难怪,对古恩达来说他可是捧在手心疼爱的么弟,不可能让他前往危险的土地。不过在那之前我倒是先被冯比雷费鲁特卿的话打败了。现在这个易怒又任性的天使美少年做的决定可是攸关到自身性命,还说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他说“打从向王发誓效忠的那一天起”。

  那个国王是谁?

  我无意识地咽下口水。不灵活的舌头顶在上颚,嘴巴顿时变得干渴。

  是我哟!

  沃尔夫在说有关我眼他的事情。

  我的舌头变得不太灵活,但也不能因为这样就默不作声。这是国王应该面对的问题。既然我的确是真魔国的国王,这就是我必须要亲眼确认的事实。由于我的手被固定住而无法举起来,于是我用拼命大喊的方式吸引众人的注意。

  ‘我我我我--!我去!我去我去我去我去--!”

  糟了,我的声音怎么变得像女高音那么尖锐。

  “我直接去小西马隆……”

  “不行!”

  “绝对不行! ”

  立刻就遭到反驳,而且还带有左右立体声的效果。

  “为什么嘛!这不是攸关国家存续的重大问题?既然这样我更应该直接去探探实情才对,视察敌情也算重要的工作不是吗?”

  “你才刚刚从小西马隆死里逃生耶!对我们魔族而言,西马隆是多么危险的土地,你历经过那么多事情还不了解吗?”

  “什么嘛,沃尔夫,不要因为你不能去就闹别扭啦!况且这次是以国家代表的身分正式访问不是吗?既然如.此,对方一定会把我们当成贵宾慎重招待的。好歹我也看过这类的新闻,知道国家级的贵宾会有什么样的待遇!’“国家级的贵宾?你说西马隆那些家伙会把我们当国家级贵宾招待?’美少年刻意拉高语调,以美式风格耸肩说:

  “对那些家伙而言,我们是这世上唯一让他们吃过败仗的敌国哦。那是经过了二十年也不会改变的事实,他们怎么可能会把自己恨得牙痒痒的敌人当贵宾招待?”

  “……但那不正是[x]之间应对进退的方式吗?’就算感情交恶……不,就算是在战争中也要慎重迎接前来交涉的使者。所谓的国际社会不就是那样吗?纵使信心已经有点动摇了,我仍拼命说服自己。

  “天真。你实在太天真了,有……’

  真魔国史上第一次双向虚拟实境转播的卫星鸽子部队负责人,正紧张地拉开嗓门,打断了沃尔夫拉姆的话。

  “报告!刚刚收到未能前来参与盛会的大人回信。现在就念给大家听:‘咦--?圣砂国是在什么地方啊?不过跟鸽子比起来,我比较喜欢鸡耶~~”……这是冯卡贝尼可夫卿登夏姆阁下的发言。”

  太慢了吧,而且毫无内容可言。

  “接着是来自拉德福特地区….什么?飞行中的梓二号被鹰狗袭击之后下落不明!?怎么会有这种事 …很遗憾鸽子死掉了。”

  深受打击的训练师垂着肩膀。仿佛在说这下子鸽子又没能派上用场了,那么骨飞族怎么样呢?

  “‘说到圣砂国就让人联想到南方的白色大地,听说那里是神的力量遍及的工地。对了老公,今天的菜色是熟透的茄子哟……’ 这就是里面的内容… 咿,熟透的茄子!?居然敢吃那么可怕的东西,他们到底是一对什么样的夫妻啊?”

  虽然我比较在意的是用茄子当菜肴的惨状,不过这套传话游戏看来是失败了。控制会议进行的古恩达,手指又开始急躁地动起来。可能是对于没有结论的会议感到不耐烦吧。

  “既然这样,那我……”

  “那不行啦--古恩一但离开王城,谁要负责处理政治经济问题呢?”

  他瞪着我,暗示“那可是你的工作喔”,但是就实际状况而言,统治的基本要件就是要让人才适得其所。如果把一切事务全交给毫无才能的国王处理,那国家肯定过没多久就会天翻地覆。正因为他在长相、头脑、脚长都胜过我,而且知识跟经验都很丰富,才能让我这个粗心大意的家伙安心当国王。很抱歉让他眉间的皱纹又加深了,不过除了让冯波尔特鲁卿再多费心一点,实在也没有其他办法。

  不过……现在我偶尔会回想起,基本上这个安排是古恩达自己所希望的。照理说在令人怀念的加冕仪式当天。他应该就知道会是自己统治国家吧。只不过他计算错误的是,我并非是那种会乖乖听话的国王。

  能者多劳的长兄一面拨开额前的头发一面说:

  “总之,陛下限冯比雷费鲁特卿、冯卡贝尼可夫卿都不能去。如果有人能代为处理诸多杂务的话,我很希望自己能亲自前往。冯温克特卿一日篱开这块土地就会有危险,因此我推选次要人选冯罗舒福尔卿……”

  “我去。”

  这逼不得已脱口而出的发言,让在场的人士刹时说不出话。毕竟他可是众人意想不到的人物。

  “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奉陛下的命令前往那个国家。”

  在众人的注目之下,冯克莱斯特卿云特直盯着我看。

69

主题

139

存在感

37

活跃日
 5 

SOS团二星级★★

3楼
发表于 2007/10/29 | 编辑
第四章

  远处传来浪声。

  多亏了那从墙壁缝隙透射进来的光线,我们才知道现在不是晚上.不过这里的空间又窄又暗。还有令人窒息的水果味道。

  “所以当初我才反对躲在柑橘的箱子里嘛!每次看到橘色就芸让我的神经不舒服耶!”

  “你很吵耶,有利。要是听你的话躲在装鱼的箱子里,这时候我们早就被鱼腥味呛死……喔唔噗!”

  “哇--沃尔夫!不要吐不要吐!不要在这里吐啦!我想说鱼箱早就空了也洗过了,所以不用像这样跟水果同居在一块,也没有臭味啊。啐,当初我还以为混在粮食里面偷渡上船是个不错的点子呢………不好了,沃尔夫,有人来了!”

  一阵慌乱的脚步声之后.有人跑进粮食储藏库。照那匆忙的程度判断,或许是正在准备晚餐呢。看着我那辛勤工作的G-SHOCK,知道现在是下午五点二十分。脚尖踩到的柑橘又流出充满酸味的汁液。

  “我唔噗,已经巴不得有人发现我们了唔噗,那样还比较轻松自在喔唔噗。反正已经离开陆地很久了,这时候也不可能回航唔、噗!”

  “别用奇怪的语尾说傻话啦。我们的行为可是偷渡哦!要是被发现的话,铁定会被抓着脖子丢进海里的!。

  “把我跟你丢进海里吗?谁胆子那么大啊?就算是人称“作风强硬的海怪”塞兹莫亚也不敢对国王及其婚约者无礼吧?”

  “不,问题是云特哟.还记得他做的那场充满悲壮气息的演说吧?我看他只差没说出不能活着回来这句话了。想必他也知道这次的任务非常危险,要是被这种状态的他发现,他是绝对不会让我们同行的。’“………这个嘛,小西马隆的确是很危险。”

  “不过云特是以特使的身分进行正式访问耶,应该不可能遇到什么危险吧?”

  经历过精神方面的转变,不知何时变成真云特的冯克莱斯特卿自行提出前往圣砂国的要求,而且不管别人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对于他有什么政治手腕完全不了解的我拼命阻止他,才好不容易让那位超绝美形男的泪腺开始不听话。

  “我说云特,就算虚拟实境会议失败了,也没必要为了负责任而自愿出访啊!”

  “就是啊。云特,反而这个任务应该让给我才对。你是不是变成雪云特、阿菊云特时发生很多事,所以脑袋的螺丝松了吧?”

  “啊,那不然下次试着变成葛粉汤云特怎么样?雪、阿菊、葛粉汤,这样就变成文字接龙(注:因为“雪’的日文是YUKI,’阿菊’的日文是KIKU,“葛粉汤”的日文是KUZUYU)了耶!’“呜呜陛下。想不到您会替臣担心,您真是体恤官员的好国王。接触到陛下您美丽又纯洁的心灵,我冯克莱斯特.云特有种即将融化之感。只是,唯独这次的任务请务必要让臣子完成。就算我们的君臣缘份因此断绝,臣仍然愿意前往那个危险之地!喔~陛下,一想到再也看不到陛下您美丽的漆黑眼睛……不,或许该说是暂时见不到,臣这小小的心脏就啪哟啪哟地痛苦无比。’他连赞叹的表现方式都很奇妙。

  而令人惊讶的是,古恩达居然很干脆的就答应了,在座每一位贵族还把全权特使的这项“殊荣”让给他。就连对男性总是充满毒舌言词的艾妮西娜小姐也同意地说:

  “仔细想想,或许你很适任呢。”

  为什么?小西马隆本国究竟有什么事物?有什么适合超绝美形男的事物吗!?

  一想到这儿,我已经迫不及待实践偷渡计划了。

  于是我们躲进装了粮食的木箱。然后被送上即将出航的‘海上朋友号’。舰长塞兹莫亚是个勇猛果敢但个性温柔的大力士。也是私底下很在意自己发量稀少的好汉。虽然我并非不认识他,但基于他担任海军的要职,因此我不敢正大光明地请他让我偷渡。如果真那么拜托的话,很可能会因为夹在我跟云特之间而左右为难。害他头发掉得更多吧。因为如此我才会展开这项独自的作战计划,但究竟为什么连有晕船体质的沃尔夫拉姆也眼来了呢?

  我很担心他不晓得什么时候又会吐。而且从刚刚我们就一直撞到对方的膝盖,还撞得很痛。

  ’不过这儿还真窄呢,这样的空间不禁让人有《毒女艾妮西娜》的感觉。’‘好痛!别把脚伸直啦!撇开我的气管一号不说。你的剑也很碍事……什么?怎么会在这时候提到《毒女艾妮西娜》呢?’“就是有本书描写某修理皮包的专家在打开盖子的时候,发现艾妮西娜整个人满满塞在里面。你想看的话我有带哟,喏! ’沃尔夫拉姆从怀里拿出尺寸格外迷你,约文库版大小的书。照理说原书应该是硬皮精装才对。

  “这是量产型。’

  ‘量、量产型的艾妮西娜……’

  ’她把它交给我,说为了传教,要我偷偷摆在旅行中住过的旅馆抽屉里。’‘这又不是圣经,而且她不是说普及,而是传教!?(注:“普及’与“传教’在日文中是谐音)’如果洁莉夫人是手段高超的爱的猎人,那艾妮西娜小姐就是跨越世界的全球性毒女喽?一个是美丽的自由恋爱主义党党魁,一个是恐怖的《毒女艾妮西娜》教教祖。两个实在难分高下,而且我也不想对她下评语。

  我用作弊的手段,以食指触摸打开的内页。这个举动大概连中国的超能力者都会大吃一惊,不过这是因为我用手指阅读的速度会比用眼睛看快上许多。

  “可恶--不愧是最新印刷技术,印刷部分跟留白部分的触感几乎毫无差别,感觉起来只有一滴滴的差异哟。那就无法在这昏暗的地方阅读了。嗯--上面写什么?当修理工人打开包包的盖子,耀眼的光芒随即跃进视线里。

  “哇! ”

  这时候我们的视野也真的一下子就豁然开朗了起来,我还以为连这本量产型的书也被施了魔术而讶异不已呢。此时,一道比照明还要刺眼的光芒从整个打开的上方透了进来。

  糟糕,被厨房人员发现了!

  ‘……奇怪!?’

  可能是认为自己看错了吧。对方马上就把盖子盖上但是又立刻打开一次,直盯着抬头看天花板的我跟沃尔夫。除了因为逆光让我无法辨识他的脸,我还发现男子头部的光亮度特别高。擦得亮晶晶的头皮有如镜面一般,在室内反射着灯光。

  “咦--!?是谁,是谁把陛下眼阁下当成食材啊?”

  这个声音好熟悉。

  “噓--!嘘--!不是那样啦,达卡斯克斯!”

  原来他是冯克莱斯特卿云特麾下的杂役兵里里特·拉奇·那那塔·米克塔·达卡斯克斯。我可是好不容易才记起他的本名.但只要一念全名他就会哭。剃光的头皮闪闪发亮,达卡斯克斯在缀有蕾丝的围裙上不断擦着双手。

  “两位怎么会住在水果箱里?还是说在进行什么实验?”

  “倒是你怎么穿那种充满少女梦幻的围裙啊?你是什么时候成了塞兹莫亚舰的厨师?”

  “不是的、不是的。其实是上次我回家讨我老婆欢心的时候.居然造成越说越生气的反效果。后果就是要我选择保持沉默是金呢。或是在家里分房睡。这么一来让我觉得连待在家里都很痛苦。所以才会想要转业找个长期在外的工作,结果碰巧在求才杂志上看到塞兹莫亚舰长的船在征人不过我现在还是见习伙食兵,每天过着‘天天都是剥皮日’的生活。倒是两位如果继续待在箱子里的话,再过不久就会跟厨房长邂逅的。”

  “邂逅?那可不行,我们会很困扰。”

  除了唆使亲切但不机灵的达卡斯克斯之外,我们还严禁他泄漏这件事,随后就离开了粮食储藏库。就算利用魔动力,到小西马隆最快也要七天的时间。再加上气候的变化,起码要花上十天以上。虽然还没到旅途的一半,但既然被发现了,就没必要再窝在狭小的木箱里。

  达卡斯克斯半哭丧着脸说最好还是向舰长报告,可是一想到接下来得挨云特的骂,我们还是希望把得知内情的人数降到最低限度。

  ‘毕竟对方可是冯克莱斯特卿耶,要是他因妒生恨,铁定会从眼睛发射光束。从嘴巴发射超音波咒杀我们的! ”

  ’您怎么可以这么说呢?陛下!那像我这样把两位藏在房间里的下场又会如何呢!?我被处罚的话就没关系了吗?’‘对不起。’

  ’……咿! ’

  可能是想像到什么可怕的景象,达卡斯克斯头顶的胎毛整个都竖了起来。永别了,达卡斯克斯。我们不会忘记你那颗为了我们奉献牺牲的头……不对。是不会忘记你生命的光辉。

  即使从粮食储藏库移动到船舱,我们依旧过着每天避入耳目的隐居生活。虽然从黑暗与令人窒息的空间中解脱了,但是在只放一张床就算是上等的厨房学徒房间里,想必也不会附设卫浴。这么一来每次上厕所时都得观察四周。而且还得变装以免让其他人发现。达卡斯克斯从厨房里拿来整套的见习伙食兵制服,眼前我们也只能将就点穿了。用手边的领巾包起黑发的我,感觉很像个怪异的无国籍料理厨师。至于戴起白色厨师帽的沃尔夫拉姆,则一下子就变身成可爱的小厨师。

  白天比较有人走动时.我们就只能窝在房间里。因此时而在类似担架的狭小简易床上睡觉,时而仔细阅读《毒女艾妮西娜》。我已经好久没像这样熟读一本书了,搞不好从阅读棒球规则书以来就不曾如此。我还把冗长的台词背了下来,甚至模仿老人到小女孩的语气来诠释回去之后我一定要立刻念给古蕾塔听。我的阅读能力竟出乎意料地变这么好,童书可能真的对初学语言者很有效呢。

  ”让、让我、让我念下去啦--”

  “振作点,有利!你这样会中毒的!”

  “我很在意永远的受害者具.上樽(注:此日文发音跟古恩达一样)嘛!”让人不由得害怕不已。

  当天色一暗,在外头活动的人变少时,只要行动谨慎,就可以比较自由的出入房间了。就像老爸们会跑到公寓阳台抽口烟一样,我们就待在甲板的角落透透气。在让冷风吹拂过脸颊之后。沃尔夫拉姆才好不容易从晕船的状况中解脱。

  由于这不是以前那种豪华客轮之旅,因此没有餐后宴会或沙龙之类的社交场合。这也难怪.毕竟这艘船舰正航向与我们关系紧张的国家。但基于这可是真魔国海军自豪的大型战舰,因此提供给士兵使用的基本娱乐设施可是样样具备呢。从远处传来活泼的小提琴音色。及时而发出的欢呼声就可证明。

  我跟沃尔夫则是待在没人会过来巡逻的船尾角落,也没有多聊什么。这时候传入耳朵的是夹杂船员的歌声与浪声的沉稳旋律。

  海面上摇晃的只有“海上朋友号”的灯火,不见繁星的影子。

  “有利。”

  “嗯?”

  “想去的话就过去那儿凑热闹啊。”

  “你说的那儿是哪儿?船员们的饮酒会吗?拜托,你明知道我是不碰酒也不碰烟的。而且这次的变装这么简单,要是身份暴露了怎么办?别忘了,我们正处于偷渡的复杂立场,算是“不可能的偷渡任务”耶!”

  “你高兴就好啦。”

  靠在漆成白色的栏杆上。沃尔夫拉姆望着海说道。

  “那个………反正你就是喜欢跟身份低下的人在一起不是吗?就算待在王城也立刻溜到城下.在血盟城时也老是赖在厨房或马厩。基本上……你总是跟肯拉特在一起啦,所以刚刚我才想说那边的欢闹气氛可能蛮符合你的个性。”

  ”喔--原来如此。”

  紧抓冰冷的铁栏杆,我也望向海浪。此刻内心充满漫无边际的不安,开始怀疑自己真能够抵达陆地吗?

  “虽然有些寂寞。不过我没有想过要跟他们混在一起喔。这艘船正身负重大的外交任务驶向小西马隆。虽然我相信这趟旅程绝对安全,但大家应该不那么认为吧?正如在御前会议中被点出来的那样,至今还有不少人觉得他们是敌国。或许有人觉得此行将会被攻击,已做好前往敌境的心理准备了呢。“当手肘跟腰撞到铁栏杆的时候,酸痛的肌肉不禁发出哀痛声。

  “……不过我没想到大家过的是这么战战兢兢的生活,真的是无法想像,因此不想打扰他们好不容易平安度过的一天。如果这时候有上司闯进他们毫无拘束的聚会,他们铁定无法放轻松了吧?我是完全不在乎大家是不是尊敬地跟我说话啦,只是如果害大家为我费心会让我过意不去。”

  我无意识地轻轻摇头。

  “……我不想破坏大家的兴致,而且……”

  欢呼声轰然响起,紧接着是热烈的掌声,可能是有人在拼酒吧。此刻连我的嘴角都自然而然地扬起。只希望不要有人因为急性酒精中毒倒下就好了。

  “而且.我也不是独自一人站在这里。”

  “哼,你稍微有上位者的自觉了吗?”

  听得出那是刻意压抑内心喜悦的声音。

  ”这要视时间跟场合而定的,沃尔夫。要视时间跟场合。”

  真不知道这时候的我们是谁会不好意思呢。

  ”如果你想喝酒的话,何不去厨房拿酒过来呢?没关系的。你不需要陪我禁酒。反正你已经八十二岁了,只不过得好好爱护自己的肝脏倒是真的。”

  ”要是喝醉之后被某人盘问的话,那我不就要被你笑话一辈子……喂!”

  语气跟表情骤变的沃尔夫拉姆突然指着海的另一头.也就是这艘船舰的行进方向。

  ”那是什么?”

  ”大概是船只的灯火吧?”

  漆黑的海面上隐约晃动着光芒。但是那些光芒的数量立刻增加,而且以相当快的速度朝我们接近。哨兵扯开嗓子用力大喊,舰内突然一阵骚动。夜班的船员们开始在甲板上匆忙奔跑。

  由于移动的时间与距离都一样,因此他们判断那个灯火是一艘大型船舰,至少不是船队或舰队。

  “喂喂喂,不会又是海盗吧--”

  “怎么可能!这里已经是西马隆领海了,应该没有那么白痴的海盗吧?我倒宁可相信那是巨型鱿鱼……”

  听到这句话,沃尔夫拉姆的身体开始颤抖。

  “怎么了沃尔夫,你怕鱿鱼吗?”

  ”你、你哪会明白那种可怕!冷、冷静点冷静点,钓鱿鱼船应该没那么巨大。”

  ”那会不会是小西马隆的军舰呢?”

  接近船尾的角落虽然安静,不过在可能遭到攻击的区域上已经有士兵聚集,并开始各就各位。目前是准备战斗状态。现在的我所能做的,就是祈祷不要发生任何悲剧而已。

  “哇幸亏两位在这里!请陛下跟阁下立刻回船舱吧!要是待在这么危险的地方,一旦敌人使用投石机的话就糟了”

  顶上*还冒着汗的达卡斯克斯跑了过来,双手还抱着已经充好气的救生用具,可能是担心我们是不是溺水了吧。

  “那可不行,我有从旁监看战况的义务。如果不幸遇到失去最高指挥官的最糟状态,我可必须代替指挥呢。”

  “咦?我们是偷渡者耶!?照你这么说的话,我也得在一旁监看喽。虽然我不想往坏的方向想,但是如果舰长跟云特受伤的话,那么指挥大任应该会先落在我身上,而不是沃尔夫你身上吧。”

  “……我觉得交给你的话大概立刻就投降了……”

  “啊一真是的,两位少爷饶了我好吗一”

  厨房学徒半哭半哀求地拉着我们这对任性双人组的袖子。

  “不是战舰!是巡逻船!”

  头上的哨兵传来报告。

  太好了,这下子就不会遭到突袭了。说到巡逻船,也就是说,呃--像海上保安厅那样的单位吗?如果询问过船籍.确定没有可疑之处,应该不会做进一步的盘查才对。塞兹莫亚对这类情况应该是习以为常吧。不,或许这只是舰长根本不需要亲自出马,值班的士官就能解决的问题呢。

  正当我们要转身回船舱的时候!遮住月亮的云层突然被风吹散,淡淡的月光照在海面上。一艘黑中带着奇妙白色的小船身影进入我的视野。”等一下。’”怎么了?’”好像有什么东西,就在我们跟西马隆船之间。你看。那个.上面都是人耶!”

  有一艘桅杆快断掉的破旧渔船。搭载了满满的人,但还不到超载的程度。人们努力互抱在一起,以防止自己从狭窄的甲板摔下去。我正想说黑色的波浪间怎么那一点格外明亮,原来是那些人的身体白得让人惊讶。

  在月光的照射下,他们的头发跟皮肤都白得像色素褪色般。

  我以前见过两个跟他们很像的孩子。她们也有白得透明的皮肤.及接近奶油色的金发。

  他们没有别的方法。只能抱在一起发抖。虽然我对他们的模样不是看得很清楚,但他们都害怕得不敢发出任何声音。”会不会是难民船?我曾在历史课放的录影带看过哟,像是越战时期或柬埔寨的船民等等的。””你在讲哪一国的故事啊?”

  “哪一国?就是地球的……啊!那些家伙发动攻击了!他们在攻击没有武装的小船耶!’西马隆船在没有预警的情况下,就瞄准渔船的船腹启动投石机。类似石头的大型团块把脆弱的船腹打了个大洞,小船立刻倾斜,挤在一块的人们纷纷掉落海里。

  “太过分了!’

  “不过他们似乎打算救助那些人哟!’

  正如达卡斯克斯所说的。西马隆船把落海的人们一一拉了上去。其中有大人有小孩也有老人,还有抱着婴儿的母亲。大家同样都苍白着一张脸被巡视船救上船去。我方的舰长塞兹莫亚似乎决定不干涉这件事。虽然对于对方攻击非武装民间船的行为感到无法原谅,但如果对方硬用本打算威吓渔船却不慎误射的说法来搪塞,我方也无法再说些什么。

  而且只要全体人员都获救的话,剩下来就是当事者之间的问题。我们自己也算是不速之客,当然不希望在他国的领海引起骚动。

  “……假设那波攻击不是威吓的话,小西马隆还真是个可怕的国家呢。’”这时候你才这么说,我从一开始不就说过了?”

  当大部分的乘客都获救了之后,巡视船开始对我方展开警戒措施.并质问一些例行问题,像是’贵舰的船籍属于哪里’啦、’航行领海的目的是什么”啦、“预定抵达的港口是哪里’啦,还有’是否得到领海主人小西马隆的航海许可’等等。

  除了两名偷渡客之外并没有其他可疑之处.因此审查进行得很顺利。把手肘靠在栏杆上观看士官们大声嚷叫的我,突然把视线转到海面上。在月亮已消失的黑暗波浪间.我发现视野角落处有什么东西在微微抖动着。

  “………奇怪……’

  就在我们的正下方,在一片漆黑中露出隐约的白色物体。

  我用2.0视力仔细看着。

  是手臂?”啊.陛下!?’

  在还没完全确认那到底是不是手臂之前,我就已经把达卡斯克斯手上的救生用具往下抛去。绳索划出优美的弧线.膨胀的物体便落在水面。

  两只又白又细的手臂这才好不容易抓住了救生用具。不过令人讶异的是,还有一个人紧抓着那个头部已经浮出水面的身体。

  照理说这时候应该要大喊“撑着点!加油啊!”来鼓励落水者才对,但是看到他们连个喘气声都没有,就不禁觉得我们也不能够大声嚷嚷。

  “撑着点,我现在就下去救你们I先把绳索绑在腰上! ””拿绳子过来,然后绑在那边。有利,你跟达卡斯克斯换位置。是两个小孩吗?””好像、是、耶。”

  沃尔夫拉姆念念有词地说:“既然这样就我们来吧。”然后在我身后握住绳索。小西马隆的巡视船跟我方的船员都没有察觉到这场救难剧。

  与绳索缠斗一阵子之后.两个纤细的身体终于被拉到甲板附近。原本紧抓着救生用具的白色手臂。现在则紧紧握住圆形的栏杆。我们不管是头发还是衣服乱抓一遍地把两个小孩拉上甲板。

  “……总、总之,幸好、得救、了。”

  “看来得马上送他们去医务室才行,还得尽快送他们回西马隆的巡视船,让他们跟其他人在一起应该会比较好,”

  “说的也是,毕竟有那么多伙伴,只有两个人、一定很、害怕吧。”

  你也太扯了吧.涩谷有利?才做这么一点运动就喘到不行啦?

  被我们救上来的两人组也双手双脚撑在湿答答的甲板,拼命调整紊乱的呼吸。他们用手指了我们好几次,但又随即放了下来.可能有什么话想说却无法顺利说出来吧。

  随着紊乱的呼吸所吐出的。是我们听都没听过的语言。

  他们俩的手脚又细又长,皮肤则跟那些大一样都是白色的。头发是淡[x]的金发,长度只到下巴附近而已。连微弱的煤油灯光都可以把他们瘦弱的身材照得一清二楚,但惟独罕见的金[x]眼睛闪耀着强烈的光辉。

  一模一样,他们俩让我想起在大西马隆遇见的少女们。

  杰森跟佛莱迪,一对拥有强大法力的美丽双胞胎。我记得某人曾说那两个孩子是从异国带过来的神族。

  “这么说的话,他们也是……神族?”

  “没错。”

  我制止打算让他们俩一直站着的达卡斯克斯·沃尔夫拉姆则以沉稳的表情说:

  “恐怕他们是圣砂国的居民。”

  “什么!?你说的圣砂国就是那个处于锁国状态的国家?那儿的百姓都是杰森跟佛莱迪吗!?不对,应该说都是长得像杰森或佛莱迪的神族吗?”

  可能是听得懂我们在讲他们的国名吧,其中抓着救生用具的坚强小孩突然抬起头。我知道盯着人家看很不礼貌,不过这位应该是男孩。另一位是女孩。两个都差不多十二、三岁左右。虽然看不出来是兄妹或姐弟,但两人长得非常相像。

  “……救……”

  我们之间的语言还是无法沟通。

  “陛下,我的也拿去吧。”

  看到我把上衣脱掉披在其中一人身上,达卡斯克斯也连忙把自己的外套递了过来。[x]的外套把他们俩整个人包里起来。忽然间女孩开始吸着鼻子,并发出沙哑的声音哭了。不晓得是哥哥或弟弟的男孩用简短的言词责备她.不过她的泪水仍然像溃堤似的止不住。

  ”啊一对不起,害你们身体一直湿答答的。进屋里去吧,里面比较温暖哟。不要那么伤心啦……没用啊?对了,这个拿去用吧。”

  我将遮盖头发的头巾扯了下来。拿给女孩擦眼泪。

  想不到他们的身体却突地僵住。

  “糟糕,对不起。你们害怕被摸到吧?”

  但是姐弟俩瞪大的眼睛是在凝视我的黑发。糟糕,黑眼睛黑发对魔族以外的种族而言都是不祥的象征。才遭遇灾难没多久马上又看到不祥的颜色,任谁都会觉得不安吧。就像骑脚踏车的时候如果有黑猫从我面前跑了过去,我的心情也会很沮丧呢。

  “我什么都不会做的。你们放心.我什么也不会做。黑头发IS没什么好怕的--”

  “……族?”

  男孩嘴巴一张一合地指着声音不知不觉变成怪腔怪调的我。从他的喉咙硬挤出陌生的声音,好不容易才说出众人听得懂的单字。

  “……魔族?”

  ”魔族?没错哟!”

  他很快地将我的手腕抓在自己胸前。我察觉到背后的沃尔夫拉姆跟达卡斯克斯的手上都已经分别握着武器。纯白的少年把颤抖的手指放在我掌心上。慢慢地做出连他自己都想要确认的动作。

  他的食指画出既定的线条。

  “救”

  “救命?你的意思是要我救你吗?不过你看,你的伙伴已经没事啦。刚刚大家不是都得到小西马隆船舰的救助了吗?你们很快就能回到家人身边哟,如果你们连湿衣服都不想换掉急着回家的话,我立刻跟前方的船舰联络他就像又白又美丽的摇头娃娃般摇着头,然后再一次用食指在我的掌心上写着:

  “魔族”

  “救”

  这时候我脑部的某处响起高亢的警铃声。

69

主题

139

存在感

37

活跃日
 5 

SOS团二星级★★

4楼
发表于 2007/10/29 | 编辑
 第五章

  语言不通会给人带来相当大的压力。

  对于不曾单独到国外旅游的我来说,这还是头一次的经验。

  “过去最让我感到困扰的,就是第一次做星际之旅的时候呢……’当时阿达尔贝鲁特突然出现.还帮我恢复翻译机能.虽说使用的方法不是很好.但的确非常便利。

  “对了。就用阿达尔贝鲁特抓我脑袋那招好了!我记得那是法术对吧?既然这两个孩子是神族,那法力应该很优越才对。既然这样就让他们抓自个儿的脑袋,不就能在一瞬间跟我们沟通了吗?”

  ‘那必须在你的灵魂沟渠之中存有记忆中的语言才办得到,可是这些家伙的灵魂或许从未离开过圣砂国呢。”

  “对喔。啊--可恶,真伤脑筋!”

  虽说语言多多少少有些差别,不过真魔国使用的语言在人类的土地也能通,所以我一直认定这个世界只有一种共通语言。因此连口译都不需要。虽说魔族跟人类的文化是相通的,但神族好像就不样了。

  这两个从大海中拉上来的孩子互相依偎地坐在达卡斯克斯的简易床上。因为必须要掩人耳目,所以只好把他们也带来这里,本来就很窄的房间此时塞了五个人,显得有些容纳不下,或许他们待在那艘小船上还舒服些呢。不过只要摆上从餐厅拿过来的三张椅子,好歹还是有地方可以坐就是了。

  “照理说应该让你们先洗个热水澡才对。”

  只不过现在才傍晚.应该还有人在使用舰内的大浴池。因此不得已只能给白皙的两人干净的衣物与一些食物,然后帮他们裹上御寒用品,好让身体可以暖和一点。要不是头发的长度不一样,否则他们双手捧着热呼呼的杯子的模样,相像得令人不禁怀疑是同一个人。

  “我再问一次哟,你们到底想说什么?’

  少年抓着我的手掌用食指写了‘魔族’、‘救’。看来他曾在某处只学会这两个单字。我抱着头说:

  “问题是我根本就不知所云啊。完全看不懂!是你们要救魔族呢?或者希望我们去救某人呢?主要是这点要弄清楚啊! ”

  “看来还是找舰长商量比较好。”

  达卡斯克斯来来回回地送毛巾、送换穿的衣物还送晚餐的剩汤。他泡着第二杯茶一面垂下眉毛说道。其实从一开始他就很想向塞兹莫亚舰长报告。

  “可是这么做的话,就必须引渡这两个孩子到西马隆的船舰哟,他们可是刻意避开附近的巡视船的救助,还不惜跟伙伴分开游到我们舰艇耶。我想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复杂的原因。”

  “那至少也要向云特阁下报告。”

  “那更不行!”

  连沃尔夫也同时否定这个提议。要是被他知道我们偷渡上船,铁定会马上将我们送回真魔国的。

  “……真是伤脑筋耶,为什么杰森跟佛莱迪就会说共通语呢?”

  “因为她们是在大西马隆长大的啊!”

  对喔。就算同是神族。文化与教育也会因成长环境而异。话说回来。不知道那对双胞胎是否已经平安回到故乡了呢?我交待过要用都加尔德兄弟的高速艇送她们回去的。如果她们出生的故乡也是圣砂国,那么护送她们的都加尔德兄弟也只能进入人工海岛而已。

  ’要是能从他们口中问出实际的锁国状态就好了……嗯?’神族少年一面吐出我们听起来只像是 ’滚粪滚粪’的话,一面摇晃我的肩膀。他比刚才还要用力地紧紧握住我的手腕。

  ‘……杰、杰……?’

  ’咦.不是不是,我不是杰森,杰森跟佛莱迪是跟你们一样的神族女孩。她们不在这里,照理说已经送回你们国家了。’’苏珊妈那卡西!’

  ……我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用发音类似的文字来表示就是‘苏珊妈那卡西’。这对姐弟(暂定)露出豁然开朗的表情,兴奋地在讨论什么。少年抓着我的手用力贴在自己冰冷的胸前简短地说:

  ‘泽塔。’

  说完手立刻移到隔壁的少女那儿。并用力贴在她胸前。接着又说:

  “兹夏。”

  站在目瞪口呆的我背后的达卡斯克斯喃喃地说:

  “是不是他们的名字啊?”

  名字?我不断打量眼前这两个孩子,发现他们正腼腆地微笑.‘名字?没错。达卡斯克斯!没错,那一定是他们的名字哟!这么说你叫泽塔,这个女孩叫兹夏?难道是姐姐叫兹夏,弟弟叫泽塔吗?太好了泽塔,就算只告诉我名字我也很开心哟!我叫有利,这位美形男是沃尔夫拉姆,头顶光光的这位叫做达卡斯克斯。REPEATAFTER ME!’“PETER(彼德)?’

  ‘不是,我不叫彼德。’

  因为说得太快了所以没让他们再复述一遍,不过他们倒是笑咪咪地点头回应。

  ‘什么嘛,既然都能够自我介绍了,可见光是用比手划脚也能沟通呢。我猜他们大概知道杰森是人名吧。”

  这次泽塔倒是跟着念了起来。他握住可能是姐姐的兹夏的手。满面得意煞是开心。由于他们的声音充满活力,连我都不禁跟着附和起来。

  “杰森。”

  “杰森!’

  “杰--森。”

  “爱迪生! ”

  犹如十三号星期五的庆典一般,惟独最后那个名字跟这些无关。

  不过好不容易才把自己的名字告诉我的异国小孩立刻变得正经八百,姐弟俩还窃窃私语起来。可能做了什么决定吧,两人互相用力点头之后。兹夏把手伸进脱在一旁的衣服里,他们摸出一张折得小小的浅[x]纸片.然后战战兢兢地递给我。

  ’给我的吗?’

  “……杰森……佛莱迪……”

  “嗯?什么?你们说什么?是杰森跟佛莱迪写的?”

  我拼命镇定焦虑的手指。跟折成四折又湿黏在一块的纸片缠斗。总算在没有弄破的情况下把它摊平,但字迹已经因为海水而模糊不清。这个纸片可能是从更大的纸张撕下来的,因为纸张不是完整的长方形。

  “看来又是无法解读的信呢。”

  虽然是极为简短的文章。却是用大而歪斜的文字写成的.就像用左手写的那么丑……不,是有个性的笔迹。整张纸都被红棕色的墨水渲染到,变成单纯只是一张染了色的纸张,最下方还有疑似下笔者的署名。

  “啊--……隐隐约约……看得出来是杰、森,另一个则辨识得出是佛莱迪。真的耶,真的是那两个孩子写的信呢!这封信怎么会在你们身上?你们认识吗?你们在圣砂国成了朋友吗?那对双胞胎好吗?还有一起护送回去的小朋友呢?”

  “给我!”

  看到我连看都没看就拼命问问题,焦急的沃尔夫拉姆将纸张一把抢了过去。不过他还是很小心地不让纸张受损,然后将它轻轻摊平在代替桌子的椅子上面。

  “看来那对双胞胎果然是在西马隆长大的,因为这也是用共通语写的。只不过从这些字判断,她们应该没有接受过正规的教育。’‘大部分的字都不见了,怎么不用油性墨水预防弄湿的可能呢?’我那理直气壮的不满言论才一出口,随即就被沃尔夫拉姆狠狠瞪了一眼。是被从小骄生惯养又任性的前任王子哟。

  “……对不起啦,这边还没开发出油性墨水对吧?就算这样你也用不着以那种眼神看我啊。”

  “是血。”

  他摸着好不容易才辨识出来的部分,在闻过味道之后又喃喃地说了一次。

  “是用血写的。”

  “血?谁的血?这是什么意思?呃一一你是指诅咒之类的仪式吗?”

  达卡斯克斯发出痛苦的呻吟声之后,先来个“两位请不要见怪”的开场白便接着说:

  “恐怕是找不到书写用具才出此下策,我猜当时一定没有笔也没有墨水跟便条纸吧。像这张纸好像也是从什么纸袋的一角撕下来的,然后应该是用指甲沾着血在不吸水的纸上写成的留言,这么一来一到碰海水字迹就会消失哟,因为我之前也收过这种信。”

  他以五味杂陈的表情摸着头。

  “那种信有时候是放在从战地归来的人们怀里,只是大部分的情况……都是阵亡的人身上才会有的东西。”

  “达……”

  我没能顺利地把 “达卡斯克斯” 的名字一口气说出来。两个孩子肩并肩依偎在一起地往我们这边看。

  “你的意思是放在遗体的怀里是吧……这么说杰森跟佛莱迪……”

  我将令人难过的词句。也就是“已经死掉”的这个动词又咽了下去。

  “你不要随便下定论啦,有利。现阶段只能确定她们处于不甚理想的环境下。至于士兵的情况是因为他们已经事先做好心理准备,所以才会留下那样的遗言。那对双胞胎又不是身在激战中的战场上,更何况她们如果真的死了,怎么可能写信啊?”

  沃尔夫拉姆指着可以辨识的部分,替我推测署名跟简短的本文。

  “还有这里,这个应该也是‘救’的单字吧。不过她们对动词的活用并不正确。还有你看这里,有利,这里有你的名字……啊啊!”

  在表示我名字的文字列旁边.有个隐约可见的单字。

  “道歉。”

  “……有什么事情需要道歉?’

  我把右掌张得大大的,想盖住这封悲伤的信。因为我不想再看下去,也不希望让其他人知道内容。

  “那些孩子为了什么事情要向我道歉?根本没有事情好道歉啊?干嘛还特地写这种信呢。只不过他们说想要回家,我找人送他们回故乡而已,干嘛要向我道歉?”

  这时候我想起我们初次见面的时候。她们四周包里着可能是冬天微弱阳光恶作剧所散发的纯白透薄光幕,让我一直无法转移自己的视线。她们无论什么事物都呈现左右对称,仔细看会发现她们眼眸的虹彩是深金色的,还散布些微绿色。那种美已经超乎人类的范围,而且有别于魔族的强势感,有种病态又虚幻的美感。

  省略语尾的独特说话方式,刚开始真的让我相当不耐烦。

  然而她们……

  在愤怒下被我挥开的椅子发出猛烈的声音撞在墙上。

  “可恶! ”

  怒气末消的我挥拳敲打墙壁,害坐在床上的两人吓得肩膀大大的抖了一下。他们的脸近得就要贴在一起了,还紧紧抓住对方的手低头不语。这时候我才发现到他们在害怕。

  “不是的,我不是在责备你们。”

  不过我还是无法压制这种心情。我这样的行为一定会让这两个好不容易才捡回一条命的孩子更加害怕吧。要是语言能通的话,至少我还能够解释原因。但是在无法沟通的情况下,让他们看到我情绪性的举动,真的很不妥。

  在没有办法解释的情况下,我走出房间,靠在夜晚甲板的栏杆,还听到沃尔夫拉姆下了简短的指示,阻止急着想跟出来的达卡斯克斯。

  “可恶!开什么玩笑!这是什么世界啊!”

  我槌打墙壁.猛踢甲板,还把挂在墙上的救生用具乱丢。

  甚至还把刚刚才使用过的绳索丟到海里,脚眼则踩在水洼里。

  因为感应到我激烈的感情起伏,胸前的魔石开始发热。

  虽然气候一点都不热,但我右眼旁边已经在冒冷汗了。当我痛苦得用肩膀喘气的时候。背后传来神采奕奕的声音。

  “气消了没?”

  “怎么可能消啊!”

  我紧握冰冷的白色栏杆,望着黑色的波浪吐出这句话。而且说什么都不往沃尔夫那个方向看。我刻意大大地吐了一口气,看来心跳已经恢复正常了。

  “……抱歉,我太容易暴躁了。我的个性真的是又冲又直耶。”

  “我知道。”

  对方冷静得令我惊讶。他平常是这种声音吗?不对,应该说他说话的方式比起声音还更像他的长兄。

  “我发现……自己老是当着你的面做出失态的举动。”

  “是吗?不过你替那些孩子抱不平。这点倒是挺让人尊敬的。”

  “别夸奖我。那是应该的。“

  在恢复平常的思考能力以前,我希望海洋与夜空能够安慰我。至少也得让我放松十根手指紧握着栏杆的不自然力量。西马隆船还在附近。而对方跟“海上朋友号”之间还有舢舨在来来往往。就在大型船舰甲板的正下方海面。

  “我记得之前曾说过。”

  他应该是把双手交叉在胸前并靠在墙上说着话吧。冯比雷费鲁特卿采用与两位兄长中态度较和蔼那个相同的姿势,语气沉稳地说:

  “只要眼神族扯上关系就不会有什么好事哦。’‘我听过了,这我知道,我在大西马隆也尝过苦头。纵使我并没有陷入休克,但当时的情况真的跟平常不一样。’那种跟所谓的成就感与爽快感相差十万八千里,残留的只有疲劳跟虛脱感。的确,一旦眼神族纠缠不清的话,我体内的魔王灵魂似乎就会变得不太对劲。不过……

  “不过你也不会坐视不管吧?算了算了,不问我也知道。”

  金发被灯光照得闪闪发亮的魔族前任王子讶异地摇摇头,或者说,他是假装露出惊讶的样子。

  “你想去圣砂国救那对双胞眙对不对?真受不了你,不管什么阿猫阿狗你都要帮!照这样下去,我看你大概又要说什么‘万物皆兄弟’了对吧!’如果真是那样到时候该怎么做才好呢?啊!等一下,那样的话我不就没东西可吃了。

  一想像变成素食主义的自己,就差点勉强自己改变主意,不过那封血书已经深植脑海里了,实在没那么容易就让我改变初衷。

  “不过,沃尔夫……我答应你,绝不会在途中离开你.这点我向你保证。”

  “对喔。”

  “所以让我去吧。”

  “你跟我说有什么用?”

  沃尔夫抬起下巴说道。那样子就仿佛是在对败家子说教的一家之主似的。

  “但是有利你别忘了,你是魔王,是真魔国的国王哟。你想管尽天下所有不平事都无所谓,但不能忘了自己的国家跟人民。”

  “我从不曾忘记。”

  我压根没有想到自己能解决全世界的问题。因为就算知道自己拥有在地球时想都想不到的神妙力量,甚至被众人拱为国王,我也不认为自己能拯救什么。毕竟我对自己毫无信心,到现在都还认定自己只是个普通的棒球小子。

  “不过真魔国有古恩……有冯波尔特鲁卿不是吗?而且还有你、云特跟艾妮西娜小姐。就算我不够努力,你们也会帮我解决问题对吧?’“这个嘛,谁叫你是历代罕见的窝囊废魔王呢?所以连哥哥都得不断地劳心劳力。”

  “嗯,不过有时候……”

  有时候我也会不安。

  怀疑自己的角色究竟是什么?我的栖身之地又在哪里呢?

  “有利?”

  “啊啊,对不起,没什么没什么。天哪!怎么乱成这样!连我看了都觉得丢脸呢。’当情绪恢复冷静再环顾四周时,我才发现情况真是惨不忍睹。甲板上救生用具丢得到处都是,水桶被踢倒在地,不注意的话很可能就会被绊倒。于是我乖乖地把它们--捡起来并物归原处。就在我得到不同于外表的亲切三男的帮忙.正准备把散开的绳索重新捆在一块的时候--

  “请等一下啦!咿一一救命哪,两位少爷!啊啊-请不要这么粗鲁好吗一一?”

  达卡斯克斯凄惨的叫声很明显是在向我们呼救。

  我跳过还没收拾好的水桶冲过走廊,看到他背紧压着门的样子。他挡在五个男人的面前,死守住船舱。

  而站在旁边、带了一名部下的塞兹莫亚舰长,则因为达卡斯克斯的顽强抵抗而十分惊讶。我才想说他的脸明明很熟悉,可是怎么有点怪怪的。原来是他下巴长了淡棕色的胡子。可能是太在意沙勿略神父LEVELP(注:沙勿略在一位日本朋友的引介之下,携同两位耶稣会士经麻马六甲海峡,辗转抵达日本南部九州的鹿儿岛。是第一位踏上日本国上的传教士)的发型,才开始在下巴植毛吧。

  其中一名对象虽然只看得到背影,但应该是小西马隆的士兵。光是远远看到那两侧往上推剪的马尾巴就能知道他的身份。走到正面看的话,一定可以看到修剪整齐的胡子,还跟鬓角连成一条细线呢。

  因为两侧往上推剪的马尾巴是小西马隆士兵的标准发型。

  “这附近的船舱我们都调查过了,现在只剩下这里。我们怀疑你们把来自圣砂国的难民藏匿在这个房间里。”

  “都都都说过没有藏藏藏匿什么难民了--”

  “但是的确有人看见贵舰用绳索把两名神族小孩拉上来啊!”

  “你到底在坚持什么啊,达卡斯克斯?既然你都说没有藏了,就快点让他们搜查房间不就没事了?如此一来巡视官也才能回自己的船上复命啊!”

  “不--行啦--!不管说什么说什么说什么都不行。船舱里没有藏什么小孩!反正--要是被我老婆知道这件事,我会被她杀得只剩下半条命的--!”

  至少现在塞兹莫亚舰长接受了他的说法。我先把“说得好,拿你老婆当挡箭牌!”这句话摆在后头.决定以负责人的身份介入那个情况。我不会把两个孩子交给你们的。泽塔跟兹夏可是特地指定魔族.前来找我求救的。都活了十六年,区区一个谎应该很简单的。

  “等一下,你们几个,少在别人的舰艇装大老爷!我们并没有救助什么小孩!”

  刹那间舰长的眼睛盯着我看,嘴巴立刻张成惊讶的形状。拨弄下巴胡须的手指也变得慌乱了起来。

  “陛、下?”   当然他并没有发出声音。沃尔夫拉姆把自己的厨师帽套在我头上,谢啦,任性鬼。因为一旦让异国的人类看到我的黑发就糟了。眼睛的部分只要低头往地上看去总算还朦混得过去,但头发要完美遮盖可就难了。

  “刚刚我在旁边听到你们的谈话,你们真爱胡说八道耶。我们没有藏匿难民的小孩,没--有--藏匿--!就算真的救了难民的小孩.我们也不一定要交给你们啊?”

  面对态度失礼又急切反驳的我,三名小西马隆的巡视官嗤之以鼻地不屑一顾。

  “舰长,这个洗盘工人好像为了什么事情在大呼小叫。”

  “你说什么?洗盘工人?别开玩笑了!”

  “没错,讲这什么话!真没礼貌.我可没有亲自洗盘子喔! ”

  经对方这么一说。我才发现自己穿的是厨房学徒的制服,而且在众人的眼里是个年纪才十几岁的孩子,阶级又是菜鸟中的菜鸟,顶多只能负责削马铃薯皮的工作吧。但是是对塞兹莫亚舰长而言却是另当别论。他知道发飙的我跟愤慨的沃尔夫拉姆的真实身份,不知道到底该如何应答的他则是急得直翻白眼,虽然他的眼睛并不是白的。

  但这个时候小西马隆的巡视官仍不断逼近那抱着必死决心但又不知该如何是好的达卡斯克斯。这男人的个性本来就很温和又怕事,他亮晶晶的头皮因为冷汗更显得光亮动人,不过我看他似乎已经快要屈服了,不断发抖。

  舰长似乎察觉到我会在此现身一定事有蹊跷,因此语带威严地拒绝小西马隆的要求。但巡视官的阶级好像出乎意料地高,所以一直无法强硬拒绝掉。我没想到会有大官亲自出马,而且在谈话中还称呼他为提督呢。

  周围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在高喊他们是无赖的乘客当中,还有人故意用脏话臭骂对方。带酒意的士兵们还把手伸向腰际的武器,气氛到达一触即发的紧张状况。再这样下去就糟了。我不管你是提督还是堤防,面对国王时也该客气一点吧。应该说,请对我客气点,拜托你啦。

  “喂喂喂。我可是……”

  “三更半夜的吵些什么啊!”

  从众人身后传来响亮的台词。使得正准备虚张声势的我没有表现的机会。

  海上男儿们的人墙开始往左右分开。飘着浅灰色长发、甩着长袍的衣摆,身材高大的男子优雅地走了过来。

  美丽的宰相、超级美形男的教育官、必杀技是鼻血*的美男子--他就是冯克莱斯特卿云特。

  ※   ※   ※   ※   ※

  冯克莱斯特卿用不太愉快的低沉美声问:

  “发生了什么事,舰长?”

  “云特阁下!”

  现场有明显露出安心表情的塞兹莫亚。跟安心过度而含泪流鼻水的达卡斯克斯。还有抱着头看往地上并蹲下来喊着“啊啊啊啊啊,完了,他来了”的我跟沃尔夫拉姆。

  教育官可能正忙着处理文件吧,脸上挂着小小的细框眼镜。如果他不开口说话,他那充满知性的秀丽美貌.倒是很符合银色镜片的感觉。问题是当他一发现应该不可能在场的我跟冯比雷费鲁特卿。他那细长又美丽的眉形便用力往上一挑。我们反而很讶异他的反应竟然没有我们想像中的激烈。

  他刻意弯腰在我耳边悄悄问道:

  “您怎么会在这里?”

  “唔--呃那个--……那副老花眼镜……不对,那副眼镜你戴起来很好看哟,看起来比平常美三倍呢。”

  “陛……平常能够得到您的赞美,我的心境就有如升天一般。不过今天靠逢迎拍马是无法蒙混过去的哟,沃尔夫拉姆也一样。”

  “对不起啦,云特。我有在反省,事后再跟你好好解释。不过现在不是扯那些的时候,我们正面临到难得一见的危机哟。”

  我把“帮帮我”的强烈盼望传达给云特,并努力让两眼露出湿润的感觉。这是我小学时要求家人买双新的钉鞋给我时用的必杀技。年纪这么大了还这样做,我是不敢期待能有什么效果啦。

  “唔! ”

  云特把手贴在嘴边。半蹲着从我身边离开。

  “你、你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理由,等等等、等事后再问个清楚!”

  看样子还是有点效果。毕竟对一百多岁的云特来说,十六岁的我就像孙子一样。不管长多大,孙子就是孙子,就算有点娇纵任性,他也不会在意的。早知道从一开始就用泪眼攻势要求他让我同行。

  冯克莱斯特卿刻意的清了一下喉咙,然后又恢复优秀文官的表情,他随即用命令的口吻要围在旁边看热闹的人们散去。虽然有不少人看起来很不满,但既然是美丽的宰相阁下的命令也不得不从。于是他们纷纷回到各自的岗位、船舱及有酒喝的场所。

  “好了,有什么话请说吧,提督。”

  西马隆巡视官的心情显然被破坏了,不过应该也注意到新加入的男子拥有高贵的身份吧。他简单扼要地说明怀疑我们救助难民。还很有可能把他们藏匿在船舱里,以及达卡斯克斯挡在门口毫不退让等等事情。

  “这样啊……可是奉王命被指派为真魔国全权特使的我冯克莱斯特.云特.绝不容许在本舰引起骚动。而且你们对奉王命被指派为真魔国全权特使的我冯克莱斯特.云特所搭乘的‘海上朋友号’产生不当的怀疑,这不仅是对奉王命被指派为真魔国全权特使的我冯克莱斯特.云特,也是对真魔国全体海军的侮辱行为。这样听清楚了吗,你这位叫什么提督或巡视官的。本舰在此表明,我们并没有救助什么难民。还是你们不相信奉王命被指派为真魔国全权特使的我冯克莱斯特.云特说的话吗?’可能是被过于冗长的“奉王命被指派为什么什么”吓到的关系吧,马尾巴表情复杂地摇摇头。

  “但、但是也该顾及我们西马隆巡视官的面子吧!

  “这句话诚然没错,所以……”

  巡视官们退一步摆好架势,以为他又要说“奉王命点点点以下省略”了呢。

  “不然这样吧,各位官员大可尽量动员小西马隆士兵到舰内各个地方搜索。无论是餐厅或一般浴室.甚至是专供展示用的黄金厕所都可以进去。当然连舰长的假发室也不例外哟!”

  塞兹莫亚吓得按住自己的头。

  “你们尽管搜索舰内各个地方吧,就算是趴下来搜索都行。只不过。除了奉王命被指派为真魔国全权特使的我冯克莱斯特.云特的房间以外.其他都可以。”

  “什么?”

  西马隆人露出怯懦的表情。云特扬起线条美丽的下巴,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

  “这是理所当然的事吧?我可是奉王命被指派为真魔国……”

  “知、知道了。我们相信您的名誉,就不检查您的房间吧,就算是高级士官的居住区域也一并不进行检查工作。”

  可能是不想再听那段口头禅吧,巡视官连忙打断他的话。只是我没想到云特对自己被选为使者一事会那么开心。

  “那、那就请这位厨房见习生立刻让开吧。甲板附近能藏匿的地方我们都调查过了,目前只剩下这个房间而已。”

  “那可不行。”

  魔族优秀的宰相连达卡斯克斯想表示“不行不要啊”的脸都没看就斩钉截铁地回答。

  “因为这是我的房间。”

  哈米--?

  大吃一惊的不光是那些马尾巴巡视官。以我跟沃尔夫为首,就连散到只剩最后几个的围观群众!都讶异得把原本准备离开这儿的脚停在半空中。达卡斯克斯因为嘴巴张得太大而下巴脱臼。可怜的塞兹莫亚舰长则是左右两边的眼珠倒吊,模样有点吓人。

  “等、等一下。您不是奉王命被指派为真魔国全权特使的冯克莱斯特卿云特大人吗?像您身份如此崇高的文官,寝室应该不可能分配在这种普通士兵、而且大多是新兵及见习船员居住的下阶层区域吧?这连我们小西马隆军都无法想像呢。”

  “诚然如此,我的房间原本是分配在舰长室隔壁的贵宾室。但别看我这个样子,我也是个男人。我可是有基于男人的坚持,不愿让舰长跟船员们知道的[x]关系哟!”

  “[x]……”

  “没错,而且非常热情。”

  啥米--?那句话的意思是你有情人吗?

  你说不想让别人知道,但是又自己把它说出来了哟,云特。塞兹莫亚以慢一拍的动作把耳朵捂住,不过太迟了。

  “您、您说这就是做那种用途的房间吗……等、等一下、等一下! ”

  小西马隆士兵们惊慌失措的模样煞是滑稽。而其中看起来地位最高的中年男子则抓着下巴的胡须说:

  “但、但就算那是用来进行[x]关系的房间,位于这种地方也太不合常理了吧?这儿吹着闷热的海风,地板上满是海鸥的粪便,墙壁也薄到连闺房私语都听得一清二楚哦。实在令人无法想像您会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金屋藏娇!”

  才一说出“金屋藏娇”这个名词,留着标准胡须的巡视官就害羞得连脖子都红了。看来他是个与外表完全不搭的纯情大叔呢。

  不过,冯克莱斯特卿云特却理直气壮地回答:

  “我就是有那方面的嗜好!”

  了不起!云特,难得你这么有男子气慨呢。顺便提醒你一下,房号是一0八哦。

  “那、那方面的嗜好啊……不、不不不,等一下!我还是不明白哦。就算阁下您有那种嗜好。就算那是嗜好好了!但女士总希望有段浪漫的恋情,与阁下您有糜烂关系……唔,抱歉。跟您培养爱情的美丽女士怎能忍受……”

  他甩着棕色的马尾巴,指着周遭还待在现场的男人们。

  “在这大多是海上男儿跟雄壮肌肉男到处徘徊,充满汗水、灰尘与肌肉的场所里,应该不会感到什么浪漫气氛……啊。难难难难难道说?阁下的对象是?”

  冯克莱斯特卿云特激动地回答:

  “我都说了!我就是有那方面的嗜……咦?”

  只见西马隆男子的脸色有趣地从红到青。最后变惨白。不过这个时候动摇的只有看起来地位最崇高的中年巡视官。其他年轻的部下们都拼命压抑住快笑出来的表情。

  “既、既然是--那样,这扇门就不能开了--”

  小西马隆巡视官开始自行想像室内大概是什么样的人物,然后就转身一溜烟地回到自己船上。

  想必他们心中充满了“冲击的真相!魔族达官显贵的性癖好’这类标题。只是现在不能当场聊这个八卦就是了。不过等回到船上之后,一定会全体叽哩呱啦地热切讨论,还巴不得尽快说给别人听呢。可能是这个原因吧,那群马尾巴踩着比起上船时还要快的脚步。头也不回地快速离开。

  “咦。等一下?请等一下,你们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啊?”

  我向大显身手的宰相表示感谢,并已轻拍他的肩膀。

  “别那么沮丧啦。云特,喜欢肌肉男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

  “咦咦咦?”

  “对啊云特。像母亲大人她就超爱呢。”

  “咦咦咦咦咦一一?”

  我突然觉得好像看到洁莉夫人在遥远的天空下大喊“我一超一爱肌肉男--”呢……这件事还是别让吉赛拉知道的好。

69

主题

139

存在感

37

活跃日
 5 

SOS团二星级★★

5楼
发表于 2007/10/29 | 编辑
第六章

  得知巡视官们没说什么话就离开的理由之后,冯克莱斯特卿开始呜呜呜地放声大哭。他咬着丝质手帕的一角。紫罗兰色的眼睛则哗啦啦地落下泪珠。

  “想不到陛下也误会我,这对我来说有如世界末日降临一一”

  “不要这么伤心啦,云特,我并没有误会。好了,把鼻水擦一擦。被发现喜欢肌肉男有什么关系嘛?像我就很尊敬肌肉男,每天都在锻链自己希望能多长点肌肉。啊好了好了,把眼泪擦擦。”

  “陛下?在练肌肉?”

  他停顿了一会儿,可能在想像把我的脸接在阿达尔贝鲁特的身体的样子吧。

  “请您、请您重新考虑一下吧。陛下您这样就很完美对成长中的十几岁男生来说,这种话是很失礼的。况且我计划让身高多长一些。也预定让体重再增加个三成。胸毛也列入选择性项目考虑中。总之我要设法让自己的外表变得更有男子气慨。

  不过被这么多杂七杂八的事一搅和,剛好让云特忘了问我偷渡的理由。我不知道世上怎么有这么幸运的事。

  泽塔和兹夏就换到全权特使的房间,并拜托达卡斯克斯跟塞兹莫亚照顾他们。因为就快要登陆小西马隆了。只要一抵达。我跟云特、沃尔夫拉姆就要离开“海上朋友号”了。虽然我很想去救杰森跟佛莱迪,但又非得完成当初来这里的目的不可。毕竟我们是为了确认小西马隆的急进外交政策之真伪才来的,如果是事实就要设法阻止,那也是我们从真魔国远渡重洋的目的。

  我们也根据那封血书的内容得知新的事实。虽然知性者.冯克莱斯特卿也无法翻译圣砂国的语言。但那封信却是用幼稚园小朋友程度的共通语文字眼文法写的。只要经过头脑清晰者冷静解读的话,应该会发现到更多隐藏的暗示。

  “就是这里。贝尼……好不容易才看出来是贝尼拉。因为我们的语言并没有那样的动词.应该是什么专有名词吧?不是地名就是人名。如此一来这个‘救’也不是指救助写这封信的本人,而是叫‘贝尼拉’的场所或人物。至于害陛下闷闷不乐的双胞胎,可能有什么比自己的性命还要担心的事物吧。”

  虽然只是一时的安慰,不过云特的话倒让我安心一点。那表示她们现在起码还有多余的精力去担心别人。

  “她们应该是想拯救这个叫贝尼拉的地方或城市吧?如果是饥荒或旱灾,倒还有办法援助。如果是未知的疫情就困难了……”

  我们试着询问泽塔跟兹夏两姐弟贝尼拉是什么,只司惜双方正如预期般地无法沟通。我还挑战利用笨拙的手势跟难看的图画跟他们说明,却只是害他们吓一跳而巳。撇开我不说,就连艺术家沃尔夫拉姆都失去自信,在一旁抱膝闹别扭。

  “这个乱七八糟的拼法大概是‘希望’吧?唔---不仅左右完全相反.还多了一杠。身为教育者。实在很难允许这种情况发生呢。”

  “因为没有写信的习惯吧!”

  如果是在半年前,感到讶异的应该不是云特而是我吧。

  在日本生活了十六年的我,铁定无法想像有人不会写字。对我们来说不仅要学会平假名跟片假名,还有汉字及英文字母,甚至懂得简单的英语都是应尽的义务。能够用数国语言打招呼或说出料理名。都算是最基本的。不过世上居然有人没机会学习文学,也被禁止学会语言。眼前这封信就是最好的例子。

  杰森跟佛莱迪到底是怎么活过来?现在又过着怎样的生活?这些都无从得知。唯一可确定的事情就是,她们俩在向魔族求救。

  我不想背叛她们,也不想破坏约定。

  等跟小西马隆的统治者或当局会谈之后,再视情况跟圣砂国接触吧。届时不仅能利用那个契机寻找双胞胎的下落,还能得到有关贝尼拉这块土地的情报呢。

  ※   ※   ※   ※   ※

  当我们抵达大半土地属于大小西马隆统治的大陆时,已经经过了六个晚上。

  以前会踏上这块土地是因为机缘巧合的关系,但这次并不一样。这次是基于自己的意志,不惜用偷渡的方式前来的。

  上次的出发地点是基尔彼特商港,接着穿过卡罗利亚,然后沿着隆卡巴河北上。但这次乃是以真魔国全权特使的身份正式访问.因此我们被引进萨拉列基纪念军港.因为事前曾利用 “红鸽新型彗星传书” 送达书面通知.因此当地*也已答应让我们上岸。 “红鸽新型彗星传书’ 比一般的飞鸽传书快了三倍,但也会发生忘了自己的身份而混入其他团体这种微乎其微的意外,而且乌儿们并不会把那种意外当成是年轻不懂事所犯的错。对顾客来说,在使用上虽然造成不便,不过基于其快速的理由而不得不选择使用,还真是左右为难哪!

  幸亏红鸽平安达成目的,“海上朋友号’也顺利入港。这儿跟基尔彼特商港截然不同,视线内没有任何一艘华丽的船只。所有停靠在港内的大型舰,每一艘都是武装过的战舰。

  萨拉列基纪念军港。

  那个名称我很耳熟。那是正宗推剪马尾的耐杰尔.怀兹.绝对不会死,马奇辛怀抱着敬畏的态度所呼喊的主君名字。想不到他把自己的名字用在设施上。照理说君王还活着的时候不太会做这种行为。如果对自己的政绩没什么自信,我还真不敢要求要挂上自己的名字。譬如说涩谷有利纪念体育馆、涩谷有利棒球博物馆等等。

  感觉更不自在。

  把所有东西都写上自己的名字,简直就和幼稚园的小朋友一样嘛。

  “怎么了有利?面对敌人开始兴奋得发抖了吗?这也难怪,毕竟在二十年前那场大战中,小西马隆可是让我们魔族吃尽苦头的对手呢!一回想起当时的模样。连我都开始激动得血脉责张。这次绝对要跟他们一决雌雄!”

  沃尔夫拉姆激昂地说出自己就要被艾妮西娜小姐当实验品时会说的台词,而“奉王命被指派为全权特使”的冯克莱斯特卿则对他做出这样的叮咛:

  “你在说什么啊,沃尔夫拉姆?照理说你应该留在船上的,只是因为我们在首都的警备薄弱,才让你以陛下的护卫身份随行的。因此希望你不要出现任何冲动的言行,以免对我们造成妨碍,这点请你铭记在心。”

  王子殿下LEVEL-1立刻气得噘起嘴巴。

  我们当然不能让小西马隆方面知道这次的访问团中还有魔王同行。虽说战争已经结束将近二十年,但毕竟双方关系还是很紧张。要是对方的国王没有做任何事前通知就大大方方跑来自己的土地.别说是惹怒全体国民了。最糟的话还可能用卑劣的手段将之俘虏,再当做威胁真魔国的条件……聪明的云特是这么说的。

  虽然我觉得他太杞人忧天了。

  “请陛下千万不可过于松懈。一旦进入萨拉列基城内。将无法如平常般派着随扈随侍在侧,这点请陛下务必注意。为了您的安全,还是有变装掩饰真实身份的必要。因此……”

  我们被赋予全权特使专属厨师的新头衔。虽然等级比洗盘子小弟要好上许多,但穿的还是厨房学徒的服装。既然身上穿的是打工制服,那么他国国王应该是不会接见我才对。

  “啊~您如此的穿着十分出色呢,陛下!纯白的上衣衬托出您高贵的气质,到处沾满油渍的围裙则传达着您的豁达,十分充满趣味性。过去陛下您大多以黑色服装为主。没想到白色衣物依然适合您的黑发呢一”

  “我看只要不是全裸。无论我穿什么衣服你都照样会称赞吧。”

  “如果陛下有此意愿的话,臣子也愿意赞赏您美丽的裸………嗯嘎!”

  “我看那是你的意愿才对吧?”

  沃尔夫拉姆狠狠地从后面踢了色眯眯的云特一脚。而他这位金发碧眼美少年的白衣跟我这怪里怪气的无国籍厨师装扮完全不同,看起来就可爱多了。他那白色厨师帽的顶端仿佛有只发出婉转鸣叫的小鸟就要飞起来了呢。

  做了此种变装的我们三人,便从萨拉列基搭乘该国准备的高速马车。因为老觉得有毛球的臭味,于是我往外面一看,才发现拖曳车子的是几十头羊群。这哪叫马车啊?

  骑着马围在四周的。全都是小西马隆皇家秘密护卫队的人。这哪叫秘密啊?

  然后本日负责前导的,是万绿丛中一点红的皇家白水牛部队。我们是在跑马拉松吗?

  “白水牛……白BISON(注:BISON北美野牛)……简称白BAI(注:指日本交通警察骑的白色重型机车,跟台湾一样偶尔会担任前导的工作)……嗯--”

  从军港经陆路到首都萨拉列基需要花上二十天的时间。就算整天不断地换乘高速马车持续赶路,顶多只减少一半的时间而已。我们白天在高速道路奔驰,夜间则是在驿道旁的旅馆住宿。不过令人感到欣慰的是旅馆非常高级,就眼美食旅行的节目中介绍的一样。

  先前吃的那些苦头就有如作梦一般,真是一趟既优雅又赞不绝口的奢华之旅。

  泡在该旅馆以强健养生闻名的温泉里。还真有一种“朕觉得心满意足了”的气氛,甚至不自觉地哼起歌来。

  “嗯--真是人间天堂。早知道会这么舒服,往后应该都要跟云特一起旅行才对一”

  “陛下竟说出如此令人开心的话……噢耶--云特真是不胜喜悦之至……噢耶--噗!”

  “喂--要不要紧哪?你一直在吐耶?”

  悲惨的是连魔力高强的沃尔夫拉姆也头痛不已恶心想吐。对于魔力更强的云特来说,呕吐袋似乎还是常备用品呢。好像是因为这里是信仰神只的人类土地,因此允满着顺从法力的要素什么的,所以在敌区移动会对他们造成许多不适的状态。

  至于由地球人DNA构成的我,皮肤因为温泉的效果而变得光滑柔嫩,可以说一切都处于最佳状态呢。

  正当那两个可怜的纯正魔族躺在床上无法动弹时.我燃起了小小的冒险心,因此出来做了一趟高级旅馆探索之旅。我先说了,这可不是色性大发的偷窥计划,也不是想要借机男女混浴,而是要确认逃生门在哪里喔!

  “……怎么偏偏在这种时候让我一下子就找到大浴池了呢?”

  富有日本风的格子窗上挂着一块木牌。上面刻着西马隆特有又难懂的创意字体。

  “雌雄混合大浴场。”

  光用肉眼看觉得不太保险.为了以防万一所以我又用手摸过一次。的确是写着混合大浴场。我绝对没有念错。于是我二话不说把毛巾披在肩上.从宽敞的脱衣间潜到浴池的拉门所在处。眼前是令人眼花撩乱的男女混浴世界。就算里面挤满了以前那群后来正名为哥哥的姐姐们,十六岁的男人.涩谷有利也绝不会后悔的!

  “澡……”

  白色的蒸气弥漫在四周,让人看不到浴池的位置。想不到晨间时段会这么热闹。加上四周墙壁产生回声的关系,让我听不太清楚那是什么声音。其中混杂了喀砰喀砰的水桶碰撞声。我感觉到有人正在拼命舀水。接着则是温泉特有又让人期待其疗效的刺鼻味。

  “客满了吗?”

  “嗯哞呼!嗯哞呼!哞呼哞呼哞呼--!”

  ……哞呼?

  我拼命张眼凝视,发现位于中央的巨大浴池里正漂浮着无数颗毛球。

  “……是温泉沉淀的矿物质吗?”

  “才~不是呢。”

  只见一名女性夹杂在白色、驼色与浅灰色的毛球之间独自泡着温泉,水深到达她胸部的位置。她一脸轻松的模样两手搭在浴池边缘往前伸展。但是披肩长发的特殊发色,与爵士乐歌手特有的沙哑嗓音却让我觉得很熟悉。

  “不会吧……你怎么会在这里?”

  “想不到我们会在这种地方碰面打招呼呢,陛下。亏我们那么久没见面了,连个庆祝重逢的热烈拥抱都没有吗?”

  他就是真魔国特殊部队的士兵,也是喜爱男扮女装.有着橘色头发与理想外野手体型的千面男克里耶.约札克。正调皮地扬起嘴角。我刚刚说的特殊部队并不是指那种精英中的菁英才进得了的部队。以他的情况来说,他所执行的任务真的很“特殊”,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才好。

  “欢迎来到成羊的夜间社交场一一雌雄混合大浴场! ”

  “嗯哞呼!哞呼哞呼哞呼哞呼--!”

  “哇--!”

  为了表示热烈欢迎而张开双手的约札克腋下,突然冒出一头站起来嘶叫的羊。它那对图滚滚的角正对着我,还气喘嘘嘘地发出威吓。

  “是、是羊……羊浴池……这根本不是混浴嘛!”

  “咦?陛下,您还没发现到吗?这真的是雌雄混浴啊!”

  你是指这并非男女混浴,而是雌雄MIX吗?而且还有魅力十足的异性在眼前,是个滋补养身的大浴场呢。

  “啊、哈、哈!真是伤脑筋耶一羊儿们一只接一只发情了呢!”

  “怎、怎么会有这么低级的温泉一一啊!你怎么有办法这么安然自得地跟一群野兽混在一起呢?”

  “真是的!陛下,您为几头小羊惊慌失措的模样好可爱哦--反正人家就是野兽嘛~”

  “……约札克……”

  你不是山羊派的吗?

  一想到这种人竟然是我国的一流士兵,不禁让我想质问冯波尔特鲁卿我军的军纪。这时候的我只能以拿着毛巾挡住前面的丢脸模样,一语不发地颓丧低头。约札克倒是开心地向我招手,看来如果没有刻意招惹的话,应该是不会遭到羊的攻击。

  “哎哟少爷。难得有机会混浴,可得好好泡到肩膀暖暖身子哟! ”

  “你一怎么会在小西马隆呢--”

  “陛下,那当然是因为我是真魔国第一能干的情报员哪!看过我发的红鸽情报没?就是有关小西马隆急进的外交政策。真魔国虽然幅员辽阔,但能够抢下那种独家的,除了我克里叶以外就别无分号了。”

  “克里叶………又是你这次假扮女装的新角色吗?真是被你打败了。”

  其实只要忍住羊骚味,泡泡温泉还挺舒服的。这儿的温度还真的是无话可说。根据约札克的说法,渗透到温泉里的绵羊精华还对皮肤有保湿的功效呢。

  “其实我就是为了确认那项急进外交政策的真假才渡海而来的哟!”

  “我看到您进入旅馆。陛下您实在有两下子耶一居然跟未婚夫穿情侣装~”

  “好痛好痛!别这样啦,克里叶!”

  坐在旁边的他用手肘轻轻撞着伸直身体的我的侧面。不过他又立刻恢复职业军人的声音,把话题转回他的任务上。虽然隔墙有羊咩咩贸易公司的耳朵,不过羊对魔族的事情并不感兴趣。

  “不过我不明白您说要确认真假的意思,难道我的情报有误?”

  “我并没有怀疑你的情报,不过倒是被艾妮西娜小姐嗤之以鼻了。”

  “嗯--原来是那样?可恶的艾妮妮!”

  艾妮妮?这个陌生的昵称害泡得热呼呼的我背脊升起了一阵凉意。约札克歪着没有胡子的下巴说:

  “只因为‘CUP’没有我大,到现在还怀恨于心。”

  “等一下、等一下,你给我等一下。艾妮西娜小姐个子虽然娇小。但她还是有胸部哟……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的那里九成都是肌肉组成的吧。啊,也不是这个啦!”

  “可是陛下,男人随随便便就有C罩杯了呢。还是因为我没有直接前去报告,所以她才因此耍睥气呢?嗯--不过这并不是艾妮妮的作风。况且我之所以无法回国。也是听说除了急进外交政策以外,他们还爆发了内乱……怎么啦陛下?您嘴巴微微张开的模样还真可爱呢!”

  “啊,你叫她艾妮妮,而且还讲了两次。”

  “喔~那个啊?您觉得心里不舒服吗?”

  “怎么会?我只是觉得很怀疑,约札克,你们两个该不会是在暗中交往吧?”

  “冯可贝尼可夫卿跟我?”

  自称千练的间谍.魔王陛下0043仰天大笑着。虽然代号很像电话号码,但他不仅会男扮女装,还能把男人骗得团团转。

  “你是在开玩笑吧,我们才没有暗中交往呢!”

  原来他是在否认“暗中”那点啊?但是我又不敢问他“那你们是公然交往吗?”这时候有毛球从我鼻尖滑过.原来浴池右边有白色跟灰色的竞赛用羊正在享受*。

  “倒是少爷,调查结果还有后续发展。我判断与其发飞鸽传书回本国,不如当面报告会比较快,所以才会在这里等你们的。不过看来云云云阁下因为晕眩而导致法力降低不少呢。”

  “嗯,云特跟沃尔夫拉姆都完全被打败了,看来应该是本身魔力太强大的关系吧。”

  约札克用复杂的眼神直盯着我看,然后说:

  “算了,等哪天时候到了你自然就会明白。先别管那两个修行不足的温室魔族了。由于事态紧急,接下来我就直接进入主题……就是关于急进外交政策那件事。”

  “我知道。”

  就是小西马隆跟圣砂国恢复邦交的问题。一方是在先前的大战与我们为敌的人类国家,另一方则是维持了二千多年锁国状态的神族国家。我不清楚神族与人类有什么差异,不过一旦两者联手,对魔族来说可不是一件小事。

  “不过小西马隆国内多多少少也有人持反对意见哟!”

  “这个嘛,不管任何国家的政治情况都是这样的吧?全场一致赞成这种事,只会出现在超独裁的国家哟!”

  “但是不久以前小西马隆还是相当团结一致的国家。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众人对两年前以十五岁弱冠之姿登基的萨拉列基陛下很有向心力呢。肯……我朋友称呼这种情况为领袖魅力……他很能抓住臣子的心,还会揉搓槌打地不放手呢。”

  看来是个很擅长马杀鸡的国王呢,不过他也是个年纪轻轻就登基的国王。两年前是十五岁的话,现在也不过才十七岁。十七岁就当上国家元首,真是了不起呢,加上又是统治这种大国,想必一定有无穷无尽的烦恼吧。

  “高二的年纪啊一年纪轻轻的就得这么辛苦,真是难为他了--”

  约札克再次用讶异的眼神看着我。然后稍微清了清喉咙就继续先前的话题。

  “虽然说那股反对势力还很微弱,但是微弱归微弱,他们还是很努力在强调。不是有句话说‘愈挫愈勇’?也因为组织规模较小,反而更容易随机应变哟。所以*方面老是抓不到他们的把柄,也无法一网打尽将他们所有人全部判刑,因为根本无法成功引出他们。他们平常都潜伏在地下秘密行动,因此*得以不断推动外交政策。不过那些家伙似乎马上就会采取行动了。所以说现在的小西马隆正处于相当紧急的状况哟!”

  “你所谓的‘行动’……是什么样的行动?难不成是颠覆国家或军事政变的行动吗?”

  “这个嘛,是更快的方法……就是*国王……”

  微微照亮浴池的煤油灯突然晃了一下,光线也变得比较微弱。身旁的约札克随即全身神经紧绷,然后安静却迅速地站了起来。

  “……啊--……”

  我不发一语地歪着头细看。因为刚好有不速之客从我旁边的那个方向走了过来。

  这时候火焰又立刻变强,浴池也恢复原本的明亮度。看来只是因为风吹的关系。而招来那阵微风的罪魁祸首从刚才的拉门现身了。对方只露出细长而美丽的双腿上半身则里着浴巾进入浴池。

  对方毫不在乎地露出白皙的手脚,并从弥漫的蒸气中慢慢走了过来。

  我倒是在心里举起双手,含泪大喊:‘混浴万岁!’‘混浴万……噗!’

  约札克把刚刚拿来遮住重要部位的湿毛巾用力盖在我头上。哇~别这样啦,克里叶,这很……很脏耶!而且温泉还滴到我眼睛里……

  有着美丽四肢与肌肤的第三位客人.在巨大浴池的略远处下了水。他那从趾尖轻轻滑进水里的模样.简直是在虐待十六年都没有女人缘的青少年双眼。由于对方实在太过优雅美丽了,我都忘了跟对方抱怨“应该先洗过澡再泡吧”。

  不过在公共场所还是要注意礼节才行,泡澡前一定要先把身体洗千净……

  我还没开始罗嗦,对方又开始做出妖艳的动作了。像是慢慢伸展身体以确认温泉的热度,或是从喉咙发出性感的叹息。盘在脖子上但从两侧流泄下来的淡金色头发。在发出微微的声响后落在水面上。而那通透可见喉结的肤色,不禁让我想大叫“自成这样根本就不需要加柔软精了!”我的眼神就这么被吸引得动都动不了。

  用陌生的音阶哼完歌之后,第三名客人长长叹了口气,并用着有如女生的声音说:

  “这温泉好舒服哦~”

  嗯?有如、女生?嗯?喉结?喉……

  “……结--果--是--男--的--啊……”

  我失望地垂下肩膀,克里叶则摸着我的背说:“你还有我呢。”幸亏我刚刚没有流鼻血。

  “泡澡能润泽一个人的皮肤跟心灵。这是西马隆衍生的极致文化哟。尤其是羊浴池更是让人爱不释手,不知你是否有同感呢?”

  “……是啊。’

  “怎么这么无精打采呢?难道是不喜欢西马隆风格的温泉?”

  他轻轻歪着头,笑咪咪地问着我。从正面看去。可以发现他鼻梁上挂着一副很小的眼镜。而那带有淡淡色彩的镜片当然布满了雾气。正当我心里发出“怎么连泡澡也戴眼镜?”的疑问吋,可能是被他看出来了吧,他笑咪眯地解释着。

  “喔~因为我的眼睛对光线眼热度都很敏感……我很奇怪吧,明明已经老大不小了,讲话还像个小孩子一样。”

  “喔~不过我也认识一个八十二岁的家伙,行为举止却像个小孩呢。”

  只不过我会认定戴眼镜的都是头脑聪明的人。但如果不摒除这个先入为主的观念,那对大雄就太失礼了。

  微弱的灯光让我无法确认他眼睛的颜色,但因为如此,相信他也不会察觉到我的吧。他用美丽的指尖把贴在脸颊的头发拨到耳后,脑后的头发虽然已经盘上去了,但还是很容易掉下来。深感困扰的他皱着眉头微笑,他真的很像一只附有血统书又举止优雅的猫耶。

  总之,他是个眉清目秀的孩子。虽说是孩子,不过年龄应该跟我差不多有十六岁吧。看他走在瓷砖上的样子,似乎连身材也跟我一般呢。只不过我比他有肌肉,骨架也比较粗壮。

  照理说我应该早就对美形男免疫了啊,可是为什么会有怦然心跳的感觉呢?尤其是我身边就有最高等级的美少年样本耶!

  “可是不一样……完全不同………双方没有共通点“什么?”

  他稍微靠了过来,就好像是我的朋友似地询问着我。

  “没没没没、没什么,什么事也没有。”

  沃尔夫拉姆是有如天使般的美少年,他闪亮的金发眼宛如湖底般翠绿的眼睛都不会给人女性的感觉,就连遗传自母亲的美丽唇形都透露出他拥有倔强的个性。冯比雷费鲁特卿就像阳光,让人想要和他一起奔跑,想不注意他都难。

  至于在我旁边泡温泉的第三位客人就像阴柔的月亮,如果你问我他真的有像少女般的美貌吗……其实只要观察个几十秒就无法那样断定。但是他全身上下都充满中性的气质,毫无男性粗犷的感觉。

  譬如说手指。他的纤纤细指形状优美,伸出的指甲还带有淡淡的粉红色,就算翘着小指握酒杯也绝不会感觉不自然。他那可是没握过球棒的手喔,不对,我在脑中立刻做了修正,应该是没挥过剑的手。

  “但是话说回来,为什么我的周遭净是一些美少年呢~”

  “少爷你好讨厌。克里叶会害羞啦--”

  就各种意义来说,这么说也太狂妄了吧。

  “那位叫克里叶吗?”

  “是的,因为我母亲那边的亲戚是厨师。”

  魔王陛下的园丁0043已经是个[x]了,所以不会被中性的魅力所吸引。无法习惯这种刺激的我一面反省,一面对他这点表示尊敬。

  “我知道,是大陆东方的名字对吧!你在大西马隆有亲戚吗?”

  对约札克的来历并不了解的第三位客人,因为找到共同的话题而感到开心。

  “像我的祖父也是在大西马隆出生的,至今还有远亲在那里哟。对了,请你们叫我萨拉吧,这样子感觉比较亲切。”

  “萨拉?怎么连名字都像女孩子……对不起,我这么说实在太失礼了。我叫呃--”

  对才刚在浴池认识的美少年表明自己的真实身份,应该是不智之举吧。所以我临时想找个假名字充数,不过都只想到很奇怪的。不晓得用过去曾扮演过的角色行不行呢?像是光国公或克鲁梭上校之类的。

  “我是克鲁……”

  他那美丽的手指轻轻抵住我准备说话的嘴巴;那看不出颜色的眼睛透过轻薄小巧的镜片露出调皮的笑意,似乎在意味着‘让我猜猜看吧’。他温文儒雅的表情让对方根本无从拒绝。

  “有利陛下。”

  我那泡过温泉却快冷却的肩膀吓得直发抖。

  “没错吧?你不需要自动报上大名。你可是我至高无上的宾客哟,有利陛下。想不到你居然会造访我小西马隆。我可是想都没想过呢。”

  “你是……”

  原本要脱口而出的疑问随即被我吞进肚里,他刚刚不是才说了自己的名字吗?

  萨拉。

  毫无畏惧地将大国名称挂在嘴边.跟我同年的这名少年,是在两年前登基的小西马隆王萨拉列基,今年应该就快满十七岁。

  抓住我手臂的约札克用力把我拉到他身边。就像表演魔术时互换位置的动作一样,身为护卫的他刹时站在我跟萨拉之间。虽然我们正泡在温泉里,可是太阳穴却不断冒冷汗。我用干燥到无法灵活动作的舌头硬挤出简短的话语。

  “你知道、我的、名字?”

  “应该没有人不知道吧,双黑的魔王陛下。”

  明察秋毫的君主、小西马隆萨拉列基,正用他漂亮的手指把披散的头发拨到耳后。

69

主题

139

存在感

37

活跃日
 5 

SOS团二星级★★

6楼
发表于 2007/10/29 | 编辑
第七章

  看到我跟约札克一同回来,冯克莱斯特卿脸色变得十分苍白,加上我露出有别于往常的严肃表情,使他以为我遇到了什么危险。但是那个杞人忧天的担忧没多久.就衍生成另一种烦恼.   .“听说您见到了小西马隆王萨拉列基?”

  “没错。”

  “在浴池里吗?”

  “是啊。”

  “可是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种驿道的旅馆……”

  他当然会感到疑惑,不过我接下来的话更劲爆。

  “然后,云特……被识破了哦。”

  “什么?什么被识破了?”

  “我是魔王这件事。”

  听到的一刹那,别说是眼神呆滞,根本已经是翻白眼了。时而脸色苍白时而翻白眼,他真是有够忙呢。

  “事事事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难不成陛下您、您自行表明身份?”

  “才没有呢,我还没笨到那种程度。不过就是被他看穿了啊。照理说在蒸气弥漫的情况下,应该是看不出我眼睛的颜色才对。约札克也立刻用毛巾盖住我的头发了啊。不过还是轻易被他识破了。可能我有什么除了头发及眼睛以外的魔族特征吧?”

  “应该是……陛下您美丽的外表及散发的高贵气质,以及一般身份低下的人想要都要不到的完美事物……”

  “不,会那么认为的只有你而已。”

  萨拉列基在我们旁边一面用纤纤细指拨弄头发,一面这么说:

  “任何人一眼都看得出你是个国王。”

  我甚至还怀疑是不是胸前那颗魔石的关系,不过它并不是国宝级的珍品。如果这颗石头是个连第三国都知道的传奇宝物,“他”也不会随意给我吧。

  但是,现在没有悠闲烦恼的美国时间。

  因为好不容易终于更衣完毕时,萨拉列基的使者已经站在旁门口了。

  他传来“陛下想邀请各位一起用餐”的昭示。

  该来的还是来了,我们要跟西马隆王一起吃早餐。跟大人物一起用餐不是光说“好好吃哦--”或“谢谢款待--”就能了事的。也就是说这并不是单纯的聚餐,而是邀请我一起开眼前摆着烤面包的首脑会议。

  照理说我们还要再过几天才会抵达首都萨拉列基的城堡,没想到临时在这个旅馆接受挑战,害我方根本没做好任何心理准备。

  况且现阶段的对决牌从原本的云特对萨拉列基,变成是我对萨拉列基。最可怜的是原本对“奉王命被指派为全权特使” 这件事感到开心无比的云特,一下子从主角的宝座上被拉了下来。光想到那点,他的冷汗眼泪水就流个不停。

  总之我们先前往被包下来的小餐厅。行事非常周到的萨拉列基还站在入口处,眺望走廊的另一头等待我们。他可是统治大国的高贵人士,但个性还真是率真呢。我像是不关己事地表示同情说:“负责护卫的部下应该很辛苦吧!”但云特不知为何竟捏住我的鼻子。

  “做什么啦--”

  “……陛下你心说这句话合理吗?”

  我被投以怨气十足的眼神。什么嘛,有什么牢骚尽管说啊,不想理那个罗哩叭唆的教育官了,现在应该把精神集中在两国的高峰会谈。我以围裙的绑绳代替襻(注:日本人在劳动时为了挂起和服的长袖,将之斜系在两肩上而在背后交叉的带子)绑紧,并准备好第一句应对的话。

  “早安,有利陛下。”

  “少安(早安),萨拉列基陛下。”

  由于这是我生平第一次参加的首脑会议.因此害我紧张得口齿不清。

  在光亮的场所再次与他见面.他依旧是如我想像中的美少年。就像在浴池见到的时候一样,萨拉列基戴了淡色镜片的眼镜。由于那只是保护眼睛的小东西。所以根本就无损他的美貌。就整体来说,他还是有着一副少女般的纤纤身材,以及白皙透亮的肌肤,可见这些都不是混浴魔术造成的假象。

  首先吸引我的就是他的发色。滑顺的金发像瀑布般垂在肩上,在朝阳下闪闪发亮。跟沃尔夫拉姆和洁莉夫人的蜜金色不同,他的头发就像白色里只滴了一滴金色颜料般的淡柔色彩。虽然很容易将他们混为一谈。不过像这样仔细一看还真是各异其趣呢。

  什么各异其趣啊,我是打哪儿来的色老头吗?

  “有利陛下,很抱歉临时邀请让您移驾过来。”

  “感、感谢您的、天寿、邀请……好痛!”

  沃尔夫拉姆暗中踢了我一脚,冷静点哪我。快点回想当年自己获选为夏季大会上的宣誓选手替身,而每天练习的情况。不过既然是替身。正式来的时候也只有静静听的份。

  我得小心冷静地跟这名少年国王对话,并从中探知他是个什么样的人物。或者为了让沃尔夫拉姆跟云特更易于下判断,我得尽量多引出一些资讯才行。看他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或者是不是个足以信赖的人物。

  “……彼此彼此。我真的很高兴我们能一起吃早餐哟,萨拉列基陛下。”

  ‘美’少年王绽开淡红色的嘴唇轻轻微笑。

  “我们不要互相称呼对方陛下了。我们的立场应该是对等的,你说对不对,有利陛下?”

  “我从一开始就没有要求你叫我陛下哟,萨拉列基。”

  我居然连敬称都没有就直呼对方的名字。虽然我故作锁定还硬撑。其实心里根本紧张得要命。

  不过这也难怪。敌人可是天生的王族,从小就接受帝王学什么的教育,是看着前任国王的父亲背影成长至今的十七岁少年,可以说天生就是九五之尊的男人。相较之下,我周遭净是拼命夸赞我的臣子,还有个宛如中*般幸运得来的王位。我压根儿就没学过站在万人之上的窍门是什么。

  过去虽然见过像希斯克莱夫与大西马隆的贝拉鲁二世等等地位崇高的人物,但当时的场合我都不是用涩谷有利本尊的身份,而是用其他瞒骗世人的假冒身份面对他们。像这样高层对高层,王对王的单挑会谈还是头一遭呢。这次我说的话可能就会被当成是全体魔族的意思吧,要是这时候只会显示出卑躬屈膝的态度,那真魔国全民铁定会对我嗤之以鼻吧。

  这时候说什么“只要保持你原来的样子就好”这种安慰人的话,在实战经验上几乎是派不上用场。要是无法发挥基本水准以上的力量,我根本无法与萨拉列基平起平坐。

  我拼命把腰杆挺直,说什么也不能让对方瞧不起。

  压力让我觉得屁股根本坐不住椅子。

  首先必须选择适当的说话语气。第一人称应该是用‘吾’吧?像何时该表示尊敬,何时又该表示谦让都是需要注意的。而且说‘有’的时候是不是该说‘主’呢?

  然而原先做好的心理准备却一下子就被瓦解了。因为萨拉列基突然给了我一个热情的拥抱,他纤细的双手把我抱得紧紧的。

  “哇!”

  “真的吗?真的叫你有利就行了吗?”

  “……请、请这么叫我。”

  这时候的我表面上正设法忍耐,内心却发出“咿--”的丢脸惨叫声。尤其是沃尔夫拉姆从背后刺过来的视线让我坐立难安。与其说那是如针一般的视线,不如说是熊熊妒火。不,等一下!不仅是视线哦,他还拧我!我的屁股被他拧得好痛哦!

  萨拉列基没察觉到我们台面下的小动作,天真无邪的他像个小孩一样拉着我的手说:

  “进来吧,我们进去里面聊。话说回来,你怎么会穿厨房学徒的衣服啊?”

  ”因为我在偷渡中,没办法换衣服。”

  “偷渡?”

  萨拉列基轻轻笑了起来。

  “国王也要偷渡?真魔国好有意思哦。不过那条长长的围裙穿在你身上很好看哟!”

  我并没有让他知道其实我打算假扮成专属厨师,并装做什么事情都不知道的样子来听取全权特使跟小西马隆王的会谈。

  就像所有的密谈都会利用商业午餐时段或在高级餐馆举行一样,我们也是边用餐边聊。不过因为我资质驽钝,天生就没办法一心二用。所以虽然桌上摆满丰盛的早餐。不过连我这个贪吃鬼都没有吃东西的心情。

  我的食欲之所以会变差,其实还有别的原因。

  除了守在入口的士兵跟萨拉列基的随扈之外,房间里还有几名他的部下,而其中一个是我熟悉的面孔。

  他留着一头小西马隆的标准发型跟标准胡子,还有那精瘦无肉的白色脸颊与细长的单眼皮眼睛。可能是外表的关系吧,与其说他给人强悍的整体印象,倒不如形容他是一把锐利的武器还比较贴切。最后则是令人印象深刻的黄蓝相间军服,以及那张又增添不少伤痕的侧脸。

  这个人就是小西马隆王忠实的走狗,耐杰尔.怀兹.马奇辛。

  他才是正宗的推剪马尾巴,不过我已经帮他取了一个可爱的昵称。

  “啊,是你!推剪马尾!”

  糟糕,我喊出来了……

  马奇辛就是害卡罗利亚变[x]间炼狱的男人。要不是这家伙拿圣旨令当令箭,胡乱进行实验.大陆西南部也不会遭遇那场浩劫--也就是拿延着隆卡巴河北上的我们当实验品.并开启最凶最恶的武器“地涯”。

  而且是用不晓得从哪儿弄来的错误钥匙.

  ……也就是某个人的左手。

  说到实验品。不知道那对实验搭档这时候在做什么?古恩达有没有被艾妮西娜小姐当成玩具玩弄?或许还发出可怕的惨叫声呢?我试着回想自己在血盟城渡过的偷快日常生活,但是看到眼前这个小西马隆最坏的男人,我的心情说什么都无法轻松。

  这时候约札克轻轻用指尖碰着我那绕到背后的手腕,沃尔夫拉姆也微微皱着眉头。不认识推剪马尾的只有云特而已。但是今天的耐杰尔.怀兹.绝对不会死.马奇辛跟以前有些不一样,他不停地眨着眼,这也太不自然了吧。平常总浮现冷酷笑容的薄唇正怪异地扭曲着,感觉有是不是因为失败次数过多而被责备,甚至在国内被贴上“无能”的标签呢?

  “咦,你认识马奇辛啊?”

  “当然认识。”

  一阵苦涩从喉咙深处涌了上来.我紧握的拳头则颤抖不已。要不是坐在右边的沃尔夫制止,我早就揪住马奇辛的前襟把他推到墙上了呢。

  “就是这家伙让卡罗利亚变[x]间炼狱的。”

  但是命令马奇辛的不是别人。就是小西马隆王萨拉列基。而那个男人就在我眼前,脸上还露出温柔的微笑。

  “话说回来,卡罗利亚发生灾害的时候还曾接受过真魔国的援助呢。我真的很感谢你们的无偿援助,我在此代替卡罗利亚的委任统治者向你们道谢。毕竟当时那里还是我的领土。”

  我真的不懂这些话背后的真正意思到底是什么。他是故意多此一举这么说呢?还是打从心里表示感谢呢?但是一看到他那天真无邪的笑脸,心里就自然而然接受了他的说法。

  “照理说这应该是我们份内的工作。虽然没能及时伸出援手,但我们也曾表示愿意提供经济上的协助,不过却遭到芙琳.基尔彼特的拒绝。当然我们至今还保留人力与机械器材以随时提供她援助。现在只等芙琳的态度软化了……对了,现在她也已经是一国之主了,我似乎不该随便称呼她芙琳呢。”

  他就像受到责骂的孩子般耸了耸肩.这让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还小。

  但是再怎么样都令我无法忘怀的,就是他是整件事情的罪魁祸首一事。拿到错误的钥匙跟盒子并命令马奇辛打开的,就是身为国王的他。他是为了要替自己掩饰罪行吗?还是他不知道我曾在现场目睹一切呢?

  “萨拉列基,你认为卡罗利亚遇到灾害的原因是什么?”

  “我当然知道。”

  “既然知道,你怎么还能那么处之泰……”

  我气得发抖的话突然被打断了。

  “对不起!”

  萨拉列基突然把双手撑在桌面上。并低下淡金色的头。

  “我真的感到很抱歉。虽然大家都知道一但打开盒子将会有可怕的灾厄降临,更何况如果使用不确定的钥匙。就更无法控制被释放出来的力量了。甚至我们明明知道这么做也不可能得到希望的结果,然而……”

  头也不抬的他继续大喊,旁人根本就没有插话的余地。

  “自从因为某个奇妙的契机而得到盒子之后,我就再三叮咛部下们,要谨慎保管,并且彻底管理。它压倒性的强大力量的确很吸引人,但是我非常明白我们人类并没有办法操纵违反世间常理、超乎人类智慧的力量。但我还是……无法信任什么传言中盒子的力量。我认为人定胜天,想求得战争的胜利并不能靠什么盒子,而是靠人类的刀量。我以为人民及全体部下都了解我的想法,而且也都赞同我、愿意跟随我……”

  我被萨拉列基的气势整个压制住。别说是反驳了,连要发声附和都办不到。

  “但是部分迷信的士兵们……并无法抗拒那股力量的诱惑。他们被‘地涯’那股神圣的力量所吸引,在没有考虑后果的情况下就采取贸然的行动……不,他们也是为了国家,为了小西马隆的人民着想。然而我只要一想到居然导致那样可怕的下场,就无法对这个罪过视而不见。虽说那是部分士兵的暴行。然而早就察觉这点却没有加以制止的我,理应负起所有的责任,这是没有善尽国王职责的我必须负起的责任。我只顾着注意国家疆域,却没有掌握全体臣子的心。我……这都是我的失职……你说对吧,马奇辛?”

  一直站在窗边的推剪马尾,他的肩膀抖得很厉害,还不发一语地紧咬双唇。

  “怎么不回答?”

  站在房间里的另一名西马隆军人用低沉的威迫声音斥责着。

  “……陛下所言甚是。”

  马奇辛坦率地回答,让我无法闭上已呈现出“天哪~”这种形状的嘴巴。你是怎么了推剪马尾?今天怎么正经八百、一副教养甚好的样子?故意放慢速度,还带有胁迫感的说话方式不是正统推剪马尾的专利吗?

  这不是我认识的马奇辛。况且他是自作自受,我才不会同情他呢。

  “他至今仍然在反省当中。等接任的人选决定之后,他就会亲自赎罪。为了让卡罗利亚与大陆西南部受害的人们心服口服,我将对他处以最严厉的惩罚,可是……”

  原本语气激动的萨拉列基突然变得缓慢下来。声音中则隐约带着愤怒。

  “针对他带给你的麻烦。必须在这里向你谢罪。”

  耐杰尔.怀兹.马奇辛慢慢抬头窥视主人的表情。

  “这个愚蠢的男人并不期望得到原谅,但最起码希望你能接受他衷心的道歉,对不对?”

  没什么表情的男人仅微微抽动脸颊,眼睛还闪过那天他喊萨拉列基的名字时同样的光芒。不过那道光芒很快就消失。变成夹杂绝望的深棕色。

  男人的主人用冷酷的声音命令他。

  “你必须向有利谢罪,马奇辛。跪下,把鞋子……”

  我心想“不会是要舔鞋子吧?”我讶异地倒退半步,也准备郑重拒绝他。

  “放在头上。”

  结果不是舔,而是放在头上?这种道歉方式也真奇怪,是西马隆式的下跪道歉吗?不过该怎么说呢,嗯--这也算是一种异国文化的交流,如果这么做就能够了事,我倒是可以忍耐一下。

  我懂了,为了要让有些许问题的部下们服服贴贴的,就必须像这样展现出坚决强硬的态度。这不禁让我深感佩服并自我反省。

  这样一比较之后,我发现自己真的很幸运。我身边有老是爱说我是窝囊废却又愿意让我任性妄为的人,和虽然紧皱眉头却还愿意采纳我这个外行人意见的人,以及一面流着鼻血还一面拼命赐予我勇气的人,还有虽然喜欢男扮女装却透过地下工作帮助我的人。而且当我刚来到异世界深感不安的时候,也有个人比其他人都还要照顾我。

  当我拼命想要逃避现实的时候,不发一语且眼神冷漠的马奇辛已经往前慢慢踏出一步。这逼得我也想以同样的距离往后退,我真的很不希望他那么做--而且这种场面很明显看得出来,接受道歉的那一方反而比道歉的一方更感到屈辱呢。要不是为了顾及萨拉列基的面子.我从一开始就会谢绝这么丢脸的事情了。

  脸颊上留着特殊胡须的推剪马尾,以更加苍白的脸色和蹒跚的步履走近我。除我以外的三名魔族也害怕这是一场骗局而绷紧神经地观察着。但这时候充满绝望的人类男子,以简直就要五体投地的姿势屈膝下跪,额头还低到几乎就贴在地面上。

  沃尔夫拉姆连忙小声跟我说:

  “……你在做什么啊,有利?”

  “咦.我把鞋子……”

  推剪马尾用两手将我的右脚捧高,然后脱掉厨房用的鞋子。再把薄底又轻巧的皮鞋“啪”地一声放在深棕色印马尾上。

  “他不是说要放在头上吗?”

  “应该不是那样吧?”

  “感觉好像装了发髻哦。”

  “都跟你说不是那样了!”

  “可是沃尔夫……”

  当我把头转到旁边看去,发现原本直盯着赤裸右脚的男人正抬起头,动作慢得让人感到不耐烦。他慢慢扬起混浊的视线。

  “你搞错对象了。”

  我把鞋子从他头上挪开,上面沾了些灰尘,害我有点过意不去。

  “你该道歉的对象不是我吧。该向谁谢罪。又该做什么补偿,你自己应该心知肚明才对。”

  本来我摸他的头是想替他拍掉灰尘,后来为了掩饰自己的难为情,就只好加强力道用力敲下去。

  “我说的没错吧,耐杰尔.怀兹.马奇辛。老实说,我自己都觉得很丢脸哟。马奇辛!”

  糟糕,我居然说出口了。

  可能是发现我已经面红耳赤了吧,约札克抓着推剪马尾的手硬把他从我身边拉开,然后打开门把他赶出屋外,还跟守备的小西马隆兵简短说了些话。

  命令他谢罪的萨拉列基可能也很紧张吧,这时候的他有如放下一颗大石似地长长叹了一口气。

  “每当发生这类事情的时候,我就会怀疑自己是否有担任国王的资质……可见我不像你具有领导人民的能力呢。有利,我真羡慕你,也羡慕拥有你这么了不起的国王的真魔国国民!”

  “没那回事啦!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萨拉列基!”

  不对,这跟我幻想的萨拉列基有一百八十度的不同。

  “快把头抬起来。你才登基两年,刚满十七岁不是吗?要做到尽善尽美的统治是不可能的,不管是谁当王也办不到。况且小西马隆可是个大国呢,听说还涉及复杂的种族问题。”

  “因为侵略的关系啊。”

  沃尔夫拉姆用只有我听得到的音量喃喃说道。

  “所、所以要确实统治好整个国家是不可能的。像我就是十足的菜鸟国王。到现在都还不了解国王到底该做什么工作哟!是因为帮助我的都是非常优秀的伙伴。所以我才能一直坚持到现在呢。要是少了他们其中一个,我们可能早就亡国了。”

  差太多了吧!我幻想中的敌人是个天生的王族,从小就被灌输帝王学,准备当个一国之君的男人。而且具有奇特的领袖魅力!既能抓住臣子的心。还会揉搓槌打不放手的专制君主!照理说应该是这样子啊!

  “这世上没有所谓完美的领导者,萨拉列基,你不能什么事都自己扛啦!”

  话说回来,幸运坐上王位的我,干嘛替与我们关系紧张的无邦交国的少年国王担心呢甲还是果真如艾妮西娜小姐所说的,真魔国的情报部是中看不中用?

  “谢谢。你真是个好人,有利。”

  “唔!”

  萨拉列基抬头看我,镜片后的眼睛已经湿润。

  “唔唔!没有啦……我才没你想像中的那么好咧只怕我坐视不管的话,他很可能会一面大喊“笨蛋笨蛋笨蛋,我真是个笨蛋!”一面用头撞墙吧。

  “我相信所有的魔族人民都很幸福吧。”

  “你错了,萨拉列基!”

  真正幸福的不是魔族人民,而是我呢。

  “陛下。”

  留在屋内的一名军人在君主的耳边窃窃私语着,是刚刚斥责马奇辛的男人。这男人也按照惯例留了一头推剪式马尾,不过他头发跟胡须的颜色比较淡!给人的印象比马奇辛还要柔和。而且我觉得跟传统推剪马尾比起来。他跟萨拉列基的感觉似乎近一点。

  “知道了,史托洛伯。”

  他的名字是史托洛伯,请注意不要跟烤牛肉(ROAST BEEF)搞混。

  少年国王轻轻点头,然后站在拉过来的椅子前面说:

  “接下来的话题比较严肃,可以请各位坐下来谈吗?虽然我都说过没事了,但是我的部下还是比较多虑。”

  可能是他过于瘦弱,所以也没什么体力吧。

  我心中如此思忖。大家总算纷纷就座,而果然如原先猜测的,随侍在旁的都是身穿军服的男性。真是气氛沉重的肌肉男早餐会谈啊。

  虽然椅子的数目是足够的,但约札克还是不动声色地移动至门边。座位并没有依照地位高低的顺序排列。因此我坐在云特跟沃尔夫拉姆的中间。

  食量果然很小的萨拉列基举起装着类似柳橙汁的果汁杯。

  “那么,总不能只谈盒子跟卡罗利亚的事情,想必那也不是你们的目的吧。”

  好不容易等到上场的机会。云特劈头就问:

  “我知道这个问题很失礼,不过您怎么会来到这种普通的温泉旅馆呢?照理说我们有事先通知将到贵国进行正式访问啊?”

  萨拉列基看了他一眼之后又立刻把视线转到我身上。我回眼看他,发现他的表情沉稳中还带微笑。看来心情并没有受到影响。也可能他不想听没有经过介绍的人物所说的话吧。

  “萨拉列基,冯克莱斯特卿云特是一位很优秀的宰相,也是真魔国的重要人物之一。他比我还了解许多事情,所以我让他代替我发言。你就把云特的意见当做是我的意见吧。”

  我打算一口气把我身边的人物做一次介绍。于是把身体转向沃尔夫拉姆。不过他却轻轻摇头。他眯着翠绿的眼睛,还皱着严肃的眉毛.一副不愿跟他人亲近的表情。

  我怕回房之后又会引起什么风波,所以只好如他所愿地没有做介绍。

  “我知道他是你的心腹。不过我只想跟你谈,有利而不是……其他顽固的魔族。”

  “顽固……”

  全权特使冯克莱斯特卿顿时哑口无言。

  怎么办,云特的脑浆气得沸腾了。既然这样,只好赶快结束第一回的会谈。

  “知道了,知~道了啦,萨拉列基!你就跟我谈吧,我们就来开高峰会谈。来一场“激辩·凌晨生鸡蛋”,我算是田原总一朗(注:自由新闻记者。经常探讨政治、经济、媒体、电脑等时代最前端的问题。有《激辩·日本的外交与经济》等着作)好吗?”

  我向隔着餐桌与我对坐的少年王伸出食指跟中指。

  “这次的议题有两个。一个是身为国王的你怎么会来这种平民式旅馆呢?虽然这里还算豪华啦。还有一个……我可是有话直说哦,不打算拐弯抹角的。另一个就是有关小西马隆的急进外交政策。不晓得你们积极跟锁国状态中的圣砂国进行接触一事是传闻还是事实呢?因为我们将视你的答复而拟定因应的措施。虽然我不想破坏你的心情,但是万一小西马隆打算跟圣砂国联手攻击魔族,对我们来说可就大事不妙了。”

  萨拉列基一面点头一面聆听,他似乎无意打断我的“那就先从第一个问题开始,你怎么会在这家旅馆呢?为什么不在城里等我们过去呢?不是才差几天而已吗?还是说我们不方便在你的王城与你会面呢?”

  “我不是说过了吗,希望你直接叫我萨拉就好了,我觉得这样子比较亲切。”

  给了我一个令人沮丧的回答之后,萨拉列基就把果汁杯放了下来。他的手指果然很美,就算当手部模特儿都没问题。

  “因为这两个问题互有困果关系,所以很抱歉我无法依序答复你。不过我们之所以在这里,是猜测真魔国的各位一定会投宿在这里。我们是先预测你们的行程之后,才选择这个绝对可以跟你们碰到面的场所。”

  “原来如此。”

  “我想你心里一定会觉得为什么我连几天都无法等?难道小西马隆的人都这么没耐性吗?其实并不是那样的,而是我们真的没有时间。要是在城堡里与你们会面后再出发。一定会来不及的。我们将在两天后从这个国家出发。有利,我们预定两天后从你的舰艇抵达的萨拉列基军港启航。”

  “原来如……启航?难不成是?”

  萨拉列基紧闭着嘴巴,将十指交握在胸前说:

  “到圣砂国。”

  “准备得很周到嘛。”

  不悦的心情多过惊讶的云特小声骂了一句。小西马隆的人可能没听见,应该吧。

  “你想知道的应该就是这个吧,有利。我们小西马隆打算跟圣砂国建立邦交吗?答复是‘没错’。”

  我还在犹豫该做什么反应的时候,泄漏出一声叹息。最大的疑问解决得太干脆了,害我突然有种无力的感觉。我把完全不同于萨拉列基美丽的手.充满棒球硬茧的手掌贴在自己的额头上。

  “……是喔?”

  “你觉得不高兴吗?”

  “才没有呢,至少现在没有。’

  “经过多次的书信往来,我们已经跟对方敲定日期。虽说我们是隔着一个海洋的邻国,但是航向圣砂国需要相当长的时间。根据我们核对过去的气象纪录与航海图所拟定的绩密航海计划,如果不能在这十天内从小西马隆出发,就一定会遭遇到季风与海流的冲击。所以有利。我真的没有时间待在城里等你抵达……不过真的好遗憾哦。”

  镜片后的眼睛调皮地眯了起来。还以为他要说什么严肃的事情,但是他立刻吐出撒娇般的言词。身为一个统治大国的国王,想不到竟然这么孩子气。虽说他比我高一个学年,却是那种让人想陪在身边安慰他,帮他加油打气的类型。

  “你说‘遗憾’是什么意思?”

  “我很想带你参观我的城堡。现在正值第二次盛开的花季,庭园里非常美丽哦。真希望带你欣赏,想必你一定会喜欢的。”

  “是吗,那不错啊。”

  我没有很认真听萨拉列基的话。反而心不在焉地想“接下来有得忙了”。既然恢复邦交的情报属实,那么就真魔国的立场来说就得采取因应措施了。毕竟历经二千年锁国政策的土地如果只愿意跟小西马隆缔结特别的关系,那么以大西马隆为首的其他国家绝对不会默不作声的。

  当然真魔国也不可能袖手旁观。我很不擅长这类的外交谈判,不,与其说不擅长,应该说是根本就雾煞煞。我猜云特跟古恩达,以及十贵族等达官显贵对于这个消息铁定是脸色大变,而且一定会不断开会讨论吧。

  “请答应我,在这次旅行回来以后在我的城堡停留几天好吗?你应该不需要急着回国吧?”

  “是啊。”

  虽然干涉他国政策不是出自我的本意,但是我国又不能置身事外。无论结果是好是坏,这个世界就是彼此竞爭的世界。凭我的数学成绩想要思考国家的经济问题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不过交易市场应该是越大越好吧。唔唔,我的头已经开始痛了,看来还是赶快回国交给专家全权处理吧。

  “对不起,我还是立刻回国好了……”

  “别这样啦,有利。我刚刚不是说过了。要带你参观庭园。你不是答应我旅行回来之后要在我城堡里稍做停留的吗?如果你想毁约的话,就不让你搭我的船哟!”

  “搭船?”

  刚刚有提到船的话题吗?

  坐在两旁的云特跟沃尔夫拉姆不断敲打我的膝盖。好痛,很痛耶!

  “我不懂你们的暗号啦!”

  “不要回国!你暂时别回去啦!”

  什么?太过份了吧,沃尔夫,这是公认婚约者应该说的话吗?

  “我们会稍做停留。我们答应您旅行回来以后会在萨拉列基城住个几天!”

  怎么连无时无刻对我过度保护的云特都激动得探出身子出卖我了?

  “啥?你们到底在想……”

  “因此前往圣砂国的旅程请务必让我们同行!”

  我还没把话问完,云特已经跟对方开口承诺了。

  虽然他是我自己选择的全权特使,但是我完全不了解他到底在说什么。冯克莱斯特卿在逼初次见面的萨拉列基带我们去圣砂国吗?

  “我说云特,就算人家好意招待.这样也太厚脸皮了“我不会介意哟!”

  “是吗,你不介……萨拉列基?”

  一脸若无其事的少年王果断地做出重大发言。难怪会有“人如其名(注:萨拉的SARA跟日文的SARARI“果断”同音)”的说法。

  “虽然我只想招待有利而已,但是如果他不希望自己单独成行的话,我可以允许两位都一起上船。”

  换句话说,他愿意让我们三人随着小西马隆的船舰至圣砂国进行交涉之旅?我似乎听见超级美形男内心高喊三次“万岁”的声音。

  “萨拉……你真是太好心了。”

  “我哪比得上你呢。有利。”

  他露出不输给那个任性鬼的天使笑容。甚至此这时候顿时转性像长兄的三男还像真正的天使。

  接着全身无力的我整个人靠在椅背上。

  有生以来第一次的首脑对谈表现得怎么样?如果满分算一百分的话,我的表现应该有一百二十七分吧,因为没有人为此发出任何不满的声音。我不禁燃起想出去外面沐浴朝阳,吹吹口哨的心情。

  当我好不容易解脱。心情整个放轻松的时候。突然觉得肚子饿到不行。

  “呼--难得早餐如此丰盛,那我就不客气喽--虽然可能都冷掉了。沃尔夫,把那边的果酱拿给我!”

  正当我手里拿着刚烤好的面包,接下紫色壶罐的时候--

  走廊处传来不寻常的吵杂声。原本站在门边的约札克也挪开靠在墙上的背部,把手移到腰际,此时他才想起众人的剑全部都被集中在角落.于是咋了一下舌便穿过房间。

  云特跟沃尔夫拉姆也站了起来。全都往同一个地方看。

  唯一还坐在椅子上的就只有面对面的我跟萨拉列基。

  “我说萨拉列基,我耳闻一个很惊人的流言喔。有关反对你的政策的激进派人士……”

  “是事实哟。有利。”

  就在这时,门就像被撞开似地打开了,紧接着是匆匆忙忙踢着石板的靴子声。

  “这是怎么回事?”

  是我熟悉的声音。

  “这儿的警备是怎么搞的?”

  “……肯拉特……”

  云特喃喃说着那个过去曾是我至交的名字。

  闯进来的伟拉卿把流着血的士兵身体甩了出去。

  除了某个人。大家的视线全落在出鞘的剑沾满血迹的他身上。而我依旧背对着他。凝视窗外的天空。

  我觉得没必要回头。

  因为他不再是我过去认识的那个男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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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伟拉卿把扛在肩上的士兵丢了下来,并放开用左手拖进来的另一个人。军装款式的外套从肩膀到胸部全都被染黑了,真不晓得是溅到多少人的血才变成那样的。出鞘的剑还沾到了白色的物体,那可是油脂耶。

  基本上我并不想看他,只是介意伤患才反射性地回头望去。

  他们都穿着黄蓝相间的小西马隆军装,一个是背后被砍伤,另一个是腹部整个被剖开,都没有呻吟。

  ‘……他们死掉了吗?’

  ‘不,都还活着。’

  蹲下来的沃尔夫拉姆把手指按在他们的颈动脉回答着。我好不容易才又继续开口:

  “是不是死掉了啊?喂!”

  我踢开椅子踏在两个人的中间,并战战兢兢地碰着年轻的士兵。他的体温异常地冰冷。

  “我把被弃置在门前的士兵救了进来,至于大门处则还在交战中。卫兵们虽然骁勇善战,但悬殊的人数对我们很不利。这是怎么回事,小西马隆王?那些家伙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变成这样?”

  “你是什么人?”

  萨拉列基委婉地制止。

  “没关系,史托洛伯。他是大西马隆派来的使者。”

  我只用耳朵聆听伟拉卿质问萨拉列基的话,但是视线并没有从眼前的士兵移开,手指则慢慢地移向士兵腹部的伤口。

  “我还想说来者是何人呢,原来是贝拉鲁殿下的新宠伟拉卿啊。正如你所看到的,这个房间里有两个国家的国王呢,原本是希望你起码能表现出最基本的礼仪,但是对你来说,现在说这些都无济于事吧。”

  “您说的没错,是无济于事了。”

  我只留头脑的一小部分听他们的唇*舌剑,然后把手贴在眼前的伤患身上。当食指指尖触摸到划开的伤口时,我白色的指甲瞬间被染红,指腹则触碰到毫无反应的肉体。一股类似电流的冲击在我体内乱窜,房间里的说话声也开始渐渐变远。

  “我奉殿下的命令来到首都,发现国王出外旅行之后整座城变得空荡荡的。一直到港口才好不容易追上,却发现旅馆外围被剑与矛团团包围,而且还是身穿小西马隆军服的士兵们,也就是说攻击眼护卫的士兵都身穿同样的军服……萨拉列基陛下,希望您能说明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因为我有向贝拉鲁殿下报告的义务。”

  “正如你所看到的。伟拉卿,这是一场内乱,只不过规模不大就是了。因为他们反对我的外交政策,想用激烈的手段妨碍我启程前往圣砂国?他们之所以穿着相同的服装,是因为他们都是小西马隆的士兵。”

  “那么萨拉列基陛下,身为小西马隆王的您放心丢下内乱不管,迳自离开国家吗?”

  “想不到连他国的小事都如此费心,贝拉鲁殿下真是个胸怀千里的人哪!”

  萨拉列基用充满戏剧性的语气说道。

  “来自大西马隆的使者呀,请你不要担心。今天士兵们趁此机会蜂拥而起,是我等早就料到的事情!这可是将平时因为内乱规模太小而无法引出的叛乱份子一举成擒的大好机会。”

  萨拉列基踩着轻快的脚步接近窗边,并透过玻璃窗往下方看。然而下一秒又立刻回复成平常的他了!可见他那夸张的态度只是虚张声势而已。

  “等战况稳定之后就离开这里吧,我们旱就为了因应这种情势而准备好密道了。”

  “密道?”

  “是特地为王室准备的。”

  “看来我也得同行了。”

  我无意识地把脸转向说话者。这个‘我’是谁啊?

  萨拉列基露出少女般的优雅笑容,然后说出眼笑容不一致的话。

  “那也是贝拉鲁二世殿下的指示吗?”

  “没错。预料将会采取不当行为时,大西马隆有监督小西马隆的义务。这点您应该明白吧,萨拉列基陛下。”

  “伤脑筋。”

  轻轻缩了一下纤细的肩膀与手臂的少年国王发出叹息声。他微微歪着头,原本盘在颈部的淡色金发随即轻轻散落下来。

  “你打算搭乘我的船是吗?”

  这时候我觉得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远,头变得很晕。意识也开始矇胧不清。

  隐隐的痛楚从指尖到手腕,窜升到手肘,然后从肩膀关节分散到全身,顺着血管到达脑部、脚、心脏……

  “你在做什么?”

  忽然间我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冲击。沃尔夫拉姆高亢的声音简直像惨叫,还抓着我的肩膀猛摇。

  “有利你在干什么傻事……你想治疗这两个家伙的伤吗?’“这哪算是……傻事啊?”

  我只是想跟以前成功过无数次的做法一样。稍微帮他们止一下血而已。

  “血止住了吗?之前你不也帮我做过吗………”

  我的舌头变得很不灵活,有如喝醉酒般口齿不清。当我的手从士兵的身体上被硬拉开时,不仅无法自行蹲下,还仿佛跌了个大跤似地往后倒去。

  “眼你说过多少次了,在人类的土地使用魔力是很危险的!怎么样,有什么地方会痛吗?”

  “那我早忘……啊头--好晕。你等一下。其实我并不会很痛苦,只是、头、晕到不行。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就、会好了。”

  其实我连开口说话都觉得辛苦。我把后脑勺靠在沃尔夫拉姆胸前,拼命忍住眼底的疼痛感。那跟感冒发烧前的疼痛感是一样的,连想要动手指头都很辛苦。

  我这半调子的魔力大概连一个人都治不了吧?正如很久以前某人所说的,魔力并不是万能的。我望着美丽的银邑刺绣壁纸这么沉思着,还听到建筑物外面隐约传来的金属声及士兵们的呐喊声。

  飘在半空中的视线前方是我怀念到想哭的身影。

  是肯拉德。

  他微皱着残留伤疤的眉毛,欲言又止地看着我。虽然听不到他的声音,却做出我已经听腻的单字的唇形。

  有利。

  在失去自制力的意识里,我努力举起重如石头的手管他的衣服是什么颜色!

  衣服的颜色根本就不重要!

  肯拉德的膝盖往前移动,右脚跟也从地板上抬了起来。但是不一会儿亮灰色的物体却挡住我的视线,再也看不到他散发着银色的虹彩。

  室内随即响起刺耳的金属声,飞舞的火花消失在光线照不到的桌子后方。我因为判断力降低的关系而无法了解发生了什么事,还花了很长的时间才察觉出那是刀光剑影的声音。以出鞘的剑挡开最初的一击,云特往我背后纵身一跳。我这才发现刚才挡住我视线的亮灰色是他的背部。

  “只要你敢接近陛下一步,我就对你不客气!”

  “你是认真的吗,云特?”

  这时候的我只听到肯拉德略为动摇的声音,以及剑锋改变方向的声音。冯克莱斯特卿的长发从肩膀滑落到他的上臂。

  “你敢说自己不是反对派的走狗吗?搞不好你就是大西马隆为了打击魔族.而派来杀害魔王陛下的刺客呢!”

  “我根本就不知道真魔国的使节团在这里。”

  “谁会相信你这个叛国贼说的话!”

  云特往前冲去的气势随着空气的流动传达到我所在的地方,迅速且锐利到几乎划伤我的脸颊。

  “你再也不是真魔国的人了!跟发誓效忠魔王的我们截然不同!”

  “云特,就算是这样。我也没理由跟你交手……”

  “我有!”

  从下往上突刺的罕见攻势砍断了肯拉德的刀尖。

  住手啊,云特!那不是你会做的事情啊!

  话说回来,我还真没看过这位教育官动刀动*的呢。我知道他擅长魔力与智力。但武力又如何呢?面对当了八十年剑豪的肯拉德,刻意挑衅会不会被杀啊?

  “……住手……快阻止他们啊,沃尔夫。万一在人类的土地受伤的话不就糟了吗?可恶,我的头怎么还是晕个不停啊……”

  “你说谁会受伤?肯拉特吗?”

  “我是指他们两个,不过真的很难得看到云特用剑呢。”

  我抬起靠在沃尔夫拉姆胸膛的头,并设法挣开他的手臂。要是站不起来就用膝盖走过去,甚至用爬的都行。我一定得在他们其中一方受伤之前阻止这场战斗。

  “如果他们是来真的……”

  沃尔夫拉姆发现到我的举动,用两手撑着我说道:

  “大概是不分上下吧,不过搞不好是肯拉特占下风喔。”

  “什么?”

  “你还不能乱动啦!别管那么多,就让他们去打吧!”

  “可是云特在这里不是无法使用魔力吗?你的意思是光凭剑术他们是不分轩轾的咯?而且我说你啊,另一个可是你哥哥耶?”

  沃尔夫拉姆意外地露出轻松的表情,语出惊人地说:

  “要不是你刚好在这时晕倒,我可巴不得跑上去代替云特呢,想必克里耶的心情也跟我一样吧。”

  “代替……代替谁啊!”

  “你不也是吗?如果不打个两三下。气铁定不会消的。”

  拿球棒K两三下。

  “……他应该会重伤吧。”

  怎么连我都燃起那么可怕的想法。

  倒是萨拉列基依旧靠着窗棂。兴致盎然地望着云特跟伟拉卿。他置身事外的表情并没有露出一丝困惑或梅蔑。

  我立刻把受到少年王吸引的视线又拉回自己人这边,因为在打斗中发出了令人皱眉的尖锐金属声。

  没有窗帘的窗产被晨光照耀,剑身也闪着银色的光芒。从我的位置,追寻光的轨迹比注意刀身的动作还要轻松。

  “我不是为了让你穿这身制服才对你倾囊相授的!”

  我被云特痛心疾首的语气吓了一跳。

  我都忘了,冯克莱斯特卿是个桃李满天下的教育者,难怪不是武官的他也被授予军阶。虽然眼前是如此紧绷的状态,但一想到他过去可能是个魔鬼教官,我就不禁笑了起来。

  对实战打斗早就习以为常的沃尔夫拉姆,嘟嘟嚷嚷念着他们耍出的剑招,伟拉卿则顺势挥开云特的剑。虽然事不关己,但还是会担心是不是武器本身的伤害度就有差异。

  “那你为什么要培育士兵?是为了让他们在战场上光荣战死吗?”

  伟拉卿的声音比缠斗的刀刃还要冰冷。反倒是云特的言词显得较为激烈,双方表现的情感明显不同。

  “我活着的目的就是要培育出效忠国家、真王及其代理魔王陛下的土兵,直到最后一刻……”

  “大多数的人也都如你所愿不是吗?’

  此时突然“喀”地发出”声低沉又简短的撞击声。跟发出铿锵金属声的厮杀比起来,他们的缠斗反而危险许多。因力道无处宣泄,直接传达至双方的武器与手臂。

  伟拉卿扬起嘴角。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在笑。根本就看不出他的心思。

  “不要太贪心。”

  “为什么……我不是教过你要成为陛下的剑眼后盾吗?”

  这时候我反而只看见云特的背部。他身上那件带有光泽的浅灰色长袍,随着武打的动作优雅地飘动着。而且隐约中似乎可以看到剑尖的轨迹,就好像在舞剑似的。

  在空中交叉的两把长剑发出微微的摩擦声。双方坚固的护手重叠在一起,就连脸部也近得几乎要凑在一块。

  “……你应该留在魔王身边的。”

  “这句话我原封不动还给你,只有比任何人都诚实的人才能胜任。”

  伟拉卿的淡棕色眼神变得暗淡,然后随即睁开快要合上的眼皮。

  紧接着他利用护手突起的部分,让对方锋利的刀刃陷在里面,并且迅速扭转。他不是靠蛮力,而是利用手腕的力量。

  这时候有玻璃制品破碎的声音发了出来,瞬间震撼了室内的空气。

  云特他那从根部被折断的剑,正毫无光泽地掉在地一上。

  “看来那是不适合打仗的武器。还有教官阁下……冯克莱斯特卿,您似乎不擅于杀人呢。”

  我的手掌冒着冷汗,双手紧握到会留下指甲痕的程度。我握得非常用力,用力到连我都觉得痛。

  “啊! ”

  我的腳慢慢恢复力气了。靠手掌撑住颤抖的膝盖,然后使劲地站起身来。终于成功了!

  当我把脸转向他们的时候,手上的武器只剩一截剑柄的云特,正以铲手把伟拉卿的剑拨开。

  “一切到此为止!”

  我抢在沃尔夫拉姆抓住我的衣服之前,冲进那两个人中间。我张开双臂背对着云特。我知道自己这时候应该站在谁的前面保护谁,这么做是对的,也绝对没错。

  “陛下!”

  这句话不经意地脱口而出,伟拉卿自己也露出讶异的表情。因为连忙收回力道的关系,一时失去平衡的他因为腳步不稳而东倒西歪的。

  “够了吧?”

  “陛下,您可知道这么做是很危险的吗?您根本没有必要保护我!请不要在双方激战的时候……”

  “不准多话!”

  原本要搭在我肩膀的手突然又抽了回去。

  “事情是你引起的,别在那里自以为是地说教,云特! ”

  “遵、遵命。”

  “少在我面前做比我还幼稚的争辩!亏你早就过了一百岁了,行为还这么幼稚!而且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是两国高层会谈的场所耶!你看萨拉列基是多么成熟稳重。你知不知道自己大人家几岁?”

  “真是……非常抱歉……陛下。”

  云特垂着肩膀道歉,站在他旁边的伟拉卿则把剑收进剑鞘,同时发出‘铿锵’的豪迈声响。

  接着,我面对他站着,将内心的情感隐藏好之后才抬头看他。

  “关于我的部下对大西马隆使者做出无礼的举动一事,实在深感抱歉,我真的很过意不去。”

  “……我们不过是玩玩而已,请您不要介意。”

  当我们双方淡淡的交谈之后,萨拉列基拍了三次手。声音在高耸的天花板回荡之后,又从上方处沉降了下来。

  “如此有趣的场面可是难能可见,虽然我不晓得你们师徒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慢慢走过来,并且用纤纤细指抓住我的手腕说:

  “我不希望让好不容易结识的朋友遭到波及,我准备要撤离这里.有利也跟我来。如果你们无意保护自己的王!就继续闹下去吧。”

  “等、等一下,萨拉!”

  “有利,我们走吧。这条可是密道哟,有没有很兴奋的感觉?我小时候很向往走这种通道,但是管家爷爷就是不肯让我到城里的通道冒险。”

  “……你还有管家啊?”

  不愧是天生的王子殿下,我可是连个褓姆都没有呢。我还没来得及发表庶民的感想,就被萨拉列基拉着我的手在暖炉里跳。

  “咦,什什什什什么啊?没有水的星际之旅吗?”

  “小心点有利,不要咬到舌头哦。’

  “哈灭赫和么啊(下面是什么啊),唔呀呀喂--!”

  我们在黑暗中顺着一条长长的溜滑梯滑了下去。屁股好痛。而且还因为摩擦生热的关系。让我觉得屁股好像快要烧焦了。与其说它是密道,形容它是隐藏版的云霄飞车或许还比较贴切呢。

  密道忽然到了尽头,我们整个人被抛在半空中。接着尾椎便落在充满灰尘的地面上。这儿的空气带点霉味,但还不到无法呼吸的地步。紧跟在后面的伙伴则--摔在我们身上。

  “呜嘎”、“唔嘎”、“噗嘎”、“嘎嘎”,大概有一百万石重吧。

  “好痛哦--走开!快走开啦!”

  潜伏在黑暗中的小动物发出“呜吱吱呜吱吱’的声音迅速逃走。在眼睛习惯黑暗的环境以前,我以手代眼摸索着,当我触摸到地面的时候,随手拾起一个表面光滑又千燥的圆形物体。

  “哪个人拿大……哇哩咧!”

  点亮的火炬一靠过来,发现那玩意儿竟是千枯的头盖骨。

  “他他他他死掉了,结果前方是死亡事故频繁的地带啊!等、等一下,萨拉列基,这条路真的没错吗?你应该不是印第安那琼斯(注:电影“法柜奇兵”的主角)吧?’“没错啦。这里以前是厨房,那很可能是当时残留的食材吧。”

  早知道就不要问了。这么说这个应该是狒狒,是狒狒吧?否则就算是什么美食家,应该也不会用人骨熬高汤才对。还是说这家伙是骨地族的一员,我们正好能靠他用“骨电感应”跟本国联络呢。

  于是我鼓起勇气抓住骸骨的下顎,让它喀哒喀哒地动作并且试图留言。

  “老兄,时间到了。不对,好兄弟,我们现在在地底。相信有远古生物存在的我们,正走在前无古人的地下道,并继续往内部前进。”

  没有回应,看来只是普通的骸骨罢了。

  乐于传达正确知识的热情教育官,冷静地下了注解。

  “陛下,那并不是骨地族。虽然它们非常喜欢被埋葬或曝露在地面,但是却非常讨厌结了蜘蛛网的地下道喔。”

  “哎呀!”

  骨地,也就是骨地族很讨厌的蜘蛛网,就缠在我的头发上。

  “有利,走这边哟!”

  神采奕奕走在前头的萨拉列基对我挥手。我好不容易才习惯这黑暗的环境。隐约看得见他白皙的皮肤。

  正当云特不小心绊倒而被前方的人扶住的时候,我察觉到伟拉卿正眼在我后面。他看起来有些犹豫,没多久就用过度客气而疏远的口吻跟我说话。只不过他的脸还是直视着前方。

  “您还好吗?”

  他可能以为讲小声一点就不会被大家听到吧,不过我也同样直视着闪着光芒、疑似是出口的前方,并没有把脸别向他那一边。

  “很好。”

  “贝拉鲁四世陛下也很关心您呢。”

  “对喔~那是你的‘陛下’嘛。”

  “毕竟那天在荒野分手的方式蛮让人不放心的。”

  “请替我转告,很抱歉让他担心了。”

  这时候萨拉列基再次回头。

  “有利!是出口,我说的没错吧?”

  眼前挥着手的小西马隆王萨拉列基,跟有着卡通声音的雪歌妮薇佛,也就是大西马隆的贝拉鲁四世陛下其实是敌对的关系。萨拉列基必须逃出大西马隆的掌控,而贝拉鲁四世陛下则一心想打败他的叔叔。要是有人问我要帮哪一方的话,就目前的印象来说一定是萨拉列基。

  “你们处得很好吗?”

  “是的。”

  “是吗?不过他是!’

  肯拉特并没有把话说完。

  因为发现我们正在讲悄悄话的云特,正披头散发地跑了回来。

  ※   ※   ※   ※   ※

  在接近日正当中的阳光照耀下,外头显得非常刺眼。当我们把类似孔盖的厚重盖子往上推。来到的地方是森林狩猎小屋的后方。多亏曲折漫长的地下道。我们已经来到了连士兵们的声音都听不到的遥远之处。

  史托洛伯跟另一名小西马隆兵把原本系在一块的几匹马解了开来。萨拉列基看着惟一一辆简易马车问:

  “你会骑马吗?”

  这话让我回想起以往的痛苦经验,我沉重地叹了口气。

  “骑是会骑,只是无法让马前进。”

  “我也是,那就搭乘我的马车吧.虽然速度比马慢了些,但是至少安全许多。”

  “谢谢。不过我要是落单的话,同伴会担心的……云特,我在这里!他们也可以一起上马车吗?”

  “当然可以,到港口需要花上一天一夜的时间。在马上无法小憩,但是在马车上就可以稍做休息了。对了!”

  由于史托洛伯分不开身,所以只好由我代替他撑住萨拉列基坐上马车。他的体重就像小朋友那么轻,看来正港的王子殿下全身上下都很纤细呢。

  “伟拉卿不一起搭马车吗?你跟他的感情不是很好吗?”

  糟糕,被他识破了。

  “啊--不过……”

  我瞪着云特示意“都是你害的啦!”不过有如自动瞬间加热开饮机的我也没资格指责别人就是了。

  “他骑马的技术很好。”

  “是吗,那就让人觉得可靠多了。’

  这回答仿佛话中有话。

  “话说回来。他………好像有个跟他长得很像的兄弟呢。”

  我不明白萨拉列基到底想打听什么事,因此只好假装没听到他说的话。幸亏他没有再追问下去。

  重要的是‘长得很像’是什么意思?

  如果说‘意外相像’的兄弟,现场倒是有一名美少年正表情狰狞地瞪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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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我们在数天前靠岸的萨拉列基军港,依旧处于萧索的状态。那里跟商港不一样,停靠的都是军舰,因此色彩不够鲜艳也是没办法的事。

  但是其中有一艘特别显眼的船舰。

  “之前并没有看到那么华丽的船舰呢。”

  等待着我们的,是做好万全准备、金碧辉煌的小西马隆王旗舰。

  位于船首那祈祷航运安全的女神像面带微笑,船尾则飘扬着标示船籍的西马隆旗帜。船身的颜色是跟海浪很搭的深绿色,窗户跟边缘则是以手工雕成的黄金镶边。要是再把现在还卷着的黄蓝相间船帆在打磨得有如琥珀般的木造桅杆上扬起来的话,这艘船舰应该宛如驭行海上的蝴蝶那么美丽吧。而停靠在旁边的另一艘船则摇摇晃晃的,更显出旗舰的美丽。看来那艘货船也要一同前往圣砂国。

  “交涉时得准备好各式物品才行。”

  这么说的话,货船上载的是贿赂的东西或是贡品喽?不愧是顺利修完帝王学的人,会在事先想到带着伴手礼同行。他就跟我不一样,样样准备得很周到。

  跨上架在岸边的长长舷梯时,我不断称赞船舰的气派豪华。我不过是老实说出自己的感想,对萨拉列基来说,他当然也不会觉得不高兴。

  “好漂亮哦--有名字吗?是不是叫什么什么皇后号来着?”

  “是金鲑号。”

  “啊?”

  “它叫金鲑号哟.这名字很棒吧?”

  金鲑……老实说我比较喜欢红鲑呢,它的天敌应该是生活在阿拉斯加一带的熊吧。

  正当众人被带进豪华客轮船身的时候,惟独伟拉卿谢绝搭乘金鲑号,他一个人选择其他交通工具。

  “我搭那艘货船就行了。”

  “那艘?那儿的船舱已经堆满货物了哟,而且在货物上面睡醒的感觉,一定不会好到哪里去,搭旗舰不是舒适多了吗?”

  “我不在意搭乘的感觉是否舒适,毕竟我既不是王族也不是贵族。”

  来自大西马隆的使者不发一语地往破船走去。

  “……他好奇怪哦,是不是不想跟我们搭同一艘船呢?”

  我突然被他这句话吓了一身冷汗,还以为他已经发现伟拉卿的来历。因为刚刚云特突然发飙,让萨拉列基得知了他原来的国籍;但是有关他的出身,萨拉列基又知道多少呢?

  “这个嘛,我也不太清楚。”

  当我们并肩爬上舷梯的时候,萨拉列基直盯着我看。

  “你打算穿这个样子开始这次的海上之旅吗?”

  虽然不至于不卫生,不过我到现在还是一副专属厨师的模样。长到小腿的长型围裙虽然不太方便走路,不过对我的腿部跟膝盖却有保暖的效果。

  “真抱歉,我不是穿着燕尾服。如果是军服的话,我们的船上应该找得到合适的。只是沃尔夫拉姆穿军服倒还名正言顺……问题是我并不是军人。”

  “没什么好道歉的,只不过海上旅行的时候天候很容易变化,不管是风或阳光的强度都跟陆地不同哟!因此如果可以的话,最好是准备一件能够包住全身的外套。”

  但是现在已经没多余的时间到停靠在港口另一边的寒兹莫亚舰拿换洗的衣物了。其实我也很想回船上看看泽塔跟兹夏的情况,然而既然人家都说现在是适合开船的涨潮时间,缺乏地理感的我们也只能表示赞同。

  这时候,萨拉列基将他身上的披风脱了下来,然后往我胸前塞。

  “不嫌弃的话就披上它吧。这是我平常穿的披风,如果再戴上帽子就能达到完美的防风效果了哟。我们俩的身材差不多,我猜穿在你身上一定也很适合,反正我还有好几件披风呢。”

  他递给我的浅水蓝色被风是用富有光泽又滑顺的质料裁剪成的,光用摸的就知道这是上等货。

  “真的可以吗?伤脑筋!老是让你为我费心!”

  “我很高兴能帮上你的忙哦。糟糕,不好意思,史托洛伯在叫我。船马上就要开了,你可以先上去等我吗?”

  被军人属下叫住的萨拉列基正小跑步地回到陆地上。途中他还回头看了我一眼,睑上则挂着像小孩般的笑脸。

  “对了有利,在出港以前你可以站在舵手的后面观摩喔!当船首切出狭窄的港口时,那股震撼力可是让人百看不厌呢,我就常常站在后面看哦!”

  “真的喔--”

  “然后再开葡萄酒赞美舰长跟舵手的技巧,这就是出航的惯例。”

  “原来如此啊--”

  虽然是船舰,不过离岸靠岸应该就跟飞机起飞降落一样困难吧。一但顺利完成任务就立刻予以褒奖,身为专家的他们一定很开心吧。原来他是用这种方式攫取部下的心啊!想不到待在萨拉列基身边竟然会发现许多令我敬佩的地方呢。

  这时候跟他擦身而过的冯比雷费鲁特卿,正皱着眉看他离去。他大概觉得这趟基于重大理由而成行的航海之旅,并不值得让他这么开心吧。

  “云特叫我拿上衣给你,尺寸可能不太合。”

  沃尔夫拉姆也还是一身厨房学徒的打扮,挂在他的手臂上的是一件米白色的厚夹克。不管是袖子、衣摆、配饰都超大的。

  “喔!我不用了。刚刚萨拉列基才把他的披风借给我。况且我们身高差不多,尺寸应该比云特的衣服还要合……要看吗?”

  沃尔夫拉姆把借来的披风里里外外地仔细端详着。甚至把鼻子凑上去,像小兔子似地闻着布料。

  “嗯--”

  “沃尔夫……你在闻什么啦!人家萨拉列基可是有洗过澡的喔!”

  “这件给我用。”

  “咦,为什么?这是人家特地借我的耶!”

  我上下打量着三男。他有着未被晒黑的光滑脸颊,以及宛如湖底般翠绿的眼睛。跟时常从事产外练习的我不同,皮肤白得似乎禁不起阳光直接照射。

  “……说的也是,或许给你穿比较好。好吧,嗯,你拿去吧,反正我也打算多晒点太阳。”

  因为他皮肤白,我叫他把帽子戴上,还帮他把金发整个都遮好。眼前的他看来就像淡蓝色的晴天娃娃,我不由得噗嗤笑了出来。

  “怎样啦?你笑什么笑,有利?”

  “因为你超可爱的……不是啦,我觉得天气应该会变好才对。要是把你当吉祥物挂起来的话,这趟旅程应该会一路放睛哟!”

  “你想拿我当活祭品,祈祷旅行一帆风顺吗?”

  “不是活祭品,晴天娃娃不是活祭品啦!”

  此刻我丢下满脸不高兴的沃尔夫拉姆,跑去观摩这艘小西马隆的第一战舰。照理说主力舰的装备与兵力算是国家机密喔,可是这里根本没有派人监视,萨拉列基真是心胸宽大的国王呢。

  “哇塞--连炮口都有耶,可是怎么没有*呢…………”

  路过的小西马隆年轻船员还亲切地告诉我,船上还有小型的投石机呢。他们在二十年前虽然是我们的敌国,但实际上却是一群亲切的人喔。

  金鲑号的船员全都是由小西马隆的士兵所组成。他们穿的是我熟悉的蓝黄相间制服。还顶着我更熟悉的推剪马尾巴发型。大家都勤快地干活着。

  正当众人正忙着出航前的准备时,晴天沃尔夫信步走了过来。

  “你不冷吗?看你是要进去船舱还是要加一件上衣,否则云特铁定会紧张兮兮的把你带回去哦!”

  “云特他怎么了?输给了肯拉德……那个一一他很沮丧吗?”

  “没有啊,他心情反而好得很呢。好像是因为你冲上前保护他,让他相当开心呢。”

  “什么嘛,他恢复得很快嘛!”

  沃尔夫拉姆用力摩擦他那冻僵的手指。以便获得暂时的温暖。可能是靠近水边的关系吧,纵使不是隆冬气候也相当寒冷。

  “他兴奋地说等他一拿到航海图就立刻过来……有利,还是进去船舱比较好吧?”

  可是萨拉列基说过在通过港口以前最好待在甲板上看。还说舵手后面是最佳位置呢。

  “他说在这里欣赏船舰出港可以感受到极大的震撼,还说那是船旅的惯例,也是它的高潮之处。既然机会难得,我们还是按照前辈的指示吧。”

  正当我穿上云特那配件过多的夹克时,铜管乐器顿时响起嘹亮的音乐,感觉像是连续晌了好几百次的鹿威(注:引一管水,流进可以摆动的半截竹筒中,竹筒水满时会向前倾倒,等水倒光后竹简又回到原来位置,继续接水。原用在农田中,用以威吓小鹿及野猪等生物。)一样。在港湾里的人们纷纷抬头看,还用敬畏的眼神目送小西马隆王的旗舰--金鲑号出航。

  卸下了缆绳与舷梯,随着低沉的震动,船锚慢慢地收了上来。

  船舰做了简短的滑行之后,就顺着港内的海潮流动。刚开始是靠前方的人力船拖曳。后来多亏了设置在港湾内的调整阀,才得以让船首立刻转向外海。

  “咦,萨拉列基已经上船啦?刚刚他不是被部下叫回陆地吗?我还担心他会来不及上船呢。”

  “拜托。船舰怎么可能丢下主人出发呢?”

  “对喔.你说的没错!”

  金鲑号以感受不出其庞大身躯的顺畅感,开始在沉稳的海面上航行。那不只是随波逐流那么简单而已,还得靠舵手的掌舵技术,才能让船舰从停泊的船只中央直线通过。从我眼沃尔夫站的位置,能清楚看到舵轮的细微动作。

  眼在我们后面的,则是载着伟拉卿与货物的贡品船。

  “奇怪……”

  “怎么了?”

  我收起变冷的拳头用力揉着右眼四周。因为有一艘中型舰正从海湾正前方朝我们接近。

  “是不是我太多心啦……应该不是才对。我说舵手先生。那艘深棕色的船舰好像往我们这边航行过来耶。”

  “你并没有多心哟。不过请放心,双方还隔着一段距离。不过大副没有发出警告倒是很奇怪呢……”

  中年舵手的声音听起来很认真。照理说大副人在比舰桥还要高的位置,在发现前方有障碍物时理应会率先发出警告才对。

  我代替舵手看了一下担任这个职务的士兵所在的地点,但是我只看到隆起的[x]布块。

  “人类?那是人类吗?那应该是在睡觉或病发昏倒的物体吧?”

  不过不起眼的中型船舰仍旧以飞快的速度直冲而来,双方的距离已经近到用肉眼都能确认其规模跟装备的程度。以真魔国海军的说法,那算是中型级的巡洋舰。穿着与金鲑号同样制服的人在甲板上排排站着,还有几名哨兵正紧紧抓住降下船帆的桅杆。

  惨了。这并不是在演“捍卫战警2”,看来对方是来真的,而且情况很不妙呢。

  “哇--刹车!司机先生快刹车啊!”

  “冷静点,有利。”

  当我心想“要撞上了”并准备闭上眼睛的时候,船身终于开始往右回转。原来舵手早就转舵以便让船首转向了,不过直冲而来的巡洋舰却没有转向的打算。而我们为了要往右闪躲,只好用船身侧腹面对他们。

  “那艘舰艇打算硬冲过来!”

  “抓紧,把身子压低,一定要抓住东西!”

  在惊慌失措的船舰上,某个声音洪亮的男子大叫了好几次。

  “对方要撞过来了!大家抓紧哪--!”

  我跟沃尔夫立刻趴在木纹甲板上。这时候发生了与地震同类型的垂直式摇晃。害我们彼此肩撞肩,是中型舰撞向金鲑号深绿色的船腹所产生的冲击。紧接着是左右方向的摇动,这股晃动愈来愈剧烈,巨木发出折断的咯吱声把剧情带到了最高潮。

  琥珀色的桅杆因为船腹浸水而倾斜。

  “这是怎么”回事?

  “我还想问你呢!为什么同样隶属子小西马隆船籍的巡洋舰,会冲撞国王的旗舰?舵手先生,喂--舵手先生……不过船撞成这样,我看舵也毁了吧。”

  舵轮早已经开,位于前方不远处的船舱入口也破了个大洞。为了顺利从倾斜到难以行走的甲板上起身,我们勾住对方的手臂互相支撑。这才好不容易站了起来。

  士兵们在我们四周跑来跑去。有的忙着拿剑,有的抡动手臂做引导的工作,还有人拿着水桶到处跑。拿水桶?

  “陛下,您没事……呀呼!”

  云特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海浪打在倾斜的甲板上,让行走变得更困难,结果他还不小心踩到长袍的下摆而摔得人仰马翻。想要站起身时却又再度倒下!弯着腰的他盯着手掌看,只见超级美形男脸色大变。

  “那不是水,是油!油流进来了!”

  我往倾斜的上方看去,发现有个男人正把木桶一个接一个地踢了下来。是出港前顺口告诉我炮口跟投石机的那名年轻士兵,他高举着拳头还兴奋得不知道在唱些什么。

  “……为什么?”

  听到粗粗的钢索被砍断的声音之后,我感到奇妙的空气流动着。带着热度逼近身体的那股压力并不是来自自然而沉稳的风。

  “云特!脱衣服,把衣服脱掉!”

  “什、什么?陛、陛下您难道要在这种地方做那种事情?”

  云特用手护住两边的胸部。都年纪一大把了,没什么好害羞的吧。

  “快脱!否则会烧起来,会引燃的!”

  弥漫在半空中的鲜红火球正划着弧形朝我们逼近。

  那不是魔术也不是法术。上百支的火箭从天而降,迅速点燃甲板上的油,使船上陷入一片鲜红的火海当中。

  老兵发出几近惨叫的声音。至于比他年轻,绑起来的马尾也比较短的士兵则是歌颂某男子的名字。

  “是马奇辛,马奇辛来了--!”

  “马奇辛大人终于来了!”

  ……推剪马尾怎么了?

  奇怪的是中型舰上的船员并没有人试着登上我们这艘船。既然都对旗舰做出如此大胆的攻击了。却反而没有展开短兵相接的肉搏战,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那边没事吧,云特?”

  沃尔夫拉姆一面紧抓住我的上衣,一面用手捂着嘴巴。

  “你、你真脱啊?”

  超绝美形男把衣服一件件地脱掉,而且脱得还真起劲。

  “您怎么这么说呢?我一向都很认真的!就像我字典里的认真是念MAZO(注:受虐狂MASOCHISM )一样!这是陛下教我的呀!沃尔夫拉姆,在我赶到陛下身边以前要好好保护陛下。陛下,塞兹莫亚舰马上就赶来了,在那以前请小心不要摔到海里……”

  对喔,真魔国自豪的“海上朋友号”正停靠在萨拉列基军港里。要是看到这熊熊大火,塞兹莫亚舰长铁定会立刻赶过来的。不过是火而已,要灭掉也是很轻而易举的事,根本不需要动用我的超级魔王模式……

  “说的也是,毕竟他是海上勇者兼黄昏海怪塞兹莫亚对吧……”

  原本我打算拉高最后的尾音,以便征求身旁的沃尔夫拉姆的赞同。但是在最后的结尾音还没从喉咙抵达嘴唇以前,我的呼吸就停止了。

  只见一道黑色线条正瞄准我的眉间直冲而来。

  如果用我的数位指针式G—SHOC来测量的话,根本就不到一秒的时间。不过它却像以慢动作播放的老旧录影带一样,慢慢划破四周的空气逼近着。

  我以为自己会被击中;我以为不可能存在的*发射出来的*将贯穿我的额头,因此我动也不动地等着被打穿脑袋。

  我以为那是在瞄准我。

  但是一一

  紧接着一种很像是拿棍棒插进海滩沙的声音发了出来,这种声音很难形容。

  那不是*击声,也不是铁制*击碎骨头、穿过血肉的声音。也没有血液飞溅的声音。

  我全身上下都没有中弹的迹象。

  倒是左眼角落出现一片水蓝色的余光。

  “……沃尔夫?”

  原本紧握住我的手突然松开,在我旁边的身体也慢慢倾倒。

  “沃尔夫?”

  他的背慢慢倒向陷入一片火海的甲板上。

  “沃尔夫?沃尔夫!沃尔夫拉姆!”

  只见他胸膛中央略左的位署正插着一支铁箭。

  “怎么会……沃尔夫拉姆……?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才好……”

  “……小心……前……”

  他用着举不大起来的手,指着中型船舰的桅杆。虽然随即无力地垂了下来,不过就在刚刚指的方向前方有个持弓的男人,他在任务完成后就用小刀将绑在桅杆眼身上的绳索割断。

  原来是从那个高度,那个距离狙击的。

  虽说不太可能,但我看到他的脸了,应该是我自己认为我看到了吧。因为我只看到相貌丑陋的三白眼,至于发色眼长相都没看清楚。

  很奇妙的是我并没有生气,光只是因为害怕失去而颤抖不已。

  “是那个男人吗?”

  我让沃尔夫平躺在我膝上,然后像趴在他身上地将耳朵凑近。

  没事,他还有呼吸!还在呼吸呢。

  “……奇……南……”

  “咦.什么?你说什么,我听不清楚啦?这可以拨掉吗?我可以把箭拔掉吗?”

  箭尾处有着棕色与[x]的条纹图案。虽然身处在大火中,但握在手心的铁箭却格外冰冷,浅水蓝色的披风并没有沾到血。但要是随便乱拔的话,很可能会造成大量出血,反而会危害到他的性命。

  沃尔夫拉姆吃力地吸着空气。却因为透不过气而一脸痛苦的模样,脸色也渐渐惨白得像纸一样。

  “……怎么办……哪个人快叫医生过来……云特!云特!”

  偏偏这个时候云特被火墙挡住而看不见人影。

  我把手伸向直立的箭尾处,问着自己是否能做些什么。但又怕即使只是稍微触碰,他浅浅的呼吸就会立刻停止。

  “沃尔夫,不要这样!你别闹了………不要在这时候跟我开这种玩笑啦……”

  魔力不就是为了这种情况而存在的吗?我那无法用理论解释的力量不正是为了救他而存在的?

  快集中精神,忘掉周遭的吵杂声吧!

  我开始想像沃尔夫拉姆的伤,准备慢慢接受他的痛苦。我感觉到手、肩膀跟胸部流动的血液,并且把心跳的节奏调整得跟他一样。

  光是张开眼睛是没用的。于是我透过指尖传来的体温与心跳,感受他血液微弱的流动。

  这时候连我的呼吸也开始变慢了,两人与外界之间仿佛隔着薄幕,连火焰的热气都消失不见了。

  “……沃尔、夫……!”

  冯比雷费鲁特卿大大吐了一口气,然后头部整个瘫软无力。原本因为痛苦跟紧张而痉挛的脸颊与眼皮慢慢停止动作,嘴巴则发出感受不到痛苦的呼吸。

  但是我的手跟心脏却没有感受到任何痛楚。

  “沃尔夫!等一下啦!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没有感觉到你的痛楚跟血液的流动呢?喂,回答我啊!快说话啊你!你快骂我是窝囊废啊,尽管骂没关系!快点骂我是窝囊废啊!”

  我用原先摆在双膝的手抓住他的肩膀准备摇醒他,而这时候在我视线落下的前方,有双沾满煤灰的军靴踩在燃烧的地板上。

  “是!”

  原本我想大喊“是谁“,却又把话吞下去。

  “怎么会这样?那件被风……不是国王穿的吗干”

  消瘦无内的白色脸颊被火焰照得通红。我仔细望着那双细长的单眼皮,那家伙也正在凝视我们。他不变的深棕色头发有点散乱地贴在额头上。

  “……耐杰尔.怀兹.马奇辛!”

  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你的脸!

  而且死也不会原谅你!

  ※   ※   ※   ※   ※

  “是你!”

  这时候我的四周变成纯白色,既不是火焰的红色也不是烟雾的灰色。

  我觉得仿佛独自置身在暴风雪的山谷,背后还有被风卷起的白雪。

  而且一点热度都没有,就算身体燃烧起来我也不知道吧。就算被白茫茫的环境与冰雪划伤,也只是空有伤口而没有流血。

  我再也不想等待任何人的引导。

  就算没听到某人的声音也无所谓;他不在我的背后催促我也没关系。我只是因为心中的愤怒.而想发挥一己之力而已。

  “你竟然干出这种……!”

  我对着目标挥出紧握的拳头。

  “耐杰尔.怀兹……马奇辛!”

  我的语气怪到口齿不清,联系脑细胞的神经元突触在各个部分激起火花。

  “汝为了报复小西马隆王的态度,竟然率兵鼓动内乱,这等行径简直胆大妄为!世风日下,世人却是公私不分,即使是桩象(注:半翅目昆虫)也不能不提出忠告!”

  “……你、你还是一样老讲这种莫名其妙的话。”

  推剪马尾在一瞬间倒退了几步。

  驱使着平常未使用的大脑部分,我继续朗读着有如历史剧般的台词。

  “而且今天,朕已经愤怒到了极点!非常非常MAX—IMUM!你就亲自感受这能源填充到P20%的绝招……唔嘎!”

  “别闹了,有利!都告诉过你别在人类的土地使用魔力了,到底要我讲几次你才懂啊!”

  呼吸恢复正常的沃尔夫拉姆,往进入超级魔王模式的有利头壳用力K了下去。

  “搞什么啊,你这个任性鬼没死啊?”

  “别想随便咒我死,我只是被那道冲击撞得喘过不气而已!我们都还没结婚,我怎么能死呢!”

  难怪连有利都无法治愈他的伤。

  “没想到你胸口插着一支箭也能活蹦乱跳的,难不成你有矢魔族的血统……唔唔唔唔,又发现一种新的生物还真令人高兴呢!”

  “才不是呢!”

  冯比雷费鲁特卿握着拔起来的箭,然后把右手伸进怀里。厚厚的文库版小说中间被射出一个很深的洞。

  “看,是毒女救了我这条命呢。我虽然忘了摆在旅馆帮忙传教,不过这可是每户都有一本的量产型毒女呢,出门的时候可别忘了携带哦。”

  过于惊讶的马奇辛露出稍显感叹的表情。

  “真是好狗运……噗嘎!”

  忘记自己是内乱主谋者而摸着胡须的马奇辛,因为背后的冲击而飞了出去。结果他连甲板的栏杆都还来不及抓住,就以倒栽葱的姿势直接摔到海里。

  “唔喔喔喔喔--!”

  充满懊悔的惨叫声拖着高亢的尾音。

  火墙在一瞬间消失,眼前随即出现穿着一条内裤。单脚跪地的云特。从他双手抱住的圆筒中喷出大量的白色泡沫。

  “哎呀,我把火灭了。”

  “唔……嗯……原来是代替过时的WATER BOYS,守沪世人远离火灾的FIRE BOYS啊……但无论是鱿鱼还是章鱼,你都一大把年纪了,如果还挂着BOY的称号也未免太可笑了……干脆从今天起叫做FIRE OLD BOYS………”

  “恢复理智啊,有利!快变回窝囊废的你!”

  不过可能是爆发未遂的关系,我一直无法脱离超级魔王的模式。就算厨房制服的衣领整个被抓起来,也只是拼命咳嗽而已。

  “咳噗!就这么决定!咳咳!没有异议!”

  不耐烦的沃尔夫拉姆,用如果是平常的涩谷有利,一定会用眼泪在网球场写下缩写字母的威胁方式说:

  “你要是再不恢复原状。我就用王子的亲吻让你清醒哦!”

  “今天的清醒方式……噗咻--”

  这时候从我的耳朵跟鼻子都发出空气泄漏的声音之前高吊的眉尾则顺利回到原来的位置。而原本威风凛凛的年轻将军模样,也变回平常的棒球小子。

  “喂,等一下。你就那么讨厌跟我接吻啊?这样我会觉得有点受伤耶。”

  “你在说什么啊,沃尔夫拉姆?陛下当然不喜欢跟你接吻啊! ”

  云特丢下喷出灭火剂的圆筒,把有利从前任王子殿下的手里抢了过来。

  “……咦……沃尔夫……你怎么没事了啊……哇--云特,你怎么一丝不挂啊--?”

  “啊啊,陛下您发现到了啊?请放心,我冯克莱斯特.云特基于绅士的礼貌还留下最后一件呢。当然,这都是为了陛下……”

  “既然是为了我就不要穿绑带式的性感内裤,改穿四角裤啦!”

  “同志裤(注:把日文的绳子HIMO念成同志的HO一MO)?四角裤(注:跟《七龙珠》里的特南克斯同音)?这两个同时出现的名词是指男人吗?”

  明明刚才还面临生死交关的紧急状况,但是会错意的冷笑话功力却还是毫无影响。

  “是男的没错!但不是同志裤,是绑带式的性感内裤啦! ”

  此时船身突然间倾斜,士兵们开始异口同声地大叫。

69

主题

139

存在感

37

活跃日
 5 

SOS团二星级★★

9楼
发表于 2007/10/29 | 编辑
第十章

  船员们开始往船首跑去,来不及逃生的人就直接跳入海中。

  大家手拉着手爬上倾斜的甲板,并紧抓着船舷的栏杆。原本停靠在旁边的货船因为怕被波及而以极快的速度驶离。只有几个最先跳过去的士兵,在货船的甲板上喘气。

  这时候有人大喊:“船要沉了”。

  “船要沉了,快跳上来!”

  我把手环住沃尔夫拉姆的腰,并且屏住呼吸准备跳水。

  “陛下!”

  “云特,再不快逃.船就要沉没了!”

  只穿一条内裤的全权特使蓬头散发,用令人毛骨悚然的表情摇晃我的肩膀,害我觉得自己干涸的脑浆好像也咕噜噜地转个不停。

  “陛下,请原谅我在这种时候对您提出无理的要求。我是鬼,是恶魔,而血盟城就有如伏魔殿一样!照理说这时候我应该力谏陛下,并制止您的行为,然而就算往后遭众人咒骂或受到惩罚我也不在意……所以……”

  “你你你你想说什么啊,云云云云云……”

  求求你别再摇了,我拼命撑住软弱无力的脖子。

  “……一切就照陛下的希望做吧。”

  紫罗兰色的眼睛笼罩着一抹苦闷。不过云特立刻改变主意,指着快要远离的货船。

  他正指着探出身子的伟拉卿跟紧抱着桅杆的萨拉列基。他们就夹杂在小西马隆的船员里。

  “去吧,陛下。要是错过这次就再也遇不到前往圣砂国的良机了!”

  “可是船……还有你们……”

  “塞兹莫亚舰马上就赶来了,我们不会有事的!”

  沃尔夫拉姆粗鲁地拉着我的手,简单明了地说:

  “别管那么多,快走吧!然后一定要平安回来……克里耶!”

  奔跑过来的约札克把水桶扔掉,手里还抓着绳索。

  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持了好几次手上的东西,然后一面确定强韧度一面回答说:

  “来了!”

  “好好保护有利。”

  “遵命。那么陛下,请恕我失礼了。”

  我还没来得及问要做什么,约札克就已经把我轻轻打横抱起,接着在倾斜的甲板上抬起脚跟,下一秒钟我们就已经在海面上。

  “哇--你要做什么……要摔下去了!”

  不过波浪就有如蓝色条纹般越过我们脚下。此刻绳索正缠在货船的桅杆上,也就是说约札克要把我从这艘船移送到那艘船。接着就是利用小时候参加野外活动的要领,亲自当一次短暂的森林泰山。

  “啊--啊--啊--哇--!”

  “……这角度不太好。”

  我耳边还听到不悦的咂舌声!

  “约札克! ”

  伟拉卿随即冲到斜下方,一脸严肃地张开双臂。

  “快点!”

  刹那间旧时玩伴使了个眼色。

  “抱歉了,少爷。”

  真魔国干练的情报员还没把话说完,就把我往半空中一丢。

  我拖着长长的尾巴惨叫:“太扯了啦--” 同时落在货船的甲板上。原以为会撞在甲板上而把身体蜷缩起来。不过居然没有受到什么撞击。

  “奇怪?”

  原来在正下方移动的肯拉德已稳稳地接住我。

  “……肯……”

  他很快地把我放下来,然后草草帮我拍掉沾在衣服上的煤灰。

  “有没有受伤?”

  “……没有。”

  “那就好。’

  总算赶到的塞兹莫亚舰则是把飘浮在波浪之间的人们--救了上去。看到我的伙伴也在其中,心中的大石头才好不容易放了下来。

  至于可能撞到桅杆的约札克则抱着柱子奄奄一息地滑下来。他的鼻子跟额头都红咚咚的,橘色头发则乱得像火焰一样。

  “好痛好痛,哪个人过来帮帮我吧。”

  “约札克!”

  我利用部下受伤的借口,逃出那个令我喘不过气的空间。

  “啊!陛下,您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倒是克里叶得再向洁莉夫人重新讨教皮鞭的用法呢!”

  越过说着俏皮话的约札克肩膀,我看到美丽的船舰已断成两半。

  小西马隆的旗舰“金鲑号”就这么沉没了,天空与海面上升起红色的火焰与黑烟。

  ※   ※   ※   ※   ※

  萨拉列基颓然地坐在甲板,用纤纤细指掩着脸。

  “我……我……”

  闷在手掌里模糊不清的声音因为不安而颤抖着。

  “我知道反对势力应该立刻就会被镇压住,毕竟史托洛伯是个优秀的军人。况且还有真魔国的军舰帮助。就算我们遭突袭而造成损害,在兵力上还是有压倒性的差距。只不过……”

  只有两艘中型舰追上全速离开军港的货船。就小西马隆王的远征来说,这算是不够完善的护卫。

  “只不过,最后的结果却是我只能利用这艘货船,而且在没有值得信赖的部下随行的情况下,自行前往初次造访的土地。往后我该怎么办才好……”

  “不会有事的啦。”

  他是从小就以王族的身份被抚养长大的人。就算熟知统治人民的方法,但却可能不知道如何照顾自己。连我自己都只能用拍肩膀或握手的方式安慰他。

  “放心啦,萨拉。总会有办法的。”

  “有利,而且还有一件更可怕的事情!”

  从未提过重物的手,紧紧握住我长满茧的手。他抬起充满悲壮表情的脸,我发现轻薄镜片后的眼睛到现在还含着随时会落下的泪水。

  “就是我差点害死你。”

  “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不,你朋友之所以被狙击手射击,恐怕是穿了我的披风的缘故。”

  “原来如此啊!”

  经他这么一说,原先的疑问就合乎逻辑了。那个把身体绑在桅杆中间部分射杀沃尔夫拉姆的男人,从那个高度应该无法确认穿着披风的人是谁。但是那名射手却毫不犹豫就对着其实不是我的沃尔夫拉姆放箭。不过那时候沃尔夫好像说了某人的名字,那个人叫什么来着?

  “奇……南……”

  奇南?当时沃尔夫拉姆的确喊了奇南什么的。

  虽然是我没听过的名字,不过那男人狙击的不是冯比雷费鲁特卿的命,而是针对浅水蓝色的披风攻击。

  他攻击的是小西马隆王萨拉列基平常穿的那件带有光泽的披风。

  “你的朋友代替我挨了胸口那一箭……如果、如果当时穿披风的人是有利,当我一想到如果是你穿披风……我就……当史托洛伯叫我过去的时候,我应该叫他跟我一起上船的。要是我没有回到地上,直接留在金鲑号就好了。或者如果我能更准时回到旗舰,而没有迟到的话……早知道我就不要等出了外海再转搭。乖乖搭金鲑号就没事了!”

  “……但那样的话就变成你遭到攻击哟,萨拉列基。”

  我轻轻环住哭到不能自己的萨拉列基的肩膀。

  “因为你没有毒女的守护,很可能一个不小心就没命呢。”

  因为他听不懂我在说什么,所以刹那间吓了一跳。但是止不住的泪水还是从他六神无主的眼睛落了下来。

  他纤细柔弱到像女生的肩膀,也因为惭愧而抖个不停。

  我心想:“不行,这孩子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身为一个领导人民、统治国家的国王,他却没有学习任何保护自己的技能。”

  “你放心,萨拉。沃尔夫拉姆他没事,而且也没留下什么太深的伤痕,真的没事啦。”

  “我很后悔,真的好后悔。为什么要拿披风给你呢?”

  “因为怕我会冷不是吗?你怕海风跟阳光太强,才好心把被风借我。谢谢你,我真的很开心哦。”

  “有利,你真的好温柔。我真不知道该如伺向你朋友……赔罪……”

  萨拉列基用右手捂着脸,过没多久就开始啜泣起来。直到我被他紧握着的手指尖都变冰冷了,他的泪才好不容易止住,凝视着海洋的眼睛也回复原有的光芒。他用哭湿的手指把柔软的淡色金发拨到耳后。

  “我能够做的补偿只有一个。”

  他发出长长的叹息,然后用低声但意志坚定的语气说:“我唯一能对你眼你朋友做的补偿。就是指挥这艘船把你平安送到圣砂国。这是我唯一能做的。”

  “萨拉列基。”

  “抵达那里之后的交涉,就是真魔国与圣砂国两者之间的问题,我也施不上力。不过配合海潮的流向,根据航海图跟星星的指引渡海……把你送到海洋尽头的圣砂国港口,是我能够做得到的。”

  放开我的手,跟我面对面站着的萨拉列基抱住我的腰兴奋地问:

  “你觉得怎么样,有利?不晓得这么做是否足够呢?”

  “其实你……大可不必这么在意的。”

  失去部下而孤伶伶的少年国王,将脸上快要千掉的泪水拭去,然后把视线转移到我身后,那是一种凝视的眼神。

  “伟拉卿。”

  “是。”

  声音来自距离我不远的地方,我不由得吓了一跳。

  “你说过大西马隆对小西马隆来说就有如父母般的存在。你身为贝拉鲁二世殿下指派的使者,肩负报告现状及监督我国不得出现任何不当行为的责任,对吧?”

  “是的。”

  “同时有义务不让小西马隆的权利遭到侵犯,并已适时提供帮助。”

  来自大西马隆的使者用点头代替回答,并等着他把话说下去。

  “我准备跟有利前往圣砂国。因此必须指挥这艘不熟悉的船,还得跟海上的苦难缠斗,甚至还可能会遭遇性命危险。”

  伟拉卿以他淡棕色的眼睛斜睨着,预测下一句话会说出什么,银色的虹彩中藏着光芒。

  萨拉列基用强而有力并富有挑战性的语气说道。原本在悬崖边的他仿佛从绝望中被救了回来并重新振作,言语之间在在透露出他的坚强。

  “你愿意保护我吗?”

  刘海被海风吹散飘动的大西马隆使者,停顿数秒后点点头说:

  “我将尽自己所能保护您。”

  ※   ※   ※   ※   ※

  我利用寻找饭店逃生门的诀窍,在他国船只的甲板上到处走动。我斜瞟了一眼忙着做事的西马隆船员,然后绕到粗壮的桅杆后面。当我坐在摆在那边的木箱上。充满湿气的海风吹乱了我的头发。

  我弯着身体把头伸进两膝之间,眼睛只看见木纹地板。

  “你也太见外了吧,少爷。要散步也顺便邀一下我克里叶嘛!”

  充满玩笑的语气跟类似借来的军靴正朝我接近,接着他坐在几乎碰得到我腿的距离处。他的手像环住我似地,搭在我白色厨房制服的背后。

  “不过我真的没想到。”

  他用难得严肃的语气,在我耳边最舒服的距离说:

  “你该不会是因为要自己照顾自己,所以觉得很寂寞吧?”

  “不是的。”

  我慢慢摇头。

  要是有那种自信及相应的实力,就不需要麻烦任何人了。

  “………我肚子好饿,而且饿到快动不了,从昨天早上开始我就几乎没吃什么东西了。”

  坐在旁边的约札克抖着身体发出高亢的笑声。

  “那还真是可怜呢!人类无论什么时候都会肚子饿,管他是婚礼或是丧礼!”

  他还不忘加一句“当然魔族也是”。所以才能活下去。

  而唯一的救赎就是置身在海上。

  想必海浪能够带走任何感情吧。

  村田健的海上朋友宣言

  “长出壮硕的肌肉吧!肌肉男!使出大腿内侧的力气吧!肌肉男--安安,我是又称村田的村田健。”

  “咦?呃,我的性格应该不善变吧~那我应该是没有‘村’才对的……(注:日语的‘斑’跟‘村’同音,而‘没有斑’是指性情不善变)”

  “你是有‘谷’的涩谷,对吧?”

  “……你当我们在聊地图的话题吗?话说回来,你干嘛唱女儿节的歌啊?不是已经四月了吗?要唱也应该唱‘是否能维持一百名朋友(注:在日本小学中极为流行的童谣)’吧?”

  “真受不了你--我哪是在唱女儿节的歌啊?我只是在唱‘欢唱吧!肌肉信徒团’哟!对了涩谷,你这辈子最想得到的奖是什么奖?”

  “奖?你怎么又没头没脑地问这个?不过老实说,我这十六年来都过着跟‘奖’字无缘的人生。所以只要有机会拿奖,什么奖都行。像是警视总监奖就不错,感觉很像是正义的使者。不过真的要拿奖的话,应该是想拿‘最佳九人奖’或‘金手套奖’吧。”

  “喔~金球奖啊!了解了解了解。虽然被称做奥斯卡的前哨战。不过性质其实不太一样。”

  “你搞错了吧。”

  “那不然这么问好了,什么是你最珍惜的事物?”

  “什么?你话题也转得太快了吧。我最珍惜的事物啊……应该就是家人、朋友跟伙伴吧。嗯--范围扩大一点的话就是人际关系吧?毕竟这不是靠努力就能得到的。”

  “人际关系啊。说的也是,嗯。涩谷你说的没错,而且你刚刚进入人生每三十六年一次的超有女人缘期间限定红利大方送的阶段。”

  “等一下,你说什么?每三十六年一次?这么说的话,如果我错过这次的机会就得面临三十六年都没有女人缘的日子喽?哇--可是在超有女人缘期间限定红利大方送的阶段对我有兴趣的对象,只有一个女生是跟我同年的。其他的虽然长得超美形,却都是男的!”

  “不是还有鱼人公主吗?她很明显是个女性吧?”

  “虽说是女性,不过是雌性、雌性、雌性生物!”

  “涩谷你果然厉害,交的朋友不光是陆地上的人类,甚至连海上的朋友都不断增加中呢,从鱼人公主到笠井先生都是。”

  “盗、符井先生……?”

  “没错。笠--井--先生,笠井先--生,笠井先--生在界 (注:笠井=SASAI暗指萨拉列基,界=SAKAI,因此取谐音)搬家公司--锵、锵锵--锵啷。锵、锵锵--锵啷、锵、锵锵--锵啷,锵、锵锵--锵锵锵,砰!”

  “………工作也很用心(注:日本‘界搬家公司’的广告词=‘界很便宜,工作也很用心’)吗?”

  “那一么,下周的口井先生将会如何呢?跨足国际的男人,涩谷有利似乎又会增加许多海上的朋友喔。”

  “………我哪有什么跨足国际……不过村田,朋友关系其实是在各种方面都可以建立的哟。它有别于爱情,不是针对某一个人做出奉献,只要是立场跟自己相似、年龄又相近的家伙,就能够在互相诉说烦恼或坦然相对的情况下萌生出友情之芽哟!”

  “唔--好成熟的见解哦!不过涩谷,你没有地球的朋友吗?”

  “咦,啊?怎、怎么可能有啊?”

  “啊,有什么好惊讶的?你这样很诡异哟。撇开棒球队的队友不说,其实你没有朋友吧?说说看有关你的损友或小时候玩伴,或者是淡淡的初恋回忆给我听听吧?”

  “啊别说什么小时候玩伴了,我们家都不曾拿我小时候的照片给我看呢。”

  “什么?那就奇怪了~该不会是你长了角或是尾巴吧--或者你头上顶着盘子,身上还有666的记号……”

  “那根本就不是人类了嘛……话说回来,那个有着666的人是谁啊?”

  “没救了。”

  “是吗?他没救了啊……打击率是六成六六,我还以为是什么外籍兵团呢。不过从那个数字判断,应该不是人类办得到的成绩。对了。难道是背号?那是在讲背号吗?’“劝你还是找一下小时候的照片吧。”

  “做、做什么啦,村田?干嘛突然变得这么正经?你到底知道、知道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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