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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
(盈雪的独白)
“我的想法真的变得奇怪了,自从遇上了他。”
“或者说,如果当时只是跟他擦肩而过,现在我可能还只是一个畏首畏尾任人摆布的小丫头。”
“但是我不会感谢他。他充其量只是打开了属于我的潘多拉的魔盒罢了。”
“现在每天回到家,只是感受到眩晕与怒火。”
“曾几何时,原来无知的自己是何等的幸福。”
[觉醒后的傀儡]
盈雪推开了家门,堆起了笑容:“爸爸妈妈,我回来了。”
“阿雪,都在等你吃饭呢,来,先喝汤。”雪母随即走到门口迎接。
“都这么晚了,下次记得先打电话回来,别让家人着急呀。”
家人呀,什么叫家人?我听到都想吐了。
盈雪心里这么想着,温和地回了句:“学生会的事情太多,不小心忘记了时间。”
雪母有点担心:“阿雪啊,学生会的事情是其次的,不要累着自己呀。”
所以说,我的事情都是次要的,你们让我做的事情才最重要。
“不必担心。”答得有点生硬,盈雪于是又一个微笑:“累不累我自己可以把握的了。”
餐桌上。
雪母:“阿雪多吃点,看你还这么瘦,要补充营养,今天多吃碗饭。”
请不要把我当作是一头猪去圈养,拜托。
雪父:“现在当老师待遇好,市内的那间师范学院就不错。”
呵,老爸,你为何不先问我喜欢的究竟是什么?
雪母:“是呀,阿雪,你要好好读书。”
在说什么来着,好好努力吧,奖品却是一件不讨我喜欢的玩具。
“阿雪,这个周末公司有个家属聚会,你也准备过去吧……”
盈雪立时双手用力支着桌子,脸一沉,嗖地站了起来。
只听见椅子与地面摩擦而传来的不协调声音,三人的对话戛然而止。
但又盈雪在下一秒就换上了笑脸。
“马上期中考试,我想好好准备一下,可以吗?”盈雪并没有征求对方意见的意思。
“我吃饱了,先回房间了。”
回到自己熟悉而陌生的房间,把门关上,整个人连表情也顿时崩坏。
我就是身处这样的一个家。
父亲已经失去了晋升空间,但又不甘现状。
所以把所有希望押在女儿的身上。
女孩子嘛,只要用心去养,遗传方面又没有大碍的话,成为好货色并不是问题。
现在只要女儿能找到个好男人,具体来说是好背景的男人,就可以告别困窘的生活了。
十六岁的我,已经被贴上标签陈列在柜台待售了。父母对我无比呵护,四处为我寻找买家,为的就是卖个好价钱。
之后嘛,如果被卖掉的女儿还能感谢父母的用心良苦,并好好地养老送终,那就再好不过了。
“有些父母会对孩子说:为了你,我舍不得吃,舍不得穿,拼命地工作。他们这样做,实际上是想操控孩子,使孩子丧失维护自己权利的伦理立场和道德勇气,对父母哪怕是无理的要求,都无条件地服从。”一位心理学家在写给女儿的信中很坦然地说
不觉在床上躺着,想起了最近的种种,想起了枫。
假如那时他没有拉住我的手……
不行,都是鉮枫害的,我得找他算账。
“所以,鉮枫同学,请你负起责任来!“于是我没有任何的转弯抹角,率直而认真地对他这样说道,在学校的天台上。在墙角处冒泡的几位在课间无所事事的同学比起当事人显得更加惊讶。
当事人的眼神认真起来了。万一他兽性大发,一手将我抱起那个啥然后推倒的话……算了,这个没有干劲的不合群的家伙……他对人类究竟感不感兴趣还真是个问题。
“不觉得省略了太多的步骤?”他换了副调侃的眼神,看来理解了。
理解了,也没法改变什么。电视剧里面念着“孩子的幸福就是我们的幸福”的台词的好父母不是想要就有的。
“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这家伙!
“呀,我这么一个迷惘的少女想要寻求一点安慰你也无动于衷?”
“在说什么呢”他回头丢下一句话:“事情不正往好的方向发展吗?”
[恶化]
期中考试没有考好。父母看到成绩单后意见很大。事情变得更糟了。
看来还是应该用动物小肠加工而成的医用外科手术缝合线把这些家伙的嘴缝合起来就好。
有完没完?倒是小学文化的老妈在质疑我的学习了,什么十佳校园之星没评上的事也翻出来说。我就应该拿第一吗?谁规定的?我知道的,老妈你小学四年级时是全班第一,很有优越感对吧?面对什么考试什么比赛,一句不负责任的“考第一不就行了”--整天只会做家务你的脑袋已经全变成肌肉吧?
“那么努力,为了什么?”不好,我不小心说出口了。
老爸怒了,看来最近他在工作时没少受奚落:“阿雪,你怎么如此不长进?你既不好好读书,又不肯参加我准帮你准备的相亲,这样下去你有什么用?真的是白养你了!”雪父想了想,又补了一句:“这关系到阿雪你的将来,我们都是为你好!”
雪母表示担忧:“这孩子一天到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唉。”
老爸,我知道的,这关系到你们的将来,你们都是为了你们好。
老妈,我知道的,总之不要多想对你们言听计从就对了吧?
看不见未来。
感觉我的日子已经支离破碎了。
都是因为他俩。
所以那天晚上,我拿起那把粉红色刀柄的菜刀,把老爸老妈给捅了。
大概事后处理起来,会比较麻烦。不过,想要自由,肯定要牺牲一点什么。
“阿雪,还不起床?快迟到了,真是的”一大早就传来老妈讨厌的声音。
早上还要与老爸老妈一起用餐,唉。不过,万一他们不在了,譬如象昨晚的那个梦那样,我就真的要早点起床做早餐了。话说回来,我的粉色菜刀为何放在书桌上?谁拿了出来?--今天早上要开全校大会,只带下午的课本就可以了……--我在自己给自己打个什么岔?大概没哪个孩子想要把菜刀作为生日礼物吧。好像在我七八岁时曾嚷着说要学做菜,梦想是做一名漂亮的新娘……老妈还为难了很久,最后老爸拍板给我买下了这把三菱菜刀。小时候的事呀,还真令人怀念。为什么长大后就变成这样子呢?
“哟!”校门口遇见鉮枫。
不对,是因为遇见这家伙才变成这样子的。
“喏”我把书包递给了枫。“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跟班一号。”
“不为什么,我从你渣的眼神里看出了你作为M的无限可能性。给我拿好。”
枫依旧慢了半拍,端详了我一下,冒了句:“据说儿童强迫症的患儿智力一般都正常,原来是真的……”
对话无法成立。
“所以说你这个无论从生物学或是方法学角度而言,都是一个十分复杂的疾病。就精神分裂症而言,有些人认为它也是由许多因素综合作用引起的……”
上钩拳不解释。
[恶化II]
夜,深遂的夜。
狂躁的心跳已经停不下来了。
我已经刺了老爸胸口多少刀?也许是倦了累了,此刻正骑坐着父亲的我,停下来喘息良久。眼前老爸已经完全不行了,狼狈的姿势,扭曲的面容尽收眼底。一片鲜红的颜色让我亢备不已,痛快呀,呵呵,另一方面老妈已在床上被我割喉多时,是往喉咙猛割了一刀放血哦,宰杀禽畜的手法哦……嘿,老妈你的睡相还真差呢,头拧得就像断了一样,哈哈,活该……
“阿雪,七点半了哦”被窝外传来老妈一成不变的催促声。
好困,好困呀~~刚才的梦算是啥?都成了连续剧了……床头上……我看了一下床柜上,那把粉红色的菜刀闯入我半眯的视线--有那么一刻我的心是“砰”地撞了一下肋骨,但又立马平静下来自嘲:什么时候养成了把刀放床头上的习惯了?也貌似是昨晚想些有的没的想太多了一点。不好,快迟到了,赶紧下楼跟老爸老妈吃早饭。
“想要有新的进展,首先最重要的就是吃饭”。枫在代理学生会委会临时会议上如此发言。
“行贿吗?亏你想象出这种下三流手段?”凉涧的正义感爆发了。
“各位代理委员,你们听说过杯酒释兵权的典故吗?”盈雪稍作思忖,理解了其用意。
“就是宋太祖老赵在酒宴上解除将领的兵权,让众将领告老还乡的典故吧。”
“所以我建议马上组织一次外出活动,以犒劳前辈们为学生会的付出。”盈雪干劲来了。
“然后就很得体地结束掉这些元老对现在学生会的干预了。”凉涧扶了扶眼镜:“鉮枫同志,你真不愧是不容小觑的角色呀……”
“鉮枫已经溜掉了哦”
[肢解]
半夜醒来,回到了那个满地是血的家。血溅到墙上,家具上,整个大厅彻底地变了样,活物死亡的新鲜气味充斥在每个角落。老爸身中多刀,血肉模糊地躺在了客厅地板;老妈双目圆睁,头部以非常别扭的姿势横在床上,不断流出的血把惨白的床单染红色,较早前的血渍已凝固发黑。
总之不能就这样放着不管把。我把老妈所在的主卧室锁了起来。转头走向客厅,打算先从老爸处动手。
先拿个什么东西装起来吧?但是我没有那么大的箱子。
看来只能肢解了。
我小心地用那把粉色菜刀把朝老爸的胳膊上一划。血出来了。怎么还有血?我顺着肌肉纹路切下去,安慰自己说这个奇妙的切割感同做饭时切猪肉差不多。恶心的气味越来越浓。我高举粉色菜刀,对准他的肘关节……死寂的夜里只听见“嘟咚”地一声闷响,希望别影响到楼下的休息吧。
嘟咚。
咔,嘟咚。
深夜里的切菜声果然非比寻常,可能一些人听了会觉得毛骨悚然。但是我仍然相信这对他们的睡眠不会有太大影响。
咚,咚。
没有比这个更费劲的屠宰了。
我正在把本来已经够可怕事情变得更加可怕?……
出了一身汗,索性把衣服脱下吧,血迹是很难清洗的。
但是一想到自己的身体上会沾染别人的血液,很是恶心的感觉。
接下来还要正常生活,反刑侦什么的吧,但眼前并排放着的两条分离的胳膊让我无法好好冷静下来思考。
大腿也已经连裤管子一同顺利地切下了。男人的下面意外地柔软,我隔着衣服拔弄尸体上的各种器官,但不消几秒我即对这些肉块失去了兴趣。
接着在切脖子的时候遇到了一些麻烦。人的咽喉处,不切下去还真不知道血管多。不行,这味道……于是我跑到厕所里呕吐,也忘记这是多少回了。待感觉已经吐不出什么东西的时候,我擦了擦眼泪,盖上马桶盖,把头靠在水箱处,休息了几秒。
抬头看镜子,浑身沾满血迹的我是那么的陌生。
不行,我要振作呀。
于是我把衣服都脱了剩一条内裤。稍后再洗个澡吧。
我来到自己的房间,把床底下1.5米长的半透明带盖子的塑料大盒子抽了出来。这个沉沉的盒子里装满了我珍惜至今的玩具。我把这些布偶、游戏机游戏卡片大富翁套装等等全塞进我的衣橱,腾出来的空箱子把老爸七零八落的身体装上,吃力地拖到楼梯口--然后……这不--我后悔了。
我怎么样才能把现在这个一百多斤的盒子搬到楼上呢?
枫那个家伙在的话,一定会费尽心思来嘲笑我吧。
不行了,只能靠蛮力了。
平常的我,肯定是不行的。
但这一刻的我,或许能行。
一,二!
我抱着大箱,踉跄地往前窜了三步,一口气上了两阶楼梯。
然后,我抬起了左脚……难不成我其实是左撇子?不对,左脚对应右手……
我不小心失去了平衡,往退了一步,左脚踩空了--看来我没有身为右撇子的自觉……
一瞬间整个人都失重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