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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线+下载][R·A·萨尔瓦]暗黑精灵三部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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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暗黑精灵三部曲

作者:R·A·萨尔瓦

翻译:不详

录入:不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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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

主题

895

存在感

126

活跃日
帅哥离线 ╯﹏╰
 8 

家中的荣誉团员

10楼
发表于 2007/12/30 |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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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胜利的代价

“你骗了我,”当天晚上,崔斯特在宿舍内对凯诺司说。他们的房间漆黑一片,因为白天的战斗和永无止尽的劳役,没有一个学生有力气出声。
凯诺司早就料到对方会这样子。一开始,当崔斯特问他规则的时候,他就猜到了对方天真的本性。一个有经验的黑暗精灵战士,特别是贵族,应该知道得很清楚,自己的存在就是为了追求胜利。现在,凯诺司知道,这个愚蠢的家伙不会因为他早先的行为而攻击他;因愤怒而复仇并非是崔斯特惯有的作风。“为什么?”崔斯特发现眼前的这个凯纳司家族狡诈的平民不愿意说出答案,因此继续追问。
崔斯特的音量让凯诺司紧张得四下打量。他们本来应该是在睡觉;如果有教官听见他们的争论……
“这句什么不懂的?”凯诺司用手势比着,他温暖的手在崔斯特的热感应视线中看得清楚。“我只不过是为所应为。不过,现在看起来,我应该再忍久一点。也许,如果你再打败更多人,我的成绩可能就不只有班上第三名而已。”
“如果我们像你原先答应的一样,一起合作,你可能会获得冠军,至少也是班上第二名,”崔斯特比划道,他激动的手势显示出难以平复的愤怒。
“最多也不过只有第二名,”凯诺司回答道。“我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根本打不过你。你是我看过最强的战士。”
“教官们可不这么想,”崔斯特大声的咕哝道。
“第八名不算差,”凯诺司低声道。“伯殷永只有第十名,而他是魔索布莱城第一家族的成员。你应该很高兴自己的名次没有高到会被他人嫉妒。”房间门外的脚步声让凯诺司又换回了无声的手势。“获得比较高的名次只代表有更多的战士会把我的后背当作*最好的目标。”
崔斯特故意忽略凯诺司的暗示;他拒绝思索在学院中会发生这么卑鄙的事情。“伯殷永是我在比武大会中看到最强的战士,”他比划着。“在我插手之前,他把你给压制得喘不过气来。”
凯诺司对这说法一笑置之。“即使伯殷永是某个低等家族的厨师也跟我没关系,”他这次的声音压得更低,因为班瑞家族的儿子床铺就在不远处。“他是第十名,而我,凯纳芬家族的凯诺司,是第三名!”
“我是第八名,”崔斯特的语调中带着比嫉妒更浓厚的愤怒,“但是我可以用任何的武器击败你。”
凯诺司耸耸肩,对于拥有红外线视线的旁观者来说,这个行动只造成了一团模糊的景象。“你没有,”他比划着。“我打赢了你。”
“赢了?”崔斯特倒吸一口气。“你只不过是骗了我而已!”
“最后站着的是谁?”凯诺司若有所指地提醒他。“最后头上亮着教官蓝色光束的人是谁?”
“任何正当的比赛都应该有正式的规则,”崔斯特低吼道。
“只有一个规定,”凯诺司反驳道。“随你怎么干,只要不被抓到就好。我打赢了你,崔斯特·杜垩登,我的名次比你高!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在激烈的争辩中,他们不由自主变得太大声。房间的门猛然打开,教官站在门口,在走道的蓝光下显出清晰的身影来。两名学生不约而同地翻过身,闭上眼,和那张嘴。
凯诺司最后一句话斩钉截铁的语气震撼了崔斯特;在经过仔细的分析之后,他才发现和凯诺司之间的友谊结束了,而且,也许他和凯诺司根本从来不是朋友。
“你看过他了吗?”艾顿坐在屋子中最高的房间里,手指紧张地敲打着桌面。
艾顿派术士学校的年轻学生们替他修复这满目疮痍的地方,不过艾顿的火球术所留下来的焦黑痕迹依旧挂在墙壁上。
“见过了,”玛索吉回答道。“我也听说了有关他武功的一些传言。”
“在比武大会中排名第八,”艾顿说,“相当惊人的成就。”
“就我看来,他其实拥有第一名的实力,”玛索吉说。“有一天他会得到这个头衔的。如果是我,我会特别小心这个家伙。”
“他根本没办法活着得到那头衔!”艾顿保证道。“杜垩登家族对这紫眼的小子非常骄傲,所以我已经决定将崔斯特当成我第一个复仇的目标。他的死将会让那个卑鄙的马烈丝主母感到痛苦的!”
玛索吉发现了一个问题,决定和他说清楚。“你不准伤害他,”他警告道。“你绝对不能靠近他。”
艾顿的语调变得比较没有那么凶暴。“我已经等了二十年--”他开口道。
“那你可以再多等几年,”玛索吉对他说。“我必须提醒你,你已经接受了席娜菲主母加入赫奈特家族的邀请。这样的合作需要你绝对的服从。席娜菲主母,啊,我应该说我们的主母大人,把处理崔斯特的责任交到我的肩上,我准备照着她的命令来做。”
艾顿靠在椅子上,把饱经强酸肆虐的残余下巴放在手掌上,小心地衡量伙伴所说的话。
“席娜菲主母有计划要让你获得朝思暮想的复仇机会,”玛索吉继续道。“我警告你,艾顿·迪佛,”他大吼着,强调那个不是赫奈特的姓氏,“如果你和杜垩登家族宣战,甚至让他们开始提防任何没有经过席娜菲主母授权的举动,你将会惹恼赫奈特家族。席娜菲主母将会揭穿你是个假冒者,你将会尝到执政议会容许的所有刑罚!”
艾顿没办法反驳这样的威胁。他无家可归,除了*他的赫奈特家族之外,他别无依靠。如果席娜菲对他不满,他就再也没有盟友了。“席娜菲有什么计划……我是说席娜菲主母……要对付杜垩登家族?”他冷静地说。“告诉我能够怎么样复仇,好让我度过漫漫长夜的煎熬。”
玛索吉知道在这一刻,他必须做出正确的抉择。他的母亲并没有禁止他告诉艾顿未来的计划;但是,他意识到,如果她想要让这个轻率的迪佛家人知道,她应该会自己告诉他。
“这样说吧,杜垩登家族的力量已经开始增长,并且已经到达了威胁所有执政家族的地步,”玛索吉说,他爱极了战争前的勾心斗角。“他们都见证了迪佛家族的陷落,那次一点痕迹也没有留下的完美任务。许多魔索布莱城的贵族夜里将不再辗转难眠,只要……”他把话留了个尾巴,觉得自己已经说太多了。
从艾顿眼中强烈的波动看来,玛索吉知道这诱饵已经足以让艾顿耐心等候。
学院对年轻的崔斯特来说有许多让人失望的地方,特别是第一年的时候;黑暗精灵社会的[x]实况,札克纳梵只有略略提到的现实情景,一直顽固地停驻在崔斯特的脑海里。他不停地衡量着教官散播恨意和怀疑的课程;一方面倾听着教官在课程中所隐含的对这个世界的看法,另外一方面则不停地和前任导师那与众不同的逻辑挣扎着。真相看来是如此的模糊,非常难以定义。经过所有的检验,崔斯特发现他无法逃避一个事实:在他这短暂的一生中,他唯一见识过、几乎每天经历的背叛和出卖,完全都是出自黑暗精灵之手。
学院中针对肉体的锻链,永无止境的比斗练习、潜行技巧的特训是崔斯特比较喜欢的科目。在这里,手中拿着真真切切的武器,他可以暂时逃开一切真相和虚伪的争辩,全心地放纵自己。
这也是他茁壮成长的时间。如果说崔斯特的武功在入学的时候就比同学们要高强,随着时间的流逝,这段差距与日俱增。他学到了如何超越教官们指导的既定攻击和防守的招式,创造了自己的风格。这些创意的结果至少能够打平,通常是远远地超越了传统的招数。
一开始,当同胞们夸赞弟弟的天分时,狄宁心中充满了骄傲。但随着这些称赞的与日俱增,马烈丝主母的长子很快地开始紧张起来。狄宁是杜垩登家族的长子,这是他除掉诺梵才得来的权位。崔斯特有潜力成为魔索布莱城中最强的剑士,现在屈居于家中次子的地位,也许正虎视耽耽地看着狄宁的头衔。
同样的,崔斯特的同学们也并没有忽略他优雅的战斗之舞中所透露出来的实力。要命的是,他们还常常必须面对他!他们用丑恶的、嫉妒的眼神看着崔斯特,幻想着自己有朝一日可以赶上那对翻飞穿梭的弯刀。但,黑暗精灵是现实的。这些年轻的学生少年时花费无数的时间注意他们的兄长、姐妹们把每一个事件扭转成对自己有利的良机。每个人都看得出有崔斯特这个盟友的价值,因此,在第二年的比武大会前,崔斯特几乎被如潮水般的邀请给淹没了。
最惊人的邀请来自于凯纳芬家族的凯诺司,前一年他才出卖了崔斯特。“我们今年是否可以再度联手,一起夺冠?”当大家走向那洞窟时,阴险的年轻战士刻意走在崔斯特身边问道。他轻松地转过身,走到崔斯特面前,前臂靠在腰带上的武器顶端,脸上露出过度友善的微笑,仿佛两人是最好的朋友一般。
崔斯特甚至没办法回答他。他转身走开,小心地留意着背后。
“你为什么会这么惊讶?”凯诺司追问道,快步赶上对方。
崔斯特猛然转过身。“我怎么可能再和出卖过我的人合作?”他暴吼道。“我可没有忘记你的诡计!”
“这就是重点了,”凯说司争辩道。“今年你一定会更小心;如果我还出卖你,那就实在太白痴了!”
“不然你能靠什么获胜!”崔斯特说。“你不可能面对血地打赢我。”他不是在夸耀,这是个凯诺司和崔斯特都心知肚明的事实。
“第一名也很值得夸耀了,”凯纳司继续说。
崔斯特瞪着他。明白凯纳司心只想要获得最后的胜利。“如果我们在比试中相遇了,”他冷冰冰地说,“只可能是敌人,不会是同伴。”他走向另一边,这次凯诺司没有跟上。
幸运似乎给崔斯特带来了某种形式的正义,因为他在比武大会中的第一个敌人,也是第一个倒霉鬼,就是去年的伙伴。崔斯特在去年他们躲藏的走廊中遇到了他,在第一轮的连续攻击中就把他给打倒了。不过,在最后一击中,即使崔斯特一心只想要对着凯诺司的肋骨全力打下去,他还是保留了些分寸。接着崔斯特就隐入了阴影之中,小心地避开其它人,直到对手的数目开始慢慢减少。由于他的名气,崔斯特必须要特别小心,因为每个同学都明白提早联手除掉他的好处。单打独斗的崔斯特必须要仔细观察参与的每一场战斗,确保没有任何躲在一旁的对手会偷袭他。
这是专属崔斯特的竞技场,是他最自在的地方,他自信可以面对全部的挑战。两小时之内,全场只剩下五名参赛者,在另外两小时的猫捉老鼠之后,只剩下两个人。崔斯特和伯殷永·班瑞。
崔斯特走到洞穴中的一块开阔地。“出来吧,班瑞同学!”他大喊着。“让我们光明正大地单挑吧!”
狄宁从甬道上看着底下,难以置信地摇着头。
“他自愿放弃了所有的优势,”哈契聂特教官站在杜垩登家族的长子身边说。“而且他是两人中比较强的战士,他这个举动让伯殷永担心忧虑,不确定他的动机是什么。现在你的弟弟站在开阔的地点,大方的让其它人知道他身在何处。”
“仍然是个蠢蛋,”狄宁咕哝着。
哈契聂特发现了伯殷永躲到崔斯特身后的一个石笋旁。“应该就快结束了。”
“你害怕吗?”崔斯特对着一片石笋大喊。“如果你真的像你吹牛的一样,应该获得第一名的头衔,那么就站出来面对我吧。证明你的实力,伯殷永·班瑞,不然就永远不要再提!”
预料中的人影中背后扑出,崔斯特往右边一个侧滚,闪了开去。
“比试不只是斗剑而已!”班瑞家族的儿子大喊着冲向前,眼睛因为他现在所占的优势而闪闪发光。
伯殷永踉跄地跨出一步,不小心被崔斯特预先设下的一条陷阱绳给绊倒了,脸朝下的跌倒在地上。崔斯特立刻扑向他,弯刀刺向对方的咽喉。
“我也学到了一些,”崔斯特阴沉地说。
“就这样,杜垩登家族的成员成为这次比赛的冠军,”哈契聂特观察道,把蓝光照在班瑞家族被击败的儿子脸上。哈契聂特是接用一句话夺去了狄宁脸上渐渐扩散的笑容:“任何哥哥都应该提防有这种武功的弟弟。”
虽然崔斯特对这第二年所获得的胜利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但是他对自己每天都在增进。当他不用花时间照顾学长的时候,他醒着的每一分钟几乎都花在练习武功上。随着在学校年级的增长,杂务慢慢地减少了,因为越高的学生做的劳役越多。崔斯特花在练功的时间上越来越多。他在和谐挥舞双刀的舞蹈中找到了真实的自我。他的弯刀变成了他唯一的朋友,唯一他敢信任的帮手。
第三年的比武大会他也获得了冠军,即使许多学生联手想要用诡计对付他,在其后一年他还是班上的冠军。对于教官来说,很明显他同班的同学根本不可能打败他。因此,接下来一年他所参加的是大他三届学生的比武大会。他也同样的获得了冠军。
学院可说是魔索布莱城中结构最严谨的组织,虽然崔斯特高强的武功让他足以挑战其它等级的学生,但他身为学生的身份却没有丝毫改变。身为一名战士,他必须要在学院中待上十年。这和术士学校中的三十年课程或是蜘蛛教院中的五十年课程比起来已经算是十分短暂的时光。而且战士只要满二十岁就可以进入学院,法师们必须等到二十五岁之后,牧师们则得要等到四十岁之后才行。
格斗武塔中前四年的课程都专注在单人战斗和武器的使用上。在这个部分,教官们恐怕没有办法超越札克纳梵已经教给崔斯特的知识。
不过,在那之后,课程的内容变得更为复杂。年轻的黑暗精灵花了两年的时间学习群体战斗,如何和同胞们一起作战。接下来的三年时间则将这些技巧应用到如何和牧师、法师并肩作战,以及如何对付他们。
学院的最后一年课程为战士的教育划下了完整的一个句号。一开始的六个月花在卫士学校中,学习基本的魔法使用;而最后的六个月,也就是战士毕业的前奏,则是在蜘蛛教院的女祭司麾下受教。
同时,那些蜘蛛神后热衷的歧见和邪说则是经由法师、教官、祭司之口一遍又遍的宣扬,企图让它们深植学生的脑海中。多亏这些仇恨和谎言,才能够让黑暗精灵保持在容易受人控制的混沌不安的情形中。
对于崔斯特来说,学院变成对他个人的挑战,在他牢不可破的弯刀防御网中,他建筑了一个自己的小小教室。在这道由精金刀刃所构筑的高墙中,他发现自己可以忽略四周发生的不公和不义的事情,可以将那些毒害他心灵的言词隔绝开来。学院是个由持续不停的野心和诈骗所构成的堡垒;这样的牧场培养出了所有黑暗精灵终其生对权位的追逐和饥渴。
崔斯特对自己承诺,他将会不受影响地熬过上。
随着时光的流逝,战斗不再只是练习,混进了粗鲁的现实世界时,崔斯特发现自己一次又一次地被困在无法这么轻易挣脱的罗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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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适当的尊敬

他们以如同微风一般轻柔的步伐在错综复杂的隧道中移动,每一步都兼顾了隐密,也都伴随着警戒的姿势。他们是格斗武塔中九年级,也是最后一年的学生,他们待在学院和外面隧道中的时间可说是不相上下。他们不再配戴装着软垫的棍棒;现在他们腰间悬挂着的是精金铸造的武器,拥有精巧的作工和锋利无比的锐刃。
有些时候,隧道会突然变窄,只容许一名黑暗精灵挤过去。其它时候,学生们会发觉自己站在看不到边缘的洞穴。他们是黑暗精灵的战士,所受的训练就是在幽暗地域中的任何地形作战,也对任何可能出现的敌人了若指掌。
“巡逻练习”是哈契聂特教官称呼这些演习的用法。不过,他常常警告学生们,这些“巡逻练习”也会遭遇到真实而且不友善的怪物。
崔斯特依旧是班上的第一名,所以担任前锋的任务,哈契聂特教官和其它的十名学生保持队形跟在后面。原先班上的二十五名学生现在只剩下二十二名。其中一名因为*高年级的学生失败而被退学,旋即被处死。第二名是在练习场上意外死亡。第三名则是在自己的床上自然死亡;心脏上插了一把*当然很自然的会死亡。
在不远处的另外一座隧道中,伯殷永·班瑞则带领着班上的第二小队,和狄宁及另外一半的同学进行相同的练习。
日复一日,崔斯特和其它人努力地保持毫不松懈的备战状态。在三个月的模拟巡逻中,这群人只遇到过一只怪物:穴钓蟹,幽暗地域中一种污秽的甲壳类生物。穴钓蟹(Cave Fisher):这是种融合了蜘蛛和大龙虾外形的生物。它拥有蜘蛛独特吐丝的能力,可以用尾巴垂下来的极黏丝线作陷阱捕捉在黑暗无光的洞穴中倒霉靠近的家伙。而它布满甲壳身体前端的两具大螫,则可以有效的把猎物剪成方便消化的肉片。即使这场冲突也只带来了短暂的兴奋,并没有任何真正练习的机会,因为在巡逻队来得及反应之前,穴钓蟹就沿着洞顶飞快地逃跑了。
今天,崔斯特感觉有些不一样。也许是因为哈契聂特语调中些微的不同,也许是因为石壁中些微的震动,暗示有其他的生物出现在这地底的迷宫中。无论如何,崔斯特都知道应该要相信自己的直觉。因此,当他从眼角看见附近的隧道岔路中流泄出热源的独特光芒时,他并不感到惊讶。他以手势示意巡逻队其它的成员暂停下来,自己飞快地爬到个俯瞰洞穴出口的突起处。
入侵者从隧道中出现的时候,瞬间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地上,有两把弯刀架在脖子上。当崔斯特发现目标其实是另一名学生的时候,他飞快地退开来。
“你在这边干什么?”哈契聂特教官质问入侵者道。“你一定知道魔索布莱城外面的隧道只有巡逻队才能够进入!”
“实在很抱歉,教官,”那学生恳求道。“我带来了一个警讯。”
巡逻队全部围了过来,但哈契聂特以目光将大多数的人逼退,并且命令崔斯特安排他们摆出防御的阵势。
“有个小孩失踪了,”那学生继续道,“班瑞家族的公主!我们在隧道里面侦察到了怪物!”
“什么种类的怪兽?”哈契聂特问道。一声巨大碰撞的声响,如同石头互击的声音回答了他的疑问。
“恐爪怪!”哈契聂特示意崔斯特站到身边。崔斯特从来没有看过这样的怪兽,但他所学的知识让他明白为什么教官突然改用无声的手势交谈。恐爪怪(Hook Horror):这多半也是由于在地底下的强烈辐射和诡异的生态所突变出来的生物。它是种用两只脚步行,拥有一对锐利爪子和兀鹰般脑袋的诡异生物。它直立起来足足有九尺高,重可达三百五十磅,一对复眼对行动极为敏感,而听力也非常敏锐,体外附着一层灰色的坚硬外骨骼,可说是完全为了在地底洞穴中猎食所进化出来的生物。靠着在幽暗地域中可说是最敏锐的听力来进行狩猎。崔斯特立刻把这个消息传递出去,众人马上陷入完全的死寂当中,等待着教官的指示。这就是他们过去九年中所受的训练付诸实行的时刻,唯一泄漏他们冷静外表下紧张心情的是他们汗湿的双手。
“黑暗结界无法阻止这些恐爪怪,”哈契聂特对部队说。“这些也同样不行。”他指着手上装着毒箭的十字弓,也是黑暗精灵偏好的先发制人武器。哈契聂特把十字弓移走,拔出了细窄的长剑。
“你们必须要在这种生物的硬甲中找到空隙,”他提醒其它人,“并且将武器刺进底下的皮肉中。”他拍着崔斯特的肩膀,两人一同离开,其它的学生井然有序地跟在后面。
撞击的声音十分清晰,但是在经过弯曲隧道的折射和反射之后,对于猎杀敌人的黑暗精灵来说是种十分难以辨认的讯号。哈契聂特让崔斯特领队,对于这名学生能够很快地理清声音真正的方向感到非常惊讶。崔斯特自信地前进,但队伍中的许多人却紧张地东张西望,对目标的距离和方向都摸不着头绪。
接着,一个声音让他们的脚步全都冻结住。那凄厉的声音穿透了怪物震耳的吵杂声,一遍又一遍的回响着,将他们包围在疯狂、恐惧的哭喊中。那是孩子的惨叫声。
“班瑞家族的公主!”哈契聂特对崔斯特比划着。教官开始命令部队排出战斗阵形,但崔斯特可等不及别人下令。尖叫声让他从脊髓感觉到一股寒意,当那声音再度响起的时候,他淡紫色的双眸中燃起了熊熊火焰。
崔斯特沿着隧道飞奔,弯刀冰冷的刀刃引领着他的步伐。
哈契聂特组织好巡逻队,立刻跟着追过去。他痛恨失去崔斯特这样优秀的学生,但他又考虑到崔斯特匆忙的行为可能带来的好处。如果学生们看见连这么强的学生都因为行事鲁莽而送命,这将会给他们带来难忘的一课。
崔斯特飞快地转过一个角落,沿着一道有着破碎墙壁的走廊拔足狂奔。他现在听不见任何的回音,只有那些怪兽等待猎物上门的喀喀声和孩子压抑的哭泣。
他敏锐的耳朵也听见身后的巡逻队所发出的细微声响,他知道如果自己听得见他们,恐爪怪一定可以。崔斯特不愿意压抑自己的冲动,忽视这次任务的急迫性。他爬到离地十尺高的一条狭路,希望这能够延续整条隧道的长度。当他转过最后一个弯道时,由于那些怪物几乎和岩石一样温度的外骨骼,他几乎无法靠着热能分辨对方模糊的身影。
他勉强发现了五只巨大的怪兽,两只紧贴着墙壁,守卫着通道,另外三只躲在一条死路中,玩弄着某样正在哭泣的物体。
崔斯特鼓起勇气,沿着那窄道行走,用尽一身所学悄无声息地潜过对方的哨兵。然后他看见了那孩子,身躯残破地躺在怪物的脚边。她啜泣的身体起伏让崔斯特觉得她还活着。如果可以避免,崔斯特不想要和这些怪物碰面,他暗自希望能够溜进去,悄悄地将孩子救出来。
巡逻队突然冲出转角,逼得崔斯特不得不采取行动。
“有哨兵!”他尖声警告,很可能救了队伍的前四个队员一命。崔斯特的注意力突然转回那受伤的孩子身边,因为有只恐爪怪举起沉重的爪子,准备击毙这无辜的孩童。
这种怪兽大概有崔斯特两倍高,至少是他的五倍重。它全身覆盖着厚重的甲壳,长有巨大的爪子和锐利无比的尖喙。在崔斯特和那名孩童之间阻隔着一只这样的怪兽。
在那要命的一刻,崔斯特根本没时间多做思考。他对那孩子生死的担心早就超越了对眼前危险的畏惧。他是黑暗精灵中的战士,接受的一切训练都是为了迎战敌人,而眼前的孩子无助又无辜。两只恐爪怪冲向窄道,正好是崔斯特需要的空隙。他站起身,跳过它们,化成一片刀光扑向最后一只恐爪怪。崔斯特的弯刀连绵不断地砍向那怪兽的长喙,击碎对方面部的甲壳,拚命想要找到甲壳的缝隙,此时怪物似乎对脚边的小孩失去了兴趣。
恐爪怪后退了,被对手的怒气压制,完全看不清双刀形成的那片刺眼刀光。
崔斯特知道对这只怪兽已经占了上风,但他也知道,另外两只很快会扑向他的背后。他丝毫不退缩。他从怪兽的侧边跳下,翻滚过来,挡住它的退路,让它如石柱般的双腿倾颓倒地。接着他就扑向怪虫背上,狂暴地砍劈不停挣扎的敌人。
恐爪怪拚了命地试图要还击,但它披盔戴甲的笨重身躯让它无法在这种攻击下扭转身躯。
崔斯特明白自己的处境比怪虫还要危险。走廊那边的战斗已经开始了,但是哈契聂特和其它人都无法及时赶到阻止另外两只恐爪怪的反扑。理性告诉崔斯特应该要放弃现在的攻势,转过身防御另外两只的攻击。
不过,那孩子痛苦的惨叫声推翻了理性。崔斯特的双眼因为狂怒而激射出异光,连鲁钝的恐爪怪都知道自己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崔斯特将刀尖斜斜微触,构成锐利的尖锥,用尽全身气力硬撼怪物坚硬的骨甲。怪物的外壳出现了些微的裂痕,崔斯特立刻反转刀尖,挑开了一大块甲壳。最后他并握两把弯刀,直直刺进壳下柔软的血肉,疾刺进怪物的大脑。
一只沉重的巨爪在崔斯特的肩膀上划了一道,勾穿了他的魔斗篷,鲜血汨汨地流出。他立刻扑向前,翻滚着站起来,伤口靠着对面的墙壁。只有一只恐爪怪朝向他走来;另外一只则捡起了那小孩。
“不要!”崔斯特惊啸抗议道。他开始冲向前,却被攻击的怪虫给打了回去。他浑身不能动弹,眼睁睁地看着另一只恐爪怪扼杀了那小孩凄厉的惨叫声。崔斯特眼中的决心被狂暴取代了。最靠近的恐爪怪冲向他,想要将他撞烂在岩壁上。崔斯特了解对方的目的,完全不准备闪躲。相反的,他将双刀的刀柄固定在墙壁上约摸齐头高的位置。
在八百磅身躯高速的冲撞下,即使恐爪怪坚硬的甲壳也无法抵御精金铸造的弯刀。它将崔斯特撞上墙壁,但同时也让自己的腹部被硬生生地洞穿。
那生物往回跳,试着要挣脱,但无法逃离崔斯特·杜垩登滔天的怒火。年轻的黑暗精灵粗暴地扭转着弯刀,让刀刃越插越深。然后他靠着愤怒所激起的怪力挣脱了这处境,让那怪物也跟着连连后退。
崔斯特的敌人已经去掉了两名,走廊中的恐爪怪也倒了一只,但这并没有影响崔斯特所面对的险境。第三只恐爪怪已经冲到他眼前,崔斯特却还在拚命的把武器从怪虫身上拔出来。崔斯特已经无路可逃了。
此时,第二组的巡逻队抵达了,狄宁和伯殷永·班瑞沿着崔斯特走过的同一条窄路冲进来。当这两名技巧纯熟的战士冲向它的时候,恐爪怪才把注意力转移到新的敌人身上。
崔斯特对背后疼痛的伤口置之不理,刚刚这一撞所受的内伤也无法转移他的注意力。他的呼吸急促,每一次都带来撕裂般的痛苦;但,这也无关紧要。最后,他终于拔出了一柄弯刀,奋不顾身地冲向怪物的背后。在三名强悍的黑暗精灵围攻下,恐爪怪很快地就倒了下来。
走廊上的敌人也被消灭了,黑暗精灵们全部冲进这死巷中。在对付那怪虫哨兵的过程中,他们只牺牲了一名学生。
“这是巴力森迪拉姆戈家族的公主,”狄宁的巡逻队中有一名学生观察尸体后说道。
“我们听说是班瑞家族,”另外一名来自哈契聂特队伍中的学生说。崔斯特并没有忽略这其中口气的差异。
伯殷永·班瑞冲向前,察看受害人是否当真是他最小的妹妹。
“不是我家的人,”在粗略的检查之后,他松了一口气说。在更仔细的检查之后,他轻松地笑着说。“根本不是公主!”他宣布道。
崔斯特好奇地看着这一切,在他眼中,最刺眼的就是同学们那种冷漠,事不关己的态度。另外一名学生证实了伯殷永的观察。“是个男孩!”他多嘴地说。“但会是那个家族的呢?”哈契聂特弯下身,拿起那孩子脖子上挂着的颈袋。他把里面的东西都倒出来,露出一个低下家族的家徽。
“不过是个低贱家族的男孩,”他对学生笑着说,边把空空如也的袋子丢回地上,收起里面的东西,“一点也不重要。”
“你们的表现很好,”狄宁很快地加上一句,“只有一个人阵亡,你们可以骄傲地回到魔索布莱城,庆祝今日的成就。”
崔斯特将两把弯刀的刀身互击,以震耳的巨响抗议眼前荒谬的剧码。
哈契聂特教官故意不理他。“排好队,往回走,”他告诉其它人。“你们今天的表现都很好。”接着,他怒目瞪着崔斯特,挡住这个气冲冲学生的去路。
“你除外!”哈契聂特大吼道。“我无法对你杀死两只这种怪物,并且帮忙除掉第三只的惊人成就视而不见,”哈契聂特双眉紧销,“但是你的血气之勇让我们全都面对了不必要的危险!”

“我警告他们有哨兵--”崔斯特结巴地说。
“警告你个屁!”教官大叫道。“你不待命令就自行离开!你罔顾战斗的准则!你盲目地领着我们来到这里!看看你同学的尸体!”哈契聂特指着走廊上的尸体。“你的手上沾满他的鲜血!”
“我只是想要救那个孩子,”崔斯特争辩道。
“我们都想要救他!”哈契聂特反驳道。
崔斯特可没有这么确定。这个小孩单独在隧道里面干什么?魔索布莱城附近极为少见的恐爪怪为什么刚好会出现在这个地方,让这次的巡逻演习正好有对象可以练习!更外围的甬道是由身经百战的老兵和法师,甚至牧师联合巡逻的,崔斯特明白,眼前的景况实在是太巧了。
“你知道我们转弯之后会发生什么事,”崔斯特眯着眼睛瞪着教官,平静地说。
背后的伤口被不知从何而来的刀鞘打了一下,让崔斯特痛得站立不稳,险些摔倒。他转过身发现狄宁正在瞪着他。
“闭上你的那张嘴,”狄宁沙哑地低声说,“不然我会把你的舌头割下来。”
“那孩子是预先安排好的,”当崔斯特和狄宁独处在房间中时,他坚持道。
狄宁的回答是给了他火辣辣的一巴掌。
“他们为求逼真而牺牲了他,”天不怕地不怕的崔斯特说。
狄宁挥出一拳,却在半空中给崔斯特抓住了。“你知道我说的是事实,”崔斯特说,“你根本一开始就知道了。”
“小弟弟,搞清楚你的地位,”狄宁光明正大地威胁道,“不管是在学院里还是在家族中都一样。”他把拳头抽离弟弟的手中。
“让学院下地狱吧!”崔斯特当着狄宁的面说。“如果家里也是一样……”他注意到狄宁的手现在握住了剑和*。
崔斯特往后跳,双刀立刻出鞘。“我不想要和你打,哥哥,”他说。“我必须先警告你,如果你动手,我就会自卫。只有一个人可以活着走出去。”
狄宁小心地思索着下一步。如果他出手,并且获胜了,家族中就不再有人可以威胁他的地位。没有人会质疑他对叛逆弟弟的惩罚,连马烈丝主母都不会例外。但是,狄宁见过战场上的崔斯特。两只恐爪怪!连札克纳梵要得到这样的胜利都很困难。不过,狄宁也知道,如果他不能够将威胁付诸实行,如果他让崔斯特的气势压倒他。他可能会让崔斯特未来和他对抗的时候更有信心,甚至更诱使他采取预料中的阴谋来对付自己。
“又发生什么事情了?”一个声音从门外传来。两兄弟转过头看见蜘蛛学院的祭司,也是两人的姐姐维尔娜。“把你们的武器收起来,”她皱眉道。“杜垩登家族现在可不能自相残杀!”
狄宁终于替自己找到了下台阶,当然很高兴地服从,崔斯特也跟着照做了。
“你们应该要觉得幸运,”维尔娜说,“因为我不会告诉主母大人你们的愚行。我可以跟各位保证,她可不会手下留情。”
“你为什么会不先知通我就来格斗武塔?”长子对姐姐的行为感到困惑,质疑道。他至少是学院的教官,即使只是名男性,少说也应该要对他尊重一些。维尔娜左右看着走廊,接着在身后关上了门。“是为了警告我的兄弟们,”她静静地解释道。“谣传有人要对我们家族报复。”
“是那个家族?”狄宁追问道。崔斯特只是一脸困惑,静静地旁观。“又是为了什么?”
“我猜大概是因为迪佛家族被灭门的事情,”维尔娜回答道。“我们知道的很少,传言相当的模糊。不过,我想要警告你们两个,这样你们在未来才可能尽量提高警觉。”
“迪佛家族许多年以前就被消灭了,”狄宁说。“还会有什么处罚?”
维尔娜耸耸肩。“只不过是谣言而已,”她说。“值得一听的谣言!!”
“我们被人家污蔑了?”崔斯特问道。“我们家应该会尽全力把这个散播谣言的家伙抓出来吧?”
维尔娜和狄宁交换笑容。“污蔑?”维尔娜笑着说。
崔斯特的表情透露出他的迷惑。
“就在你诞生的那一夜,”狄宁解释道,“迪佛家族被铲除了。这是场完美的攻击,都还要感谢你也贡献了一份心力。”
“是杜垩登家族动的手吗?”崔斯特无法接受这震撼的消息。崔斯特当然知道这场战斗,但是他心中一直暗暗希望自己的家族不会和这些谋杀纠缠不清。
“这是史上最完美的行动,”维尔娜夸耀道。“没有任何目击者留下活口。”
“你们……我们的家族……杀光了另外一个家族?”
“注意你的措辞,次子,”狄宁警告道。“这个计划执行得天衣无缝。因此,在魔索布莱城的眼中,这件事从未发生过。”
“但迪佛家族确实是被灭门了,”崔斯特说。
“连一个孩子都不剩,”狄宁笑着说。
在那令人晕眩的片刻,一千种的可能性从四面八方袭向崔斯特,同时伴随着一千个他迫切需要答案的问题。其中一个特别鲜明,像是团胆汁聚在他的喉间。
“札克纳梵那天晚上在哪里?”他问道。
“那还用说,当然是在迪佛家族的神堂中,”维尔娜回答,“札克纳梵将他的角色扮演得很好。”
崔斯特觉得天旋地转,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事实。他知道札克曾经杀过黑暗精灵,曾经宰过罗丝女神的祭司;但崔斯特一直假设那是迫不得已的自卫行为。
“你对你的哥哥应该更有分寸才对,”维尔娜皱眉对他说。“竟然对他兵力相向!你的小命是他给的!”
“你知道?”狄宁咯咯笑道,边用好奇的眼神打量着维尔娜。
“我们当晚的心灵是融合在一起的,”维尔娜提醒他。“我当然知道。”
“你们在说些什么?”崔斯特几乎害怕接下来会听到的答案。
“你本来是家族中排名第三的男性,”维尔娜解释道,“也就是第一个活着的儿子。”
“我听过我的哥哥诺梵--”那名字卡在崔斯特的喉咙中,因为他终于开始明白了。之前他唯一知道的线索就是诺梵是被另外一名黑暗精灵杀死的。
“你在蜘蛛教院中就会学到,第三名儿子照传统都会献祭给蜘蛛神后,”维尔娜继续道。“我们本来也准备这样做。在你呱呱坠地的那一晚,也是杜垩登家族和迪佛家族作战的那一晚,狄宁夺取了长子的地位。”她斜睨了弟弟一眼,后者骄傲地双臂交叉,直挺挺地站着。
“我现在可以公开地说出来了,”维尔娜对狄宁露出微笑,对方也点点头表示同意。“这事情已经过了太久,没有人会追溯狄宁的责任。”
“你们到底在说些什么?”崔斯特质问道。他开始觉得惊慌失措。“狄宁做了什么?”
“他把剑刺进了诺梵的背后,”维尔娜冷静地说。
崔斯特觉得一时之间天地变色。牺牲?谋杀?消灭一个家族,连婴儿也不留?他的兄弟姐妹们到底在说些什么?
“对你的哥哥尊敬些!”维尔娜要求道。“你的命是他赐给你的。”
“我警告你们两个,”她威胁的目光让崔斯特感到寒意,也敲碎了狄宁的自信。“杜垩登家族也许就快要面临战争了。如果你们任何一个人胆敢动手,你们将会激怒所有的姐妹和马烈丝主母;也就是会有四名高阶祭司对付你们可悲的灵魂!”自信地认为她的威胁拥有足够的说服力,她转身离开了房间。
“我先走了,”崔斯特只想要找个黑暗的角落躲起来。
“我说可以你才准走!”狄宁怒目道。“记住你的地位,崔斯特·杜垩登,不管是在学院还是在家族中都一样。”
“就像你对诺梵一样?”
“对迪佛家族的战争已经获胜了,”狄宁回答道,丝毫不以为然。“我的行为并没有损及家族的利益。”
另一阵恶心感袭向崔斯特。他觉得仿佛地面涌起,想要将他吞没;而他内心也暗自希望这是真的。
“我们的世界是个严酷的世界,”狄宁说。
“是我们自作自受,”他想要继续说下去,咒骂蜘蛛神后容忍这些泯灭人性恶行的邪教。不过,崔斯特聪明地闭上嘴。他现在已经明白了,狄宁想要他死。崔斯特明白,如果他让哥哥有机会鼓动家族中的女性对付他,狄宁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你一定得好好地学,”狄宁再度用克制的语气说,“接受你周遭环境的现实。你必须学着了解敌人并且征服他们。”
“不择手段,”崔斯特结论道。
“这才是真正的战士!”狄宁邪邪地笑着。
“我们的敌人是黑暗精灵吗?”
“我们是黑暗精灵的战士!”狄宁严厉地说。“我们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生存下去。”
“就像你在我出生那晚所做的事情,”崔斯特推断道;不过,在这个时候,他遗憾的语调中已经没有了怒气。“你的聪明才智让你可以逃过一切的制裁。”狄宁的回答虽然在意料之中,却深深地刺伤了少年。
“这根本没有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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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895

存在感

126

活跃日
帅哥离线 ╯﹏╰
 8 

家中的荣誉团员

11楼
发表于 2007/12/30 | 编辑
第十五章 黑暗的一方

“我是崔斯特--”
“我知道你是谁,”术士学校指派给崔斯特的实习法师说。“你的大名早就如雷贯耳。学院中的所有人几乎都听说过你和你高强的武艺。”
崔斯特低下头,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你的武功在这边恐怕没有多大用处,”法师继续道。“我是你魔法上的导师,我们都叫这魔法的黑暗面。这是你的心灵和意志的试炼;脆弱的金属没有立足之地。魔法才是我族真正的力量所在!”
崔斯特毫无反应地接受这段话。他知道这名年轻的法师所吹嘘的特质,也是真正的战士所需要的特点。在崔斯特参与的战斗中,肉体的力量只是枝微末节。坚强的意志和经过缜密思考判断的招式,一切这名法师相信只有他们才能掌握的特点,才是崔斯特获胜的关键。
“在接下来的几个月中,我将会让你见识许多的奇观,”法师继续说,“让你无法相信的珍贵魔法物品,以及威力超乎你想象的强大法术!”
“我能够知道你的大名吗?”崔斯特问道,试着假装自己对那名学生的吹牛感到印象深刻。崔斯特已经从札克纳梵那边学到了很多有关法术的知识,大多是这种职业天生的弱点。由于法术在除了战斗之外的场合中也十分有用,法师们在社会中的地位相当高,仅次于罗丝女神的牧师。每天点亮魔索布莱城计时器纳邦德尔时柱的就是一名大法师;法师们的另外一个职务就是点亮装饰建筑物用的妖火。
札克纳梵十分瞧不起法师。他警告过崔斯特,他们可以从远距离快速地除掉敌人;但是,如果有人可以靠到够近的距离,他们对刀剑则没有什么防御的能力。
“玛索吉,”那法师回答道。“我是赫奈特家族的玛索吉·赫奈特,正准备开始我的第三十年,也是最后一年的学业。很快的我就可以成为魔索布莱城中的合格法师,并且获得一切和我的地位相符合的特权。”
“你好,玛索吉·赫奈特,”崔斯特回答道。“我也只剩下一年就要结束在学院的训练了,因为战士只受训十年。”
“因为他们是比较低下的职业,”玛索吉很快地评论道。“在被认为合格,有资格使用法术之前,法师必须要花上整整三十年的时间。
崔斯特再度宽容地接受了这羞辱。他只想要把这阶段的课业赶快结束,结束最后一年的学业,把学院全都抛在脑后。
崔斯特发现他在玛索吉门下受教的这段时间事实上是他在学院的黄金时段。这并不是因为他喜欢玛索吉;这个菜鸟法师随时随地都想要找机会提醒崔斯特战士低下的身份。崔斯特感觉到自己和玛索吉之间有种竞争的感觉,仿佛是那名法师在为将来可能的冲突做好准备。年轻的战士一如往常一样不在乎地耸耸肩,尽量想要从课程中多获得些有用的知识。
崔斯特发现自己还蛮有魔法的天份。每个黑暗精灵,包括战士,都拥有某种程度的魔法力和天赋的能力。即使儿童都可以召唤黑暗结界或是用无害的七彩冷焰照亮他们的敌人。崔斯特轻而易举地就可以做到这些,在几周之内,他更学会了几个咒文和低阶的法术。
由于黑暗精灵的天赋本能,他们也拥有对魔法攻击免疫的能力。这也是札克纳梵认定法师们最大的弱点。一名法师可以完美地施展他威力最强人的法术,但如果对象是黑暗精灵,这个法术就有可能效果全无。札克纳梵一向比较喜欢刀剑杀人那种斩钉截铁的笃定感。而崔斯特在目睹了法术的缺陷之后,开始感谢自己有机会可以接受这样的训练。
不过,他依旧很喜欢浏览玛索吉对他展示的许多魔法物品,特别是那些存放在术士学校中的宝物。崔斯特握着拥有难以想象魔力的法杖和魔棒,甚至还有机会拿着魔力强到让他汗毛直竖的刀剑比划了几下。
玛索吉也仔细地观察着崔斯特的一举一动,试图为了将来两家可能发生的冲突预先做好准备。有好几次,玛索吉有机会可以除掉崔斯特,但是他觉得这样的行为太操之过急。席娜菲主母的命令是明确而无法曲解的。
玛索吉的母亲秘密地安排他成为崔斯特的导师。这并非不寻常,战士们在术士学校中受训的六个月中,一向是由高年级的学生一对一的指导。当席娜菲告诉玛索吉这个安排的时候,特别提醒他这不过是刺探的行动。他不应该做出任何会让人联想到两家之间会有冲突的举动。玛索吉不会笨到忤逆他的母亲。
但是,有名法师依旧悄悄地在阴影里观察着。这个家伙复仇的决心连主母的命令都无法阻止。
“我的学生玛索吉向我报告过你惊人的进步,”艾顿·迪佛有一天对崔斯特说。
“多谢,无面者大师,”崔斯特迟疑地说,对于术士学校的大师竟然邀他单独会面感到有些受宠若惊。
“年轻的战士,你对于魔法的观感如何?”艾顿问道。“玛索吉有没有给你不错的印象?”
崔斯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说实话,魔法并没办法让他认同这个职业的专门性,但是他可不想要惹毛这行业中的大师。“我发现这门学问超乎我的能力,”他技巧性地说。“对于其它人来说,这是个相当有未来性的职业。不过,我相信我的能力还是和刀剑比较有关系。”
“你的刀剑能够击败法师吗?”艾顿大吼道。他很快地压抑下轻蔑的语调,希望不要搞砸这次的会面。
崔斯特耸耸肩。“在战斗中,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职责,”他回答道。“谁能说哪种选择比较强呢?就像每场战斗的关键是在于交战的双方是一样的。”
“那么,你自己又怎么样呢?”艾顿取笑道。“我听说你年复一年都是第一名。格斗武塔的教官们对你有很高的评价。”
崔斯特再度发现自己因为不好意思而羞红了脸。更重要的是,他很好奇为什么一名术士学校的大师和学生会对他这么了解。
“你能够对抗以魔法作战的人吗?”艾顿问道。“也许和术士学校的大师打一场?”
“我没办法--”崔斯特正准备说,但无面者早就陷入自己安排的情境之中,听不见对方的回答。
“让我们来试试看吧!”无面者大喊着。他掏出一支细长的法杖,迅速对着崔斯特射出一道刺眼的闪电。
崔斯特在法杖释放出能源之前就已经开始了闪躲的动作。闪电打破了通往艾顿最高层房间的门,在附近不停地折射,打破各种各样的家俱,并且在墙上留下焦黑的痕迹。
崔斯特一挺身站了起来,弯刀随即出手。他依旧不太确定这名大师的想法。
“你能够躲掉多少次攻击?”艾顿目中无人地说,法杖缓缓地绕着威胁的圆圈。“要不要尝尝我其它的法术,那些不是攻击身体,而是攻击心灵的法术?”崔斯特试着了解这课程的意义,以及自己所扮演的角色。他应该要攻击眼前的大师吗?
“这些可不是练习的道具,”他警告道,把武器对准艾顿。
另外一道闪电激射而出,逼得崔斯特又恢复原来闪躲的姿势。“这看起来像是练习吗!愚蠢的杜垩登?”艾顿怒目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艾顿复仇的机会来临了,管他妈的什么席娜菲主母的命令!
正当艾顿准备对崔斯特揭露事实的一瞬间,一个黑色的形体撞上大师的后背,让他倒在地上。他试着要挣脱这局面,但发现自己动弹不得地被压在一只黑豹脚下。
崔斯特把武器放低;他实在不明白眼前的状况。
“关海法,够了!”艾顿身后一个声音说。崔斯特的视线扫过地上的大师和那只大猫,看见玛索吉走进房间中。
豹子服从地跳离了艾顿,走到主人身边。在路上他暂停了片刻,打量着浑身紧绷,站在房间中央的崔斯特。
黑豹肌肉起伏的优雅曲线,以及圆眼中所显示出的惊人智慧,都让崔斯特深深地着迷;也因此他对倒在地上的大师完全失去了兴趣。而艾顿虽然毫发无伤地站起来,却明显地十分丧气。
“这是我的宠物,”玛索吉解释道。崔斯特惊奇地看着玛索吉让黑豹钻进他手中的魔法玛瑙雕像,进而让大猫回到自己生存的空间。
“你是从哪里找到这样的伙伴的?”崔斯特问道。
“永远不要小看魔法的力量,”玛索吉回答道,边把那雕像放进口袋中。当他看着艾顿的时候,脸上骄傲的微笑被咬牙切齿的表情所取代了。
崔斯特同样地也看着那没有脸孔的大师,对于这年轻的战土来说,一名学生竟然胆敢攻击老师简直是难以想象的冒犯。每一分每一秒,状况都变得更加难以理解。
艾顿知道自己做得太过分了,如果他无法找到适常的借口,他将会为了自己的愚行而付出很大的代价。“你学到了教训吗?”玛索吉问崔斯特道,但艾顿意识到这问题同时也是针对自己的。
崔斯特摇摇头。“我不确定这一切的重点在哪里,”他诚实地回答。
“这告诉了你魔法的弱点在哪里,”玛索吉解释道,他试着想要掩饰这次事件真正的原因,“让你看看法师在专注施法时所露出的破绽;也是让你明白法师如果正在--”此时他瞪了艾顿一眼,“施法,会造成多大的弱点。当法师将精神完全集中在猎物身上的时候,会让他变得如同幼儿一般毫无还手之力。”
崔斯特明白这是个谎言,但却无法理解这件事背后的动机。为什么术士学校的大师会这样攻击他?更奇怪的是,为什么还是学生的玛索吉会冒这么大的风险帮助他?
“我们不要再打扰大师了,”玛索吉试着转移崔斯特的好奇心。“到我们练功的地方去。我让你更了解我的魔法宠物关海法。”
崔斯特看着艾顿,不确定这个行事反复的大师接下来会怎么做。
“离开吧,”艾顿冷静地说,明白玛索吉的做戏将会是让他躲过养母怒气的唯一机会。“我相信大家应该都学到教训了。”他依旧注视着玛索吉。
崔斯特看看玛索吉,再看看艾顿。他决定就这样算了。因为他想要更了解关海法。
当玛索吉领着崔斯特来到老师私人的房间之后,他拿出光滑的玛瑙雕像,将关海法召唤到身边。当他将崔斯特介绍给大猫之后,他忍不住松了一口气,因为崔斯特似乎已经将和艾顿之间的意外抛到脑后。
崔斯特以前从来没有见识过这样惊人的魔法物品。他感觉到关海法的体内有种特殊的力量,一种它的魔法本能无法掩盖的尊严。的确,这只大猫流线型的肌肉和优雅的行动,正象征了黑暗精灵们最推崇的狩猎本能。崔斯特相信,只要观察关海法的行动,就可以提升自己的战技。
玛索吉让他们嬉戏了许多个小时,很感谢关海法可以帮助他抚平那愚蠢的艾顿所造成的伤害。
“席娜菲主母无法理解的!”玛索吉在稍后两人独处的时候警告艾顿道。
“你会告诉她的。”艾顿若无其事地说。由于*崔斯特的企图失败,让他感觉万念俱灰,一点也不在乎这一切。
玛索吉摇摇头。“她不需要知道。”
怀疑的笑容浮上艾顿变形的脸。“你想要什么?”他含蓄地说。“你在这边的学业也快结束了。一个大师还能够对你有什么帮助?”
“没有了,”玛索吉回答道。“我不需要你的任何服务了。”
“那又是为了什么?”艾顿质问道。“我不想要欠任何人情债。这次的意外我要现在就解决!”
“已经解决了,”玛索吉回答道。艾顿似乎不大相信。
“把你这次愚蠢的行为告诉席娜菲主母,我能有什么好处?”玛索吉推断道。“她多半会把你给杀了,末来和杜垩登家族之间的战争就没有了立场。你是我们需要将这次攻击正当化的唯一理由。我想要参与这场战争;我可不想要因为见你受折磨的小小乐趣而破坏了这样的好戏。”
“是我太笨了,”艾顿阴郁地承认道,“当我找他来的时候,本来没有计划要杀他,只是想要观察他,这样有朝一日我可以折磨他的时候,才会获得更大的快感。但是,看见该死的杜垩登家族的人站在我面前,毫无警戒心,我不禁……!”
“我明白,”玛索吉认真地说。“当我看见那个家伙的时候,我也拥有同样的感觉。”
“你和杜垩登家族之间又没有嫌隙。”
“不是和那个家族,”玛索吉解释道,“是那个家伙!我已经观察了他将近十年,不放过他的一举一动和任何行为。”
“你不喜欢你所看到的?”艾顿问道,声音中带着希望。
“他不属于我们这个族群,”玛索吉严肃地说。“在他身边待了六个月之后,我觉得比一开始的时候更不了解他。他表现出一副没有野心的样子,但九年以来他年年都是比武大会中的第一名。这是前所未闻的!他对于魔法的领悟力十分的强;如果他选择这条路,他绝对拥有足够的实力成为超凡的法师。”
玛索吉双拳紧握,找寻适当的词汇表达他对崔斯特真正的感觉。“这对他来说太简单了,”他大喊道。“崔斯特这一辈子都没有做过牺牲,在他选择的道路上他走得平平顺顺,没有遭遇任何的波折。”
“他是天才,”艾顿解释道,“但是从任何方面来看,他都和所有人一样辛勤苦练。”
“这不是重点,”玛索吉无助地抱怨。崔斯特·杜垩登的人格之中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让玛索吉真正觉得不对劲。他现在无法说出个所以然来,因为他以前从来没在其它的黑暗精灵身上看过,也因此让他觉得非常陌生。真正最困扰玛索吉和学院中许多老师和学生的是:崔斯特在黑暗精灵看重的战斗技巧上每一方面都出类拔萃,但却没有因此而放弃他的热情。许多精灵少年在他们进入学院之前早就做出了重大的牺牲,但崔斯特却是个例外。
“这不重要,”玛索吉在绞尽脑汁思索很久之后。“我迟早会知道这个家伙的一切。”
“我以为他在你底下受教的时间已经结束了,”艾顿说。“在训练的最后六个月他将会进入蜘蛛教院,那里恐怕你没什么机会混进去。”
“过了那六个月之后,我们都毕业了,”玛索吉解释道。“我们将会起参与巡逻队的任务。”
“很多人都会一起参与巡逻队,”艾顿提醒他。“数十个巡逻队会同时对周遭的区域巡逻。你在巡逻队值勤的这段时间你可能都遇不到崔斯特。”
“我已经安排好我们在同一个巡逻队里面服勤,”玛索吉回答道。他伸手进入口袋,掏出那魔豹的玛瑙雕像。“相信这是你和那少年之间的约定,”艾顿露出恍然大悟的微笑。“看起来崔斯特对我的宠物相当着迷,”玛索吉咯咯笑道。“会不会太着迷了?”艾顿警告道。“你应该小心背后的弯刀。”玛索吉大笑道。“也许我们的朋友崔斯特才应该注意背后的豹爪!”


第十六章 亵渎

“最后一天了,”崔斯特穿上礼服,边松了一口气。在最后一年的学业中,于术士学校中学习魔法的六个月是最快乐的一段时间,而在蜘蛛教院中则是最闷闷不乐的六个月。崔斯特和他的同学们每天都必须承受蜘蛛神后永无止尽的洗脑,聆听有关她神力的预言和忠实仆人所获得的奖赏。
崔斯特慢慢开始意识到,“奴隶”可能是更为贴切的形容词,因为他在这座雄伟的神殿中从来不曾听过任何暗示、提到“爱”这个字的教诲。他的同胞崇拜罗丝女神,魔索布莱城的所有女性则一辈子都在服侍她。但她们的奉献完全是为了自己;渴望达到高等祭司职位的女性都只是为了这个称号背后所带来的权位。
崔斯特心中一直觉得这非常不对劲。
崔斯特在蜘蛛教院中的六个月里依旧保持着惯有的冷静态度,对一切都噤口不言、视若无睹。但,现在,他终于熬到了毕业典礼,也就是最后一天。这是黑暗精灵最感光耀的一天,而维尔娜也承诺他在这一天会目睹罗丝女神真正的荣光。
崔斯特小心翼翼地走出狭小、毫无装饰的房间。他担心这个典礼将会变成对他个人的考验。直到现在,崔斯特四周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极为扭曲不合理,即使有姐姐的保证,崔斯特也很怀疑今天是否会发生任何特殊的事,让他可以用不同的眼光看世界。崔斯特的恐惧让他陷入了天人交战,明知前途将会有不可知的危险,却无法逃脱这宿命。
也许,他真正担心的是维尔娜的承诺今天将会成真。
崔斯特一走进蜘蛛教院的礼堂,立刻忍不住用手遮住眼睛。房间的中央,一个雕塑成蜘蛛模样的火炉中燃烧着熊熊烈火,其它每一样东西都跟蜘蛛有关系。学院的院长,也就是主母教长,以及另外十二名在蜘蛛教院中担任教师的高阶祭司,包括崔斯特的姐姐;皆盘腿环绕着火炉坐着。崔斯特和格斗武塔的同学们皆站在她们身后。
“马·酷!”主母命令道,除了火焰的霹啪声之外,一时之间四下陷入了寂静无声的窘境。通往房间的大门再度打开,一名年轻的牧师走了进来。崔斯特知道,这名女子是蜘蛛教院中表现最好的学生,所以今年将是第一名毕业的学生。因此,她将在典礼中获得最高的荣誉。她肩膀一耸,脱离了袍子的束缚,赤裸裸地走进祭司们所围成的圆圈中,站在火焰前,背对着主母。
崔斯特咬住下唇,有些不好意思,也有些兴奋。他从来没有在这么强的光线下欣赏过女性,他怀疑自己鼻尖冒出的汗珠不单纯的只是因为火炉的热度。他快速地扫视了房间一圈,注意到同学们似乎跟他有相同的想法。
“巴葛·西莱·卡拉美,”主母教长低语道,火炉中突然冒出大蓬的红色浓烟,让房间笼罩在病态的红色光芒中。浓烟带着一股甜腻的妖异气味。随着这股气味飘进崔斯特的鼻翼,他感觉到自己越变越轻,仿佛就快要飘离地面。
火炉中的火焰猛然窜起,刺眼的光芒让崔斯特忍不住别过头。牧师们开始规律地吟唱,但崔斯特却一点也听不懂内容。不过,他根本无暇他顾,光是在这样今人麻痹的朦胧中要保持清醒就已经耗费了他全部的心神。
“格拉布瑞如,”主母教长哀嚷道,崔斯特明白这是召唤的声音,是低层界妖物的名号。他回过神看看眼前的景象,发现主母教长手中拿着单头的蛇首鞭。
“这家伙是从哪里来的?”崔斯特咕哝着,接着他突然发现自己把脑中想的事情大声地说了出来,只能暗自希望没有打搅到仪式的进行。当他环顾全场,发现许多同学也正在自若自语、甚至连站都站不稳的时候,才松了一口气。
“呼唤它,”主母教长指示那名赤裸的学生说。
年轻的牧师小心翼翼地张开双手低声道,“格拉布瑞如。”
火焰在火炉边缘跳动着。浓烟扑向崔斯特的面孔,诱惑着他将浓烟吸入。他的双腿仿佛在麻痹的边缘,却又似乎比以往更敏感、更跃跃欲试。
“格拉布瑞如,”崔斯特听见那学生再度大声念诵,同时他也听见了火焰的怒吼声。刺眼的光线袭击他,但不知为何他似乎不在乎。他的目光四处乱飘,找不到可以集中注意力的地方,无法将那诡异舞动的火焰和牧师们规律的吟唱声连结在一起。
他听见祭司们浓浊的呼吸,听见她们鼓动学生们继续的声音,知道召唤仪式即将要完成了。他听见蛇首鞭的霹啪声以及学生惨嚎“格拉布瑞如!”的声音;也许这是另外一种鼓励吧,他漫不经心地想。原始、强烈的惨嚎以房中男性从来无法想象的力道刺激着他们。
火焰听见了那呼唤。它们不停地窜升,越来越高,慢慢开始成形。一个影像开始笼罩全场,并且将他们的视线紧紧攫住。一颗巨大的脑袋,长着山羊角的狗头从火焰中冒了出来,很明显地在打量着那名胆敢呼唤它名字的黑暗精灵。
在那异形躯体身旁,蛇首鞭的击打声又再度响起;那名女学生重复地念诵着妖兽的名号,语调中带着祈求和诱惑。
低层界的巨大妖兽踏出了火焰。那妖兽的强大妖力彻底震慑住了崔斯特。格拉布瑞如有将近九尺高,肌肉纠结的双臂末端是对闪着寒光的钳子,胸前伸出另外一对比较小的、正常的双臂。
崔斯特的本能告诉他要攻击那个怪物,救出那女学生,但当他环顾四周寻求援手的时候;发现主母教长和其它的教师再度开始了规律的吟唱,这次音调中饱涨着难以掩饰的兴奋。
在这一切朦胧模糊的景象中,那诱人、让人天旋地转的红色雾气持续地扭曲现实世界。崔斯特浑身打颤,在意识边缘的悬崖上摇摇晃晃;不停膨胀的怒气对抗着那红烟的诱惑。下意识的,他的双手握住腰带上的双刀。
一只手突然拂过他的腿。
他低头望去,看见一名女教师斜卧在地上,邀请他共享鱼水之欢;所有的人都陷入了这种*靡的气息中,不可自拔。
红烟不停地撼动他的自制力。
女教师不停地诱惑他,指甲轻轻地播弄着他。
崔斯特用手梳理着浓密的头发,想要在这一场混乱中找到可让注意力集中的焦点。他不喜欢失去自制力,这种意志上的麻痹将会夺去他敏锐的反射和警觉。
眼前的景象更让他感到不舒服。强烈失序的感觉不停侵袭他的灵魂。他挣脱了女教师满怀希望的双手,踉跄地在房间中行走着;他踩到许多交缠在一起的身躯,对方却无暇理他。崔斯特双腿发软地拚命往外跑,冲出房间后立刻将门给关了起来。
只有那女学生的惨叫声跟随着他。没有任何的岩石或是心灵上的障蔽可以阻止得了它。
他重重地靠在冰冷的石墙上,手抓着胸口。他完全没有考虑到自己的行为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只知道自己必须要逃离那个可怕的房间。
维尔娜接着出现在他身边,她的袍子前襟随意地敞开着。崔斯特已经恢复了清醒,开始思素着所需要付出的代价。但是,他更为迷惑地注意到,姐姐脸上露出的十足轻视的表情。
“你比较喜欢隐私,”她轻松地说,漫不在乎地将手放在崔斯特的肩膀上。维尔娜丝毫不遮掩她饱满的双峰。“我明白。”她说。
崔斯特抓住她的手,将她拉开。“大家都疯了吗?”
当维尔娜开始明白弟弟离开仪式的真正理由时,她气得脸孔扭曲了起来。“你拒绝了一名高阶祭司!”她对他大吼道。“依据律法,她可以因你的无礼而将你就地正法。”
“我甚至不认识她,”崔斯特反驳道。“难道要我--”
“你必须照着指示做!”
“我才不在乎她!”崔斯特结巴地说。他发现自己的手也开始颤抖。
“你认为札克纳梵在乎马烈丝主母?”维尔娜回答道,明知提到崔斯特心中的英雄一定会刺伤他。看到自己的计策果然奏效之后,维尔娜的表情软化,握住他的手。“回来吧,”她娇媚地说,“回到房间里面。我们还有时间。”
崔斯特冷冽的目光如同刀尖一样阻止了她的行动。
“蜘蛛神后是我们的女神,”维尔娜严厉地提醒他。“我就是她的代言人之一。”
“我可不会感到骄傲,”崔斯特轻蔑地说;他紧紧抓着这股怒火,不想要让自己坚持的信条因为这不断涌来的恐惧而崩溃。
维尔娜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给我回去参加典礼!”她命令道。
“你给我去亲蜘蛛吧,”崔斯特回答道。“愿它的钳子把你那被诅咒的舌头从嘴里扯出来!”
现在轮到维尔娜的手开始颤抖了。“当你和高阶祭司说话的时候,你最好注意你的态度。”她警告道。
“去你妈的蜘蛛鬼后!”崔斯特不屑地说。“她几百万前就已经被诅咒了!”
“是她给我们带来力量!”维尔娜尖声大叫。
“她夺走了一切我们拥有的尊严和价值,使我们比地上的石头还不如!”崔斯特大吼回去。
“亵渎!”维尔娜暴怒地说,诅咒的话语如同主母的蛇首鞭一样在她舌尖滚动。
一个达到高潮、痛苦的嚎叫声从房间中传了出来。
“[x]的交合,”崔斯特把头撇开,嘀咕道。
“对我们有好处的,”维尔娜很快地恢复了情绪的控制。
崔斯特用指控的眼神瞪着姐姐。“你有相同的经验吗?”
“我是名高阶祭司,”她简单地回答。
黑暗包围着崔斯特,高涨的怒气让他几乎像火山一样的喷发。“你觉得很高兴吗!”他咬牙切齿地说。
“我获得了力量,”维尔娜吼回去。“你是没办法明白这真正的价值。”
“你牺牲了什么?”
维尔娜的另一巴掌差点将崔斯特打倒。“跟我来,”她抓住他袍子的前襟。“我有个地方要让你看看。”
他们走出了蜘蛛教院,横越了学院的广场。当他们走到标示着提尔·布里契出口的柱子时,崔斯特迟疑了。
“我不能走过去,”他提醒姐姐道。“我还没有从格斗武塔毕业。”
“那只不过是官样文章,”维尔娜的脚步根本没有慢下来。“我是蜘蛛教院的老师,我就拥有权力让你毕业。”
崔斯特不确定维尔娜说的是不是真的,但她的确是蜘蛛教院的教师。崔斯特虽然害怕学院的规定,但更不想再度触怒维尔娜。
他跟着姐姐走下宽大的石阶,走近了城市的街道上。
“要回家?”在一段时间之后,他大胆地问。
“时候还没到,”姐姐只简短地回答。崔斯特不敢再追问下去。
他们来到了巨大洞穴东边的尽头,正好就在杜垩登家族所在的岩壁正对面,他们来到了一个窄小隧道的入口,都是由三个发光的巨大蝎子所守护着。维尔娜考虑了片刻,想要确定到底哪条路是正确的;随即又沿着最小的隧道继续前进。
分钟变成了小时,他们依旧不停地走着。通道变宽,很快的成为一连串的交错纵横的隧道。不久之后,崔斯特就搞不清楚自己到底走过哪里,但维尔娜似乎下定决心要朝一个熟悉的地方前进。
地板突然消失,两人发现自己站在一个俯瞰深渊的陆桥。崔斯特好奇地看着姐姐,但是当他注意对方正聚精会神的时候,立刻闭上了嘴。她简短地念了几句咒语,拍拍崔斯特的前额。
“来吧,”她指示道,她和崔斯特踏出了陆桥,缓缓地飘向深渊的地面。
从温泉或是焦油坑中冒出的一团薄薄的雾气拥抱着这里的岩石。崔斯特可以感应到此地的危险和[x]。一股浓重的[x]气息如同雾气一样漂浮在空中。
“不要害怕,”维尔娜比着手势。“我已经施展了一个遮蔽的法术,他们看不见我们。”
“他们?”崔斯特用手势询问道,就在他比划的同时,他也听见旁边传来了搔乱的声音。他的视线跟随着维尔娜直向远处的一块巨岩,来到了栖息在其上的怪物身上。
崔斯特认为那是一名黑暗精灵;的确,从腰部以上它是的,惟一的差别只是有点浮肿苍白。但是,它的下体,完全是蜘蛛的形状,八只毛茸茸的腿支撑着它全身的重量。那只怪物手中拿着短弓,脸上却露出疑惑的神情,似乎不太能够确定到底是什么东西进人了它的巢穴。
维尔娜菲常满意弟弟脸--露出的嫌恶表情。“仔细看,弟弟,”她比划道。“这就是触怒蜘蛛神后者的命运。”
“这是什么?”崔斯特飞快地质问道。
“蛛化精灵,”蛛化精灵(Drider):这些倒霉的怪物通常都被隔离在城市附近的洞穴和隧道中,黑暗精灵会把不值得处死的囚犯赏给他们,同时也让他们担任城市的外围防线。维尔娜在他的耳边低语道。然后她又换回了无声的手势,补充道,“蜘蛛神后不是仁慈的神。”
崔斯特愣愣地看着那蛛化精灵在大石上变换着姿势,寻找着巢穴的入侵者。崔斯特无法判断它究竟是男还是女,因为它的躯体浮肿的程度超乎想象,但他明白这其实不重要。这种生物不是自然的创造,不管它是什么性别,都不会留下后代。眼前只是具遭受残酷折磨的身躯,除此之外什么也不是,它痛恨周遭的一切,也更痛恨自己。
“但我却很仁慈,”维尔娜静静地继续比划道,她也明白弟弟的注意力其实完全在蛛化精灵身上。她自在地靠在石墙上。
崔斯特猛然转过身,突然间明白了她的意图。
维尔娜缓缓地没入岩石中。“再会了,弟弟,”她最后说。“这比你注定的命运要好多了。”
“不行!”崔斯特吼叫道,他抓着空无一物的岩壁,直到一只箭疾射入他的小腿。他立刻转过身搜寻危机的来源,弯刀闪电般地出现在手中。蛛化精灵已经瞄准好下一发的攻击。
崔斯特本来想要躲到旁边的巨石掩护中,但他的腿立刻感觉到麻痹、无力。中毒了。
崔斯特只来得及用一把刀格档第二枝箭,随即他就单膝跪地,抱着伤处。他可以感觉到那冰冷的毒液缓缓渗透他的肢体,但依旧顽固地拔出箭尾,把注意力转向攻击者。稍后他才能分神担心伤势,只能希望一切都来得及。现在,他只关心要如何逃出这个深坑。
他转过身准备逃跑,想要找个隐蔽的位置可以用浮空术逃回陆桥上。但随即发现自己又面对了另一名的蛛化精灵。一柄斧头划破崔斯特身边的空气,差点就砍中了他。崔斯特挡住对方的第二击,另一把弯刀疾刺向对方,却又被蛛化精灵的第二柄斧头挡住了。
崔斯特现在已经镇定下来,自信可以解决这名敌人,即使一只腿让他行动不方便也没什么大碍。但,另一支箭又射进他的后背。
崔斯特在那一击的推送之下踉跄地走向前,慌乱间依旧挡住了眼前蛛化精灵的攻击。崔斯特脸朝下地跪倒在冰冷的石地上。
当那名拿着斧头的蛛化精灵以为崔斯特已死,大意地走向他时,崔斯特翻滚进那怪物肿大的身躯之下。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刺出一刀,然后在漫天洒下的蜘蛛体液之下闪躲到边去。
受伤的蛛化精灵试着想要逃开,但还是倒了下来,体内的液体不停地往外涌出,流泄在地面上。但崔斯特依旧毫无生还的机会。他的双臂也已经开始麻痹,当另外一名怪物过来的时候,他根本无力抵抗。他挣扎着保持清醒,思索着可能的生机,到最后一刻都不比同放弃。他的眼皮变得沉重……
然后崔斯特觉得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袍子,他被粗鲁地拉起,重重地撞在岩壁上。
他张开眼,看见了姐姐的面孔。
“他还活着,”崔斯特听见她说。“我们必须要快点把他送回去,医治他的伤口。”
另外一个人影走到他面前。
“我以为这是最好的方法,”维尔娜道歉说。
“我们负担不起失去他的代价,”一个毫无感情的声音说。崔斯特认出了这个声音。他试着在迷朦中强迫自己的眼睛集中焦距。
“马烈丝,”他呢喃道。“母亲。”
她狂怒的重拳让他更清醒了些。
“马烈丝主母!”她低吼道,愤怒的面孔近在咫尺。“你给我好好记住!”
对崔斯特来说,她的冷漠和剧毒一样的寒气逼人。看见她时的期待也随着寒气的渗入慢慢消失了。
“你得要记住自己的地位!”马烈丝吼叫道,重复着她这辈子一直灌输他的规范,这规范如同恶鬼噬骨一样纠缠着他。“听着,”她命令道,崔斯特听得清清楚楚。“维尔娜带你来这边是想杀了你。她对你太仁慈了。”马烈丝失望地瞪了女儿一眼。
“我对蜘蛛神后旨意的理解比她要多,”主母激动地继续道,每讲一个字她的唾沫就喷溅崔斯特满脸都是。“如果你胆敢再污蔑我们的罗丝女神,我会亲自把你带回这里!但可不是要杀了你,那太仁慈了。”她扯住崔斯特的头,强迫他看着蛛化精灵恶心的尸体。
“你将会回到这里,”马烈丝保证道,“成为一只蛛化精灵。”

第四篇 关海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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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什么样的双眸目睹了我灵魂最深处的痛苦?
是什么样的眼睛看着我同胞们扭曲的步伐,
看着他们拿着如脱缰野马的玩具,
以剑尖、弓矢开路?
是你的双眸……是的,是你的,
急速奔跑,肌肉跃动,
脚步无声,利爪暴现,
武器也得以歇息,
不再沾染愚蠢的鲜血,
或是谋杀的欺瞒。
面对面,我的镜影;
光芒照在静水之倒影。
我是否能够保有这影像
在自己的面孔上。
我是否能够让我胸中
跳动的心脏不受邪气的污染。
紧抓着你灵魂中骄傲的荣耀!
雄壮的关海法,
紧靠在我的身边,
我最亲爱的朋友。

--崔斯特·杜垩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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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跃日
帅哥离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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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中的荣誉团员

12楼
发表于 2007/12/30 | 编辑
第十七章 归乡

崔斯特已经正式的毕业了,照着规定的期程,并且也获得了班级中最高的荣誉。也许马烈丝主母对某些关键的人物吩咐了一些事,摆平了她儿子所造成的丑闻;但崔斯特怀疑毕业典礼上根本不会有人记得他离开了该处。
他走过杜垩登家族装饰华丽的大门,来到阳台底下,吸引了许多士兵的目光。“我回家了,”他压低声音说,“管他有什么意义。”在经历了蛛化精灵洞穴中所发生的事情之后,崔斯特怀疑自己是否能够再把杜垩登家族当作自己的家。马烈丝主母正在等待他,他可不敢迟到。
“你回家了真好。”当布里莎看见崔斯特飘上阳台之后,对他说。
崔斯特小心翼翼地走到大姐身边,试着要弄清楚自己周遭的环境。布里莎称呼这个地方为家,但是对崔斯特来说,杜垩登家族对他来讲和第一天进入学院当学生的时候一样陌生。短短的十年对于黑暗精灵数百年的寿命来说并不算什么,但是对崔斯特来说,数十年的时空仿佛已经替他和这个家族之间划下了鸿沟。
玛雅加入两人,和他们起沿着通往谒见室的走廊漫步。“您好,崔斯特王子,”她说,崔斯特搞不清楚对方到底有没有讽刺的意思。“我们已经听说了你在格斗武塔中获得的殊荣。你的武功让社垩登家族拥有荣焉。”虽然她的话语冠冕堂皇,但最后她依旧掩饰不住一声嘲讽的轻笑。“我真的很高兴你没有成为蛛化精灵的粮食。”
崔斯特愤怒的视线夺去了她的笑容。
玛雅和布里莎关心地交换眼神。她们知道维尔娜对弟弟施予的惩罚,以及马烈丝主母脸--露出的暴怒神情。她们每个人都将手放在蛇首鞭上,不太确定自己危险的弟弟变得有多么具有威胁性。
并不是马烈丝主母或是崔斯特的姐姐们让他每一次的步伐都小心翼翼。他知道自己和母亲在一起的时候,应该要如何进退应对才能够讨好她。是家族的另外一名成员意起了崔斯特心头的困惑和怒气。在所有的血亲之中,只有札克纳梵披着虚伪的外衣。随着崔斯特越来越靠近神堂,他紧张地观察着四周走廊的每一个方向,不知道札克纳梵什么时候会出现。
“还有多久你要加人巡逻队?”玛雅将崔斯特拉离冥想的状态。
“两天之后,”崔斯特心不在焉地说,目光依旧扫视着每一处阴影。接着他才恍然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神堂的大门口,依旧没有发现札克的踪迹。也许武技长就在里面,站在马烈丝的身边。
“我们已经听说了你的优柔寡断,”布里莎将手放在神堂的大门上,突然爆发道,语气变得冷如寒冰。崔斯特对这爆发并不感到惊讶。他早就预料到蜘蛛神后的高阶祭司会有这样的态度。
“你为什么不就尽情享受典礼的愉悦就好了?”玛雅追加道。“我们的运气很好,学院的教长和主母都非常陶醉于自己的欢愉之中,根本没注意到你的举动。否则你将会让我们全体都蒙羞!”
“你可能会让马烈丝主母在罗丝女神的御前失宠,”布里莎很快加上一句。
崔斯特想"这是我能够给她最大的报答。”想起布里莎读心的能力十分高强,他很快地驱离了这个念头。
“希望他没有,”玛雅面色凝重地对姐姐说。“空气中有股山雨欲来的感觉。”
“我已经学到了教训,”崔斯特对她们保证。他深深地一鞠躬。“请原谅我,姐姐们,近来黑暗精灵世界的真实面才慢慢地在我年轻的双眼前开展。我再也不会因为同样的理由而让社垩登家族失望了。”
姐姐们对于他的这项宣称实在感到非常满意,以致于忽略了他语意中的模糊之处。但是,崔斯特也不想要冒太大的风险,同样的也不愿意再提这件事情,悄悄地溜进门内。当他注意到札克纳梵并不在其中的时候,他不禁松了一口气。
“赞美蜘蛛神后!”布里莎在他身后大喊。
崔斯特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她。他深深鞠躬。“说得真是太好了。”他喃喃道。
札克在这一小群人身后潜行,观察着崔斯特的每个动作,试着要搞清楚在学院中十年的时间对这年轻的战士造成了什么影响。
过往崔斯特脸上挂着的笑容已经消失了。札克推测,曾经让他和魔索布莱城有着天壤之别的天真无邪也跟着消失了。
札克重重地靠在边廊的墙壁上。他只能断断续续地听到神堂大门内传来的对话。让他听得最清楚的是崔斯特对布里莎赞美罗丝女神时衷心的应和。“我到底做了什么?”武技长自问道。他回头看着走廊,但通往神堂的大门已经关了起来。
“的确,当我看着那名黑暗精灵,那名战士的时候!他曾经是我最珍惜的人,一切都是因为我的懦弱,”札克懊悔道。“崔斯特到底失去了多少我曾经可以挽救的?”
他将长剑拔出剑鞘,灵巧的手指抚摸着锐利的剑锋。“如果你尝到了崔斯特·杜垩登的鲜血,那将会让你成为更高贵的神兵利器。因为我们又拯救了一个灵魂,不受这个世界,不受我们世界的糟蹋,不再需要忍受此生永无止尽的折磨!”他将剑尖轻点于地。
“但我只是个懦夫,”他说。“在可以替我带来生存意义的努力中,我失败了。表面上看起来,杜垩登家族的次子活了下来。但是,我的崔斯特·杜垩登,那拥有一双巧手的少年,早就已经死了。”札克看着崔斯特原先站立的地方,现在只剩下一片空无,武技长的表情突然变得十分狰狞。“但是这个伪装者还活了下来。”
“黑暗精灵的战士。”
札克的武器跌落地面,双掌掩面。这双手是札克纳梵·杜垩登面对残酷世界时惟的庇护。
崔斯特第二天的大多数时间都在自己的房间内休息,试着要躲开家中其它成员的干扰。在第一次的会面中,马烈丝主母二话不说的就让他退下来,但崔斯特不想再度面对她。同样的,他对布里莎和玛雅也没有多少话可说,因为他害怕这两个人迟早会明白他话中真正的诅咒。不过,最重要的是,崔斯特不想要见到那位曾经被他当作面对弱肉强食世界唯一救赎的导师、那位曾经被他认为是魔索布莱城永劫黑夜中唯一明灯的札克纳梵。
崔斯特相信,这也只不过是个谎言而已。
他回到家的第二天,纳邦德尔时柱正好开始了光的循环,房间的门突然打开了,布里莎走了进来。“马烈丝主母召见,”她面色凝重地说。
崔斯特的脑中瞬间流转过一千个不同的念头,但身躯已经不由自主地抓起靴子跟着姐姐走了出去。马烈丝和其它人莫非已经发现了他对于那邪神真正的观感?她们这次又替他准备了什么样的刑罚?崔斯特不由自主地紧盯着神堂拱门上的蜘蛛雕刻。
“在这个地方你应该比较自在一点吧,”布里莎注意到他的不安,皱眉说道。“这是我族在高荣耀的处所。”
崔斯特双目低垂,没有回答。他同时谨慎地压抑下内心那些尖酸刻薄的想法。
当他们进入神堂的时候,他感到更疑惑了,因为锐森、玛雅和札克纳梵都如意料中地站在主母跟前。但是,在他们的旁边还站着狄宁和维尔娜。
“我们都出席了,”布里莎站在母亲的身边说。
“跪下,”马烈丝命令道,全家族的人都跪了下来。主母缓缓地走过每个人,大家都出于尊敬而低下了头;当然,其实也有些人是因为习惯才低头。
马烈丝走到崔斯特身边。“你对于狄宁和维尔娜的出席感到很困惑,”她说。崔斯特抬头看着她。“你难道还不明白我们生存之道的精妙技巧吗?”
“我一直以为我的哥哥和姐姐要继续留在学院中,”崔斯特解释道。
“这对我们没有好处,”马烈丝回答道。
“难道一个家族中有两名成员在学院中不会大为增加影响力吗?”崔斯特大胆地询问道。
“的确,”马烈丝回答道,“但是这将会让我们的力量分散。你听说了战争的谣言了吗?”
“我已经听说了可能会有麻烦,”崔斯特看着维尔娜,“不过不是什么*烦。”
“可能?”马烈丝气冲冲地说,对于儿子不能够明白这件事的重要性感到十分恼怒。“有许多的家族在刀锋落下前甚至根本没有机会知道任何的蛛丝马迹!”她背对崔斯特,对所有的家人说。“这谣言有相当的真实性。”她宣布道。
“是谁?”布里莎询问道。“是那个家族胆敢阴谋对付杜垩登家族?”
“绝对不是排名在我们之后的家族。”虽然这个问题不是针对狄宁,而且他也没有资格在没获得同意之前开口,但他还是大胆地说道。
“你怎么会知道?”马烈丝询问道,故意忽略对方的冒失。马烈丝明白狄宁的价值,明白他对于这场讨论的意见将会非常值得参考。
“我们是城中的第九家族,”狄宁推论道,“但是在我们的家族中有四名高阶祭司,其中两名还是前任蜘蛛教院的教师。”他看着札克。“同时,我们也有两名前任格斗武塔的教官,崔斯特则获得了战士学校最高的荣耀。我们的士兵数目几乎达到了四百,每一名都经过严格的训练、拥有实战经验。只有几个家族比我们更强。”
“你的重点到底是什么?”布里莎语带讥讽地问道。
“我们是第九家族,”狄宁笑道,“但是排名较前的家族没有几个能够打败我们的……”
“排名在之后的当然更不可能,”马烈丝主母替他说完。“你的判断力相当不错,我和你获得了同样的结论。”
“有一个大家族对杜垩登家族感到畏惧,”维尔娜作出结论。“它必须要除掉我们才能够保有自己的地位。”
“我也是这么认为,”马烈丝回答道。“这不太寻常,因为家族之问的战争通常是由低阶的家族所掀起的,目的一般来说是为了提升自己的排名。”
“那么我们必须要十分小心才行,”布里莎说。
崔斯特注意地听着他们的话语,试图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他的双眼从未离开过跪在一旁,无动于衷的札克纳梵。这个惺惺作态的武技长到底对这件事情有什么样的想法?崔斯特忍不住想。这样的战争会不会让他兴奋,因为可以杀害更多的黑暗精灵?
不管他内心的想法如何,札克的外表没有一丝变化。他只是静静地跪在那边,脸上的表情显示出他甚至根本没有聆听这次的会议。
“不可能是班瑞家族,”布里莎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恳求众人确认。“我们绝对不可能对他们构成威胁的!”
“我们必须希望你的判断是正确的,”马烈丝神色凝重的回答,那次前往第一家族的旅程生动的浮现在她脑海。“多半是另外一个较弱的家族畏惧我们,想要巩固自己不稳的地位。我还没有办法收集足够证实任何家族有这企图的证据,所以我们必须准备好面对最坏的情况。因此,我把维尔娜和狄宁叫回到我的身边。”
“如果我们知道敌人是谁……”崔斯特反射性地说。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他身上。长子胆敢不经允许就开口已经够糟了,但刚从学院毕业的次子竟然也有样学样,这就难以想象了。
由于想要所有人的意见,马烈丝主母也忽略了对方的冒犯。“继续说下去,”她提示道
“如果我们发现了是那个家族想要图谋我们,”崔斯特静静地说,“我们难道不能揭发他们吗?”
“有什么好处?”布里莎对他怒吼。“没有实际行动的阴谋并不算是犯罪。”
“我们可以用推论的方式吗?”崔斯特追问道,顽固地抵抗房间中每个人对他投以不耐烦的眼光;不过,只有札克例外。“如果我们比较强,那就让他们直接投降,不用开战。让杜垩登家族获得应有的排名,从此阻止较弱家族可能的阴谋。”
马烈丝抓住崔斯特斗篷的前缘,将他拉了起来。“我原谅你的愚蠢念头,”她低吼道,"下不为例!”她把他丢回地面,兄姐们幸灾乐祸的视线纷纷落在他身上。
不过,再一次的,札克的表情和其它人并不相同。札克用手遮住嘴角的笑容。也许崔斯特·杜垩登的心中还是留有些许他所珍惜的特质,他大胆地奢望。也许学院并没有彻底地污染这年轻战士的灵魂。
马烈丝扫视着其它的家人,眼中闪动着怒气和强烈的欲望。“这不是畏惧的时刻,现在,”她大吼着,纤细的手指直指南方,“是编织理想的时候!我们是杜垩登家族,德蒙·纳更斯巴农,八大家族无法理解的力量。我们是这场战争中不可知的关键。一切的优势都在我们手上!”
“第九家族?”她狂笑着。“很快的,我们前面就只会剩下七个家族了!”
“巡逻队怎么办?”布里莎插嘴道。“难道我们要让次子孤身一人,暴露在危险之中?”
“这次的巡逻队将是我们优势的开始,”自信的主母解释道,“而在同一个队伍中,至少会有四个统治家族的成员。”
“其中一个可能会攻击他,”布里莎推论道。
“不,”马烈丝对她保证。“在即将来临的战争前,我们的敌人不会轻易显露出身份来,时机还没有成熟。况且,杀手将必须要击败两名杜垩登家人才能得逞。”
“两名?”维尔娜问道。
“再一次的,罗丝女神对我们的宠爱让我们占了优势,”马烈丝解释道。“狄宁将会指挥崔斯特所属的巡逻队。”
这个消息让长子的眼睛为之一亮,“那么我和崔斯特可能会成为这次冲突中的杀手,”他沉吟道。
笑容迅速从主母脸上消失了。“没有我的同意,你不准去干,”她的语调让狄宁明白万一犯禁将会有什么后果。“你必须和以前一样服从命令。”
崔斯特并没有忽略话语中提到了诺梵,也就是他被谋害的哥哥。母亲知道!马烈丝根本不准备惩罚儿子所犯下的罪行。崔斯特的手遮挡住脸,试图掩盖在这个场合只会让他惹上麻烦的恐惧表情。
“你是去那边观察的,”马烈丝对狄宁说,“去保护你的弟弟,崔斯特也是要保护你。不要为了杀一个人而摧毁了我们的优势。”[x]的笑容回到了她苍白的脸上。“但是,如果你发现了我们的敌人……”
“时机又适合……”布里莎猜到了母亲[x]的念头,因此替她说完,并且露出同样的笑容。
马烈丝看着长女,露出了赞许的笑容。布里莎将会是继承家业完美的人选!
狄宁的笑容变得更灿烂了。没有什么比*更让社垩登家族的长子兴奋了。
“那么,出发吧,家人们,”马烈丝说。“请记得那些看着我们,充满敌意的眼光,他们正注意着我们的一举一动,等待着攻击的适当时机。”
如同以往,札克是第一个离开神堂的人,这次他的速度更远远胜过以往。这次引导他步伐的并不是和另一个家族征战的兴奋,或是杀死更多罗丝女神牧师的快感。相对的,崔斯特天真的举动和与黑暗精灵社会格格不入的表现,替他带来了希望。
崔斯特看着他走开,认为札克轻快的步伐代表的是他高涨的杀人欲望。崔斯特不知道应该追上去,和武技长说明白;或者还是耸耸肩,像他遗忘许多残酷事实一样的忘记武技长。当马烈丝主母走到他面前,将他留在神堂时,他也只剩一个抉择。
“对你,我只有几句话要说,”当神堂中只剩两人的时候,她对他说。“你已经听见了我交付给你的任务。我不会容许失败的!”
崔斯特因为这强而有力的声音忍不住往后退缩。
“保护你的哥哥,”她严厉地说,“否则我会让罗丝女神裁判你的命运。”
崔斯特明白她的暗示,但主母不说出来不肯罢休。
“你可不会喜欢变成蛛化精灵的。”
一道闪电划破地底湖凝滞的黑暗湖面,撕裂那些不停进逼的水凄食人妖脑袋。战斗的声音在洞穴中四处回荡。
崔斯特面对一只食人妖,将它困在一个半岛上,阻挡了它所有回到水中的道路。一般来说,单*匹马面对水栖食人妖的黑暗精灵不可能取得这样的优势;但是,只要过去几星期和他待在同一个巡逻队中的人就明白,崔斯特不是一般的黑暗精灵。
那食人妖不顾自己的困境,依旧固执地冲向前。崔斯特迅如闪电的一击将怪物的手臂砍了下来。崔斯特明白食人妖难缠的再生能力,飞快地进逼,准备一劳永逸地解决这家伙。
另一只食人妖从他的背后爬出水而。
崔斯特早就料到这件事,但从外表完全看不出来他已经发现了第二只食人妖的动作。他将注意力完全集中在眼前那四肢不全,无力防御的食人妖身上,不停地砍出一道比一道深的刀痕。
正当背后的怪物准备伸出利爪的时候,崔斯特猛然跪下,大喊道,“快!”
隐藏在半岛阴影中的黑豹毫不迟疑。关海法一个飞跃就撞上了不疑有他的食人妖,在那怪物来得及反应之前结束了他的生命。
崔斯特也跟着解决了他的敌人,转身欣赏黑豹的表现。他伸出手,大猫用鼻子拱拱他。我们的默契多么的好啊,崔斯特想。
另外一道闪电撕裂黑暗,这次近到让崔斯特一时间为之目眩。
“关海法!”刚唤出闪电的玛索吉·赫奈特大喊着。“到我身边来!”
黑豹服从命令的同时还是在崔斯特的小腿碰了一下。当崔斯特的视力恢复之后,他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因为他不想要目睹关海法每次和他合作之后主人的脸色。
玛索吉看着崔斯特的背后,想要对准崔斯特的肩胛骨再射出第三发闪电。不过,赫奈特家族的这名法师并没有忽略狄宁·杜垩登无所不在的幽魂就在他身边,正仔细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搞清楚你的主人是谁!”玛索吉对关海法大吼道。这只猎豹经常离开法师的身边和崔斯特合力对抗敌人了。玛索吉知道大猫和战士的动作之间彼此配合得很好,但他也明白法师在施法时有多么脆弱。玛索吉想要关海法待在他的身边,保护他不被敌人伤害;或是,他瞪了狄宁一眼,让许多“特殊”的朋友们有所忌惮。
他把雕像丢到脚边的地面。“离开,”他命令道。
在不远处,崔斯特快速地了结另一只食人妖。玛索吉看着对方惊人的刀法,忍不住摇摇头。崔斯特一天变得比一天更强。
“赶快下令杀死他,席娜菲主母,”玛索吉低语道。年轻的法师不知道自己还能够胜任这个任务多久。即使是现在,玛索吉都不太确定自己能否杀死对方。
当崔斯特点燃火把封住死去食人妖的伤口时,他忍不住遮住眼睛。即使死掉之后,也只有火焰可以阻止食人妖的组织再生。
崔斯特注意到,另外一边的战斗也结束了,地底湖边纷纷亮起了火把刺眼的光芒。他不确定十二名同伴是否都活了下来;不过,他也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在乎。反正总是有许多人抢着取代他们留下来的空缺。
崔斯特只知道一件事,真正重要的伙伴关海法已经安全的回到它所属的星界星界(Astral Plane):属于高层界(也就是在人界之上)中的一个空间。许多善良或是中立的生物或是能源体都会居住在其中。关海法也是一样。休养生息。
“组成防御阵形,”狄宁的命令在洞穴中回响着,同时间,奴隶们、地精和半兽人纷纷开始收集食人妖的宝物。
在火焰吞没了他点燃的食人妖之后,崔斯特将火把浸入黑色的湖水中,又暂停了片刻,让眼睛适应周遭的黑暗。“又过了一天,”他柔声说,“又击败了另一批敌人。”
他喜欢巡逻的刺激感,处在危险边缘那种令人血脉喷张的感觉,同时,知道自己的武器终于可以用来对付可恶的怪兽也让他的心灵得到了安歇。
即使在这里,崔斯特也没办法逃避他这一生一直感觉到的那种无力感,每一步踏出似乎都可能带来无穷的懊悔。因为,即使他这些天都在和幽暗地域的深邃恐怖作战,所杀的每个怪物都是别无选择,但崔斯特一直不能忘怀在杜垩登家族神堂中的那次会议。
他知道,很快的,他珍贵的双刀就会被用来对付黑暗精灵。
札克纳梵俯瞰着魔索布莱城,每当崔斯特的巡逻队出城的时候,这已经成了他的习惯。札克的内心不停地和人交战,一方面想要冲到崔斯特的身边和他并肩作战,一人面又希望巡逻队会带来崔斯特已经阵亡的消息。
札克到底能不能找到有关这个少年两难处境的答案?他自己也禁不住要想。札克知道自己不能够出城,马烈丝主母近来对他的一举一动十分注意。札克明白,她其实已经隐约知道他对于崔斯特的感觉,而她一定不会认可的。札克是她的情人,但除此之外两人几乎没有任何的交集。
札克回想着数百年前,他曾经为了两人都在意的孩子维尔娜和她起过的争执。维尔娜是名女性,她的命运在出生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札克纳梵无论如何都无法扭转蜘蛛神后邪教对她的腐化。
马烈丝会不会担心他这次对这个男孩会有更大的影响?很明显的,主母是这样想。但是,连札克自己都不太确定对方的担心有没有根据;即使他也没办法确定自己对于崔斯特的影响力。
他低头望向魔索布莱城,静静地看着巡逻队的归来。像往常一样,他一方面希望崔斯特平安归来,一方面又暗自希望自己的难题会被潜行怪兽的利爪给解决掉。

第十八章 后房

“您好,无面者,”高阶祭司说,她推开艾顿走进对方在术士学校中的房间。
“我也向您致意,维尔娜老师,”艾顿回答道,试着要把话声中的恐惧给压抑下来。维尔娜·杜垩登会挑这个时间来拜访他绝对不会只是巧合。“在下何德何能可让蜘蛛教院的教师亲自登门拜访?”
“我已经不再是老师了,”维尔娜说。“我的任务已经结束了。”
艾顿暂停了片刻,思索这消息。他知道狄宁·杜垩登也已经辞退了学院中的职务。
“马烈丝主母又将家人团结在一起了,”维尔娜继续道。“我们听说了有战争的传言。相信你也应该听说了吧?”
“只不过是谣言,”艾顿结巴地说,现在才开始明了为什么维尔娜会来找他。杜垩登家族以前曾经利用过无面者,就是利用他来*艾顿!现在,由于魔索布莱城中充满了山雨欲来的气息,马烈丝主母又开始重建她的间谍网和杀手体系。
“你有听说过他们吗?”维尔娜迅速问道。
“我只听说了一些流言而已,”艾顿低语道,小心不要触怒眼前这位有权有势的女性。“没有多到足以向您的家族回报。直到现在您通知我之前,我都还不知道杜垩登家族和这件事情有关连。”艾顿只能希望维尔娜没有对他所说的话施展测谎法术。
维尔娜很明显地放松下来,对这解释感到很满意。“无面者,你最好仔细聆听这些谣言,”她说。“我哥哥和我已经离开了学院,你将要成为杜垩登家族在此处的耳目。”
“但是……”艾顿结巴地说。
维尔娜伸出一双手阻止他。“我知道我们上次和您的交易并没有达成协定,”她说。她低下头,高阶祭司很少这样对待男性。“马烈丝主母对上次因*艾顿·迪佛而送您的灵药没办法让您恢复外貌向你致上最深的歉意。”
艾顿现在才明白为什么三十年前有一名身份不明的信差送给他一瓶医疗药剂,差点咳嗽起来。那披着斗篷的人原来就是杜垩登家族的手下,为了无面者*艾顿而送给他报酬。当然,艾顿根本不敢试用那个灵药。如果照他过去的运气看起来,这灵药可能反而会有用,甚至可能恢复艾顿·迪佛的那张脸!“这次,你的报酬绝对不会再出问题了,”维尔娜继续道,不过艾顿因为这件事情浓厚的讽刺意味而几乎没有在听。“杜垩登家族拥有一柄巫师之杖,但却没有任何巫师有资格使用它。他原先是我哥哥诺梵的,他在对抗迪佛家族的过程中牺牲了。”
艾顿想要把眼前的人痛打一顿。但,即使是他也没有这么愚蠢。
“如果你可以找出到底是那个家族计划对付杜垩登家族,”维尔娜承诺道,“这柄法杖就会是你的了!对于这样一件小事来说实在太划得来了。”
“我会尽力的。”艾顿对这不可思议的提议无话可说,只得回答道。
“马烈丝主母对你只有这个要求。”维尔娜说完就离开了这名巫师,心中以为杜垩登家族已经在学院中下了一个稳固的暗桩。
“狄宁和维尔娜·杜垩登已经辞退了他们的职务,”当天稍晚,另外一名狡诈的主母走进他房间时,艾顿兴奋地说。
“这我已经知道了,”席娜菲·赤奈特主母回答道。
她不屑地看着四周脏乱、满布焦痕的房间,在张小桌子前坐了下来。
“不只这样,”艾顿很快地说,不想要席娜菲因为听见过时的消息而被惹恼。“今天我有了一个访客,是维尔娜·杜垩登!”
“她怀疑了吗?”席娜菲主母低吼道。
“不,不是!”艾顿回答。“正好相反。杜垩登家族想要利用我担任间谍,就像他们上次贿赂无面者*我一样!”
席娜菲暂停了片刻!感到有些震惊,随即发出了低沉的笑声。“啊,生命真是讽刺啊!”她哄笑道。
“我听说狄宁和维尔娜会进入学院只是为了确保弟弟毕业。”艾顿推断说。
“这是个完美的掩护,”席娜菲回答道。“维尔娜和狄宁是被派去担任马烈丝主母的间谍。我真是佩服她。”
“现在她们怀疑会有问题了。”艾顿表示道,在主母的对面坐下来。
“她们的确起了疑心,”席娜菲也同意道。“玛索吉和崔斯特一起巡逻,但杜垩登家族也把狄宁安插进同一个巡逻队中。”
“那玛索吉有危险了。”艾顿推测道。
“不,”席娜菲说。“杜垩登家族不知道是赫奈特家族计划攻击它们,否则她们就不会来找你询问情报。马烈丝主母知道你的身份。”
恐惧的表情划过艾顿的面孔。
“当然不是你真正的身份,”席娜菲嘲笑他道。“她知道无面者是加尔卢司·赫奈特,如果她怀疑我们家,那就不可能去找你。”
“那么这是一个破坏杜垩登家族的大好机会!”艾顿大喊道。“如果我暗示有其他的家族介入,甚至是班瑞家族,那么我们的力量就会更为增强。”他对这个可能性感到十分高兴。“马烈丝将会赏给我一个威力极大的法杖,这会是我们报复她的工具!”
“马烈丝主母!”席娜菲严厉地纠正他。即使她和马烈丝马上就会成为公开的敌人,但席娜菲也不允许一名低贱的男性这么轻视主母。“你真的相信自己可能这样瞒天过海吗?”
“当维尔娜回来的时候……”
“你不能够把这么秘密的情报告诉一个地位这么低的女祭司,愚蠢的家伙。你必须要亲自晋见马烈丝主母。如果她看穿了你的谎言,你知道她会怎么样折磨你?”
艾顿猛地吞咽一口口水。“我愿意冒这个风险,”他下定决心道。
“当最大的谎言被揭穿之后,赫奈特家族会有什么下场?”席娜菲问道。“如果马烈丝主母知道了无面者真正的身份之后,我们将会有什么优势?”
“我明白,”艾顿感到十分失望,但仍然无法否定席娜菲的逻辑。“那么我们能做什么?我又能怎么办?”
席娜菲主母已经开始考虑下一步的计划。“你必须辞退现在的职务,”她耐心的解释。“回到赫奈特家族,接受我的保护。”
“这种行为也会让赫奈特家族暴露在马烈丝面前,”艾顿推论道。
“有可能,”席娜菲回答,“但这是最安全的作法。我会假装恼怒地去找马烈丝主母,告诉她不要来骚扰赫奈特家族。如果她想要我的家人担任情报来源,最好先问过我,而我这次绝对不会容许!”
席娜菲对这样的可能性露出笑容。“我的恐惧、我的怒气都是以暗示杜垩登家族,这次阴谋的主导者可能是比我们排名更前面的家族,甚至可能是多个家族联手的计划,”她想到这些额外的利益就觉得相当满意。“马烈丝主母一定会辗转难眠,感到草木皆兵!”
艾顿根本没听到席娜菲最后的一句话。“这次绝对不会允许”这句话让他心中思绪翻腾。“她真的来过吗?”他大胆地问,声音几乎低不可闻。
“你是什么意思?”席娜菲不太明白他的思路。
“马烈丝主母有来找过您吗?”艾顿继续道,虽然他害怕得不得了,但依旧想要知道答案。“三十年前。席娜菲主母同意加尔卢司·赫奈特成为协助铲除迪佛家族的杀手吗?”
席娜菲的脸上掠过一道灿烂的笑容,但在一眨眼间就消失了;在同一瞬间,她将桌子一掀,抓住艾顿的袍子,将他拉到距离自己只有咫尺之遥的位置。
“永远不要将个人的情感因素和政治混淆在一起!”身材瘦小,力量却不小的主母低吼道,她的声音中有着毫不掩饰的威胁。“再也不准问我这样的问题!”
她把艾顿丢向地板,锐利的眼神却丝毫不放松。
其实艾顿一开始就知道自己只不过是赫奈特家族和杜垩登家族在冲突中的棋子,只是让席娜菲主母可以完成阴谋的一个暗桩。不过,艾顿对杜垩登家族的血海深仇常常会让他忘记自己在这场冲突中低下的地位。他抬头看着威势逼人的席娜菲,意识到自己已经超越了那条隐而不见的界线。
在蕈伞群的后方,魔索布莱城所在洞穴的南边岩壁,有个体积不大,重兵防守的洞穴。在钢铁深锁的大门之后是一个房间,这里是城中八大执政家族的会议室。
几百支腊烛所散放出来的甜腻香味充斥着整个房间;主母们喜欢这样的感觉。在卫士学校的烛光下钻研卷轴几乎半世纪之后,艾顿并不介意这些光芒;但是他在这房间中的确很不舒服。他的位置在一张蜘蛛形状桌子的未端,坐在一张毫无装饰,保留给议会客人的不起眼椅子上。在桌子八张多毛的触脚之间座落着主母的宝座,宝石在烛光下闪闪发光。
主母们依序走进,每名都自信满满,轻蔑地打量着这男性。席娜菲站在艾顿的身边,将手放在艾顿的膝盖上,对他鼓励地眨眨眼。如果她对自己的消息没信心,她绝对不敢贸然召集执政议会。执政议会的主母们都将自己的任务当成荣誉职,除非是紧急状况,否则,召集她们恐怕会导致很多的怨慰。
在蜘蛛型桌子的主位坐着班瑞主母,也就是魔索布莱城中最权高势大的女性;她的脸上饱经岁月风霜,双唇看来似乎不太习惯露出微笑。
“我们都集合起来了,席娜菲,”当八名成员都入座之后,班瑞说。“你有什么理由召集执政议会?”
“讨论一件惩处案,”席娜菲回答道。
“惩处?”班瑞主母覆颂道,感到有些疑惑。近来黑暗精灵的城市中相当平静,从塔肯杜伊斯和佛瑞斯家族的冲突之后就一路风平浪静。就第一主母所知,最近并没有什么值得惩处的罪行;或者可以这样说,最近没有胆大妄为到值得执政议会讨论的案件。“是针对哪个人?”
“不是一个人,”席娜菲主母解释道。她看着同僚们,判断着她们感兴趣的程度。“是一个家族,”她直言不讳地说。“德蒙·纳夏斯巴农,杜垩登家族。”如同席娜菲预料的一样,数声难以置信的低呼声回应了她的指控。
“杜垩登家族?”班瑞主母质疑道,很惊讶竟然有人会将马烈丝主母牵扯进去。就班瑞所知,马烈丝在蜘蛛神后跟前一直相当受宠,而且最近杜垩登家族才有两名成员在学院中担任教师。
“因什么罪名让你胆敢指控杜垩登家族?”其中一名主母问道。
“这是因为恐惧而起的言论吗,席娜菲?”班瑞主母必须要问。执政议会中有几名主母的确对杜垩登家族感到十分忧心。马烈丝主母想要进入执政议会是个众所皆知的事实,而从她家族的所有资料来评估,她注定会得到这个职务。
“我有正当的理由,”席娜菲坚持道。
“其它人似乎怀疑这一点,”班瑞主母回答道。“你应该解释你的指控,如果你还珍惜自己的名誉,就请你快一点。”
席娜菲知道岌岌可危的不只是自己的名誉;在魔索布莱城中,诬告和谋杀是同等级的罪名。“我们都还记得迪佛家族的陷落,”席娜菲开口道。“当年包括我在内有七名主母和吉娜菲·迪佛一起坐在这间会议室中。”
“迪佛家族已经不存在,”班瑞主母提醒她。
“是因为杜垩登家族,”席娜菲直率地说。
这次的惊呼声代表的是许多人的愤怒。
“你怎么敢这样说?”有人回应道。
“三十年了!”另外一人说。“这早就已经被众人遗忘了!”
班瑞主母在众人的怒气化为肢体冲突之前让大家安静下来,这在议会的殿堂中并不少见。“席娜菲,”她嘴角挂着轻蔑的笑容说。“在这事件发生了这么久之后,没人可以公开讨论这件事,当然更不能作出这样的指控!你知道我们的行事作风。即使杜垩登家族如同你所坚持的一样是这事件的主导者,那么她们应该获得我们的赞美,而不是处罚,因为她们的手法几近完美。我宣布,迪佛家族已经不再存在。它根本从来没有出现过!”
艾顿不安地扭动着,被夹在愤怒和绝望的深渊中。不过,席娜菲并没有气馁或不悦,因为这情况进行的完全在她意料之中。
“喔,但迪佛家族的确还存在!”她站起身回应道。她将艾顿的兜帽掀去。“这人就是迪佛家族最后的血脉!”
“加尔卢司?”班瑞主母大惑不解地说。
“不是加尔卢司,”席娜菲回答道。“加尔卢司·赫奈特在迪佛家族沦亡的那一晚就死了。这名男性,艾顿·迪佛,假冒了加尔卢斯的身份和地位,躲开了杜垩登家族进一步的追捕!”
班瑞对右方的主母低声吩咐了几句,然后静候对方施咒,完成一个法术。班瑞示意席娜菲回到座位上,转过身面对艾顿。
“说出你的名字,”班瑞命令道。
“我是艾顿·迪佛,”这隐姓埋名的二十年给他带来了力量,“吉娜菲主母的儿子,当杜垩登家族发动攻击的时候,我正在术士学校求学。”
班瑞看着身边的主母。
“他说的是实话。”主母对她保证。一时之间,众人纷纷感兴趣地交头接耳。
“这才是我召集执政议会的原因,”席娜菲很快地解释道。
“很好,席娜菲,”班瑞主母说。“艾顿·迪佛,我必须要佩服你挣扎求生的机智和意志力。对于一名男性来说,你的勇气和智慧实在相当惊人。当然,你们两位应该也都明白,执政议会不能因为这么久之前发生的事情而对任何一个家族作出处置。我们会有什么好处呢?马烈丝主母正是蜘蛛神后跟前的红人;她的家族看来潜力无穷。如果你想要对杜垩登家族执行任何的惩处,你必须要提出更迫切的需求才行。”
“这不是我的目的,”席娜菲很快地回答。“这件事情已经过了三十年,不再是执政议会应该关心的事务了。同僚们,杜垩登家族的确很有希望,她们拥有四名高阶祭司,各种各样的武器,更别提还有她们的次子,崔斯特,那位班上永远的第一名。”她特别提到崔斯特,知道这会触动班瑞主母心中的伤口。因为班瑞自己聪敏的儿子伯阴永过去九年都必须屈居于天赋异禀的崔斯特之下。
“那么你为什么要打扰我们?”班瑞主母质疑道,话中有着明显的怒气。
“要请求诸位视而不见,”席娜菲恳切地说。“艾顿现在是赫奈特家族的人,处在我的庇护之下。由于杜垩登家族对他全家所犯下的罪行,他要求我们替他复仇;而身为唯一的幸存者,他的确有控诉的资格。”
“赫奈特家族会站在他身边?”班瑞主母问道,开始觉得有趣和好奇。
“的确,”席娜菲回答道。“这是赫奈特家族的义务!”
“复仇?”另外一名主母询问道,怒意已经被大感兴趣的态度给掩盖过去。“还是恐惧?在我眼中看起来,赫奈特家族的主母只不过是利用这个可怜的迪佛家人来当作借口而已。杜垩登家族想要更高的权位,马烈丝想要加入执政议会中,也许这对赫奈特家族造成了威胁?”
“不管是为了复仇,还是为了谨慎小心,我的指控,嗯,或者说是艾顿·迪佛的指控都必须被认可,”席娜菲回答道,“这样我们才能都从中获利。”她对第一主母露出诡异的微笑。“也许是为了我们的儿子,让他们在追求认同的路上可以更顺畅。”
“的确,”班瑞主母的笑声听来更像咳嗽声。赫奈特家族和杜垩登家族之间的斗争的确会让每个人获利,但是,班瑞怀疑,情况并不像席娜菲相信的一样乐观。马烈丝主母是个厉害角色,她的家族的确拥有超过第九名的实力。如果双方的确宣战,马烈丝多半可以加入执政议会,取代席娜菲的位置。
班瑞主母四下打量着其它的主母们,从她们满怀希望的脸上猜到了多数人的想法。就让双方尽情地去争斗吧,不管结果如何,来自马烈丝主母的威胁都会消失。也许,班瑞暗自希望,在战斗中杜垩登家某位少年将会牺牲,让自己的儿子能够获得应有的名声。
然后第一主母说出了席娜菲来此想要聆听的话语,也就是魔索布莱城执政议会无声的认可。
“这件提案已经结案了,姐妹们,”班瑞主母宣布道,每个人都报以同意的颔首。“希望位谨记,我们今天从来没有碰过面。”

105

主题

895

存在感

126

活跃日
帅哥离线 ╯﹏╰
 8 

家中的荣誉团员

13楼
发表于 2007/12/30 | 编辑
第十九章 应许的光荣

“你发现足迹了吗?”崔斯特走到黑豹身边,耳语道。他拍了拍关海法的胸腹,从它肌肉放松的感觉中明白附近没有危险。
“那么你就先离开吧,”崔斯特看着眼前空无一物的通道。“当我们在池边发现足迹的时候,哥哥称呼他们为[x]的侏儒。又[x]又愚蠢。”他将弯刀收起,跪在黑豹的身边,手臂舒适地挂在关海法颈上。“不过,他们却聪明到足以愚弄我们的巡逻队。”
那只大猫抬起头,仿佛明白他所说的每一句话,崔斯特猛力地摸摸他最好的朋友关海法的头。崔斯特还记得十分清楚,当狄宁宣布关海法必须和崔斯特一起担任前锋的时候,自己有多高兴。当然,玛索吉·赫奈特气得半死,不过这就不重要了。
“这只豹子是我的!”玛索吉提醒狄宁。
“你是归我管辖的!”巡逻队的队长狄宁回答道,终止了任何可能的辩论。只要雕像的魔力容许,玛索吉就必须将关海法从星界召唤来,平白送给崔斯特一名可靠的伴侣。
崔斯特从墙壁上不寻常的热谜明白自己已经超越了平常巡逻队的巡守范围。他故意比平常超前巡逻队许多。崔斯特很有信心他和关海法可以照顾自己,再加上其它人距离又很远,可以让哥俩好整以暇地享受等待的乐趣。崔斯特独处的时间可以都用来缠清他心中千头万绪的冲突。关海法则总是毫不评断,永远都认同他,是崔斯特最可靠的好听众。
“我开始怀疑这一切的意义了,”崔斯特对大猫低语道。“我不怀疑这些巡逻的意义,因为光是这周我们就阻止了数十只可能给城市带来巨大破坏的怪兽,但是这一切的目的又在哪里?”
他看着黑豹圆睁的双眼,明白眼前的关海法似乎了解他的两难。
“也许我依旧不知道我是什么人,”崔斯特思索着,“或者是我的同胞们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每当我找到线索的时候,它就会带着我来到一条我不敢继续的道路,暗示着一个我不能接受的答案。”
“你是黑暗精灵,”他背后的声音说。崔斯特猛然转过头,看见狄宁就在几尺之外,脸上挂着极为忧心的表情。
“侏儒已经逃离了我们的掌握。”崔斯特忙乱地说,试着扰乱哥哥对他的关心。
“难道你还没学到黑暗精灵的处世之道吗?”狄宁问道。“难道你还不明白我们的历史的走向,和我们未来的希望吗?”
“我知道是学院中所教导的历史,”崔斯特回答道。“那些是我们一开始就学到的课程。至于我们的未来,或者是为什么我们现在困居在这里,我真的不明白。”
“你知道我们的敌人们,”狄宁提示道。
“数不清的敌人,”崔斯特重重地叹了口气。“敌人充斥在幽暗地域中的每个角落,随时等待我们放松意志。我们绝不会松懈,敌人必定俯首称臣。”
“啊,但是我们真正的敌人并不是这个黑暗无光的洞穴,”狄宁露出狡猾的笑容。“他们的世界诡异又[x]。”崔斯特知道狄宁指的是什么,不过他很怀疑哥哥似乎隐藏了些什么。
“妖精,”这两个字激起他胸中无数的情绪。他这一辈子都被灌输了这些[x]表亲的种种恶行,以及他们是如何逼迫黑暗精灵迁徙到幽深的地底。当他平常忙得抽不出空来,崔斯特不会想到他们。但是,每当他有时间静下心来的时候,他就利用妖精这两个字当作一切痛恨事物的借口。如果崔斯特能够像其它所有的黑暗精灵一样,把一切都怪罪到地表精灵身上;特别是黑暗精灵社会扭曲的道德和不公不义的现象,那么同胞的未来就还有希望。就单纯的逻辑而言,崔斯特把精灵内战的传说和那些一连串的谎言相提并论;但是,在他内心,他绝望地紧抓住这最后的光明。
他回头看着狄宁。“那些妖精,”他再度说,“不管他们到底是什么样的家伙。”
狄宁对弟弟大胆的嘲讽咯咯而笑,这对他来说已经是稀松平常了。“他们就像是你所学到的一样,”他对崔斯特保证。“他们卑贱得很,下流得超乎你想象,他们是折磨我们同胞的凶手,是无数个纪元以前驱逐我们的元凶,是强迫我们--”
“我知道故事是怎么说的,”崔斯特打岔道,对于哥哥因为兴奋而逐渐提高的音量有些惊讶。崔斯特看看背后。“如果巡逻结束了,让我们到比较靠近城市的地方和其它人会面吧。这个地方实在不适合这样的讨论,太危险了。”他站起身,关海法跟着他,一起准备往回走。
“这里还比不上我将要带你去的地方危险,”狄宁用同样狡猾的微笑回答道。
崔斯特停下脚步,好奇地看着他。
“我想你应该知道的,”狄宁取笑道。“由于我们是最精锐的巡逻队,所以我们中选了!在获选的过程中,你可是扮演了很重要的角色。”
“什么中选了?”
“在某天晚上,我们将会离开魔索布莱城,”狄宁解释道。“我们将会花费许多天的时间,越过很长的一段距离才会到达我们的目的地。”
“会多久?”崔斯特问道,突然之间感到非常好奇。
“两周,也许三周,”狄宁回答,“但绝对值回票价。我们是蜘蛛女神的选民,将要由我们的双手来对死敌作出报复,在鲜血中获得无上的光荣!”
崔斯特认为自己猜到了大概,但是这个点子对他来说太过不寻常,他不敢贸然下定论。
“是精灵!”狄宁骄傲地说。“我们获选执行对地面的突袭!”
崔斯特并没有像哥哥一样那么兴奋,因为他不大确定这样的任务到底会面对什么样的情况。至少他有机会可以看看地表的精灵,实地证实一下他心中最后的一丝希望到底存不存在。对崔斯特来说最真实的是,这么多年以来累积的失望压抑着他的兴奋;这提醒了他,虽然地表精灵可能为同胞的黑暗世界带来借口,但更有可能夺去更为重要的事物。他心中百味杂陈,不知该如何面对。
“地表,”艾顿思索着。“我的姐姐去过那边一次,当时她正参与一次突袭。她说那是一次难忘的经验!!”他看着玛索吉,不太确定他脸上的表情到底代表什么意义。“现在你的巡逻队有资格去。我真羡慕你。”
“我不会去,”玛索吉宣布道。“为什么?”艾顿吃了一惊。“这是个难得的机会。魔索布莱城已经有二十年没有对地面进行过突袭了,我很确定这让罗丝女神极为不悦。下次可能又要二十年之后,搞不好那时候你都不在巡逻队里了。”
玛索吉从艾顿房间的小窗户往外看,观察着家中的广场。
“而且,”艾顿继续安静地说,“在那边,少了那么多双监视的眼睛,你可能还有机会除掉两名杜垩登家的人。这么好的机会,你为什么不去呢?”
“难道你忘记你所假扮的角色了吗?”玛索吉恼怒地对艾顿说。“二十年前,术士学校的大师们决定法师们不可以靠近地面!”
“当然了,”艾顿想起了那次的会议。即使他才来赫奈特家几个星期,术士学校现在对他来说似乎很遥远了。“我们发现黑暗精灵的魔法在开阔的天空下的作用大不相同,或者可说是难以预料的,”他解释道。“在二十年前的那场突袭中--”
“我知道那次事件,”玛索吉不悦地替艾顿说完。“某名法师的火球异常地膨胀,意外地杀死了好几名黑暗精灵。你们这些大师们说那是危险的副作用,但是我认为那名法师在意外的掩护下除掉了一些敌人!”
“是的,”艾顿同意道。“也有谣言这样说。反正人证物证都被消灭了……”因为注意到这沮丧的玛索吉似乎没有任何帮助,所以他没有把话说完。“那是好久以前了,”他说,“难道你没有别的办法吗?”
“没有,”玛索吉回答道。“魔索布莱城中的一切都以十分缓慢的步调在进行;我怀疑那些大师们甚至还没开始调查这次的事件。”
“真可惜,”艾顿说。“这本来会是个大好机会的。”
“不准再说了!”玛索吉皱眉道。“席娜菲主母并没有下令除掉崔斯特·杜垩登和他哥哥。我们也警告过你把自己复仇的欲望压抑下来。当主母下令攻击的时候,我不会让她失望的。机会是可以创造的。”
“你说的好像你已经知道崔斯特·杜垩登会怎么死的一样。”艾顿说。
当玛索吉伸手进口袋中的时候,脸上掠过一丝笑容。握在他手中的是那个黑玛瑙雕像,也就是他无法思考的魔法奴隶,让那个愚蠢的崔斯特信任不已的傀儡。“喔,我早就知道了,”他回答道,顺手将关海法的雕像轻松一抛,接住之后将它放在手心给对方欣赏。
“我早就知道了。”
中选的突击队成员很快的就明白这不是次普通的任务。接下来的一周,他们完全没有执行任何离开魔索布莱城的任务。相对的,他们不论是白天或夜晚都挤在格斗武塔的军营中。除了睡觉之外,他们的每一分钟都耗在兵棋室里面,听着详细的突击计划。而历史教官哈契聂特则是一遍又一遍地宣教那些低等精灵的恶行。
崔斯特专注地聆听那些故事,容许他自己,甚至是强迫自己陷入哈契聂特催眠一般的网络之中。这些故事一定得是真的;否则崔斯特就不知道要靠什么才能继续支持自己的信念。
狄宁负责研究这次突袭的战术规划,他展示着队伍将会经过隧道的许多地图,不停地压榨他们,直到全部的人都可以将道路默背下来为止。
即使是这么无聊的事情,突击队的成员也兴致勃勃地听着,并且要强自压抑才不会爆发兴奋的欢呼声;不过,崔斯特却是个例外。在这周的准备即将结束的时候,崔斯特注意到有一名成员不会参加。一开始,崔斯特认为玛索吉在术士学校中和老师们研究突袭的计划。但是,随着出发的日子越来越近,战术计划逐渐成形,崔斯特才意识到玛索吉不会加入他们。
“我们的法师怎么办?”在某堂课程快结束的时候,崔斯特大胆地问。
狄宁不喜欢被人这样插嘴,瞪着弟弟。“玛索吉不会参与攻击,”他回答道,因为他明白其它人可能也和崔斯特一样有同样的疑问,而这样的分心在如此关键的时刻是不被允许的。
“术士学校早就宣布了没有法师可以前往地面。”哈契聂待解释道。“玛索吉·赫奈特将会等待你们回来魔索布莱城。对你们来说的确是一大损失,因为玛索吉在许多场合已经证明了他的能力。不过,不要担心,因为一名蜘蛛教院的牧师将会跟随着我们。”
“那个……”崔斯特压过其它学生同意的交谈声。
狄宁打断了弟弟的思绪,心中明白他要问什么问题。“那只大猫是玛索吉的,”他平静地说。“因此也必须和他一起留下来。”
“我可以和玛索吉谈谈,”崔斯特恳求道。
狄宁严厉的眼光不用开口就已经回答了这个问题。“在地面上的战术将会非常不同,”他对所有人说,瞬间中止了那些窃窃私语声。“地表是个开阔的空间,不是隧道中黑暗的封闭空间。一旦我们找到敌人,我们在任务将会是包围他们,缩小彼此的距离。”他直勾勾地瞪着弟弟。“我们不需要前锋。而且,在这样的冲突中,一只精力旺盛的大猫可能反而会帮倒忙。”
崔斯特必须要满足于这个答案。即使他可以说服玛索吉让关海法一起来,但争辩还是一点用处都没有。况且,他心中也知道,对方绝对不会肯的。他摇摇头,赶走脑中起伏的思绪,强迫自己聆听哥哥的话。这是崔斯特少年生涯中最大的挑战,也是最危险的挑战。
在最后的两天中,随着作战计划深印入每个人的脑海中,崔斯特发现自己变得越来越静不下来。紧张让他的掌心沾满汗水,眼睛警觉地四下打量,这实在太紧张了。
撇开对关海法这件事的失望不论,崔斯特无法否认自己胸口的兴奋感。这是他一直想要的冒险,也是追寻同胞真相的旅程。在地表上那个陌生的奇异世界中,居住着地表精灵。恶梦中的死敌,也是维系所有黑暗精灵的共通点。崔斯特将会明白这场圣战有多么荣耀,将会有机会对同胞们最痛恨的敌人进行复仇。在这之前,崔斯特都是因为迫切的需要才战斗,才去对付那些太靠近故乡的愚蠢怪物。
崔斯特知道这次的遭遇将会完全不同。这次他的每一个招式都将会有更深沉的情绪作为后盾,他的每一刀都代表了同胞的荣耀,负载有他们的勇气,以及反抗压迫者的决心。他必须要这样相信。
在突击队出发的前一个晚上,崔斯特躺回卧垫上,将双刀缓慢地在眼前挥舞。
“这一次,”他欣赏着即使在这么缓慢的动作中双刀无法掩饰的优雅动作,一边对刀子说。“这次你们将会为了正义而挥舞!”
他把弯刀放在身边,翻过身准备休息。“就是这一次。”他咬紧牙关,双目中闪烁着坚毅的决心。
这宣示是他的信念还是他的希望?当这个念头一开始进入他脑中的时候,他就已经把这个疑问给摆到一边去;因为,现在他心中已经不容许有任何的怀疑。他不再思索着希望落空的可能性,黑暗精灵战士的心中不容许这样的想法。
对于在黑暗角落观察着崔斯特的狄宁来说,听起来似乎弟弟正努力地说服自己相信这些话。

第二十章 异世界

巡逻队的十四名成员穿越了无数百转千回的隧道,通过了许多豁然开朗的巨大洞穴。魔靴吸收了他们的脚步声,魔斗篷隐匿了他们的身形,一路上他们都只用手势交谈。在大多数时候,地形的变化只是依稀可见;不过有时,突击队也必须攀爬陡峭的岩壁,每一步都让他们更靠近目标。他们穿越了许多怪物和其他种族的国界,但侏儒和灰矮人们都聪明地躲得不见人影。在幽暗地域中,没有多少生物胆敢故意拦截黑暗精灵的突击队。
在这周结束的时候,所有的队员都可以感觉出周遭环境的改变。这种深度对于地表的居民来讲依旧相当扰人,但黑暗精灵们早就习惯随时随地处在数干万吨的岩石压迫之下。他们每转过一个角落都期待眼前的景色将会转为开阔的地表世界。
微风拂过他们的脸颊,但这不是从地心极热岩浆中所冒出充满硫磺味的热风,而是带着数百种卓尔精灵们不熟悉气味的潮湿空气。地表上现在是春天,而黑暗精灵长年处在无日无夜的地深之中,对此当然一无所知;空气中带着新绽放花朵和萌芽树木的香气。在这无数种诱人、生气勃勃的气味中,崔斯特必须不断地提醒自己地表是个完全[x]、步步危机的地方。他想,也许这些香气只是恶魔的诱饵,引诱放松戒心的受害者浑然不觉地踏入地表的残酷魔界中。
和突击队一起行动的蜘蛛教院牧师走近一面岩壁,将脸颊贴在每一个发现到的裂缝上。“这个就够了。”不久之后她说。她施展了天眼通的法术,对着那个不及一个小指宽的裂缝再观察了片刻。
“我们要怎么通过那个裂缝?”突击队的一名队员以手语比划着。狄宁注意到这“对话”,以恼怒的目光吓阻了他们。
“现在是白天,”牧师宣布道。“我们应该在这边先等等。”
“要等多久?”狄宁问道,知道自己的队员们都因为快要到达目标而感到跃跃欲试。
“我不知道,”牧师回答道。“最多不过是纳邦德尔时柱的半个循环。让我们先把背包卸下,把握时间先休息吧。”
狄宁本来想要继续行动,让部队保持警醒;但是他不敢违抗牧师的指示。不过,他们并没有休息太久,因为几个小时之后,牧师再度从裂缝往外窥探,宣布时候已经到了。
“你第一个,”狄宁对崔斯特说。崔斯特难以置信地看着哥哥,完全不知道自己要怎么样穿过那么小的一个缝隙。
“来吧,”牧师指示道,现在她的手上拿着一个有许多孔隙的小球。“走过我身边,一直继续走下去。”
当崔斯特走过牧师身边的时候,她念出小球启动的咒文,将它高举在崔斯特头上。黑色的碎片,比崔斯特黑色的肌肤还要深邃的颜色,飘向他全身。他感觉到从背脊传来剧烈的颤抖和寒意。
其它人惊讶地看着崔斯特的身体缩成一线,变得像是一张纸、像是影子一样。
崔斯特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那裂缝突然变得宽大了。他钻过裂缝,发现身体在这样的情况下移动只是动念的问题;接着他就沿着那曲折的裂缝弯弯曲曲地前进,就像是贴在悬崖上的影子一样。最后他发现自己站在一个洞穴中,面对着唯一的出口。
毫无月光的夜晚已经降临了,但即使是这样的黑夜对住在地底深处的黑暗精灵来说也十分明亮。崔斯特觉得自己不由自主地走向出口,迈向开阔的地表。其它的队员此时也穿越了裂缝,出现在洞穴中,牧师最后才离开裂缝。崔斯特第一个感觉到身体恢复正常的颤动。不久之后,所有的人都开始紧张地检查装备。
“我会留在这里,”牧师告诉狄宁。“祝你们狩猎顺利,蜘蛛神后在看着你们。”
狄宁再度警告队员有关地面上的危险,然后他就走到洞口之前,这是一座高大山脉山脚下的一个凹陷开口。“为了蜘蛛神后的威名!”狄宁宣布道。他深吸一口气,领着大家走出洞口,跨进开阔的天空下。
沐浴在星光之下!虽然其它人在这光芒下感觉到浑身不自在,但崔斯特的视线不由自主地往上飘,观察着那些神秘闪烁的星光。在星辰的照耀之下,他觉得自己跟着漂浮起来,甚至根本没注意到晚风中传来和眼前的情景无比匹配的美妙歌声。
狄宁听见了那歌声,经验丰富的他立刻明白这是地表精灵古怪的叫喊声。他弯下腰观察着远方的地平线,从远处谷地的森林中发现了一团孤立的火焰。他示意部队开始行动,特别费了一点功夫把弟弟眼中的惊奇给赶走,同时催促所有人赶快上路。
崔斯特可以看见同伴脸上饥渴的神情,这和他满心的祥和气息构成了强烈的对比。他立刻怀疑一定有什么事情不对劲了。从崔斯特一踏出洞口的那一瞬间,他就知道这里并不是教官们费尽心思所形容的险恶世界。头顶上没有沉重的岩石的确让他感到不习惯,但并不会不舒服。如果那些牵动他心弦的星光确如同哈契持教官所说的一样,是暗示了第二天丑恶景象的预警,那么白天的景象绝对不会恐怖到哪里去。
只有迷惑让崔斯特所感觉到的自由变得如铅般的沉重,因为,如果不是他踏入了一个完美的陷阱,就是所有的同伴们都用有色的眼光看着周围。
另外一个无法回答的问题落到崔斯特的心头:他所感到的自在感到底是软弱还是内心真正的感觉?
“它们就像是家乡的蕈伞群一样,”狄宁对其它小心翼翼靠近森林的队员保证道,“它们没有智慧,也不会攻击人。”
不过,这些年轻的黑暗精灵依旧因为松鼠的奔跑或是远处夜鸟的叫声而拔刀相向。黑暗精灵的世界是个寂静无声的世界,和春天百花齐放、鸟啭虫呜的世界大异其趣;而且在幽暗地域中,所有的生物都能,而且会攻击任何胆敢入侵巢穴的敌人。
狄宁说得没错,很快地,妖精的歌声掩盖了一切其它的声音,而林木之间的营火也变得十分明显。地表精灵是所有种族中警觉性最高的,人类,甚至是行动灵敏的半身人,都没有多大机会能够出其不意的潜近。
但今晚的偷袭者是黑暗精灵,他们比暗巷中最专业神偷的行迹还要隐密。即使踏在干燥的枯叶之上,他们的脚步也寂静无声;利用魔法打造的特殊盔甲紧贴着他们纤细的身躯,和他们的一举一动配合得天衣无缝,也是同样悄无声息。他们神不知鬼不觉地悄悄包围了那块草地,看着眼前的妖精歌舞升平。
崔斯特着迷于精灵欢畅的举动,完全没注意到哥哥以手势所下的命令。几名从体型来判断是孩童的精灵在行列中跳着舞,和大人一样毫不拘束。他们看起来是如此无邪,充满了跃动的生命力和智慧,彼此之间很明显的是由崔斯特在魔索布莱城从未看过的真挚友情连结着。这一切都和哈契聂特灌输给他们的各种[x]情节完全相违背。
崔斯特感觉到队友们纷纷散开,以便取得更大的优势。他依旧无法把双眼从眼前的奇观移开。狄宁拍拍他的肩膀,指着腰间的十字弓,接着就无声无息地隐没人旁边的树丛中。
崔斯特想要阻止哥哥,让他们等一等,看看这些为他们所痛恨、诅咒的地表精灵到底是什么样的生物。崔斯特发现他的脚仿佛生根了一样,舌头又重又干,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他看着狄宁,希望哥哥误解他艰难的呼吸是因为渴望战斗的缘故。
然后,崔斯特灵敏的耳朵听见了十数响弓弦弹动的声音。精灵的歌曲持续了一阵子,直到有几名成员仆倒在地为止。
“不!”崔斯特大喊着抗议,这声音是由一种他不明白的狂怒硬生生从他的身体中挤压出来的。对于其它的队员来说,这声喊叫听起来只不过像是另一次胜利的欢呼,在地表精灵来得及反应之前,狄宁和其它人就如同饿虎扑羊一般冲了上去。
崔斯特也跳进了那片被光照亮的草地,武器紧握在手中,但根本没想到自己接下来要做些什么。他只想要阻止这场屠杀,结束眼前上演的惨剧。
地表精灵在森林的家园中十分自在,每个人都手无寸铁。黑暗精灵毫不留情杀进他们之中,冷酷而有效率地一一砍倒对手;即使在对方的尸体早已僵硬之后,他们还是眼也不眨的胡砍着。
一名害怕的女性,拚命闪躲着,来到崔斯特的面前。崔斯特将刀尖插进地面,想要找出安慰对方的方法。
那名女性突然身体猛地一挺,利剑刺穿了她纤细的身体,剑尖从胸口冒了出来。崔斯特被恐惧攫住,无法动弹,眼睁睁地看着对方身后的黑暗精灵双手握住剑柄,疯狂地扭转着武器。那名女精灵临终前瞪着崔斯特,眼中流露出哀求的神色。她喉中唯一冒出的声音不过是血泡迸出的咯咯声。
那名战士脸上带着狂喜的表情,抽出利剑,猛力一砍,将那女人的脑袋砍了下来。
“复仇!”他对着崔斯特大喊,面孔因为狂乱的兴奋而扭曲,眼中闪烁着恶魔一般的光芒。那名战士最后再砍了那具尸体一次,转身去寻找下一个猎物。数分钟之后,另一名精灵,这次是名少女,逃离了屠杀的现场,冲向崔斯特的方向,嘴里不断地重复喊着一个字。她所说的话是地表精灵的语言,对崔斯特来说完全陌生。但是当他看着她涕泗纵横的美丽脸庞,他立刻明白了对方在说些什么。她的双眸定定的瞪着他脚边身首异处的尸体,脸上的痛苦表情甚至掩盖过了她对即将来临死亡的恐惧。她只可能喊着:“妈妈!”
愤怒、恐惧、痛苦以及十数种其它的感情在那一瞬间从四面八方袭向崔斯特。他想要躲开这一切的情感,让自己迷失在和队友一样盲目的狂乱中,接受丑陋的现实。抛开这让他痛苦万分的良心会有多么简单啊!
那精灵少女冲到崔斯特面前,但几乎没有注意到他,她的目光锁定在母亲的尸体上,裸露的脖子空门大开,仿佛在邀请干净利落的一击。崔斯特举起弯刀,不知这个举动是谋杀还是慈悲。
“砍下去啊,弟弟!”狄宁对他大喊,这喊声穿过同胞们疯狂砍杀的狂嚎声,在崔斯特的耳中听来像是对他的控诉。崔斯特抬头看着狄宁,发现他浑身是血地站在一堆残破的精灵尸体中。
“今天你应该可以明白身为黑暗精灵的光荣了!”狄宁大吼道,他对着天空伸出一只象征胜利的拳头。“今天我们是奉蜘蛛神后的旨意行事!”
崔斯特跟着大吼,转过身准备给她致命一击。
他差点就下了手。在那恍惚的暴怒中,崔斯特·杜垩登几乎变得和他的同胞一样。他几乎夺去这个美丽少女眼中生命的火花。
在最后一刻,她抬头看着他,双眸像是暗沉的镜子一样直照崔斯特逐渐变黑的内心。在那镜影中崔斯特看见了那引导他双手的怒气,他找到了自己。
他将弯刀猛力一挥,以毫发之差错过了少女,同时从眼角注意着狄宁。在同一瞬间,崔斯特另一只手跟着移动,抓住那少女衬衫的前襟,将她脸朝下压到地面。
她尖声大叫,虽然没受伤,但害怕得不得了,崔斯特注意到狄宁再度胜利的高举拳头,转身离开。
崔斯特必须要寂静地处理完毕这一切才行;这场残酷的战斗已经快要结束了。他技巧高超地用弯刀划破少女背后的衣物,在她光滑的肌肤上连一点刮痕也没留下。然后用那具无头尸的鲜血掩盖这诡计,心中相信精灵女子即使死后也会为了自己的鲜血可以拯救女儿而感到高兴。
“不要乱动,”他在那孩子的耳边说。崔斯特知道对方听不懂他的话,但他试着让自己的语调尽量温和,使对方可以猜到这场骗局的目的。当狄宁带着其它几名队友一起走过来的时候,他只能希望自己的掩饰工作做得够好。
“干的好!”狄宁精力充沛地说,他因为刚刚经历的屠杀而兴奋不已。“一整群的妖精都被我们杀光了,没有一位弟兄受伤!魔索布莱城的主母们一定会很高兴的,只可惜这群烂家伙身上没有什么战利品!”他低头看着崔斯特脚边的尸体,然后拍拍弟弟的肩膀。
“难道他们认为自己逃得过吗?”狄宁大吼道。
崔斯特努力压抑自己的厌恶,不过,反正狄宁也陶醉在敌人的鲜血中,根本不会注意到。
“只要你在就逃不过!”狄宁继续道。“崔斯特干掉两个妖精!”
“只有一个!”另外一名黑暗精灵走到狄宁身边抗议道。崔斯特把手放在刀柄上,鼓起剩余的语气。如果这名黑暗精灵看穿了他的伪装,崔斯特会不计一切代价拯救这名少女。他愿意杀死队友、甚至哥哥来换取这眼中有着光芒的少女活命,他会拼斗到最后一口气。至少那时他不需要目睹那孩子被杀。
很幸运的,并没人注意到这件事。“崔斯特杀的是那小孩,”那名黑暗精灵对狄宁说,“但是我杀了那个年纪比较大的女人。我用剑刺穿她胸口的时候,你的弟弟连弯刀都还没出鞘!”
那是一个反射动作,是对于身边的恶行下意识的反击。崔斯特甚至没有发现自己有任何动作;但是,不久之后他看见那个先前沾沾自喜的黑暗精灵捧着鼻子倒在地上哀嚎。这时,崔斯特才注意到自己的手热辣生痛,而他紧握着的刀柄则溅满了鲜血。
“你干什么?”狄宁质问道。
崔斯特脑中心思电转,崔斯特甚至不直接回答哥哥。他的视线越过狄宁,直看往地面上的那个身形,他将心中所有的怒气转换成会嬴得其他人尊敬和畏惧的咒骂。“如果你敢再抢我杀敌的数目,”他满腔的怒火混入了这些虚假的言词中,“她肩膀上的空位我会用你的脑袋来替换!”
崔斯特知道精灵少女就在他的脚边,而且虽然她已经尽了全力,却忍不住开始微微的抽咽,身体似乎有些抽搐;因此他决定不再冒险。“来吧,”他大吼道。“让我们离开这个地方。地表世界的恶臭让我反胃!”
他快步走开,其他人哈哈大笑着把晕眩的同伴扶着一起离开。
“终于,”狄宁看着弟弟僵硬的步伐说。“你终于学到什么是真正的黑暗精灵战士了!”
狄宁永远不会明白他说的话有多讽刺。
“在回家之前我们还有任务要完成,”当众人抵达洞穴的入口时,牧师对众人解释道。只有她知道这次突击的第二个任务。“魔索布莱城的主母们要求我们见证地表世界最恐怖的景象,好让我们可以警醒处于地深的同胞们。”
我们的同胞?崔斯特饶负兴味地想,思绪中充满了讽刺的意像。就他所见,突击队的成员们已经目睹了地表世界最恐怖的景象:就是他们自己!
“就是那里!”狄宁大喊,边指着东方的地平线。
远方山脉的阴影上衬着些许微弱的光线。地表居民可能根本无法注意到,但黑暗精灵们看得清清楚楚。除了崔斯特之外,所有的人都忍不住退缩。
“这真是太美了,”崔斯特在欣赏这美景一段时间之后,大胆地说。
狄宁冰冷的视线扫过他,但这比不上牧师的怒目十分之一的威力。“脱下你们的斗篷和装备,连盔甲都不例外,”她指示着众人。“快点,将它们都收在洞穴的遮阴里,这样它们才不会受到强光的影响。”
在任务完成之后,牧师领着他们走进渐渐增强的曙光中。“看着,”她严厉地命令道。
东方的天空开始染上粉紫色,然后转变为粉红色,渐强的光芒让黑暗精灵难过得不停眨眼。崔斯特想要忽略这个景象,将它们和历史教官对于地表精灵的谎言通通以怒火焚烧殆尽。
然后奇景发生了,太阳的上缘从东边的地平线露了出来。地表世界在它温暖的生命力下苏醒过来。带来生命力的光芒如同高热的火焰样刺伤了卓尔精灵习于黑暗的双眸,撕扯着他们同样敏锐的眼珠。
“仔细看!”牧师对他们大喊。“见证这无边的恐怖!”
一个接一个的,突击队员们修呼不绝,踉跄地躲进洞穴的阴影中;直到日光中只剩下崔斯特和牧师两人。这光芒的确让崔斯特感觉到和同胞一样的痛苦,但他沐浴在这强光下,把这当作唯一的救赎,让朝阳遍照全身,灼烧的烈焰净化他的灵魂。
“来吧,”牧师不明白他的行为,最后终于对他说。“我们已经看够了,现在可以回到家乡了。”
“家乡?”崔斯特仿佛突然清醒的回答。
“魔索布莱城!”牧师大喊道,认为眼前的这名男性已经失去了理智。“来吧,在炼狱把你烧得皮焦肉烂之前离开吧。让我们居住在地面的表亲们承受烈焰的烘烤,这是对他们[x]心智的再适切不过的惩罚!”
崔斯特绝望地咯咯笑着。适切的惩罚?他希望自己可以把几千个这样的太阳从空中摘下,放到魔索布莱城的每个神堂之中,让它们永恒照耀着。
然后崔斯特就再也无法忍受那光芒了。他头晕脑胀地爬回洞穴内,穿上装备。牧师已经将小球拿在手中,崔斯特再度又是第一个进入裂缝的队员。当所有的成员都在裂缝的另一端会和之后,崔斯特回到前锋的位置,领着队伍缓缓降入迷蒙的黑暗里;也再度回到他们内心永劫的黑暗中。

105

主题

895

存在感

126

活跃日
帅哥离线 ╯﹏╰
 8 

家中的荣誉团员

14楼
发表于 2007/12/30 | 编辑
第二十一章 愿能取悦女神

“你取悦了女神吗?”马烈丝主母问道,这口气与其说是质问,不如说是威胁。其他杜垩登家族的女性站在主母身边,默不作声地观察着,隐藏着内心的嫉妒。
“没有黑暗精灵被杀,”狄宁回答道,声音中饱涨着黑暗精灵的[x]。“我们又杀又砍,一个活口都不留!”他品味着当时屠杀精灵的快感,一时之间有些忘形。“我们狠咬他们一口,撕扯得他们支离破碎!”
“你自己呢?”主母打岔道,突击队整体的成功远不及她家族的战功来得重要。
“五个,”狄宁骄傲地回答。“我杀了五个,全部都是女性!”
主母的笑容让狄宁感到十分兴奋。然后马烈丝怒目转头瞪着崔斯特。“他呢?”她询问道,预料答案很难让人满意。马烈丝并不怀疑儿子的武功,但是她怀疑崔斯特已经被札克纳梵的热情感染,在这种情况下派不上什么用场。
狄宁的笑容让她感到疑惑。他走到崔斯特身边,自在地搂着弟弟。“崔斯特只杀了一名精灵,”狄宁开口道,“但那是一名女孩。”
“只有一个?”马烈丝皱眉道。
从厅旁的阴影中,札克纳梵不情愿地听着。他不想要听杜垩登家族长子要命的对话,但它们就是不听话的直传脑中。札克于魔索布莱城中所目睹的所有[x]中,这是最让他失望的了。崔斯特竟然杀了一名小孩。
“但是他杀的方法很有创意。”狄宁解释道。“他把她砍成碎片,把罗丝女神的所有怒气吹进她抽搐的身体!蜘蛛神后一定最珍惜这次的作法。”
“只有一个,”马烈丝主母再度说,她脸上的表情丝毫没有软化。
“他本来应该可以杀死两名的,”狄宁继续道。“马佛瑞特家族的沙尔·那达从他刀下抢走了另外一名女性。”
“那么罗丝女神将会把这功劳归于马佛瑞特家族,”布里莎推论道。
这记忆涌进崔斯特的脑海中。他希望这个沙尔·那达再出现于他面前,好让他可以彻底地宣泄这怒气。即使是这个念头都让崔斯特心中充满痛苦的罪恶感。
“干得好,孩子们,”马烈丝现在对于两名儿子在这次突袭中的表现都感到很满意。“蜘蛛神后将会因为这事件而赐福于杜垩登家族。她将会引导我们打败想要摧毁我们的这个不知名家族。”
札克纳梵低垂双眼,只手抚摸着剑柄。札克记起当他用强光弹骗过崔斯特,让他无助地倒在地上的时候。他本来可以让那年轻人不用遭遇到这悲剧的命运。他本来可以把他当堂格杀,慈悲地让他躲开魔索布莱城无法逃避的[x]生活。
札克在长廊中停了下来,转过身看着大堂。崔斯特和狄宁此时才出来。崔斯特对札克控诉似地瞪了一眼,刻意往另外一条长廊走去。
那目光刺穿了武技长的心口。“原来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札克喃喃自语道。“杜垩登家族最年轻的战士,现在胸中已经充满了我族的怨恨,竟然开始痛恨我这样的人。”
练功房的那景象又再度浮现在札克的脑海,崔斯特那时无助地躺在地板上,在剑尖下命悬一线。那时杀死崔斯特的确是慈悲的作法。
那名战士锐利的眼光依旧刺得札克心头剧痛,让他心烦意乱,不知道杀死他到底是对崔斯特还是对自己慈悲。
“离开!”席娜菲主母如旋风一般扫进只有一根腊烛照亮的小房间中。这要求让艾顿吃了一惊,这是他的房间耶!艾顿努力提醒自己,席娜菲是主母,是赫奈特家族绝对的统治者。在为了自己的迟疑笨拙的道歉和鞠躬之后,他离开了房间。
当母亲等待艾顿离开的时候,玛索吉小心地注意着她。从席娜菲着急的语调听来,玛索吉看得出她此次拜访的重要性。他做了什么事情触怒了母亲吗?或更有可能是艾顿?当席娜菲转过身面对他时,脸上挤满了邪气的愉悦,他才明白她的着急其实是兴奋。
“杜垩登家族犯错了!”她大吼道。“她们在蜘蛛神后面前已经失宠了!”
“怎么会?”玛索吉回答道。他知道狄宁和崔斯特刚完成一次成功的突袭,这次的成果让城里的每个人都给予很高的评价。
“我不知道相关的细节,”席娜菲主母回答道,语调终于镇静下来。“其中一个人,也许是某个儿子,做了什么让罗丝女神不悦的事情。这是由蜘蛛神后的贴身侍女告诉我的。这一定是真的!”
“马烈丝主母会很快地会导正这劣势的,”玛索吉推论道。“我们有多久的时间?”
“马烈丝主母不会知道罗丝女神的不悦,”席娜菲回答道。“至少不会很快。蜘蛛神后知道一切,她知道我们计划攻击杜垩登家族,在她整个家族被消灭之前,马烈丝主母几乎不可能知道她们绝望的处境!”
“我们必须要赶快行动,”席娜菲主母继续道。“在纳邦德尔时柱十次循环之内,我们必须发动第一次的攻击!在杜垩登家族能够把她们的损失和我们的计划连结起来之前,我们就必须掀起全面性的战争。”
“她们会有什么损失?”玛索吉故意问道,心中其实已经知道了答案。
母亲的话在他的耳中听来像是甜美的乐曲。“崔斯特·杜垩登,”她低吟道,“那个天才。杀了他。”
玛索吉舒适地靠在椅子上,纤细的手指交握在脑后,考虑着这个命令。
“你不准失败,”席娜菲警告道。
“我不会的,”玛索吉对她保证。“崔斯特虽然年轻,但已经是个可怕的敌人。他的哥哥,格斗武塔的前任教官,随时都在他附近。”他抬头看着主母,眼中闪着光芒。“我可以也把他哥哥杀了吗?”
“要小心点,儿子,”席娜菲回答道。“崔斯特·杜垩登是你的目标。把你全部的心力都放在他的死亡上。”
“遵命,”玛索吉深深一鞠躬,回答道。
席娜菲喜欢年轻的儿子毫不迟疑执行她命令的作风。她准备走出房间,对儿子完成任务的能力充满信心。
“如果狄宁·杜垩登妨碍到你执行任务,”她转过头去对玛索吉的服从施恩,“你也可以杀了他。”
对于第二个任务,玛索吉脸上露出的表情似乎太过期待了些。
“你绝对不可以让我失望!”席娜菲这次的威胁的口气让玛索吉如同涨满的帆一样膨胀的自我又松弛下来。“崔斯特·杜垩登在十天之内一定得死!”玛索吉把狄宁的影像硬赶出脑袋。“崔斯特必须死!”他一次又一次地默念,即使母亲已经离开了很久依然没有稍歇。他已经知道自己计划怎么做。他只希望这机会赶快来临。
当崔斯特在德蒙·纳夏斯巴农的大厅里漫游的时候,那次突袭地面的回忆跟随着他,让他不得安宁。马烈丝主母示意他离开,他立刻冲了出来,找到机会就溜开哥哥的身边,只想要独处。
那影像依旧没有消退:精灵少女跪在母亲尸体旁时,眼中破碎的光芒;精灵女子恐惧表情,沙尔·那达毫不留情地夺走她的生命。地表精灵一直顽固地驻留在崔斯特的脑中,他无法将他们赶开。当崔斯特漫无目的地游荡时,他们跟在身边,就像突击队毫不留情地打断他们快乐的歌声时一样的真实。
崔斯特不知道他是否能够摆脱这些梦魇。
他低着头,被吞没在失落感之中,完全看不清楚眼前的道路。当他转过弯,撞上某个人的时候,他往后一跳,吃了一惊。
他面前的是札克纳梵。
“你回家了,”武技长心不在焉地说,他面无表情的外表显示不出他内心情绪的激荡。
崔斯特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隐藏住内心的激动。“只回来一天,”他同样无动于衷地回答,但内心的愤怒丝毫不逊于札克纳梵。现在崔斯特已经见识到了黑暗精灵的残暴行径,札克过去的行为在他的眼中看起来更为[x]。“我的巡逻队在纳邦德尔一开始发光的时候就出发。”
“这么快?”札克假装吃惊地问。
“有人召集我们,”崔斯特准备走过去。札克抓住他的手臂。
“例行巡逻吗?”他问道。
“不,是特殊巡逻,”崔斯特回答道,“主要是针对东边隧道中的异常动态。”
“原来是英雄所应该执行的任务啊,”札克咯咯笑道。
崔斯特并没有立刻回应。札克的声音中有讽刺的意味吗?也许是嫉妒,崔斯特和狄宁可以出外战斗,而札克则必须要困守在杜垩登家族担任武技长的职务。札克嗜血的欲望已经大到无法容忍其它人抢走他杀戮的机会了吗?札克训练了崔斯特和狄宁,还有数百名的战士;他把这些人训练成了活生生的兵器,变成谋杀犯。
“你们会出去多久?”札克追问道,对于崔斯特的行踪更感兴趣。
崔斯特耸耸肩。“最多一周。”
“然后呢?”
“回家。”
“很好,”札克说。“我会很高兴看见你平安归来,重又踏进杜垩登家族的家园。”崔斯特一个字也不相信。
札克突然间拍拍崔斯特的肩膀,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是要测试对方的反射神经。崔斯特只是觉得吃惊,并不觉得受到威胁,他毫无反应的接受对方的动作,完全不明白札克的用意。
“也许有机会再去练功房?”札克问道。“就你和我,跟过去一样。”
不可能!崔斯特想要大喊。永远都不可能和以前一样了。崔斯特把这些念头留给自己,勉强地点点头。“我很乐意,”他回答道,心中思索着如果能够打倒札克会有多快乐。崔斯特现在已经了解了同胞的真面目,也知道他无力改变任何事情。不过,也许他可以改变自己的人生。也许借着摧毁札克纳梵,这个最让他失望的人,崔斯特将可以把自己和四周的恶行隔离开来。
“我也是。”札克说,他友善的语气隐藏住了他心中和崔斯特类似的想法。
“那么就一周之后见?。”崔斯特接着立刻离开了,无法忍受继续面对他曾经最亲昵的朋友,却竟然和他的同胞一样凶残[x]的事实。
“求求您,主母,”艾顿哀求道,“这是我的权利。我恳求您!”
“不要担心,愚蠢的迪佛家人,”席娜菲回答道,她的声音中几乎透露出怜悯,而这对黑暗精灵来讲十分不寻常。
“我已经等了--”
“时机就快到了,”席娜菲说道,语调变得更具威胁性。“你以前已经试过一次了。”
艾顿大吃一惊的神情让席娜菲的脸上露出笑容。
“没错,”她说,“我知道你偷袭崔斯特那次失败的举动。如果玛索吉没有赶来,恐怕那位年轻的战士反而会把你给干掉。”
“我本来会打败他的!”艾顿怒目道。
席娜菲不准备和他争辩。“也许你有可能会赢,”她说,“但只会被揭发为一个疯狂的假冒者,魔索布莱城全城都将与你为敌!”
“我不在乎。”
“我向你保证,你一定会在乎的!”席娜菲主母不屑地说。“你将会牺牲掉更彻底的复仇机会。相信我,艾顿·迪佛。你的我们的--胜利都已在手边了。”“玛索吉会杀死崔斯特,可能还包括狄宁。”艾顿咕哝着。
“有其它的杜垩登家人等着艾顿·迪佛下手,”席娜菲主母保证道。“那些高阶祭司。”
艾顿对于无法斩杀崔斯特的失望感无法释怀。他非常想要亲手杀掉那家伙。崔斯特那天在术士学校让他极为丢脸,那个家伙应该无声无息地尽快消失。艾顿想要弥补上次的失败。
艾顿也无法忽略席娜菲主母刚刚对他所做的保证。杀死一个或是更多杜垩登家族的高阶祭司就是以让他感到满心欢喜。
和魔索布莱城中的环境大异其趣,柔软无比的羽毛床并无法让崔斯特的痛苦获得释解。另外一缕幽魂甚至压过了地面屠杀的惨况:那是札克纳梵的身影。
狄宁和维尔娜已经把武技长的真面目告诉了崔斯特,有关他在迪佛家族的沦亡中扮演什么样的角色、札克是多么热爱残杀其它的黑暗精灵:而这些精灵根本没有做什么足以惹恼他的错事。
原来札克纳梵也和所有的黑暗精灵一样,不停地为了讨好蜘蛛神后而彼此残杀。
“那么我在地面上也讨好了她吗?”崔斯特忍不住嘀咕道,这话语中带着的嘲讽意味让他感觉好多了。
崔斯特在地表拯救了一名精灵少女的成就感相比于同胞对于精灵们的屠杀实在是微不足道。马烈丝主母,他的母亲在胎听那场屠杀的过程时是那么的陶醉。崔斯特依旧清楚地记得那少女看见母亲无头尸体时的恐惧表情。他自己,或是任何的黑暗精灵看到这样的景象会感到同样的恐惧吗?恐怕不会,他想。崔斯特和马烈丝之间几乎没有什么亲情,大多数的黑暗精灵都会专注于衡量母亲的死亡和他们自己地位的变更,不会有什么情感上的冲击。
如果狄宁或是崔斯特在突袭中阵亡了,不知道马烈丝会不会伤心呢?崔斯特早就知道了答案。马烈丝关心的只有这场突袭会如何影响她的权位。只要孩子们取悦了女神,她就会跟着获利。
如果她得知了崔斯特真正的行为,蜘蛛神后会赐与杜垩登家族什么样的恩惠?崔斯特不知道罗丝女神到底多关切这场突袭,他也无从得知。罗丝对他来说是个彻底的谜团,是个他一点都没有兴趣弄清楚的谜团。如果她知道了真相,会不会发怒?或者如果她知道崔斯特此刻的念头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崔斯特想到可能替自己带来的惩罚就不禁打了个寒颤,但他早已下定决心未来该如何走,不论结果如何都不重要。他一周之后就会回到杜垩登家族。他将会和恩师在练功房内重聚。
他一周之后就会杀死札克纳梵。
札克纳梵整个脑中都是那个危险,让他心跳加速的计划,以致于几乎没有听见磨刀石在剑锋上来回滑动的刺耳声响。
这柄武器必须完美无缺,上面不可以有任何的缺口或卷曲。他必须心平气和地完成这个使命。
只要干净利落的一击,札克就可以除掉因他的失败所造就出来的魔鬼,可以再度让他躲在自己的房间中,也是他秘密的圣堂。只要一击,他就可以完成十年前早该完成的任务。
“但愿我那时能够下定决心,”他思索道。“我可以让崔斯特躲过多少的哀伤?他在学院中吃了多少的苦头才会有这么大的改变?”这些话在他空荡的房间中回响。札克现在已经确定,崔斯特已经无法用言语说服了,因此这些都只是空言。崔斯特是黑暗精灵的战士,早已染上这头衔所隐含的[x]气息。
如果札克纳梵在这悲惨的一生中还想要拥有存在的意义,他就必须下定决心。这次他将不会再剑下留情。他必须要杀死崔斯特。

第二十二章 侏儒,[x]的侏儒

在幽暗地域的曲折隧道中无声无息地潜行的是斯奈布力族,所谓的地底侏儒。他们既非良善,也非[x],和这个充斥着机关诡诈的黑暗世界可说是格格不入,但地底侏儒不但生存下来,更繁荣兴盛。他们是强韧的战士,擅长打造武器和盔甲,和岩石之间的共鸣甚至比那些[x]的灰矮人还要强烈。他们不顾每个转角处可能暗藏的危险,依旧执着地开采珍贵的矿物和宝石。
事件一开始,是又被称做索蜗的岩虫岩虫(Rock worm):许多种地底种族豢养来挖掘隧道的一种巨大生物。体型外貌就如同一只外壳坚硬的巨大蚯蚓一样,也同样是盲目的。它们可以用惊人的速度吞食岩石,在地底下迅速的挖出隧道来。对于需要开采矿物的种族来说,它们是非常好的伙伴。在东方二十里的地方发现了丰富的宝石矿脉。当消息传回构成地底侏儒国度的隧道和洞穴,也就是被称做布灵登石城的城池时,探矿团长贝尔瓦·迪森格必须击败同样职务的数十名竞争者,才能获得率领采矿队的特权。随着岩虫不断前进,他们都知道东边四十里的位置将会让众人靠近危险的魔索布莱城,而且光是要到那个地点就必须跋涉一整个礼拜,更别提中间需要经过多少危险生物的势力范围。不过,即使是恐惧也无法压抑地底侏儒对于宝石的热爱,而且,只要住在幽暗地域一天,风险就是必然的要素。
当贝尔瓦和手下的四十名矿工抵达先遣部队所描述的狭小洞穴时,发现该处也同时有着侏儒们标示宝藏的记号。经过一番研究之后,他们发现那报告并不夸张。探矿团长强自按捺,不让自己太过兴奋。他知道地底侏儒的死敌,两万名的黑暗精灵就居住在不超过五里的地方。
开采作业的第一步就是建立逃生甬道,曲折的通道足以让三尺高的侏儒来去自如,却无法让更高的敌人进入。在逃生的路径上,侏儒们建造了许多拦阻墙,一方面可以反射闪电术,一方面提供了火球术爆炸时的掩蔽。
接着,当挖掘正式开始的时候,无论何时贝尔瓦都指派整整二分之一的矿工随时在开采区域警戒。同时,他的手也永远都放在挂在脖子上的魔翡翠上,这是召唤帮手的最后希望。
“三群的巡逻队,”当众人来到魔索布莱城东边的开阔地时,崔斯特对狄宁说。在这个区域没有太多的石笋,不过,现在有一大群的黑暗精灵四处埋伏,看起来不再那么的空旷。
“侏儒是不可以小看的家伙,”狄宁回答道。“他们又[x],又强悍--”
“和地表精灵一样的[x]吗?”崔斯特忍不住要播嘴,利用虚假的好奇心来掩盖话中浓浓的讽刺。
“几乎,”他哥哥严厉地警告,没有注意到弟弟话语中的轻浮。崔斯特指着另外一边,正有一群黑暗精灵女性加人攻击的队伍。“牧师,”他说,“其中一名还是高阶祭司。此地异常活动的传言一定已经获得证实了。”
崔斯特浑身一颤,夹带着一丝丝战前的兴奋。不过,这兴奋因为恐惧而被改变、被减弱。这恐惧并不是针对肉体上的伤害,甚至也和侏儒无关。崔斯特害怕这次又会像上次地表突击一样,造成同样的悲剧。
他把阴郁的思绪赶开,提醒自己:这次和地表那次不一样,这次是他的家园遭到入侵了。侏儒们跨越了黑暗精灵的边界。如果他们真的和狄宁或是其它人所声称的一样[x],魔索布莱城除了一战之外别无选择。如果那是真的。
崔斯特的巡逻队是男性中最菁英的队伍,获选领导这次突击。崔斯特像以往一样担任队伍的尖兵。由于整个情况依旧暧昧不明,他并没有因任务而感到兴奋,相反的,他甚至考虑着要把巡逻队往另外的方向带。或者,崔斯特想,他在其它人抵达之前可以先私下和他们谈谈,顺便警告他们脱逃。
崔斯特明白这个想法的天真。他无法阻止魔索布莱城的巨轮朝向既定的目标前进,他也无法阻止背后二十名既兴奋且不耐的黑暗精灵战士。他又再一次陷入了完全绝望的情境中。
玛索吉·赫奈特的出现让一切都好转了。
“关海法!”那年轻的法师喊道,健壮的豹子跃向前。玛索吉让那只大猫留在崔斯特身边,并且重又加人巡逻队的行列中。
关海法无法掩饰见到崔斯特的欢喜之情,同样的,崔斯特也隐藏不住嘴角的笑意。在突击了地表之后,他旋即返家,因此大约有一个月没有和关海法见面了。关海法走过的时候,猛挤了崔斯特一下,差点把这纤瘦的黑暗精灵给撞倒。崔斯特用力地回应对方的友善举动,亲热地用手抚摸着大猫的耳朵。
他们一起转过身,也同时意识到那对直勾勾瞪着他们的怨毒眼神。玛索吉就站在那边,双手交叠在胸前,脸上露出逐渐累积的怒意。
“我现在不想用那只豹子杀死崔斯特了,”那年轻的法师喃喃自语道,“我想要自己享受那快感!”
崔斯特不确定那表情是否代表了嫉妒。嫉妒崔斯特和那只大猫间的关系,或者是一切的一切。玛索吉和光荣归乡的突击队比起来,不过是个旁观者。崔斯特意识到法师的痛苦,下意识地离关海法更远一些。
玛索吉一回到队伍中距离更远的地方,崔斯特就立刻单膝跪地,亲热地将关海法的脑袋紧紧夹在腋下。
当众人通过了平常巡逻的范围之后,崔斯特发现能有关海法的陪伴实在很值得高兴。魔索布莱城有句谚语:“无人能比巡逻队的前锋更孤独。”崔斯特过去几个月又对此有更深的体验。他在一条隧道的尽头停下脚步,完全静止不动,心神集中在背后的小径上。他知道超过四十名的黑暗精灵朝着他的方向不断进逼,每个人都完全备战,杀气腾腾。但是,崔斯特依旧什么声响都听不见,冰冷的岩石上也依旧一点痕迹也没有。崔斯特低头看着静静等候的关海法,再度往前进发。
他可以感觉到身后攻击部队的炙烈杀气。唯一让他确定自己和关海法并不孤独的只有这种无法解释的第六感。
“这个洞穴有许多的出口,”当两人再度会面的时候,狄宁对崔斯特比划道。“其它的突击队员已经将这群侏儒团团围住了。”
“我们能和侏儒谈判吗?”崔斯特不假思索地用手语回答。他从狄宁脸上的表情看出来自己犯了错,但是回头已经来不及了。“可以兵不血刃地把他们赶走吗?”
狄宁抓住崔斯特魔斗篷的前端,把他拉近,靠近那张狰狞的面孔。“我会忘记你问过这个问题,”他低语道,把崔斯特丢回地面,把这件事情当作从未发生过。
“由你先动手,”狄宁比划道。“当你看见后面的信号之后,对隧道施展黑暗结界并且冲过那些守卫。立刻宰了侏儒的领袖,他是整个队伍力量的关键。”崔斯特并不明白他哥哥暗示的是什么侏懦的力量,但这指示听起来很简单,只不过感觉上有点不知死活。
“如果那只大猫愿意的话,就带它去,”狄宁继续道。“部分的巡逻队马上就会到你身边。剩下的巡逻队将会从其它的隧道进行包围。”
关海法用鼻子拱拱崔斯特,十分愿意跟着他踏上战场。当狄宁离开,让他孤单一人待在此处的时候,崔斯特对这点感到十分欣慰。几秒钟之后攻击的发起令就下达了。当崔斯特看见信号的时候觉得简直难以置信;黑暗精灵进入阵地的速度也未免太快了些!
他仔细地打量着侏儒的守卫,他们依旧站得挺挺的,对逼近的危险一无所知。崔斯特将弯刀出鞘,拍拍关海法祈求好运,然后运用精神唤出天赋的魔力,对着隧道布下黑暗结界。
示警的声音立刻传遍隧道,崔斯特冲进黑暗中,掠过两名不知情的警卫;当他冲出法术的黑暗范围之后,只剩两步就可以冲进那洞穴中。他看见了数十名侏儒飞奔而出,试着摆出防御的阵势。由于格斗的声音从隧道四面八方传来,所以没有多少人注意到崔斯特的身影。
一名侏儒对着崔斯特的肩膀挥出一柄沉重的十字镐。崔斯特用单刀架住,但却对侏懦小小手臂的恐怖怪力吃了一惊。但是,崔斯特依旧可以用另外一柄弯刀杀死其它的攻击者。太多的疑惑,太多的记忆让他的行动变得无比迟缓。他对着侏儒的肚子疾踢一腿,让那家伙捧着肚子在地上打滚。
就在崔斯特附近不远处的贝尔瓦·迪森格注意到这名黑暗精灵多么轻易地摆平他最精锐的战士,也明白现在已经是启动最强魔法的时刻了。他把脖子上挂着的那块翡翠魔石硬扯下来,丢到崔斯特脚边的地面。
崔斯特感觉到不停逸散的魔法,下意识地往后跳。他同时可以听见身后传来战士们突破吃惊的侏儒守卫,杀进洞穴里的声音。然后崔斯特的注意力马上转移到身前的地面,原先灰暗的地表突然变成七彩的光纹,仿佛活了过来一样。
其它的黑暗精灵狂吼着冲过崔斯特身边,杀向侏儒领袖和矿工们。崔斯特并没有跟上去,因为觉得眼前的异变应该比其它人如火如荼的战斗重要。
一个十五尺高,七尺宽,怒气冲天,由活生生的岩石所构成的怪物从崔斯特身前的地面浮出。
“地元素!”附近传来一声尖叫。崔斯特撇过头一看,注意到关海法站在玛索吉身边,而法师正在慌乱地翻弄着法术书,很明显的想要找出可以对抗这不速之客的法术。让崔斯特非常不悦的是,法师念了几句咒语之后,竟然就消失了。
崔斯特站稳脚步,仔细地打量着那怪物,随时准备跳到一旁去。他可以感觉到那家伙的力量,那双活生生的臂膀和双腿中所蕴含的威猛大地之力。
硕大的手臂挥舞过来、从崔斯特的头上“咻”的一声划过,重重地捶上洞壁,把坚硬无比的岩石都打得粉碎。
“不能让他打中我,”崔斯特低声对自己说,话声却变成难以置信的低呼。当地元素收回手臂的时候,崔斯特双刀一挑,切下了一小块岩石,并不算什么严重的伤害。但地元素却痛得龇牙咧嘴,很明显崔斯特的魔法武器可以伤害它。
隐形的玛索吉依旧站在原来的位置,手中的法术蓄势待发,却袖手旁观看着两人彼此消耗对方的力量。也许地元素最后可以杀死崔斯特。隐形的肩膀耸了耸。玛索吉决定让侏儒的魔法替他完成今天的任务。
那怪物又发动了另外一次的连续攻击,接着又一次。崔斯特往前一扑,穿过那家伙如石柱般巨大的双腿。地元素猛地一踏,动作敏捷的黑暗精灵险险闪过;但是,地元素这一击却让该处的地面对着四面八方散射出深刻的龟裂痕迹。
崔斯特飞快地站起来,双刀不停地在地元素的背上挥砍着,当怪物回转身再度发出攻击的时候,崔斯特早已跳了开来。
金铁交呜的声音越来越遥远,幸存的侏懦们已经逃跑了;几乎所有的战士都穷追不舍,让崔斯特单独对付地元素。
那怪物再度猛踏地面,如雷般的震动让崔斯特差点摔倒,地元素随即逼近,将自己数吨重的身体当作武器,砸向崔斯特。如果崔斯特有一丝一毫的惊讶,或是他的反射神经没有这么完美,那他一定会被压成肉酱。他勉力闪向一边,只被那怪物的巨臂擦了一下。
这惊天动地的一击激起了漫天尘灰,岩壁和洞顶落下大量的泥灰和土石。在地元素重又站起身来之后,崔斯特被这难以想象的怪力逼得节节后退。
他只能孤身抵抗这强敌了,崔斯特是这样认为的。但一团夹带着猛烈怒气的黑影随即包住了地元素的脑袋,利爪在它的脸上抓出一道又一道的深痕。“关海法!”崔斯特和玛索吉不约而同的大叫,崔斯特是高兴于有新的战友加入,玛索吉则是震怒不已。法师不想要让崔斯特活过这场战斗,但是在他珍贵的关海法挡路的情况下,玛索吉不敢对着地元素或是崔斯特发动魔法。
"想点办法啊,法师!”崔斯特认出玛索吉的声音,知道他还在附近。
地元素痛苦地弯腰,它的哀嚎如同巨石滚下悬崖的撞击声。正当崔斯特拔足前往救援豹朋友的时候,地元素用闪电般的速度头朝下对着地板撞去。“不!”崔斯特意识到关海法将会被压碎,忍不住大喊道。但那只猫和地元素并没有撞上岩石,相反的,他们竟然没入岩石中!
紫色的妖火包围着侏儒的外形,让黑暗精灵的箭矢和刀剑拥有清晰的目标。侏儒们用他们自己的魔法抵抗,这些魔法大多数是幻术。“就在那边!”一名黑暗精灵大喊道,却猛地撞上一面看起来像是隧道入口的岩壁。
虽然侏儒的魔法让黑暗精灵十分迷惑,但贝尔瓦·迪森格却越来越恐惧。他的地元素,也是他们最强的魔法和唯一的希望,在对付远处的孤身战士时花费了太多时间。当全面的战斗开始的时候,探矿团长想要巨怪在他身边。他命令属下组成紧密的防御阵形,希望他们能够撑过去。
接着,那些黑暗精灵战士不再受到侏儒魔法的拖延,扑了上来,怒气掩盖了贝尔瓦的恐惧。他挥出沉重的十字镐,当感觉到这柄武器咬入黑暗精灵的血肉时,他不禁露出了笑容。
所有的魔法都被放到一边,一切谨慎布置的阵形和计划都化成了疯狂肉搏战的序曲。只剩下击中敌人,感觉各种武器破坏敌人血肉的快感。地底侏儒痛恨黑暗精灵超过一切,而在整个幽暗地域中没有任何生物比黑暗精灵更喜欢将侏儒砍成碎片。
崔斯特冲向该处,但该处的地板看来完好无缺,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玛索吉?”他大喊着,希望能够从钻研这种魔法的人口中得到一些线索。
在法师来得及回答之前,崔斯特身后的地板突然猛地炸开来。他转过身,手中武器跃跃欲试地对准那高大的地元素。
接着,崔斯特痛苦无助地看着他最亲密的伙伴黑豹化为一团烟雾,在靠近地面的时候突然之间四散飞舞。
崔斯特躲过另外一次的攻击,双眼不停地在激扬的烟雾中搜寻。关海法已经消失了吗?难道他最亲密的朋友已经永远离他而去了吗?崔斯特深紫色的双眸中神光暴射,强烈的愤怒在他的血脉中流窜。他无畏地转身面对地元素。
“你死定了。”他咬牙切齿,大踏步地往前走。
虽然地元素无法理解崔斯特的话语,但它似乎有些迷惑。它用力挥出一拳,想要砸烂这愚蠢的对手。崔斯特根本不多花力气接下这一击,因为他明白即使用尽全身气力,也无法阻挡这攻击。正当那只手臂要落在他身上的时候,他猛然疾冲向前,扑进对手的怀中。
他闪电般的速度让地元素大吃一惊,接下来如同狂风暴雨的刀招则让玛索吉大开眼界。法师从来没在任何的战斗中看过这样如同行云流水,不可遏抑的进击。崔斯特在地元素的身躯奔上窜下,不停地劈、砍、刺、挑,每一击都确实的地命中目标,让地元素身上的岩石四处喷溅。
地元素困兽犹斗地不停乱转,想要把这可怖的敌人彻底消灭。狂暴的怒气让崔斯特的战斗力不断提升,地元素巨大的身体次次扑空,让洞穴中陷入--叨正风阵阵的险境。
“这怎么可能,”玛索吉好不容易恢复镇定之后说。杜垩登家族的战士难道真的能够击败强横的地元素吗?玛索吉四下扫视着。四周横陈着几名黑暗精灵和许多侏儒的尸体。由于侏儒们已经进入逃生通道,而黑暗精灵们只知道有勇无谋的追杀,主要的战场已经转移到相当远的距离之外。
关海法离开了。在这个洞穴中,只有玛索吉、地元素和崔斯特知道将会发生什么事情。隐形的法师露出微笑,现在是出手的时机了。
当闪电射出的时候,崔斯特已经让地元素倒向一边,几乎已经将对手征服了。但是,闪电爆炸的力道不只让崔斯特目盲,更让他飞撞上洞壁。崔斯特奄奄一息的双眸看着自己手指的抽搐以及飘动的白色乱发。他什么都感觉不到,没有痛苦,也没有窒息的煎熬,什么也听不到,仿佛他的生命被某种魔法给暂停了。
这次的攻击解除了玛索吉的隐形咒文,他的身形再度出现,露出诡诈的笑容。地元素已经破成碎片,缓缓地沉入大地的怀抱中。
“你死了吗?”法师问崔斯特道;在崔斯特重听的耳中听起来,这问话仿佛是昆虫在他的耳旁嗡嗡作响。崔斯特无法回答,因为他也不知道真正的答案。“太简单了,”他听见玛索吉说,他怀疑这法师指的是无法动弹的自己,而不是那地元素。
接着崔斯特感觉到指尖一阵颤动,胸膛开始起伏,吸进了一大口的空气。他急速地喘气,然后四肢又开始听从他的指挥,他明白自己会活下去。
玛索吉四下打量着是否有目击者会出现,随即确定四周空旷无人。“很好,”他看着崔斯特苏醒过来。法师很高兴崔斯特的死不会这么平静。他想到了另一个可以让这段时间更有趣的法术。
一只手,一只巨大的岩石手臂从地板中伸出,抓住玛索吉的小腿,硬生生地将他拉入地面。
法师的表情变成了无声的惨叫。
崔斯特的敌人救了他一命。崔斯特从地面上抓起其中一柄弯刀,对元素的手臂砍了下去。弯刀正中目标,脑袋刚从崔斯特和玛索吉之间地面浮出的地元素疼得放声大吼,将那受困的法师又再往地底拉去。
崔斯特双手握住刀柄尽全力一刀砍下,将地元素的脑袋登时劈成两半。这次破碎的瓦砾不再沉回大地,这次地元素被彻底地消灭了。
“把我拉出来!”玛索吉命令道。崔斯特瞪着他,几乎不敢相信玛索吉还活着。法师腰部以下完全深埋在地底。
“怎么做?”崔斯特倒抽一口凉气。“你……”他甚至找不出话来表达自己的惊讶。
“把我救出来就是了!”法师大叫道。
崔斯特摸索着,不知道该从何着手。
“元素是在各界之间旅行的能源体,”玛索吉知道他如果想要崔斯特救他出来,必须要先让他冷静下来。玛索吉也知道,这段对话越长,崔斯特就越不会怀疑那道闪电是瞄准着他而来的。“地元素所通过的地面变成了地元素界和我们的世界,也就是物质界之间的次元门。当那怪物把我拉进来的时候,石块会往两旁让开,但我现在觉得相当不舒服。”随着岩石慢慢缩紧,他痛苦地扭动着。“次元门已经快要关闭了!”
“关海法可能……”崔斯特开始推论道。
他把雕像从玛索吉前胸的口袋中掏出,仔细地检查其上是否有任何的损毁处。
“把那个给我!”玛索吉尴尬又生气地要求道。
崔斯特不甘愿地把雕像还回去。玛索吉快速地打量它一下,又把它丢回口袋中。
“关海法没事吧?”崔斯特忍不住要问。
“这跟你没关系。”玛索吉没好气地说。法师也很关切黑豹的安危,但在这时刻,关海法并不是他最关心的事情。“次元门快要关起来了,”他再次说。“快去找牧师来。”
在崔斯特准备狂奔离开的那一刹那,背后岩壁上的块暗门悄悄地滑开;贝尔瓦·迪森格如岩石般坚硬的拳头无声无息地槌上崔斯特的后脑。

105

主题

895

存在感

126

活跃日
帅哥离线 ╯﹏╰
 8 

家中的荣誉团员

15楼
发表于 2007/12/30 | 编辑
第二十三章 俐落一击

“侏儒把他抓走了,”当巡逻队长狄宁回来的时候,玛索吉对他说。法师把手臂高举过头,让高阶祭司和她的助手能够把他目前的处境看得更清楚一些。
“到哪里去了?”狄宁质问道。“为什么他们留你活口?”
玛索吉耸耸肩。“密门,在你后面墙壁上的某个地方。我想本来他们会也把我抓走的,但是……”玛索吉看着地面,无可奈何地盯着依然深深地陷入地面的下半身。“侏儒本来会杀死我的,如果你没有来的话。”
“你很幸运,法师,”高阶牧师对玛索吉说。“我今天正好有准备一个神术,刚巧可以将你从这样的情况下释放出来。”她对助手们低语了几句话,她们把水袋和黏土包拿了出来,开始在被困住的法师身边绘出十尺见方的正方形来。高阶牧师走到洞壁边,开始准备祷文。
“有些人逃了出去,”狄宁对她说。
高阶牧师了解了。她对墙壁念诵了一个快速侦测密门的神术,仔细观察着洞壁。“就在这里。”她说。狄宁和其它的男性立刻冲到该处,很快地找到了那十分难以发现的密门。
当高阶祭司开始念咒的时候,她的一名助手把绳子抛给玛索吉。“拉住,”助手取笑道,
“等等--”玛索吉开口道,但是他四周的岩地突然间变成了泥泞,法师瞬间滑落下去。
片刻之后,两名牧师大笑着把玛索吉拉了起来。
“不错的法术,”法师评论道,边吐出许多泥巴。
“这是很有用的,”高阶祭司回答道。“特别是当我们在和擅长操纵岩石的侏儒作战的时候。“我携带这个神术是为了反制地元素用的。”她看着脚边的一块瓦砾,毫无疑问的这是那种怪物的眼和鼻。“我发现这个法术反而无法在这个用途上发挥。”
“是我打败了这家伙,”玛索吉撒谎道。
“是啊。”高阶祭司说,脸上露出怀疑的神色。她可以从瓦砾上刀剑砍劈所造成的缺口来判断这是战士的杰作。当墙上的那扇密门让众人都转移注意力的时候,她顺水推舟地不再追问这个话题。
“迷宫,”当狄宁身旁的战士往内瞧的时候,不禁抱怨道。“我们怎么可能找到他们?”
狄宁思索了片刻,然后转向玛索吉。“他们把我的弟弟抓走了,”一个点子绷进他的脑海。“你的大猫呢?”
“附近,”玛索吉拖延时间道,他猜到了狄宁的计划,不愿意崔斯特真的被救回来。
“把它叫过来,”狄宁下令道。“那只豹子闻得到崔斯特。”
“我没办法……我是说,”玛索吉结结巴巴地说。
“动作快,法师!”狄宁下令道。“除非你想要我对执政议会回报这次会有侏儒脱逃都是因为你袖手旁观的关系!”
玛索吉把雕像丢到脚边,召唤关海法,其实自己也不太清楚到底接下来会怎么样。地元素真的摧毁了关海法吗?迷雾出现,数秒后凝结成黑豹流线型的身体。
“你知道该怎么做吧,”狄宁指着隧道说。
“把崔斯特找出来!”玛索吉对大猫命令道。关海法四下嗅闻了片刻,然后沿着狭小的隧道飞奔,黑暗精灵的巡逻队飞快地在后追踪。
“这是哪里……”当崔斯特终于开始缓缓地恢复意识之后,他问道。他明白他正坐着,他也知道自己的双手正绑在前面。
一只短小,却强而有力的手抓住他的头发,粗鲁地将他拉躺回去。
“闭嘴!”贝尔瓦沙哑地低声说,崔斯特对于这生物能够说黑暗精灵的语言感到十分惊讶。贝尔瓦松开崔斯特的头发,转身加入其他的地底侏儒。
从洞顶低矮的高度和侏儒们紧张的举动看来,崔斯特明白这些人正在逃亡。
侏儒们低声用自己的语言交谈,崔斯特一个字也听不懂。其中一名侏儒询问那位命令崔斯特闭嘴的侏儒(很明显的,下令的侏儒就是这群家伙的领袖)一个似乎十分重要的问题。另外一个家伙闷哼几声,用刺耳的话声说了几句,对崔斯特投以愤恨的眼神。
领队在最后开口的侏儒背上猛力一拍,让他跑进洞穴的另一个低矮通道中,并且让其它人排成紧密的防御阵形。他走到崔斯特身边。“你和我们一起去布灵登石城,”他迟疑地说。
“然后呢?”崔斯特问道。
贝尔瓦耸耸肩。“国王会决定的。如果你不替我惹麻烦,我会告诉他让你离开。”
崔斯特发出轻蔑的笑声。
“即使,”贝尔瓦说,“如果国王决定要将你处决,我会让你死得干净利落。”
崔斯特又再度笑了。“你认为我会相信吗?”他问道。“现在就尽量折磨我吧,好好享受。你们不就是喜欢这么干吗?”
贝尔瓦准备伸手给他一巴掌,但却忍了下来。“侏儒不喜欢折磨人!”他宣布道,比他本来应该的还要大声。“黑暗精灵才爱折磨人!”他转过身准备离开,但又猛然回头,重复之前的承诺。“会是干净利落的一击。”
崔斯特发现自己已经被侏儒话声中的真诚给说服了,他也知道,侏儒所承诺给他的慈悲将会远比狄宁的巡逻队逮到这些侏儒的下场要宽容无数倍。贝尔瓦已经走了开去,但迷惑的崔斯特一定要更了解这些特殊的生物才行。
“ 你怎么会懂我族的语言?”他问道。“侏儒们并不笨,”贝尔瓦哼声道,不太确定崔斯特的用意。
“黑暗精灵也不笨,”崔斯特诚恳地回答,“但是我从来没有在城中听过你们的语言。”
“布灵登石城中曾经来过一名黑暗精灵,”贝尔瓦解释道,他对于崔斯特几乎和崔斯特对他一样的好奇。
“奴隶,”崔斯特推断道。
“是贵宾!”贝尔瓦没好气地说。“地底侏儒不养奴隶!”
再一次的,崔斯特发现自己无法质疑贝尔瓦真诚的话语。“你叫什么名字?”他问道。
侏儒对他笑道。“你认为我是白痴吗?”贝尔瓦问道。“你想要知道我的名字还不就是为了用黑暗魔法对付我!”
“不是的,”崔斯特抗议道。
“你认为我这么低能,我应该现在就把你给杀了才对!”贝尔瓦低吼道,边举起沉重的十字镐。
“我的承诺依旧有效,”贝尔瓦放下十字镐。“不惹麻烦,我就会请求国王释放你。”贝尔瓦和崔斯特一样不相信会有这样的结局。他无可奈何地耸耸肩,提供了承诺的下半段。“或者,干净利落的一击。”
附近一条隧道的动静转移了贝尔瓦的注意力。“贝尔瓦!”一名侏儒冲回洞穴中喊道。侏儒领队精明地瞪了崔斯特一眼,确认那黑暗精灵是否得知了他的名号。
崔斯特聪明地把头转开,假装没有注意到。但他的确听见了对他流露出同情心的侏儒领队的名号。贝尔瓦,其它的侏懦这样喊。贝尔瓦,崔斯特永远不会忘记这个名字。
通道另外一端的打斗声吸引了每个人的注意力,接着,几名地底侏儒冲进洞穴中。崔斯特从他们紧张的神情得知巡逻队已经追了上来。
贝尔瓦开始指挥众人,崔斯特猜得出来大多数是命令矿工们组队撤退。崔斯特思索着自己在那侏儒的安排中到底会扮演什么样的角色。贝尔瓦绝不可能认为自己拖着俘虏还能够躲开黑暗精灵的巡逻队。
然后那侏儒领队突然不再下令,一切动作都静止下来。太突然了。
黑暗精灵的牧师利用他们[x]的麻痹术打头阵。贝尔瓦和另一名侏儒很快地就被这咒文给定住,其它的侏儒一发现这点,立刻向着另一出口狂奔。
关海法领着黑暗精灵的战士冲了进来。崔斯特看见朋友毫发无伤的欣慰感立刻被接下来屠杀的景象给埋葬了。狄宁和手下们以黑暗精灵平日的狂暴姿态冲进了那群慌乱的侏儒之中。
几秒之内,在对崔斯特来说漫长得像是几小时的恐怖数秒中,洞穴里面幸存的只剩下中了牧师妖术的贝尔瓦和另一名侏懦。几名侏儒勉力逃出了这场大屠杀,但大多数的巡逻队已经开始他们嗜血的追杀。
玛索吉最后踏进洞穴,他穿着沾满泥泞的衣服,看来十分潦倒。他站在洞穴的入口,根本不看崔斯特,只是对自己站在杜垩登家族次子身边保护他的豹子多看了一眼。
“你又再次的福星高照,这次恐怕还多赚到不少,”狄宁割断弟弟的束缚时对他说。
崔斯特看着洞穴中血腥的景象,对此则没有那么正面的评价。
狄宁把弯刀还给他,转身对看守着那两名麻痹侏儒的黑暗精灵说。“收拾掉他们,”狄宁指挥道。
那名战士脸上露出*邪的微笑,从腰间掏出一把锯齿状的*。他把*递到侏儒面前,戏弄着那不能动弹的家伙。“他们看得见吗?”他问高阶祭司。“这就是这个神术好玩的地方,”高阶祭司回答道。“地底侏儒明白要发生什么事情。即使是现在他也正努力要挣脱束缚。”
“俘虏!”崔斯特情急之下说。
狄宁和其它人转身面对他,拿着*的黑暗精灵表情既失望又生气。
“替杜垩登家族吗?”崔斯特满怀希望地问狄宁道。“我们可以获益,”
“地底侏儒无法胜任奴隶的工作,”狄宁回答道。
“没错。”高阶祭司走到持*的战士身边。她对战士点点头,后者露出了得胜之前十倍的笑容。他用力一刺--现在只剩下贝尔瓦活着了。
那战士炫耀地挥舞着沾血的*,并且将它拿到侏儒领队面前。
“不要动他!”崔斯特抗议道。“让他活着!”崔斯特想要说贝尔瓦不会伤害他们,杀死手无寸铁的侏儒是懦弱又卑贱的行为。但崔斯特也知道恳求同胞大发慈悲只是浪费时间。
狄宁的表情这次好奇比愤怒要来得多。
“如果你杀了他,就没有侏儒会活着回家,告诉他们我们有多强,”崔斯特紧抓着惟一可能的希望,不肯放手。“我们应该把他迭回去,让侏儒们看看胆敢冒犯我们的疆界是什么下场!”
狄宁看着高阶祭司,希望她给些建议。
“听起来很合理,”她点点头。
狄宁不太确定弟弟的动机到底是什么。他双眼直视崔斯特,对他说,“那么就砍断这侏儒的双手。”
崔斯特没有退缩,他知道自己只要露出任何破绽,狄宁一定会当场格杀贝尔瓦。
看守侏儒的战士收回*,自愿拿出重剑。
“等等,”狄字依旧用眼角瞄着崔斯特。“先把他从咒缚中释放;我想要听他惨叫。”
几名黑暗精灵横剑比着贝尔瓦的脖子,接着高阶祭司松开了咒缚。贝尔瓦依然纹风不动。
指定的黑暗精灵双手握紧剑,而贝尔瓦,勇敢的贝尔瓦伸出手,动也不动地任凭处置。
崔斯特避开他的目光,无法忍受这一切,等待着、畏惧听到侏儒的惨叫声。
贝尔瓦注意到了崔斯特的反应。这是怜悯吗?
战士一剑挥出。贝尔瓦将视线从崔斯特身上移开,眼睁睁地看着利剑划开自己的血肉,手腕仿佛被点燃了几千几万个烧灼的火焰。
贝尔瓦并没有惨叫。他不会让狄宁称心如意。侏儒领队最后看了崔斯特一眼,然后就被两名黑暗精灵推出洞穴。但是就在那一瞬间,他从崔斯特假装无动于衷的表情之下看见了真正的痛苦,和无比的歉意。
正当贝尔瓦离开的时候,追杀其它侏儒的黑暗精灵们也从其它的隧道回来了。“在这狭小的隧道中我们实在是追不上他们,”其中一人抱怨道。
“该死!”狄宁怒目道。把一名砍断手的侏儒送回布灵登石城是一回事,但让侏儒挖掘队的成员毫发无伤逃脱又是另一回事。“我要抓到他们!”
“关海法可以抓住他们。”玛索吉宣道,他把大猫叫到身边,同时注意着崔斯特的反应。
当法师拍着黑豹的时候,崔斯特的心跳开始加速。
“来吧,我的宠物,”玛索吉说。“你还有狩猎的任务呢!”法师明知道崔斯特不赞同关海法参与这样的杀戮,但他就是喜欢看着崔斯特因为这些话语而局促不安。
“他们都逃掉了吗?”崔斯特问狄宁,觉得已经快要绝望。
“一路抱头鼠窜逃回布灵登石城了,”狄宁冷静地回答。“如果我们不想办法的话。”“他们会回来吗?”
狄宁不耐烦的表情反映了这个问题的愚蠢。“你呢?”
“那么我们的任务就已经结束了。”崔斯特接着说,试着阻止法师利用黑豹来进行他残酷的计划。
“我们今天算是大获全胜,”狄宁同意,“虽然我们的损失非常惨重。不过,靠着法师宠物的帮助,我们应该可以找到更多乐子。”
“乐子,”玛索吉特别针对崔斯特重复道。“去随道中追他们,关海法。让我们看看害怕的侏儒能够跑多快。”
几分钟之后,关海法回到洞穴中,嘴中拖拉着一个侏儒的尸体。
“再回去!”玛索吉命令道。关海法把尸体丢在他脚边。“再多带些回来!”
当尸体落到地面的时候,崔斯特的一颗心跟着落到谷底。他看着关海法的双眼,从中见识到了和他一样深沉的哀痛。黑豹是名猎人,以某些角度来看它的行事作风和崔斯特一样重荣誉。不过,对那[x]的玛索吉来说,关海法只不过是个玩具,只是给他带来变态欢愉的工作而已。是一台只能为了取悦主人而进行杀戮的机器。
在法师的手中,关海法只不过是个凶手。关海法在隧道入口停了下来,回头看着崔斯特,脸上露出几乎可以算是抱歉的神情。
“快回去!”玛索吉尖声大叫,一脚踢中大猫的屁股。然后玛索吉也回头看着崔斯特,眼中露出复仇的快感。玛索吉错失了杀死崔斯特的机会,他对母亲解释这次失误的时候必须十分小心。但,玛索吉决定稍后再来担心这点。因为,至少目前他可以看着崔斯特受苦。
狄宁和其它人对玛索吉和崔斯特之间上演的冲突毫无所觉,他们把所有的心神都集中在等待关海法回来的兴奋上,全副的心神都用来想象侏儒们在面对这完美的杀手时会有多么恐惧。他们全部都深陷在剥夺他人生命的乐趣中。当这情景需要泪水的时候,黑暗精灵扭曲的价情观却会带来欢乐的笑语。

第五篇 札克纳梵

札克纳梵·杜垩登:导师,我的挚友。在由于挫折所造成的盲目痛苦中,我不只一次抹煞了札克纳梵所扮演的这些角色。难道我对他的要求太高了吗?我对那受苦的灵魂要求完美是否过份?我是不是用太高的标准来判断他,我是否用他的经验中无法达到的标准来要求他?
我也许会变成他。我可能会被困在那无助的狂怒之中,被埋葬在魔索布莱城每日的*[x]行突击之下,被我家族不知廉耻的诡诈所掩没,终其一生都找不到出路。
从长辈所犯的过错中学习是很合理的一件事情。我相信,这就是我的救赎。如果没有札克纳梵牺牲自己做例子,我这辈子就绝对找不到生路。
我所选择的这条路会比札克纳梵的这一生要高尚吗?我想,是的,虽然有时我会因为绝望而希望当初所作的并非是这样的选择。如是,一切将会简单许多。即使是真理在自欺欺人之前也会相形失色,如果理想主义者无法执行自己的信条,那就一点意义也没有。
这,是最好的一个选择。
我身上背负着许多的哀伤回忆,为我的同胞,为了我自己,但更多的部分是为了那名我已无法再见的武技长。是他教导我如何使用刀剑,以及更重要的,为了什么去使用刀剑。
没有比这更痛苦的回忆,锯齿*的切割、火龙的烈焰和这比起来都是小巫见大巫。没有任何的痛苦比得上在你学到某样东西真正的价值之前,它就已经消失的失落感。我常常会对月举杯,对着已经无法听见的耳朵说:
敬札克,是你启发了我内心的勇气。

--崔斯特·杜垩登

第二十四章 了解我们的敌人

“八名黑暗精灵阵亡,其中一名还是牧师,”布里莎在杜垩登家族的阳台上对马烈丝主母说。布里莎一听到这次遭遇战的消息之后立刻就冲回来报告,让妹妹们留在魔索布莱城的中央广场,静候更新的消息。“但是将近二十名的侏儒死了,算是次压倒性的胜利。”
“你的兄弟们呢?”马烈丝问道。“杜垩登家族在这次的遭遇中成果如何?”
“就和上次攻击地表精灵一样,狄宁独力杀死了五名侏儒。他们说他毫无畏惧地率领部队突进,杀死了最多的侏儒。”
马烈丝主母听到这个消息瞬时变得容光焕发,但她注意到布里莎耐心地站着,脸上挂着一抹诡异的笑容,于是认为她还留有一些戏剧性的消息要给她惊喜。“崔斯特呢?”主母质疑道,没有耐性和女儿玩游戏。“有多少地深侏儒死在他刀下?”
“一个都没有,”布里莎答道,但笑容依旧留在脸上。“但最大的胜利依旧属于崔斯特!”她看见母亲的脸上出现了怒容,于是很快的说道。马烈丝看起来并不觉得这有趣。
“崔斯特击败了一只地元素,”布里莎大吼道,“甲*匹马,只有一名法师在最后帮了一点小忙!巡逻队的高阶祭司宣布这是他的功劳!”
马烈丝主母大吃一惊,立刻转过身。崔斯特对她来说一直是个谜团,他像是一柄锋利的宝刀,却不知如何做人处事,也不知尊敬长上。现在又发生了这件事:竟然打败了一只地玩素!马烈丝自己亲眼见过地元素肆虐的模样,它曾经击溃整个巡逻队,杀死了数十名身经百战的黑暗精灵,然后扬长而去。但是她的儿子,那迷惑不知所以的儿子,竟然单*匹马地毁灭了一只地元素!
“罗丝女神今天将会赐福给我们,”布里莎评论道,不太明白母亲的反应。
布里莎的话语在马烈丝的脑中激起了一个点子。“召集你的妹妹们,”她命令道。“我们在神堂中碰面。如果杜垩登家族今天在隧道中大获全胜,也许蜘蛛神后会泄漏一些天机。”
“维尔娜和玛雅都在城中等待进一步的消息,”布里莎解释道,误认为母亲所提到的天机指的是这次的战斗。
“一个小时之内我们就可以知道详情了。”
“我关心的不是对侏儒的战斗!”马烈丝皱眉道。“你已经把一切对我们家族重要的事情都说出来了,其它的无关痛痒。我们必须要好好利用你弟弟们的英雄事迹。”
“探查我们的敌人!”布里莎这才明白母亲的意思。
“完全正确,”马烈丝回答道。“要调查到底是那个家族威胁到杜垩登家族。如果蜘蛛神后真的愿意降福于我们,她可能会对我们泄漏足以击败敌人的天机!”
片刻之后,杜垩登家族的四名高阶祭快速齐聚在神堂中的蜘蛛圣像前。在她们面前,一个由最乌黑的玛璃所雕刻成的碗中,燃烧着有着甜腻、如同死亡一般气味的圣香,这也是蜘蛛神后的贴身侍女最偏爱的味道。
火焰在不同的光谱间飘移,从橘色到绿色,最后成了亮红色。然后它听见了四名高阶祭快速的召唤和马烈丝话声中的十万火急之意,慢慢地成形。火焰的尖端不再舞动,变得圆滑,幻化成一颗*的脑袋,然后继续往上延伸、膨胀。火焰被蜡融妖的形体给吞没了,一团半融的热蜡构成了拉长的双眼和不停滴蜡的血盆大口。
“是我,神后侍女,”马烈丝大声地回答,想要让女儿们听见。主母低下头。“我是马烈丝,蜘蛛神后的忠实仆人。”
在一阵轻烟之后,腊融妖消失了,只留下玛瑙碗中发光的香灰余烬。片刻之后,神后侍女又再度出现马烈丝身后,这次形体是正常的大小。布巴莎、维尔娜和玛雅屏住气息,看着那生物把两只令人作恶的触手放到母亲的肩膀上。
马烈丝主母动也不动地接受了那些触手,对于自己召唤腊融妖的原因相当有自信。
“告诉我你为什么胆敢打搅我,”腊融妖用让人头晕目眩的心电感应说。
“只是为了问一个简单的问题,”马烈丝沉默地回答,因为和神后侍女交谈不需要人问的话语。“这个您已经知道的答案。”
“这个问题让你这么好奇吗?!”腊融妖问道。“你冒了这么大的风险只为了一个问题。”
“我必须要知道答案才行,”马烈丝主母回答。她的一名女儿好奇地观察着,听得见腊融妖的思想,但对于母亲沉默的回应只能用猜测的。
“如果这个答案这么重要,侍女们也知道,蜘蛛神后当然更了若指掌。你难道不认为罗丝女神如果愿意的话,自然会告诉你?”
“也许,在今天以前,蜘蛛神后不认为我们有资格知道,”马烈丝回答道。“很多事情改变了。”
蜘蛛神后的贴身持女邪异的双眼一翻,仿佛在跟遥远的次元沟通。
“你好,马烈丝·杜垩登主母。”在紧张的几分钟过后,腊融妖开口道。那生物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冷静、优雅,和她变形的外表毫不相符。
“我向您问好,同时也问候您的主人,统御蜘蛛的女王。”马烈丝回答道。她对女儿们露出得意的笑容,依旧不转身面对背后的生物。很明显马烈丝对于罗丝女神宠幸的猜测是正确的。
“德蒙·纳夏斯巴农取悦了罗丝女神,”贴身女侍说。“你家族的男性今天战功彪炳,甚至超越了那些和他们一起行动的女性。我必须接受马烈丝·杜垩登主母的召唤。”触手滑下马烈丝的肩膀,腊融妖静候着她的命令。
“我很高兴能够为蜘蛛神后效劳,”马烈丝开口道。她搜寻着适当的方式来描述她的疑问。“至于召唤您来的原因,如果我之前所说的,只是祈求您能够告知一个简单的答案。”
“就问吧。”腊融妖提示道,那轻蔑的语调让马烈丝和女儿们隐隐觉得这怪物根本已经知道了问题是什么。
“谣言说,我的家族受到了威胁。”马烈丝说。
“谣言?”腊融妖发出了[x],如同钢铁摩擦一样刺耳的笑声。
“我相信我的消息来源,”马烈丝辩解道。“如果我不相信真有此事,我根本不敢斗胆召唤您前来。”
“继续说,”腊融妖对这整个情况感到十分有趣。“这不只是谣言,马烈丝·杜垩登。的确有另外一个家族计划要对你们宣战。”
玛雅幼稚的低呼声让母亲和姐妹们不肩地白了她一眼。
“把这家族的名号告诉我,”马烈丝恳求道。“如果德蒙·纳夏斯巴农今天真的取悦了蜘蛛神后,我恳求 罗丝女神将敌人揭露在我面前,好让我们可以彻底摧毁对方!”
“万一这另外一个家族也同样受蜘蛛神后的宠爱呢?”侍女质问道。“罗丝女神会将她们的消息出卖给你们吗?”
“我们的敌人占尽了优势,”马烈丝抗议道。“她们了解杜垩登家族。她们毫无疑问的每天观察我们的一举一动,安排他们的每一步计划。我们只是祈求罗丝女神让我们得知和我们敌人一样多的情报。只要让我们知道同样多的情报,我们就会证明到底那个家族才是最强!”
“如果你的敌人比你们强呢?”女侍说。“马烈丝主母会哀求蜘蛛神后拯救你们这个可怜的家族吗?”
“不!”马烈丝大吼道。“我们将会借着罗丝女神赐与我们的力量来和敌人作战。即使敌人比我们强,我向罗丝女神立誓,他们将会为了攻击杜垩登家族而付出惨重的代价!”
神后侍女再度陷入失神状态,和它原先所属的界域,一个比魔索布莱城还要黑暗的地方沟通。马烈丝紧握着在右方布里莎的手,以及在左方维尔娜的手。然后她们把这股力量依序传递给圆圈最后的玛雅。
“蜘蛛神后的确对你们的行为感到欣慰,马烈丝·杜垩登主母,”侍女长篇大论地说。“相信当战争开始的时候,她将会赐福于你们家族,也许……”最后两个字所留下来的模糊空间让马烈丝感到不安,只能接受罗丝女神在任何时候永不给予任何承诺的事实。
“那么我的问题呢?”马烈丝大胆地抗议道,“我召唤您来的理由呢?”
一阵强光让四名牧师目眩。当她们的视线恢复之后,她们发现腊融妖又再度缩小,又从玛瑙碗中瞪着她们。
“蜘蛛神后不会告诉你们已经知道的答案!”神后侍女宣布道,从异界传来的声音带来强而有力的压迫感,毫不留情地刺进黑暗精灵的耳朵。火焰又再度冒出刺眼的光芒,蜡融妖跟着消失了,让那珍贵的碗碎成无数的碎片。
马烈丝捡起一片较大的碎片,往墙壁掷去。“已经知道了?”她愤怒地大吼。“谁知道?我的家族中有谁胆敢对我隐瞒这件事实?”
“也许知道的人并不知道自己发现了这个秘密,”布里莎插嘴道,试着让母亲冷静下来。“也许她才刚发现这个消息,还没有机会向您报告。”
“她?”马烈丝主母怒目道。“你说的会是哪个‘她’,布里莎?我们都在这里。我的女儿中有哪个家伙会笨到忽略了对我们这么明显的威胁?”
“不,主母!”维尔娜和玛雅异口同声地大喊,两人看见母亲越来越暴躁的脾气,都同时失去了自制力。
“我从来没有注意到任何的蛛丝马迹!”维尔娜说。
“我也没有!”玛雅跟着说。“我这几周以来都在您身后,我看到的迹象并不会比您多!”
“你暗示是我遗漏了什么蛛丝马迹吗?”马烈丝面目狰狞地说,指节泛白。
“不是的,主母!”布里莎压过众人的喧闹大喊道。她的嗓门大到注意让马烈丝暂时平静下来,把注意力都转移长女身上。
“那么就不是‘她’了,”布里莎推断道。“那么就是‘他’了。你的某名儿子可能有了答案,又也许是札克纳梵和锐森。”
“是的,”维尔娜同意道。“他们只是低劣的男人,根本无法了解这些细节所代表的重大意义。”
“崔斯特和狄宁出城去了,”布里莎又说道,“他们参加的是出城的巡逻队。在他们所属的巡逻队中安插有所有位高权重家族的孩子,换言之,也就是每个胆敢威胁我们的家族都有可能!”
马烈丝眼中的烈火熊熊燃起,但她的外表却因为这合理的推论而放松下来。“当他们回到魔索布莱城的时候,带他们回来见我,”她指示着维尔娜和玛雅。“你,”她对布里莎说,“把锐森和札克纳梵带过来。家族的所有成员都必须出席,这样我们才会知道到底谁知道了什么消息!”
“包括了表亲和土兵们吗?”布里莎问道。“也许在我们近亲之外的人知道答案。”
“我们也该把他们召集起来吗?”维尔娜自告奋勇地说,她的声音中隐隐含着兴奋的气息。“所有家族的人,也就是杜垩登家族的战斗编制部集合起来吗?”
“不用,”马烈丝回答道,“别找士兵和表亲们。我不相信他们和这件事情会有所牵连。如果我们的近亲不知道,神后侍女一定会告诉我们的。询问我们根本已经知道的答案是让我很丢人的件事,我的家人竟然知道这问题的答案。”她钢牙紧咬一字一句地缓缓把剩下的思绪说出。“我不喜欢丢人!”
崔斯特和狄宁不久之后同到家中,两个人都精疲力竭,很高兴冒险终于结束了。他们才刚走到通往房间那方向的走廊就撞上了从另外一边急匆匆赶来的札克纳梵。
“英雄已经回来了哇,”札克直视着崔斯特说。崔斯特并没有忽略他声音中的嘲讽之意。
“我们已经成功地完成了任务,”狄宁针锋相对地说,他因为札克没有理睬他而感到不甚高兴。“我率领着--”
“我知道那场冲突,”札克对他保证道。“城中的人已经传颂了无数次。快点离开,长子。我和你的弟弟有要事要处理。”
“我想离开的时候就会离开,”狄宁怒目道。
札克瞪了他一眼。“我想要和崔斯特谈谈,也只有他能听,你还是离开吧。”
狄宁的手放到了剑柄上,这可不是个聪明的选择。他还来不及把剑从鞘中移出一寸,札克纳梵就单手赏了他两个巴掌。另外一只手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把*抵着狄宁的咽喉。
崔斯特惊讶地看着,确信如果继续下去,札克一定会杀死狄宁的。“如果你还想活命,”札克再度说,“滚!”
狄宁双手举起,缓缓后退。“马烈丝主母会知道这件事情的!”他警告道。
“我会亲自告诉她的,”札克对他笑道。“你认为她愿意为了你这个蠢蛋费心吗?马烈丝主母认为家族中的男性应该自己决定地位的高低。快滚!等你有了敢挑战我的胆子之后再回来。”
“跟我走,弟弟。”狄宁对崔斯特说。
“我们有事要处理。”札克提醒崔斯特。
崔斯特看着两人,先打量着狄宁,然后看着札克,震慑于这两人之间高涨的杀气。“我留下来,”他决定道。“我和武技长的确有事情要作个了结。”
“随你便,大英雄。”狄宁转过身,怒气冲冲地离开。
“你又多树立了一名敌人,”崔斯特对札克说。
“不差这一个,”札克豪迈地笑着说,“在我气数告终之前,我还会树立更多的敌人!不用替我在意这么多。但是,你的行为已经勾起了你哥哥的妒意。该小心的是你。”
“他摆明了恨你入骨,”崔斯特继续道。
“我死了他一点好处都没有,”札克回答道。“我对狄宁不构成威胁!但是你……”他故意留下让对方思索的空间。
“我为什么会对他造成威胁?”崔斯特抗议道。“我又没有什么想和狄宁争的。”
“他有权力,”札克解释道。“现在他是长子,但这是他努力夺来的位子。”
“他杀了诺梵,那位我从来没见过的哥哥。”
“你也知道?”札克说。“也许狄宁怀疑有另外一个次子会依样画葫芦成为杜垩登家族的长子。”
“够了!”崔斯特厌倦了这愚蠢的晋升体系。札克纳梵,你对这到底知道多少,他想。你杀了多少人才获得目前的地位?
“地元素,”伴随着话声,札克低声吹了声口哨。“你今天打败的是个强悍的敌人。”他深深一鞠躬,毫无疑问地展露了对崔斯特的讥笑和轻蔑。“这位年轻的英雄下一步有什么计划呢?也许是个恶魔?除掉某个神人?我想没什么可以阻止--”
“我从来没听过你说过这么无聊的话,”崔斯特不屑地说。现在轮到他反击了。“难道除了我哥哥之外,我又勾起其它人的妒意了吗?”
“妒意?”札克大喊道。“把你的鼻涕擦干净吧,你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我除掉过数十个地元素!恶魔也是我的刀下亡魂!不要太高估你那穷酸的丰功伟业。你只不过是个流着战士之血的种族中一名小小的战士。忘记这一点会让你送命的。”他刻意加强最后一句话,几乎是用讪笑的语气;这让崔斯特开始思索他和武技长相约在练功房中的‘切磋’将会有多真实。
“我知道我有多少斤两,”崔斯特回答道,"还有我的极限在哪里。我已经学到了如何在这个世界上生存。”
“我也是,”札克反斥道,“不过时间比你长了几百年。”
“练功房在等着我们,”崔斯特冷静地说。
“在等着我们的是你母亲,”札克纠正他。“她命令我们全都到神堂集合。不过,你也别担心。我们会有时间可以作个了断的。”
崔斯特一言不发地走过札克身边,怀疑他和札克的刀剑将会替这段对话画下一个句点。札克纳梵到底变成了什么样的人?崔斯特思索着。这是在他进入学院之前苦心孤诣训练他的恩师吗?崔斯特无法理清自己的思绪。是因为他知道了札克的恶行才会对他另眼相看吗?或者这是从他自学院回来后,武技长的态度才有转变呢?
长鞭破空的声音把崔斯特从沉思中打醒了。
“我是你的侍父!”他听见锐森说。
“那又怎么样!”一个女性的声音说,这是布里莎的声音。崔斯特溜到下一个转角处,偷窥着另外一边的景象。布里莎和锐森两人撕破了脸,正僵持不下。锐森赤手空拳,布里莎则拿着蛇首鞭。
“侍父,”布里莎轻蔑地笑道,“三个毫无意义的头衔。你只不过是借种给主母的种猪而已,除此之外别无它用。”
“有四个孩子是我的种,”锐森辩护道。
“三个!”布里莎纠正道,再度挥动着鞭子加强她的语气。“维尔娜是札克纳梵亲生的,不是你的!诺梵已经死了,只剩下两个。其中一个是女性,因此地位比你高。只有狄宁地位在你之下!”
崔斯特靠着墙,看着他刚刚走过的空旷走道。他一直怀疑锐森并不是他的亲生父亲。那个男人根本对他毫不在乎,从来没有责骂、赞美过他,也根本不曾给过他任何建议或训练。但是,听见布里莎亲口说出……锐森又不否认,这可是完全不同的另回事了!
锐森慌忙地想要找论点反击布里莎伤人的话语。“马烈丝主母知道你的想法吗?”他暴吼道“她知道自己的长女觊觎她的头衔吗?”
“每名长女都想要主母的头衔,”布里莎对他笑道。“马烈丝主母如果毫不知情那才可笑。我保证她知道得清清楚楚,我也是一样。当她因衰老而失去力量的时候,我将会继承这个头衔。她知道这件事,也接受这个事实。”
“你承认将来你会杀了她?”
“如果不是我,就是维尔娜。如果不是维尔娜,那么就是玛雅。这就是我们的作风,愚蠢的男性。这是罗丝女神的教诲。”
当崔斯特听见这段[x]的对话时,他胸中的怒气几乎快要破腔而出,但他依旧忍住,静静地待在角落。
“布里莎不可能耐心地等候衰老让马烈丝失去力量,”锐森大吼着,“一柄*就可以办得到的事情,何必等那么久?布里莎现在就想要坐上主母的宝座!”
锐森接下来发出的声音成为连续不断的惨嚎声,六头的蛇首鞭如雨般落在他的身上。
崔斯特想要插手,想要冲出去把两个人都打倒;但是,当然他不行。布里莎的一举一动仿佛是被揭穿一样的难堪。布里莎现在的作法就是她自小所学的,也就是确立她支配锐森的权力。崔斯特知道,她不会杀死他的。
但是万一布里莎打红了眼怎么办?万一她真的杀死了锐森怎么办?在崔斯特心中开始不停增长的空洞中,他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在乎。
“你让他逃了过去!”席娜菲主母对儿子大吼道。“你这次一定要学到教训,不能让我失望!”
“不,主母!”玛索吉抗议道。“我的闪电术正中目标。他根本来不及怀疑那是瞄准他的攻击。我本来就要解决他的,但是那个怪物却把我往它自己界域的传送门拖!”
席娜菲咬住嘴唇,强迫自己接受儿子的理由。她知道玛索吉这次的任务十分艰难。崔斯特是个可怕的敌人,不留痕迹地杀死他是非常困难的工作。
“我会除掉他的,”玛索吉满脸自信的保证道。“我的武器已经准备好了;崔斯特会如您所愿,在十个循环之内血溅五步。”
“我为什么要给你另一次机会?”席娜菲反问。“为什么我要相信下次你的表现会更好?”
“因为我想要让他死!”玛索吉大喊着。“甚至比您,我敬爱的主母大人都还要渴望这件事发生。我想要让崔斯特·杜垩登魂飞魄散!当他死了之后,我将会挖出他的心,当作战利品展示给大家看!”
席娜菲无法否认儿子的决心。“就这样吧,”她说。“除掉他,玛索吉·赫奈特。以你的生命为赌注,执行对杜垩登家族的第一次攻击,杀死他们的次子。”玛索吉深深一鞠躬,脸上狰狞的神情未有稍减,飞快地离开了房间。
“你都听到了,”当门关起来之后,席娜菲以手势不意道。她知道玛索吉可能正侧耳倾听,而她不想要对方听见这次的对话。
“是的,”艾顿从帘幕后走出用手势回答道。
“你知道我的决定吗?”席娜菲以手势问道。
艾顿一头雾水。他只能毫无选择地服从主母的决定,但是他又认为对人把玛索吉派去完成这个任务并不聪明。他沉吟了许久。
“你认为不妥,”席娜菲主母直截了当地说。
“求求你,主母,”艾顿很快地回答。“我不会……”
“我原谅你,”席娜菲对他保证道。“我不确定我应该让玛索吉有第二次的机会。有太多出错的机会了。”
“那又是为什么呢?”艾顿大胆地问。“虽然我和他一样都心意想要致崔斯特于死地,但是您也没有给我第二次的机会。”
席娜菲以斥责的眼光瞪着他,让他感到十分心虚。“你怀疑我的判断吗?”
“我不敢!”艾顿大呼。他一手抢住嘴,恐惧地跪下来。“小的根本没这个意思,主母大人,”他手忙脚乱地比划着。“我只是不像您一样彻底地了解这个问题。请原谅我的无知。”
席娜菲的笑声听起来像是数百只毒蛇愤怒的喘气声。“我们在这件事上看法一样,”她对艾顿保证道。“玛索吉和你一样,也不会有第二次机会。”
“但是”艾顿开口准备抗议。
“玛索吉会去再度尝试除掉崔斯特,但这次他将不会是孤身一人。”席娜菲解释道。“你会跟着他,艾顿·迪佛。让他安全地完成这个任务,否则你就小命不保。”
艾顿听到这个消息后,立刻因为终于尝到报仇的美味而变得容光焕发。席娜菲最后的威胁对他来说算不了什么。“一向都是这样的。”他自在地比划着。
“想一想!”马烈丝大吼道,她的面孔靠得很近,灼热的喷气吐在崔斯特的脸上。“你一定知道一些蛛丝马迹!!”
崔斯特因为对方的压倒性的气势而连连后退,紧张地四下打量着所有的家人。方才刚被拷问过的狄宁正双手捧着下巴跪在地上。在马烈丝主母动手之前,他绞尽脑汁地想要挤出一些新情报来,却照样失败了。狄宁并没有忽略布里莎掏出蛇首鞭的举动,而这个动作并没有增强他的记忆。
马烈丝狠狠地赏了崔斯特一巴掌,转身走开。“你们其中一个人知道了敌人的身份,”她对着儿子们咆哮道。“就在城外,在巡逻的过程中,你们其中一个人看到了一些线索,一些警告。”
“也许我们看见了,但是不知道这代表什么意义,”狄宁大胆地说。
“闭嘴!”马烈丝尖声大叫,面孔因为气恼而发出了光芒。“当你知道答案的时候,不准开口!不然就给我闭上狗嘴!”她转身面向布里莎。“帮忙狄宁回忆那整个过程!”
狄宁双手抱头,趴在地上接受这折磨。胆敢有任何其它的反应只会更激怒马烈丝。
崔斯特闭上眼,不停地回忆巡逻中所遇到的事件。当他听见鞭子的霹啪声和哥哥的呻吟时,不由自地打了个冷颤。
“玛索吉,”崔斯特下意识地低语道。他看着举手示意布里莎停止的母亲,以及露出失望神情的布里莎。
“玛索吉·赫奈特,”崔斯特更大声地说。“在对抗侏儒的战斗中,他想要杀死我。”
所有家族的人,特别是马烈丝和狄宁,都全心全意地听着崔斯特的每一个字。
“当我和元素作战的时候,”崔斯特解释道,最后一句话仿佛是对札克纳梵的诅咒。他恼怒地瞪了武技长一眼,“玛索吉·赫奈特用闪电术攻击我。”
“他也有可能瞄准的是那怪物,”维尔娜坚持道。“玛索吉坚持是他杀死元素的,但是巡逻队中的高阶祭司否认了他的宣称。”
“玛索吉原先一直没有出手,”崔斯特回答道。“直到我取得优势之前,他什么也没做。然后他才施展魔法,对准我,也同时对准那只怪物。我认为他想要一箭双雕地把我们都除掉。”
“赫奈特家族,”马烈丝主母低声道。“第五家族,”布里莎说道,“由席娜菲主母所统治。”
“原来这就是我们的敌人,”马烈丝说。
“也许不是。”狄宁说,当他自己在说话的时候,他也开始怀疑自己为什么要多嘴。质疑这个理论等于是请人再拿鞭子多打他几下。
马烈丝主母不喜欢狄宁思考这个问题时的迟疑。“解释给我听!”她命令道。
“玛索吉·赫奈特因为被地表突击队除名而一直感到忿忿不平,”狄宁说“我们把他留在城中,让他只能束手无策地看着我们凯旋归来。”狄宁眼光盯着弟弟。“玛索吉一向都对崔斯特的才能和他获得的荣耀感到嫉妒,不管这是有没有原因的。许多人都同样的嫉妒崔斯特,想要让他从此消失。”
崔斯特在位子上不安地变换着姿势,知道最后一句话是个公开的威胁。他看着札克纳梵,注意到对方诡诈的微笑。
“你确定吗?”马烈丝对崔斯特说,让他陡然清醒过来。
“而且还有那只豹子,”狄宁插嘴道,“玛桑吉·赫奈特的魔法宠物,不过它和崔斯特之间比和玛索吉还要亲密。”
“关海法和我一起担任前锋,”崔斯特抗议道,“那是你下令我们负责的职务。”
“玛索吉可不喜欢这样的安排,”狄宁反驳道。
也许就是因为这样你才把豹子放到我身边,崔斯特心里想。难道他把巧合当作阴谋吗?还是他所处的世界真的充满了各种丑恶的阴谋和权力斗争?
“你确定吗?”马烈丝再度打醒分神的崔斯特,质问道。
“玛索吉·赫奈特试着要杀死我,”他保证道。“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他的意图是千真万确的,”
“那么就是赫奈特家族了,”布里莎说道,“一个强大的敌人。”
“我们必须要知道更多有关他们的情报,”马烈丝说。“马上派出探子!我必须要知道赫奈特家族的士兵、法师和牧师的数目。”
“如果我们错了,”狄宁说。“如果赫奈特家族并非是背后策划的家族--”
“没有错!”马烈丝对他大喊道。
“腊融妖说我们之中有人知道敌人的身份,”维尔娜推理道。“我们所有的只是崔斯特有关玛索吉的故事。”
“除非你们隐瞒了什么事情,”马烈丝主母瞪着狄宁,这个冷冰冰的威胁让狄宁的脸上瞬间失去了血色。
狄宁摇摇头,趴回去,不想要再说什么。
“准备召唤,”马烈丝对布里莎说。“让我们看看席娜菲主母在蜘蛛神后眼中的地位到底怎么样。”
崔斯特置身事外地看着众人快马加鞭地开始准备,马烈丝主母的每个命令都跟随着事先练习过的防御作法。让崔斯特惊讶的并不是家族精确的作战计划,他知道这群人的实力。让他吃惊的是每双眼中肌渴的光芒。

105

主题

895

存在感

126

活跃日
帅哥离线 ╯﹏╰
 8 

家中的荣誉团员

16楼
发表于 2007/12/30 | 编辑
-第二十五章 强者们

“大胆!”腊融妖低吼道。火炉中的火焰一闪,那怪物再度站在马烈丝身后,同样的再次把可怖的触角摆在主母身上。“你胆敢再度召唤我?”
马烈丝和女儿们四下打量,每个人都在绝望的边缘。他们知道腊融妖这次不是在玩弄他们,这次神后侍女真的生气了。
“杜垩登家族的确取悦了蜘蛛神后,”腊融妖回答了她们心中的疑问,“但是这并没有抵销最近你们冒犯罗丝女神的罪行。不要以为一切已经被原谅了,马烈丝·杜垩登主母!”
现在马烈丝觉得自己又无力又渺小。她的力量在罗丝女神贴身仆人之前相形失色。
“冒犯?”她斗胆低语道。“我的家族怎么会冒犯了蜘蛛神后?是什么行为触犯了这滔人大罪?”
“我之前就跟你说过,马烈丝·杜垩登主母,”腊融妖用下垂的血盆大口大吼道,“我再告诉你最后一次。蜘蛛神后不会回答任何你们早就知道答案的问题!”在一阵把社垩登家族所有女性都掀翻在地的能量波之下,侍女离开了。
布里莎是第一个恢复清醒的人。她手脚并用地冲到火炉边,熄灭了余火,借此也关闭了通往腊融妖所在的深渊魔域的大门。
“是谁?”马烈丝又成了众人强而有力的领导者,尖声大吼着。“是哪个家人惹起了罗丝女神的怒意?”随着腊融妖的警告变得更真实,马烈丝又再度变得渺小可怜。杜垩登家族正准备和一个强大的家族开战。没有了罗丝的眷顾,杜垩登家族可能会从此消失。
“我们必须找到那个叛徒才行,”马烈丝指示着女儿们,很确定这些人都没有嫌疑。她们每个都是高阶祭司。如果她们之中任何人做了不论蜘蛛神后所容的事情,腊融妖当场就会执行它残酷的刑罚。光是一名腊融妖就是以夷平整个社垩登家族。
布里莎将蛇首鞭从腰带解下。“我会找出真相的!”她保证道。
“不行!”马烈丝主母说。“我们不能够让其它人知道我们的目的。不管他是我们的士兵或是杜垩登家族的成员,这个罪人都受过抵抗剧烈疼痛的训练。我们不能奢望酷刑会让他吐实,特别是在他明白自己最后的下场时。我们必须左刻找出惹恼罗丝女神的原因,并且适切地惩罚那犯人。在开战的时候,蜘蛛神后必须站在我们背后才行!”
“那么,我们到底要怎么揪出那个叛徒呢?”长女抱怨道,不情愿地把蛇首鞭收到腰间。
“维尔娜和玛雅,离开,”马烈丝主母指示道。“有关于今天的所儿所闻,不要泄漏一个字,也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我们的目的。”
两人鞠躬后离开了,两人都因为自己低下的地位而感到扼腕,不过却什么也不能做。
“首先我们会仔细观察,”马烈丝对布里莎说。“我们要看看能不能从远处发现这个罪人。”
布里莎明白了。“占卜之碗,”她说。她从谒见室冲进神堂内;在中央的祭坛上她找到了这个价值连城的宝物,一个宽大的金碗,周边都缀饰着黑色的珍珠。布里莎双手颤抖地将金碗放置在祭坛上,走向放置圣物的柜子。那个柜子中放着的是杜垩登家族最珍贵的宝物,一只巨大的玛瑙圣杯。
马烈丝随即走到布里莎身边,将圣杯从她手中拿走。马烈丝走到入口处的池子旁,把圣杯丢进粘稠的液体中,这即是她宗教中的圣水。接着她吟唱道,“史派德·奥特·爱克·凡。”在仪式完成之后,马烈丝走到祭坛边,把圣水倒进金碗中。
她和布里莎坐下来静观其变。
崔斯特十几年来,第一次踏进札克纳梵的练功房,有种回到家的感觉。他少年时的黄金岁月全都花在这里,几乎全在日夜不停地练功,崔斯特永远不会忘记当他在札克的练功房巾所感受到短暂的欣喜和与世无争的气氛。
札克走了进来,面对他之前的门生。崔斯特从武技长的面孔上看不见任何熟悉或让人心安的表情。紧锁的双眉取代了惯常的笑容。这是副愤世嫉俗的表情,痛恨周遭的一切事物,也许特别针对崔斯特。或者札克纳梵其实一向都是这样的表情?崔斯特忍不住要想。是怀旧之情混淆了崔斯特过去受训时的记忆吗?他的恩师,以前常常用笑语声温暖他胸怀的那个男人,莫非真面目其实是眼前这个冷血的怪物?
“札克纳梵,到底是什么改变了,”崔斯特大声问,“是你,我的回忆,还是我的直觉?”
札克似乎完全没听见这小声的问题。“啊,年轻的英雄已经回来了,”他说,“一个战果辉煌,早熟的天才。”
“你为什么要嘲笑我?”崔斯特抗议道。
“击杀恐爪怪的男人,”札克继续道。他的双剑现在出鞘了,崔斯特也同样的拔出弯刀。这场竞赛不需要询问规则,或是双方要用什么武器。
崔斯特知道,他早在来此之前就已经明白,这次不会有任何规则的限制。所用的武器将会是他们最擅长的武器,也是他们杀死无数敌人的神兵利器。
“杀死地元素的强者,”札克面目扭曲地大吼。他审慎地以利剑发出一击。崔斯特想也不想的就用刀子格开了这次的攻击。
札克的眼中瞬间燃起了烈火,仿佛这初次的接触斩断了原先束缚他的一切旧情。“杀死地表精灵女孩的狗东西!”他大喊着,这次并非夸赞,而是血淋淋的控诉。他又挥出一击,这次的气势不但威猛而且暴烈,一阵剑光漾向崔斯特的脑袋。“为了满足自己嗜血的欲望而将对方砍成碎片!”
札克的话让崔斯特一时间猝不及防,像是恶魔的利爪一般紧紧抓住他胸口。不过,崔斯特依旧是个身经百战的战士,他的反射神经不会受到情绪波动的影响。弯刀向他一挥,将这次攻击给格挡开来。
“谋杀犯!”札克大喊。“那孩子临死前的惨叫是不是让你通体舒畅?”他如同旋风一般地卷近崔斯特,双剑刺挑斩劈,仿佛狂风暴雨一般从每个角度攻来。
崔斯特被对方指控激得暴怒如狂,满腔的怒火丝毫不逊于札克纳梵。他放声大吼,只为了宣泄鼓涨欲裂的愤怒。
任何这场生死之斗的旁观者在接下来的几分钟必然紧张得无法呼吸。幽暗地域从来没有过这样激烈的搏斗,双方都笼罩在密不透风的刀光剑影之中,彼此都施尽浑身解数攻击自己和对方内心的心魔。
精金喷洒出刺眼的火花,血滴喷溅得双方满身满脸,两人都感觉不到疼痛,也不知道是否伤到了对方。
崔斯特双刀舞动,将札克的双剑荡开。札克很快地跟上对方的招数,疾旋一圈,用足以让崔斯特跟跆后退的猛烈力量架开刺来的弯刀。崔斯特在地上一个翻滚,马上站起身来面对敌人。
此时,他脑中浮现一个念头。
崔斯特这次弹得太高了,札克逼得他再度恢复防御姿势。崔斯特知道接下来会是什么招式,他就在等这一刻。札克用繁复的连续招式让崔斯特的武器不停往上扬。然后他施展出过去击败崔斯特的招式,双段下刺击,预料他最多也只能够拼个势均力敌。
崔斯特别无选择的施展了标准的交叉下压防御,札克紧张地等待着,期待着眼前的对手将会改进这个招式。“杀婴凶手!”他大吼着,刻意激怒崔斯特。他不知道崔斯特已经找到了答案。
崔斯特瞄准札克的这一脚凝聚了他这有生以来所有的怒气和全部的失望。那张丑恶的脸,那虚伪的笑容,以及那嗜血的神情全都是他的目标。
在双剑之间,在对方的双眼之间,崔斯特疾踢一腿,将所有的怒气都在这一击之间宣泄出来。
札克的鼻梁塌了下去。他的双眼往上一翻,凹陷的双颊上溅满了鲜血。札克知道自己会倒下,那个如恶魔般的年轻战士将会如闪电般地扑上来,占尽他无力挽回的优势。
“你呢,札克纳梵·杜垩登?”他听见崔斯特遥远的怒吼声,仿佛他正越飘越远。“我已经听说了杜垩登家族武技长的真面目!他嗜杀的本性!”随着崔斯特越走越近,札克纳梵的愤怒让自己慢慢恢复意识,那声音也跟着越飘越近。
“我听说了对札克纳梵来说,杀人是多么轻松的一件事情!”崔斯特不屑地说。“杀害牧师,杀害其它的黑暗精灵!难道这真的那么让人无法自拔吗?”他用双刀结束了这个疑问,这一击应该会杀死札克,杀死两人的心魔。
但札克纳梵现在已经完全恢复了意识,对自己和崔斯特感到同样的恨意。在最后一瞬间,他的双剑如疾电般快速格开了崔斯特的双臂,让他空门大开。接着札克也依样画葫芦地踢出一脚,虽然在这劣势下不及崔斯特的那脚威猛,但却不偏不倚地正中崔斯特的下体。
崔斯特猛吸口气,飞快后退,在见到札克纳梵双眼迷朦的站起身来时,他勉力摆出防御的姿势。“这真的让你那么兴奋吗?”他强忍着痛楚问道。
“兴奋?”武技长覆颂道。
“这让你快乐吗?”崔斯特龇牙咧嘴地说。
“是满意!”札克纠正道。“我杀生。是的,我双手沾满血腥。”
“你还教导其它人如何夺去生命!”
“夺去的是黑暗精灵的生命!”札克大吼着,他现在再度面对着崔斯特,双剑跃跃欲试,但却耐心地等待崔斯特的下手。
札克的话再度让崔斯特陷人迷惘中。站在他而前的这个黑暗精灵是谁?
“如果我不屈服于你母亲的[x]计划,你想她会让我苟活吗?”札克大喊着。
崔斯特并不明白。
“她痛恨我,”札克现在开始了解崔斯特的迷惑,也因而掌控了大局,“就我所知,她根本唾弃我到极点。”崔斯特偏偏头。
“你难道对你周遭的[x]这么盲目吗?”札克对着他当面大喊。“还是这被我们称作人生的嗜杀冲动其实已经腐化了你,就像我们周遭的大多数人一样?”
“你是说那控制你的冲动?”崔斯特不屑地说,但是他的决心已经开始动摇。如果他真的明白札克话中的意思,那么他杀戮的原因是出自于对扭曲变态的黑暗精灵的痛恨;如果真的是这样,崔斯特最多也只能责怪他的懦弱。
“没有任何的冲动控制着我,”札克回答道。“我只是尽力活下去。我在一个不属于自己的世界中挣扎求生,挣扎着和不属于我的社会搏斗。”他话声中的遗憾,当他承认自己的无助时无力的眼神,都触动了崔斯特胸中一条熟悉的心弦。“我杀,我说了马烈丝主母而杀,我为了宣泄我心中的怒气、挫折而杀。当我听见那孩童的惨叫声时……”他的双眸突然转向崔斯特,猛然冲向前,超过之前数十倍的怒气爆发出来。
崔斯特试着举起弯刀抵挡,但札克将一柄弯刀给敲到房间的另外一边,另一柄则被他给压制住。他毫不放松地跟随着崔斯特踉跄后退的笨拙步伐,直到对方背靠着墙壁不能动弹为止。札克的剑从崔斯特的咽喉逼出了血痕。
“那个孩子还活着!”崔斯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我发誓,我没有杀死那个精灵小孩!”
札克放松些许压力,但依旧压制着崔斯特,利剑紧逼着咽喉。“狄宁说--”
“狄宁搞错了,”崔斯特慌乱地回答。“被我骗了。我把那小孩击倒是为了救她一命,我还用她母亲的血涂在她身上以掩饰我的懦弱!”
札克手足无措地往后退。
“我那天没有杀害任何的精灵,”崔斯特对他说。“我想要杀死的只有我那些残忍的队友!”
“我们现在知道了,”布里莎看着占卜之碗,目睹崔斯特和札克纳梵的格斗告一段落,仔细地倾听他们的每一句对话。“是崔斯特触怒了蜘蛛神后。”
“你和我一样从一开始就怀疑他了,”马烈丝主母回答道,“不过我们都希望小会是这种结局。”
“那么大的潜力!”布里莎惋惜道。“我多希望他可以学到自己应有的地位,正确的价值观。也许……”
“慈悲?”马烈丝主母对她怒吼。“难道你敢冒着再度触怒蜘蛛神后的危险给这个叛徒一个痛快的了断吗?”
“不是的,主母,”布里莎回答道。“我只是希望将来还能利用到他,就像您这些年来利用札克纳梵一样。札克纳梵的年纪已经大了。”
“我们正准备要开战,女儿,”马烈丝提醒她。“我们必须要取悦罗丝。你弟弟是咎由自取;他必须要为自己的决定负责。”
“而他的决定是错的。”
崔斯特的这些话对札克纳梵的打击比那一脚要重得多。武技长把剑丢到房间的另外一头,冲向崔斯特的方向。他把崔斯特紧抱起来,后者花了一段时间才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生存了下来!”札克的声音因为眼泪而断断续续。“你活着离开了无人生还的学院!”
崔斯特回应了他的拥抱,依旧不太确定札克的想法。
“儿子!”
这是他一向怀疑的事实,但现在听到对方亲口说出,冲击力依旧让他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而且,更让他振奋的是,唾弃黑暗精灵[x]作风的并不只他一个人。他并不孤独。
“为什么?”崔斯特把札克稍稍推开。“你为什么要留下来?”
札克怀疑地看着他。“我能去哪里?没有任何人,即使是黑暗精灵的武技长也无法在幽暗地域的隧道中幸存。太多的怪物和其它的种族都觊觎黑暗精灵甜美的血液。”
“你一定有其他的选择。”
“地表?”札克回答道。“每天面对那让人痛苦的灼热炼狱?不,儿子,我和你一样都被困死在这里。”
崔斯特害怕听到这样的声称,他担心刚才相认的父亲也无法解决他这辈子最大的难题。也许这难题真的无解。
“你在魔索布莱城中可以过得很好,”札克安慰他道。“你很强,马烈丝主母会找到适当的地方运用你的才能,不管你的心向何方都是一样。”
“和你一样过着杀手的可悲生活?”崔斯特虽然想要尽力隐藏话中的愤恨,却失败了。
“我们还有什么选择?”札克低头看着地面。
“我绝不杀同族之人,”崔斯特明白地宣布。
札克瞪着他。“你会的,”他对儿子保证。“在魔索布莱城中,你若不杀人就会被杀。”
崔斯特看向远方,但札克的话语紧迫不舍,不肯放松。
“没有其他的方法,”武技长柔声说。“这就是我们的世界。这就是我们的人生,你躲得已经够久了,但是你的好运很快就要结束了。”他用力抬起崔斯特的下巴,强迫他看着自己。
“我希望会有其他的答案,”札克真诚地说。“但这也不算太坏。我杀死黑暗精灵之后绝不懊悔。是我让他们逃出了这可悲的世界,是我给了他们唯一的救赎。如果他们这么在乎蜘蛛神后,那就让他们亲自去拜访她吧!”
札克逐渐累积的笑意瞬间消失。“只有孩子们例外,”他低声说。“我常常听见濒死孩童的惨叫声,不过,我向你保证,我从来没有犯下这等滔天大罪。我常想他们是否一生下来的天性就是[x]的。或者是我们的黑暗世界强压他们适应我族的极恶之道。”
“也就是恶魔罗丝的作风,”崔斯特同意道。
双方都静思了许久,每个人都思索着自己所面对的两难处境。札克许久以前就和现实作出了妥协,所以他是最先开口的人。
“罗丝女神,”他咯咯笑道。“她是个凶猛的女皇。我愿意牺牲一切换取给她丑脸一巴掌!”
“我几乎相信你真的会这样做,”崔斯特露出会意的笑容,压低声音说。
札克往后一跳。“我真的会,”他衷心地大笑。“你也会的!”
崔斯特把单刀向天一抛,让它旋转两次之后再用手接住。“没错,”他大喊着。“但是我再也不需要自己一个人面对这一切了!


第二十六章 幽暗地域的垂钓者

崔斯特孤单地在魔索布莱城的迷宫中漫游,在石笋群中游荡,在洞穴顶端垂下的巨大钟乳石下行走。马烈丝特别下令家族的所有成员都必须留在家中,深恐赫奈特家族会策划任何的谋刺行动。今天崔斯特的身上发生太多的事情,让他不想要这么听话。他得要想一想,在一屋子都是慌乱牧师的地方,即使只是静静地思索这些亵渎的念头,都会让他惹下极大的麻烦。
这是城中静谧的一刻;纳邦德尔时柱的热光还只是底端初始的一丝微光,大多数的黑暗精灵都安适地沉睡着。在他溜出杜垩登家族的大院之后不久,崔斯特就开始明白马烈丝的顾虑。城中的静谧现在于他眼中看来如同刻意压抑声响的肉食兽一样。这股无形的压力从每一个转角处无声无自心地袭向他。
他找不到任何可以真正让他仔细思索今天所发生事情的避难所;这包括了札克纳梵的表白,不只在血缘上,更包括了心灵上的归属。崔斯特决定要打破所有的惯例,也就是黑暗精灵的禁忌,人在巡逻之中他已经了若指掌的幽深隧道中。
几小时之后,他依旧不停地走着,满脑子都是挥不去交缠的思绪;而他还是认为自己相当的安全,因为目前依旧在平日巡逻的范围之内。
他走进一个宽大的隧道中,此地大约十步宽,岩壁破碎不堪,犬牙交错的石笋间散落着许多的瓦砾。看起来这个隧道本来应该更宽广的。洞顶的高度超过视线所及,不过崔斯特来过此地十数次,对许多的断壁残垣都十分清楚,所以他对此没有多想。
在没有秘密分隔他和札克纳梵之后,他脑中构思着和父亲共度的未来。他们两人联手将无人能敌,一对由钢铁和亲情焊接在一起牢不可分的武技长。赫奈特家族真的明白自己会面对什么吗?但是,当崔斯特脑中浮现自己和札克联手优雅地杀进赫奈特家族的阵营中时,他的笑容消失了。我们杀的是黑暗精灵,是自己的同胞。
崔斯特靠着墙寻求支撑!这才首次明白困扰父亲数世纪的难题。崔斯特不想要和札克纳梵一样,活着只为了杀戮,苟活在暴力构成的保护圈中。但他还能有什么选择?离开这城市吗?
当崔斯特问札克为何不离开的时候,他反问道。“我能去哪里?”崔斯特现在也覆颂着札克的话语。他的父亲宣称他们都被困住了,崔斯特现在也不得不同意。
“我能去哪里呢?”他再问道。“躲进幽暗地域,一个我族被所有生物痛恨仇视的地方?还是前往地表,让天上的火球烧干我的眼珠,让我不会看见地表精灵除去死敌时的样子?”
这一连串的推理让崔斯特和札克一样陷入了困境。一名黑暗精灵能去哪里?整个世界没有黑皮肤的精灵容身之处。
除了杀戮之外还有选择吗?能够不杀黑暗精灵吗?
崔斯特在墙壁了移动了一下身躯,这只是个下意识的举动,反应了他内心思绪在未来的狭路上不停地旋转。过了一段时问之后,他才发现自己靠着的位置并不是岩壁。
意识到自己周遭的环境变得不妥,崔斯特立刻试着跳开。当他这样做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双脚又落回原来的位置。在来得及花时间考虑目前的处境之前,他就下意识地伸手往后抓。
它们也同样粘在困住他的透明触须中。崔斯特这时才知道他所面对的危机,这世界上没有任何的力量可以让他挣脱幽暗地域的垂钓者,穴钓蟹的触须。
“笨蛋!”当他觉得自己被举起来的时候,他咒骂自己道。他早该猜到的,独自一人在洞穴里的时候他应该更小心一点。但自己竟然会蠢到空手去碰!他惋惜地地看着毫无用处插在刀鞘中的一对弯刀。
穴钓蟹缓缓地将他拉近,沿着坚硬的岩壁,朝着它的血盆大口送去。
玛索吉·赫奈特看着崔斯特离开城市,对着自己露出诡诈的微笑。他的时间已经不太够了,如果他这次杀死杜垩登家族次子的任务又失败了,席娜菲主母绝对会大为震怒。不过,玛索吉的耐性现在有了回报,因为崔斯特单独离开了家中,甚至离开了城市!这下就不会有目击者了。这一切都太简单了。
法师急忙从口袋中掏出玛瑙雕像,并且将它丢在地下。“关海法!”他鼓足勇气尽量大声地喊,边注意着四周的住宅中是否有任何的动静。
片刻之后,黑烟出现,幻化成了玛索吉的魔豹。玛索古双手揉搓着,认为自己能够替豪气盖世的崔斯特想出这样可笑的结局实在是神来一笔。
“我有个任务给你,”他告诉那只大猫说。“你可不会喜欢这个任务!”
关海法伸着懒腰,仿佛完全在意料之中。
“你的前锋队友已经出发去巡逻了,”玛索吉边解释,边指着隧道的方向。“独自一个人在这里鬼混,这实在太危险了。”
关海法猛然站起身,突然之间变得非常感兴趣。
“最好不要让崔斯特一个人待在外面,”玛索吉继续道。“他可能会被杀。”
他声音中的[x]暗示让黑豹当下就明白了对方的意图。
“去找他,我的宠物,”玛索吉低吟道。“在这一片黑暗中找到他,杀了他!”他观察着关海法的反应,仔细品尝自己给予它的恐惧。关海法浑身僵硬地站着,仿佛瞬间化成了雕像。
“去!”玛索吉命令道。“你不能违抗主人的命令!我是你的主人,你这个没大脑的野兽!你太常忘记这件事情了!”
关海法坚持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但是魔法的力量不停地撕扯着,这英勇的行为渐渐地无法抵抗主人的[x]命令,压倒了任何黑豹心中可能有的情感。一开始豹子还犹豫不决,但狩猎的本能在魔法的操弄了慢慢地加强,关海法飞奔穿越过把守隧道入口的雕像,找到了崔斯特的气味。
艾顿·迪佛靠在最高大的石笋上,对于玛索吉的作法感到彻底的失望。玛索吉会让黑豹替他完成这个任务,这让艾顿甚至没有机会目睹崔斯特·杜垩登的死亡!
艾顿玩弄着席娜菲主母在派遣他追踪玛索吉的那晚所给他的魔杖。看起来这柄法杖无法在和崔斯特的战斗中大展所长。
艾顿爱怜地抚弄着魔杖,知道这柄法杖还有很多的机会可以对付杜垩登家族残存的成员。
一开始崔斯特还使尽浑身解数的挣扎,不停地踢打、扭动着,试图把肩膀塞进任何突出的岩石下,想要阻挡穴钓蟹的拖拉。虽然他的战士天性不愿意束手就擒,但是他本能地知道自己根本没办法抵抗敌人的怪力。
到了岩壁一半的高度,崔斯特一边肩膀流血,另一边肩膀淤青;看到自己距离地面已经十尺的高度,他才终于接受了命运的摆。如果他有任何的机会可以对抗那个怪物,那将会是在穴钓蟹进食的前一瞬间。现在,他只能静静地等待机会。
也许,和困守在黑暗精灵[x]的社会中,过着尔虞我诈的生活比起来,死亡还算是比较痛快的下场。即使是札克纳梵,拥有强大的力量和数百年来的智慧,他依旧无法在魔索布莱城中安心的过活。崔斯特又能有什么机会呢?
当崔斯特熬过了这段自怨自艾的阶段,而拖拉的角度又已经改变,显示他正朝向对方的大嘴前过的时候;崔斯特奋战不懈的战意又复活了。他下定决心,即使穴钓蟹终将把他当作晚餐,但在这家伙饱餐一顿之前,他一定要赏它两三腿!
他可以听见怪物期待地跺着六只蟹足。崔斯特以前看过穴钓蟹,不过那怪物在巡逻队靠近之前就逃之夭夭了。他那时就把它的形象牢牢记住,现在,他可以清晰地回忆起对方的构造。它拥有一双巨大的触螯,可以将猎物切成碎块,塞进嘴中。
崔斯特一转身,让自己面对着悬崖,想要在头一露出来的时候立刻看到自己的敌人。着急的撞击声越来越大,搭配着崔斯特的剧烈心跳声。他到了崖边。
崔斯特伸头一看,只见到怪物的一两只脚,不远之处就是那张血盆大口。他还来不及站稳,大螯就将他攫住,他根本没机会踢出任何一腿。
他闭上眼睛,再一次的希望死亡会比魔索布莱城中的煎熬要好过得多。
一个熟悉的低吼声让他从沉思中醒了过来。关海法穿越了千回百转的隧道,正好在崔斯特来到穴钓蟹的大口之前冲到他的身边,这一瞬间对崔斯特或是黑豹来说都是决定生死的关键。关海法是接受了玛索吉的命令前来此处,在强烈的魔法压制下,他无法控制自己,只能照着那个命令行动。关海法不能推翻这个铁律,因为它是由这魔法而创,为这铁律而生的,
怪物用它的一双巨螫反击,在自己的背上用惊人的敏捷度攻击、搜寻着。关海法的前腿吃了它沉重的一击。
崔斯特并没有被继续往前拉,那怪物有另外的事情要担心。
巨赘割穿了关海法柔软的皮肉,但穴钓蟹的背上喷溅的并十只是黑豹的血。怒张的利爪将坚硬的甲壳掀起了一大块,黑豹毫不迟疑地噬咬着。随着穴钓蟹的鲜血喷洒在地板上,它的蟹足也开始滑动。
看着那蟹形怪物足下的粘胶随着它的血液而融化,崔斯特明白如果目前喷溅到触须上的血液流到他这边会发生什么事情。如果机会一来,他必须要马上动于,他必须妥随时准备好援助关侮法。
穴钓蟹倒向一边,把关海法甩了开来,同时也让崔斯特在半空中团团乱转。
那些血液依旧沿着触须往下流,随着液体的碰触,崔斯特感觉到自己的手慢慢地挣脱了束缚。
关海法又站了起来,面对着那穴钓蟹,想要从不停挥舞的人螫中找出一条攻击的路线。
崔斯特的手已经脱离了黏液。他迅速拔出一柄弯刀,直冲向前,狠狠地刺进穴钓蟹的身侧。那怪物吃痛之下开始乱动,这震荡和不停冒出的血液把崔斯特从触须上彻底甩开。黑暗精灵快速的反射神经让他找到了可以稳住身形的地方,但手上的弯刀却掉落到地面上。
崔斯特这一击让人钓蟹铜墙铁壁般的防御出现了一丝缝隙,关海法没有丝毫的迟疑。黑豹跃向前,利齿再度深掘入之前已经打开的伤口中。关海法的利爪格挡住穴钓蟹的巨钳,锐齿穿透了血肉,打碎了怪物的内脏。
在崔斯特重新加入战局的时候,穴钓蟹已经开始垂死的抽搐。崔斯特狂奔向朋友的身边。
关海法一步一步地后退,双耳低伏,利齿外露。
开始崔斯特以为是伤口的痛楚唤醒了黑豹体内的野性,但很快的他就推翻了这个可能性。关海法身下只有一个伤口,而且并不严重。崔斯特曾经石过这黑豹承受过更严重的创伤。
关海法继续往后退,持续地低吼;在恶战结束之后,玛索吉的命令再度不停地敲击它的灵魂。黑豹压抑着这冲动,试着把崔斯特当作盟友而不是猎物,但是那冲动……
“你怎么了,朋友?”崔斯特柔声问,强压下自己拔出最后一柄弯刀自卫的冲动。他单膝跪地。“你认不出我了吗?我们常常并肩作战啊!”
关海法低伏前腿,力量累积在后腿上。崔斯特知道,这是准备扑出的姿势。但崔斯特依旧不愿拔出武器,不愿作出任何威胁的举动。他必须要信任关海法如同他印象中的一样:这只黑豹依旧是他生死与共的朋友。现在到底是什么在引导着它敌对的举动?什么事情会让关海法这么晚还跑到隧道中来。
当他想起马烈丝主母提醒他们离开家中会遇到的危险时,崔斯特找到了答案。
“玛索吉派你杀我!”他直截了当地说。他的语调让黑豹感到困惑,但也跟若放松一些,似乎不准备立刻扑出。“你救了我,关海法。你抗拒了那家伙的命令。”
关海法的低吼声仿佛在抗议。
“你可以让那穴钓蟹替你完成任务,”崔斯特反驳道,“但是你没有!你冲了进来,救了我一命!和它对抗,关海法!千万不要忘记我是你的朋友,我是比玛索吉·赫奈特要好上几千几万倍的伙伴!”
关海法又往后退了一步,再度被它无法抗拒的力量所纠缠。崔斯特看着豹子的耳朵慢慢竖起,明白自己已经快要赢得这场斗争了。
“玛索吉要的是臣服,”他完全信任黑豹,认为它难解的智慧可以理解他所说的话。“我要的是友谊。我是你的朋友,关海法,我绝不会对你动手。”
他跳向前,双手大开,暴露出最脆弱的面孔和胸膛。“即使我会为此送命也绝不后悔!”
关海法没有动于。情感的力量压倒了任何的魔力,同样的力量让他一看见崔斯特身陷险境的时候立刻作出违背命令的反应。
关海法扑向前,把崔斯特撞倒,和他厮混打闹了起来。
这对朋友又再度获胜了;今天,他们击败了两个敌人。
常崔斯特度过了重聚的欢愉之后,他静下心开始思索着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他此时才意识到,有一场仗还没有打完。关海法的灵魂已经归属于他,但身躯却依旧掌握在另一个人手中。这个人不只配不上黑豹,更把它恣意囚禁在崔斯特再也无法忍受的生活中。
崔斯特当晚离开魔索布莱城的疑惑都随之烟消云散。有生以来第一次,他看见了必须踏上的道路,也就是通往自由的路。
他记起了札克纳梵的警告,同样的两难现在依旧没有解答。
没错,一名黑暗精灵还能去哪里?
“无论如何都比被困在谎言之中要好,”他心不在焉地低语道。黑豹依偎着崔斯特,再度感觉到他这次所说的话十分重要。崔斯特用同样毅然决然的神情回应黑豹好奇的眼神。
“带我去找你的主人,”他命令道,“你那虚伪的主人。”

105

主题

895

存在感

126

活跃日
帅哥离线 ╯﹏╰
 8 

家中的荣誉团员

17楼
发表于 2007/12/30 | 编辑
第二十七章 问心无愧


札克纳梵轻松地陷入熟睡,这是他有生以来最舒服的一觉。今晚没有任何的梦魇。他并不遗憾,这反而更加深了他的满足。札克心中不再有秘密,他已经摆脱了从成年以来无时无刻不困扰他的谎言。
崔斯特没有被污染!即使是魔索布莱城恐怖的学院也无法折损那青年叛逆的精神和高贵的情操。札克纳梵·杜垩登不再孤独。梦中的美景让他看见了跟随崔斯特起离开城市的美妙可能。
他们两人将会肩并着肩,所向无敌地横扫一切,对抗着魔索布莱城扭曲的根基。
腿上传来的剧痛让札克惊醒过来。他立刻看见布里莎握着蛇首鞭站在床尾。下意识的,札克伸手抓向腰间的配剑。
武器不见了。维尔娜站在房间的角落,手中握着剑。在房间的另一边,玛雅拿着札克的另一柄剑。
她们怎么可能这么无声无息地进来?札克想。毫无疑问的借助了魔法的力量,但札克依旧惊讶于自己竟然无法即时感应到她们的出现。不管是睡着或是清醒着,从来没有任何的事情可以让他像现在一样的猝不及防。
他以前从来没有睡得这么熟,这么沉。也许,在魔索布莱城中,这样祥和的美梦本身就是最大的危机。
“马烈丝主母要见你,”布里莎宣布道。
“请让我穿戴整齐,”札克蛮不在乎地回答。“请诸位把我的武器和腰带还给我。”
“这暂时由我们保管!”布里莎有很大的成分是对着妹妹们大喊。“你不需要这些武器。”札克可不这么想。
“那么,来吧,”布里莎命令道,同时举起了鞭子。
“如果我是你,在确认马烈丝主母的意图之前,我可不会这么大胆。”札克警告道。布里莎想起这人的实力,缓缓地放下武器。
札克一跃下床,用同样锐利的眼神打量着玛雅和维尔娜,希望能够从她们的反应中判断出马烈丝召见他的原因。
当他离开房间的时候,众人立刻包围在他身边;紧盯不舍,却又小心地和这要命的武技长保持安全的距离。“一定很严重,”札克低声说,这样才只有领队的布里莎听得见。布里莎转过头,对他投以诡异的微笑,这并没有减轻他的疑心分毫。
而在她们进门以前就在宝座上弯身向前的马烈丝更提供不了多少线索。
“主母大人,”札克低头,边刻意翻起他的睡衣,想要让对方注意自己穿的有多么不得体。他想要让马烈丝知道自己在这么晚的时候遭到打扰有多么的不悦。
主母没有任何的表示。她舒适地坐在宝座上。纤细的手抚摸着突出的下巴,双目炯炯有神地瞪着札克纳梵。
“也许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找我来,”札克大胆地说,他的话中依旧带着嘲讽的语气。“我比较想要回去睡觉。我们不应让赫奈特家族有机会面对一个疲倦的武技长。”
“崔斯特走了,”马烈丝低声说。
这个消息仿佛是一巴掌打在札克脸上。他全身僵硬,脸上玩世不恭的笑容也跟着消失了。
“他违抗我的命令离家出走,”马烈丝继续道。札克明显地松了一口气;当他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以为是马烈丝设下的毒计,把崔斯特赶走,想办法除掉他。
“真是个活跃的孩子,”札克说。“他应该很快就会回来。”
“活跃,”马烈丝复颂道,她的语气让人觉得这是非常糟糕的一件事。
“他会回来的,”札克再度说道。“我们不需要这么大惊小怪,搞得大家紧张兮兮的。”他瞪着布里莎,不过,他也知道马烈丝召他绝对不会只是单纯地告诉他崔斯特离开的这件事。
“次子违背了主母的旨意,”布里莎大吼着,这是事先排演好的动作。
“只不过太活跃了些,”札克试着不要发出笑声。“不算是什么大错。”
“他也委实太活跃了些,”马烈丝评论道。“就像是杜垩登家族中另外一个活跃的男人一样。”
札克再度低头,把她的评论当作是赞美。马烈丝已经决定了他的惩罚,不管他在这场审判中如何表现,都不会影响到结局。
“那男孩触怒了蜘蛛神后!”马烈丝厌倦了札克的轻松态度,咬牙切齿地说。“即使是你都不会做这种傻事!”
一阵乌云掠过札克的面孔。这次的会面真的很严重;崔斯特的小命可能不保!
“但是你知道他所犯的罪,”马烈丝继续道,又轻松了下来。她喜欢札克忧心仲仲,替人辩解的样子。她已经找到了对方的弱点,换她嘲笑了。
“离家出走?”札克抗议道。“您太小题大作了。罗丝女神不会费心管这种小事的。”
“不要假装无知了,札克纳梵。你知道那精灵小孩还活着!”
札克倒抽一口冷气。马烈丝知道!该死的罗丝女神也知道了!
“我们正准备要开战,”马烈丝冷静地说。“我们现在不受罗丝女神的宠幸,我们一定要立刻纠正这个状况才行。”
她直视着札克。“你知道我们的处境,也明白我们必须要怎么做。”
札克别无选择地点点头。任何否认的举动只会让崔斯特的情况更糟;如果他的情况还有可能更糟的话。
“次子必须要受到处罚,”布里莎说。
这又是另一次排演好的插曲,札克明白。他思索着布里莎和马烈丝到底练习了这次的审判多少次。
“那么要我惩罚他吗?”札克问道。“我不会鞭打他,那不是我的工作。”
“他的惩罚与你无关,”马烈丝说。
“那又为了什么要吵我睡觉?”札克问道,试着要让自己不要和崔斯特的困境扯上关系,与其说是为了他自己,不如说是为了崔斯特。
“我认为你会想要知道,”马烈丝回答道。“你和崔斯特今天在练功房里面变得好亲密。父亲和儿子。”
她知道了!札克意识到。马烈丝,可能还有那个可恶的布里莎都目睹了两人的整场会面。札克这时才恍然大悟是自己亲手将崔斯特推入死路中,不禁无力地低下头。
“既然精灵小孩活了下来,”马烈丝慢慢地说,戏剧化的一字句地念出来,“黑暗精灵青年就必须死。”
“不!”在札克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之前,这个字就自己蹦了出来。他试着替自己找理由办解。“崔斯特还年轻。他其实不明白……”
“他根本就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马烈丝对他尖叫道。“他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一点也不后悔!他和你好像,札克纳梵!太像你了。”
“那么他也可以学到教训的,”札克推断道。“我对您一直没有构成负担,马烈丝主母大人。我已经让您获利很多。崔斯特的武功并不比我差,他对我们来说很有价值。”
“不如说是对我们危险,”马烈丝主母纠正他道。“你和他是站在同一阵营的吗?这个想法对我来说可不好过。”
“他的死将会让赫奈特家族占上风,”札克警告道,紧抓住任何可以扭转主母决定的机会。
“蜘蛛神后要他死,”马烈丝严厉地回答。“如果德蒙·纳夏斯巴农在和赫奈特家族的斗争中想要有任何生存的机会,我们就必须取悦她。”
“我求求您,不要杀死那孩子。”
“同情心?”马烈丝大感兴趣地说。“这可不像黑暗精灵的战士啊,札克纳梵。难道你失去了战意吗?”
“我已经老了,马烈丝。”
“马烈丝主母!”布里莎插嘴道,但扎克冷酷到极点的眼神让对方举起的蛇首鞭又缓缓放下。
“如果崔斯特被处死了,我会老得更快。”
“我两者都不想要,”马烈丝同意道,但札克明白她在说谎。除了获得蜘蛛神后的宠幸之外,她不关心崔斯特,也不关心任何其它的事情。
“但是我看不出有什么样的替代方案。崔斯特触怒了罗丝女神,在我们宣战之前我们一定要取悦罗丝女神。”
札克开始明白了。这个会面跟崔斯特一点关连都没有。“用我替代那孩子。”他说。
马烈丝的笑容无法隐藏住她伪装的惊讶。这就是她从一开始想要达成的目标。
“你是个武功高强的战士,”主母争论道。“你的价值,正如同你之前所承认的,是绝对无法小看的。要牺牲你取悦蜘蛛神后是绝对没问题的,但是当你过世之后,杜垩登家族还剩下什么?”
“崔斯特可以填补我留下的空间,”札克回答道。他私底下希望崔斯特不要像他一样,可以找到出路,能够躲开马烈丝主母的[x]计划。
“你确定吗?”
“在武功上他和我势均力敌,”札克对她保证。“他将会变得更强,达到札克纳梵永远无法超越的境界。”
“你愿意为他牺牲吗?”马烈丝轻蔑地说,看起来几乎饥渴得快要流下口水。
“你知道我心甘情愿,”札克回答道。
“你一向都是蠢蛋,”马烈丝回答道。
“这让你不高兴对吧,”札克毫不退却地说,"你知道崔斯特也会为我做这样的牺牲的。”
“他还年轻,”马烈丝沉吟道。“我们会好好教他的。”
“就像你教我一样?”札克反驳道。
马烈丝胜利的笑容化成狰狞的面孔。“我警告你,札克纳梵,”她怒气冲冲地大吼。“如果你胆敢作出任何干扰取悦蜘蛛神后仪式的举动;如果,在你生命中的最后一瞬间,你还胆敢触怒我,我将会把崔斯特赏给布里莎。她和她的玩具将会依旧将他献给罗丝女神!”
札克无惧地抬起头。“我已经选择了牺牲自己,马烈丝,”他咬牙切齿地说。“在你还有机会的时候赶快找乐吧。最后,札克纳梵将会过着祥和的生活;而马烈丝主母将只能永恒征战不已!”
马烈丝愤怒地发抖,本应光耀胜利的一刻竟然被这几个字就给夺去了风采;她气得只能低声说,“抓住他!”
札克毫不抵抗,任由维尔娜和玛雅将他绑上蜘蛛形的祭坛。他一直看着维尔娜,注意到她的眼中慢慢累积的同情之色。她也本来可以像他一样,但是那可能性和希望早就在几百年之前被蜘蛛神后不断的洗脑给彻底掩盖了。
“你很伤心。”札克对她说。
维尔娜身体猛地一僵,将札克的束缚狠狠拉紧,让对方痛得龇牙咧嘴。“真可惜,”她尽可能冷淡的回答。“杜垩登家族为了崔斯特的愚行必须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我真想看看你们两个人并肩作战的样子。”
“赫奈特家族不会喜欢那种景象的,”札克眨了一下眼睛说。“不要哭……女儿。”
维尔娜给他一巴掌。“把你的谎言带进坟墓里面!”
“尽管否认吧,维尔娜。”札克不想多说。
维尔娜和玛雅从祭坛边退开。维尔娜硬逼着自己露出愤怒的神情,而玛雅则是强忍着笑容;此时,马烈丝主母和布里莎走进了房间。主母穿着上有蛛网图案,最华丽的黑色圣袍,仿佛真的像是一片蛛网一样被在她身上,布里莎则拿着一个小箱子。
当她们开始仪式,对蜘蛛神后献上讨好的祭品时,札克对她们并没有多看几眼。札克此时紧抓着仅存的希望。
“将她们通通打败,”他压低声音说。“儿子,你不能够只和我一样,只是挣扎求生下去。要活得灿烂!忠于你自己内心的呼唤!”
火盆猛地燃起了烈焰,房间亮了起来。札克感觉到这热度,知道人间和魔界的通道打开了。
“接受这……”他听见了马烈丝主母的吟唱,但他摒除了这些话语,只是专心一意地坚持这辈子最后的祈祷。
蜘蛛形状的*悬在他胸口。马烈丝用瘦干的手指握住那道具,她沾满汗水的肌肤反射着那如幻似真的橘色火焰。
如幻似真,就如同从生到死的过程一样。

第二十八章 真正的主人

到底过了多久时间?一个小时?两个小时?玛索吉在隧道的入口处不停地踱步,崔斯特先进入这边,然后是关海法跟着进去。“那只豹子现在早就应该回来了,”法师嘀咕着,耐心已经都用完了。
几分钟之后,当关海法的脑袋从隧道边缘的守护兽雕像往外窥探的时候,他不禁松了一口气。大猫的嘴边毛发上沾满了鲜血。
“完成了吗?”玛索吉差点忍不住放声欢呼。“崔斯特·杜垩登死了吗?”
“恐怕还差得远了,”一个声音回答说。虽然崔斯特的人格十分高尚,但是,当他看见这[x]法师脸上兴奋的红晕因为话声而冷却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感到十分快乐。
“这是怎么搞的,关海法?”玛索吉质问道。“照着我的命令来!现在就杀死他!”
关海法若无其事地瞪着玛索吉,然后在崔斯特的脚边躺了下来。
“你承认你意图杀害我?”崔斯特问道。
玛索吉测量着和对手之间的距离,大约十尺。他还有机会施放个法术。也许可以。玛索吉曾经看过崔斯特的步法,快疾绝伦又充满了自信。因此,除非毫无选择,他实在不想在这情况下和他对阵。崔斯特尚未拔刀,但战士灵敏的双手轻松地放在要命的双刃上。
“据我所知,”崔斯特冷静地继续道。“赫奈特家族和杜垩登家族准备要开战了。”
“你怎么会知道?”玛索吉想也不想的就脱口而出;来不及花心思怀疑崔斯特是不是设下陷阱骗他松口。
“我知道很多,但是我根本不在乎,”崔斯特回答道。“赫奈特家族想要对我的家族不宣而战。至于是为了什么,我猜不出来。”
“是为了替迪佛家族复仇!”从不同的方向出现了一个回答。
艾顿站在石笋群的另外一边,低头看着崔斯特。
玛索吉的脸上浮出了笑容。没想到攻守之间这么快就易位了。
“赫奈特家族根本一点也不在乎迪佛家族,”崔斯特回答道,即使面对这新的威胁时,他依旧无动于衷。“你们至少教会我一点,根本不会有人关心其它的家族的下场。”
“但是我关心!”艾顿大吼着,把兜帽往后一掀,露出哪张为了隐藏身份而被强酸侵蚀变形扭曲的面孔。“我是艾顿·迪佛,迪佛家族唯一的幸存者!杜垩登家族将会因为她们对我家族所犯的罪孽而死,就从你先开始。”
“战斗开始的时候,我甚至还没出生!”崔斯特抗议道。
“那又怎么样!”艾顿怒吼。“你是杜垩登家族的人,属于那个该死的家族,这就够了。”
玛索吉将玛瑙雕像丢到地面。“关海法!”他命令道。“离开!”
那只大猫回头看着崔斯特,后者点点头。
“离开!”玛索吉再度大喊。“我是你的主人!你不能够违抗我的命令!”
“关海法不是你的,”崔斯特冷静地说。
“那么是谁的呢?”玛索吉喝问道。“是你吗?”
“是关海法自己,”崔斯特回答道。“只有关海法。我还以为法师对于周遭的魔法变化会更有概念呢!”
关海法发出也许算是嘲笑声的低吼,跳向那雕像,化成一团烟雾。
大猫沿着传送的道路走向位于星界的家。关海法以前一向都急着回家,逃离他原先主人[x]的掌握。不过,这一次,黑豹频频回首,担心地看着现在已经缩成一个小黑点的魔索布莱城。
“我们可以打个商量吗?”崔斯特提议道。
“你恐怕没这个本钱吧,”艾顿笑道,边拿出席娜菲主母送给她的魔杖。
玛索吉打断两人的对话。“等等,”他说。“也许崔斯特在和我们与杜垩登家族的斗争中会很有价值的。”他直视着年轻的战士。“你会出卖自己的家族吗?”
“恐怕不会,”崔斯特不屑地说,“我已经告诉过你,我对于即将来临的冲突并不感兴趣。就让杜垩登家族和赫奈特家族斗个你死我活吧!我只关心我自己。”
“你必须要付出代价给我们才能换取利益,”玛索吉解释道。“否则,这样怎么算是交易呢?”
“我的确有东西可以报答你们,”崔斯特回答道,声音十分冷静。“就是你们的命。”
玛索吉和艾顿两人相视大笑,但笑声中带着丝紧张的气息。
“把雕像给我,玛索吉,”崔斯特面不改色地继续道。“关海法从来不属于你,也不会再服侍你。”
玛索吉笑不出来了。
“对的,”崔斯特在法师回答之前说道,“我会离开杜垩登家族,不会参加未来的战斗。”
“尸体又不会战斗。”艾顿不屑地说。
“我会带另外一名杜垩登家族的人一起离开,”崔斯特反驳道。“一名武技长。如果崔斯特和札克纳梵都离开了,赫奈特家族一定会获利的--”
“闭嘴!”玛索吉尖叫道。“这黑豹是我的!我不需要和任何可怜的杜垩登家族作交易!你死定了,白痴,杜垩登家族的武技长会和你一起踏进坟墓!”“关海法已经自由了!”崔斯特低吼道。
弯刀瞬间出现在崔斯特的手中。他从来没有真正和法师作战过,更别提同时面对两名法师了。但他从过去的经验中生动地记起他们法术的威力。玛索吉已经开始施法了,但是更迫切的危机是较远的艾顿,手中还正举着魔杖瞄准目标。
在崔斯特决定退步之前,命运已经替他做好了安排。一阵烟雾包围了玛索吉,让他往后退去,他的法术因为这震撼而被打断了。
关海法回来了。
艾顿离崔斯特太远了,他无望在魔杖发射之前赶到对方身边,但是对关海法惊人的速度而言,这距离并没有那么遥远。它的后腿曲一伸,猎豹瞬间激射而出。
艾顿及时将魔杖瞄准了这新的对手,释放出威力强大的闪电,烧焦了关海法的前胸。但要阻止这只威猛的黑豹,需要的是比闪电还要强的力量。关海法虽然去势受阻,但却依然将那面孔扭曲的法师撞倒,让他从石笋旁掉下来。
那道闪电使崔斯特也感到目眩,但是他继续追逐玛索吉,心中暗自希望关海法活了下来。他冲到另外一个石笋堆下,和正准备再度施法的玛索吉面对面。崔斯特毫不迟疑,他头一低,连人带刀朝着敌人冲了过上。
他瞬间刺穿了敌人,但那却只是他的幻像!
崔斯特重重地撞上石笋,飞快地滚向另一边,试图躲开他知道即将到来的攻击魔法。
这一次,玛索吉站在自己的幻像之后足足有三十尺,绝对不容对方有任何侥幸的机会。他发射了十数发的魔弹,精准无误地拦截住那正在闪躲的战士。崔斯特毫无选择地照单全收,强大的能源灌入他的身体,让他受到了不小的内伤。
但崔斯特强忍住让人麻痹的疼痛,重新站稳了脚步。他现在已经知道玛索吉真正所在的位置,不准备再让这骗子离开视线。
玛索吉手握着*,看着崔斯特无声地逼近。
崔斯特不明白。为什么法师没有准备另外一次的施法?刚刚的攻击已经让崔斯特肩膀的旧创裂开,而魔弹也灼伤了崔斯特的身侧和大腿。但是,这些都只是小伤,玛索吉要和他打斗根本毫无机会。
法师依旧毫不在乎地拿着*,脸上露出诡异的微笑。
艾顿趴在石地上,感觉温热的鲜血在他原先是双眼的两个孔洞之间流窜。黑豹在石笋的上方低伏着,尚未从电击的晕眩中恢复。
艾顿强迫自己站起来,举起魔杖准备施展第二击……却发现魔杖已经断成两半。
艾顿慌乱地捡起另一半的魔杖,难以实信地在眼前晃动着。关海法再度扑向他,但艾顿却没有注意。
魔杖裂口端不断累积的能量让他惊骇得不知如何是好。“你不能这样,”艾顿低声抗议。
当魔杖爆炸的时候,关海法正好一跃而出。
一颗巨大的火球迸射入魔索布莱城的夜空,瓦砾从洞穴的四周纷纷落下,崔斯特和玛索吉都被震倒在地上。
“现在关海法不属任何人了,”玛索吉轻蔑地说,把雕像丢到地面。
“也没有任何迪佛家的人可以向杜垩登家族复仇了,”崔斯特反吼回去,他的怒气压抑住了内心的绝望。玛索吉成为他怒气的焦点,而他嘲弄的笑容更激得崔斯特飞奔冲向前。正当崔斯特逼近时,玛索吉双指一弹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隐形了,”崔斯特暴吼着挥砍着眼前的空气。他的这番发泄让他从狂怒中恢复镇定,这才意识到玛索吉已经不在他身前。自己在法师的眼中看起来有多么愚蠢。竟然全身上下都是空门!
崔斯特伏下身倾听。他隐约的感觉到头顶上,穴顶处传来法术的吟唱声。
崔斯特的本能告诉他躲向旁边,但他对于法师新的了解告诉他玛索吉会预料到这样的反应。崔斯特假装往左边闪躲,正好听见咒语达到了最高潮。随着闪电无害地极向左方,崔斯特奋力往前奔驰,希望在赶上法师前视力来得及恢复。
“妈的!”玛索吉大喊着,他施展出法术就已经意识到了被崔斯特摆了一道。在下一瞬间,当玛索吉发现崔斯特如同猎豹一样矫捷的身手正跃过瓦砾和石笋,迅疾无比地向他冲来时,他的满腔怒火全都化作了恐惧。
玛索吉慌张地在袋中掏着下个法术所需要的药材。他得快。他正站在离地面二十尺的窄台上,但崔斯特依旧快速地逼近,让人难以想象的快速!
在崔斯特的眼中,地面都化成了?团模糊的景象。在冷静的情绪下,岩壁对他来说是难以攀登的,但他现在一点也不在乎。他再也看不到关海法了。他失去了关海法。
是那悬崖上的奸诈巫师,是那恶魔的化身造成了这个悲剧。崔斯特往岩壁上纵身跃,舍弃了一柄刀,用单手惊险地攀住。这对理性思考的黑暗精灵来说是绝不可能的一件事。但崔斯特的心灵忽略了肌肉的抗议和指尖传来的剧痛。他只剩下尺就可以到达目标。
另外一波的能源束射进了崔斯特的身体,接连不断的如同重锤一样击打着他的脑袋。
“你还剩多少法术,法师?”他听见自己丝毫不受剧痛影响的大喊。
当玛索吉接触到崔斯特的眼光时,他不住地后退;淡紫色双眸中暴射的怒火仿佛敲响了他的丧钟。他曾经看过崔斯特作战的样子许多次,那年轻战士高超的武艺在他策划这次*行动的时候如同梦魇一样纠缠着他。
但是,玛索吉从来没看过狂怒中的崔斯特。如果他以前曾经见识过,他绝对不会同意格杀崔斯特。如果他曾经目睹,他会宁愿叫席娜菲主母去死。
下一个法术是什么?有什么法术可以阻止由崔斯特·杜垩登化成的狂兽?
一只因为怒意而热的发光的手攀住了悬崖边。玛索吉用鞋跟猛踏着它。法师十分确定自己踩断了那些手指;但崔斯特依旧奇迹似地出现在他身边,一刀刺进他的肋骨之间。
“我明明踩断了你的手指!”濒死的法师费尽最后一口气抗议道。
崔斯特低头看着手,这时才第一次感觉到疼痛。“也许吧,”他心不在焉地说,“反正以后会好的。”
崔斯特找到了另外一把弯刀,一瘸一瘸地在瓦砾堆中小心地走着。他受创的心灵努力压抑着恐惧,强迫自己看着大爆炸的现场。瓦砾堆的另外一边由于残余的热量而散发着诡异的光芒,对逐渐苏醒的城市来说是个再明显也不过的讯号。
这可真是秘密。
艾顿·迪佛的尸块散落在坑底,分在冒烟的破袍子旁。“你安息了吗,无面者?”崔斯特低声说,宣泄出胸中最后的一股怒气。他想起了许多年以前在学院受到的攻击。无面者大师和玛索吉解释那是次开导天才战士的试炼。
“这仇恨伴随着你这么长的一段时间,”崔斯特对着尸块呢喃着。
但艾顿·迪佛如何并不重要。他搜寻着残余的瓦砾堆,试着找出关海法下场的线索;因为他其实也不太确定这个魔法生物在这场爆炸中到底会受到什么影响。没有任何关于黑豹的踪迹留下来,完全看不出来关海法曾经出现在这里过。
崔斯特必须残酷地提醒自己不应该抱有任何希望,但他渴望的脚步和他的想法形成明显的对比。他冲向另一座石笋,也就是魔杖爆炸的时候,玛索吉所在的位置。他立刻发现了那个玛璃雕像。
他温柔地将它捡起。它带着些许的温度,仿佛它也曾经被卷入爆炸中,崔斯特可以感应到它的魔力明显降低了 崔斯特想要召唤黑豹,但是他不敢;因为他明白在次元间的旅行会耗费关海法极大的精力。如果黑豹受了伤,崔斯特推断最好让它好好的恢复。
“喔,关海法,”他低嚎着,“我的朋友,我勇敢的朋友。”他把雕像收回口袋中。
他只能希望关海法活了下来。

105

主题

895

存在感

126

活跃日
帅哥离线 ╯﹏╰
 8 

家中的荣誉团员

18楼
发表于 2007/12/30 | 编辑
第二十九章 孤单

崔斯特走回石笋群,回到玛索吉·赫奈特的尸体身边。他别无选择,只能杀死他;是玛索吉掀起战端的。
这个事实并无法驱赶崔斯特看着尸体时内心的罪恶感。他杀死了一名黑暗精灵,夺去了同族之人的性命。难道他和札克纳梵一样,也被困在数百年以来未曾消失的陷阱中,被禁锢在以暴易暴的恶性循环中。
“绝对不会再发生了,”崔斯特对尸体立誓道。“我再也不会杀死任何的黑暗精灵。”
他厌恶地转过身,一看见那闪着妖异光芒的魔索布莱城,他立刻明白,如果他坚守自己立下的誓言,在那里恐怕活不了多久。
当崔斯特循路走回魔索布莱城的时候、一千种可能性在他的脑中纠缠翻滚着。他把这些思绪都强压到一边,不想蒙蔽住自己的警觉性。纳邦德尔时柱的光芒已经逐渐升高,黑暗精灵的白昼已经开始了,城市的各个角落都开始活跃起来。在地表居民的世界中,白昼是较为安全的时段,光明会揭露出*的计划。但在魔索布莱城的永劫黑夜中,黑暗精灵的白昼比夜晚更危险。
崔斯特小心地挑选路径,避开贵族庭园的巨蕈围栏,因为赫奈特家族就位于该处。他没有遇到任何的敌人,很快就抵达了杜垩登家族安全的势力范围。他冲进大门,一言不发地挤开那些士兵,推开了阳台底下的守卫。
家中泛着一股诡异的静默,崔斯特料想他们应该全部都起床备战了。因此,他对这仿佛停滞的宁静没有多想,直接奔向札克纳梵的房间和练功房。
他在练功房的石门外停了下来,手紧握着门把不放。他能够对父亲提出什么建议?离开?一起离开吗?他和札克纳梵在幽暗地域危机四伏的的隧道中并肩作战,迎击避无可避的敌人,同时不停逃避黑暗精灵统治下无边无际的罪恶感?崔斯特喜欢这个想法,但他现在站在门口,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够说服札克这样做。如果他愿意这样做,札克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经离开了这个地方,但是当崔斯特询问他这个问题的时候,武技长的面孔苍白的可怕。他们真的被马烈丝主母所设计的[x]蛛网给团团困住了吗?
崔斯特赶开了这忧虑,札克不过几步之遥,没必要跟自己钻牛角尖吧!
练功房和屋中其它的地方一样的安静。人安静民。崔斯特并不认为父亲这个时候会出现在这里,但有些事情不对劲。父亲的气息似乎也消失了。
崔斯特知道一定出了什么事,走向父亲房间的脚步越来越快,最后变成了狂奔。他门也不敲地直冲进去,毫不意外地发现床铺也是空荡荡的。
“马烈丝可能派他出去找我了,”崔斯特推断道。“该死,我又给他惹麻烦了!”他转身要离开,但有样来西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并且让他留在房间中--那是札克悬挂配剑的腰带。
武技长即使只是离开房间在屋内闲逛,他也绝对不可能不配剑。“你的武器是你最信任的同伴,”札克告诫过崔斯特几千次。“永远把它带在身边!”
“是赫奈特家族吗?”崔斯特怀疑是否敌对的家族趁他半夜和玛索吉死斗的时候悄悄地利用魔法突击了此处。但是,整座大院无比宁静,如果发生了这等重要的事情,士兵们一定会知道的。
崔斯特捡起腰带仔细捡查。没有血迹,看起来也是配戴者自己解下来的样子。不是敌人将这腰带强扯下。武技长的背包也完好无缺地放存一旁。
“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崔斯特大声地问。他将腰带放上,却将背包挂在肩膀上;转过身,不知道接下来该去哪里。
在他跨出门之前,他意识到自己得要看看其它的家人如何。也许有关札克的这个谜团到时会真相大白。
随着崔斯特不断往神堂走去,恐惧逐渐在崔斯特的心中累积。会不会是马烈丝,或是其它人伤害了札克?又是为什么?这想法对崔斯特来说似乎不合逻辑,但让他的每一步都犹豫不决,仿佛某种第六感觉对他发出警告。
依旧一个人都没有。
在崔斯特伸手敲门之前,神堂雕工华丽的门在魔法的运作下静默地打开了。他先看见了坐在宝座上的主母,对方脸上露出和蔼的笑容。
当他走进的时候,崔斯特的不适感并没有消退。所有的家人都在那边:布里莎、维尔娜和玛雅都在母亲的身边。锐森和狄宁则是服从地站在右方的墙边。所有的家人都到齐了,只有札克例外。
马烈丝主母小心地打量着儿子,注意到他身上许多的伤口。“我不准你离开家,”她对崔斯特说,脸上却没有怒容。“你到底跑哪里去干了?”
“札克纳梵呢?”崔斯特反问道。
“回答主母的话!”布里莎对他大喊,腰间的蛇首鞭突然变得十分刺眼。
崔斯特瞪着她,她忍不住退缩了。一股如同札克早先赏给她的寒意渗入她的骨髓。
“我下令你不准离开家,”马烈丝再说道,依旧不寻常的冷静。“你为什么违抗我的命令?”
“我有事要处理,”崔斯特回答道,“很紧急的事情。我不想要用我的私事打扰您。”
“我们就快要宣战了,儿子,”马烈丝主母解释道。“你独自一个人在城中很危险。杜垩登家族现在可不能够失去你。”
“我的事情必须要自己处理才行,”崔斯特回答。
“完成了吗?”
“是的。”
“那么我想你应该不会再违抗我的命令。”这些话语变得更冷静,但崔斯特立刻明白背后所隐藏的威胁。
“那么就来谈谈其它的事情吧,”马烈丝继续道。
“札克纳梵呢?”崔斯特大胆地再次问道。
布里莎压低声音咒骂着,从腰带间抽出了鞭子。马烈丝对她的方向一伸手,阻止了她。在这关键的片刻,她们需要技巧,而不是暴力来安抚崔斯特。在赫奈特家族被解决之后,有的是时间可以处罚他。
“你不用再担心武技长了,”马烈丝。“就在我们谈话的同时,他正为了杜垩登家族单*匹马的出任务。”
崔斯特一个字也不相信。札克绝对不会丢下自己的武器。崔斯特隐约已经知道了真相,但他的心不愿意接受。
“现在来有关讨论赫奈特家族的事,”马烈丝对众人说。“我们两家今天可能就会第一次交锋。”
“我们已经交过手了,”崔斯特插嘴道。所有的视线都转向他,都集中在他身上的伤口。他想要继续询问有关札克的问题,但是知道这只会替自己和札克惹上更大的麻烦;如果札克还活着的话。也许他可以套出更多的线索来。
“你遇上了?”马烈丝问道。
“你知道那个无面者吗?”崔斯特问道。
“学院的大师,”狄宁回答道,“术士学校的家伙。我们常常和他打交道。”
“他以前对我们很有用,”马烈丝说,“但,我想现在不一样了。他是赫奈特家族的人,加尔卢司·赫奈特。”
“你错了,”崔斯特回答道。“他曾经是,但现在他是艾顿·迪佛。不过,这也是过去的事了。”
“我就知道两者有关连!”狄宁突然明白了。“当迪佛家族陷落的那晚,加尔卢司应该要杀死艾顿的!”
“看起来艾顿·迪佛是最后生存的强者,”马烈丝沉吟道,现在一切都真相大白了。“席娜菲主母*了他,利用他的身份,”她对家人解释。她的视线随即回到崔斯特身上。“你和他交过手?”
“他死了。”崔斯特回答。
马烈丝眼中露出欣喜之色。
“又少了一个要对付的法师。”布里莎把鞭子放回腰间,说道。
“两个,”崔斯特纠正道,但是他话声中并没有任何夸耀的意味。他对自己的行为并不感到光荣。“玛索吉·赫奈特已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儿子!”马烈丝主母大喊着。“你让我们在这场战争中占了先机!”她看着所有的家人,除了崔斯特之外,每个人部被她的兴奋所感染。“赫奈特家族明白了自己处在劣势之后,可能就不敢攻击我们了。但我们可不能放过她们!我们今天就要彻底消灭她们,成为魔索布莱城的第八家族!德蒙·纳夏斯巴农的光耀永驻!”
“我们必须马上行动,家人们,”马烈丝的手兴奋地摇动着。“我们不能够再等对人攻击了。我们必须主动出击!艾顿·迪佛现在已经死了,这场战争的正当性已经消失了。执政议会一定知道赫奈特家族的动向,在她家中的两名法师都阵亡、先机已失之后,席娜菲主母是会尽全力阻止这场战斗的。”
当其它人开始和马烈丝讨论战术的时候,崔斯特的手下意识地伸进札克的背包中。
“札克呢?”崔斯特用压过吵杂的音量大声说。
静默如同骚动的开始一样突然地笼罩着这个房间。
“你不需要担心他,儿子,”虽然儿子十分无礼,但马烈丝依旧迂回地安抚他。“你现在是杜垩登家族的武技长了。罗丝女神原谅了你的冒犯;你现在不用再背负沉重的罪名。你的人生将重新开始,达到光耀的顶峰!”
她的话语如同锐利的刀锋一样刺进崔斯特的身体。“是你杀了他,”他低声说,他没办法将这冲击性的事实压抑在心中。
主母的面孔突然之间笼罩在强烈的怒气中。“害死他的是你!”她对崔斯特大吼。“蜘蛛神后要我们为你的冒犯付出代价!”
崔斯特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但你还是活了下来,”马烈丝再度自在地坐回宝座,“就像那个精灵孩童一样。”
房间中吃惊的不只狄宁一个人。
“是的,我们发现了你的诡计,”马烈丝轻蔑地说。“蜘蛛神后什么都知道,她要我们为此付出代价。”
“你牺牲了札克纳梵?”崔斯特虚弱地说,他几乎无法将这几个字逼出双唇。“你把他献给了那该死的蜘蛛神后?”
“如果是我就不会这样称呼罗丝女皇,”马烈丝警告道。“忘记札克纳梵吧,他已经不重要了。看看你的新生活,我的战土。一切的荣耀都在你手边,今人骄傲的职位在等待着你。”
此刻,崔斯特的确在审断着自己的人生;旁观着这个以黑暗精灵鲜血所铺成的未来,一个必须永无止尽战斗的未来。
“你没有别的选择,”马烈丝发现了他内心的挣扎,于是对他说。“我可以让你活下来。相对的,你必须和札克纳梵一样听从我的号令。”
“就像你遵守对他的约定一样。”崔斯特嘲讽地说。
“我没有破坏约定!”马烈丝主母抗议道。“札克纳梵是为了你自愿躺上祭坛的!”
她的话语只让崔斯特难过了片刻。他不会把札克纳梵的罪归咎于自己!不管是面对地表精灵或是身处在这[x]的城市中,他都已经尽力了。
“我的提议非常优渥,”马烈丝说。“我在所有的家人面前邀请你。我们两个人都会从中获益的……同意吗,武技长?”
当崔斯特看着马烈丝冰冷的双眸时,他的脸上漾起笑意。马烈丝将这当作同意的笑容。
“武技长?”崔斯特复颂道。“恐怕不会吧。”
马烈丝又再一次的误会了。“我看过你作战的样子,”她争论道。“同时对付两名法师!你不要太妄白菲薄了。”
崔斯特差点因为她话语和现实的反讽而忍不住笑出来。她以为他会和札克纳梵一样犯下同样的错!掉进同样的陷阱,再也爬不出来。“是你小看了我,马烈丝。”崔斯特冷静的语调中带着威胁。
“要冠上主母的称号!”布里莎要求道,但是她发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不在她身上,只得安静地静观其变。
“你要求我服从你恶毒的命令,”崔斯特继续道。他知道所有的人都在紧张地玩弄着兵器或是准备着法术,随时准备击倒眼前这个亵渎的叛逆之子,但他一点也不在乎。当时蛇首鞭痛苦的回忆提醒了他对这种愚行的 惩罚是什么。崔斯特的手指拈起了一个圆球形的物体,鼓起勇气,明白自己别无选择。
“它们都是谎言,就像我们--不,是你们的族人--一样,都生活在谎言中!”
“你的肤色和我一样的乌黑!”马烈丝提醒他。“你是个黑暗精灵,但是你根本不明白这真正代表的意义!”
“不,我明白这代表什么意义。”
“那就照着规范行事啊!”马烈丝主母命令进。
“你的规范?”崔斯特反问道。“但你的规范也不过只是个他妈的谎言,和那个你们当作神的鬼蜘蛛一样!”
“该死的混蛋!”布里莎举起蛇首鞭。
崔斯特先她一步。他从札克纳梵的背包中掏出那陶瓷的圆形小球。
“真正的神会让你们全都下地狱的!”他大喊着将小球丢向地面。随着小球的破碎,里面一个附着着强光魔法的球体爆炸开来,他闭上眼,让这炫目的强光刺伤所有人敏感的眼眸。“叫蜘蛛鬼后也一起下地狱去吧!”
马烈丝跟着后退,把宝座一起撞倒,轰然一声跌落在坚硬的地面上。随着那道突如其来的强光,房间中四下都传来了慌张的哀嚷声。维尔娜好不容易才恢复了镇定,施展了逆转的神术,让房间恢复了正常的光度。
“抓住他!”马烈丝依旧没有完全从刚刚落地的震撼中恢复过来。“我要他死!”
其它人根本无法执行她的命令,而崔斯特早已离开了房间。
随着星界寂静的风,那召唤飘了过来。黑豹不顾身体的疼痛,倾听着那熟悉,让人心中流过道暖流的声音。
接着,黑豹开始奔跑,全心全意地准备迎接新主人的召唤。
不久之后,崔斯特悄悄地走出狭窄的隧道,关海法陪伴在他身边。一人一兽走过学院的广场,最后一次俯瞰魔索布莱城。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崔斯特静静地问黑豹,“这被我称作家乡的到底是什么地方?这些在血统和和外表上都是我族人的家伙,但我却和他们毫无任何牵连。他们已经永远的迷失在这永劫的黑夜中。”
“不知道有多少人像我一样?”崔斯特回头看最后一眼,低声说。“被诅咒的灵魂,就和札克纳梵一样,可怜的札克。我这么做是为了他,关海法。他无法离开,但我却可以。他的人生让我学到了教训,那是一篇刻满了马烈丝主母虚伪承诺的漆黑卷轴。”
“再见了,札克!”他的声音仿佛宣泄出一切的遗憾和怒气。“父亲。请记住,当我们在此生结束之后再会面的时候,那绝对不会在我族之人注定接受的火之炼狱中!”
崔斯特示意黑豹和他走回隧道,也就是通往幽暗地域的入口。崔斯特看着黑豹轻快的步伐,觉得自己能够找到有同样灵魂的真正朋友实在是太幸运了。在魔索布莱城势力范围之外的幽暗地域中,他和关海法将会面临许多的挑战。他们将会孤单无依,但是,对崔斯特来说,这比深处无数[x]的黑暗精灵之中要好得太多了。
崔斯特跟着关海法踏进隧道,离开了魔索布莱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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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895

存在感

126

活跃日
帅哥离线 ╯﹏╰
 8 

家中的荣誉团员

19楼
发表于 2007/12/30 | 编辑
第二部 流亡EXILE
序章

怪物在幽暗地域的通道中笨重地行进,它的八只脚在岩石上摩擦,发出刺耳的噪音,在寂静中四处回荡。怪物并没被自己制造的噪音吓得慌张乱窜,四处寻找掩护以躲避其他掠食者的袭击。尽管幽暗地域危机四伏,它显然自信满满,完全未把任何敌人放在眼里。它呼吸的气息是致命的毒气,利爪能凿穿坚硬的石头,嘴里森然环列着好几排矛状尖牙,可以轻易撕裂最厚的毛皮。而最骇人之处在于它的视线,一眼就能将猎物化为石像。
这只可怖的庞然巨怪正是同类之中最巨大的一只,它从未尝过畏惧的滋味。
猎人看着石化蜥蜴经过。早些时候他已见识了这只八脚巨怪。它侵入猎人的地盘,猎人亲眼目睹它以致命的呼吸杀害了好几只他驯养的洛斯兽,这种形貌似牛的小型动物,是他绝佳的食物来源,现在却遭受这只怪物无谓地残害;幸存者则在惊慌之下逃入复杂的迷宫中,在幽暗地域险恶的环境中,永无生还的可能。
猎人感到愤怒。
现在,他看着怪物蹒跚步入一条狭窄的通道,正如他所预期。他悄悄将双刃从鞘中抽出,手中精妙的平衡感让他信心大增。这对双刃自他幼年起就配戴在身上,即使经历了将近三十年的磨练,依然锋利如新。此时,它们将再次接受考验。
猎人替换好武器,等待发动的讯号响起。
一声低吼止住石化蜥蜴的脚步。怪物好奇地凝视前方,但它的视力极差,仅能辨识眼前数尺之物。吼声再度响起,石化蜥蜴忍不住向前移动,等待它的下一个祭品上门送死。
远在怪物身后,猎人现身了,沿着曲折蜿蜒的甬道飞速前行。他身上的魔斗篷使他的身影在岩壁间难以辨认。他的行动敏捷而熟练,无声无息。
他悄然而迅疾降临,今人措手不及。
第三次吼声在怪物的正前方响起,但并没再逼近。怪物失去耐心,杀性大起,索性直往前冲。它穿越一道拱门,不料一团黑暗摔然笼罩住整个头部,遮蔽了它的视线。怪物猛然后退一步,这全在猎人预料之中。
这时猎人已在怪物上方。他从通道壁向上跃,首先施展一项简单的法术,在怪物头上划上一道蓝紫色的焰光。接着他将头巾覆住脸,以免接触怪物致命的视线,再者他也无须用到双眼。最后,他拔出弯刀,落脚在怪物的背上并直奔它的头部。这三件事,均在电光火石间完成。
当魔法焰光在怪物头上飞舞时,它马上有了反应。那道光并不灼热刺眼,却能让怪物的头部成为绝佳的标靶。怪物随即转身向后,但已来不及了。第一把弯刀刺入它的一只眼睛,它立即向后退,猛力摆头,想抓住猎人。它喷出毒气,并拚命四处撞头。
猎人比它更快。他藏在嘴部下方,远离弥漫的毒气。他的第二把弯刀瞄准另一只眼睛,将所有的愤怒一股脑儿宣泄出来。
这只怪物是入侵者!它杀了他的洛斯兽!他对着怪物装甲的头部一阵又一阵重斩,扳开厚鳞,攻击底下脆弱的皮肉。
怪物明白自己身陷险境,但仍相信自己会赢。它永远是胜利者!如果它能对着该死的猎人喷口毒气就好了!
这时,另一个敌人突然跳向怪物被魔法焰光标示的口腔。刚才发出吼声诱敌的原来是只黑豹,它是魔法生物,对这类毒气攻击免疫,因此它毫不畏惧怪物喷出的毒气。它的利爪撕裂怪物的口腔内部,让它尝尝自己鲜血的滋味。
猎人在怪物巨大的头下猛烈地攻击,一刀又一力地挥砍,他已经数不清自己挥刀的次数,或许有上百回了。弯刀刺穿怪物的厚甲,刺入皮肉,深深地刺进了骨头中,毫不留情地将可恶的石化蜥蜴送入死亡的无底深渊。
沾满血迹的弯刀渐渐停止挥舞。怪物早已僵死多时。
猎人掀去罩在脸上的头巾,探探脚下被砍得乱七八糟的尸体。血流遍地,他手上的弯刀血迹仍然温热。接着,他将手上利刃高举,指向空中,以一声原始的狂叫宣告胜利。
他是猎人,这里是他的地盘!
尽管沉浸在胜利的狂热中,他的眼神一接触到同伴,立即冷静下来。黑豹圆睁的双眼无时无刻不在审视着他,即使它本身没有明确表示。黑豹是猎人与过去唯一的联系,是他周遭唯一与他曾经熟悉过的文明有关的事物。
“来,关海法!”他轻声叫唤,并把弯刀收回鞘中。每次开口说话,都令他重新熟悉言语。十年来他唯一听见的只有这句话。但每当他开口时,那些字句对他更形陌生且困难,一旦他失去其他经验后,连说话的能力也会随之消失吗?猎人对这种想法极为不安。若失去了言语,他就再也无法召唤黑豹了。
那么,他将会陷入真正的孤独。
猎人与黑豹轻巧无声地步入幽暗地域寂静的甬道中,连一块碎石也未曾惊扰。他俩一起见识了这个无情世界的危险,学会生存之道。尽管获胜,猎人一整天内都未露出笑容。他毫无所惧,但他再也无法确定,这股生存的勇气究竟是来自于自信,还是来自于轻视生命?
也许仅是生存还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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