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之所以存在,很大程度上就是为了给人们一个寄托的媒介,因为和自然相比人类曾经是那么无助,因此人类才会选择寻找一个高于自然的存在,来信仰,乞求着不被自然惩罚。或许是随着生产力的发展,人们对自然的认识也更为深刻起来,从前对神明无限敬仰的人们,也渐渐变得麻木起来,说到底人类或多或少就是这样无情的生物,对于已经没有利用价值的东西,就再也没有了顾及的耐心。也可能是近些年自然比较温和,人类没有什么可以通过索取得到的东西,因此也就放弃了索取,然后那曾经被人们供奉着的神明就渐渐地被遗忘被抛弃。
露神并不是神明。虽然它有着神明的名字,居住在供奉神明的神龛,但是他也只是一只普通妖怪而已。名字是人类给予的,身体也是人类给予的,因此对于日渐被遗忘的寂寞生活,它并没有太多的怨言。甚至它觉得很幸运,因为有一个叫做花子的女孩子一直信奉着它,从她很小开始,到如今她已经老得走路都很困难。露神一直看着它的花子,看着她长大[x],看着她出嫁成亲,看着她年迈老去,因为花子是最后一个信仰它的人,因此花子也是最后一个他选择守望的人。彼此唯一的关系。
如果没有花子的信奉,露神或许早就消失了,但也有可能露神可以选择另一个栖息地,然后在那里好好地存活下去。但是两者的选择都是一如既往,不做任何改变。“我觉得我曾经看到过露神大人,那是在从女校回来的路上,也是像今天一样的天气。我像往常一样来,参拜完之后抬起头,结果看到祠堂后面有脚。虽然吓了一跳,但是还是装作没有看见。那个带着面具的老翁好像很惬意地说道‘今天真是好天气啊!’,我不由自主地回答‘是啊’。可是…我觉得露神大人知道自己被人类看到可能会消失。但是现在回想起来,当初我下定决心回答他就好了,因为露神大人总是孤单一人吧。”朴实而诚挚的话语,从那样一个年迈的老人口中流出,有着温暖而安详的味道。就是因为当初的那样一见,花子才会一如既往地参拜,而露神也是因为这样,才会一直在这个破旧的神龛等待着花子的到来吧。
或者是一只还沾着露水的桃子,或者是几枚精致的点心,对于年迈的花子而言,把这些东西拿到这个遥远的小山中来已经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但是她知道,寂寞的露神大人可能依然在那里等待着她,虽然她看不见但不代表不存在。然而这样虔诚的花子,也无法抵抗病魔的侵袭,终究告别了人世,而因为人们的信仰而存在的露神,也渐渐地开始消失……
这是露神的幸福,因此它拒绝了夏目的信奉。“这样就好了,我可以跟花子一起走了。一直、一直以来我只是注视着她,这下子,觉得总算是能够触碰到她了…”或许下辈子,它不再是个伪装成神明的妖怪,她也不再是个单纯的信奉者。无论如何,希望他们幸福,至少能让它一直看着她,能让她偶尔看见它,然后轻松地对话:
“今天真是好天气啊!”
“是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