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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源][小说连载]灼眼的夏娜~第十二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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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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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跃日
喵~离线 波希米亚狂想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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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08/30 |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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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  
     
 
    我就像一阵风一般,走遍了这个世界——人类的世界。
  一边啃食人类来获得“存在之力”,一边出于好玩心理,不断扭曲的现世的事象。
  我在这里随心所欲,仅仅为了满足自己刹那间的欲望而生存。
  ——而过着这种生活的同时,身边总带着约翰。
  随着自己的放荡生活,我毫无遮掩地显示着自己的暴虐,任凭他发挥想像力和欲望,给予他所有的一切,培育他成长。
  虽然现在已经没有打算把他培养为像他的父亲葛尔咎斯那样的超级牛皮大王,可是也没有想过用其他的教育方式,如果不满足他,给予他一切的话,自己就会不甘心。培育他成长,已经不是一种无足轻重的乐趣,而是一种必需,不这样做就不行。
  所以,这一定是一种欲望——我当时这么认为。
  从不畏惧任何人任何事,不论是谁,只要防碍了自己欲望的实现,就格杀勿论,然后再去找寻其他能使自己产生快感的事。时而对黄金宝石感兴趣,便加以夺取;时而对美食感兴趣,便狼吞虎咽,大快朵颐;时而对人类的事业和野心感到不爽,便加以阻扰破坏;时而碰上自己心情好,也会帮助他们实现……一直这样肆意妄为下去。
  只是,其中的理由已经不仅仅是自己的欲望了。
  约翰他,是个奇妙的孩子。
  无论任何人要倾诉什么,他总是会静心聆听,细心追问;无论有什么危机在迫近,他总能保持平静。对于我在这个世界的放荡行为,他也从来没有加以阻值,也没有提出反对意见。他和我一起,品味着随心所欲改变眼前的事象所带来的痛快淋漓感,甚至更往前踏出一步,想要确认这种力量的本质到底为何物。
  也许是因为我从他婴孩时代开始就常常把他带在身边的缘故吧,从他懂事时开始,就已经能够清晰敏锐地把握“存在之力”的流向了。我这种放荡生活的结果,似乎让他形成了活泼开朗的性格。可另一方面,由于目睹了“这个世界的真实”,他似乎总是若有所思。
  虽然经过了十年,我才终于发现他和父亲葛尔咎斯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但是我也没有想过要改变养育他的方法。给予那个孩子的所有东西,无论是知识,事物还是言语,都一定会演变成别的什么。让我产生一种跟兴趣不同的,类似于满足感的心情。
  不过,这一定是一种欲望——我当时这么认为。
  因为我想把一切都给予他。至于事实上由于所得到的结果而产生了更为巨大的喜悦,以及从给予自己这种结果的孩子身上发现更为巨大的喜悦这些事,我却一概加以无视。那是因为,对于满足了想像后就开始寻找理由,满足了欲望之后就开始思索根源的那个孩子……我至今还无法理解他的意图,也无法看透他的目的。
  直到那一天。
  “就算是我,也有自己的梦想啊。”
  我无法忘记起初捉弄[宝石一团]为乐的那个时期。那是一个被稀疏的云彩早早遮蔽了的秋日之夜。
  在两人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后,躲到了德国英戈尔斯塔特的教堂屋顶之上。
  “那是一个比夸大妄想还要厉害上一百倍的的远大梦想。”
  两人再取笑着刚刚交过手的那个“红世魔王”的狂妄自大时,最后说出的这一句话,就是一切的开始。从那一刻开始,我的旅途不再是带这一个人的孤独之旅……而是两个人共同拥有的未来之路。
  “那是很遥远,很遥远的梦想……”
  我惊讶的看着他那被淡淡的月光映照着的纤瘦面容。比起父亲,他似乎更像母亲。在出现男性特有的粗旷线条前的那种即将分崩离析的危险感觉,美得让人难以自制。
  一起度过的这十七年,对于“红世使徒”来说,只不过是眨眼间的工夫。但是,在一起生活的这段时间里,这个我一直给予起所渴望的一切的少年,已经开始和我一起“挑战”所渴望的一切了。
  无论做什么,无论什么在什么时候,我们两人都在一起。这已经不是单纯的满足感了,而可以称之为幸福了。
  这一次无论如何也非欲望莫属了——我当时这么认为。
  所以,这个时候我也理所当然地回答道——什么东西会那么遥远?我们马上去找吧。
  但是,约翰却出乎意料地露出了悲伤的表情。这样的表情我向来是很不愿意看到的,更不希望他因为自己而露出这种表情。所以,我再一次安慰道——我会让你追上它,我们两人一起的话,是一定能做到的。
  “这一点,我也觉得的确没错,可是如果没有你的协助,是绝对不可能实现的。”
  我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自己总是满足他,给予他所有的一切。即使是在他开始和我一起挑战所渴望的一切之后。我从来都是尽自己的所能协助着他。而他竟然怀疑这一点,实在是出乎意料之外,我甚至为此感到了悲伤。
  对了,这个又算不算是欲望呢?——我第一次产生了这种疑问。
  “其实它一直…一直…一直都在我的面前。”
  我越来越搞不懂了。明明刚才还是说是很遥远的东西,现在却说在他的面前。明明有想要实现的梦想,却不明白告诉我那是什么。这种情况我还是第一次碰到。正当我这么想的时候——
  约翰突然把嘴唇凑了过来。
  不知为什么,我被他那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大跳,不由得马上拉开了距离。在我一直以来给予他的事物中,以及帮他实现的愿望中,唯独没有这一项。我终于明白到,他此时正是对这唯一的一项,作出了渴求。
  那一项并非是别的,而是“彩飘”菲蕾丝这个存在的全部。
  我们一直都在一起。我们一直在一起行动。我们一直在一起干着各种各样的事。我一直以为,事到如今他已经不可能有更进一步的渴求了。
  可是现在,我却知道了他有了进一步的渴求——知道之后,我突然变得害怕起来。
  如果把自己的一切给予他之后,不能让他满足的话,如果实现他这个愿望的结果,最后却令他失望的话,那该怎么办?我的思绪突然陷入了恐慌,于是不假思索地飞着逃走了。
  过了几个小时后,我又偷偷地从下面窥视屋顶上的他,然而出现在我面前的,却是他的笑脸。
  “意志坚定从不动摇,强大得让人害怕,却又开朗温柔,总是随随便便却又让人觉得万分可爱,明明最怕寂寞却又态度冷淡……”
  就在这个时候,教堂发生了大爆炸,[宝石一团]出现了。看来他们是跟踪我而来的。可是约翰却连看也没看他们一眼。只是面对着我,紧紧握着我的手,然后平静地继续说道:
  “…那个人现在,正处于自己亲手砌成的墙壁对面。”
  事到如今,我才第一次察觉到,自己没有任何可以责备他,阻止他的道德或者感情。正因为这样,我才会如此的害怕。
  至今为止的一切,包括我现在的这种心情,并不是欲望——那么,到底是什么呢?
  两人再次从那死缠不休的[宝石一团]的追赶下逃了出来。可是却没有像平时那样,拼命得逃啊逃,逃到最后以大笑收场。我跟他一起逃啊逃,却害怕面对逃到最后的结果。因为我很清楚,在逃亡的最后等待着我的,并不是什么大笑收场的局面。
  “我一直都在注视着你。而且,我一早就决定了非你莫属了。”
  在逃亡的最后,我终于发现了答案。
  “我爱你。无论到哪里,我都会和你在一起。”
  原来——这就是恋爱。

第一章 风吹来  
     
 
    御崎市立御崎高中,一年一度的清秋祭开幕的首日。
  “悠二!!”
  夕阳西斜的操场上,正在举行这一天中最为盛大的活动。
  “我——”
  在最佳化装奖颁奖仪式进入了最高潮的舞台上,正在进行优胜者的采访。
  “我对悠二——”
  穿着红色连衣裙,戴着红*结,打扮得十分醒目的少女
  手拿着麦克风的夏娜,正光明正大的发表着她的宣言。
  就在这时——
  所有的一切,都在那一瞬汹涌而出的力量之中,嘎然而止了。
  清秋祭的热闹,人们的欢声笑语,某个女孩的大胆告白,都突然被打断。
  和夏娜一样,当作为男子组第三名站在舞台上的坂井悠二,跟站在身边的女子组第二名获奖少女接触的同时,某个自在法释放出了力量。

  某种力量,是风。
  那阵风的色彩,呈琥珀色。
  在接触的瞬间,第二名的少女因为抵不住突如其来的暴风而被弹开。
  然而同样与风暴发生了接触的悠二,却只感受到一般若无若有的微风。周围的男生女生被风刮得纷纷倒地,场面一片狼籍,只有他一人站立在这片混乱当中。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以处于龙卷风的中心。
  “呀——!?”
  “怎么回事!?”
  “哇!呜噢!”
  “好,好痛!?”
  “呜啊啊!”
  被风不断刮倒的盛装游行参加者们不断发出尖叫声。
  “悠二!?”
  身在其中的夏娜也被狂风吹得站不稳脚,大叫了一声之后,在快要落地的瞬间,以手掌往地面用力一撑。使身体翻转一圈,调整好姿势稳稳落地。
  “发生什么——呃”
  当看清楚出现自己面前的是龙卷风时,身为火雾战士“炎发灼眼的杀手”的少女哑然了。在说不出话的同时心底掠过一阵焦急。
  很明显,眼前的一切不是单纯的自然现象。舞台上狂风中心旋涡,正在闪闪风光,那光芒强得似乎周边的光景都被染成了——琥珀色。
  然后,那光芒所代表的意义,来袭者的身份,少年身上的宝具,双方的关系,存在的危机,在混合起来的这一切状况之上,又添上了一个致命上的危机——某个自在法正在启动。 感觉到其脉动的夏娜用尽力气叫道:
  “悠二,不行——!!”
  可是,她的声音没有传到悠二的耳中。
  独自一人站在龙卷风中心的悠二…耳边传来了另一个不成声音的声音。
  (……)
  最初,仅仅是一种声音的感觉。
  (——)
  而且断断续续地中断了多次。
  (——呜)
  终于,最后听见了一点音响。
  (……翰)
  马上变成了呼唤声。
  (——我——呀)
  悠二站在那里,正在遭受着某种强大感情波动的侵袭。
  (——翰——是我呀——)
  响彻自己全身的这个呼唤声,仅仅是向着自己这个物体,却完全不是针对自己这个人而发出的,悠二很清楚这一点。(——我一直…想见你……)
  “呜,呜——”
  再强烈的龙卷风形成的障壁包围下,诱饵根本无路可退。
  无法避开,如今逐渐现身于自己面前的“东西”。
  然后,呼唤再次响起——
  (你要等我……)
  “我马上,就把你从那里放出来。”
  “呜啊啊啊——”
  悠二终于从那牙齿颤抖得无法合上的嘴巴中,发出了呻吟。
  比曾几何时“磷子”把手伸进自己身体的时候——
  比曾几何时“红世魔王”抓住自己存在核心的时候——
  都更为阴暗的恐惧,现在正侵袭着自己的全身 。
  他知道这一次肯定逃不掉了。
  自己绝对会被消灭。
  “啊,啊啊——”
  那种恐惧,即使以所有的力量进行抵抗却还是无法消除。
  就在昨晚以自身力量施展自在法的感觉,被逼至眼前的这种存在即将被消灭的危机所唤起。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是切断内部与外界之间联系的因果孤立空间——自在法“封绝”。
  那是把沉浸于清秋祭的热闹气氛中的御崎高中整个包裹起来的火焰。那是闪耀着灿烂光芒的——“银”色火焰。
  被包裹在内的一切都全部静止了。
  包括人和物在内的,所有的一切。

  穆萨拉山的顶端被轰飞了。
  摇撼着尖锐岩石组成的溪谷群,
  一个虚无的影子,开始了行动。

  能理解眼前的、所代表意义的,有两个人。
  “怎……怎么会……”
  “恢复清醒!”
  其中一人是火雾战士——“万条巧手”威尔艾米娜·卡梅尔。她正混杂在因为刚才的狂风而一个压一个地倒下去,却突然又变得像铁柱一般屹立不动的人群中。
  封绝从学校继续向外延伸,银色的火焰从地下汹涌而出,描绘出怪异的图腾,形成了彩霞色的半球形空间,那就是与外界隔绝的证明。可是这种情况持续了数秒之后,她还是像石化了一般静止不动——不,是在拒绝着采取任何行动。
  就像在对此出现在自己眼前这过于残酷的现实提出抗议一般。
  或者说,像是在向无论何时都总是阻挡在自己面前的残酷现实撒娇那样。
  “……怎么……”
  “恢复清醒!”
  展开封绝的少年,正是坂井悠二。
  被横行肆虐于现世背后的异世界来客“红世使徒”啃食了存在之力,已经死去的人类。以剩下的残渣制作而成,用于暂时维持其与周围的联系和存在空间,随力量逐渐消耗尽而消失的代替品“火炬”。身体之内,寄宿有不知从何处转移而来的宝具——“活动宝库”密斯提斯。
  “为,什么……”
  “恢复清醒!”
  寄宿于他身上的宝具,乃是可以干涉时间想像的秘宝中的秘宝“零时迷子”。
  那是一种每当到了午夜零时,就会恢复当天所消耗“存在之力”的永久机关。这个宝具半来的主人,是举世知名的“约定的两人”其中一人,被称为“永远的恋人”的“密斯提斯”……约翰。如今,他正被封印于“零时迷子”之中。
  “为什么,一切都……”
  “恢复清醒!”
  封印着约翰的“零时迷子”,发生了饿某种变异。
  由于受到了身为刺客的“红世魔王”——“坏刃”萨布拉克的攻击而受了濒死重伤的他,被封印在作为自身核心的宝具之内,执行了一种被称为随机转移的紧急避难,从而转移到其他火炬之中。然而,就在他发生转移的前一瞬间,萨布拉克把某个自在式打进了“零时迷子”之中。结果,主管其他构造的部位发生了异常变异,尽把这个过程让威尔艾米娜一人目睹……接着才发生了转移。
  “那为什么一切都——对我……”
  封印约翰的人,就是“彩飘”菲蕾丝。
  她是“约定的两人”中的另一人。就是对所爱的男人身上发生的变异毫不知情,在这个御崎高中清秋祭之中,随着一阵暴风刮起而出现的“红世魔王”。是打算在她们的面前,把心爱的男人从“密斯提斯”体内释放出来的女性。同时,也是威尔艾米娜·卡梅尔的救命恩人和好友——
  “恢复清醒!!”
  “!!”
  在搭档的大声呵斥下,威尔艾米娜终于从失神中清醒了过来。然而尽管清醒了过来,也无法抑制自己内心的动摇。在这折射出银色光芒的封绝之中——
  “蒂雅,玛特……”
  她露出了对于熟悉她平沉稳性格的人来说绝难想像的惊慌动摇的表情,向赋予自己异能力量的“红世魔王”——在一起最长的搭档“梦幻冠带”蒂雅玛特寻求答案。“我,我到底该怎么做?”
  对于现在发生于眼前的事态,她也大概看出了端倪。
  那不是其他别的什么,正是她曾经听菲蕾蒂丝提到过的自在法“风之轮转”。那是通过人与人的接触持续性地寻找目标物,同时在发现,目标物的地点自动形成运送自身的出口的“风之传递”。很容易想像到,在约翰发生转移之后,她一直在通过这个探寻的自在法,搜索着藏有“零时迷子”的“密斯提斯”。
  可是,为什么偏偏是在现在找到呢,为什么偏偏要在自己面前发生呢——如今的威尔艾米娜,抱有的是想向包围在自己身边的这个世界,用最大的声音呼喊出这一切的冲动。然而,隐藏在这个发问中的苦恼——
  “阻止!!”
  却被一声呵斥打断,让她再次回过神来。
  原来除了眼前的龙卷风之外,另一个可说是最恶劣的危机状况,在另一个地方发生了。
  “阻止什——”
  刚想这样追问的微尔艾米娜,却因为惊愕而中断了话音。
  有着与暴风雪同等规模的青蓝色火粉,正四处纷飞。
  就在那时侯,一个散发着恐怖气息的杀气凝聚体,飞过自己的头顶,向着龙卷风方向直冲而去。
  “——呜!?”
  并非是为了迎战眼前这令人无法接受的一切,而是为了阻止冲着这一切的所有人,火雾战士“万条巧手”终于开始采取行动了。
  首先要做的事,就是追踪那刚才越过自己头顶的杀气凝聚体——
  那由青蓝色火焰构成的野兽。

  越过罗多彼山脉,
  俯瞰着起伏的群峰,
  “那个人”正向着目标逼近。

  那是理解了这幅光景含义的,另一个人。
  “——哈,哈!”
  火雾战士“悼文吟诵人”玛琼琳·朵,如今正处在狂乱和激情之中,那覆盖着全身,有如粗壮猛兽般的青蓝色火焰之衣“托卡”,正放射出比平常更强烈的光芒。飘散的火焰犹如流星拖尾一般四散飞落,劈里啪啦地发出破裂的光辉。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喂!玛琼琳!!”
  就连赋予她异能力量的“红世魔王”——“蹂躏的爪牙”马可西亚斯的声音她也无法听见。如今存在于她心中的,就只有深深铭刻的记忆,和沸腾不息的仇恨。
  (哈哈——哈,哈哈——)
  碎裂崩塌的,她们那些屋子的墙壁。
  被火烧得掉了下来的,同僚的女孩们所在房间的横梁。
  覆盖着这一切,静静往上冒的浓浓的黑烟。
  被不知何处来的煤灰和不知是谁的所沾满的……自己的无力敌人双手。
  遮盖着眼前,附近,远处一切的熊熊燃烧的红色火焰。
  其中——
  唯一耸立在眼前的,是一个疯狂的身影。
  (找到了——终于——让我给找到了!!)
  仿佛要把自己全身覆盖住一般,大大伸展着手脚的,歪曲的西洋铠甲。从那肮脏的薄铁板缝隙中,伸出像昆虫的脚一样令人毛骨悚然的,没有那着任何东西的物体。像鬃毛一样喷射出火焰的头盔。在其额缘之下,是无数的眼睛,眼睛,眼睛……
  (我的——)
  那是一切所表现出来的笑意。
  是嘲笑。
  (我的,一切——!!)
  一想到终于能为粉碎那一天向自己投来的嘲笑而行动,玛琼琳不禁为此感到无上的狂喜。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切,这不是不行吗?”
  马可西亚斯不由得咂了一下嘴。
  他十分清楚。
  从数百年前开始,重情重义的玛琼琳·朵,以失去了一切为代价而生存了下来。本来应该亲手去破坏,扼杀,抢夺和嘲笑来进行复仇的心愿——对失去一切的自己来说,是最后剩下的唯一心愿——却被某个“红世魔王”所破坏,扼杀,抢夺和嘲笑。由那时后起,她就开始抱有深厚的,巨大的,激烈的愤怒和憎恨。怀着至少也要把那个“混世魔王”杀掉的愿望,她成了一名火雾战士。然而在她察觉的时候,那个“红世魔王”却消失了踪影。
  这些事,他十分清楚。
  因此,他无法阻止搭档的愤怒。
  他知道,就算阻止,她也不会停手。
  他的搭档,发出了怒吼。
  “我要…宰了你”
  向着那产生封绝的方向直冲过去。
  “杀掉杀掉杀掉!”
  为了复仇,她不断搜寻着那其他“红世使者”并不具有的火焰的颜色——“银”。
  为什么现在,那银色的火焰会再次出现?
  究竟是谁,使出了这银色的火焰?
  别说去找出理由了,她现在甚至没有进行的打算。
  她只知道自己花费了几百年的岁月找了又找,却始终没有半点线索,彻底销声匿迹的复仇对象,如今却灿然的在眼前闪耀着银色的光辉。
  所以——
  “杀掉,杀掉杀掉,杀掉杀掉杀掉杀掉杀掉杀掉杀掉杀掉杀掉杀掉杀掉杀掉杀掉杀掉杀掉杀掉杀掉杀掉杀掉杀掉!!"

  能想到的只有这个。
  火焰之衣“托卡”熊熊燃烧着,飞翔于空中。
  向着那产生花簇银色火焰的封绝中心飞去。
  然而,就在此时,阻拦她的去路,遮挡住她杀戮欲求的是——
  “!?”
  在眼前交错编织着的白色缎带。
  疑问持续不到半秒,就转化成了愤怒和破坏的冲动。
  “——!“
  至于究竟是谁放出缎带,出于什么意图而这样做之类的问题,她已经没有余力去考虑了。
  就冲着阻挡了自己去路这一行为,火焰化成的野兽张开了布满獠牙的血盘大口,发出了震天的吼声。
  “呜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霎时间,青蓝色的火焰缠绕在托卡的周围,然后向着前方流溢而出。
  伴随着压力的实感响起的凄厉破裂声,爆响在挤满了人的操场正上方。

  从特拉克亚平原疾驰而下,
  俯瞰着宽阔的绿色原野,
  “那个人”正向着目标迫近。

  不能理解这幅光景含义的,有两个人。
  “好痛!可恶!到底怎么了啊。”
  “究竟怎么了……!?是龙卷风……吗?”
  那就是佐藤启作和田中荣太了。
  这两个少年,好不容易才推开倒下来之后就突然静止不动的同学们,站了起来。正当他们搭着疼痛的地方唧唧呼疼的时候,才发觉事情有点奇怪。
  “啊……封,绝?”
  佐藤注意到了自己周围,那呈半球状包裹着整个学校的彩霞之壁。
  “喂!这个!!”
  田中注意到的则是浮在半空中包围着自己,由发着青蓝色光芒的文字和记号组成的圆轮。
  对于他们来说,现在眼前的光景,还是浮现于身边的青蓝色圆轮,都不是第一次见了。两人开始在记忆中搜寻着跟如今眼前的情景相似的景象。
  (应该是,给爱染兄妹来袭的那时候一样……)
  (是……“使徒”!!)
  虽然迟了一点,可是两人都同时察觉到战斗的来临,不由的面面相觑。
  “玛琼琳小姐!”
  “大姐!”
  两人同时喊了出来。
  作为部下,开始立刻寻找那个平时总是以傲然的威严对自己下达命令的大街头。
  身边围绕的这个圆轮,是使常人在封绝中仍能自由活动的防护自在法,是玛琼琳为他们制作的的护身符——正确来说,是为了保护坂井悠二这个极度危险的“密斯提斯”不受“红世使徒”伤害而制作的护身符的附属品。悠二使用的是书签型,而他们的是便笺型——发生作用的效果。
  “……”
  “……咦?”
  至今为止,他们两人在参加与“使徒”的战斗时,操纵青蓝色的火焰的女杰一定会马上出现,然后指示他们该去的地方和对应的方法。可是今天,却完全没有听到通过便笺传来的声音。
  “好奇怪——哇!?”
  “佐藤!!”
  田中一边喊叫,一边拉着惊讶的好友肩膀。
  “这,这是——”
  什么!?——正想说出这两个字的一瞬间——
  轰的一声,带着火焰燃烧的声音,那位绝对不可能看错的他们的大姐头,操纵青蓝色火焰的女杰——“悼文吟诵人”玛琼琳·朵,正身披托卡之衣掠过人群上空。
  而挡在她面前的是随风翻飞的缎带编织成的网。
  而玛琼琳则把如怒涛一般的火焰向前方迸射而出,引发了剧烈的爆炸。
  (竟然在这么多人的地方!?)
  (那缎带是——!?)
  正在思索之际,他们又再次被爆炸引起的烈风吹飞了。
  那是他们的大姐头根本没有顾虑到他们的证明。

  马尔马拉的内海延伸至远方。
  俯瞰着平稳的水蓝色波状起伏,
  “那个人”正向着目标迫近。

  青蓝色的光芒混杂在琥珀色的风壁之中,对于自己展开的了封绝也毫无自觉的悠二,正一脸茫然地站在正中央。
  “啊,啊啊……”
  好不容易从喉咙深处挤出了这种甚至不能算是声音的喘息,而身体却在极度的恐惧之下缩作一团,一动不动。
  突然,在他的面前——舞台的中央,出现了新的光亮。
  那是和周围的旋风同色的,却显得更为明亮的琥珀色光芒。
  最初只是一个光点,然后变成了灯火般大小,接着又马上变成了篝火般大小——最后——
  “我,不会再——”
  在这如今已经明显能明确听得见的声音响起的同时,旋涡般的火焰迅速包围了悠二。
  “呜,哇啊!”
  悠二反射性地想用双掌推开那迫近自己的篝火。于是,挂在他脖子上的驱火戒指“蓝天”,回应了他那拒绝的意志,把那封绝也无法阻挡的火焰吹散。然而——
  “不会再放手了!”
  戒指能吹散的,就只有火焰而已。
  由于驱火结界的阻挡而消失的琥珀色光芒之中,出现一个女子的身影。
  那就是“约定的两人”其中一人——“彩飘”菲蕾丝。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她两肩上雕刻的既像人脸又像鸟颜的盾状装饰品。中间是一个拥有纤细身段,身体被各处缠绕着的布的紧身衣所覆盖的美丽女性。只是,她的美丽并非那种能让人抱有感叹的壮丽,而是能唤起人恐惧和战栗的凄艳。
  完全让人感觉不到仁慈这类感情的锐利眼神,透过那随风飘舞的长发,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悠二。她热切的注视着,然后露出了让人为之陶醉的笑容,然而却有一种令人战抖的恐怖感。
  悠二之所以会这样觉得,是因为他清楚感觉到这个“红世魔王”,在看着自己喊出“约翰”这个名字的同时,对于“名为坂井悠二的存在”持的是完全否认的态度。
  对于他来说,眼前这个不断颤抖着的“密斯提斯”,充其量不过是个体内藏着自己心爱男人的容器而已。所以接下来,她理所当然地为了打开这个容器,而向他伸出了手。
  “啊,啊……”
  悠二开始后悔自己刚才自己对她作出的拒绝举动。
  因为向前伸出的双手,反而进一步拉近了双方的距离。
  两只手掌就如通往自身毁灭的桥梁一般,一动不动地停留在空中。
  然后,菲蕾丝像是把手贴上镜子似的,也缓缓伸出了自己的双手。
  “来,过来——”
  就在这一刹那——
  “等等!!”
  铿的一声,像是要把两人分开一样,从头顶上直劈而下的“贽殿遮那”的刀身,阻隔于双方的手掌之间。
  在那可破除一切自在法的宝具。大太刀的表面,琥珀色的火花——那正是为了潜入藏有“零时迷子”的火焰内部进行分解,解除封印而发动的自在法——随风飞散。
  “!”
  终于回过神来的悠二,像从咒缚中解脱出来一般跳了起来。还没来的及送一口气,他就马上就向手执大太刀,身被黑衣“夜苙”的火雾战士——“炎发灼眼的杀手”的少女大声喊叫道:
  “夏娜!”
  少女尖锐的回答,透过那飘散着炽红色火粉的炎发传来。
  “悠二,快退开!”
  “‘彩飘’菲蕾丝!”
  从挂在夏娜脖子上的吊坠型神器“克库特斯”中,传出了赋予少女力量的“红世魔王”——“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那如远雷般低沉的声音。
  “你先听我们说!!”
  “你想见的那个人——”
  在边说边拔起插在地面上的刀尖,双脚着地的夏娜面前——
  “……”
  不由自主地缩回了双手的菲蕾丝,眼睛在长发之间游移了片刻。
  突然之间——
  啪的一声,从雕刻在两肩盾牌上的脸,张开了嘴巴。
  “!”
  因吃惊而马上警戒起来的夏娜,感觉到一阵风正从背 吹来。
  周围的龙卷风纷纷被吸收吞噬,那是一阵吹向菲蕾丝的风——夏娜这才发现,这阵风原来是她肩上张开的两个大口不断吸入大量的空气而造成的效果。
  一瞬间——
  “别碍事!”
  从那轻轻指着先那的指头处,喷出了而已阵暴风。
  “!”
  砰砰,一股强烈的冲击波撞击着夏娜的全身。
  然而作为一个讨伐者必备的本能,令她即使在受到攻击的瞬间,也还是能够运用冷静的判断,随机应变。虽然感觉到自己将会被吹飞,但却没有抵抗,反而大大的张开那自在的黑衣,使其成为一面承风的帆,同时并利用宽大的下摆,把悠二团团卷住。
  借由暴风的力量向天空飞起的夏娜,同时带着必须保护的悠二,成功的与菲蕾丝拉开了一段距离。
  然而就在这一刻——
  “把他还给我!”
  “!?”
  菲蕾丝已经以右拳高举于身后的姿势,迎面追了上来。
  “呜!”
  感觉到强大“存在自力”开始在她的拳头上集中的夏娜,反射性地把大太刀抵在前面,摆出了防御的姿势。
  菲蕾丝对此毫不在意,击出了由护守甲所包裹的拳头。
  在拳头的周围——
  (什么!?)
  夏娜看到从中涌出了一股琥珀色的龙卷风。
  啪——!剧烈的暴风再一次撞击少女的全身。漂浮在空中的身体,在那伴随着压力的如烟幕般的琥珀色光芒中,就像被怒涛所吞没的沙石一样,任其弄。
  (呜!究竟躲在哪里了——!?)
  夏娜马上使出火雾战士的最基本技能,感应敌人的气息所在。
  可是这种本应清楚显示的感觉——
  (!?)
  却在浊流般的风中无处不在,十分混乱。
  包围着全身狂吹猛打的气流全体,都充满着她的气息。
  (糟了!——是“伊菲尔那”!)
  这是“彩飘”菲蕾丝拥有的众多力量中的一种,能把身体周围产生的风当作自己身体的一部分来操纵控制的自在法——“伊菲尔那”。
  夏娜曾经出于慎重起见的想法,向身为她的好友的威尔艾米娜了解过这个招数,然而实际上受到它的攻击的时候,夏娜还是禁不住感到震惊。
  通常,火雾战士和“使徒”可以灵敏地感应出敌人所产生的“存在之力”的气息和力量的凝聚。如果是熟练者的话,还能由此推测到敌人将要采取的行动,并找出对应的办法。然而“彩飘”菲蕾丝的“伊菲尔那”却能把这种方法的前提彻底的颠覆。
  具体来说,就是在做出攻击之际,用蕴含有自身气息的风包围全身,把整个气流作为一个“菲蕾丝的整和体”,以此来吞没敌人。那些对气息或者攻击进行的细微感应之类的技巧,在这种自在法面前可以说是完全不起作用。一对一的战斗好似后的危险自不在说,即使是一对多的场合,也好似一招足以蒙蔽敌人的可怕能力。
  正当把悠二藏于黑衣“夜笠”的下摆一端,随风漂浮空中的夏娜——
  (和彻底隐藏自己气息的“天目一个”完全相反——)
  这样不慌不忙地思索了四分之一面的时候。
  突然响起了“砰”的一声。
  “哇啊!?”

  暗藏在“伊菲尔那”之中突袭而来的菲蕾丝的拳头,掠过竖举着的大太刀一侧,重重的击落在夏娜的胸廊上。承受着肋骨快要折断的痛楚,炎发灼眼的火雾战士没有退缩,反而叫出了反击声,迎了上出。
  “悠二,只需保护自己!!”
  在下达了暗号似的指示之后,趁着菲蕾丝打过来的拳头——她的气息还没有消散之际,马上作出了反击。
  “啊啊啊!!”
  夏娜以自己为中心引发的彩霞半球状空间中,闪出了吹散琥珀色暴风的炽红色爆火,随即又消散无踪。
  受到波及的人群和模拟店的小摊子被炸得四处飞散,因冲击而摇撼的校舍窗户的玻璃也发出了尖锐的声音,同时在顷刻间粉碎了。
  “呼——呼——”
  半空中,夏娜漂浮在一片爆炸后的废墟中。她一边单手捂着受到拳击的胸部,一边以警戒的视线环视了一下周围。然后,她把藏在黑衣一端的诱饵拉近自己。
  “……呜……啊……”
  诱饵由于多次在空中被高速地抛来扔去,忍不住发出了苦闷的呻吟上呢感,可是身体的各部分却完全没有受伤的痕迹。刚才那炽红色的爆炸,也没有让他受到任何的烧伤,也看不到丝毫焦痕。
  这都是系在他脖子上的宝具——驱火戒指“蓝天”的效果。
  只要向这个戒指注入“存在之力”,就能抵御火焰的攻击。当然,他刚才能在一瞬间理解夏娜那片言只语的指示,并予以实行,是一起经历好几次战斗积累下来经验带来的成果。
  虽说如此,光是实行利用“蓝天”展开仅仅保护自己的结界,挡住夏娜的火焰攻击这一指示,对于少年,坂井悠二的对应能力来说,已经是近乎于极限了。虽然由于种种理由,他拥有了超越常人的力量,可是说到底,毕竟也只是一名普通高中生而已。单是被卷在“夜笠”的下摆一端,一会儿上下一会儿左右地甩来甩去,就已经让他上气不接下气了。
  “呼,呼——夏,夏娜,你没,事——!?”
  话还没说完,他又开始被甩来甩去了。
  夏娜以自己和悠二之间的中点,以高度在空中纵向回旋了半圈。而其回旋的前端,正是被挥砍而下的“贽殿遮那”
  “喝!”
  “哼!”
  经历了爆炸却依然完好无损的菲蕾丝,从下面挥起拳头迎击。
  带着护守甲的拳头和大太刀发生了激烈碰撞,双方同时借助碰撞产生的冲击,在空中拉开了距离。
  就在这时——
  “啊!?”
  夏娜感应带来自意料之外的方向的攻击,反射性地把黑衣一收,紧抱着悠二。
  “哇!?”
  “悠二,再来一次!!”
  “!”
  “蓝天”再一次展开结界,夏娜背后的炽红色双翼消失了。
  与此同时,从另一个方向发出的大量火焰弹攻击也轰袭而至。
  在结界之外一个接一个爆炸的狂乱火焰,呈现出明亮的青蓝色。
  (这个,是玛琼琳小姐的——!?为什……)
  还在惊讶当中的悠二的脚,被一根缎带缠绕上。
  “呜!?哇啊——!“
  悠二和夏娜同时被缎带向正下方牵扯,而悠二向着上方的鼻尖,则被菲蕾丝那伸出来像要抓取什么似的手掌,呼的一声擦过。
  (要是再迟个半秒的话——)
  心有余悸的悠二又低头一看,只见在这次被牵扯的方向上,不断向自己迫近的,是那挤满了倒地人群的操场。
  (要,要撞上——)
  然而,他就在快要撞上人堆的位置上停住了,他终于看见那用缎带系着他脚的人影。那正是头戴狐狸面具,飘舞着纯白色缎带形成的鬓毛,身披战斗装束的威尔艾米娜·卡梅尔。她中途放缓了手中的牵扯的力量,以那飘散飞舞着樱色火粉的幻象般的姿态向上飞起。
  “悠二!”
  “哦。”
  听到夏娜的叫声,悠二又一次解除了结界。
  少女的背上,又再次燃烧起了炽红色的双翼。利用爆炸般的喷射加速飞往下方,和飞升而上的威尔艾米娜错身而过。
  威尔艾米娜用无数缎带轻轻缠绕着那炽红色的突进,以轻柔的抱拥将其托起,同时又马上让其急速旋转,两位火雾战士在空中形成背靠背的姿势。
  戴着面具的威尔艾米娜向着接近的琥珀色暴风喊道:
  “菲蕾丝!请你听我说——”
  而夏娜则向着那猛然袭来的青蓝色野兽呼叫道:
  “等一下!‘悼文吟诵人’!!”
  两人同时叫了起来,可是对方却没有回答。
  由此可知她们的敌意已经高涨到何等程度。
  熊熊燃烧的青蓝色“托卡”,以及琥珀色的旋涡“伊菲尔那”,从背对背浮在半空的夏娜和威尔艾米娜的两侧,像要把两人夹碎一般猛然攻来。
  “不行吗。”
  “制压镇静!”
  亚拉斯特尔放弃了说服她们的打算,而蒂雅玛特则提出了看来是目前唯一的对应方针。
  威尔艾米娜在面具之下保持着苦涩的沉默,在一瞬间内把缎带重新编织,形成了包裹着自己和夏娜,悠二的蚕状的球体。
  从外面看来,那就像是在天空中突然出现的一个巨大纯白色球体。
  然后,这个巨大球体突然又分成十几个小球,轻飘飘地在空中飞舞,在地上弹跳。而菲蕾丝的拳击和玛琼琳的火焰,则不断地把这些小球逐个击破。
  在其中一个小球中,两人正利用这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时间进行商讨。
  “威尔艾米娜能跟‘彩飘’菲蕾丝作战吗?”
  “……”
  “那么,就由你来想办法压制住‘悼文吟诵人’吧。我也会尽量想办法在不伤害‘彩飘’的情况下阻止她的。”
  “……明白是也。”
  两人决定后,在攻击到来的同时,分开了双方互靠着的后背。
  在缎带织成的球体散开的时候——
  把悠二抱在身前的夏娜,展开炽红色的双翼向上展翅直飞,琥珀的疾风也马上紧追而来。飘散着樱色火粉的威尔艾米娜则挡在正打算随后跟上的青蓝色野兽面前。
  障壁上不时闪过银色光芒的封绝之中,各人都施展出自己的力量,四道光芒发生可激烈的冲突。

  越过普洛可索斯的山丘,
  俯瞰着那褐色的岩层,
  “那个人“正向着目标迫近。

  在校舍的阴影下,脸色苍白的佐藤不禁倒吸一口气。
  “太可怕了……”
  “………!”
  田中在旁边蹲了下来,拼命抑制着呕吐的冲动。
  两人被“遗弃”在笼罩着整个学校的封绝之中。
  他们一直渴望着,当自己所倾慕的大姐头玛琼琳,他日有一天要离开这个御绮市的时候,自己也能跟随她而去。曾经豪言壮语地说出这不切实际的梦想却一点不害羞的两人现在正处于他们一直憧憬着的场所——战场之上,被逼面对着“这个世界的真相”。
  在御绮高中清秋祭头一天的最高潮节目中,被突如其来的暴风吹倒的人们即将倒在地上——的那一瞬间静止下来的世界,正遭受着异能者们的蹂躏。完全不顾地点和人群,不断发生爆炸的青蓝色火焰,这一切造成的粉碎,爆炸,燃烧。发生在挤满了观众的操场正上方导致的结果,呈现出一片、让人一看就不由得心酸的惨壮。
  被青蓝色的火焰炸得支离破碎的人们,因为琥珀色的冲击波而像枯叶一样被吹飞压扁的人们,还有被炽红色火焰烤成焦炭的人们……他们全都是到刚才为止还在热闹地喧哗着的看客,混在其中享受着乐趣的御绮高中学生,一起嬉戏玩闹的同学们。
  佐藤抬起头,注视着酿成了着幅惨不忍睹的光景,此刻仍然在天空中飞舞的那四道光芒,还有那在龙卷风当中向上涌起,不时闪出银色光芒的半球状彩霞之壁。他用衣袖擦了擦脸颊上冒出的冷汗,紧咬着不断颤抖的嘴唇,尽量不去看脚下的光景。
  “田中,别太勉强自己啊!?”
  在他的身旁,田中正抬起像白蜡一般苍白的脸,打算站起来。
  “我,我没事。”
  田中的膝盖失去了一贯的硬朗,不断无力地颤抖着。当然佐藤也并没有嘲笑的打算,他只是简单地反驳了一句:
  “你这副模样,那能叫没事啊。”
  “……。”
  田中没有再出声。
  他在躲避流弹的时候,清楚地看见了。
  在封绝之中,因为被火焰弹击中而燃烧,或者应该说是被击得粉碎的某个人的身影。
  那就是…没错…就是…
  佐藤对于他没有因此而发狂这一点,简直觉得就是奇迹。他明白碰巧没有看见那一幕,而是被巨大的火焰弹震得飞了起来,最后躲进现在的藏身之处的自己,实在是相当幸运。要是自己也目睹了同样的情景,或许会经受不住——
  (——不,一定会经受不住吧…——)
  他毫不掩饰地想,然后——
  “不,应该还是,没事的吧。”
  那听起来连安慰有饿算不上的话语,甚至让他对自己感到愤怒。
  但他还是勉强地笑了起来。
  “等结束之后……它们应该会修补好一切的。”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中途停了下来,吞了吞唾沫,才又接着说下去。
  田中沉默了一下,然后终于点了点头,表情沉重的说了一句:
  “嗯,大姐她,是不会说谎的。”
  可是,他的声音却跟话中表达的强烈肯定好不相称,像是大声一点就会伤到肺部似的,丝毫感觉不到力量。
  “……没错。”
  带着不甘,佐藤用力地抓住好友的肩膀。两人你不看我,我不看你,又一起抬头注视着火雾战士和“红世魔王”混战着的天空。
  他们曾经向玛琼琳了解过他们能想到的,能理解的关于“红世”的各种各样的知识。在因果孤立空间,封绝的内部发生的破坏,能够以跟被隔离的外部整合的形式进行复原这一点,也是其中之一。
  “我给你们的这张便签之中所包含的自在式,能够使你们在封绝内部自由活动。但是其中有一个缺点,用了它以后如果受到了损伤,就不能像其他东西一样复原了。”
  这是把便签交给他们时玛琼琳说的话。
  “所以,一旦发现自己身在封绝之中,首先应该考虑的是自己的安全。如果封绝的范围较小,就要想办法逃出去。
  这不是劝告,而是命令。
  他们之所以毫不抵抗着战斗的恐惧,置周围的惨状于不顾而选择了逃避,都是在这个道理和命令推动下的结果。因为要是不说到这个地步的话,他们两人不顾安全而逗留在原地,或者有时候会陷入混乱而枉送性命的可能性会相当大,所以这个指示是非常正确的。
  尽管如此,可实际上扔下那么多遭惨况的人而独自逃命的这种行为,却把这两个为将来加入战斗而干劲十足的少年的自尊心,自信心和希望都完全粉碎了。对他们来说,这等同于蒙受了跟自己平时的豪言壮语相反的巨大屈辱。
  “可恶!”
  佐藤在心底里不断的咒骂什么也做不了的自己。
  “……”
  田中没有任何回应,他十分清楚自己此刻的心情也和他不相上下。
  内心感觉到的,就只有不甘。
  即使觉的不甘,身体和内心也不能按照自己的希望来行动。
  “明知道什么也做不了,还是想去做点什么。”
  现在支撑着他们的,就只有这种无谋而天真的前进意欲。就像奔跑在笼罩御崎市全体的金[x]封绝中的那个时候一样。就像避开“磷子”的监视,奔往被“使徒”霸占为根据地的去、御崎市车站那个时候一样。
  可是现在,就因为眼前的状况不当时“稍微”严酷了一点,身体就变得僵硬,内心也感到惊慌了。他们明白的,就只是人类和“使徒”之间,不管作出何种程度的努力,都存在着无法改变的,令人绝望的绝对性差距这样一个事实而已。
  这是任何辩解也无法冲淡的,通过实际经验得出来的无力感。
  对于少年这种生物来说,这可以说是最致命的有一击。一旦接受的话,至今为止为目标而努力的一切都会结束。在这种绝对不愿意去体验的感情之中,两人拼命和“毕竟自己只是人类”这种自暴自弃的念头和“我们已经努力到这个地步了”这种自我妥协的想法做斗争。
  以无力的自己所能做到的最大限度的行为——继续留在封绝中。
  只为了见证头顶上互相战斗着的火焰与火焰。
  (说到底,我们就只能做到这种程度而已吗……)
  佐藤把过于紧张而僵硬起来的手,按在放于胸前口袋中的便签上——那是在他们的周围释放出自在法,赋予他们在这个世界自由活动能力的力量之源——然后开始回忆。
  回忆起玛琼琳曾经给过自己和田中的两个东西。
  其中一个,据说是“红世使徒”曾经用过的,沉重得可怕的西洋式大剑。
  另外一个,则是一句话。
  (——“你们想要的一切,都在这里面了”——)
  作为一个不争气的跟班,现在终于痛苦地理解到那是大姐头对自己何等深厚的关怀之情(包括自己曾经因为擅自把剑搬出来而遭到痛斥的那件事)。她的战斗——她们火雾战士的战斗,绝对不是拿起一把沉重的剑挥几下就能解决的程度。
  (其他的事情,真的什么也……)
  对火雾战士来说,对“使徒”来说,完全没必要把人类放在眼内。因为那只不过是跟踩在脚下的小石子一样无足轻重的存在而已。这一点,单凭现在自己的肌肤所感觉到的饿热浪和震动的空气就能清楚理解到。
  要说他们两个跟常人有什么不一样的话,就只是在封绝中也能活动这点而已。可是就连这个,也是借助玛琼琳的力量来实现的。曾几何时,用这种借来的力量举起那把沉重的剑,以为自己这样就可以战斗而得意洋洋的那个愚蠢的自己,此刻也浮现在眼前……
  (可是,我……)
  佐藤依然不想停止注视上空的战场。不是出于某种客观理由,只是因为想要这样做而已。他想渴望着加入眼前的战斗似的,张开了禁闭的嘴唇。
  “我说,上面……”
  “咦……?”
  瘫坐在地上的田中,缓缓抬起了他那表情呆滞的脸。
  “卡梅尔小姐,似乎正在阻止玛琼琳小姐……”
  说到这里,他突然间回想起某个画面,一种更深的恐惧感让背梁都颤抖了起来。
  “果然……好似因为‘银’……的关系吗?”
  佐藤透过那激烈冲突着的火焰,看着那不时闪过封绝的外壁光芒,轻轻点了点头。
  “应该是吧。”
  他们虽然对于现在的玛琼琳的行为感到战栗,可是却没有阻止她这个行为的打算。因为两人十分清楚,这根本不是自己能够阻止的事。
  借助马可西亚斯的力量,他们曾经看到过“银”——这个在火雾战士和“红世使徒”当中均无人知晓其真正身份的神秘“使徒”的姿态。
  另外,此刻玛琼琳的巨大愤怒个憎恨,通过接触失控的她所散下的火粉,就能够清楚的感受到。
  那种银色的火焰,让人感觉到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阻止她的脚步。而那个有着银色火焰的怪物,不知出于什么理由,竟然在这里以封绝的形式出现了。
  (玛琼琳小姐变成那样也好似理所当然——)
  “……嗯?”
  忽然,佐藤突然察觉到了事实中的某个可疑的环节。
  “怎么……了……?”
  他没有回答田中的问题,只是继续进行思考。
  (“那家伙”……究竟在什么地方?)
  不知不觉,这个根本性的疑问占据了他的内心。
  (火焰的……颜色?)
  封绝会表现出设置者,或者是它的构造维持者的火焰颜色。
  没错,玛琼琳的确告诉过他这一点。
  (那么,那个拥有银色火焰的家伙在哪里?)
  他的心中不断涌现出疑问。
  (在那里的几个人之中,到底谁才是“银”呢?)
  他再次抬头看着天空之中飞舞着的四团火焰。一开始的时候,他认为——
  (袭击清秋祭会场,用暴风把众人刮倒的“使徒”当然就是“银”……)
  然而——
  (……不对。)
  他拼命地用在混乱中动摇,因恐惧而僵硬的脑子思考着。
  虽然霞色半球状包围着天空中,跟夏娜的炽红色火焰以惊人速度激烈冲突着的,是那个类似来袭者的“使徒”的火焰。其颜色从其刚开始出现到现在,都是不变的琥珀色。不用说玛琼琳的是青蓝色,而威尔艾米娜据说是樱色。
  (那么,这个银色,到底是谁的火焰?该不会是躲在什么地方了吧——)
  当他还在冥思苦想的时候,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少年”的身影。
  “啊……!”
  “怎么……了?”
  “不。”
  佐藤表情的变化之大,甚至令如今的田中也察觉到了。
  他吐出了一个“不”后,就停顿了下来,活生生地把已经到嘴边的话拼命吞了回去。
  “怎么了嘛?”
  “……”
  田中又问了一次,可是佐藤仍然保持沉默。
  (怎么可能……)
  虽然想要否定,可是他的内心却认为,这并非毫无可能的事。平时默默地羡慕着,甚至有时候会感到妒嫉的,那个“并非人类”的好友……可是,现在他没打算说出来。
  那不是因为出于对朋友怀有丑陋感情的自觉和自重。
  也不是因为知道朋友的苦恼,从而顾虑到他的感受而不愿揭他的伤疤。
  而是因为他不愿意说出那个好友已经超越了自己这个事实,仅仅是这样一种幼稚的反抗而已。
  (可恶,我——)
  全部都一清二楚,然而依然感到迷惘和困惑。
  好友……寄宿着宝具“零时迷子”的“密斯提斯”坂井悠二,就是玛琼琳的目标——这种可能性很大。自己明明理解到这一点,明明对那样的自己感到厌恶,却依然感到迷惘和踌躇。
  无可奈何的妒嫉和焦躁感,束缚着他的身体。
  (像我这种人,又做得了什么呢……)
  无力的少年们被置于一旁,战斗仍然在继续。

  横跨过依姆拉里岛,
  俯瞰着那凹凸不平的地面,
  “那个人”正向着目标迫近。

  青蓝色的野兽“悼文吟诵人”,正不顾一切地冲向那产生出银色火焰的目标。在她的身后追赶而来的,是头戴面具,鬓毛般的缎带随风飘舞的“万条巧手”。
  “喝!”
  随着威尔艾米娜大喝一声而被释放出来的缎带,在天空中织成了而已道回廊,包围着身披“托卡”之衣的野兽。在完成的瞬间,缎带表面浮现出樱色的自在式,回廊发生了弯曲。
  “不要挡路——!”
  在飞跃其中的野兽——因愤怒而发狂的火雾战士“悼文吟诵人”呼喝之际,她的飞翔已经受到自在式的干涉而产生弯曲,被诱导前行。而着陆的终点,是铺满了席子的无人天台。
  “——别挡路!!”
  “玛琼琳!!”
  马可西亚斯的制止声,也丝毫不起作用。
  青蓝色的野兽向着目的地翻转着身体,按照诱导者的意图在天台上着陆了。
  不单如此——
  她着陆的地点就像水面似的荡起了涟漪,把落在上面的火粉弹起,然后又湮没其中。接着,没有任何冲击和爆炸声,取而代之的,是青蓝色的火焰一下子充溢了整个天台。
  “!?”
  追在后面,从天空中飞降而下的威尔艾米娜,不禁惊愕得在面具之下倒吸一口气。
  这时候,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了闷雷般的歌声。
  “做出馅饼的人,是谁!?”
  “警戒!”
  正当蒂雅玛特叫出这句不言自明的话时,铺满天台饿火焰突然在一瞬间熄灭了。
  “会怎么,攻过来……?”
  威尔艾米娜察觉到这是起跳前的助跑,爆发前的宁静,于是马上开始施展防御自在法积储力量。
  “拿走了馅饼的人,是谁!?”
  在歌声响起的同时,与天台面积相当的火焰一跃而起,径直飞往漂浮于空中的目标——威尔艾米娜。而且——
  “啊!?”
  那并不是单纯的攻击。
  “是他!!”“是那孩子!!”“找到了馅饼的人,是谁!?”“是我!!”“是他!!”“吃掉了馅饼的人,是谁!?”“是那孩子!!”“是你!!”“是我!!”“是他!!”“是那孩子!!”
  跃起的火焰变成了好几十个“托卡“,正要从威尔艾米娜的身旁擦过。细小的火焰也化成无数的火焰弹,不留半点逃走余地,变成了旋涡的破坏暴雨。
  “——”
  然而“万条巧手”面对这种程度的数量,依然临危不乱。
  “——喝!”
  随着这下说不上是喊叫的呼喝声,她以舞动的手指往前一指,宛如其“万条”之名一般,大量的缎带华丽地展开,捕获了所有托卡和火焰弹。
  然而——“那是陷阱!!”
  马可西亚斯大声喊叫道。可是已经迟了。
  啪啪啪啪啪啪——
  “!?”
  被捕获的所有托卡和火焰弹相继爆炸,不但如此,在爆炸之后甚至发生了变质。火花散去后剩下的是缠绕并旋转于缎带之上的自在式。
  威尔艾米娜一看到那自在式的图纹种类——
  (是捕获的自在式!!)
  就在一瞬间内明白了,同时更感到一阵战栗。
  随着自身的旋转,闪着青蓝色光芒的自在式正以超高的速度了、开始侵蚀过来。那简直是难以置信的高水平自在法控制技巧。
  “切除!”
  蒂雅玛特的指示,是能执行到一半,在她切断了一半鬓毛的时候,已经沿着缎带到达的青蓝色自在式,把她整个人的偶钉在空中,动弹不得。
  然后——
  “哭着想要馅饼的———————嘶——”
  令人不寒而栗的吸气声,从那发出火焰弹的天台中央,从此刻依然身在该处的“悼文吟诵人”本体传出。
  “呜!”
  向着急忙把剩下的缎带作为防御盾展开和交错于面前的“万条巧手”——
  “大家————喝!”
  由高热高压的火焰构成的青蓝色怒涛,以庞大的气势大量并涌而出,把在空中动弹不得的威尔艾米娜一下子吞没了。
  (呜,啊啊——!)
  怒涛通过之后开始收缩,变成了托卡,穿到了烧成焦黑的威尔艾米娜背后。发现刚才的一切只不过是为了避开她的拟态攻击时——
  “糟了!”
  威尔艾米娜不禁惊叫出声,然后回头一看——
  “背后!”
  “快闪开!”
  映入眼帘的托卡,马上飞散消失了。
  (什么!?)
  正当她这么想的时候,还没有来得及理解蒂雅玛特和马可西亚斯的话中含义,背上就重重得挨了以粗壮的双腿发出的两记踢击。紧接着,为了不被缎带缠绕,同时也作为一种追加攻击,玛琼琳立即引发了强烈的爆炸。
  “嘎,啊啊!!”
  “我叫你——”
  还没等她被这记攻击打飞出去——
  “别挡住我的路!!”
  在极近的距离内,作为致命的一击的无数火焰弹,就像连珠炮一般无情得向威尔艾米娜击去。
  “呜……啊啊……!!”
  这一次,火焰弹的连续痛击几乎全部落在她的背后之上。
  (还没有,还没有——!!)
  在形成旋涡的烟雾和火焰之中,漂浮在空中的威尔艾米娜……出于反击的执着,放出了由无数缎带硬化而成的*,发动了毫不留情的攻击。
  这一招暗藏于自己的爆炸火焰之中,在自己缩短的距离内发动攻击,身为战斗术的行家的玛琼琳却清楚得察觉到了。
  啵啵啵啵,缎带同时穿过好几个“托卡”。
  “!?”
  然而威尔艾米娜并没有任何命中的手感。
  不但如此,托卡的整个身体再次变化了捕获的自在法,一口气向着惊慌的威尔艾米娜冲去。在强烈的热度和痛楚之中——
  “啊啊!!“
  嘎喀!在她挪动身体的中途,却突然间被强制性地固定了。
  在她喘着气仰望的上空——
  (说起来,在以前和“悼文吟诵人”战斗的时候,也好像是这样吧。)
  火雾战士的少女不禁思索,比起当时,两人究竟成长了多少呢。
  这时候,就像是在回应她内心所想一般,悠二发话道:
  “那个,夏娜……”
  “什么?”
  两人同时看着漂浮于远处的天空中,正在准备再次发动攻击的“红世魔王”。
  “你觉不觉得从刚才开始,她凝聚风的力量越来越小了?”
  “我知道。”
  夏娜为了不表露出满意的表情,努力用平静的声音简短回答道。
  悠二歪起了脑袋。
  “那种弄出风来的招数……虽然威力很强,但会不会是不能多次使用的呢?”
  “不对。恐怕——”
  “来了!”
  夏娜打断了亚拉斯特尔的解说。
  菲蕾丝正向着这边疾冲而来。就像被看不见的飞机拖起的云一般,包围着她全身的琥珀色旋风“伊菲尔那”,如今已经失去了最初攻击时覆盖整个视野的磅礴气势。只剩下环绕着身体的一两层烟雾而已。
  (这种程度的哈……)
  夏娜察觉到应付她比较轻松,但同时又反过来想——
  (得警戒她还有没有别的招数……)
  又进一步对她提高警惕。她低下头对身下的悠二说道:
  “我要使出火焰攻击了。”
  “知道了,你不用在意我的。”
  听到他冷静的回应后,夏娜满意一笑,然后开始往炽红色双翼中注入力量。
  轰的一声,喷出一抹爆炸的火焰,火雾战士和“密斯提斯”正迎着琥珀色的旋风飞翔而去。
  虽说封绝覆盖了整个学校,可是半球状的上空空间并不宽阔。
  一眨眼双方的距离已经拉近——
  (来了!)
  悠二感觉到了夏娜体内涌出巨大的力量的预兆,马上往挂在脖子上的驱火戒指“蓝天”中注入恰好足以保护自己的力量。
  夏娜对少年的行为毫不在意——那是因为现在不用考虑他的人身安全了——马上把巨大的力量注入到大太刀“贽殿遮那”的刀锋上。作为回应,并发出的炽红色火焰迅速从刀尖延伸到刀身,并形成旋涡缠绕其上,最后构成了一把巨大的火焰刀。
  刹那间——
  “——喝啊!!”
  夏娜突然来了个紧急刹停,然后利用产生的惯性,如同在看不见的地面上打转的陀螺一般,把火焰刀以神速横向扫出。宛如挥棒击球而出似的,巨大的火焰凝聚块,正整个往着缩小了的琥珀色暴风直飞而去。
  啪啪!琥珀色的暴风被炽红色火焰击散,露出了藏于内部以拳击姿势攻来的菲蕾丝的身影。
  减弱了火力却扩大了范围的炽红火焰刀,在吹散了暴风后马上化成火粉四散,身在旋转点上的夏娜突然利用脚底的爆炸和炽红色双翼——在两方面的推力下,向着自己能用视觉确认的菲蕾丝猛然加速。
  (没问题——她果然变弱了。)
  渐渐靠近得可以看见表情的菲蕾丝脸上,已经没有了刚才出现时的活力。只剩下即使要拼命强忍着性命攸关的憔悴,也要夺回心爱男人的执着信念。
  那是夏娜刚才所察觉到的,同时也是亚拉斯特尔刚要说出口的推测——
  “恐怕——她至今还遵守着“约定的两人”立下的不再啃食人类的誓约吧。”
  那就是印证了这一点的表情。
  既然彼此力量已经出现了差距,那应该也不会太难——
  (!)
  夏娜在几个选项中选择了一个。作为一个照顾整体战场的火雾战士,当她从视野的一角发现了“那个光景”的时候,就马上灵机一动。对自己养育员的担心,就等到那以后再说。
  刚才的灵机一动,让她不禁想到——
  (大概……)
  虽然是第一次的配合。不过——
  (能行的……因为——)
  怀着两人心意相通的确信,夏娜以一瞬间内在脑海中闪过的攻击方法,向着菲蕾丝使出。
  在加速之中,通过扭转身体,把反转刀口的大太刀从侧斜方向发出刀背砍击——大太刀以超越疾风的速度,砍在菲蕾丝右肩上那既像脸又像鸟颜的装饰品上。然后顺着势头——
  “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把刀背上承受的重量,以足以扭转方向的巨大力道强行打消了。
  “呜!?”
  果然,菲蕾丝已经没有了重新调整自身姿势的余力,按照夏娜预想的地点直往下落。
  菲蕾丝终于察觉到落下的地方——
  “呜!?”
  竟然就是玛琼琳高举双臂,在双掌之上凝聚着致命一击的特大火焰弹的位置。
  菲蕾丝反射性地想注入力量来加以回避,然而却察觉到,以自己目前冲过去的势头,已经无法做到这一点了。于是只好作出了最坏情况下的防御,那就是切换成对“冲突地点上的物体”发动攻击。
  当夏娜把悠二整个人——
  “来了!”
  “哇啊!?”
  以展开的黑衣“夜笠”重重包裹了耳机层,做好保护的瞬间——

  ——轰隆——!!——

  银色的封绝内部,涌起了壮绝的青蓝色爆炸。
  只看着自己面前敌人的玛琼琳,被自己发出的特大火焰弹的爆炸轰了个正着,而同样在爆炸之下毫无防御可言的菲蕾丝,也在半晕厥状态下被击飞开来。
  看准这一瞬间的空当而伸出的缎带,以极快的速度一重又一重地把两人团团缠绕卷住。
  “拜托你们——”
  从上方把悠二放下的夏娜——
  “——冷静一点吧!!”
  在炽红色双翼加速之下,以双腿击出的踢击招呼在两人身上。
  玛琼琳和菲蕾丝被捆在一块,同时落在校舍的后院里,伴随着轰隆的撞击声和扬起的一堆尘土,坠落了。
  在空中,接过悠二的威尔艾米娜——好不容易挪动着浑身破烂的身体,整理成勉强符合养育员身份的仪表后——只说了一句。
  “干得好。”
  “绝妙配合。”

  蒂雅玛特也作出了正面评价。
  着地后的夏娜从她的肩膀轮廓上看出了心情的放松——
  “当然了,是我和威尔艾米娜的配合嘛。”
  向着她面具里面的表表情回以微笑。

  进入了小亚细亚,
  背向着欧洲,
  “那个人”正向着目标迫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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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跃日
喵~离线 波希米亚狂想曲
 6 

SOS团三星级★★★

1楼
发表于 2007/08/30 | 编辑
第二章 离别之路  

 
    在欧滋尼克湖上飞驰。
  俯瞰着眼下宁静的湖面,
  “那个人”正向着目标迫近。

  被打落在后院假山斜面上的“悼文吟诵人”玛琼琳·朵与“彩飘”菲蕾丝,全身上下都被缎带所缠绕,简直活像一个大茧子。面对那样的两人——
  “这是我的请求是也。”
  把面具抬高到额头之上的火雾战士“万条巧手”威尔艾米娜·卡梅尔及“梦幻冠带”蒂雅玛特,都毫不隐藏哀诉之色,说道:
  “请你们两位……听我说。”
  “倾听。”
  站在他们身旁的夏娜,也把悠二藏在身后不远的位置上,俯视着下方。
  玛琼琳依然以她可怕的力量,从内侧“啪吱啪吱”地把缎带扯碎,或是用托卡的火焰将其烤焦,为了实现自己的复仇而不断挣扎着。
  威尔艾米娜强忍身上的重伤,拼命地维持着对这个俘虏——这好不容易才逮住的,在一瞬间前还发挥着压倒性力量的猛兽——的拘束状态。只要稍微有所松懈,她就百分之百会逃出来。而她一旦脱逃出来,就百分之百会重新开战了。
  而另一个人,尽管并非是直接击中,但毕竟是在极近的距离内遭到了玛琼琳必杀的火焰弹攻击,也已经完全安静下来了……或者说,她已经失去了意识。全身的力量已经用掉了一大半,处于一种极端衰弱的状态。现在这样子将她拘束住,也纯粹是为了以防万一而已。
  由于她本来残存的力量已经不多,加上刚才因为情绪高涨而无节制地使出了大规模的力量,因此很快就达到了极限。或者说,她大半部分的力量都大概用在了散播于全世界范围内的探查和移动的自在法“风之转轮”之上了……
  威尔艾米娜一想到她的这些情况,心情也不禁变得沉重起来。
  “那么……”
  站在她身边的夏娜,从火雾战士的角度出发思考了一下,但还是因为当前状况的错综复杂感到困惑,最后向自己胸前问道:
  “亚拉斯特尔,从哪里开始,怎么说好呢?”
  “唔……”
  即使是亚拉斯特尔,也难以作出果断的回答。
  站在她身后,跟她们保持着安全距离的悠二,也觉得很难开口。如果是平时的话,他是应该会为夏娜她们作出某些补充,对各种状况进行分析的,但在今天这种情况下,来袭的两人却都是以自己为目标。无论自己说什么,也会让人感觉到在求别人饶自己一命似的,而且实际上也的确如此。他不知道该怎么切入话题,所以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持沉默。
  在各人复杂交错的想法形成的这种沉默之中——
  “那很简单吧。”
  突然间,一个率直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佐藤!?”
  悠二惊讶地回头一看,只见佐藤启作正站在大门礼堂通往后院的出口处。
  在他的身边,是好不容易才恢复了力气,总算能自己站起来的田中荣太。他先是向悠二举起了无力——可是在颤抖——的手,意思是对他说“我知道”。然后,他以有气无力的声音,对被困于缎带牢笼中却依然狂乱挣扎的玛琼琳说道:
  “大姐……那家伙,是我们的好朋友。”
  “田中。”
  悠二听了他们在理解了一切情况后说出的理所当然的话语,动摇和感激同时涌上心头。虽然很想说点什么,但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看到他这种单纯的反应,佐藤以僵硬的苦笑——这么一种奇怪的表情回答道:
  “事到如今你就别隐瞒了吧?总共有五种颜色的火焰,从中减掉三个火雾战士和一个‘使徒’,剩下的就只有你了……就连我也能算出来。”
  “是……吗……”
  佐藤并非是为了责难自己而把事实表露出来,而只是想创造一个前提条件来跟玛琼琳说话——理解到这点的悠二,继续保持着沉默。
  “大姐……”
  他们的矛头,终于转向了目标人物——身披熊熊燃烧着青蓝色火焰的战衣,不断把身上的缎带烤焦扯碎的猛兽。
  “难道你真的……认为这家伙……是银吗……?”
  田中一改以往充满活力的形象以一种虚弱的声音说道。
  佐藤则相反,在声音里加上了一种负面的声调,接着说道:
  “玛琼琳小姐,如今在这里的坂井,如果并不是‘银’本人,反而是可以借此追踪到他的重要线索的话,你打算怎么办……就算你把坂井消灭,那家伙也很可能在某个地方优哉游哉地活着,坂井很可能还只是被别人利用而已……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还要因为一时之怒而把这一切都毁于一旦呢?”
  威尔艾米娜点了点头,向着依然不放弃挣扎的青蓝色野兽,平静地劝说道:
  “适才我想告诉你的事,就是这个是也。火焰颜色的判明是昨晚的事。我知道一旦、告诉你,你一定会做出像现在这种事是也……所以……“
  “恳求理解。”
  在蒂雅玛特说话的时候,佐藤和田中,走到了悠二的前面,走到了夏娜的前面,向着玛琼琳的身边走去。
  悠二向着毫无防备地向她接近的两人叫道:
  “佐藤,田中——”
  “行啦,你给我好好站在那儿。”
  佐藤回头盯了他一下,回答道。
  他话语中带有的严厉,让悠二也不禁露出了一丝畏怯。
  但田中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安慰他,只是向着假山斜面号丧的,把玛琼琳隐藏于内部的青蓝色野兽发话道:
  “大姐,实在是太过分了啊……”
  他的声音虚弱得震颤了起来。
  “我全部都知道。知道大姐你一直在寻找着‘银’,知道你为此怒火中烧大打出手的理由,还知道在封绝中,无论怎样破坏都没有问题,因为可以在事后进行恢复……”
  重现于脑海中的那一瞬间的冲击,渗透了他的声音,渗透之后,又马上倾斜而出。
  “但是……”
  并不仅仅是恐怖,还混入了痛苦,悲伤和悔恨之情,那就是眼泪。
  “那样的……那样的事……太过分了……”
  这时候,威尔艾米娜感觉到——
  (!)
  企图扯碎缎带的来自托卡的抵抗力,似乎稍微减弱了一些。
  “保护大家……火雾战士,不都是为保护大家而……”
  这时候的夏娜——
  (这个定义的范围有点过大了。)
  虽然这样想,但也感觉到现在不是指出这种问题的时候,于是仍然保持沉默。
  “在刚才的爆炸之中……”
  田中的眼泪是不受控制似的不断溢出眼眶。
  这时候,托卡突然抬起了下巴。
  夏娜以为这是发出攻击的预备动作而提高警戒,为了保护田中和佐藤而积蓄力量。
  然而,青蓝色的野兽内部,并没有力量的积聚反应。
  只是默默地听着田中的声音。
  “那里面,还有小绪在啊……”
  听完之后,她僵住了。
  “玛琼琳小姐。”
  佐藤理解了她这个动作的含义。他在田中所抱有的感情中注入怒气,然而却没有流泪,像是把话挤出来一样说道:
  “我所说的事,田中所说的事……你是在明明知道这一切的情况下,采取了那样的行动吧。”
  这时,刚才僵住了的托卡又再次挣扎起来。
  在佐藤眼里,她这个行为其实是一种掩饰。本来自己认为是完美的女杰,作为自己憧憬的强者……看到了她的缺陷后,奇怪的是,自己对此没有任何的失望感。岂止如此,憧憬的激情一如既往,而且还感觉她这个样子——很可爱。
  (我,我是傻瓜吗!)
  他慌忙打消这个念头,以更强烈的语气追究道:
  “你为什么要主动把自己几百年来的努力,就这样全部毁于一旦呢!”
  田中也毫不掩饰眼泪,向她诉说道:
  “当我一想到,如果这次像御崎市那样,全部痕迹都残留下来的话,我,我就——!”
  被两个跟班以道理和感情相诉,青蓝色的野兽不知什么时候停止了挣扎的动作。
  这时候,马可西亚斯觉得劝告自己搭档的时机已到,于是开口道:
  “我眼泪的大盗,玛琼琳·朵。”
  他的声音中流露出明显的——佐藤和田中,甚至威尔艾米娜也没听过的,只有玛琼琳听了几百年的——感情。
  “我不会阻止你。但是,你还是应该好好想清楚。这样子耍脾气的样子,被跟班看到的时候,你这身为老大的臭样有多糟糕啊。”
  那就是,悲伤。
  “你一直吟唱,战斗到现在的理由,是多么的沉重?你打算要千刀万剐的目标,是多么的无足轻重?把你我联系在一起的呐喊声,难道就像今天这么空虚吗?”
  “……”
  回应那份悲伤,是沉默。
  “你寄托于其中的信念……到底都丢到哪里去了?”
  在最后一句话响起后,过了几秒。
  经历了这充满了正负卖弄激情的静寂时刻后——
  突然间,托卡“砰”的一声化作了火粉散开。
  在火粉飘舞的空中还没有消失之前,在佐藤和田中身后。
  “!?”“——啊!”
  在悠二的眼前。
  出现了玛琼琳傲然挺立的身影。
  “啊?”
  “大姐——?”
  玛琼琳没有回答惊讶地回过头来望着自己的两个跟班,只是毫无表情地俯瞰着悠二。尽管夏娜在她出现的瞬间就护在悠二身前,但她毫不理会,只是自顾自地说道:
  “……他不是……‘使徒’吧……”
  “没错。”
  也不知道夏娜的声音有没有传进她耳中。
  她再次自言自语道:
  “……他不是……‘银’吧……”
  “这一点,必须详细调查后才知道。”
  亚拉斯特尔的声音,也没能让案头有丝毫的反应。
  她只是保持着一副沉静而平稳的外表。
  “……”
  然而眼瞳里依然充满着憎恨和愤怒的色彩。她说道:
  “……那样的话,你究竟是什么啊?”
  悠感到她身上散发出一股异常强烈而且让人昏眩的杀气。
  “最想……”
  他说了半句,又吞了下口水,然后又重新说了一遍。“最想知道的人,其实是我才对。”
  “……是吗。”
  玛琼琳总算回答了一句,然后重新思考了一下自己目前的状况和立场。
  (主动毁掉一切……?对,正是如此!)
  她紧抿的双唇内,上下紧咬的牙齿发出“滋滋”的摩擦音。
  (我明知道还那样做……?对,没错,正是如此!!)
  然后,她双手紧紧地捏着拳头,甚至让手上的皮肤也失去了血色。
  (正是如此!正是如此!但是,就算这样——又怎么样嘛!?)
  夏娜和威尔艾米娜也没能反应过来。
  那简直是神速——
  在她挥下来的指尖处发射出来的火焰弹,“嘭”的一声——
  在离那个“线索”(悠二)旁边几毫米的地面上,燃起了青蓝色的火柱。
  连叫唤的时间也没有,悠二马上由于爆炸的热风摔倒在地,佐藤和田中惊愕得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喝——!”
  她重重地吐了一口气,把一脸苍白的夏娜挥出的大太刀,以及威尔艾米娜以颤抖的手伸展并缠绕于自己右臂上的缎带,以粗暴的方法统统撞开,然后向着校舍方向离去。
  没有下杀手,就离开了。
  她没有对捂着晕眩的脑袋的悠二多看一眼。
  为了不让自己现在因为愤怒和憎恶的感情而扭曲的脸孔被任何人看到,
  火雾战士“悼文吟诵人”玛琼琳·朵,就这样离开了。
  她的搭档,什么也没有说。

  登上了西恩迪肯山脊。
  俯瞰着眼下平缓的斜面,
  “那个人”正向着目标迫近。

  过了一会儿,菲蕾丝微微地睁开了那如刀刃般细长而清秀的眼睛。
  正为她会不会再也醒不过来担心的威尔艾米娜,这时也安心地送了一口气,以轻柔的声音呼唤她。
  “菲蕾丝。”
  “……”
  没有回答。她在凌乱的前发缝隙中,缓缓地挪动着视线,看了一下自己躺在地上的身体,被缎带重重缠绕着的样子,最后才终于向相识已久的好友望去。
  接受了她的视线后,威尔艾米娜再次以轻柔却包含一丝苦涩的声音开口道:
  “恳求你平心静气地听一听我接下来说的话,以及我现在阻止你的理由是也……就算是为了已经用尽力量的你,或者是约翰也好……”
  然后,在苦涩中再加上一份痛楚,她开始把自己在与“坏刃”萨布拉克的战斗所看到的一切,毫无疏漏地缓缓道出。
  在菲蕾丝为了挽救濒死的约翰而采取紧急手段,把他封印进“零时迷子”的时候,就在发生转移的一瞬间前,萨布拉克向其打入了一个神秘的自在式——由于那个自在式发生效果,导致“零时迷子”以这种异常的状态转移到坂井悠二的身上——作为这一系列过程的结果,身为“密斯提斯”的这位少年的火焰,变成了不可能出现的银色。
  她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然而,在她的话说完之后,菲蕾丝却没有作出任何类似反应的反应。
  是仅仅因为她听了这些事受了打击呢,还是因为力量已经消耗殆尽,没有足够的活力来作出答应呢,又或者是连站起来的力量本身也已经丧失了呢……
  “所以,至少应该先进行一下调查,等收集到有关这个自在式的情报之后,再考虑救出约翰,或者让他再生是也。”
  (那样说,不就是等于叫我去死吗……)
  对满脸不满和犹疑的悠二置之不理,威尔艾米娜还是真挚地向好友恳求。
  “希望你能给我更多一点的时间是也。如果现在鲁莽地打开‘零时迷子’的话,无论对谁来说,都将酿成无法挽回的结果是也。”
  在威尔艾米娜的眼眸中,映照出了菲蕾丝套着护守甲的手。
  “……先松开我吧,威尔艾米娜。”
  听到她既非斥责也非对抗的声音后——
  “菲蕾丝。”
  威尔艾米娜马上面露喜色。她马上把缎带解开,然后向菲蕾丝伸出了自己的手。
  (威尔艾米娜,这样也太过于放松警惕了吧……)
  看到身为自己养育员的女性如此深情地对待自己以外的人,不由得心生一丝妒嫉的夏娜,为了能在菲蕾丝表现出任何攻击迹象的瞬间作出反应而摆好了架势。同时让对方明确地察觉到自己的意志,以此产生一种抑制力。
  不过,幸好现在的菲蕾丝看来并没有那个打算。她把手放在威尔艾米娜的手上……或者该说是威尔艾米娜拉着她的手站了起来。尽管站了起来,但还是脚步虚浮,身影显得比印象中要纤细许多。然而,她还是以强烈的视线刺往“零时迷子”的“密斯提斯”。
  看到她几乎失去了身为强大“魔王”的力量感,然而眼睛却依然炯炯有神的样子,夏娜又进一步加强了对她的警戒心,用单手催促悠二藏到自己的身后。
  菲蕾丝像是到了这个时候才终于察觉了夏娜的存在似的,把前发之中露出的纤细面容,正对着炎发灼眼正闪耀着光芒的少女。然后,却以半含漠然的声音细语道:
  “……你是……什么人?”
  她提出了一个应该早就提出来的问题。
  夏娜于是下定决心,自报姓名道:
  “我就是‘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的火雾战士,‘炎发灼——’”
  “不是。”
  菲蕾丝以简短的声音盖过了夏娜的话音,然后继续要求她回答。
  “我是问,你到底是这个‘密斯提斯’的什么人?”
  “咦?”
  对这个完全出乎意料的问题,夏娜不由得语塞了。
  “什么人……我并不是……悠二的……所以……”
  身为火雾战士的少女,并没有松弛手持大太刀的架势,但表情则出现了一丝动摇。
  在最佳化装舞台上,处于众人的环视之中,以响亮的声音向坂井悠二宣言那时的气势,涌现出来的无所不能的感觉——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站在舞台上能轻易说出口的话,现在却说不出来。是因为内心认为在这种状况下不该说这些话而对自己施加了抑制力呢……虽然不太明白,但总之就是说不出口。
  菲蕾丝以锐利的目光凝视着眼前这位火雾战士的动摇神态——
  “……是吗。”
  然而却以一句话停止了追问,仿佛连头发的重量也感到那以承受似的,抬起头仰望天空。
  间歇性地飘过彩霞之壁的颜色,是按令人难以置信的银色——

  掠过安哥拉的首都,
  俯瞰着眼下高楼林立的旧市区,
  “那个人”正向着目标迫近。

  “真的……没有问题吗?”
  佐藤丝毫不隐藏疑惑之色,向悠二询问道。
  悠二一边点头一边说明道:
  “嗯。仅仅是对这种程度的范围进行修复的话,对我的存在也应该没有影响。而且不管怎么说,现在、菲蕾丝……小姐还在身边。也必须让夏娜和卡梅儿小姐尽量保留力量才行啊。”
  原来他们正在商量用谁的“存在之力”来修复被刚才的战斗破坏得七零八落的封绝内部。
  通常来说,这本来是由火雾战士利用自身的力量,或者通过消耗周围的火炬来进行修复的,但经过众人商量之后,最后决定使用悠二的力量。而他本人非但没有提出异议,甚至觉得这个决定是理所当然的。
  “因为我在这么多人之中毫无疑问是最弱的,是一个什么也做不了的存在啊。不过,这点小事的话,还是很希望能够帮上忙。”
  悠二这句听起来似乎充满了谦逊的话语,反过来说其实也是无形中对现在自己拥有的力量的一种自负。
  对佐藤来说,那样的他显得尤为夺目耀眼,不由得打从心底羡慕着他,同时也产生一种不服气的感觉。
  “……哪里能算弱啊……”
  “咦?”
  “不,没什么。”
  憧憬着力量的少年,慌忙把对好友怀有的复杂心情隐藏起来。
  在他身后,田中则像是反复确认似的,逼近夏娜问道:
  “真,真的能全部都恢复原状吗?”
  夏娜虽然有点不知所措,但还是体谅了他的心情,真挚地点头道:
  “嗯 。幸好悠二在混乱之中也没有解除封绝……哇!?”
  她突然吓了一跳,不由的叫了起来。
  田中突然间用双掌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
  “谢谢你……!谢谢你……!!”
  像是膜拜一样,他弯着腰,把握在双掌中的手高举过头,口中不断重复着道谢的话语。
  尽管有些困惑,但夏娜还是没有甩开他的手。
  “我,我只是做了身为一个火雾战士应做的事而已。”
  田中终于松开了紧握着的手,而夏娜则向着威尔艾米娜的身边走去。
  她如今正在校舍后面,让菲蕾丝躺在自己用缎带编织成的床单上休息。察觉到夏娜来了,她马上站起来,然而却怀着使命和私情,深深地低下了头。
  “……关于‘彩飘’菲蕾丝的讨伐行动,恳求你能多等一些时间是也。”
  “恳请留命。”
  夏娜点了点头。
  “嗯 。”
  虽然这完全不像教会了自己作为火雾战士的一切的她所说的话,但是她对好友抱有的感情却是容易理解的。而且本来自己就对她所提出的恳求没有任何异议。
  “我也觉得现在不应该马上歼灭她。而且也必须向她了解一下有关‘零时迷子’的事……她现在这种缺乏力量的状态,也是因为自从跟‘永远的恋人’分别之后没有啃食过人类而导致的吧?”
  “的确是了不起的坚定信念。”
  连亚拉斯特尔也暗暗同意。
  本来,“彩飘”菲蕾丝自从作为“约定的两人”浪迹世界的时候开始,就没有啃食过人类,作为一个发誓绝不啃食人类的异例“使徒”而为世人所知。她通过从“永远的恋人”约翰——体内藏有能在每天零时恢复当日所消耗“存在自力”的“零时迷子”之“密斯提斯”——接受“存在之力”而得以维持生存。两人均拥有非同寻常的战斗力,这也是她们没有被火雾战士当目标而自由自在地过着自己生活的一个重要原因。
  (虽然看起来也不像威尔艾米娜口中所说的那么好……)
  夏娜一边看着躺在面前的“红世魔王”的憔悴容颜,一边思考着。
  菲蕾丝自从约翰失踪之后,就为了找他而把无数个具有传递性的探索效果以及把自身带到该处的自在法——“风之转轮”散布于全世界,而她自己大概也抑制了自身的显现规模,停止了作为“使徒”的活动了吧。失去了“零时迷子”这个力量供给源泉后,她也依然坚持不啃食人类,仅仅是不断以“风之转轮”对全世界进行地毯式搜索……要不是的话,这位举世知名的强大“红世魔王”,是绝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几把力量耗尽,如此轻易地败下阵来的。虽然,在自己出现的地方有火雾战士这件事本身,也是她始料不及的意外情况(回过神后的她,对在这里跟威尔艾米娜重逢感到非常惊讶)。
  不管怎样,夏娜继续思考。
  (尽管会有各种各样的危险,但是为了迫近“零时迷子”这个宝贝的核心,还是必须让她进行多方面的协助才行……无论是为了悠二,还是为了阻止什么人的不轨企图,也必须如此。)
  如果单纯考虑其危险的话,那么歼灭当然也是选项之一。虽说如此,但她却是依然谜团重重的宝具“零时迷子”的制作者。为了得到有关该宝贝的详细功能等的多方面情报,不应该采取任何轻率的行动。
  尽管炎发灼眼的少女以冷静的态度审视着事态的发展,但对于此时的威尔艾米娜——
  “另外,我还有一个请求是也。”
  “咦?”
  “为了能菲雷丝勉强能站起来行走……我希望能让坂井悠二分给她一点最底限度的‘存在之力’是也。”
  提出的这个请求,却还是难以保持心境的平静。
  那并不是仅仅因为“彩飘”菲雷丝和‘零时迷子’的‘密斯提斯’,合称‘约定的两人’——这样一个她不快的联想,还因为在她的内心深处,对把悠二的“存在之力”分给她这样一个实际行为,产生了某种难以言表的抵抗感。
  “如果让她一直保持这种衰弱状态的话,就连正常的反应不能做到,而且还会让她的精神过于紧张,最终也只会导致双方的关系恶化是也。”
  “请求宽恕。”
  连蒂雅玛特也这样说,夏娜又再次陷入了沉思。
  的确,目前为了使菲雷丝与己方共同行动,从她口中了解到必要情报,并且防止她啃食人类,让她跟“永远的恋人”约翰在一起是一样,从坂井悠二那里摄取的“存在之力”这个处理办法,确实是一个妥善解决问题的必要措施。
  可是这个行为毫无疑问是伴随着巨大危险的。即使在旁人看来,也可以感觉到菲雷丝对约翰有着无限的执著,而现在是她通过悠二来摄取“存在之力”。这种行为几乎跟在饿狼面前放上一块肉没什么区别。
  “当然,我们也必须在摄取力量的现场监视着她的行动。菲蕾丝也已经答应了我,到时候就算是兵刃架在她的脖子上也没问题,如果有什么不轨举动,也可以毫不犹豫地加以斩杀是也。”
  尽管威尔艾米娜做出了如此保证,但在夏娜看来,除了那种道理和危险之外——
  (真讨厌。)
  在感情的层面上,她无法抑制自己的这种感受。尽管如此,感情终究是感情。如果在道理上是正确的话,作为一个火雾战士,她也必须点头同意。
  “……悠二?”
  作为最低限度的抵抗,她向悠二征求了意见。
  跟佐藤和田中一起,一直都在旁听着她们谈话的悠二,在对菲蕾丝有可能带来的危险做好了思想准备后,以一种期待着夏娜到时候在场监视的眼神,点了点头。
  说到底,感情终究是不可能推动事态发展的。
  夏娜也只有心不甘情不愿地同意了。
  最后大家一致决定,实行时间为今晚零时前,而地点则是佐藤家的庭院。

  来到了安纳托利亚的高原,
  俯瞰着眼下把地面隔开的山谷,
  “那个人”正向着目标迫近。

  玛琼琳·朵,如今正从校舍的屋顶眺望着封绝内的景色。
  “……呼。”
  她向前倾斜着身子,靠在铁丝网上,叹了一口气。
  展开在嘎吱作响的铁丝网之下的,是刚才激战后留下的伤痕。
  各处的模拟店依然冒着黑烟,操场上被大爆炸轰出的大洞,被搁倒烤焦的人们,以及他们的“碎片”……尽管她是有着数百年战斗历史的战斗狂,但是人多的地方进行战斗后的这副凄惨光景,也难免有惨不忍睹的感慨。
  (——“你是在明明知道这一切的情况下,采取了那样的行动吧。”——)
  自己跟班的自以为是的话语——
  (——“刚才的爆炸之中……那里面,还有小绪在啊……”——)
  还有那痛苦不堪的含泪欲哭的声音,一直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哼……”
  她不由的咂了一下嘴。
  被怒火冲昏了头脑。
  以此为借口,把所有的一切都弄得乱七八糟。
  难以忍受。
  以此为借口,不顾一切地胡乱发泄自己的感情。
  (如果连外表和虚饰都置之不顾的话……如果把自己的内心暴露到那种程度的话……就不要像个傻瓜一样胡乱发泄一通,应该为了探明事实真相而拼命才对啊……)
  像是要伏在铁丝网上一般,她把额头靠了上去。
  沉重的自我厌恶感,使她难以把头抬起。
  展开在眼底的惨状……这里面,应该也有绪方真竹和吉田一美的存在。刚才的自己完全丧失了理性,直至被田中指出,才恍然大悟似的察觉到这一点。不仅仅是可以修复她们,就连不属于此范畴内的两个跟班,也根本没有放在心上。而且,还让田中看到了最凄惨的光景……
  (太过分了……吗)
  跟班们对这种过分对待发出的最大限度的抗议,又再次让她的头沉重不堪。
  面对那样的她,从挂在右腋下的大书型神器“格利摩尔”传来马可西亚斯的声音。
  “怎么样啦,我忧愁的淑女玛琼琳·朵。“
  这并不是斥责,也不是追究,仅仅是为了让她好受一点,而让她把内心的话痛快吐出来。感受到搭档对自己的关怀,玛琼琳只回应了一句听似轻松却意味深沉的话语。
  “我想喝酒。”
  “回去后好好喝一顿就好了嘛,嘻嘻。”
  “说的也是。”
  这时候,威尔艾米娜轻飘飘地自天而降,落在她眼前。身旁还带着睡在按既像担架有像吊床的白色锻带商店饿菲蕾丝。
  “……为什么……连你们也来这里了?”
  在回答之前,她深深地向玛琼琳低下了那戴着纯白头饰的头。
  “非常感谢你能停手是也。”
  玛琼琳自嘲般地轻“哼”了一声。
  “我没有做过任何值得你感谢的事。怎么了?”
  然后再西询问刚才问题的答案。
  威尔艾米娜又进一步把头低了下去,才开口说道:
  “这是兼顾各方面的事情而采取的措施是也。‘炎发灼眼的杀手’在坂井悠二身边担当护卫工作,而我就用锻带从他身上接受力量的供给,以进行修复作业……暂时让菲蕾丝跟他拉开距离——”
  说到一半,她又把视线移到睡在身旁的菲蕾丝身上。
  由于她两肩上的装饰品已经缩小成肩章般大小,那披着连体紧衣的纤瘦身体,看上去显得更为瘦削了。在长发的前发之间露出的虚弱脸庞上,丝毫没有作为一个强大的“魔王”本应具有的气势和力量感。
  她以虚弱的嘴唇,缓缓地编织出气若柔丝的声音。
  “……‘悼文吟诵人’玛琼琳·朵……”
  “?”
  面对着声来自菲蕾丝的意料之外的叫唤,玛琼琳也稍感惊讶。
  “就连你……你这位举世知名的自在师……也不知道……约翰……和‘零时迷子’……发生了什么事吗……?”
  看来,他们两人特意移动到屋顶上来,也带有为了让她提出这个问题的目的。面对她忍耐着严重的体力消耗而采取的这个行动——
  (哎呀哎呀,真是了不起的执着信念。)
  玛琼琳虽然对此感到无奈,但还是怀着对她这种执着的敬意,回答道:
  “请恕我难以回报你的期待……”
  然二很不巧的是,这并非一个明快的回答,甚至恰好相反。
  “我并不擅擦长对那些细致的自在式进行分析啊。”
  “你的话就连自在法也是即兴施展的嘛,根本不用怎么考虑自在式的构筑就能马上施放出来,是那种最难对付的超级天才呀,嘻嘻呜噢!”
  “承蒙你夸奖了。”
  玛琼琳敲了敲“格利摩尔”,让搭档闭嘴。
  不过,事实正如马可西亚斯所说的那样,她在施展自在法的时候,几乎不需要在意自在式的构筑过程,是个天才型自在师。基本上即兴地编织出自在式,对注入的“存在之力”份量也仅以目测来决定,连施展前的自在式维持也能轻而易举地办到。就因为她在整个过程中都能依靠感觉,而且还是在相当高的水平上进行的,所以她对理论上的自在式研究分析等方面毫不关心,也可以说是理所当然的事了。
  而且,她把一些在构筑上比较花工夫的便利自在式都纪录在“格利摩尔”上,在必要的时候才拿出来使用。由于采用了这样一种方式,她就更加对那些麻烦的自在式提不起任何兴趣了。这是一种只有天才才会发生的“过程脱落”现象。
  菲蕾丝那憔悴的面容上,又增添了一层失望的神色。
  “……是……吗。”
  “关于自在式的效力和构筑的研究之类的麻烦事,你最好去问‘螺旋风琴’或者‘探耽求究’那些家伙吧——”
  (啊!)
  说完,玛琼琳才唐突地记了起来。
  (说起来,那家伙所说的……)
  她想起了自己来访这个城市的原因——某个“使徒”离开的时候说过的话。
  (——“只要他出现的时机一到,你自然会遇见他,事情就是如此简单。”——)
  那就是如今的状况吗。
  还是说,那个身披盔甲的“使徒”,会以跟这种银色火焰相关的形式出现呢。
  不管如何,这是自己数百年来的流浪生涯中好不容易才抓到的一丝线索。
  (接下来,只要顺藤摸瓜地盯住在这里发生的事,就行了——!)
  玛琼琳感觉到自己的内心深处燃起了一把火。她压抑住振奋的心情,将其变成了狰狞的笑意……这时候,隐藏着她这种笑意的无眶眼睛,映照出了来到操场商店饿炎发灼眼的光辉。
  “看来就要开始了哦。”
  “明白是也。”
  威尔艾米娜回答后,不知从何处轻飘飘地伸出了一条锻带。
  玛琼琳再一次看了看下面,坂井悠二和佐藤启作,田中荣台他们也始终没有走到操场上来。
  (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虽然这是自己做的好事,但她也是这么想。
  操场上,展开着一副连自己也难以正视的,以惨状来形容也显得程度过轻的光景。对在这个地方过着日常生活的少年们来说,自然会更加难受吧。突然间,她发现了。
  (不,并不只是他们呢……)
  如今站在她眼底的“炎发灼眼的杀手“,也跟少年们同样在这里过着日常生活。尽管如此,那位少女依然毫不动摇,坚定地站在那里。玛琼琳对这位浑身上下都被火雾战士的使命所充溢的少女,产生一种类似于妒嫉的感叹。
  不久,威尔艾米娜看到那位少女。夏娜向自己挥手示意后,就马上把锻带往下方伸展而去。那既像软管又像导火线的锻带,马上就伸到了夏娜的手边,然后又被扯进了大门礼堂的内部。
  看来他们是打算由坂井悠二握住其中一端来供给“存在之力“,而握着另一端的威尔艾米娜则使用其力量来进行封绝内的修复。
  “真费工夫呀。“
  把身子靠在铁丝网上的玛琼琳,先是沉默了一会儿。
  “……哼。”
  然后,她突然猛地站了起来,从惊讶不已的威尔艾米娜手中随手拿过了那条锻带。
  “让我来吧。”
  “玛琼琳·朵?”
  “只是心血来潮而已,心血来潮。”
  “嘻嘻嘻,只是心血来潮打算赎罪吗呜噢!”
  她敲了敲右腋下的“格利摩尔”,让洞察自己想法的搭档闭嘴——
  “给我闭嘴,笨蛋马可。我只是偶然想负负责任而已,就这么简单。”
  玛琼琳通过锻带,向手上握着其另一端的“密斯提斯”少年呼喊道:
  “好……要开始了哦,准备好没有,悠二?”
  (咦,玛琼琳小姐?)
  听到意料之外的人发出的声音,悠二传递出一种轻微的,然而却是非常明显的怯意。
  很久没有从他人的语气中感觉到这种感情的玛琼琳,也不由的涌起一股寒意。然而,她也只是加强了语气反问道:
  “你有什么不满是不是?”
  (不,没有,只是……)
  “只是?”
  (我只是觉得,这太好啦……哈哈。)
  “……”
  从哀痛的声音就可以感觉到,这句话应该是向着朋友们笑着说出来的。
  (嘿,想不到小不点看男人也挺有眼光的嘛。)
  玛琼琳露出了一瞬间的笑意,然后又马上绷紧了表情,集中精神进行作业。
  她轻轻一跳,站到了铁丝网的上缘,不仅以视觉确认着凄惨的情景,同时还在感觉上对内部与外界进行细致的把握。迅速测算出修复所需要的力量后,她把锻带换由自己的左手拿着,然后把右手的食指指向上方抬起。
  (对不起,真竹,一美……下次我一定会给你们一些补偿的。)
  她在内心默念,然而白哦请依然保持着严肃,向锻带的另一边传递出声音。
  “悠二,你千万别粗心大意放松警惕,把你还不习惯的封绝解除掉了啊。要是那样的话……就一切都完了。”
  (我,我知道了。我会努力的。)
  玛琼琳听到他这种不太可靠的回答后,心底再一次战栗起来。
  她想到如今的封绝,是在如此不安定的精神下被施展开来的事实。
  还有自己竟然还以如此不安定的少年为目标而无所顾忌地发泄自己的感情,这种状况的危殆。
  (不行不行。)
  她之所以这样想——
  (要是我这样子的话,就算下次真的碰到了“那家伙”,也难以成事。)
  是为了下一次战斗作准备。
  “要来了哦。”
  随着平静的宣言响起,修复也在无声之中开始了。
  (——!)
  接受了悠二以锻带传来的“存在之力”,然后将其往封绝的整个领域发散出去。以此力量为触媒,把孤立的内侧形状跟断绝了因果联系的外侧形状相连接。这种抽象性的作业,马上就体现在具体性的形状变化上了。
  冒着黑烟的模拟店恢复了明亮鲜艳的油漆颜色,操场上被轰出的大洞也被泥土所填塞,被炸得七零八落,烧得一塌糊涂的人们,身上的伤口也逐渐痊愈了。
  只是,却不能完全恢复为原状。
  因为悠二的封绝,是在菲蕾丝来袭之后,人们都被她出现时所引起的暴风吹飞的状态下施展出来的,因此在那个时刻的混乱,也原封不动地保留了下来。虽说还算不上陷入大恐慌,但是为观看最佳化装奖的发表蜂拥而来的观众中间刮起的这阵暴风,把大多数人都卷入了其中,而这种修复只能恢复到大量人群层层重叠,一个压一个倒下的状态。
  如果就这样解除封绝的话,毫无疑问会出现大量的负伤者。
  (——呼……)
  听到少年马上就安心地吐了一口气,玛琼琳间不容发地呵斥道:
  “还没到安心的时候!你要继续维持封绝的构成!”
  (是,是的)
  另一方面,她施展出能让声音沿着锻带双向传递的自在法,向自己的跟班也下达了指示。
  “启作,荣太!你们把操场上看样子就要受伤的人群分散开来!”
  (——是,是的!)
  (知道了,大姐!)
  在并进而出的喜悦中掺入了眼泪湿润的响亮声音作出了回答。
  这种声音,对玛琼琳来说有着说不出的舒适感。她露出了对象不明的笑意,甚至以同样的表情,对身旁的同业者说道:
  “要干对吧?”
  威尔艾米娜也终于放松了紧绷着的神经,跟搭档一起回答道:
  “当然是也。”
  “全体出动。”
  在操场上,炎发灼眼的少女和干劲十足的两个少年马上奔了出来,开始对那由重叠的人群堆成的大山进行分解。
  除了消耗过度的菲蕾丝和集中精神维持封绝的悠二以外的所有人,终于完成了整理工作的时候——解除封绝后开始恢复正常活动的世界,太阳已经早就下山了。

  来到土兹的盐湖,
  俯瞰着眼下的亮白色的光辉,
  “那个人”正向着目标迫近。

  在夜幕下的舞台上,聚光灯的光芒之中——
  “嗯——实在是非常抱歉——”
  司仪的少女一边用手整理着被吹乱的头发,一边跳了出来。
  “因为突发的暴风而中断了的最佳化装奖颁奖仪式——”
  观众们以比刚才稍小,但实际上已非常响亮的声音作出了回应。
  “现在——继续进行——!!”
  她以夸张的行动,再次向着竖在舞台后方的木板指去。
  入围的十位少年少女,从第五名开始,按顺序一对对地走进来。
  最后自然是第一名的男女配对,少女一方就是夏娜了。
  她身上穿着的红色连衣裙,虽然在跟菲蕾丝的战斗中弄出了不少破洞,但周围的人也因为那阵突如其来的暴风而弄脏了衣服,所以也并不算特别显眼。
  看到祭典首日压轴戏的主角们陆续登场,全场掀起了一阵异常热烈的欢呼声,实在令人难以想像这是在一场意外灾害发生后的光景。
  “嗯——”
  司仪的少女确认了一下手上的节目时间安排,又把视线转移到舞台的一侧。
  在那里,一个负责控制节目进度的工作人员正用双手在胸前转了几圈……那个手势,是代表舞台节目的进度比预计中要慢(人人都认为时间的延迟是因为刚才那阵突发的暴风引起的混乱造成的)的信号。
  司仪的少女以眼神表示领悟,然后只挑选出节目表上标有“必须”字样的项目进行宣读。
  “那么——!让我们有请成功被选出的最佳化装奖得主,一年二班的平井缘同学——”
  “……!!”
  夏娜想起了被打断之前自己正打算做的事——利用采访的机会来向悠二进行表白宣言的事,不知为何到了这个时候才开始紧张起来。在几是分钟前完全没感觉到的悸动,如今却难以抑制的势头变得越来越剧烈了。
  (为,为……什么……?)
  然而,丝毫不顾及她的焦虑和困惑——
  “——为赠予御崎市高中清秋祭开幕盛装游行的两位优胜者——超级豪华特典奖品——进行抽奖吧——!!”
  司仪的少女毫不犹豫地省略了这个步骤。
  夏娜怀着一种既非失望也非安心的复杂心情呆站在原地。然而就像是对此没有丝毫顾虑似的,从舞台一侧走上来一个广播部的成员。他手上捧着的,是一贴有白纸的硬纸箱,上面还用魔术笔粗粗地写着“大奖”两字,是一个制作相当粗糙的抽奖箱。
  为了在这段时间里不至于冷场,司仪的少女——
  “另外,我们也请男子化装奖得主,一年三班的铃木茂夫同学参加抽奖——”
  以一种顺带一提的口吻进行补充说明,惹得观众们发出一阵笑声。不一会儿,看到准备工作完成后,她又再次用夸张的动作,指示得奖着进行抽奖。
  “好!那么有请获得优胜的两位同学,各自在这个箱子里抽出一个小球来吧!”
  在长时间的喧闹中稍显倦色的观众,也因为这个新的节目而再次沸腾起来。
  自己明明是最佳化装得主,却有一种奇怪的冷遇感(大概这也是事实吧)的铃木,向夏娜一方看了一眼,单方面地从她的表情上感觉出“你先吧”的信号后,就大步走上前来,不带丝毫犹豫的把手伸进了箱子里。
  这时候,响起了连续的击鼓音乐。那声音停顿下来的时刻,正好与铃木抽出小球的动作相吻合。
  铃木举起来的,是一个绿色的橡胶球。
  观众们虽然不知道那代表什么,但还是“噢噢噢噢”地发出了感叹声。
  司仪的少女先是假装注视了一下被抽出来的小球,然后——
  “特典的发表,必须等到双方的号码确定下来后再进行!”
  又随意地敷衔过去,以夸张的动作转过身来。
  “好!接下来就有请平井缘同学!”
  虽然铃木对自己演的垫场戏角色感到很不满,但是为一个校园祭的节目,比起男生来说,女生更能鼓舞现场的气氛,这是再明白不过的事实了(而且这个节目的前身本来就是校花选美,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而被作为节目中最备受注目的压轴戏主角看待的夏娜,尽管集众人视线于一身,也没有丝毫故作神秘的打算。
  “恩。”
  她简洁地回答后,依然怀着刚才若有所失的心情,随手就伸进了箱子里。也丝毫不顾击鼓音乐的停顿时刻,一下子就把手抽了出来。
  拿在她手上的,是一个水蓝色的橡胶球。
  观众们又再次欢声雷动,而司仪的少女则先法制人,马上大声喊到:
  “决定了——!!一年三班获得第二天的主要节目——超人气乐队‘D-ZIDE’的演唱会最前列座位占有权!以及全员获得模拟店果汁免费任喝优惠券!以及全员获得模拟店果汁任喝优惠券!一年二班获得校舍天台特设晚会会场占有权!以及全员获得模拟店食物免费任吃优惠券!以上就是本届化装大奖的特典奖品——!”
  司仪话因刚落,观众们马上发出了最后的巨大欢呼声,就来年少女司仪的声音也化作了欢呼声的一部分。
  “再次感谢各位的支持——!那么让我们再一次为本年度最受属目的十位同学们,致以热烈的掌声吧——!”
  就连自己也被现场气氛感动得热血沸腾的少女司仪,右手握着铃木的手,左手握着夏娜的手,然后夸张而有力地把双方的手高高举起在观众面前。观众们也作出响应,以响亮的掌声和巨大的喝彩声,向舞台上的出演者致以一饱眼福的谢意。
  至于刚才那阵暴风的骚动,已经没有任何人再放在心上了。

288

主题

453

存在感

63

活跃日
喵~离线 波希米亚狂想曲
 6 

SOS团三星级★★★

2楼
发表于 2007/08/30 | 编辑
  沿着克兹勒尔马克河飞驰,
  俯瞰着眼下长而宽阔的湾岸,
  “那个人”正向着目标迫近。

  威尔艾米娜坐在平面上突出四个角的天台出口之上,一直注视着这一切。
  在她身旁,菲蕾丝坐在锻带编织而成的布垫上,再次陷入了沉睡中。
  “到底……”
  “?”
  听到搭档这声突如其来的细语,蒂雅马特不由得散发出怪异的气息。
  “到底,该怎么办,才能让大家都……”
  “……”
  那是一个无法回答的问题。
  自己的救命恩人,与她共度过了数年生活的菲蕾丝。
  三个人一起,从婴儿时代开始就一直倾注爱念,养育[x]的“炎发灼眼的杀手”。
  她们双方,都各自需要同为“零时迷子”的“密斯提斯”的不同男性。
  威尔艾米娜把低下的脸稍微往上抬起,凝视着远方。
  舞台的一侧,为了迎接走下舞台的少年少女,他们的同班同学们顿时蜂拥而上,把他们挤成一团。他们似乎也没有特别注重名次之类的。只是作为一个愉快的节目参加者,以各自的声音和态度接着他们的代表。
  看到这个场面的威尔艾米娜也自顾自地念道:
  “我不想……破坏……”
  “……”
  在众人当中最引人注目的夏娜,也被一年二班的同学们举了起来,一脸惊讶的样子。那害怕裙摆被翻起来的罕见神态,看在眼里实在非常可爱。坂井悠二和吉田一美也混在其中,一起放声大笑。
  尽管知道一切利害关系和道理,但威尔艾米娜还是轻声自语道:
  “无论是谁……还是任何东西。”
  “……各方顾虑。”
  以沉重的双肩感受着其中的快乐,两人一直注视着祭典的热闹场面。

  横穿过埃尔西耶斯火山,
  俯瞰着陡峭不平的山脊,
  “那个人”正向着目标迫近。

  “喂喂,佐藤?我们也要跟夏娜她们一起——”
  “行啦行啦。”
  因为人们都集中在操场上,所以佐藤拉着绪方的手,把她带到来往的人比较少的后庭。
  “你突然间干什么嘛。”
  “你什么也别说,跟着我来就是了。”
  “啊?”
  绪方完全不知道他的意图所在。心里面虽然也觉得佐藤不会把自己怎么样,但是身为一个少女,被人家拉到人少的地方去,还是有点害怕。
  “喂,佐藤,你至少该告诉我有什么事吧。”
  “……什么事?那当然是田中了。”
  “咦?”
  越来越不明白了。虽然刚才的确没有见到他在场,但为什么会由佐藤拉着自己来呢。
  (难,难道是表白……该不会吧,)
  她又自己否定了自己的猜想。当然,她自己本身早就向田中表白过了。自那以后,受到了人生指南的导师玛琼琳的教导,一次又一次地向他发动积极攻势。虽然他向自己表白是再好不过的事啦,但田中的态度,应该还不至于没有任何特别理由就突然加深关系那么积极。而且直到现在,他也根本没有作出任何可以看作是表白前兆的行动……他主动回应自己的次数,也少得可以用单手就能数出来。
  (如果说有的话,最多就只有这个了。)
  她用没有被拉着的那只手按在自己的胸前,通过衣服的内侧,感受着他送给自己那个掉坠的存在。
  按照绪方的推测,田中多半是认为他已经迷恋上玛琼琳,如果又把视线转移到别的女性身上,就显得太花心,所以一直没有对自己的积极态度作出回应(虽然玛琼琳所说,那并不属于恋爱感情,而是小孩子所抱有的憧憬之心而已)。虽然如此,绪方也并非讨厌这种性格,反而认为这种态度非常可爱。
  (而且,如果对手是玛琼琳小姐的话,我根本就……)
  她甚至认为,与其勉强去跟不同级别的对手竞争,倒不如向对方取点经,得到一些有用的建议,不断提高自己,以此缩短与田中的距离。
  根据她内心所抱有的(几乎可以说是完全正确了)田中的形象,实在难以想像他会把自己单独叫到这种地方来的情形。
  “喂,你至少有扼要说明一下情况啊……”
  “已经到了。”
  “咦?”
  在校舍后庭一角的假山后面。这个地方,因为长着一些打理不周的庭院树木,平时一些品行不端的坏学生就拿来当作越过墙壁跑到校外去的秘密路线。而今天却是全校的开放日,所以这里不可能有别人来的地方。
  田中就坐在那座假山一侧的斜面上。
  “啊……”
  他今天的背影不知为什么看起来显得很纤细,连绪方也大吃一惊,不禁发出了惊讶的声音。
  而田中一方——
  “!”
  也惊讶于绪方的声音,像是要逃跑似的慌忙站了起来。
  佐藤见状——
  “田中!”
  马上喝住了他。声音虽然尖锐,但却不带有严厉感,就仿佛是父母喝住小孩似的。对佐藤来说,也算是比较罕见的语气了。
  田中一副提心吊胆的样子,向着走近自己的两人……实际上是向着一位少女,转过身来。
  看到他那副神情的绪方,在惊讶之上更产生了某种疑念。他脸上的那种极端虚弱的表情,从初中到现在,即使是他感到灰心气馁的那段日子里,也不曾见到过。
  “……小绪,你没事吧?”
  “什,什么阿嘛?”
  对他这个唐突而愚蠢的问题,绪方也不禁感到踌躇了。
  不知怎的,现在的他实在令人费解。跟大家一起参加游行的时候,在排球公开赛上为自己打气的时候,跟佐藤一起拉着玛琼琳逛模拟店的时候,两人在教室里担任展示品解说员的时候,刚才一起欣赏最佳化装奖颁奖仪式的时候,他都跟往常无异。
  那阵暴风造成的骚动虽说可以算是其间发生的一次事件,但结果也只是造成颁奖仪式中断了一阵子而已,也没有任何人受伤。明明是这样,他为什么——
  “他比任何人都担心你,可是却没有胆量去见你哩。”
  “担心?担心什么……”
  在绪方提出问题前,佐藤马上说道:
  “接下来,就交给你啦。”
  说完,就轻推了一下绪方。
  “哇呀……”
  因为在假山顶上被推了一下,所以绪方差点站不稳脚,最后站到了田中的面前。
  “我走啦。”
  佐藤以一种并非开玩笑的平淡口吻说完,转身就走。
  “喂喂,佐——哇!?”
  正打算向身后的人叫唤的绪方,突然被抓住腰部的两侧,不由得吓了一跳。田中以一种可以说是粗鲁的动作,从腰到肩不停地抚摸着她的身体。
  “田,田中——!?”
  他的性格正如表面那般敦厚,跟这种行为是扯不上关系的——由于绪方一直这么认为,因此对他这种出乎意料的举动不由得感到畏怯,吓得腰也挺不直了。
  “不,不要……”
  忍不住想要甩开他手的绪方,却无意中看到了他的表情,接着马上说不出话来。
  “太好了,小绪,太好了……”
  田中荣太,正在哭泣。
  大滴大滴的泪珠从他的脸颊上飘落,至于羞耻心和脸面之类的,似乎都被他抛诸脑后了。
  “咦?怎?怎么了……?”
  佐藤所说的担心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排球的公开赛和暴风来袭的骚动中,自己也应该没有说过受伤和痛之类的话。
  “……田,中……?”
  尽管如此,但看到田中眼泪鼻涕都流了出来的那副激动表情,绪方作为一个少女,内心也不禁产生了一种被勒紧的感觉。在她的眼前,是一个不带任何盘算和用心的真挚面容。
  “……”
  虽然不知道理由,但她也认为自己应该这样说。
  “嗯,我没事,我什么事都没有啊,我很好。”
  “小绪……真的是,太好了……”
  目睹了绝不想看到的那副光景的少年,像是在确认一般,紧紧地拥抱着从恶梦的世界中平安归来的少女的双肩,不断地把泪水滴落在她的胸前。
  从恶梦的世界中平安归来的少女,像是在哄婴儿一般,安慰着目睹了绝对不想看到的那副光景的少年,不断用手拍打着他的肩背。

  在塔夫塔鲁的山上疾奔,
  俯瞰着煞风景的山峰曲线,
  “那个人”正向着目标迫近。

  还不容易才从同学们挤肉饼的迎接中逃脱出来的悠二,夏娜和吉田三人,打算回教室里换衣服。
  在回去的路上,对暂时恢复平静的局面感到安心的悠二,向身处日常之中的火雾战士少女笑着说道:
  “夏娜。”
  “什么。”
  “或者说的有点迟啦……恭喜你获得优胜。”
  “……嗯。”
  夏娜也稍显羞涩地回以微笑。
  “悠二和吉田一美,也是第三名啊。”
  悠二一边搔了搔头,一边“哈哈”地笑了出来。
  “嗯,但是夏娜你获奖简直就是理所当然的呀。”
  走在悠二另一边的吉田,稍微前倾着身体,向着夏娜看去。
  (……?)
  夏娜从刚才开始,就在这种跟平常无异的对话中,察觉到跟那位少女之间有种不可思议的亲近感。
  那并非是热烈燃烧的敌忾心,也不是迫在眉睫的焦躁感,然而也不是在最佳化装奖的舞台上发挥出的好感。如今跟自己之间隔着悠二的少女,也仍然以自然的态度对待自己,那是一种没有任何阻隔的亲近感。
  (真奇怪。)
  这种亲近感,夏娜无论是对亚拉斯特尔,威尔艾米娜和小可爱他们,还是对“天目一个”,其他的火雾战士和“使徒”,甚至是对千草和悠二,都从来没有感受过。可是,在另一种角度上似乎曾经隐约感到过的这种感受……只是一种极为单纯的亲近感。(不过,也并不令人讨厌。)
  丝毫不包含别的东西,她仅仅是以笑容和话语,把这种单纯的感觉回应给吉田。
  “是这样……吗。”
  吉田得到了意料之外的回应,不禁吓了一跳,然后又一次用力点了点头。
  “嗯。”
  两人没有因为悠二而产生隔膜,而是自然地互相露出笑容——在这个时候,夏娜发现了。
  自己明白吉田喜欢悠二,也知道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但是,只要自己对悠二的感情坚定不移的话,就没有必要把她当作不安要素来看待。
  这样看的话,这位少女,既不是自己所敬爱的“亲人”,也不是在较量中产生共鸣的“敌人”,更不是身负共同使命的“同志”,而是最了解自己,最亲近的——
  (拉米把亚拉斯特尔这样一个本来应该是水火不容的存在,对了……)
  ——唤作“朋友”。
  一直以来对佐藤,田中,池和绪方等同学们所抱有的那种没有任何阻隔的亲近感,如今对吉田一美也……
  察觉到这个新的事实后,夏娜——
  (嗯,既然这样——)
  获得了一种所有障碍被一扫而空的爽快感。不管吉田采取什么样的行动,自己要做的事都不会有所变化,所以已经没有必要对她的一举手一投足感到担忧了,如今,以毫无隔膜的态度对待她这种事,自己已经可以轻松办到。
  从现在开始,无论做任何事,都看自己的努力了。
  (既然这样,我就可以向悠二——)
  她已经进入了完全的临战状态,就在这个瞬间——
  ‘啊,对了。”
  悠二向她发话道。
  夏娜轻声回应了他。
  “什么?”
  “其实刚才我就想问你了。”
  “嗯?”
  “那个菲蕾丝……”
  他刚想说出菲蕾丝这个名字,却又慌忙改口道:
  “嗯……那个,在暴风刮起之前,你被采访的时候啦。你当时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要向我说些什么话,那本来是要说什么的呢?”
  “!”
  这简直是求之不得的机会。那么现在马上就堂堂正正地向他宣布——
  “那个……是……”
  她刚打算这么做,但是——
  “就是说……”
  她保持着抬头看着悠二的姿势,但声音却停了下来。
  “就是说?”
  “……”
  “……?”
  被他这样一反问,突然间——
  “啊,夏娜!?”
  夏娜以最快的速度逃掉了。
  “到底搞什么嘛!?”
  “吵死吵死了吵死了!什么事也没有!!”
  只是扔下一句话,她就连头也不回,像脱兔似的溜走了。
  “可是,看起来不太像啊……”
  悠二压根儿没有想到,她充满自信,威风凛凛地站在众人环视的舞台上说的话,竟然是完全背离采访本身宗旨的,向自己表白的宣言。于是,他就把这种疑惑,有意无意地向身旁一样茫然的吉田发问。
  “她到底怎么了啊。”
  可是,吉田的回答,既不是“不知道”,也不是“到底她怎么了呢”。
  “那个……坂井同学。”
  “嗯,怎么了?”
  看到悠二若无其事地回答自己——
  (是不是……我多虑了呢……)
  吉田先是闪过这个念头,然而又觉得夏娜那种难以解释的行动很可疑。自从跟某个满身伤痕的少年(虽然在年龄上却完全相反)发生接触以来,吉田就开始对世界的不协调感有所了解。
  “关于刚才的那阵暴风……”
  “!”
  “那个时候,我产生了一点‘不同寻常’的感觉……难道……?”
  “……”
  悠二以自己的神情告诉了吉田,她并没有猜错。他想起那不知藏在什么地方,但如今自己确实依靠它才能活到现在的宝具,不由自主地把手按在自己的胸前。
  (怎么……说好呢。我的事,该从何说起……说到什么地步……)
  他整理了一下思绪,然后缓缓地开口说道:
  “我们上次约定过,不能隐瞒任何事,对吧。”
  “是,是的!”
  吉田高兴得使劲地点头了点头。
  对于少女怀着巨大觉悟而提出来的这个问题,悠二——
  “虽然到头来还是迟了一天告诉你——”
  毫无自觉地,把那场性命攸关的战斗,以平淡的语气缓缓道出。

  进入了中东,背向着小亚细亚,
  “那个人”正向着目标迫近。

  在人来人往的走廊上以猛烈的势头飞奔的夏娜,就像是弄错了炎发的显现部位似的,脸上被染上了一片红晕。
  “怎么了,夏娜。”
  从藏在红色连衣裙胸口位置上的“克库特斯”中,传出了亚拉斯特尔的询问。
  (亚拉斯特尔真坏心眼!)
  恐怕这位“红世”的魔神,是最能理解夏娜这个少女如今所处的状况和条件的人了。这一点更进一步加深了她的羞耻心。
  一直以来,夏娜一直对使命以外的事情一无所知,也没有想知道的欲望,甚至把那些东西看作是一种妨碍。因为她就是在这种教育下长大[x]的。
  所以,她无视当时对悠二萌生的感情,即使这种感情在不知不觉间成长起来,也尽量去扼杀它,畏惧着自己情敌的一举一动,对身为火雾战士的自己发生动摇感到踌躇,对自己无法采取主动感到痛苦。
  可是,后来逐渐在脑海中明确,并且鼓起勇气提出的那个疑问——
  “火雾战士可以喜欢上别人吗?”
  对此,亚拉斯特尔的回答是——
  “即使是火雾战士,也会爱上别人。没有任何事能阻止,也没有任何人能阻止。”
  当她听到这个回答后,就感觉到一切都迎刃而截了。
  (不过事实上并非如此——!!)
  如果是在舞台那样一种不给对手反击余地的地方,就可以但方面把自己的感情向悠二尽情发泄出去。
  (可是,像刚才那样,站在悠二面前的话……)
  直到实际上面对面的那一刻,她才第一次察觉到。
  自己完全没有预料过悠二对自己宣言会作出什么样的回答。
  由于当时怀抱的无所不能的感觉过于强烈,而没有顾虑到对方的想法。
  只要自己能采取主动,就什么问题也没有。那种确信,完全是一个错觉。
  悠二的肯定回答,才是自己最想要的东西……同时也是最害怕的东西。
  到底自己能否得到他的肯定回答,她完全没有那个自信。
  自己一直关注着吉田一美,却忽略了最关键的悠二,以及他的感受。
  当她站在能轻而以得到答案的立场上,才第一次察觉到这个问题。
  虽说因为感情高涨而忘却了自我,但这样也太蠢了吧。
  (可是,可是……就算是这样,我也对悠二……)
  她刚想到这里——
  “啊!?”
  夏娜突然来了个急刹,又沿着原来的道路往回跑。
  亚拉斯特尔哟货地问道:
  “怎么了?”
  “我明明决定了,在‘彩飘’逗留在此地这段时间里,要贴身保护悠二的啊!”
  “……真没你办法。”
  魔神的苦笑,没有传进夏娜的耳中。
  一想到悠二的事,内心就难以保持平静。
  可是,却完全没有压抑自己内心波动的念头。
  (真是的,我到底在磨蹭些什么啊。)
  她这样想着,脸又不知不觉地红了起来。

  踏撒谎能够内姆鲁特的顶峰,
  俯瞰着古老的坟墓,
  “那个人”正向着目标迫近。

  “原来发生了这样的事……”
  一想到自己浑然不觉的这段时间里,悠二竟然面临着这样的危机,吉田就不由得感到一阵战栗。为了不让她看到自己苍白的脸和颤抖的嘴唇,她不由得用手盖住自己的脸。
  可是,作为当事人的悠二,却在体验过那种恐怖之后,依然表现得很轻松。
  “嗯 。”
  他在人来人往的走廊上,若无其事地讲诉着如今依然存在的自身危机。
  “多亏了夏娜和卡梅儿小姐,我才能这样那个子活了下来啊。”
  说完,还镇定地笑了笑。
  看到他泰然自若的样子,吉田不由得为他的勇敢感动不已——同时,她又产生了一种错觉,觉得这位对非日常的事态逐渐变的习以为常的少年,似乎离自己越来越远了。因此,她内心又涌起一股不愿远离他的冲动,不由得把身子稍微向他靠近。
  “……不,你没事实在是太好了。”
  “嗯,谢谢你。”
  出于害羞而再次拉开披次距离的样子,依然是平时的那个坂井悠二。
  “那个叫菲蕾丝的人,现在到哪里去了?”
  “在校舍的天台出口上面,卡梅儿小姐正让她躺在那里休息呢。不管怎么,今天晚上在我的‘零时迷子’发挥效力之前,要把一点‘存在之力’传递给她,说是要让她维持目前最底限度的体力哦。”
  “那样……真的没问题吗?”
  面对一脸担忧地把手贴在胸口上的少女,悠二半带自我暗示似的笑意说道:
  “她已经虚弱的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奇怪的举动啦。而且转移的力量也只是少量而已。旁边还有三个火雾战士负责监视。所以应该也不用太担心……嗯 ,大概吧。”
  出于一丝不安而稍带动摇的语尾,让吉田的表情也稍微阴安了起来。
  或许是当作鼓励一下自己吧,悠二慌忙换成一副开朗的笑容说道:
  “没,没事的啦,呜——嗯?”
  “啊?”
  在两人的环视所及之处,只见刚才一溜烟跑掉的夏娜,又急急忙忙地向自己跑来。
  “怎,怎么感觉好像在生气……?”
  看到夏娜满脸通红,气势汹汹地跑过来,悠二不由得倒退了几步。
  “悠二——!!”
  再加上这突如其来的大声呼喝,悠二情急之下,马上向着反方向逃跑。
  看到他这种反应,夏娜更是又气又急,连忙想把他叫住:
  “悠二!你干吗逃跑嘛!?”
  “可是你为什么要追着我来啊!?”
  “我没追你,你等一下,悠二!”
  “坂井同学,夏娜!?”
  吉田虽然身上还穿着朱丽叶的服装,也被迫以不灵便的脚步,在后面拼命地追赶着两人的背影。

  越过东南山脉,
  俯瞰着无边无际的起伏山峦,
  “那个人”正向着目标迫近。

  黄昏的晚霞余辉,已经完全没入了地平线之下。
  作为清秋祭最佳化装奖的豪华特典之一,获得了校舍天台特设晚会会场占有权的一年二班全体成员,如今都坐在在铺满了席子的天台上,享受着舒适的贵宾级待遇。他们自行成若干个组,然后各自围成一圈,把用免费任吃优惠眷领来的食物放在中间,就像在开小型宴会一样。
  “噢,好大哦,好大!”“傻瓜,那应该叫绝景!”“绝景?”“就是好风景啦!”“嗯 ——真舒服呀!”“这都是多亏了小夏娜大人啊!”“又小又大人的什么意思嘛。”
  这种把天台变成晚会会场(只不过是在地上铺满了席子而已)的惯例,最初是始于教师们拿来当作宴会场地。在大部分权限都被西安放到运营委员会的清秋祭中,他们除了监督工作以外就几乎没有别的事干了。大概也算是为了慰劳他们平时的辛劳吧,于是就开始在这个地方设立宴席。
  “来喽,我是二年三班的。兰莓可丽饼三个送到!”“啊,是这里!”“什么啊,你一个人就吃三个?”“我早就想试一试了呀!”“小心腹部的脂肪哦,中村呜,好痛!?”
  但是到了最近几年,以“教师的宴会”为名的活动逐渐变得容易引起外界的非议,加上清秋祭本身的规模也越搞越大,教师的工作也随之增多,后来就决定废除这个惯例。至于为什么会演变成现在这种形式……则没有留下相关的详细会议纪录。留下来的就只有结果而已。
  “你们那边是吃什么为主呀?”“炸土豆丝和杂样煎菜饼。”“哦,炸土豆丝好呀。分点给我啦!”“早知道该拿些小碟子来哩。”“我把装肉汤的碗给你吧。”
  刚坐下来的时候,有几个女生还在抱怨宁愿要演唱会的前座什么的,但没过多久,那种抱怨就自然消灭了。那是因为在这个展望台上,能够对这个包围在自己身边的异世界一览无遗,而且那种感受竟然出乎意料地舒服的缘故。透过铁丝网,可以看到整个清秋祭的场面,充满了喧嚣和各种光亮,展开在自己眼前。
  “有人要果汁吗?”“我想喝乌龙茶——”“对了,池同学你也坐下吧。”“对呀对呀,人家都说你今天可以休息了嘛?”“来,喝吧喝吧!”“你说话也太像大叔了吧!”
  参加盛状游行的七位“班级代表”,则有权占据这个特设会场的特等席——天台出口的上面。这个其实也可以算是惯例了。虽然从原则上说,因为上面没有栏杆之类的围绕,所以很危险。但至少在这个特典开始实行以来,就从来没有人提出过这个意见。
  “小绪,事到如今你就别害羞了嘛!”“再靠过点田中那边呀!”“你,你别干这些多余的事了!”“田中的意见无效。”“来,坐这里!”“嗯 ……”
  当然,也没有“班级代表”就必须要坐在这里之类的规定。绪方马上把田中也拉到下面去了,而池从一开始就打算到处走走,所以今天就少了三个人。这还是因为今年的特等席不可以随便喧哗吵闹的缘故。
  “那个女仆小姐是谁呀?”“你的情报网也太逊了吧,那就是传说中的卡梅儿小姐啦!”“那躺着的那个呢?看不清脸哦。”“别闹啦,那是卡梅儿小姐的朋友。听说有点不舒服啊。”“哦——”
  如今的特等席,铺盖着威尔艾米娜用缎带编织而成的床单。而横躺在上面的,无需多说,自然是用光了全身力量的“彩飘”菲蕾丝了。她的打扮,加上忽略那稍显特异的肩章的话,那么即使混在清秋祭当中,也不会有什么不协调的感觉。
  “那么另一个戴眼镜的超级美女呢?”“听说是小绪和佐藤田中他们的朋友哦。真是人缘广呀。”“听说她还是某公司的社长呢!”“咦,真的吗?”
  天台的出口上面,在躺着的菲蕾丝右边,悠二坐在保护着自己的夏娜身后,旁边是吉田,对面左侧坐着威尔艾米娜……另外,在稍远的位置号丧坐着玛琼琳和佐藤。各人以这样一个阵势各自坐在上面。
  如今,他们把祭典的事情都抛诸脑后,正在围绕一些重大事项召开会议。因为池和绪方不知道有关“红世”的事情,现在他们正好不在,自然是最好不过了。田中则因为受到的打击太大,所以还是让他跟绪方一起下去了。至于必要的事项,就由佐藤事后再通知他。
  “不管怎样,破坏悠二这种事,是绝对不允许的。那就是把力量转移给她的绝对条件。”
  打开这个僵局的人,是夏娜。
  “唔。在现在这种状态下,如果随便对寄宿于坂井悠二体内的‘零时迷子’动手的话,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不测后果。随便乱碰不但非常危险,甚至可以说是愚蠢的举动了。”
  亚拉斯特尔从胸前的吊坠中接着回答。
  悠二则从后面稍远的地方发话道:
  “嗯 ……那个作为刺客被雇佣的‘魔王’……是叫‘坏刃’对吧?那家伙,还有雇佣那家伙的人,并不仅仅是以‘零时迷子’为目标。因为他们甚至还为此周到地准备好让其整体发生变异的自在式。”
  不知不觉间,他的手像是要保护体内的“零时迷子”似的按在胸口上。
  “所以,他应该不可能没考虑到被你发现或者受到干涉时的对策。”
  威尔艾米娜点了点头,向摊贩在自己面前的好友说道:
  “菲蕾丝,你同意吗?在这种状态下,如果你还是想要见约翰的话,就不应该鲁莽地对‘密斯提斯’进行 ……正因为是还不容易才找到的,所以更应该慎重行动是也。”
  “……”
  躺在她眼前的菲蕾丝,只是微微睁开着眼睛,注视着她罕见地用演说似的口吻说话的样子。
  “我已经以我的权限,把这件事作为不能公开目的的秘密事项,让其他人去帮忙调查是也。虽然因为外界宿发生了‘一点混乱’,所以结果也不尽如人意……但不管怎样,现在我们应该暂时等一下,搞清楚这个‘危险物品’到底是怎么回事才对是也。”
  面对她那真挚的视线——
  “……”
  菲蕾丝尽管出于对所爱男人的执着而犹豫了片刻……但最后还是虚弱地动了动下巴,点头同意了。像是把声音混在呼吸中一般,她缓缓说道:
  “……明白了……只要是,为了带回约翰的话……”
  “祝贺。”
  蒂雅玛特也少见地一松了口气的口吻说道。
  “接下来……”
  在众人的注目之中,佐藤诚惶诚恐地说道。
  “……玛琼琳小姐?”
  在跟众人稍远的地方独个儿喝着啤酒的玛琼琳,看着不着边际的方向,然而却以响亮的上呢光阴回应了诶自己的跟班。
  “我知道啦。反正已经追踪了几百年了饿,好不容易才找到一点线索,在不弄清楚是不是‘真正的猎物’之前,我是不会随便下手干掉他的,那太浪费了。”
  “哎呀,怎么说呢,要是就这样把熟人干掉的话,睡觉也会睡不安稳了呀,嘻嘻嘻嘻。”
  马可西亚斯轻浮地笑了出来,而悠二也终于感觉松了口气。
  在他们的面前,威尔艾米娜说道:
  “很抱歉这是现成的东西……”
  说着,她拿着饮料瓶,把里面的红茶倒进了纸杯中。
  虽然对于“使徒”来说,就算喝了下去也没有任何物理意义上的效果,但对一个把这种行为当作生活习惯的人来说,也可以算是一种安慰。
  大概是感受到她那种体恤之意吧,菲蕾丝——
  “……”
  把视线往下挪动了一下,以此来代替点头。
  威尔艾米娜则以微笑回应了她,把她的上身扶了起来。
  “来。”
  然后,让她颤抖的手——让那纤细的得有如病态般的手指握住纸杯。穿在手上只会成为累赘的沉重护手甲也被摘了下里,系在腰部的两侧。
  “哼。”
  夏娜看到自己最喜欢的养育员对别人极尽殷勤的样子,不由得把脸扭向一边。虽然心里也知道这根本就是耍小孩子脾气,但不知为什么就是看不顺眼,这种感情就连自己也无法抑制。
  看到夏娜这副模样,悠二也禁不住“噗噗”地笑了出来。
  “什么嘛。”
  “不,没,没什么啦。”
  看到夏娜马上作出反应,悠二连忙摆手否定。
  夏娜不由得鼓起了两腮,但是却没有不悦之色。
  吉田看到两人的这种感情交流,心底不由得掠过一丝寂寞。
  “……”
  菲蕾丝用红茶稍微湿润了一下嘴唇,然后半眯着眼睛,从前发的缝间看着眼前的光景。然后,她用沉重的视线,不经意地,游移于周围众人的身上。
  在自己右手边,显露出迫人气势“炎发灼眼的杀手”,像是挡住在自己面前似的坐在那里。
  那是强大的“红世”魔神的契约者。
  “零时迷子”的“密斯提斯”,就在她身后稍远的位置上,窥视着自己这边。
  据说是个会用一点点自在法的“密斯提斯”。
  在自己的左手边,威尔艾米娜·卡梅儿正以一副充满关怀的神情支撑着自己的身体。
  无须多说,那就是战技无双的舞姬。
  在稍远的地方,“悼文吟诵人”正拿着一个大概是装着酒的杯子,自顾自地喝着。
  那是火雾战士中首屈一指的杀手,举世闻名的自在师。
  在她的身旁,一个人类少年正以认真的表情倾听她说话,摆出了正座的姿势。
  从双方的举止看来,那应该是“悼文吟诵人”的协助者。
  “……?”
  最后,菲蕾丝的视线落在一个“奇怪的人”身上。
  人类——坐在“炎发灼眼的杀手”身旁,看不出跟“红世”有任何关联的人类。
  那个人类——吉田一美,作为一个经常跟他们共同行动的常客,也不经意地坐在一起,而且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叫她离开。就在这个时候,吉田察觉到多次听闻的身为“约定的两人”其中一人的“魔王”,正向自己投以怪讶和疑念的视线,不由得露出了一丝恐惧和踌躇的神色。
  “你是——”
  菲蕾丝小声沉吟道。
  “咦?”
  吉田一开始还没能理解那是向着自己说的话。因为在她的内心,一直无意识地认为“自己不可能被‘红世魔王’搭话”,“自己是一个跟‘红世’没有接触点的存在”。否则的话,即使是不经意,柔弱的她也不可能有胆量坐在“红世使徒”这种食人怪物的身旁。
  在场的所有人——即使是考虑到对她施加危害的可能性,为保护她而做好一切准备的 夏娜,玛琼琳和威尔艾米娜也不例外——都因为共同知悉秘密的事实和习惯性的麻痹感觉这两方面的理由,忘记了她这个存在的不自然性。所以,现在就只有刚来到这里的菲蕾丝有这样的感觉。
  “你——为什么在这里呢?”
  “……?”
  这一次,她又理解不了对方提出的问题。
  其他人也同样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你——”
  她大概是这位名叫“彩飘”菲蕾丝的“红世魔王”最不可能搭话,最没有必要性,最没有关联性的人类少女——但是,真因为如此——
  她自身非但连“密斯提斯”那种程度的觉悟也不具备,甚至没有身为一个协助者的自觉性,而仅仅是以一个少女的身份发生关联,混进了这个地方的少女——但是,正因为如此——
  菲蕾丝以细小的声音,明确地对她说道:
  “——单纯的人类……是不应该留在这里的。”
  “……!!”
  吉田一美的脸上,马上失去了血色。

  跃过大盐湖——凡湖,
  俯瞰着青黑色的雾霭,
  “那个人”正向着目标迫近。

288

主题

453

存在感

63

活跃日
喵~离线 波希米亚狂想曲
 6 

SOS团三星级★★★

3楼
发表于 2007/08/30 | 编辑
第三章 居所  

 
    绕过了撒勃朗之峰,
  俯瞰着藏在浓雾中的荒凉景色,
  “那个人”正向着目标迫近。

  御崎高中清秋祭的第一天,在盛况之中慢慢拉下了帏幕。
  考虑到对分布在学校周围的民居的影响,以及协助者是商店街的普通店铺等情况,允许通宵玩闹的就只有限于这天晚上,而第二天晚上既没有打算举行夜祭,也没有安排焰火表演之类的活动。
  大概就只因为这个缘故吧,学生们都希望能尽情享受在自己亲手筑成的这个异空间力度过一夜的乐趣,有的大声说话大声谈笑,有的四处转来转去忙得不亦乐乎,有的就像傻瓜一样大吃大喝。
  随着校外的客人一个个离开,学生的密度也越来越高,在这个异空间里更进一步充满了一种“特别的气氛” 。因为从清秋祭的准备期间开始,只需要递交简单的申请就可以获得批准在学校过夜,所以在这个祭正式举办行的日子,几乎有三分之一以上的学生都留在学校里。一年二班自然也不例外,参加通宵祭典的人非常多。
  不过,最令人出乎意料的是,作为大家期待的中心对象——参加开幕游行的七个“班级代表”之中,有大半的人都决定要回家。
  身为运营委员,必须跟其他委员一起轮流进行夜间监督的池速人,以及在社团活动和班级活动之间来回奔走的绪方真竹,这两人早就决定了要在学校过夜了。但是到了当天晚上,加入他们留校过夜派对的,就只有田中荣太一个。
  在回去的时候——
  “咦,怎么了,连佐藤也要回去吗?”
  “田中明明留在这里耶。”
  听到班上的女生这样对自己说的佐藤——
  “嗯,因为家里有点事。田中的话——”
  不由得把视线转移到跟绪方她们一起坐在展示室里的田中。
  “——”
  “啊…………”
  看着那个对自己软弱充满悔恨,因为无论如何也提不起勇气跟大家同行而陷入了自责之中,总是充当老好人角色的友好——
  (傻瓜,谁又资格去责怪你啊?)
  他仅仅是用嘴唇如此说着。而用声音说出来的,却是另一句话。
  “——难得能跟小绪在一起过夜,当然要充分享受一下啦。”
  “傻……说~说~什么…….!”
  被这样一说,绪方的脸马上变得通红了。
  “怎么了呀,小绪。今天好像有点怪哦?”
  “看来你们之间已经有了什么进展了吧,嘿嘿嘿………”
  “没~没没没有!我什么也没有做!”
  另一方面——
  “夏娜,一起在这里过夜吧,好不好?”
  “你可是主角呀!”
  被跑来二班的西尾和浅沼缠着不放的夏娜——
  “……嗯。”
  却只是作出了这样的回答,然后低下了头。
  由于就连夏娜本人,也因为自己要回家而露出发自心底的遗憾表情,因此由同班同学等人组成的“挽留夏娜派” ,开始把矛头转向另一位同样要回家的少年。
  “该不会跟坂井有什么关系吧?”
  “难道在这样的日子你也要自己一个人独占夏娜吗?”
  “你这混蛋胆子真不小哦?”
  成为众矢之的悠二,被周围的人一起拍打着肩背。
  “你们着么说我也……好痛~好痛啊!?”
  然后——
  “还是没办法吗。”
  “我还以为今天应该没问题的啊——”
  理所当然的决定要回去的吉田也点了点头,但却不是像平常一样,因为拒绝别人要求而一脸抱歉……反而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坚定地说道:
  “对不起,因为有很重要的事。”
  看到低着头的夏娜,在听到吉田这句话时轻轻地点了点头,悠二不禁疑惑地歪起了脑袋。

  跃过卡斯佩的大盐湖,
  附瞰着荡漾在水面上的巨大涟漪,
  “那个人”正向着目标迫近。

  御崎市,被一条南北走向的大河~真南川分隔为东西两部分。
  东部是有着从御崎车站到高速公路~从办公楼街道到繁华闹市等一系列便民设施的市区,而西部则是分布着包括御崎高中在内的各种民宅的住宅区,是一种泾渭分明的划分方式
  在东部的真南川沿岸北部,是一个被称为“旧住宅区”的区域,那里是过去地主阶段的人民聚居的地区。建在那个区域的建筑多是有着宽广占地面积的大豪宅,是一个跟市区常见的繁华热闹景象无缘的,宁静优雅的地方。
  佐藤家在这个旧住宅里面也属于首屈一指的大毫宅,而佐藤就在这座豪宅里面过着独居的生活。除了因为他们口中的“不愉快的理由”而基本上不会靠近此处的亲人们之外,家里就只有上日班的老管家和清洁工,还有就是那傲慢的寄住者玛琼琳·朵了。
  在晚上宁静得可以听到遥远的市区传来喧哗声的佐藤家一角——面向日本式庭院的一侧,在此会面的数人正酝酿出一种沉重的气氛。
  “太迟了。”
  坐在外廊边上的玛琼琳第一个开口道。她罕见地把长长的栗色秀发放了下来,连浴衣也只是毫无讲究地随便穿在身上而已。在她身旁的盘子上,放着装有下酒用小吃的碟子,还有一个粗身的酒瓶。就跟参加赏月酒宴没什么两样。而被放在盘子反方向一侧的“格利摩尔”中——
  “灼眼的小姑娘绝对会在约定时间前到的吧。不用那么着急的,我急性子的导火线玛琼琳·朵,嘻嘻嘻。”
  传出马可西亚斯的笑声,然后继续以一种感到很不可思议的声音说道:
  “可是呀——真没想到那个小姑娘竟然会为了一美这样做。恋爱中的少女内心,简直是又复杂又奇怪哩”
  “……嗯,不过也很好嘛。”
  玛琼琳意味含糊地回应道。然后,她像是要把让一位少年坐在身旁这样一种奇妙状况带来的尴尬气氛吹散似的,用鼻子“哼”了一声,说道:“没想到那个小不点在现在这种状况下,还偏偏把你交给我管啊。虽然也不是第一次说她了,真是胆子够大的。”
  “唔……”
  作出暖味回答的少年,自然是坂井悠二了。
  “虽然事到如今,我也的确没有打算要拿你怎么样。但是连这一点也被看穿了,那种感觉也不太好受。”
  “嗯……”
  悠二又一次作出暖味的回应。
  “但就算如此,她应该不会为了省下把你一起带走的工夫啊……难道有什么不想把你带去的理由?”
  “啊——”
  正当悠二要再次以暖味的声音回应时——
  “啪喀”一声。
  “——好痛!?”
  后脑勺突然被狠狠敲了一记。身体差点就向前滚落在地,于是他慌忙以 摇晃的双腿向前踏了几步,才勉强稳住身子。
  玛琼琳一边随便摆了几下手,一边皱着眉头说道:“哎,真是个说话不清不楚的家伙。真搞不懂小不点和一美怎么会迷上了这么一个游手好闲的蠢家伙。”
  被别人这么一说,悠二也不禁害羞地搔了搔脑袋。“没~没有啦……”
  “我不是在称赞你!”
  坐在玛琼琳的反方向~也就是悠二的另一侧的佐藤,也一脸无奈地叹了口气。
  现在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的深夜时分了。
  他们打算在这个时候,把少量的“存在之力”转移给衰弱过度的“菲蕾丝”。
  而力量的来源,自然是体内寄宿有在午夜零时能恢复当天所消耗“存在之力”的永久机关“零时迷子”的“密斯提斯”——坂井悠二了。
  在悠二成为“密斯提斯”之前,菲蕾丝本来是依靠体内寄宿着“零时迷子”的约翰来获得“存在之力”,因此她才能够不啃吃人类的前提下生存下来。如今她之所以变得这样虚弱,也是因为顽固地遵守着与约翰之间的约定。如果她不在意这一点的话,御崎高中的战斗一定会演变成修复之前的惨状,成为一个人类被大量啃吃后的废墟。
  因此,虽然悠二面对的是这样一个绝不容许妥协的最糟糕的“魔王”,但他在心底还是发出了率直的感叹。
  (明知道不利,她居然还是冒着生命危险来遵守誓约………)
  位于日本式庭院中央的凉亭,正亮着一盏灯笼型的电灯。
  在凉亭之中,可以看见某个白色的物体。那大概是威尔艾米·卡梅尔的头饰吧。虽然从这里看不清楚,但菲蕾丝应该就躺在凉亭里面。
  在悠二看来,对菲蕾丝的感叹,同时也包含了对她的恐惧。
  (如果她的思念如此强烈的话……就更不可能放弃破坏我来要回她的“永远的恋人”了。)
  一想到她那种既甜蜜又痛苦,充满了对爱人渴求的声音,悠二的内心就会不寒而栗。很明显,她对于自己开启“名叫坂井悠二的宝箱”的目的,完全没有任何动摇和犹豫。可以毫不夸张地说,那个“红世魔王”即使是在现在这个瞬间,也多半在盘算着如何用目前力量消耗殆尽的身体来打开这个“宝箱”。
  (夏娜明明也知道这一点,为什么自己不看守住菲蕾丝……小姐,反而跑去接吉田同学来呢。)
  本来承诺了菲蕾丝在这里的时候,会一直帖身保护悠二的安全。可是现在,她却到了吉田家去接她来,并不在这里。她临走前竟然把保护悠二的任务交托给了玛琼琳。跟养育她[x]的威尔艾米娜不同,玛璟琳即使在集体意识薄弱的火雾战士中也属于跟她并不投契的类型,但是夏娜竟然向她低着头来拜托她。
  (正如玛琼琳小姐所说,大概是找吉田同学有事吧……难道是去安慰她吗……)
  虽然自己也觉得夏娜应该不会做这样的事,但想起当时的状况,也不能彻底否定这个可能性。
  晚上在学校天台上发生的事——菲蕾丝对她说的话,几乎否定了她一直以来所做的一切——在那之后,吉田比平常变得更沉默寡言了。最多就是在学校分别的时候,明确表示了自己要来而已。
  但是夏娜在听到玛琼琳所说的——
  “反正也未必能保证她的安全,也没必要勉强叫她来吧?”
  这样一个合情合理的(悠二也认为那样做是最好的)意见之后——
  “那并不是勉强。吉田一美亲口说过,她要来的。”
  也还是留下这样一句坚决的话题,向着夜空飞去。
  为什么夏娜现在会为吉田着想到这个地步呢,无论是悠二、威尔艾米娜还是佐藤,都完全不明所以。虽然玛琼琳似乎察觉到什么端倪,但却不肯告诉自己。因为她对少女很心软,但是对少年却很严厉。
  不过,悠二其实也隐约感觉到某些事。
  吉田在学校表现出那种下定决心的神情,跟夏娜飞去接她的身影,存在着某种共通点。
  这种罕见的,甚至可以说是第一次出现的感觉,正是“夏娜和吉田一美的羁绊”。
  (到底是什么呢……两人突然要好到这个地步的理由……共通的东西究竟是……?)
  突然,他想起玛琼琳刚才的那句话。
  (——“真搞不懂小不点和一美怎么会迷上了这(因为自尊心的关系中间省略知)家伙。”——)
  (迷上了吗……)
  现在已经不像以前那样认为是“不可能”了。
  (总不能永远以这样的借口来逃避……吧。)
  在遇到夏娜之前,悠二从来没有把这种心情当作自身的问题来考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其实也只不过是半年而已),他都把这种心情当作是男人的自恋而加以压抑,害怕这只是想着有利于自己的方向而进行的盘算,认为不应该抱有这样的感情,一直将其封印至今。
  可是,尽管他是个不折不扣的木头人少年,也不得不承认现在这位少女对自己抱有好感了。不管是以什么形式,也不管结果如何,他都必须做出回答。他的这种想法也一天比一天强烈了。
  但是,这里面有一个问题。
  (我并不是人类……关于我是“密斯提斯”这一点,她们俩也早就知道了……在知道这个事实的基础上,她们也依然对我表示了好感。)
  即使以自己的存在方式为前提——
  (我到底觉得她们俩怎么样呢?)
  也还是没搞清楚这一点。
  (到底我……喜欢哪一个呢?)
  或许应该是本末倒置吧,事到如今,悠二才发现自己完全没有为恋情和爱情等问题烦恼所必需的最基本前提。夏娜和吉田很可爱,吉田和夏娜对自己有好感——这些全部都是跟自己的感情毫无关系的因素。
  (我到底是否抱有她们那种意义上的“喜欢”的感情呢?)
  他整天在考虑怎么样回应对方的感情,但是自己本身却好像根本没有任何主见似的。或者可以说,自己的这种愚蠢行为,简直就是对她们的一种侮辱。
  (为了她们俩,也为了我自己……我要好好考虑……不,好好去感觉才行。)
  悠二把视线投向炽红色的光辉曾经划过的夜空,静静地等待着两人的归来。

  横跨过厄尔布尔士山脉,
  俯瞰着林立的峰群,
  “那个人”正向着目标迫近。

  在二楼的自家房间里,吉田正在挑选着出门穿的衣服。
  (如果穿裙子去的话,大概会被认为是来看热闹的观众吧。)
  因为这个想法而被抛弃了的连衣裙和短裙,都被散乱地放在床上。
  (自己明明不是去干什么事,穿这种衣服也太怪了吧。)
  想到这里,她又把放有运动服的抽屉推回原处。要是再不快点决定,在这种季节只穿着内衣的话,多半会得感冒的。她一边双手环抱着身体发抖,一边想。
  (啊,对了!我有一套牛仔布的上衣和裤子——那套衣服应该………)
  好不容易才决定了一套“不算太张扬,也不会给人以随便感觉的衣服”,她马上把衣柜的抽屉拉开。就在那时候——
  “咚”的一声。
  背后响起了某种响声。
  吉田回头一看,不由得吓了一跳。
  “啊,是夏娜!?”
  在跟阳台相通的落地玻璃窗外,隔着带有花纹的窗帘布,透出了耀眼的炽红色光芒。但是那光芒马上就消失了,化成了月夜下的一个黑影。
  “我来接你了。”
  虽然她语气很平淡,但吉田还是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夏娜她怎么………?)
  “因为你说过要来。准备好没有?”
  被她这么一问,吉田慌忙回答道:“啊~恩,我正在换衣服呢。”
  当然自己的确是那么说过,但自己其实也知道,那大概只是对“彩飘”菲蕾丝唐突发出的疏远之言的反驳,或者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想法和立场而作的任性宣言而已。虽然自己也因此振奋精神,做好了一切心理准备,刚才还为了到佐藤家而忙着挑选衣服……..
  (为什么夏娜她会……?)
  吉田对此非常惊讶,但还是决定把少女迎进房里来。当她打算拉开窗帘的时候——
  “外面很冷吧,我马上——”
  大概是察觉到她行动吧,平淡的声音又再次响起。
  “你别管那么多,快点准备吧。”
  “啊,嗯……”
  随着“咚”的一声,那个影子又稍微靠近了点。看来是把身体靠在落地玻璃窗上了。由于她的身体娇小,无论是玻璃窗本身还是窗框,都没有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
  (明明这样,但却是很强大的火雾战士呀。)
  在自己被赶了出来的那个地方(她自己以为),依然毫不动摇地屹立着少女——吉田对此不由得产生了一瞬间的羡慕。
  (不行不行,这跟夏娜根本没有关系。)
  又马上把这些负面的感情一下子赶跑了。为了不让朋友久等,她急忙从衣柜里拿出牛仔服和牛仔裤。这两件衣服都没有作过水磨处理和其他装饰,是非常普通的类型。
  穿上衣服之后,她就拿起牛仔裤。
  “嗯,好了——”
  大概不是经常穿吧,裤子显得稍微有点硬撅撅的……在把裤子套上脚的时候,她一时站不稳脚,用单脚跳了几步之后——
  “——哇,啊!?”
  “咚”的一声,最后还是一屁股摔在地板上了。
  “……?”
  让朋友看到自己差劲的一面真丢人——但是比起这个,她很害怕刚才发出的响声会惊动隔壁房间的弟弟和下面的父母,心怦怦地跳个不停。
  但是,幸好夏娜察觉到她的担心——
  “其他人的气息都很安静。已经熟睡了。”
  马上给了她一个安心保证。
  “是~是吗……谢谢。”
  到了这个时候,吉田才发现刚才自己慌慌张张的气息(她们应该是这么叫的吧)她全都了如指掌,脸上霎时间被染成一片绯红。为了不像刚才那样摔倒,这一次她吸取了教训,先坐在床上把脚伸直,然后再把裤子套上去。为了要掩饰自己的羞涩,她向夏娜问道:“你连这个也知道呀。”
  “嗯。”
  问了之后,她有表露出现在自己内心的感受。
  “真好哦…….”
  “?”
  窗帘上的影子,表现出一种由于惊讶而回头的动作。
  但是,吉田却没有看向她那边,只是隔着玻璃窗和窗帘,跟她背靠而坐。
  “果然………如果不是那边的人,还是不应该踏进那一边的吗?”
  “…………”
  对于这样一个单纯只是渴求情理上的否定的问题,夏娜没有回答。
  只是向着那位少女——那位跟自己喜欢着同一位少年的朋友——质问道:“你自己想怎么样?”
  “我——”
  考虑到夏娜的感情和自己的立场,吉田先是踌躇了片刻。
  但是——
  “——我要去坂井同学那里。”
  那一份思念,早就为她准备好了答案。她毫不犹豫地作出了回答。
  她并不是吐露出“我想去”那样一种单纯的愿望。
  夏娜马上站了起来。然后,她回过头来,等待着少女的行动。
  吉田也站了起来。她用自己的手拉开了窗帘,推开了落地玻璃窗。
  长长的乌黑秀发在夜风中飞舞,出现在眼前的少女,正用黑色眼眸仰视着吉田。
  “你——可以踏进这一边不。”
  她摇了摇头。
  在这个动作下晃动的秀发,开始飘舞出火粉。
  等她再一次抬起头来注视着吉田的时候,眼瞳中已经燃起了火焰。
  那是让人为之着迷的炽红色火焰。
  “你以自己的意志决定了要留在这里。那样的话,其他任何人,也无法阻止你。不管是威尔艾米娜,还是悼文吟诵人,或者是悠二……就算是……”
  彩飘菲蕾丝也不能。
  夏娜停顿了一拍接着说道:“当然,就算是我也不例外。”
  “!”
  吉田突然感觉到,有另一种不同与惊讶的冲击贯穿了全身。
  如今自己眼前的这位炎发灼眼的少女,已经不是一直以来——因为畏惧喜欢这种感情而对其加以掩饰,然而却还是要跟悠二在一起——为希望被别人喜欢的欲求而踌躇,不敢再向前踏出半步,但是却想尽办法妨碍想要跟悠二在一起的人——那个胆小卑鄙的少女了。
  (对了……)
  今天的清秋祭中,在盛装游行的时候,虽然自己跟悠二走在一起,但她却没有采取任何行动,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吉田感觉到自己并非是从道理上,而是从感觉上把握了她那种态度的理由和根据。同时也明白到,在最后的采访中她打算做的事到底是什么。
  (原来……是这样。)
  她终于走到了跟自己相同的位置上。
  (原来是这样吗,夏娜。)
  眼前这位炎发灼眼的少女~夏娜,已经不会再惧怕表露自己的感情,也不会因为他人行动而有所动摇,成了一个真正的竞争对手了。
  (嗯。)
  吉田,“承认”了夏娜。
  吉田,第一次对她产生了除了尊敬和畏惧,劣等感觉和愤怒以外的感情。
  那就是——共鸣。
  那是怀着跟自己同样的感情,去面对同一位少年的,少女与少女之间的共鸣。
  “走吧。”
  夏娜说着,把手伸了出来。
  “绝不能让那种家伙………自以为是地对我们的事说三道四。”
  “嗯。”
  吉田以声音作出回应,同时握住了她的手。
  必须想“彩飘”菲蕾丝——向那个仅仅把“零时迷子”的“密斯提斯”坂井悠二当作是约翰容器看待的她——宣示出自己的感情。必须告诉她,这是跟她自己所抱持的深情没有任何分别的,一份无可替代的思念。
  如同立誓一般,两为少女互相握着对方的手。
  然后,从沉浸于夜幕街景之中的吉田家,一道炽红色的光轨划破了夜空。
  宛如一颗炽红色的流星般翱翔于天空的两人,向着目标的地——悠二和菲蕾丝所在的佐藤家飞去。
  (这就是………夏娜的光景。)
  被夏娜双手抱着的吉田,面对初次体验到炽红色双翼的飞翔,以及其迅捷而凌厉的气势和爽快感,一时惊讶得说不出话来。掠过眼底的大街上的灯光和吹拂着身体的夜风,都让她感觉到身为人类的自己如今正在不可能存在的地方飞翔的实感。正如某一天,她跟那位满身伤痕的少年相遇时产生的感觉一样——
  (——这就是火雾战士……那些非人类的人们所在的世界。)
  稳固地支撑着自己的手臂,激烈地燃烧着的炽红色双翼,不时飘散出火粉~在空中飞舞的炎发,还有笔直地疑视着前方的灼眼……这一切都是超越了人类领域的异能超常的力量。
  (又强大~又聪明~又可爱~又帅气……可是……)
  对如今的吉田来说,这一切都只不过是“两人之间的区别”而已。
  (我也有着同样的感情。)
  面对带有如此想法的对手,那位一只以来只是以暖味的态度,装成没有任何踌躇的样子,一直隐藏着真心的少女,说道:“一美。”
  吉田听到她称呼自己的名字,虽然产生了一瞬间的惊讶,但还是问道:
  “……怎么了?”
  不可思议地,她隐约感觉出对方将要说的话。
  “我——”
  夏娜向着这位人类少女发表宣言。
  说出了凭自己的意志,决定要转给少年的话。
  “——要对悠二,说我喜欢他。”
  吉田并没有惊讶。
  “嗯。”
  只是向着终于站到了跟自己正民交锋的立场上的对手,点了点头。
  然后,她保持着连自己也感觉到意外的沉静而坚定的感情,回答道:
  “不过,我不会输给你的。”
  “我也一样,不会输给你。”
  两位少女,互相重合着心意和声音,飞翔而去。

  飞过科威尔沙漠,
  俯瞰凛冽的沙暴,
  “那个人”正向着目标迫近。

  佐藤家的庭院,呈现出一派奇妙的光景。
  在庭院的硬草坪上,以一脸紧张的表情僵硬地站着的悠二。
  在他的正面,让纤瘦的身体坐在地面上的菲蕾丝。
  在她的右手边,以“贽殿遮那”的刀尖架在她面前的夏娜。
  而左手边,则是露出一副没兴趣的表情,勉强忍着没打呵欠的玛琼琳。
  至于身后,自然是一脸顾虑地环视着众人的威尔艾米娜。
  另外,在离她们稍远的地方,是观望着眼前事态发展的佐藤、吉田。
  被悠二和三个火雾战士包围在四周的女性。
  “彩飘”菲蕾丝。
  “约定的两人”其中一人。
  对悠二来说极具危险性的“红世魔王” 。
  对她进行的“存在之力”的转移,马上就要开始了。
  如今,因为消耗过度而只能坐在地上的她,从低着的脸下面——
  (为什么……在这里呢。为什么……你还在这里呢。)
  以一种带有这个含义的,甚至是责备般的讶异眼神,注视着一位少女。
  那位少女,毫无疑问就是吉田一美了。
  “………”
  对于菲蕾丝会以这种态度对待自己这件事,吉田其实早就有心理准备了。正因为如此,她尽管受到了这种跟排斥的话语同等沉重的无言压力,也勉强能在对方面前(虽然还是隔开了一段距离)站稳脚步,同时也能通过回以注视的视线来向对方表明自己的感情。
  在这样一个微妙渗透着对抗气氛的沉默中,悠二看了一下手上那个平时在晚上锻炼中使用的小时钟。
  “夏娜,只差十分钟就到零时了。”
  他以干涩的声音说道。
  “嗯。”
  夏娜稍微把刀尖挪动了少许,让菲蕾丝有了一点点移动的余地。
  考虑到悠二的安全,夏娜对这个“魔王”没有寄予丝毫的信任。
  在感觉到她所抱持的那种强烈而奋激的爱情之后,如果还对她掉以轻心的话,就真的是愚不可及了。她随时有可能会忍不住诱惑,又或者是按照她本来的计划,采取夺取回“永远的恋人”约翰的行动——破坏悠二。只能对她的行动严加警戒,一旦有任何采取行动的苗头,就马上把她斩杀。
  跟夏娜相反,在心情上站在菲蕾丝一方的威尔艾米娜,则温柔地把她扶了起来。
  “你没事吧?”
  对威尔艾米娜来说,菲蕾丝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而且自己跟“约定的两人”是在数年里共同行动过的好友,自然希望能协助她。但是,威尔艾米娜也不希望自己一手养育[x],当作亲生女儿一样疼爱的夏娜,落得被迫与所爱的少年相分离的悲惨下场(然而关于交际的许可与否,则又是另一个问题了)。承受着被夹在两者中间的,就只有尽自己的全力,去跟无情的现实作斗争了。
  菲蕾丝一边用视线扫视了一下那样的少女和好友,一边以虚浮的脚步站了起来。
  玛琼琳从旁插话道:
  “那么,我这边也差不多要开始了。”
  “那就完成我们的任务吧,嘻嘻嘻。”
  现在她们跟众人在这里集中,既不是为了像夏娜那样守护悠二,也不是为了像威尔艾米娜那样阻止双方的争执。而是为了对这个充满危险气息的宝具及其原来的主人所引发的现象进行仔细观察,根据力量的动向来收集新的情报。为了不放过一丝一毫讨伐“银”所必须的线索,她把全身的注意力都集中到这件事上面。
  (好恶劣,看看这一次会有些什么结果吧。)
  (这回你就不要胡乱发火啦,嘻嘻呜噢!)
  玛琼琳为了打断这种无声对话而拍了拍“格利摩尔”。
  这一拍就像打开恶劣某个开关似的,从悠二胸前的口袋里,突然迸发出青蓝色的光芒。
  “呜哇!?”
  听到悠二的叫声,火雾战士中首屈一指的杀手向他回以冷酷的声音。
  “安静。我只是以送给你的书签为基点,启动了观测和稻苗的自在式而已。”
  那青蓝色的光芒,不久就以色彩自身的明暗和浓淡,逐渐显现出既非文字也非记号的图腾——自在式的形状。漂浮在空中的这些图腾,慢慢形成了包围着悠二的五重圆环,并向外扩展为足以包围周围众人的大小。在庭院之中,那闪耀着青蓝色光芒的五重圆环,就像是为举行某种仪式而准备的舞台一般。
  玛琼琳稍微环视了一下四周,确认了一下这个由自在式构成的大规模观测扫描装置的状态,说道:
  “这样的话,也因该差不多了吧。”
  “哈哈——这次竟然同时展开五个自在法,似乎有点夸张过头了吧,我慎重的冒险者玛琼琳·朵?”
  “哼,要是在这个绝好的机会中不出尽全力的话,岂不就白白当了一回傻瓜了?”
  以狰狞的笑意回应了搭档之后,她终于向着作为这次骚动根源的“魔王”说道:
  “好了……‘彩飘’菲蕾丝。我想你也应该知道,那现在就请你从悠二身上,吸收目前行动所需的‘存在之力’吧。”
  “要是你敢乱来的话,年轻可怕的小姑娘马上就会给你颜色看的,嘻嘻。”
  “……”
  受到了自在师的指示和恐吓,菲蕾丝并没有发出声音,而是把下巴稍微往下挪动了一下,表示同意。然后,她以摇晃不稳的脚步,向面前那个脸色苍白的“密斯提斯”靠近。
  这时候——
  “不要再靠近了。”
  右边脖子上的感觉——抵着自己刀尖上传来的压力,增大了。
  “……不靠近的话……”
  菲蕾丝依然一脸沉郁地面向前方,以迟钝的声音有气无力地说道:
  “就不能吸收……力量……”
  她感觉到,那个年轻的讨伐者——在共同行动的数年中,曾经听过威尔艾米娜无数次以自豪的语气夸奖过的魔神契约者,完美的火雾战士“炎发灼眼”——向威尔艾米娜请示的气息。
  “……没有其他的办法是也。”
  “容许范围内。”
  听到养育自己的两人并非出于本意的回答后,夏娜才很不情愿地——然而却依然以大太刀的刀尖抵着她——说道:
  “要是你敢对悠二的构成部分动手脚的话,在你看到结果之前,我就会把你杀掉的。”
  “……知道了。”
  话音刚落,菲蕾丝突然以一种可以说是毫无顾忌的姿势,把身体依靠在那近在眼前,几乎能感觉到彼此呼吸的“密斯提斯”身上。
  “呜……哇!?”
  不仅仅是悠二本人——
  “什么!?”
  “啊!?”
  火雾战士和人类——两个少女也同时大吃一惊。
  丝毫不顾脖子上受到比刚才更大的刀尖压力,菲蕾丝面对承受着自己身体的“密斯提斯”,从腰部到肩膀,从肩膀到锁骨,从颈项到脸颊——仿佛在探寻着什么,确认着什么似的,她的手指不断在他的身上游移,最后把双掌轻柔地包裹于他的脸颊之上。为了让彼此的面容和视线相对,她把“密斯提斯”的正面摆向自己。
  “咦,啊……”
  一时间满脸通红慌了手脚的悠二,内心却同时涌起了一股来自恐怖的寒意。
  眼前所看到的,是跟她第一次向自己伸出手来的时候一模一样的眼神。
  她的眼睛,并非是看着坂井悠二,而是向里面窥视着那隐藏在深处的人。
  从那双湿润了的清秀眼瞳中显露出来的,不仅仅是湿暖和强烈的感情。
  还包含着寂寞。
  “……”
  悠二虽然感觉到在身边的夏娜和远处的吉田产生的紧张和愤怒,然而却慢慢地被那逐渐靠近自己的薄而小的嘴唇——在最坏的情况下,甚至可以令自己存在消失的刻印——迷住了。正当两位少女禁不住要发出制止和拒绝的叫喊声时——

  菲蕾丝的脸,突然偏离了原来的位置。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悠二却被她紧紧抱住了。
  “呜!?”
  “悠——”
  “还不行是也!”
  “坂井同学!”
  “待机。”
  在夏娜,威尔艾米娜,吉田和蒂雅玛特各自叫了出来的这段时间里。悠二已经被饶到自己肩膀和腰上的臂膀紧紧抱住了。
  就像是为了这个目的而保留着力量似的,菲蕾丝紧紧的拥抱着悠二。如同要隐藏自己的表情一般,她把自己的脸深深埋进了悠二纤细的颈项之下,她并没有哭泣,仅仅是拥抱着他,把脸藏了起来。
  悠二虽然知道她是个危险的“红世魔王”,然而感受到头发碰触身体时产生的酥麻感,还有她纤细身躯的轻盈感和出乎意料的柔软感,以及掠过鼻孔的不可思议的香味,也不由自主地陶醉于其中了。
  就在这个瞬间——
  “!!”
  他的全身产生了一种“存在之力”离开自己身体的独特感觉。
  比起跟夏娜在半夜锻炼时进行的力量供给,以及消耗自身力量展开封绝的时候,也算不上特别多的少量力量,向着菲蕾丝的身体流去。
  (在,在这种状况下,她看来也还是遵守了约定……)
  正当他稍微安下心来的时候——
  (……?)
  悠二不由得焦急起来。
  虽然力量的转移已经完成,身体也应该恢复了最低限度的活力,但菲蕾丝却还没有离开紧贴着自己的身体。她依然紧紧地拥抱着自己,把脸埋在自己的胸前。
  看到夏娜和吉田正以强烈的视线狠狠地盯着自己,悠二只能在心中拼命地找借口。
  (这,这并不是我的错啊……总不能把她甩开吧……)
  这时候——
  他察觉到紧抱着自己的肩膀,正在颤抖。
  那细若游丝的,颤抖着的话语,终于传入了耳中。
  “你明明就在……这么近的地方啊……”
  那对悠二来说,是一种无情到极点的声音。
  但却是向着约翰发出的,深情到极点的声音。

  穿过卢特沙漠,
  俯瞰着灼热的地狱,
  “那个人”正向着目标迫近。

  “菲蕾丝……小……”
  正打算向她说话的悠二,突然间——
  “呜噶……!?”
  受到了紧拥着自己的人发出的强烈一击,整个身子都飞了出去。
  在大吃一惊的众人面前,菲蕾丝正若无其事地把一只手掌,宛如拒绝似的伸出在自己的前方。然后,她歪了歪脖子,以若无其事的语气,回头向身旁的火雾战士说道:
  “我们的约定,应该是只要不对这个‘密斯提斯’的构成部分动手脚就可以了吧。”
  大太刀的刀尖,已经稍微没入了她的颈项之中。刚才的回头动作,让伤口也随之扩大,琥珀色的火粉在空中随风飘散。
  “那么我现在作出修改。如果你对悠二作出任何‘多余的‘举动,我就把你杀掉——!!”
  一脸怒容的夏娜,以红上加红的火焰色眼瞳作出严重警告。因为菲蕾丝的动作不含有“杀意”而迟了一瞬间作出反应,令她对自己的大意也愤怒不已,连声音也因为屈辱而颤抖了。
  菲蕾丝露出了一副不知道做错了什么似的神情——
  “是吗。”
  作出了再简单不过的回答。
  这时候,威尔艾米娜慌忙插了进来:
  “你,你们两个都先冷静一下是也。”
  “沉静。”
  蒂雅玛特也加以制止,但是夏娜却丝毫没有抑制自己怒火的打算。因为少女认为,对“彩飘”菲蕾丝绝对不能掉以轻心,只要有一瞬间的疏忽,悠二就会被杀掉。那种可以说有点过敏的怒火,甚至烧到了插进来圆场的养育员身上。
  “威尔艾米娜老是在帮这家伙说话!”
  面对这种稍微混入孩子脾气的非难,威尔艾米娜马上慌了手脚。
  “我,我并不是……”
  在夏娜的身旁——
  “坂井同学?”
  “没事吧?”
  “啊,嗯……我没有……受伤,只是……”
  吉田和佐藤连忙跑过去,把身子被击飞后倒在草坪上的悠二扶了起来。
  “蕴藏的力量明明那么巨大,却如此不堪一击。要是不掌握随时控制力量的技巧,无论做什么也好,一切都要看你自己的吧。”
  玛琼琳作出了严格的评价。
  “难得你掌握了巨大的力量,还拿着我恳切的挡箭牌玛琼琳·朵交给你的书签,到时候如果因为吓破了胆而没能派上用场的话,那就算死也死不瞑目吧,小兄弟。嘻嘻嘻。”
  面对马可西亚斯的准确的指责,悠二马上丧气不已。
  “是,是的……”
  本来刚才正是一直以来的目标——自己保护自己安全的课题——对自己的考验啊。他完全找不的辩解的理由。
  不过,这两人本来就是性格爽快的人,自然不会喋喋不休地挖苦别人,马上就进入正题了。
  “那么,我敏锐的坚定专家玛琼琳·朵,刚才的分析到如何了?”
  “嗯——”
  身为高强自在师的女杰轻轻地挥了挥手,“喀”的一声弹了一下手指。
  像是被这个声音所吸引一般,散发出青蓝色光芒,围绕着众人旋转的五重圆环形自在式,在一瞬间之内,同时收束到她的指尖之上。
  玛琼琳闭上无眶眼睛之下的眼睛,沉思了数秒。
  没有耐性的佐藤第一个询问道:
  “玛琼琳……小姐?”
  “……”
  她睁开眼睛,以一种并不带有责难之色的眼神先看向菲蕾丝,然后又把视线转移到悠二身上。在为选择表情而犹豫了片刻后,她就向“密斯提斯”的少年说道:
  “真没想到,原来你是这样一个危险的家伙。”
  “咦?”
  悠二对这唐突之至的话语感到莫名其妙,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玛琼琳却无视他的反应,把视线转向夏娜。
  “小不点,至今为止,你跟他在一起训练的这几个月里,是不是一直从悠二那里吸收‘存在之力’?”
  对菲蕾丝刚才的抱拥担心不已的吉田——
  “咦!?”
  不由得以惊讶的眼神看着自己的情敌。
  夏娜慌忙否定了情敌的误会。
  “我!我才不会像这家伙那样做这种事!”
  当然,她抵着“这家伙”脖子的刀尖,依然没有挪动分毫。
  对两位少女的竞争视若无睹,亚拉斯特尔以低沉的声音问道:
  “到底你说的危险。是指什么?”
  “……”
  玛琼琳在低沉的眼睑之下扫视着在场的众人,考虑着是否应该现在说出来。但是,她马上就作出了决定,认为这种情报没必要保密。
  “悠二,你……不,应该说是‘零时迷子’才对吧。”
  她用眼角瞄了一下菲蕾丝,然后继续说的道:
  “刚才被吸收力量的时候,尽管对方是‘彩飘’,那‘戒禁’也还是发动了。”
  “——”
  听到这完全出乎意料的事实,菲蕾丝马上惊呆了。过了好几秒之后,她才发出声音。
  “——怎么会……”
  接着,感情才好不容易跟上来,化成了喊叫声。
  “那不可能!约翰怎么会对我——”
  “就是啊,那不可能……所以,我才说危险。”
  “——!!”
  玛琼琳回应了一句话,让她无话可说之后,又再一次注视着悠二。
  “‘彩飘’,你那时候想接触这家伙的时候被妨碍,实在是太走运了。现在这个宝具,不管对方是谁,都会自行发动‘戒禁’。”
  “哈哈哈,如果你强行把小兄弟打开的话,就会像‘千变’那样被折断手臂,连力量也被吸收掉了呀。真是不能小看哩。”
  “……什……么?”
  听了马可西亚斯这句话,刚才无话可说的菲蕾丝又发出了呆滞的声音。
  “你是说,吸收?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场的众人都对她的话感到迷惑不解。
  亚拉斯特尔怀着某个预感,开口道:
  “……施加在‘零时迷子’上的‘戒禁’……难道不是夺取企图取出宝具的‘使徒’力量,再加以吸收吗?”
  “……!”
  悠二也产生了同样的预感,不由得用手按住自己的胸口。
  亚拉斯特尔继续说道:
  “事实上,那个‘千变’修德南也被这个‘戒禁’折断了一只手臂,而坂井悠二则把那只手臂吸收到自身的存在之中了。这难道不是‘零时迷子’本来的功能吗?”
  呆立着的菲蕾丝,对在场所有人的心中产生的预感加以肯定。
  “我不知道。”
  她缓缓地摇了摇头。
  “‘零时迷子’根本没有那种力量。我所施加的‘戒禁’,只不过是在我以外的人碰到封印时,对其发动攻击……仅此而已。”
  整个庭院,如今都被沉默支配了。
  在这里,除了菲蕾丝以外的任何人,都把“零时迷子”所具有的破坏和吸收功能,看作是一个单纯的事实。因为除了原来的持有者“约定的两人”之外,没有人知道这个宝具的详细实情,即使是身为她们好友的威尔艾米娜,也没有听她们说过。正因为它是秘宝中的秘宝,所以它引起的一切事像,都很容易让人以为那就是这个宝具本身具有的功能。
  但是,事实并非如此。
  “那么,我到底为什么……?”
  悠二现在已经被弄得莫名其妙了。连吃惊的反应也没有,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
  握住他无力的手臂,勉强支撑着他的佐藤,向在这种错综复杂的事态中唯一可以信赖的自在师——他的大姐头询问道:
  “玛琼琳小姐,真的不知道这里头有什么理由或者来龙去脉吗?”
  尽管被他这样信赖,但玛琼琳农业只是以一副“没有任何办法”的神情,耸了耸肩膀。
  “如果连原来的主人也不知道的话,那么没什么理由和来龙去脉的啦,也就只有一个可能性了。”
  “嗯,一定是那个叫什么‘坏刃’的混蛋打进去的神秘自在式造成的影响啦。发动时不看对象,还是个大胃口呀,这下子真是有够麻烦了。”
  “真是的,就算是惊吓箱也太离谱了嘛。”
  玛琼琳以混入了一丝叹息的声音回应了搭档之后,把视线转移到因为事态明显超出自己的应付能力而面无血色的“万条巧手”身上。
  “无论接下来要采取什么行动,首先就必须把那个叫什么‘坏刃’的混蛋打进了‘零时迷子’,使其发生变质的……照你所说,是个从来没见过的自在式?……把那东西的出处调查清楚才行吧。”
  威尔艾米娜和蒂雅玛特,也各自开口道。
  “其实,我们早已经向外界宿发生了调查委托和派遣请求是也……”
  “混乱中。”
  玛琼琳想起了整个世界的火雾战士正置身于一个巨大危机中,不禁搔了搔头。
  “啊,说起来,冯· 库贝利克和皮埃特罗那傻瓜也被干掉了,到处的外界宿都一片混乱吗……不管是什么对应,看来也要花点时间了。”
  说完,“暂时你应该可以放心了吧。无论是任何人,也不能触碰你体内的饿东西了。”
  “……”
  悠二虽然得到了保证,但也始终不能安心下心来。

  潜入了萨贝里湿原,
  俯瞰着长草遍生的草原,
  “那个人“正向着目标迫近。

  时针早已划过零时的刻度,现在悠二的房间,迎来了一位客人。
  “……夏娜这样子到我家过夜,也真是好久没试过了哦。”
  “嗯。”
  不必多说,那客人就是悠二的床上蹦蹦跳的夏娜了。
  在搞清楚那极端危险的“彩飘”菲蕾丝的动向之前,她主动挑起了在这段时间里保护保护悠二的差事。
  虽然吉田很明显地对威尔艾米娜露出了我不赞同的表情,但威尔艾米娜也只有贴身跟着菲蕾丝,而玛琼琳自然也不会特意为了他人而采取任何行动,她自己也知道根本就没有别的选择余地,而且夏娜本身也坚持要自己来,所以结果还是如她所愿了。
  在这样一个前所未有的危机之中,少女愿意如此挺身保护自己,悠二也自然打从心底里感谢着她。对于降临在自己头上……或者应该说潜伏在自己体内的异常事态,他也开始感觉有点麻木了。今天一整天的骚动(他打从心底里庆幸没有酿成大惨祸),也总算是告一段落,现在甚至有了为别人着想的余力了。
  (难得一次清秋祭,这次真的太难为吉田同学了。)
  当他实际上向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只是平静地摇了摇头。
  (——“没关系。”——)
  作出了如此简单的回答。如今那位意志坚定,甚至散发出某种威严的少女,已经没有了刚开始认识她的时候感觉到的那种弱不禁风的虚弱感。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吉田同学就变得这么坚强了……)
  在悠二沉浸于感叹之中的时候,突然间想起了某件事。
  (说起来吉田同学……)
  刚才跟大家道别的时候,夏娜和吉田两人不知道在商量些什么。因为这两人走到一起商量什么事,这种情形自己也似乎是第一次见,所以对这件事也颇感兴趣。
  “那个……夏娜,刚才你跟吉田同学,到底在说些上呢们呢?”
  “……”
  正在床上跳着的夏娜马上停了下来,然后把视线挪到天花板上。沉思了一会儿之后,她回答道:
  “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商量了一下明天的事。”
  “明天……?”
  “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到了明天你就知道了。”
  夏娜仿佛杂掩饰着什么似的说道。然后,她又马上转换了话题:
  “而且现在悠二你也不能放心来在这里悠闲地傻笑吧。虽然‘悼文吟诵人’那样说,但‘彩飘’一直在打你的主意,这一点依然没有变。”
  “……”
  悠二没有回答,只是目不转睛地凝视着眼前那位火雾战士的少女。
  以为他一定会说“我才没有傻笑~”来反驳自己而摆好应战架势(或者应该说对此充满期待)的夏娜,对他这种出乎意料的反应感到一伙,同时更感到害羞,不禁移开了视线。
  “什么嘛?”
  “不,那个……”
  悠二稍微停了一下。然后像是有点不好意思似的,用手指搔了搔脸颊。
  “我只是在想,你对我的称呼怎么好像比以前客气了点呢……”
  “不知道。”
  夏娜不仅挪开了视线,甚至把腰也扭了过去,这样才勉强把红透的脸移到悠二的视野之外。
  看到她这种举动,悠二又笑了。
  “虽然我们一直朝夕相处……但似乎大家都有了不少改变呢……”
  他无意中把视线投向地板,看到了夏娜把“蛰殿遮那”的刀尖插到地板上的痕迹。那是在跟她相遇后的第二天晚上,发生了某个“小事件”而导致的结果。是代表了“别靠近我”这么一个不容分说的冷淡态度的表现。那是在自己毕生难忘的四月份,刚走进高中校门的时候……
  “……刚开始夏娜来到这里的时候,我好像也是被人当作猎物呢。”
  悠二想起了那有着浅白色火焰的“红世魔王”——有着令人恐惧的奸狡智谋和力量,以众多宝具和“磷子”袭击了御崎市的“猎人”法利亚格尼。
  那时候的自己,对自己已经永远失去了的日常,在身心两方面都感到无比的留恋和悔恨。在知道自己是火炬之后,又对此感到深深的恐惧和战栗。
  (虽然到了现在我还是很害怕……不过,藏在自己体内的东西,还有被别人当作猎物看待的立场,我都可以大言不惭地说这些也属于日常之一了吧。)
  悠二在地板上铺上一块毛毯,然后坐在上面。跟那时候有所不同的是,现在还准备了可以用来铺地板的坐垫吧。悠二这样想着——
  (的确是很悠闲呢。)
  从另一个角度确认了自己的迟钝。
  而夏娜却对这种回忆性的话题没什么兴趣。
  “现在也许比那个时候更危险。跟‘猎人’法利亚格尼不同,‘彩飘’菲蕾丝仅仅是以‘悠二’为目标。”
  发现夏娜故意没有用‘你’来称呼自己,悠二不禁觉得有点好笑。
  “的确是呢。不过,夏娜在我身边这一点倒是一样的。”
  “嗯。”
  只有这个,夏娜是可以自豪地挺起胸膛回答的。
  “没问题。我会保护悠二你的。”
  “……”
  听到这句话,悠二又再次沉默了。
  那并不是平时的悠二应该作出的反应——以软弱的笑容说出“那就拜托你啦”之类的话。
  (到底怎么了呢……?)
  从刚才开始,他的回应都完全出乎自己的意料,夏娜不由得感到奇怪。不管怎样,她先确认了自己所说的话有没有错,然后再询问他沉默的理由。
  “怎么了?”
  “咦?没,没有啦……”
  “?”
  虽然如今歪着脑袋的夏娜不知道,但悠二曾经对一个人表明过自己的某个觉悟。那是跟刚才他听到的那句话完全相反的——
  (——“就由我来保护夏娜吧。”——)
  是这样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觉悟。
  (这句话,到底会不会有变成不仅仅是觉悟的那一天呢。)
  悠二感觉到,现在跟刚开始遇到夏娜的时候不同,自己已经得到了不少东西——得到了虽然多却并不沉重,而仅仅是巨大,只能让人感觉到巨大的东西。同时他感觉到,自己仅仅是背负着这些东西,却还没有将其彻底理解。
  藏在体内的宝具“零时迷子”,敏锐的感应能力,从敌人那儿得到的巨大“存在之力”,对“存在之力”的操纵和身体能力的强化,在锻炼中培养出来体术的直觉,还有自在法的“封绝”——关于自己的谜团。
  即使把这些东西不断累积,不断琢磨,不断锻炼,也依然不足以实现“保护夏娜”这个誓言。
  (也就是说,我的希望非常远大。)
  这时候,那个听到自己表白觉悟的人物——正确来说他并不是人——发出了声音。
  “如果你对这句话有什么感想的话,就只有进一步努力了。”
  那个人物,就是以挂在夏娜胸前的吊坠“克库特斯”表达意志的“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了。
  “怎么回事?”
  夏娜理所当然地提出了疑问,然而这位对她来说亦父亦友的“红世”魔神,却因为顾虑到男人之间的道义而含糊其辞。
  “无论任何人,都有自己的心事。”
  “真奇怪。悠二和亚拉斯特尔之间居然也会有秘密。”
  对两人关系融洽感到高兴,但却对两人对自己有所隐瞒而感到不服气——把这两种感情混入了微笑之中,夏娜在床上躺了下来。
  “今天你打算就这样子睡吗?”
  悠二询问道。
  从刚才在佐藤家向菲蕾丝转移力量时到现在,夏娜一直穿着上下身配套的运动服。当然,这样子睡也应该没什么问题……
  “我已经不想再被人家偷看了嘛。”
  听到对她这样说的悠二,那深深刻印在脑海中的形象——如流水般清冽的少女*身——在一瞬间内掠而过。然后,他又马上如梦初醒般地从幻想中回过神来,拼命否定道: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而且那个时候我也不是在偷看啊!?”
  “谁知道是不是呢。”
  “要是再有第二次,可不是晕过去这么简单了。”
  夏娜和亚拉斯特尔马上毫不留情地加以鞭挞。
  悠二只好苦笑,在赌气而睡之前加以反击:
  “行啦行啦,我知道了。夏娜你才是呢,这次可别再睡昏了头,跑进我的被窝里来啊。”
  “谁,谁会……!”
  “那我关灯了。”
  悠二没有跟她争论下去,只是站了起来,伸手去拉电灯的开关拉绳。
  他顺便看了看床上卷着几重被子的夏娜,只见她就像已经睡着了似的,一动不动。她那引以为豪的长发,也没有被扎起来,只是毫无条理地披散缠绕在被子上,睡相相当糟糕。
  看到那跟小孩子无异的睡姿,悠二笑了笑,然后把拉绳拉下,房内顿时一片黑暗。
  “……悠二。”
  “嗯?”
  就像是等待着这个时刻似的,夏娜向他发话道。
  “……”
  “夏娜?”
  但是,她马上又说:
  “……‘暂时’……还是没事了。”
  “是吗。晚安。”
  “嗯,晚安。”
  听到她这声音率直的回答后,悠二并非对“到底她说的暂时是什么意思”感到奇怪——
  (她以前,有这样回答过我吗?)
  而是怀着这么一个单纯的疑问,盖上了被子。
  (不管怎么说……今天……真是漫长的一天啊……)
  盛装游行,清秋祭,最佳化装奖,菲蕾丝来袭,战斗导致的学校惨况,天台晚会,“存在之力”的转移,关于自己的新谜团,跟夏娜在一起的现在……大概是一下子发生了太多的事而感到困倦吧,本来已经借助“零时迷子”的力量恢复过来的他,也马上在倦意的侵袭下进入了梦乡。
  冬季将至,睡在地板上难免感到些许寒意。

  渡过了赫尔曼德河,
  俯瞰着充满于谷底的河面,
  “那个人”正向着目标迫近。

288

主题

453

存在感

63

活跃日
喵~离线 波希米亚狂想曲
 6 

SOS团三星级★★★

4楼
发表于 2007/08/30 | 编辑
第四章 谢谢你  
     

 
    沿着恒河飞驰,
  俯瞰着逊达里的森林,
  “那个人”正向着目标迫近。

  窗外透进几缕晨光的坂井家客厅,如今充满了煎蛋的香味。
  如往常一样结束了早晨的锻炼,又如往常一样在浴室洗完澡的坂井和夏娜,也还是如往常一样坐在餐桌旁等待着美味的早餐。
  “是吗。原来有朋友来家里拜访呀。”
  悠二的母亲,千草从厨房里走出了客厅。
  她手上拿着的碟子,盛着一个松软地膨胀起来的大荷包蛋。
  夏娜则一脸开心地等待着那美味早餐的来临。
  看到少女露出了天真无邪的笑容,千草也以和蔼的笑容作出了回应,把碟子放在她的面前。
  “那么说,卡梅儿小姐暂时也不能来这里了吧。”
  她的声音里没有半分社交辞令的虚伪感,而是打从心底感到可惜。虽然她是个对“红世”的事毫不知情的普通人,但却非常期待着威尔艾米娜的来访和跟她进行交谈。
  而威尔艾米娜作为夏娜的养育员,也经常会向这位身为坂井悠二母亲的女性,虚心地请教一些问题。由于两人都在为正处花季的少年少女操心,自然也会有各种大大小小的问题要商量了。
  同时受到他们双方关心的少女·夏娜点了点头。
  “嗯 ,她还让我向你转告一声‘实在非常抱歉’呢。虽然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来。”
  同样被她们双方警戒着的少年·悠二接着说道:
  “听说那个朋友身体不太好,所以也不能随便走开啊。”
  “是吗。虽然想去探望她,但如果反而给她造成困扰的话可不行呢……”
  千草拿着勺子的手在在空中停留了数秒——
  “对了,夏娜。可以请你转告她,‘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话,请尽管说出来,不必客气’吗?”
  然后以一种想到了好主意的表情,向夏娜说道。
  夏娜又点了点头。
  “嗯 ,知道了。”
  在这段时间里,两人的面前被盛上了热气腾腾的米饭和酱汤。
  “我开动啦。”
  听到两人同时发出的声音,千草微笑着回答道:
  “好,请趁热吃吧。”
  接着,向着跟往常一样津津有味地吃着早餐的两人,提起了跟往常有所不同的话题。
  “高中的清秋祭呀……”
  “——!”
  悠二差点就把酱汤喷了出来。
  “……!”
  夏娜则安静地吃着煎鸡蛋。
  “?”
  千草自然是不明白两人的态度代表的意思。
  悠二像是条件反射似的喊道:
  “你,你不来看也无所谓的!”
  他之所以作出这种反应,并不是因为“身为高中生如果还让妈妈来学校就太丢人了”,“要是见到同学的话可能会说什么多余的哈”,“事后可能会因为这件事而被取笑”等等理所当然的理由。
  有着同样想法的夏娜,也露出了一丝困惑的表情。
  “呵呵。”
  然而千草却恶作剧般笑了出来——
  “其实呀,我昨天已经去看过啦。”
  还说出了出乎两人意料之外的话。
  “因为我要到附近办点事,就顺路去看了看。不过就恰好碰到盛装游行队伍回来,也算是时间刚刚好了。你们两人都很威风哦。”
  “……”
  “千草,今天也来吗?”
  暂时不管说不出话的悠二,夏娜尽量装成一种若无其事的口吻问道。
  千草虽然感到有点奇怪,但马上就坦白地说道:
  “昨天我之所以抽时间去看,其实是因为有一件事必须在今天去办。而且我还悄悄地到教室去看了看,也照了用来寄给贯太郎的照片……所以我还是期待来年啦。”
  “……是吗。”
  “不过对我们一年级生来说,主要节目都基本上安排在昨天进行了饿,所以今天……嗯 ,今天你不来也无所谓啦。”
  两人打从心底里松了一口气。
  虽然松了一口气,但听了千草的话,又感觉到某种悲伤和寂寞。

  来年。

  是否能在“这个地方”迎来那一天呢。
  两人同时这样想着,对话在不知不觉间停了下来。
  这时候——
  就像是要填塞这里面的空白似的,大门的门铃长长地响了起来。
  “哎呀?应该不是卡梅儿小姐吧……?”
  听了千草那并不带询问意味的话语,夏娜却回答道:
  “嗯 。是一美来了。”
  “呃?”
  悠二听了她这个称呼和回答的内容,不由得发出了笨拙的叫声。

  掠过干城章嘉的主峰,
  俯瞰着黑压压的山影,
  “那个人”正向着目标迫近。

  清秋祭的最终日——也就是第二天,由于是星期天,所以到场的人更多了。
  这一天,虽然没有安排像首日的盛装游行那种具有连续性的节目,但取而代之的是邀请职业歌手来开演唱会,在体育馆表演戏剧和举行自拍电影的上映会,在商店街和学校周围举行义卖会等等,基本上是以高年级为中心进行的正统而充实的校园祭活动。
  在人潮之中,披着盛装游行时被用过的服装的演剧社团员,套着廉价动物外套大摇大摆走着的电影研究会成员,还有继续像昨天那样在身体前后挂着广告宣传板的人,穿着颇有特色的女服务生等等也混在里面,全校内外都处于一片人,人,人的混乱之中。
  即使在这一年出现一次的异空间里——
  “呜哇,她是谁……?”
  “好漂亮哦。”
  “打扮可真奇特啊。”
  “跟她在一起的那个,不是昨天获得优胜的平井同学吗?”
  “呀,真的耶。”
  “旁边那女孩也是那个吧,嗯 ……”
  “是穿蓝色礼服的女孩!”
  “对对,没错!”
  却有一位女性,还是被周围的人投以奇异的目光。
  她的打扮——身穿到处缠绕着布的紧身衣,双肩上有发光的肩章,腰部两侧还挂着一对护手甲——不必所说,这位女性自然是“彩飘”菲蕾丝了。
  而牵着她手的人,却不知道什么原因,竟然是夏娜和吉田一美。
  菲蕾丝露出稍带困惑的表情,被两位少女拉着手,漫步于清秋祭之中。
  她本来受威尔艾米娜的照顾,暂时被安置在平井家寄住。今天早上,夏娜带着悠二和吉田来访了平井家。面对一脸惊讶的两人和莫名其妙地被带到这里来的悠二,夏娜和吉田说道:
  “我仔细想了想,与其留在悠二身边提防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动袭击的敌人,倒不如贴身守着很可能来袭的敌人本身更有效率。”
  “请你跟我们一起参观清秋祭吧。然后,请你看看我们有多珍惜现在的生活……珍惜和坂井同学在一起的生活啊。”
  悠二这才明白到,昨晚从佐藤家回来的时候,夏娜跟吉田所商量的“明天的事”到底是指什么。那两人本来应该是不共戴天的敌人,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建立了二者样的合作关系……不仅是悠二,就连威尔艾米娜也大吃一惊。
  总之就因为这样的理由,为了带回心爱的男人——“永远的恋人”约翰的出现,可是暂时却不能实现这个愿望的女人——“约定的两人”其中一人——强大的“红世魔王”——“彩飘”菲蕾丝,就只能随着这两人摆布,到御崎市高中的校园祭参观了。
  夏娜不管对方是谁,总之就是不擅长跟别人说话。只是通过牵着她的手,来封住她使用自在法之类的举动,单纯是维持着这样一种心理准备。
  另一方面,吉田的性格也是无论如何也算不上积极的那一类。但是她也有她的想法,作为保护悠二的一种辅助手段,她打算想办法让菲蕾丝向自己打开心扉。
  “菲蕾丝……小姐……?”
  即使是面对这样一个与其说性格冷淡,倒不如说感情错位,性格神秘莫测的“红世魔王”,她也还是尽自己所能去跟她说话。但是,毕竟对方是昨晚向自己说出排斥之言的人,自然也不可能毫无顾虑。于是,她提心吊胆地说道:
  “这样的……祭典,你是第一次见吗?”
  被提问的菲蕾丝,也毫不隐藏讶异之色地回答道:
  “……这样的祭典……那是什么意思?”
  “嗯 ……这个……”
  马上就被问得说部话来了。虽然听说她是个不会啃食人类的特殊存在,但是恐惧并不会因此而减弱。因为单是从昨晚转移力量时的种种迹象来看,也可以清楚地知道,她这个人随时都有可能若无其事地做出令人出乎意料的事情来。
  然后,她又想起了今天早上,由于夏娜等人的来访而被威尔艾米娜紧急召来的玛琼琳——
  (——“虽然悠二转移给她的‘存在之力’只是少量,应也不会搞出什么乱子来,但是千万不能大意。还有,为了尽量避免惹她生气,在她面前千万不能说任何有关‘零时迷子’和约翰的事”——)
  曾经一边这样嘱咐,一边把施加了各种守护自在法的书签交给她们。
  (不过,如果就因为这样而害怕得畏首畏尾的话,就什么也做不了。)
  然后,不知道这是第几次了,她又把某个少年说过的话,作为鼓起勇气的咒语,在心中默念起来。
  (——“即使如此,我还是会继续选择自己一认为是正确的路。”——)
  她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思考着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这样的祭典……在外国,也应该有吧?这上叫做‘校园祭’的活动。”
  “我知道,意思。”
  突然,她感觉到对方的视线正落在自己身上,不由得连身体都僵硬了。从长长的前发中,露出来的双眸之中,仿佛透现出如昨天那般冰冷的拒绝感,让人难以承受。
  这时候,牵着另一边手的夏娜——
  “就是由学校的学生来主办的庆典活动。”
  一平淡的声音和态度,向她伸出了援手。
  菲蕾丝的视线终于挪开了,吉田也总算是送了一口气。然后,她稍微前倾着身体,以满含感激的视线,向走在另一边的朋友看去。
  虽然那位朋友把脸扭了过去,但很明显,这是她掩饰害羞表情的习惯性动作。
  也不知道是不是对两人说,菲蕾丝再次唐突地开口道:
  “祭典,我不是第一次见。而且还很喜欢。”
  就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吉田想了几秒钟,才发现这是对最初那个问题的回答。
  “那,那太好了。”
  她打从心底里感到安心,然后紧紧抓住这个对话的开头,继续说道:
  “如果有什么有兴趣知道的事……就请说出来吧。”
  “好吧。”
  菲蕾丝以一种有气无力的声音回应道。
  吉田因为害怕再次听到她说出——
  (——“——单纯的人类……是不应该留在这里的。”——)
  这样一句排斥性的话语,不由得抬头注视着自己一直不敢正面相对的那张脸。同时,她的心也随即激烈地怦然心动起来。
  这是因为,有着高挑身材和美貌的她,从前发中露出的鹅蛋脸儿上,可以很清楚地看到那唯一的思念。那是跟自己相同的,爱慕着独一无二的人,对其他任何人都不屑一顾的,女人的思念。
  现在由于发现了“零时迷子”具有无法解释的功能,从而失去了本来的目标,明明近在眼前却又无法触碰,由此而来的痛苦和悲伤,都毫无隐藏地显露出来。
  (如果……能解开她的痛苦和悲伤的话……)
  作为抱有同样思念的少女,吉田下定了决心,然后再次向走在另一侧的夏娜投以确认的眼神。
  (大概,应该不会马上发生什么变化吧……?)
  (嗯,一步一步来吧。)
  两人互相确认后,各自牵着纤细的手,融入了喧闹的人潮中。

  滑过喜马拉雅山的一侧,
  俯瞰着整个大地发生倾斜的气势,
  “那个人”正向着目标迫近。

  由于夏娜和吉田采取的意外行动,悠二完全被置身于蚊帐之外,成了一个局外人。不仅如此,他如今的心情,就好像被一块大石头压着一样不是滋味。
  前几天学校才规定,作为“班级代表”参加游行的出演者,在第二天可以自由活动。在事前,悠二自然是对此高兴不已了……
  (……但是现在,我实在是痛恨这个规定。)
  如今,他正在校舍天台出口——一年二班所赢得的特等席上,与威尔艾米娜坐在一起……不,是被迫坐在那里……不,是被迫以正座姿势坐在那里。
  (这种事还是饶了我吧,真是的。)
  在他的身旁,充满威严,同样以正座姿势坐着的威尔艾米娜……却眉头深锁,保持着“自以为”端正的表情。连她都表现的如此表情,可想而知其内心的不高兴,不安和不满到底达到何种程度了。
  即使是悠二,也很容易就能想像到其中的理由多在。
  对夏娜今天早上没有跟自己商量就擅自行事感到不高兴,对包括吉田在内的两人的行动感到不安,还有对在人员配置上必然是由自己来保护悠二这件事的不满……这一切交织在一起,对于外表冷漠实质有着强烈感情的她来说,肯定会感到焦躁难耐了。虽然没有被要求,也还是保持着正座姿势的悠二,想到这一整天恐怕都要在这里陪着心情焦躁的她,不由得认命似的叹了一口气。
  (就算不是这样,她本来也已经是个可怕的人了啊……)
  既是对自己施以严格锻炼的教师,实际上也差点被她杀掉,也曾经多次受到她的吓唬(……但愿是这样吧)而差点成为牺牲品的——火雾战士“万条巧手”——
  “坂井悠二”
  ——突然间向自己发话了。
  “呜哇!?”
  悠二的身体马上向一旁倒去。那是因为长时间保持正座姿势,双腿都发麻的缘故。
  “……你到底在干什么是也。”
  “丢脸。”
  因为特等席上什么人都没有,所以蒂雅玛特也趁机对他加以责备。在她的声音中,也似乎能感觉到某种与冷静相反的感情波动。
  “什,什么,什么事呢?”
  为了尽量不挪动麻痹逐渐到达最高峰的脚,悠二以一种蠢笨的姿势询问道。
  “昨晚,你应该没干出什么事吧?”
  “啊?”
  悠二被她问出这样一句没头没脑的话,脑海顿时一片空白。过了几秒之后,在他终于理解了话中含义的瞬间——
  “——!!”
  脸上马上拜年得像火烧一样通红。
  “——怎!?你,你在说些什么话……啊。”
  正好在这时候,脚上的麻痹到达了顶峰,“零时迷子”的“密斯提斯”不由得说不出话来。
  “啊,啊啊……!”
  看到他这副没出息的样子,这次轮到威尔艾米娜叹了一口气。
  “看来,什么事也没有发现是也。”
  “放心。”
  面对她们这种单方面确认,悠二用手支撑着发麻的脚(因为施加压力的话会更麻)反驳道:
  “那,那种事我怎么可能会做啊!”
  他一边这样说着,却不知为什么,连辩解的话也冲口而出了。
  “我从来就没有想过,对夏娜做这样那样的事……而且我怎么可能敌得过火雾战士的臂力——”
  说到一半,悠二又突然间察觉到——
  自己已经不是一个毫无力量的“密斯提斯”。
  虽然那是在锻炼中的模拟战斗,但自己已经具有足以抵挡住具有与实体同等“存在之力”的法利亚格尼的“磷子”仿造品攻击的力量了。
  他感觉这寒意即将要触碰到那种恐怖的边缘,于是慌忙想要结束这个话题。
  “——总,总而言之!你就不要胡乱猜测了!”
  以冰冷的视线看着他那副窘样的威尔艾米娜,只是用鼻子哼笑了一声。
  “算了,看你的样子也没有做出那种事的胆量是也。”
  (既然这样,你就别说了嘛。)
  面对因为被说中了弱点而憋了一肚子气的少年,火雾战士“万条巧手”以一种绝对的口吻向他发表宣言。那并不是警告,而单纯是一个事实。
  “如果万一你胆敢对‘炎发灼眼的杀手’做出那样的行为,那么‘零时迷子’就肯定要发生随机转移是也。”
  “决不手软。”
  在天台上随风飘荡的缎带,让人感觉的一股无形的恐惧。
  (先不说她的警告内容,她为此担心,也是理所当然的吧……一个花季女孩,嗯,跟一个男生在同一个房间过夜……嘛。)
  对溺爱着夏娜的这两人的内心感受,悠二其实也很理解。也正因为这样,自己差点被她们杀掉,还跟她们发生了一场激战。虽然感觉到她们也实在太杞人忧天了(不争气的是……自己也意识到自己并非那种有胆量干坏事的男人),但他还是作出了正式的回答。
  “我当然知道了。”
  说完,他又继续想。
  他想的并不是威尔艾米娜的警告,而是关于如今存在于这里的自己的事。
  (我的存在,正在不断发生变化。)
  那种恐惧感,无论如何拒绝,也还是会从内心深处向全身渗透开来。就连吸收了修德南的手臂,化成了自身力量那件事,也成了“零时迷子”的其中一个谜团。获得了超越人类的力量,能使用自在法“封绝”,光是如此也已经足以让自己双脚发抖;饿,现在连作为自己救命绳的宝具也成了实态不明的物体。他感觉到本来存在于“常识”范畴内的自己的框框,正在慢慢地消失。那种恐怖,让激烈跳动的心脏无法恢复平静。
  “零时迷子”的“密斯提斯”,第一次为自己现在跟不至于进一步追究自己的威尔艾米娜在一起而感到庆幸。

  踏入长江的上流,
  俯瞰着巨大的盘地,
  “那个人”正向着目标迫近。

  夏娜,吉田和菲蕾丝的身影,如今出现在校舍二楼——位于某个二年级教室内的橡胶球投靶游戏的会场中。
  “这样的游戏,有没有玩过呢?”
  吉田一边说,一边让菲蕾丝的一只手握住一个橡胶球。
  就像在确认其柔软性似的,菲蕾丝用纤细的手指,把球捏了几下。然后,她随口说道:
  “没有。”
  她的思维总算勉强跟上了吉田的问题。
  互相之间,在态度上和对话上的那种生疏的壁垒逐渐消失了。虽然由于两人性格的关系,没有表现出那种毫不客气的态度,但说话时感到的踌躇,以及逐一考虑如何回答的停顿,也基本上没有了。
  而握着她另一边手的夏娜却依然如故,把她这位危险的“红世魔王”紧紧握住,并加以严厉的监视。这是吉田当初决定下来的既定方针,所以她也没什么不满。本来她就不擅长与人相处,她反而觉得现在这份差事来得轻松。另外,她空着另一只手,则拿着一年二班谨制的草莓味可丽饼。
  “啊唔——”
  她一边注意牵着的那只手感应到的气息动向,一边津津有味地吃着。由于今天已经第二天的关系,所以做出来的可丽饼在味道上也已经有了质的提高。
  “啊唔。”
  而身为被警戒对象的菲蕾丝,如今正在听一位二年级的工作人员讲述有关投靶游戏的规则说明。由于面对的是这样一位奇装异服的美女,那位工作人员也显得有点紧张。暂时来说,菲蕾丝还没有任何可疑举动,只是反应冷淡地随着她们走。
  要说发生骚动,大概就是在操场的那个舞台前,突然开始播放大量音乐的时候,她发射地要捂住自己的耳朵,把循规蹈矩没有放手的少女,还有为了自己的使命而理所当然地紧握着手的少女——两人同时都扯了起来。
  她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差点就让夏娜显露出炎发灼眼来了。
  “啊唔……”
  至于其他的,还有路过自己班的法国薄饼店时,被班上的同学问个不停,以及在进入鬼屋的时候,她反过来拉住了想往外逃的吉田等等,在三人一起走来走去的过程中,菲蕾丝的脸上,也逐渐可以见一些感情的起伏。在面对连续提问的攻势时,她保持着迟钝的表情,露出了惊讶的眼神。而在拉住吉田的时候,还表现出一丝的笑意。
  吉田(虽然鬼屋的那件事并非出于她本意)对她的这种变化感到高兴,然后终于能实行他们当初的目的——把现在这个地方对自己的重要性告诉她……具体来说,就是把学校生活中各种各样的事情告诉她。
  菲蕾丝虽然话语不多,但也逐渐开始对吉田的话作出回答了。
  “嗯唔——”
  现在的吉田——
  “所以,这个……并不是以破坏为目的的游戏——”
  已经跟她亲密到对刚才的二年级生说的游戏规则进行补充说明的程度了。
  自从昨天发现了“零时迷子”的冲击性事实之后,失去了主体性的菲蕾丝,只是漫无目的地随着两人四处游荡……虽然也可以用这种坏心眼的角度去解释,但夏娜也想不到其他更有效的办法。所以最低限度也要拉开她和悠二之间的物理距离,然后想办法寻找让她态度软化的突破口——夏娜就是为此而一直牵着她的手。
  “唔——”
  在她思考的这段时间里,可丽饼已经全部吃光了。
  在她的身旁,跟她牵着手,以不自然的姿势直立着的菲蕾丝,正在用一边手臂来投掷橡胶球。滑过平缓抛物线的橡胶球,没有打中靶子——胸口被开了个小洞的,用硬纸箱作成的鬼。
  “还可以投两次哦。”
  现在放开了手的吉田,把另外一个球交给了她。
  “总而言之,只要投进那个洞里面,就行了吧。”
  总算是理解了规则的菲蕾丝一边说,一边把拿着球的手平贴在胸前。那是一个很奇怪的姿势。
  (就像是投掷飞剑一样。)
  正如夏娜所想,菲蕾丝把贴在胸前的手,迅速地往前一挥。
  (!)
  球乘着风直飞过去,穿过了最远那个鬼的胸口——正中央的小洞。看到那甚至把套在里面的塑料袋也扯破了的威力,周围的人都马上静了下来。
  (刚才的,是自在法。)
  夏娜看穿了那迅速飞出的球周围,产生了肉眼看不到的旋涡气流。
  在残余力量无几的情况下施展自在法。
  就算只是把它看作余兴节目,但警戒着她动静的火雾战士就在身边,而且还以牵着手的状态跟她在一起。这种行为实在是太鲁莽,太不注意了。
  (真是乱来的家伙……到底在想什么啊?)
  夏娜反而为了她而担心起她的放纵行为来。
  (还是说,她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听威尔艾米娜说,她本来的性格是开朗得令人难以置信的快乐女性。那样的女性为什么能跟性格完全相反的威尔艾米娜在一起相处呢?夏娜虽然对此持有疑问,但不管怎样,如今的她,似乎正在逐渐向她的本来性格靠拢。
  (大概是逐渐开始打开心扉了吧?)
  否则的话,在如此不利的迫切状况下,应该不会故意向别人显示出自己能使用自在法吧。她剩下的力量已经这么微弱了饿,无论在盘算着什么计策,也应该会尽量避免浪费力量才对。
  跟在一瞬间之内作出如此考虑的夏娜相反,吉田马上对她的技巧赞叹不已。
  “真厉害!把最远的那个……!”
  “啊,嗯——是一等奖!”
  回过神来的二年级工作人员,把手里拿着的铃铛“叮当叮当”地摇了起来。
  “那么,请从那边挑一个你喜欢的奖品吧!”
  “奖品……?”
  跟果断的投掷动作相反,一脸茫然地挪动着脖子的菲蕾丝——
  “菲蕾丝小姐,你要选哪一个呢?”
  在吉田的催促下,从旁边架子上摆着的“一等奖”奖品中——
  “这个吧。”
  安起了一对黑色的皮手套。
  那双手套,从扣子到边缘部分还嵌有黑色的花纹,作为学生准备的奖品来看,也属于比较昂贵的一类了。
  菲蕾丝像个小孩子似的眯细了眼睛,把它高高举起。
  “有花纹的好。跟约翰在布鲁日送给我的那种图案很相像。”
  只把她看作悠二的冷酷无情的天敌,不顾一切地径直冲向所爱男人的“红世魔王”的夏娜,也不由得稍微吃了一惊。那就是“恋爱中的女人的可爱”。她那满心欢喜地把它套在自己纤细手指上的样子,令刚才看到她凌厉的投掷威力而吓得发抖的看客们,也露出了微笑。
  “怎么样?”
  “红世魔王”自豪地把双手展示在吉田面前。
  那跟挂在腰部两侧的护手甲,在印象上简直有着天壤之别。那纤细的手指,跟有着花纹装饰的手套,的确非常相配。
  “好漂亮呀。”
  吉田发表了没什么新意的率直感想。
  而周围的看客,和担任工作人员的男生,也找不到别的形容词。
  夏娜也是一样,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成了一个无害的存在,以至于后来发现为了让她戴上手套而放开了她双手的时候,才感到愕然。
  “是吗,很漂亮吗。”
  菲蕾丝受到了称赞,也还是没有改变表情,只是把举起来的手掌翻来翻去,仿佛要透过自己的指尖去延续那一段日子的梦想一般。
  这不可思议,同时又带有某种悲哀的时装表演,一直持续到新闻社团为了采访昨天最佳化装奖的得主,找到了夏娜和吉田后闯进来的那一刻为止。

  离开了大都会武汉,
  俯瞰着交错的内河支流,
  “那个人”正向着目标迫近。

  在人湖之中,发现了拿着装着啤酒的纸杯大口大口地喝着酒的玛琼琳和大口大口吃着烧面的佐藤启作两人的身影后,绪方真竹一边叫唤一边向他们跑去。
  “玛琼琳小姐!”
  她的手还紧紧拉着田中荣太的手。
  吸引着周围众人视线的玛琼琳,以苦笑装饰着那不如修饰的美貌,迎向那表现出无限喜悦的少女。
  “怎么了,真竹?你们两个好好去开心就是了,没必要理会我们吧。”
  “那,那怎么行……”
  绪方迅速调整了一下因奔跑而凌乱的呼吸。
  “对了!不知为什么,田中从昨天开始就无精打采的啊。”
  然后,她就想把跟自己牵着手的田中向前推——
  “我就想会不会是发生了什么事——嗯?”
  但却受到了一点抵抗。
  “喂喂,到底怎么了嘛?”
  说完,她又再次用力推了一下。
  “不,都说了,我真的没事啦。”
  就像是被警察推着走的罪犯似的,田中被推到了两人的面前。
  “早,早上好,大姐。”
  “嗯。”
  玛琼琳轻松点了点头,然后仔细观察了一下田中。
  今天的他,完全没有了平日横溢于那魁梧身躯的天真无邪的活力和干劲。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提心吊胆,畏畏缩缩的感觉,连表情都表现出明显的动摇。
  佐藤看到这个既是自己的好友,也跟自己一样是玛琼琳跟班的少年变成这副样子,也暗自大吃一惊。为了无视这种感情,他故意以轻浮的语调向绪方发话道:
  “那么,怎么样了,小绪?昨天晚上应该很爽吧?”
  “真是的,别说得那么难听好不好。”
  她的笑容,完全没有任何阴郁感。看来只是对跟自己在一起那位少年的奇怪样子感到在意而已。
  “田中他呀,本来刚才还是很正常的,但是看到那个卡梅儿小姐的朋友……嗯,是菲蕾丝小姐?看到那个人被夏娜她们领着到处走之后,他就突然变得阴暗起来了。”
  “我,我都没说什么事啦。哈哈,对不起,大姐。她光说写莫名其妙的话。”
  听了田中的掩饰之言,绪方马上撅起了嘴巴。
  “什么莫名其妙嘛!”
  少女之所以没能完全把握住少年的心思,是因为那并不是平时她所熟识的少年的身影……这一点,玛琼琳根据自己在漫长岁月中与各种各样的人相处的经验,佐藤凭着身为一直以来跟他在一起的老死党的直觉,都各自察觉到了。
  也就是说,绪方所说的“无精打采”,就是恐惧。由于他实际上遭遇了自己所踏足的地方有可能发生的最糟糕的光景,因此内心受到了挫折。
  这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掩饰的,田中荣太所面对的铁一般的事实。
  然而,作为一个渴望拜年得强大的少年,他所抱持的自尊心,以及他一直以来向玛琼琳和佐藤宣言过的事带来的面子问题,都使他拼命地对这一点进行否定和压抑……不过,那却是绝对无法隐藏,无论如何都会表露在外的事实。
  玛琼琳仔细地注视着那样的田中——
  “……”
  “大,大姐。”
  作出了并非田中最为恐惧的轻蔑或者断绝关系的回答。
  “……这样不是很好吗。”
  “咦?”
  在他惊讶地抬起头来的时候,发现那张美丽的容貌向自己凑了过来。
  “现在并没有人催促你马上回答,你就只管慢慢仔细地去思考好了。然后,你再利用自己体验过的事实,把所以的一切都重新考虑一遍。对你这种头脑简单的人来说,这可是个绝好的机会呢。”
  身为跟班的少年,本来以为就算是作最乐观的估计,也一定会被狠批一顿的。然而身为大姐头的异能女杰,却反而以一种平静的口吻来给他建议。
  “为了不让别人看到丢脸的一面而勉强忍耐,这种事只有大人做出来才显得帅气哦。对荣太你来说,还早十年喔。”
  “大,大姐……”
  “唔,不过、偶尔也会有一些因为做不到这一点而大动肝火的大人。”

  玛琼琳以稍带自嘲意味的语调说道。
  “好啦好啦,你们快去玩吧。难得有这样一个开心的祭典活动日,你就别让真竹为你操心这些无聊事了。”
  看到自己的跟班想回答却说不出话来的样子,玛琼琳像是有点厌烦似的甩了甩手来赶他走。同时,她顺便还以轻松的语气向那位女孩提了一个暴力性的建议。
  “真竹,你不用那么在意的。他只不过是急着寻找答案而已。要是他再露出愁眉苦脸的样子,你就狠狠揍他一顿好了。”
  “是的!那我们走了!”
  绪方虽然没能理解两人对话中的含义,但还是率直地接受了得到的结果和建议。
  (果然还是找玛琼琳小姐商量的好呀!)
  她把这个想法完全表露在表情上,然后再次拉着田中跑了起来……实在是干劲十足。
  目送他们远去后,马可西亚斯把自己粗鲁的笑声混进了喧嚣声之中。
  “呀哈哈哈哈!这回可真是有够胸怀广阔的啦,我宽容的慈母玛琼琳·朵!?”
  玛琼琳这次没有敲击“格利摩尔”,仅仅是用鼻子哼笑了一声。
  “嘿,因为那件事对荣太来说,也可以算是一大考验了嘛。”
  然后,她又把视线投往已经没入人潮中的跟班的方向。
  “希望他在察觉到如今拥有的真正重要的东西后……能由此再次重新确认一下自己真正的感情吧。”
  听到她罕见地说出这种关怀的话语,佐藤不由得注视着她的侧脸。
  然后,他为自己所看到的光景陶醉了。
  那是一个绝顶的微笑。
  “因为在自己身在的地方,以自己拥有的力量,去守护自己能守护的重要东西,这是一个不必对任何人感到羞愧的选择啊。”
  这位对挥洒在外的美丽气质毫无自觉的女性,把思念假托于那已经看不见的身影。
  “至于即使那样做也守护不了的。那些超越人类理解的力量……”
  突然,她好像事到如今才察觉到这个事实似的,绽开了花朵般的笑容。
  “没错。火雾战士,就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而存在的吧。”
  “嘿,看来是那样啦,我美丽的酒杯玛琼琳·朵。”
  回答的人,并不是佐藤,而是和她相处了几百年的搭档。
  陶醉于那盛放于眼前的美艳花朵的佐藤,在追求的渴望上,内心又增加了一份不可思议的热切希望,以及对马可西亚斯的话语和立场产生的羡望。不想离开她——他怀着这样一种无畏于任何恐惧的心情,说道:
  “需要协助者吗?”
  听到这语调平静却包含热情的声音,玛琼琳以稍带惊讶的眼神向他看去。然后,她又马上挪开视线,随着用手把头发往上梳的动作,以轻松的语气笑道:
  “那就要看是谁了。因为有擅长和不擅长之分嘛。”
  佐藤马上追了上去,绕到了她面前继续追问:
  “那么,我——”
  “啪喀”一声,他的头顶被纸杯底部扣了一下。
  然后,玛琼琳就那样从他身旁走了过去,逐渐融入人潮之中。
  “早说了,现在还为时尚早!那种贪心的态度可是会被女人讨厌的。”
  “又来啦,对男人果然是毫不留情哩,嘻嘻嘻!”
  被随便敷衍了过去的佐藤,也依然跟随在她的身后。

  映照于河内的西湖水面上,
  俯瞰着明媚的岛屿风光,
  “那个人”正向着目标迫近。

  紧张的时刻在不经意间过去,
  拼命的时刻也早已过去,
  快乐的时刻却正在延续。
  不知不觉,本来是作为警戒的枷锁而连在一起的手和手,本来是为了传达日常生活的重要性而连在一起的手和手,如今变成了仅仅是为了一起走而连在一起的手和手。
  感觉到这一点的夏娜,却依然没有放松警惕。
  感觉到这一点的吉田,却正因为如此而寄以希望。
  戴上了黑色皮手套的菲蕾丝,也不会主动把两人的手抖开。
  无论在任何人的眼中,三人都只不过是走在一起的朋友而已。
  而他们的身边,一个打扮成昨天的池那样的稻草人,好像觉得被放进了棒子而变得直挺挺的两臂很碍事似的,艰难地避开身旁的人,走进了人湖之中。这时候——
  “?”
  “啊!”
  少女两人,被看到稻草人的背影而停住了脚步的菲蕾丝拉住了。
  “……”
  “怎么了?”
  被夏娜这样一问,菲蕾丝保持着呆立的姿势说道:
  “原来如此,刚才一直在周围转来转去的那些人的打扮,不是日本的一般衣者,果然还是一种舞台装束吗。”
  “咦,你一直没有发现吗?”
  “我第一次来日本。”
  就像是第一次映入眼帘一般,菲蕾丝注视着混在人潮中绿色蝈蝈儿,身材高挑的灰姑娘,小个子的匹诺曹,衣服宽松的小飞侠等等身披舞台服装的少年少女们,看着这副光景,然后重合上过去的他和自己的身影。
  “祭典的……盛装……是吗,原来是在搞狂欢节吗。”
  吉田从她的声音里察觉到了一丝怀念过去的味道。于是以比开始时自然得多的口吻问道:
  “狂欢节……你曾经去过吗?”
  “是在倪斯和威尼斯。”
  就好像记忆中的焦点还没有对准一般,菲蕾丝茫然地说道。在停顿了片刻之后,她又继续说:
  “我们两人,参加过,许多次,许多次……”
  就像正在做梦……在梦中四处彷徨似的……那是一种在平静之汇总混入了陶醉的,不可思议的声音。
  不仅是吉田,就连夏娜也感觉到,她的声音中充满了热切的思念。
  “约翰他——”
  以这个今天不知道说过多少遍的词为开头,菲蕾丝开始讲述起她的往事。
  “——穿着纯白色的连衣裙和戴着贵妇人的面具,而我就穿着全黑的外套和戴着恶魔的面具……这是我们的惯例。无论约翰怎么抱怨,我也没有把恶魔让给他。”
  “……”
  “……”
  听到她这次竟然说了这么长的一句话,两人都感带非常意外。
  “约翰他——”
  用戴着皮手套的手与两人相牵,菲蕾丝进入了置身于狂欢节的梦境中。
  “——每次每次他都是穿连衣裙。因为约翰身材纤瘦,所以非常合身。”
  祈求着流过身边的人湖之中,能重现出曾几何时见过的光景,呆立着,等待着。
  为了呼唤曾几何时见过的光景,她继续说下去。
  “第十六次是比较奇特的一次。一位稀世的魔术师来向我们挑战魔术。因为约翰说不要用自在法,所以我老老实实地跟他比,结果输了。可是约翰却赢了。作为代价,我有好几天都要在那个魔术师开的茶餐厅里弹钢琴。最让我感到痛快的是,约翰把那些向我搭讪的男人们一个个揍倒在地。”
  化成声音的思念,源源不断地从她的口中流溢而出。
  可是,无论她怎样等待,那曾几何时的光景却还是没有回来。
  “遇到那七人七色的妖精那一次,应该是第二十二次吧。他们全都是小孩子。我带着他们,一飞之下,就把他们请到了钟楼之上。”
  那七个小孩子,他们的每一张笑容,至今都深深刻印在脑海中。
  还有从高高的钟楼上向下眺望时,展开在眼底的那副华美壮丽的夜景。
  “在他们的父亲来叫他们回去之前,我们把打扫烟囱的老人也叫上,大家一起跳着跨越星空的舞蹈。”
  孩子们的大声喧闹,老人吹奏的笛音,自己的笑声,还有约翰的歌声。
  所有的一切,都清晰地记了起来,就如同重现于眼前一般。
  “约翰把孩子们送回去之后,他们的父亲几乎吓得脚软了。我和老人还有孩子们,都不由的捧腹大笑。”
  可是,还是没有回来。
  明明看得这么清楚,听得这么真切。
  “约翰背着吓得晕了过去的父亲——”
  可是,不在。
  他不在。
  “大伙儿一边唱着歌,一边送他回去——”
  在那种独自被遗弃的孤寂感和不安之中,
  光景变得逐渐蒙胧起来,啪嗒——
  “菲蕾丝……小姐?”
  “……”
  啪嗒,啪嗒——
  “在临别的时候,我在夜空中施展起‘伊菲尔那’,飞了起来——”
  啪嗒,啪嗒,啪嗒——
  “老人以为我是流星的精灵,在下面向我挥手——”
  啪嗒,啪嗒,啪嗒,啪嗒——
  “约翰和我,也向他们挥着一只手,而另一只手……”
  双眼的眼眶,都被泪水所充盈。
  “对,牵着手……”
  她一边颤抖着,一边轻轻的握住夏娜和吉田的手。
  “……我想再一次,跟你牵手……”
  来年纤细的肩膀也颤动了起来,这位身为强大“红世魔王”的女性——
  “……约翰……!!”
  “彩飘”菲蕾丝想念着她所爱的男人,从眼眶中不断飘落着大滴大滴的眼泪。

  跨入了东海的绿海,
  俯瞰着无边的海景,
  “那个人”正向着目标迫近。

  清秋祭的第二天——祭典的最终日也即将迎来日落的时刻。
  学生们的脚步,也随着依依不舍的焦急心情不断加快。人们陆续走出校门的背影,令人无可避免地产生一种寂寥感。节目中此起彼伏的喧嚣声,以及电灯泡在暮色之中发出的亮光,也隐含着些许落寞与惆怅。
  身处校舍天台的一年二班的学生们,也把各自的思念寄托于自己的视线之中,眺望着这副走向祭典终点的光景。当然,他们并非只是在那里看,而是尽情地嬉戏欢闹,一边感受着祭典最后的热闹,一边目送着这一切。
  “噢,那里到底在干什么呀?”
  “啊,马上就要开始闭幕式了。因为我们学校不像其他学校那样注重形式嘛。不打算搞后夜祭,取而代之的就是把闭幕式也搞成舞台上的活动之一啦。”
  被询问到舞台上准备的活动而流利地作出了回答的人,自然是完成了运营委员工作的眼镜人池速人了。
  “小绪,你别跟大姐说那么多多余的话嘛。”
  “怎么到了现在还说那个呀。比起那个,如果你有什么烦恼就该跟我说才对啊。”
  坐在边上说着话的正是田中和绪方。
  另外还有藤田和中村公子——
  “那么,关于推荐池同学加入学生会的事,到底怎样了?”
  “嗯,多半确定了吧。比起祭典本身,在准备方面又能干的人果然是竞争力强呀。”
  以及乘机混了进来的一班学生——四尾广子和浅沼稻惠——
  “喂,稻惠,后来你有没有拿到签名呀?”
  “没有没有,那些狂热的歌迷在前面塞成一团,一点空隙也没有啊。”
  都透过面向设有舞台的操场那边的围栏,注视着马上就要开始的闭幕式。
  不一会儿,体格魁梧的学生会长兼运营委员长,出现在舞台上。在他的面前的操场上,学生们人头涌涌挤成一块,同时到处有人为了搞气氛而伸出食指和小指,那是演唱会中常见的手势。
  并没有回应他们的打算,会长拿起麦克风,以严肃的语气开始了讲话。
  “唔——时间已经到了傍晚,我们市立御崎高中的清秋祭,也逐渐接近尾声了。”
  在他的身后,挂在舞台后的木板上那块装饰着校徽,巨大的图案和寄语等等东西的垂幕,也正被缓缓卸下。被撤下的瞬间,舞台就变成了单纯由木板构成的支架,祭典的热闹气氛已经变成了收拾残局的繁忙景象了。
  每一个人,都感觉到那种结束的预兆,把视线都集中到舞台中央的学生会长身上。
  坐在特等席中的特等席——校舍天台出口上的悠二等人,也同样如此。
  依然跟菲蕾丝牵着手的夏娜和吉田,一直紧盯着悠二的威尔艾米娜,依然在喝着酒的玛琼琳,陪在她身边的佐藤——也难得在这个时刻统一了视线的方向。每个人都不发一言。虽然他们的紧张状况依旧如故,但作为一条分隔线,大家都一起注视着代表今天这个特别日子终结的仪式。
  其中——
  最令人感到意外的人物,开口了。
  “威尔艾米娜,谢谢你。”
  “——菲蕾丝?”
  对她这句唐突而且出乎意料的话语,威尔艾米娜感到极大的惊讶,同时也怀抱着一丝的希望。
  “并非在别处,正是在这个地方能遇到你这个朋友,实在是意料之外的幸运。如果只有其他的讨伐者,我大概也不可能度过现在这样平稳的时光吧。”
  菲蕾丝露出了笑容。
  “多亏了有你在,我才没有被其他的讨伐者歼灭,不仅如此,还把握了约翰目前所处的状况。我真的,非常感谢你。”
  她的笑容,跟约翰在一起的那个时候一模一样。察觉到这一点的威尔艾米娜,不由得内心洋溢着火热的喜悦之情。
  “不,只要…只要你能这么想……”
  接下来的,已经不成其为话语了。
  “祝贺。”
  蒂雅玛特的声音,也充满了发自内心的安心。
  菲蕾丝把视线从那样的两人身安徽能够移开,转向下一个人物。
  “……‘悼文吟诵人’玛琼琳·朵。”
  “嗯?”
  美貌的女杰,把嘴巴离开了装着啤酒的杯子,露出怪讶的神情。
  “我同样也要感谢你。”
  “感谢?”
  菲蕾丝没有看着任何地方,只是独自似的接着说道:
  “如果我不知道‘戒严’如今已经不分对象地发动的话,也许就会鲁莽地实行对‘零时迷子’的接触行为来了。”
  夏娜稍微增大了手上的握力。但她却不为多动,继续说道:
  “如果那样的话,所剩力量无多的这个我,大概就会被破坏和吸收,甚至落得消灭的下场了吧。我现在能在这里说话,也是多亏了你。”
  “……行啦行啦,能帮得上你忙就好。不过,只要你肯协助我对‘那个家伙’进行详细解析就行了。因为你不任何人都熟识‘零时迷子’啊。”
  菲蕾丝以自然的微笑作出回应,最后把视线转向握着自己手的两人。
  “吉田一美,还有‘炎发灼眼的杀手’夏娜……我也要感谢你们。”
  “没,没有啦……”
  “我并不是为了你而做的。”
  害羞不已的吉田,和哼了一下鼻子的夏娜,也同样露出了笑容。
  “你们两位,可以说是给了我最重要的东西。让这个虚弱的我,有了足以确保状况的时间。因为那是我最感到不安的事。”
  她笑着对吉田说道:
  “不枉我设法让你振奋起精神,把你叫到这里来。”
  她又笑着对夏娜道:
  “你果然并不是看着我,而是看着吉田一美。”
  接着,面对着听了她的话而感到困惑的两人——
  “谢谢你们。”
  她再一次说出了道谢的话语,然后抬头仰视着已经变得相当昏暗的天空。
  晚霞为薄薄的云镀上了一层浅浅的橘红,显得格外美艳。
  大家也不约而同地跟她一起仰望起来。
  然后,菲蕾丝轻声说道。
  “多亏了你们,‘真正的我’,已经做好了跟约翰相见的准备。”
  在众人同时抬头仰望,
  刚把视线从她身上挪开的那一刹那,她如此说道。
  每一个人,都花了相当一段时间,来理解她说的这句话语。
  那句话,就是为了获得采取行动所必须的时间而说的。

  侵入了极东的岛国。
  在细长而多山的土地上,
  “那个人”捕捉到目标的身影。

  “呵!”
  一声混凝土掀起的声音。
  “!?”
  当夏娜发现那就是被暴风吹飞的地面发出的声音时,她看到的是——
  全身都失去了力量的菲蕾丝,以向前倾斜的体势,让身体发生了爆炸。
  本来牵着的手——连同那对皮手套——也在琥珀色的爆炸中消失了。
  膨胀起来的爆炸,在四分之一秒内变化为封绝,包裹着整个御崎高中。
  等悠二回过神来的时候——
  “——咦?——”
  已经置身于昨天最佳化装奖舞台上菲蕾丝来袭的时候同样的状况下。
  那就是周围的人全部被吹飞,只有自己被留在原地绝望的状况。
  然而这一次,围困着他的并不是龙卷风。而是看上去甚至有如牢狱的风球。
  “——!?”
  大惊失色的并不仅仅是悠二。
  以悠二为中心被吹飞到各个方向去的她们。
  燃起了炽红色双翼,紧抱着吉田的夏娜。
  (为,为什么事到如今,她还干这种愚蠢的——)
  乘在浮空的“格利摩尔”上,紧抓着佐藤衣领的玛琼琳。
  (仅仅是那个风球和维持封绝,就几乎用尽全力了吧!?难道她打算自杀——)
  伸展着缎带,紧紧缠绕着天台栏杆的威尔艾米娜。
  (即使现在把“零时迷子”的“密斯提斯”分解,也只会令那个“戒严”发动——)
  当三位火雾战士各持自己想法的时候——
  “——!?”
  “唔!?”
  “——!?”
  “嗯啊?”
  “——!?”
  “警报!”
  与订立了契约的“魔王”同时察觉到某个事像后,她们都同时愕然了。
  一股恐怖的巨大气息,正在不断接近。
  以令人难以置信的速度,径直向着此地而来。
  而且,三人同时察觉到的那股气息——

  “那个人”,向着目标,向着与目标同在的傀儡身边飞来。
  随着自在法“风之转轮”的发动,被复制出来的意志总体,
  跟“那个人”——那个被招来的“红世魔王”的本体,融合了。

  (菲蕾丝!?)
  那个人,跟化身成包围着悠二的这个风球的她,一模一样。
  (原来如此!)
  身为自在师的玛琼琳,根据各种状况进行推论,看穿了真相。
  “刚才为止跟我们在一起的‘那个她’,是为了呼唤本体而设的标志——是只寄托了本人意识的本体的一部分啊!!”
  听了她这个扼要的说明,威尔艾米娜也察觉到了某件事。
  对如今发生的一切进行观察,倾听,感觉,然后知道了。
  (难道,这就是真正的“风之转轮”——)
  过去从菲蕾丝本人口中听说的这个自在法,是“通过接触传递进行持续性探查,同时作为位置移动出口的自在法”。在昨天的最佳化装奖中来袭的时候,她一直以为那是她在那里创造了“出口”而来到这里。因为她马上就在那个地方出现了。
  可是——“多亏了有你在,我才没有被其他的讨伐者歼灭,不仅如此,还把握了约翰目前所处的状况。”——跟她进行过的对话,跟那个与自己同在的“她”之间的对话,浮现于脑海之中——“如果我不知道‘戒严’如今已经不分对象地发动的话”——“所剩力量无多的这个我”——这个我……?——“你们两位,可是说是给了我最重要的东西。容纳感这个虚弱的我,有了足以确保状况的时间。因为那是我最感到不安的事。”——不知不觉,这一切都全部联系在一起了。
  所谓的“这个我”,就是为了呼唤本体到来的标记。
  是让其先走一步的,包含了她意识的本义其中一部分。
  在本体到达之前,进行状况的调查和确保的傀儡。
  而如今向着这里靠近的那个她,才是她的本体。
  (不过,那个,那个笑容……)
  那是只有威尔艾米娜和蒂雅玛特知道的,和她与约翰在一起时候毫无二致的笑容。她们几乎要把这当成是最后的希望,然而,却马上理解了。
  (……那是因为,能够和约翰相见吗?)
  这一切的思考,都只是一瞬间的事。
  威尔艾米娜马上就发现了,自己所怀抱的最后希望的实质所在。
  那是因为,她是非常了解“彩飘”菲蕾丝这个女性的好友。
  (怎么,会……)
  在狂风吹刮的暴风中,她降落于天台地面上。
  着地之后,她没有再次往上跳起。
  在她的头顶——
  “威尔艾米娜!”
  夏娜叫了她一声,然后把手上抱着的少女——在封绝之中不能动弹的吉田,放了下来。
  连吉田的身体被几缕缎带轻轻接住的样子也不加以确认,“炎发灼眼的杀手”马上爆发出炽红色的双翼,追赶着即将被掳走的少年。
  “悠二!!”
  把他封闭在内的菲蕾丝本体的其中一部分——风球,已经漂浮在本体即将到来的上空之中。在她的目的地——作为封绝外壁的半球状彩霞之壁的顶部,有一个巨大的风之旋涡。
  “悠二!!”
  就像这样做就可以缩短彼此间距离一般,她不断叫唤着少年的名字。
  “悠二!!”
  正在这时——
  (我知道,我是背叛了你们。)
  在讨伐者们的脑海里,响起了一听就能明白是谁的声音。
  那是绝对不可能弄错的,菲蕾丝的声音。
  无视她的声音,拼命追踪着风球的夏娜,她的手即将触碰到——
  (不过,我已经决定了……我不会再顾虑朋友的事。)
  ——在那之前的瞬间,风球突然化成了暴风爆开。
  “呜啊!?”
  被剧烈的冲击震开,向下方沉去的夏娜——
  (你应该还记得吧,威尔艾米娜……那时候……发生的事。)
  失去了包围着自己的风球,被甩上了空中的悠二——
  (受了“坏刃”萨布拉克攻击的约翰,已经不可能直接救活了。)
  站在天台出口之上,等待着出战时机的玛琼琳——
  (所以,我把他封印在“零时迷子”之中,通过让他发生转移来避难。)
  在她的身旁,怀着决死的觉悟停留在原地的佐藤——
  (我凭着自在法“米斯特拉”,连同“坏刃”一起……)
  身在天台一角,紧抱着动弹不得的绪方的田中——
  (为了尽量到更远的地方,我一路向着远方飞去。)
  一个接一个,都听到了在瞬间转达到脑海中的菲蕾丝的声音。
  (我这样做,都是为了救你——)
  然后,抱着动弹不得的吉田,茫然呆立于天台的女性——
  (——威尔艾米娜。)
  这位被誉为战技无双的火雾战士,受到了精神上的致命一击,不由得瘫坐在地上。无论何时,无论何地,都总向自己袭来的不公平的世界……这种过于残酷的遭遇,使得她无表情的面具,也不足以隐藏她的泪水。一滴接一滴,晶莹的泪珠不断从她的脸颊潸潸滚落。
  好友对自己的追究,依然无情地继续着。
  (因此,我没能看到约翰转移的样子。)
  然后,跟她的视线相重合。他正在拼命地把手向自己伸来。
  (连他的变异也无法得知。)
  然而——
  在她的面前,悠二穿过了形成旋涡的封绝顶部,就像是外面充满了饿水似的,闪耀着琥珀色光芒的暴风,化成了拥有巨大压力的瀑布,如同雪崩一般落下。
  (——什么!?)
  绝对不可能看错的那个光景,是“彩飘”菲蕾丝的自在法“伊菲尔那”——可是如今的规模,却跟昨天的战斗中施展出来的有着天壤之别。那简直是一个巨大无比,密度极高的力量凝聚物。
  (所以,我已经不需要其他的任何东西了。)
  尽管如此,夏娜依然展开炽红色的双翼,强行向着那里面冲去。
  为的只是挽救那被卷入了琥珀色光芒之中,已经看不见的少年。
  他将会被分解。
  这个危机,如今就在眼前。
  他将会消失。
  这一点,只有这一点是最可怕的。
  (只要有我。)
  一直注视着前方的夏娜,看到在“伊菲尔那”中被随风翻弄的悠二。
  飞过了他的身边,向着自己直冲而来的——
  (只要有我,和约翰,就够了。)
  仅仅是一击——
  贯注了一切思念的暴风之拳,把炽红色的光芒一拳击散了。
  “——啊!?”
  连叫声都还没喊出来就猛力撞上了校舍,同时卷起了大量的混凝土粉尘,穿过校舍的另一端,落在地面上——之前的那一瞬间,玛琼琳用托卡的粗壮臂膀才终于把她接住。
  “小姑娘!”
  “还活着吗!?”
  “呜,咕……!”
  由于受到打击而全身麻痹的夏娜,已经无法回答“悼文吟诵人”的问题。
  (不用,管我……要先,把悠二,悠二——!!)
  因从正面发生冲撞而受到威力超乎想像的爆炸压力下,火雾战士“炎发灼眼的杀手”的身体发出了悲鸣。由于粉尘和眼泪变得蒙胧不定的视野中,她看到悠二再次被琥珀色的球体封闭于其内。
  (悠,二——)
  浮现在他的面前,像是迎接他一般张开双臂的热门,正是真正的“彩飘”菲蕾丝。
  虽然外形跟“风之转轮”化成的傀儡完全一样。然而感觉到的那股力量,却几乎差几个数量级。那样的她,由于获知了傀儡收集到的情报,而没有亲自触碰具有怪异“戒严”的“密斯提斯”,而是把那个自在法——为接触自己对约翰施加的封印而准备的钥匙——刻印在琥珀色的球体之上。
  小小的图纹在球的表面上滑行,流动,并逐渐将其覆盖,那正是解除藏于“密斯提斯”最深处的“零时迷子”上被施加的封印,让自己最爱的男人重见天日的自在式。
  被囚禁于球内的悠二,就只能够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前多未见,性命攸关的作业进行而已。
  受到了拳击的夏娜,也因为受到冲击和伤害而动弹不得。他的心,几乎要因为对自己的无力和不争气产生的愤怒而破裂开来。他在心中无数次地发出叫唤声,拼命挪动着身体。
  (悠二——)
  只用了数秒,为了分解悠二而构成的自在式,已经覆盖了整个琥珀色球面,并开始闪耀出光芒。
  然后,菲蕾丝缓缓地说出了她期盼已久的启动自在式的话语。
  “来吧,约翰。”
  “呜,啊,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悠二的疾呼,响彻了整个封绝。
  (悠二——!!)
  当回响于夏娜内心的无声哀鸣,几乎要穿破胸膛而出的那一瞬间——
  “他”作出了回答。

  “——约,翰——”
  菲蕾丝看向自己。
  她俯瞰着自己的胸口。
  她的胸口,被刺进,被贯穿了。
  “——呜——?”
  是一条手臂。
  是从面临着分解危机的悠二,从他的胸口中长出的手臂。
  是套着歪曲得咯吱作响的,薄铁板盔甲的,手臂。
  是从其缝隙之间,喷涌出火焰的,手臂。
  火焰的颜色是——“银”。

终章  
     

 
    “我不喜欢仅仅是跟着你走。”
  少年如此说道。
  “我一直努力想让自己成为一个能与你相配的男人。那并不仅仅是一个愿望。我要成为能给你支持、拥有足以与你一起走遍世界的力量的男人。我作出了这个决定,而且为此而努力至今。”
  少年坚决地说道。
  “那个肮脏的外界宿……还有……你看,我还从[宝石一团]那儿顺手牵羊来了。因为基本上凡是跟‘红世’有关的人,寿命都多得不得了,全都是些光会讲故事的家伙,根本没有留下什么正式的纪录。所以这简直就可以叫做稀世的珍本啦。”
  少年拿着一本厚厚的羊皮纸书晃了晃。
  “无论任何东西都会有它的规律性,我按照这种想法,进行了研究。征询过许多人的意见,也自己进行过分析。但是,我觉得情报还是有点不足。如果能遇上穷理探求者,或者是牛骨贤者之类的人就好了。”
  少年垂下了肩膀。
  “嗯,太可惜了呀……所以,我一直想要这个。那么,从结果上来说,只要这三册就足够了。我已经得到了确信。”
  少年的眼睛闪耀出喜悦的光芒。
  “……关于‘密斯提斯’,我们已经看过不少了吧。”
  少年静静地说道。
  “他们‘存在之力’的总量,究竟是如何被决定下来的呢,我很想知道这一点。各自在跟‘磷子’不同的构成原理下诞生和行动的他们,到底是如何决定作为自己强大的根源——力量总量的呢……”
  少年毫不介意身在屋顶,站了起来。
  “你看看这里。身为异形战轮操纵者的‘密斯提斯’,从诞生的瞬间就一直在战斗。直到他消失为止,还拉了两个‘魔王’来陪葬。其他也尽是些跟我的推论一致的纪录。”
  少年高兴得咕噜咕噜地在地上转圈。
  “也就是说,‘密斯提斯’是由原来作为基础的人类所具有的‘名为生命的器皿’总量,来决定其能保持的力量大小,就是这么回事。”
  少年一边坐着,一边向恋人伸出了手。
  “我一直就觉得很不可思议。据说作为介于两者之间的物体‘宝具’,是在人类如此希望,同时‘使徒’也如此希望的时候产生的……但是,我们却连一个‘宝具’也没有做成。应该没有比我们更能重合彼此的内心和希望的人类和‘使徒’了啊。”
  少年牵着恋人的手,让她站了起来。
  “我一直在想,那到底是为什么呢。”
  少年把手搭在恋人的肩上。
  “不过,答案实在非常简单。一旦想明白的话,就会发现完全是很简单的事……那是因为,我们的愿望,其实只有一个。其他的愿望都只不过是附属品而已。”
  少年凝视着察觉到自己意图而感到惊讶的恋人的样子。
  “我的希望,和你的愿望,就是‘希望永远在一起’……仅仅是这样而已。”
  少年继续向发出抗议的恋人说道。
  “那同时,也是你的希望啊,菲蕾丝。”
  少年紧紧拥抱着继续提出抗议的恋人。
  “那么,你如果没了我,也没有问题吗?”
  少年温柔地向僵住了的恋人说道。
  “你,一直爱着我。我,也一直爱着你。我们希望在一起,不想分开,只是绝对的。我们同时又这个愿望。这一点,我可以肯定。”
  少年在紧紧拥抱着的恋人肩上细语道。
  “所以一直以来,我拼命地进行着研究。因为能实现我们愿望的宝具,简直是非‘那个’莫属了。然后,变成那样子的话,我就不想像现在这样老是给你添麻烦,当一个软弱的人类。”
  少年知道恋人的肩膀在颤抖。
  “不过呢,就是因为这样啊,我的爱人。我一直努力着想让自己成为一个能与你相配的男人。那并不仅仅是一个愿望。我要成为能给你支持、拥有足以与你一起走遍世界的力量的男人。我作出了这个决定,而且为此而努力至今。”
  少年松开了紧紧拥抱着恋人的手。
  “你别看我这样,其实我对自己的器皿很有自信的哦?我一直感受和计算着自己拥有的‘存在之力’……我的器皿,可以说是相当大。不知道是多亏了谁呢。是给了我思考问题的头脑的父亲?是给了我能打动你心的笑容的母亲?不……应该是给了我一切的你啊。”
  少年牵起了恋人的手。
  “走,去实现我们恋人的真正愿望吧。我们在一起吧。我要和你一起,成为永远的存在。成为永远的存在后,我就能给你支持,与你同行。只要你如此希望,那就一定能实现。”
  少年俯视着恋人和眼下的景色。
  “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我今天说要来登这座钟楼呢?”
  少年和恋人互相凝视着对方。
  “因为,这正是作为我目标的存在方式。是最适合我们用来制作宝具的材料啊。”
  少年被恋人拉着手走了起来。
  “时钟必定会回归‘此处’。就像太阳、月亮和行星的转动一样。然后,人就会发现,新的现在又再次开始了。”
  少年和恋人向空中飞去。
  “菲蕾丝,来制作我们的宝具吧。”
  少年和恋人在空中跳着舞。
  “菲蕾丝,让时间连接的缝隙迷路,永远与我一起存在于此吧。”
  少年一边跟恋人跳舞,一边眺望着脚下散开的时钟。
  “菲蕾丝,让我们一起捉弄时间吧。让循环的时间,在零时迷路吧。”
  少年在跟恋人跳舞的过程中,发现时钟的零件已经包围着自己。
  “菲蕾丝,来,快说出愿望吧。说你希望跟我永远在一起。”
  少年让时钟的零件飞进了自己的身体,感觉到自己的存在已经变质。
  “那样的话,我们就能成为和你永远在一起的——‘密斯提斯’。”
  少年发誓道。
  “——快,我的时间啊,停下来。为了与美丽的你,永远同在——”

288

主题

453

存在感

63

活跃日
喵~离线 波希米亚狂想曲
 6 

SOS团三星级★★★

5楼
发表于 2007/08/30 |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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