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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如烟闺房的门口，立着一座雕花状的博古架，上面摆着些状貌花纹各异的瓷器，其色彩之纯正，器体之晶莹，模样之流放潇洒，均是时所罕见，又因其相互辉映，气晕四溢，使得闺房门前总仿佛有一道薄雾笼罩视野，眼中一切尽显得朦胧虚幻。
我透过博古架望向屋内，见如烟正坐在桌前啜饮浓茶。
“小姐真是悠闲得很。”
如烟略抬起头，狠狠瞪向我。
“你不也整天无所事事，才想起跑到我这儿来。”
“非也非也，走街串户不是事吗？”
“你倒是从来不会想别人麻不麻烦。”
“想过来想过去，还不如什么都不想来得轻松自在。”
“说得自己好像境界很高。”如烟不屑地笑道。
“哪里的话，跟小姐自然是没法相比的——就凭这些老古董。”我指着博古架上的瓷器笑道。
“每次来都要扯这些东西，我耳朵都快听出茧了。”
“因为实在太惹眼了嘛。”
“话说……”如烟若有所思般地望着我。“我这儿还有一件宝贝，是前些日子一个行脚僧送的，他说总有一天我会看懂这宝贝，但是连日来我反复观摩仍无法猜透它的深意……你有没有兴趣看一下？”
我频频点头，印象中这还是如烟第一次要我帮她鉴赏宝物。
不一时，如烟便从房后取出一件半身高的大瓷瓶，瓶体上布满精美的镂空花纹，花纹后的图案随着瓶内的瓷轴滚动流转。
我凑近几步，发现第一幅图案是炼瓷的场面，众多窑人手执锄头在巨大的土斗中不停碾拌，一道灼热的火光将画面染成淡红，仿佛火焰行将喷射而出，窑人们的呼喝声不绝于耳。
第二幅图案是一位端坐着为瓷器绘花的姑娘，方才热烈如火的氛围转到这里复归为水一般的安静，姑娘的笔尖轻盈提落，收放甚微，笔下似是一朵浅粉色的牡丹花。
第三幅图案，一件亮丽的瓷器在两位贵人手中传递，他们面带笑容地凝视着这件宝物。
而后，从第四幅到第九幅图案，均绘着瓷器反复转手的场景，宝物在不同的人群手中完成传递，同时也横跨了不同的年代，横跨了数不尽的光阴。
第十幅图案，也是最后一幅图案，瓷器终于被安放在一位老妇人的床榻前，老妇一头青丝，满脸褶皱，身体虚弱消瘦，似是时日无多，然而凝视着宝物的眼神仍透露着炽热。
我挣扎着将视线从图案中拉回来，那些画面仿佛轮回一般不停地在镂空花纹背后浮现。凝视着那些场景，竟横生时空倒转之感，现实的意志全然被改换。
似是在虚无间看透箴言——
千百年一挥而散，直道是此生短促，天地不比往复长久。
如烟，如烟。
[ 此贴被七娘子在2011-07-21 11:21重新编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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