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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线][高桥弥七郎]灼眼的夏娜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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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0/01 |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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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第一章 始动



御崎市车站位于商业区的中央位置,连接了数条交通干线,并设有公车总站,可说是县内数一数二的大型车站。
  从整体外观来看,它属于都会型车站中,常见的典型高架车站——铁轨铺设在宽广的高架道上而非地面。结构方面,一楼是剪票口与车站大厅,藉由楼梯、手扶梯与电梯通往二楼并行延伸的月台。火车站、相连的购物中心与出租大楼,具备了所谓“站前”聚集人潮的核心功能。
  今天是一年一度的烟火大会,俗称“鱼鹰会”举办的日子,人潮的规模与密度比平常增加数倍之多。
  即使已到了庆典活动的压轴好戏——烟火施放的时间,从加开的*当中仍然陆续涌现出络绎不绝的大批游客。
  有浴衣打扮、打闹嬉戏的情侣档;家居穿着的亲子档;看似学生的团体;其中还可以看见穿戴隆重祭典服饰的老人家。可说无论男女老幼,所有呼朋引伴的人们都因为期待此特殊节日的各种活动,而展露出雀跃的笑容与热情。
  他们之所以不急着前往观赏烟火,并不是由于比较期待活动的聚会而非这场压轴好戏……纯粹是因为没有遵守时间的观念罢了。无论任何时代的任何场合,很少有人会在参加庆典之前,事先做好严密的规划。
  有人临时起意才趋步前往,有人不知不觉走了过去,有人一时忘了时间连忙赶往,每个人抱持着各自不同的理由,朝着庆典活动的灯火前进。
  纵使熙来攘往的人群与送往迎来的车站有所更迭,这幅夏日景观数十年来每年依旧持续上演。
  然而……
  今年则有所不同。
  并不是人、地点或事物的不同。
  而是庆典活动所在的大街小巷,在本质的部分产生了异常变化。
  包括车站在内的整个御崎市,出现了严重的扭曲。
  这是原本准备修正人们难以言喻的不自然与不协调感的力量——受到反作用力的影响所造成的混乱。
  这个混乱以肉眼可见的形状、以耳朵可闻的声音为证,在天空扩散开来。
  原本理应将夜空渲染得光彩夺目的大型烟火,开始诡异地旋转扭动,摇曳着怪异的色泽与形状,而延迟出现的爆炸声,也传出大小不一的轰隆声响。
  接下来,更为严重的异常变化,以看不见也听不到的形式在人们之间渲染开来。
  一开始被这幅奇怪景象以及声音吓到的人们,才经过短短数十秒的时间,就转为一副若无其事的态度,看似理所当然地欢呼叫好……这是一种“接纳异常变化的异常变化”。
  就在这个时候,下一个烟火紧接着施放,扭曲的形状让众人哑口无言,但很快地,大家又鼓掌欢呼。
  然后下一个烟火再次施放,众人讶异地指着另一个扭曲的情景,很快地再次接受。
  通往庆典活动的路上,仍然一如往常熙来攘往,长年生活在这个城市的所有人们,在这场混乱与平静之间不断往返。在庆典这种特别日子才会有的热闹活动中,搅杂了这个异常变化,让整个城市化为迷乱的场所。
  御崎市车站内部准备前往参加庆典活动的人们,在骚动发生之际抬头仰望,也出现被眼前所见和声音吓到的光景。
  在这其中,挤满了因不同理由而嘈杂不休的人群的车站中央楼梯口的大厅,传来不可思议的声响。
  锵鎯鎯鎯鎯,听起来像是金属相互摩擦,伴随着些微快感的声音。
  在这个充斥着拥挤群众、不时吹来不自然的空调冷空气,而且人声鼎沸的闷热车站大厅里,那个声音却十分清晰地传来。
  紧接着,一个带着奇怪腔调、分不出是男是女的声音传到人们的耳里:
  “嗯嗯嗯~”
  摆放在车站大厅中央、象征鱼鹰节的吉祥物——也就是大型的小鸟装饰上方……
  突然间……
  一道强烈的淡绿色火焰漩涡直窜而出。
  在众人的尖叫与注目之中,火焰凝聚,然后炸裂开来。
  “终于~开始了!”
  伴随着这个毫无紧张感的声音,大厅天花板附近出现一个超过两公尺高,外型如同瓦斯桶般圆滚滚的物体。那个看似金属制成的圆形物体伸出由管子、齿轮等零件“随便拼凑”而成的双手双脚。
  “哈哈——!太好了、太好了!全——部设置妥当了,教授的话果然一点都没错,原来人类要看使用方法而定啊!”
  同样圆滚滚的顶端,鼓胀的弹簧搭配齿轮充当眼睛所做成的脸部,在飞散的火粉中非常用力地点头。然后动作不自然地往下弯,把细长的手臂伸至脚边,拿起一个奇怪物体。
  那是一个刻着怪异图腾,钉了数个螺丝的人孔盖。
  “接下来,呃——找到了、找到了!”
  圆滚滚的物体边说边左顾右盼,齿轮眼睛捕捉到一个目标。另一只空着的手臂朝着那个方向用力一挥,倏地伸出。
  手臂拉长到以外观构造来看绝对不可能达到的体积,猛然撞上安装在车站梁柱的线路。接着在瞬间拆除,侵入却不破坏周围的零件,宛如几何学的血管隆起一般,逐渐扩散、融合。
  最后……
  “——沙。”
  车站的扩音器发出奇怪的杂音。
  “——滋沙——啊、喂、喂喂、测试、测试、测试!”
  沙沙的声音是来自圆滚滚的物体。
  从月台到车站内部,连接的大楼与公车总站所有的扩音器,均以最大音量传出一个温吞的声音:
  “各位请注——意,大家晚安——我乃是伟大的超级天才、真理的追求者、稀世的发明大王、亲身实践的哲学家、日益精进的奋斗者、制造建构的巧手、厨艺缝纫也略有涉猎的‘红世魔王’、帅气的眼睛之下藏有不动如山的眼神、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知识份子、‘探耽求究’丹塔利欧教授的‘磷子’,‘自学的结晶优秀的28号——甘达铁·多米诺’——!”
  从扩音器传出震耳欲聋、几近咆哮的长篇大论,让人们不由自主地掩住耳朵。当然,别说仔细聆听,想必没有任何人听得懂这段说明吧。
  圆滚滚的物体——也就是多米诺,并不理会听众的反应,继续表示:
  “从现——在开始,这栋建筑物将成为我们的实验场所。为避免干扰安装工程的进行,所有人类请立刻离开,否则我会吃掉你们,请作好心理准备——那么,开始前一秒。”
  整整一秒之后,多米诺圆滚滚的身体整个裂开。
  从它的体内涌出以体积来说理应无法全部收纳的无数零件、管子与软线。如同玩具箱被大翻一般,又像是遍布的蜘蛛网一样,以放射状扩散并堆满整个车站大厅,不断附着在地板、梁柱与天花板上。接触的部分正如同先前占领线路那时一般,开始侵蚀与融合。
  挤满车站大厅的人们似是顺道一般遭到撞飞、挤压。事到如今,他们终于明白眼前怪异的状况正是自己身处的危机。
  “哇啊——!怪物!!”
  一声有如导火线的尖叫,引爆了恐慌。
  众人不断你推我挤地拼命逃跑,争先恐后地奔向出口。
  “让开、让开啦!”“妈妈——!”“不要放手!”“快点!”“别推啦!笨蛋!”“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啊!?”“哇——!哇——!”“艾莉!”“阿省——”“不要挡路!”“哇啊啊啊!”
  人潮与混乱所造成的恐慌迅速散播开来,从车站大厅到公车总站,从剪票口到月台内部,持续不断扩散。
  然而,再一次的……
  如同仰望扭曲的烟火之际发生的情况一样,骚动冷不防平息下来。
  众人顿时呆若木鸡,下一瞬间仿佛临时想起一般,再次采取多米诺出现之前的行动。即使多米诺目前仍然在车站大厅正中央,针对车站内部进行侵蚀与融合,他们现在却视为理所当然的光景。
  “哎——呀,烟火已经开始放了。”“妈妈,我想吃棉花糖。”“好、好。”“果然是人耶?”“好漂亮哦。”“是啊。”“哇唷,人怎么这么多啊?”“这个车站好挤哦。”
  人潮一边跨越过多米诺伸长的软线与管子,一边涌向烟火大会。
  “啊嗯呀——?”
  多米诺再次以扩音器高分贝呐喊,而人们再次吓得掩住耳朵。
  “除了占领机能以外还会出现怪异的效果?人类的不安会平息下来……怎么回事?是因为跟调音的自在法任意混杂在一起所造成的副作用吗?”
  多米诺与其主任利用某种装置控制调音能力,准备进行“各项计划”,却料想不到会产生安抚人群的效果。
  为了处理这个意外状况,它边进行侵蚀,边把扯掉的招牌与碎裂的玻璃衔接起来,做出好几个有如巨蛇一般虚张声势的血盆大口。
  “哇——哇——!吼噢——!你们这群人类还不快滚开——!我正在赶时间,再不让开,就真的要把你们吃——掉哦——!”
  血盆大口发出沙沙杂音,同时在众人面前抬高镰刀形脖子露出锐利的玻璃尖牙,面对这个“全新的异状”,群众再次引发恐慌,车站陆续吐出人潮。
  “吼噢——!每次自在式重来的时候就重复一遍,真麻烦,吼噢——!”
  在这场怪异的骚动之中,车站内部逐渐被改造成另一个模样。


  数天前的黄昏时分,吉田一美遇见了一名少年。
  “这个世界拥有一种生存的基本力量……也就是所谓的‘存在之力’。”
  拥有褐色肌肤与褐色瞳孔的少年,如此对她说明。
  “剥夺‘存在之力’的吃人魔潜入了这个城市。”
  少年名叫卡姆辛,据说是所谓的火雾战士,其外表是人类,能力却超越人类之上。
  “你不用担心,已经被我的同志收拾掉了。”
  身为火雾战士的使命就是,消灭暗地里在世界横行霸道的吃人怪物。
  “那些吃人魔为了不让人发现自己吃人,所以动了一些手脚。”
  而且他还主动担任另一项特别的使命。
  “就是名为火炬的装置,那是‘存在之力’的残渣,会伪装成遭到啃食的人类。”
  也就是,负责修复因怪物吃人所造成的混乱扭曲的世界这项工作。
  “火炬会慢慢消耗‘存在之力’,最后在任何人也察觉不到的状况之下悄悄熄灭。”
  称为调音。
  “意思就是,‘存在之力’一旦小时,就等于‘一开始就不曾存在过’。”
  在这个御崎市土生土长的吉田记忆之中,拥有对于这个城市原本面貌的印象。
  “我们的同志负责解决这种残酷的吃人魔,我的工作则是收拾善后。”
  因此,她受到协助作业进行……也不得不看见根本不想看见的事物。
  “遭到吃人魔啃食之后的世界,丧失了人与人之间原本应该相互影响的和谐。”
  看见了遭受啃食的人类残渣“火炬”四处徘徊,将她的生活彻底粉碎的异次元世界的光景。
  “于是产生不自然的扭曲……规模一旦扩大,很有可能导致可怕的灾难。”
  而现在,在鱼鹰节的喧嚣人潮之中,她再次看见了。
  “所以我巡回世界各地,修正并调整扭曲的部分。”
  一个火炬。
  藉由她向卡姆辛借来的,能够看见异次元世界的单边眼睛“杰塔托拉”。
  那个火炬,呈现少年的外貌。
  一同在庆典活动当中度过幸福的时光。
  今天终于鼓起勇气开口邀约。
  原本打算在最后一刻告白。
  想告诉对方:“我喜欢你。”
  呈现出坂井悠二这名少年的外貌。


  位于暴露在异样光芒与声音之下的河川用地。
  拥挤的人海之中,吉田一美与坂井悠二仅仅相隔一步的距离。
  “啊、啊……”
  “吉田同学?”
  悠二察觉到,吉田手抚着胸前,整个身子蜷缩成一团,原本与自己相隔一步的距离也慢慢拉远。
  虽然明白河川用地与头顶接踵而至的异常状况,正是来自这个世界“所无法到达的另一端”的异次元世界的存在——“红世使徒”前来攻击的证据……不过,眼前少女的举止反而令他心生更为晦暗、强烈的担忧。
  (为什么会……)
  吉田的表情惶恐不安。
  (为什么会露出那种表情?)
  这个可爱的少女应该比较适合文静温柔的笑容才对。
  现在的表情却是惶恐不安。
  发自一种深沉、强烈的情绪。
  (为什么……会对我露出那种表情?)
  悠二觉得自己在胡言乱语,却也非常清楚……
  让她的表情颤得惶恐不安的情绪……
  他相当明白,但非常不愿意承认。
  也因此,打算缩短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也就是她一直拉远的距离。
  “……吉……”
  “唔——”
  吉田察觉到他的动静,表情显露出极度地动摇。
  悠二明白,让她露出那种表情的事物,映照在她眼中的事物是什么。
  也因此,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大打击。
  “吉田同学……”
  每逢紧要关头,思绪就会变得特别敏锐的他,在这个时候发现少女紧贴在胸前的手心抓着某见东西。
  那件东西与她那身打扮——细竹图样的白色浴衣、素色提包以及白木木屐——完全不相衬。而且现今这个时代,少女根本不可能会拥有,以用途而言她应该也不需要——外型古典且雕刻着精美花纹的单边眼镜。
  悠二有个直觉。
  (是宝具。)
  与“红世”相关之人所使用的,蕴藏有神秘力量的道具。
  为什么她会持有宝具?
  最重要的是……
  (眼镜形状的宝具?)
  这会对她带来什么样的影响呢?
  悠二思索着。
  (眼镜……“眼镜”?)
  从基本的用途做出最直接的联想,猜到了一个极其简单的答案。
  (“看我”?)
  悠二为了想办法返回自己安居的场所,这次真的走向跟自己同班的可爱少女,看似对自己抱持好感的少女,直到数分钟之前还一起欢度庆典活动的少女。
  然而……
  他往前踏出一步,少女随即后退两步,使得双方的距离拉得更大。
  “吉田同学……”
  “啊、啊啊——”
  对于悠二听似求助的呼唤,吉田只是全身颤抖,不断远离。
  处在充满庆典活动热闹气氛的人群之中,惟独这两步的空间,冰冷得几乎冻结。
  悠二忍不住这段距离与这股寒冷,准备伸出手。
  “吉……”
  “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少女这辈子最用力、最坚定,却是表示拒绝的尖叫声响彻庆典活动的喧嚣。
  抛下遭到尖叫声制止而愣怔不动的悠二,撞开四周惊讶的人群……
  吉田逃离了。
  悠二没有追上去,也无法追上前,只能杵在原地……
  “田同学……”
  依依不舍地挤出句子。
  悠二明白了。
  无可取代的事物在自己眼前轻易消失的感觉。
  而且永远也无法挽回。
  动摇她脸上表情的情绪,正是恐惧。
  映照在她眼帘的事物,是“火炬”。
  悠二很清楚,她看见的是这样没错。
  “背对着光亮扭曲与声响走调的夜空,一步步走近自己的,‘呈现坂井悠二外貌的物体’。”
  自己成了吉田恐惧的对象,这一点也令悠二自身感到害怕。
  吉田会持有“红世”宝具的原因——得知关于火炬的经过——处在理应是自在无法造成的混乱之中而不受影响的理由——这一切他完全不明白。最主要的是,他现在连追究的力气也消失殆尽。可说是整个人被彻底打垮,伫立原地动也不动。
  对于突如其来的情侣拌嘴投以好奇视线的围观群众逐渐散去,不到数秒钟……
  “悠二!”
  充满强烈斗志的声音拍打他的背部。
  “——啊。”
  处于半呆滞状态的悠二回头望去,在摊贩之间的狭窄走道正中央,站着一名年纪看起来约十一、二岁的娇小少女。
  她与吉田同样是浴衣打扮。平时及腰的长发梳成一边一个的包包头。然而,一反其一身可爱的造型,整体散发出压倒性的威严与存在感。
  这也是理所当然,因为少女并非人类,而是“红世”魔神“天壤劫火”的合约人,火雾战士“炎发灼眼的杀手”。
  名唤夏娜。
  是悠二取的。
  这名少女无视自己身穿浴衣,大步迈向悠二的所在位置。
  在庆典活动前一刻,悠二与她之间闹得有些尴尬,最后不欢而散。
  “夏娜……”
  他对这件事有点耿耿于怀,不过身为火雾战士的少女,并未表露出属于人类的情绪。她仍然以因使命而生、充满骄傲自信的超能力者模样,用完全感受不到先前一连串波折的语气,淡然地确认道:
  “‘这个’你知道吧?”
  所指的当然就是头顶与周围出现的异常变化。
  夏娜与悠二拥有曾经数次共同对抗“红世”入侵这个城市的威胁经验,具有以信赖为前提才会提出这个问题的关系。
  事实上,坂井悠二并不是人类,也因此吉田察觉之后会感到恐惧,不过与她所误以为的火炬又有些差异。
  他是体内寄宿着宝具的活动宝库“密斯提斯”,可说是与众不同的火炬。其体内的宝具是能够干涉所有时间现象,属于秘宝中的秘宝“零时迷子”。一种让原本会不断消耗的“存在之力”到了每晚零点时分,就会恢复到固定量的永久机关。
  拜这个宝具所赐,悠二不致像一般火炬那样逐渐丧失气力与存在感,而且可以过着正常的生活。不仅如此,他在战场上,甚至可以敏锐地感应到“红世使徒”的动静与“存在之力”的流动。再加上面对紧急状况之际就会变得特别清晰的头脑,他凭借这个实力,在夏娜于御崎市的数次战斗当中提供协助。
  身为这样的“密斯提斯”,悠二答道:
  “唔……唔嗯。”
  “你觉得是攻击行动吗?”
  夏娜接二连三询问着,期待悠二也能表达一如以往的热情与行动。
  由他整理感应目前的状况,然后找出意想不到的解决方法。
  接下来,自己付诸实行,将危害这个世界的“红世使徒”加以驱逐。
  夏娜内心期待着这种“属于两人的默契”,于是对着悠二说道:
  “虽然目前没有吃人的动静,不过对方似乎驱动了大范围的怪异自在法。说是封绝但又不像,可能跟‘爱染兄妹’那个时候一样——”
  然而,身为“密斯提斯”的少年没有回答。
  不是没有回答夏娜说的话,而是没有回应夏娜所期待的“属于两人的默契”。
  发现自己没有得到立即的反应,她终于开始感到纳闷:
  “悠二?”
  不知为何,他一直凝视庆典活动的拥挤人群,眼眸之中透着些许怯懦与迷惘。并未专心聆听问题与说明,而是把注意力放在其他事情上面。没有以前那种,无条件而且竭尽全力地将心思*在自己身上的感觉。现在的他,对自己略显视若无睹,仅仅呆立在原地动也不动。
  夏娜察觉到这一点,心中涌起莫大的怒气:
  “悠二你是怎么了!?在发什么呆!”
  遭到怒骂的悠二并没有因此回过神也没有“恢复原状”,甚至做出意想不到的回应:
  “吉田同学……”
  “!?”
  简短一句话,让身为火雾战士的少女内心深处掠过强烈的痛楚。
  为什么自己非得听他说这些话不可?偏偏又是在这个一同参与战斗、度过难关,一同往前迈进。任何人也不容入侵的场所。
  “吉田同学‘知道了’……”
  悠二像在说梦话一样继续说着:
  “我得追过去才行……”
  准备踏出半步。
  前往吉田所消失的庆典活动当中,前往将她藏匿起来的嬉笑喧闹的日常生活当中。
  “……悠二。”
  “我要追过去,跟她说明才行——”
  夏娜硬是以自己的声音打断这些令她生厌的言语跟行动:
  “不要管‘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
  火雾战士对她的助手如此说道。
  以字面来说,听起来是这个意思。
  为了保护这个御崎市与居民,必须尽快采取行动阻止“红世使徒”的企图,所以吉田一美的事情必须等事后再来处理。
  以字面来说,听起来的确是这个意思。
  这也是身为火雾战士理所当然的反应。
  但是,事实上并非如此。
  悠二从对方高声大吼的语气当中可以感受得到。
  她随着声音同时发出,重叠在呐喊之中的心情跟希望。
  “不要管什么吉田一美了!”
  (——她在……)
  悠二“知道了”她的心意……
  “只要跟我一起就好了!”
  (说什么……)
  但不知为何,他内心涌出一股像是不可饶恕的强烈怒气。先前的呆滞整个烟消云散,以近乎跳起的动作转向她。凭借内心油然而生的气势与力量,对眼前的少女大吼:
  “夏娜!!”
  “啊……”
  先前怒气冲冲的模样仿佛不曾发生过一般,夏娜全身缩成一团。
  不只是因为悠二第一次对她大吼,也因为“明白了”自己的心情已经传达给悠二。
  “你怎么会说出这种——”
  “少罗嗦!!少罗嗦少罗嗦少罗嗦!!”
  夏娜毫不讲理地硬是出声大吼打岔:
  “为什么现在这个时候,要讲这种话!!”
  愤怒的双肩因呼吸困难而上下起伏,但是脸上的表情……
  “夏——!”
  悠二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因悲伤而瓦解。
  面对眼见这个情形而一时错愕的他,夏娜的内心搅杂了愤怒、悲伤、懊恼与羞耻,这次她心口一致地发出呐喊:
  “‘大骗子’!!”
  “!!”


  在御崎市当中,除了告知吉田有关于“这个世界的真相”的卡姆辛,以及与悠二在一起的夏娜之外,还有另一名火雾战士。
  在“红世使徒”眼中,是数百年来身经百战的杰出自在师,也是屈指可数的顶尖杀手——有时在同行眼中,则是不分青红皂白的战斗狂——众人戒慎的“追文的吟诵人”玛琼琳·朵。
  她目前与寄住家庭的屋主——也就是少年佐藤启作,以及其好友田中荣太一起待在位于河川用地的鱼鹰节庆典活动会场之中。
  她将身子挺直了——那副高佻身材虽然曲线凹凸有致,却不适合穿着浴衣,平光眼镜映照出天空的异常变化,周围不断重复的混乱景象,与再三出现的唐突结束这些情形,美丽的容颜泛起复杂的笑意:
  “的确,这个世界真是变化万千——”
  “嘿——嘿、嘿!吃惊讶异开心痛苦,都不会单独出现吧?”
  夹在她右腋下的大型书本造型神器“格利摩尔”传出刺耳尖锐的声音。声音的主人就是与她签订合约,并赐予火雾战士力量的“红世魔王”——“蹂躏的爪牙”马可西亚斯。
  听见这个不知从何处发出的声音,四周的人们均吃惊地看向他们一行人。
  当然玛琼琳完全不予理会。因为有时间深入追究的闲人,与有能力深入追究的超能力者其实寥寥无几。她伸出双手分别揪住两个人,也就是同样一身浴衣打扮的两名少年的衣领,把他们拉近说道:
  “启作、荣太,我现在要去找灼眼小丫头或调音师老头,跟他们会合,你们两个先到‘玻璃坛’等着。”
  位于废弃百货公司其中一个楼层,他们一行人暗中持有一个广域监视专用宝具“玻璃坛”。那个场所是玛琼琳·朵一行人陷入危急情势之际的秘密基地。
  基本上可以称得上美少年的瘦削少年——佐藤启作,在衣领被抓住的同时,神情紧张地环顾四周:
  “这……这是,果然又是‘红世使徒’在搞鬼……?”
  “不是我们这辈子都不会再出现吗?”
  做出这番稍嫌尖锐指摘的人,是一名大而化之平易近人的少年——田中荣太,人高马大的他,五官因紧张而显得僵硬。
  “少、少罗嗦!”
  玛琼琳有点不悦,放开原本抓住两人的手。她受到因缘际会下求助的这两名少年的仰慕,也明知他们内心依依不舍,却在不久前宣称明天就要离开这个城市。理由就是:
  “‘红世使徒’几乎很少攻击相同的地点,这个城市在短短时间就遭到三次攻击,所以至少人的一生当中都会安全无虞。因此身为火雾战士的自己已经没有必要继续逗留此地。”
  然而,眼前发生的异常变化,不需要他们指正也显而易见是“红世使徒”干的好事。
  “所谓百密总有一疏,我偶尔也是会弄错!”
  马可西亚斯继续调侃这个有点牵强的解释:
  “嘿嘿嘿!‘爱染兄妹’出现的时候,你好像也讲过类似的话噗!?”
  “磅”的一声,玛琼琳敲了“格利摩尔”一记,要对方安静下来:
  “闭嘴,笨蛋马可!好了,动作快——”
  她理所当然地认为自称是跟班的这两人会动作利落地遵命行事。因为过去遭到“使徒”攻击时,这两个跟班总是表现得干劲十足。
  然而,今天却不一样。
  “我们……还是跟以前一样,一点进步也没有。”
  田中宛如希望可以得到超越这个层次之上的命令一般,不甘愿地说道。
  佐藤则是更加露骨地,甚至神情激动地大喊:
  “真的什么都帮不上忙,又是只能逃命而已吗!?”
  “……”
  玛琼琳相当清楚,这两个月以来,这两名少年从来不打算放弃,为了想要一路跟随她,以他们自己的方式拼命努力。也相当清楚他们这种行为有多愚蠢,而且直到现在,他们不仅尚未达成期望的目标,甚至连她的身影也完全够不着边。
  但是……
  “……马可西亚斯。”
  她说着,并将手摆在紧夹腋下的“格利摩尔”上面,以不费吹灰之力且相当优美的动作,拿出相当于数块画板叠在一起那么厚的书本,然后在两人面前翻开书页。书中看似羊皮纸的陈旧页面,填满了古老的文字。
  “实在不是很赞成。”
  马可西亚斯有点不太感兴趣地说道,对于人们讶异的视线依旧泰然自若。
  但玛琼琳不予理会,抽出两跟夹在敞开的偌大页面的签条。同一时间,一段古老文字掠过一道深蓝色光芒,来到文字的结尾之际,光芒立刻转移到签条上面。
  “磅”的一声,玛琼琳粗鲁地合上“格利摩尔”并重新夹在腋下,将以指尖拈住的签条高举至两人面前:
  “我刚刚在这个签条灌输了我的‘存在之力’与几道自在式。等你们到达‘玻璃坛’之后,在我平时站着的位置,全神贯注祈求驱动……这样吧,直接说出‘祈求驱动’这个句子好了。接下来再说‘与玛琼琳·朵交谈’,听清楚了吗?”
  佐藤跟田中愣了一秒钟,随即恍然大悟。两人神采奕奕、满心欢喜,分别以各自的称呼答复他们所敬的美女:
  “是的,玛琼琳大姐!首先是‘祈求驱动’!”
  “接下来是‘与玛琼琳·朵交谈’对吧,大姐!”
  望着恢复活力的两名势利眼跟班,玛琼琳浮现无可奈何的笑容,然后迅速把签条插进两人的衣领,顺口说道:
  “千万不要自作聪明,把自己的小命送掉啊。”
  马可西亚斯似乎也放弃了,夹杂着叹息叮咛道:
  “喂,两位,你们对于这个状况会产生不协调感,是因为与我们相处久了,已经习惯‘存在之力’的流动而已。事实上‘就只有这样而已’哦!绝对不可以轻举妄动。”
  两人对着难得一本正经表露关切的“红世魔王”……
  “好的,谢谢——”
  “我们会小心的。”
  各自用力点头答道。
  玛琼琳不耐地挥手催促道:
  “喂,动作快点!不要拖拖拉拉的。”
  “‘是!’”
  两人不约而同地大声回答,随即飞奔离开。原本以为已经毫无希望,现在有机会帮忙内心憧憬与尊敬的女性,令他们感到兴奋不已,浴衣下的双脚迫不及待地拨开人群,全力奔向目的地——也就是车站前方的废弃百货公司。
  目送两人离去之后……马可西亚斯终于张开原本就没有的嘴巴说道:
  “过去又不是没有前车之鉴,再三诱导普通人类进一步参与有什么用处呢?”
  “因为……自然而然就觉得想要这么做嘛。”
  面对义正词严加以指责的“红世魔王”,玛琼琳就像撒娇的小孩一样顶嘴:
  “对我来说,采取行动的动机,到头来还是看心情而定。”
  “……”
  玛琼琳以平光眼镜眺望两人身旁熙来攘往的人群,并继续说道:
  “我跟你签订合约,追杀‘那个家伙’,一直留在这里做这些事情,让那两人做那些事情;这一切全部都是因为内心产生了让我愿意这么做的心情,我的行动向来很少会单凭理论。而且……”
  “啊?”
  踟蹰不前的同时,搅杂着些许的悲伤,美女真情流露地表示:
  “或许我一直觉得……也许还可以再挽回些什么吧。”
  数百年来的伙伴再次在叹息声中说道:
  “我美丽的酒杯玛琼琳·朵,你真是个了不得的好女人呐。”
  “笨蛋马可,这个时候应该一笑置之才对吧!”
  沐浴在众人对于怪异的交谈所*的目光之中,女英豪肆无忌惮地放声大笑,同时轻敲“格利摩尔”。


  御市车站在短短时间之内,完全变了一个样。
  以出现在一楼车站厅的多米诺为中心,数量庞大的管子与软线随意拼凑而成的变形机械遍布每个角落,开始产生诡异的脉动。整体看起来就像由废铁筑成的城堡,或者尚未装上外壳般的作业机械。
  位于二楼的是人群一哄而散、*停驶的月台,这里比外面安装了更多不同的零件。此时中央通往楼下剪票口的电梯“叮”的一声,响起悦耳的铃声。在一层薄薄的蒸汽弥漫之中,电梯门朝月台开启了。
  “啊啊啊啊啊啊!”
  随着一声怪叫,喀啦喀啦倾倒而出的是几乎塞满整个电梯的破铜烂铁。
  多米诺的头冷不防从这堆小山当中钻了出来。
  “我的手~啊、找到了找到了。”
  同样是从破铜烂铁当中高高伸出的细长管子手臂,拔起头部。下方衔接着一束如同血管一般的软线,岌岌可危地支撑着头部。
  “好——了~事前准备告一段落。再不快点,火雾战士就要来了。”
  多米诺口中喃喃自语,手臂在此钻进破铜烂铁的小山中寻找目标物体。不久之后,拖出一个先前在车站大厅时也拿在手上,刻了怪异图腾并钉上螺丝的人孔盖。
  他仿佛是对待易碎品一般把这个物体轻轻放在月台上,接着把手臂罩在上方。没有嘴巴的头部以郑重其事却感觉有点滑稽的语气说道:
  “啊——!测试、测试、测试!这里是‘自学的结晶优秀的7932号——吽的传令’、‘自学的结晶优秀的7932号——吽的传令’,听得见吗——?”
  蓦地,刻在人孔盖上的图腾发出强烈的淡绿色光芒。
  “——啊!多——米诺——!”
  当极其高亢却又温吞缓慢的声音一响起,发光处立刻迸出相同色泽的火焰。经过数秒的喷溅之后,化为不断摇曳的半透明影象。
  那是一名身穿松垮长袍(其实是白袍,但影象只能显示绿色的浓淡而已)的高瘦男子。厚厚的眼镜底下隐藏着异常锐利的眼神,从杂乱的长发到长袍内侧,全身缠绕着看起来像是宽皮带般的物体。细瘦的脖子上垂挂着许多物品,例如相机、望远镜、笔记本、天主教念珠,甚至连*也有。
  面对这个刻意强调自己并非普通人类的男子影象,多米诺先开口说道:
  “教授,前面的声音断掉了。”
  “……多——米诺——!”
  随着被成为教授的男子说话声,遍布在月台的其中一条软线衔接到丁在厚重的铁制圆盖上面的螺丝。突然间,周围的破铜烂铁拼凑成机械手的形状,拧转只剩头部的多米诺的脸颊。
  “豪洞洞洞洞……要沃豪洞沃(好痛痛痛痛……教授好痛哦)!”
  由软线支撑的头部遭到从人孔盖伸出的机械手狠狠拧转,这个怪异的画面维持了数秒钟,教授终于放开多米诺。
  “最重要的是,作业——目前的进度到——底进行得怎么样了!?”
  他以不需要停顿的地方停顿,不需要拉长的地方拉长这种奇怪腔调进行质问。
  多米诺以管子手臂抚着脸颊,一边也以毕恭毕敬的奇怪腔调回答:
  “是的,呃,干扰专用自在法的最大有效范围,以及为了确认输出功率所建构的基本运转部分已经完成了。”
  “呼——嗯,你的表现相当Excellent,那——么,碍——手碍脚的火雾战士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回——教授,目前对方的气息位在远处,不会立刻造成直接的妨害。既然我们在第一步就先下手为强,取得主导权,那么实验的成功是无庸置疑呃豪洞沃豪洞沃(的好痛哦好痛哦)!”
  机械手在此拧转多米诺的脸颊:
  “所谓的实——验就是,根本不——知道结果会是什——么才叫做实验。要我说几遍你才听——得懂啊,多——米诺——!”
  “为勿椅为勿椅(对不起对不起)……教授说的是,如果这个自在式不驱动的话,我们根本无记可施嘎豪洞沃豪洞沃(啊好痛哦好痛哦)!”
  教授再次拧转原本已经放开的脸颊。
  “你对我的自——在式有所质——疑吗?多——米诺——!”
  “勿素勿素,偶勿素呃喔伊务(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要担心这种无——谓的小事,赶——快进行干扰吧!”
  “务(是)——!小的立刻去办——”
  经过一段毫无紧张感的对话之后,规模庞大的麦冬即将启动。


  (救救我!)
  吉田一美拨开仿佛永无止尽的人潮,只顾着拼命逃跑。
  (谁来救救我!)
  顾不了身上浴衣已凌乱走样,也没注意自己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她用力推开前方的人潮,无视他人抱怨的表情,仅是不断地、不断地往前奔逃。
  内心祈求着有人可以拯救自己。
  然而身体却想要逃离一切。
  (让我离开这个地方!)
  不能停下来。
  感觉只要一旦停下来,就会马上被抓住。
  被坂井悠二——不,是被呈现坂井悠二外貌的物体抓住。
  (拜托!快来人!救救我!救救坂井同学!让我们离开这个地方!)
  吉田无法摆脱“那个物体”紧追在后的恐怖错觉。
  问题不在于“那个物体”是否保有“坂井悠二本人”的人格与记忆。
  也无关乎“那个物体”直到前一刻为止,与自己共度的无上幸福的时光。
  自己无论如何都想相信的一件事:“坂井悠二就在眼前”……
  自己不顾一切也要保护的一件事:“坂井悠二仍然活着”……
  全心对着一个人所*的心情与愿望,轻而易举地遭到粉碎。
  这个冲击迫使她趋于逃避。
  (坂井同学已经……为什么是坂井同学、只有坂井同学、“只有他”而已!!)
  “那个物体”可能会追过来也说不定,为了让她接受无法接受的现实,承认很难承认的事实。或许会逼迫她面对“真相”也说不定。这是她最害怕的一件事。
  坂井悠二,是火炬。
  会在不知不觉间熄灭,从众人的记忆里消失。
  自己抱持的心情也会全部消失。
  绝对不能接受这一点,吉田一美抱持着这个想法不断逃跑。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我明明就是喜欢坂井同学的、为什么——!)
  当她不停跑着,方寸大乱之际……
  “吉田同学?”
  一名少年喊住了她。
  “!”
  吉田一听见这个声音是来自自己熟悉的地方,才好不容易停下脚步。
  同班同学池速人面露诧异的表情,从一旁的摊贩站起身来。手上垂挂着看似战利品的溜溜水球,一如日常生活当中的模样。
  “——啊、池……”
  吉田朝向总是在她遇到困难时伸出援手,愿意回答她任何问题,一有需要就会给予协助的少年说道:
  “池、池同学……”
  看见她的头发凌乱、浴衣不整,脸色苍白再加上呼吸困难,池大吃一惊:
  “吉田同学!你、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池同学……”
  吉田重复喊着,仿佛思念着幻灭之前的世界一般,呼唤着这位在日常生活中拥有同班同学关系的少年的名字。内心涌现的安全感,让眼泪几乎夺眶而出。
  这名少年位在跟那个世界毫无关联的地方。
  位在完全不知道自己所窥见的事物的地方。
  这个摆在眼前的事实,远比或许可以实际给予助力的火雾战士——卡姆辛来得更能鼓舞她的内心。
  “池同学……”
  再一次,呼唤对方的名字。
  为了获得就算只有一点点也好的安全感。


  “调音反作用现象的产生,已经藉由目视确认是烟火的扭曲~接下来,‘干扰专用自在法的最大有效范围,以及输出功率确认的实验’正式开始——!”
  多米诺的头部在软线的支撑之下,以毫无紧张感的语气宣布:
  “有效范围最大,一切因果相互干涉确认,驱动全部自在式的指令,输~入!”
  瞬间,“存在之力”化为强烈的淡绿色光芒,流窜遍布至整个御崎市车站的软线、管子与钢骨中。
  危害这个世界的“红世使徒”与其仆人“磷子”,藉由啃食人类获得的“存在之力”引发不可思议的现象。这项操控技巧成为自在法,以图腾显示自在法的驱动并加以强化的力量结晶成为自在式。
  流窜至车站内部的,正是为了操控遍布御崎市全区的“某个物体”所编写的庞大又复杂的自在式。
  “——实——验开始——!!”
  随着教授略显亢奋的声音……
  位于变形的烟火狂乱绽放的天空之下,整个御崎市——扭曲了。


  冷不防……
  站在吉田面前的池消失了。
  不仅如此,她四周的一切景象也为之丕变。
  “啊、啊。”
  虽然仍旧是在河川用地的摊贩街才看得到的人事物,却已经变成另一个场所,与前一秒所见的风景截然不同。
  周围的人们跟她一样感到震惊疑惑,不时左顾右盼。原本在自己身边舔着棉花糖的朋友,手持银色气球往前奔跑的小孩,一旁开心玩着射击游戏的情侣,这一切全部都在一瞬间消失无踪。所有人在突然间被移动到不同的场所。
  “住手……”
  吉田低喃着,站在原地全身颤抖。
  “快住手!”
  就在这个时候,名为平静的浪潮开始袭卷已经发现异状、寻找彼此而喧闹不已的人们。蓦地,众人接受了眼前的异常变化,于是平息下来。所有人忘了先前的异常变化,开始“泰然自若”地寻找失踪的同伴。这个景象比扭曲的烟火来得更令人毛骨悚然。
  在这个光景之中,只有她记得先前发生的异常变化,所以留在原地动也不动。受到仿佛一切从自己眼前遭到剥夺般的错觉所折磨,身心被绝望撕裂,宛如将这个感觉转变成声音一般发出呐喊:
  “快住手啊啊啊啊啊啊啊——————!!”
  然而,在周围人们眼中,这样的她才是“怪胎”。
  少女变成孤零零一个人,处在异常世界之中。


  御崎市车站内部,多米诺检验第一波攻击的成果:
  “确认自在式全区域的效力运作情形,没有未运转部分,没有干涉不完全,事后控制没有异状……实验进行得非常顺利!”
  “E——xcellent!”
  教授的影象摊开细长的手臂,展现对于自身成果的喜悦。
  多米诺也伸出两边的管子手臂,锵鎯鎯鎯地拍手:
  “真是太棒了,教授!劫持调音师自在式的行动完全成功,干涉自在法显现的预备驱动也完美无缺,这么一来,谅火雾战士也无法越雷池一步,接下来我会继续努力进行‘晚会之柜’的收纳作业——的?”
  机械手嘎吱嘎吱地抚摩多米诺的头。
  “多——米诺——你表现得非常好,我要给你一个乖——宝宝的奖——赏,不——过,这个实验接下来才正——要进入重头戏,在这之前绝对不能让火——雾战士接近,拜托你了——”
  对于这个意想不到的奖励,多米诺高速转动着充当双眼饿齿轮面露喜色,它充满干劲地大声回答:
  “是的是——的!一切包在我多米诺的身上——豪洞豪洞(好痛好痛)!?”
  教授原本抚着头的机械手再次拧转多米诺的脸颊:
  “我说过回答只要一次就够了,多——米诺——?”


  “‘大骗子’!!”
  夏娜高喊着,却眼睁睁看着被自己一番话吓到的悠二的脸,在她的眼前凭空消失。
  “悠——?”
  处在被随即转移所在位置而惊慌失措的人群之中,她凭借本能,迅速观察周围地形与状况,看来没有造成直接的危害,不过从四周呈现的情形来看……
  “并不是调音失败所引发的现象,是自在法。”
  那枚垂挂在胸前、以金环环绕着黑色宝石、造型独特的坠子,传出一个宛如远处雷鸣般的浑厚低沉嗓音:
  “让拥有相近因果之人彼此交换。我还是头一次看见能够一次进行数量如此庞大的大规模交换行动……这么做究竟有什么目的?”
  声音的主人,是位于她的体内,赐予超能力者火雾战士力量的“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藉由这个坠子型神器“克库特斯”表达一己意志的“红世魔王”。
  到目前为止一直默不作声的他,此时此刻主动开口,代表事态已经到了根本不需要再三确认的紧迫地步。
  “不管怎么说,可以肯定是怀有恶意的第三者的攻击行为。”
  “……唔嗯。”
  夏娜压低音量,简短答道。
  好似害怕会破坏目前现有的状况那般,
  (悠二。)
  她非常清楚自己在等待什么、在期待什么——等待少年前来,拨开由于异常变化而陷入混乱的人群,呼唤自己的名字。
  直到刚才前一刻为止,她还在责怪他,他也被她吓到:即使明白这一切,她仍然想依赖他。他一定办得到,一定会这么做……她在内心如此祈求。
  (快来吧,求求你。)
  然而……
  现实果然无法容许她的依赖。为了他,耗费了自身的使命与存在意义所能容许的最大极限——也就是数秒钟的时间之后,火雾战士明白了一件事。
  少年不会出现。
  自身的使命随即催促自己采取行动。
  刚才的自在法或许还会再次驱动也说不定,接下来敌人就会展开攻击也说不定,不能在这个地方拖拖拉拉浪费时间,必须尽快掌握整体状况才行,然后思考因应对策——
  倏地,思绪突然打住。
  “——唔……”
  忍不住用力啮咬唇瓣。
  在这个御崎市的战斗当中,一直扮演这个角色的存在,现在缺席了。凭借面对紧要关头之际总会变得特别清晰的头脑,思考出奇制胜作战计划的少年,现在不在身边。
  “大骗子……”
  少女再次小声责怪少年。手伸向胸口按住藏在怀中的一张纸条——也就是少年在庆典活动之前留下来的信笺,杵在原地动也不动。
  四周,陷入混乱的人群再次受到不可思议的波动影响,突然间恢复平静。
  感应到这个现象的亚拉斯特尔抱持诸多疑问,开口道:
  “夏娜。”
  身为他的合约人的少女敛起表情,心情因使命感而振奋起来。
  “不要紧。”
  夏娜简短答道,同时手伸向梳在两边的包包头。
  (千草有没有平安回家呢?)
  想起当时边哼歌边帮她梳好这个包包头的女子……随口对着那名女子丢下“临时想到有急事要办,你先回家去吧”这个借口,内心不禁有些担忧,却仍然毫不犹豫地解开包包头。直顺的乌黑长发在夜风与庆典活动的灯火之中飘扬翻飞。
  孤立屹立的少女再一次,半是对着自己说道:
  “不要紧,就跟不久之前——一样。”


  “怎……怎么搞的?”
  自己直到前一刻所看见的景象出现一百八十度的转变,让田中大吃一惊。
  “这里是哪里……佐藤呢?”
  看向身旁,连原本一起并肩奔跑的好友也不见人影。
  (瞬间移动?这也是“使徒”的自在法吗?)
  挺直高大的身躯,越过周遭吵嚷的人墙,藉由眺望堤防的特征与铁桥的角度,确认自己目前的所在位置。所幸,并没有被移动到太远的距离。
  (居然跟佐藤走散了……没关系,反正目的地是一样的。)
  调整心态之后随即警戒四周环境,并没有发现“红世使徒”攻击等等的特殊异状。虽然包括店面内外在内,人们的位置被乱七八糟地移来移去,让整个场面陷入混乱,不过并没有发生具有危险性的恐慌。
  (反正等到那股奇怪的波动一出现,大家很快就会安静下来。)
  田中壮起胆子,等待接下来的行动。
  不安的喊着同伴名字的少年、寻找失散孩子的母亲、惊慌失措放声尖叫的少女、拨开人群准备奔回自己店面的摊贩老板等等,处在表露出慌张与惊恐的各种不同声音与动作之中,田中只有静观其变。
  不到几分钟时间……
  (来、来了!)
  诡异的波动在一瞬间贯穿身体,感觉就像听到震耳欲聋的声响那一刻般。
  紧接着,果然不出所料,周围的人们顿时恢复平静,有人寻找失散的同伴,有人把心思*在庆典活动,过度平和的现在。彼此位置严重错乱的新一波异常变化发生之后,这个奇妙的现象似乎一直不断重复。
  “好!”
  田中口中喊道,终于开始采取行动。因为待在混乱的人群当中比较不方便行动,同时也打算冷静确认自己的位置。他一边祈祷着不要发生敌人前来攻击的危险状态,同时拔腿就跑。
  不料就在千钧一发,一个戴着面具,浴衣打扮的少女飞奔而出。
  “唔哇?”
  “……”
  少女就挡在吓得停下脚步的他面前。上半边脸庞以儿童面具遮着,从露出的下半边脸部、纤细柔弱的肩线、似曾相识的熟悉感,田中直觉认出这名少女是什么人。
  是同班同学绪方真竹。
  “小……小绪,原来是你啊,你也来参加庆典活动吗?”
  田中对与原本警戒的事物,截然不同的对象的出现感到纳闷,一边询问道:
  “你没怎么样吧……呃,对了!”
  禁不住关心对方的安全之后,才临时想起现在不是时候。目前没有多余的时间跟她闲聊,于是打算简短解释之后转身就走。
  “抱歉,我现在有点急事——!?”
  他的浴衣袖子被绪方拉住。
  “喂,你……”
  “刚才那个人是谁?”
  “啊?”
  田中正想甩开她的手,动作却在半途打住。
  从绪方戴着的面具所露出的下半边脸庞,可以看出她的嘴角有着紧张的僵硬与恐惧的颤抖。她使尽全力紧紧抓着田中的衣袖,继续追问:
  “刚才跟你在一起的外国人是谁?”
  “呃,那是——等一下,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基于被“要好的朋友”看见的尴尬,以及必须尽快处理紧急事件的焦虑,田中企图再次甩开少女的手:
  “总……总之你先放开我,我必须赶到一个地方——”
  “我问你到底是谁!!”
  面对绪方无理取闹(他认为)的追问,田中忍不住发火:
  “你真的搞不懂状况!现在很危险耶!”
  他没有说明原因,语气转变为强硬:
  “小绪你也不要在这里逗留!赶快回家去!!”
  第二句是他面对危险状况之际表现出的关心之情,然而在不明就理的绪方听来,只觉得他是想赶她走。
  “不要!快告诉我啦!”
  “你很烦耶!”
  田中也开始感到不耐烦。看到眼前少女一直戴着面具,让他感觉她是故意缠着不放,于是打算拿掉她的面具。
  “!!”
  绪方不由得以双手按住面具。
  见她这种让人觉得胡闹至极的态度,田中终于破口大骂:
  “小绪!我要生气了!!”
  “——唔、呜呜……”
  “啊?”
  发现自己完全会错意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哇、等……”
  绪方按住面具放声大哭,下半边脸庞扑簌簌地淌下泪珠。
  沐浴在周围半带讪笑的视线之中,田中紧张得手忙脚乱,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只能忐忑不安地摇着被她抓住不放的衣袖。
  “那个,怎么说呢,抱歉,小绪。”
  (哎哟——真是的,我才想哭咧!)
  想归想,田中仍然努力想办法安抚哭个不停的少女:
  “我不知道……呃、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总之你不要哭了。”
  安慰方式相当笨拙,不过绪方还是停止了放声大哭。
  “小绪,那个……该怎么说明才好……”
  田中本来就不是很会讲话,所以他很快放弃说明,做出目前他认为最恰当的选择:
  “算了,我先送你回家,今天你就乖乖回去吧。”
  绪方用丝毫感受不到平时朝气蓬勃的无助语气,一边抽抽噎噎地回答道:
  “可……可是——藤田同学、池同学、还、还有大家都……”
  “又不是迷了路就回不了叫的小朋友,在庆典活动中各自回家也是常有的事吧,别管那么多了,走吧。”
  田中做出最大的让步,藉由绪方抓住的衣袖带领她前进。
  (目前“使徒”并没有现身攻击这里,不知道家里与这里哪边比较安全……但小绪现在这个样子,总不能丢下她不管。)
  思索的同时,开始踏出步履。当然不能用跑的,但仍然快步从河川用地走向堤防。肩头依旧微微颤抖的少女,用力抓着他的衣袖,脚步蹒跚地紧紧跟随。
  “我是真的有急事,抱歉。”
  “……唔嗯。”
  见他特地赔不是,绪方也轻轻点头。
  (要是刚才那把所有人交换位置的自在法又出现时,希望不要走散了才好。)
  田中顾及意外表现柔弱的少女,内心祈祷着,但目光则看着准备前往的目的地。


  人们好奇地打量双膝跪地、哽咽啜泣的吉田,却不停快步通过。
  这时,一名身穿浴衣的女子从人群中走出,她弯下身躯,一手搭在少女因悲伤而颤抖的肩膀。
  “你是不是……阿悠的朋友?”
  “……咦?”
  吉田面带战战兢兢的表情,转向这个耳熟的温柔声音的主人。因泪水而变得模糊的庆典活动的灯火之中,出现了一位的确似曾相识,脸上泛起温柔微笑的女子。
  颤抖的唇瓣好不容易挤出声音:
  “你是……坂井同学的妈妈……?”
  这名女子——坂井千草原本搭在少女肩上的手,这次伸向前将她扶起来。
  “你知道我是谁?”
  千草再次微笑……接下来询问道:
  “——你该不会就是吉田一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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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0/01 | 编辑
第二章 妄动

佐藤启作拨开通往鱼鹰节庆典活动的大马路上的人群,再次逆向前进。
  冷不防出现的怪异力量把他跟田汇总拆散,他被转移到不知是哪个地方的摊贩街正中央。他随即朝着前方奔去,好完成玛琼琳下达的命令。
  他必须前往位在站前一座名为依田百货的废弃大楼,抵达隐藏在其中一个楼层的宝具“玻璃坛”的所在之处,并且念出两段句子才行。
  (可恶,急死人了。)
  棉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挤满整条人行步道的人潮,少年往前迈进,偶尔出言抱怨,有时也被人抱怨。
  在河川用地时并不清楚状况的严重性,来到大马路才发现到处可见行驶方向被打乱的车辆,因为进退不得而陷入一团混乱。仔细看来,连车辆也被变换位置了。
  其中有几辆车撞上护栏,造成交通严重阻塞,再加上围观车祸现场的群众,让人行步道更为拥挤。
  (河川用地是人跟人交换,马路上是车跟车交换吗?)
  刚才的自在法似乎是把立场相近的人连同随身物品与驾驶的车辆一起交换。他思索着这种有点乱七八糟的规律,在人群之中前进约数分钟,目标正前方出现了经常夜游所以相当眼熟的站前景色。
  原来应该是这样才对。
  “咦——?”
  林立的高楼大厦暗处所出现的建筑,那扭曲的外观让佐藤顿时愣住了。
  (怎么回事,那是车站吗……?)
  御崎市车站已经完全边了一个样。
  前后延伸出宽广的高架铁路的车站到处长出铁骨,布满电线,缠绕管子。这个结构乍看之下毫无秩序可言,但是从整体又能够感受到机能与意图的存在。仿佛变成一个巨大的人工茧。
  看见这幅奇景,佐藤不自觉地左顾右盼,心想“红世使徒”(在他的想象当中,外表就像特摄节目的怪物那样)会不会就在附近徘徊。
  (敌人在哪里?难道不在这里?不然为什么没有一个人吵闹?)
  挤满了人行步道的人群,从刚才就一直不断重复着:对天空的烟火大表惊讶,随即又恢复平静的异常反应。看来,所有人已经把那个车站的外观当做“原本就是那个样子”。
  (话虽如此,总该有限度吧!)
  并非针对任何人,佐藤抱着近似愤怒的心情继续往前走。
  他最尊敬的火雾战士所面对的敌人,是以一般常识完全无法解释的可怕存在。亲眼目睹“红世”的威胁才让他深刻体认到这一点。
  终于,前方出现了宽广的十字路口。只要过了马路再转个弯,就可以看见通往地下街的地下楼梯。为了将已成废弃大楼的旧依田百货公司当成秘密基地,他们擅自将大门换上门锁,而大门的入口就位在行人稀少的地下道尽头。
  (不知道田中那小子是不是已经先到了?)
  把玩着口袋中的钥匙,同时看向前方,号记灯已经变成红色了。
  大马路当中,位置遭到错放的车辆相互鸣按喇叭,各自为了恢复原有方向而艰苦奋斗,但是这个行为的后果反而造成交通阻塞。此外,喧闹的不只喇叭声,还混杂了驾驶人的咆哮怒吼,实在是吵得不得了。
  走在人行道上,与这长骚动没有直接关系的行人,泰然自若地遵守号记、避开车辆,偶尔还跨越引擎盖或车顶,以便横越行人穿越道。实在是一副极其异常的画面。
  佐藤等候号记灯的转换。处在这场处处混乱的交通阻塞当中,他仍然没有胆量直接闯红灯。由于是站前干线道路的行人穿越道,所以等待时间很长。
  (那就是我们人类的敌人……玛琼琳大姐已经前往那个地方了吗?)
  焦急地等待之际,佐藤眺望马路的另一端。
  矗立在那个位置的怪异建筑,完全变形的御崎市车站,虽然整体缠绕着多余的物品;却没有丧失车站的基本造型,照明的位置也没有改变,正如同平常夜景的一部分。正因为如此,佐藤才能感受到对于平时常见事物的侵蚀,对于日常生活的侵略。
  然而,往来于四周的人们毫无危机意识,只把这栋建筑当做一幅景物。这就是不协调感所营造出来的、令人心生恐惧的世界。
  突然间,处在这个平静无波的状态之中,他顿时浮现一个鬼迷心窍的想法:
  (如果没有危险的话……是不是可以,去看看玛琼琳大姐她们战斗的实况?)
  佐藤心生好奇,又旋即将这种愚蠢行为的念头打消。玛琼琳的命令就是,先到安全场所避难,再取得联系。绝对不可以有所延迟,甚至有所违背。原本应该是这样才对。
  (可是,这么一来,就跟昨天……不,跟目前为止都一样。)
  玛琼琳即将离开的前一刻,“红世使徒”前来攻击。
  于是他认为,这是上天赐给他们(或者是“他自己”?)能够变强,能够与她共同踏上旅程的最后一次机会。
  (现在这个情况下,我能做什么呢?)
  把只能躲在秘密基地,一边发抖一边等待玛琼琳回来的这个消极的画面留在自己的目的地。这是毫无自觉的,开始采取犯规行为的准备动作。
  (玛琼琳大姐“放弃”我们的理由……难道又只能躲着,什么也不能做吗?)
  内心的想法已经不再是诱惑。让自己的行为正当化以及焦虑的心情纠结成一团,他开始为自己准备采取的行动寻找借口。
  (就算我没去“玻璃坛”,田中应该……)
  脑海浮现好友的身影。如果跟他一起行动的话,两人相互较劲与争论之下,一定会毫不犹豫、无所动摇地前往秘密基地吧。
  然而他们走散了,只剩下他一个人。跟好友走散的这个事实,让佐藤的内心涌现一股“前往战场”这种极度幼稚却又极为迫切的渴望。
  希望得到玛琼琳肯定的好胜心,的确存在。
  对于攻击自己居住的城市的怪物感到愤怒,也是理所当然。
  对于自己因为这股怒气而激发斗志的模样,有一种陶醉感。
  不过,针对与他出在相同立场的好友的竞争意识,才是最主要的原因。
  他的好友——田中荣太可以举起对他来说实在重得拿不动的巨剑,虽然只能稍微举起而已。在他为了抢功而感冒生病的时候,田中也笑着表示可以谅解。反过来还很羡慕他生病时有玛琼琳照料(他自己这么认为),而且两人还同住一个屋檐下。
  私底下单方面所感受到的强烈自卑感与劣势,迫使他采取行动。
  自己要抢先踏入战场。
  那是一种过于甜美,足以让人无法抵抗这个行动的渴望。“即使去了也派不上用场”这种冷静的判断与思考全部被淹没在其中。
  在他的眼前,通往原本理当抵达的目的地——也就是秘密基地——的号记变绿了。
  “……我也可以……”
  佐藤一动也不动地站着,凝视号记的同时口中喃喃自语。
  众人似是认为他很挡路,于是避开他不断通过,很快地号记开始闪烁。
  当号记再次转成红色之际,他的身影早已经不在原地。


  夏娜不停奔跑,长发随风飘扬。
  她进入摊贩街后巷——这里对于近距离的人们来说是个小小的死角,对于远距离的人们来说则是无法看清楚的地方。只见炎发与灼眼在飞舞的火粉之中熠熠闪亮;那是足以烙印在观者内心,令人印象深刻的炽红色泽。
  她在半空拖曳这团光亮,随即脚下一踩纵身跃起。
  一瞬间,融入晚风之中的身躯受到漆黑色大衣“夜笠”的包覆,背后一对由火焰形成的翅膀,转眼将少女带往空中。
  宛如地面飞向天际的流星一般,火雾战士“炎发灼眼的杀手”展翅翱翔。
  在仍旧不断施放的扭曲烟火照耀之下,搜寻着除了她以外,停留在这个城市的火雾战士的气息。无论对方的目的为何,首先必须取得相关情报才行。
  “……!”
  经过数秒钟,夏娜发现了另外两人。
  因为在她所感受到的气息所在方位,燃起了深蓝色与褐色两种色泽的火焰。
  位置就在将御崎市一分为二,横跨真南川的大铁桥——御崎大桥之上。正确来说,是位于以“A”字形跨越道路,横梁由吊索锚碇的主塔之一,其顶端亮起了两色火光。
  (那里是……)
  会选在那个地方是因为在这一带最为醒目,又不会受到干扰的缘故吧,可说是恰当的选择。
  然而,夏娜一看见那个地方,就感觉胸口隐约作痛。
  那里是之前她跟名为“爱染兄妹”的“使徒”展开最后决斗的场所。
  充满了猛烈的燃烧、激烈的战斗、高昂的心情,这些回忆的场所。
  当时与她一起感受这一切的少年,现在却不在这里。
  光只是这件事,这么一点小事,就让她胸口难受不已。
  (现在——没错,现在只需要专心完成使命。)
  她变说服自己边接近主塔顶端,那儿有一大一小两个人影。两人将看似在手中燃烧的,负责指引的火团熄灭。
  夏娜看准了实际,藏起背后的翅膀,乘着夜风在两人面前降落。
  “太慢了!”
  开口迎接的是“悼文吟诵人”玛琼琳·朵。她把浴衣下摆卷至膝盖位置,并把衣角绑起来,此举与性感诱人的形象完全不搭,大概是为了预防浴衣被风掀开吧。
  “嘿——嘿、嘿!我们也才来不到一分钟吧噗!”
  从夹在她右腋下方的书本型神器“格利摩尔”中,“蹂躏的爪牙”马可西亚斯语带戏谑的准备吐槽,结果反被敲了一记。
  夏娜不理会她们两人的双簧,转向另一名火雾战士,也就是散发出强大又沉稳的气息,伫立原地不动的少年。想起今天傍晚时分,第一次见面之际自己所暴露的丑态,一时不知如何开口。虽然如此,身为火雾战士的自己依旧强打起精神,冷静地,尽可能地询问道:
  “……现在是什么样的状况?”
  “啊啊,虽然还不是非常肯定……”
  少年以小孩子特有的尖细,却一点也不稚嫩的嗓音答道。
  看起来比夏娜来得更为年幼的矮小身材,在酷热的夏季穿着长袖长裤,脸部也隐藏在遮至眉眼位置的风帽下方,右肩扛着一根缠满不条的粗长棍棒,这样的打扮实在很奇怪。
  少年名为“盛装骑手”卡姆辛。
  世界上最古老的火雾战士之一,过去以狂暴的战斗方式而深受忌惮,现在则担任“调音师”的工作,负责修复遭到“使徒”破坏的世界。
  “我想,应该是我所编写的调音自在法,受到某种干扰的结果。”
  “意思就是,这个奇怪的扭曲以及让众人接纳这种现象的波动,是来自某人随便窜改你的调音自在法或自在式造成的影响?”
  虽然领域不同,玛琼琳以同样是自在师的身份询问道。
  “呼嗯,看来是这样没错,事实上,我们也大致猜到是哪个‘使徒’会做出这种事。”
  这个沙哑的回答声音,是来自与卡姆辛签订合约的“红世魔王”——“不拔的尖领”贝海默特。他藉由缠绕在少年的左手中指到手腕与长袖内侧的玻璃串珠绳结型神器“萨比亚”,来表达一己的意志。
  夏娜说话向来不喜欢拐弯抹角,于是开门见山询问道:
  “依你看,这次事件的主谋是谁?”
  卡姆辛也简单扼要地回答:
  “啊啊,就是‘探耽求究’丹塔利欧……应该有听过吧?”
  “……是‘教授’。”
  “原来如此,这就难怪了。”
  夏娜与亚拉斯特尔以各自的说法表达出沉重的忧心。
  来到这个世界的“使徒”,大多数都是“活得随心所欲、为所欲为”,忠于自己的欲望与信念之人。这种极端的存在形态,与部分跟人类签订合约,使之成为火雾战士的“红世魔王”耿直严谨的个性(当然也不乏马可西亚斯这种特例)形成对比。
  其中,教授——也就是“探耽求究”丹塔利欧,更是沉浸在极端稀奇古怪的欲望跟信念之中,一向被嘲讽为超级怪人而声名大噪的“红世魔王”。
  久违之前便已经现身人世的他,为了针对“红世”与这个世界双方的生态进行研究与实验,不惜赌上一己存在的全部。
  他之所以成为一大障碍的主要原因,在于无法判断其行为准则这一点。其欲望的形式与对象经常不断变更,对于一般“使徒”的行动方针,他有时会满不在乎地直接逾越,甚至是加以践踏。其中的含义与意义只有他自己才明白,根据一些证词,有时甚至连他自己也不明白。
  他曾经受雇于某位“红世魔王”参与其诡异的计划,后来因为想做其他的实验,所以歼灭了那位“魔王”。他曾经受托强化火雾战士的宝具,后来也对“使徒”施加相同的强化动作,结果造成双方的严重损害。他与数名火雾战士的诞生有所关联,“使徒”之中也不乏有人对他恨之入骨。
  他的实验对象不限于自在法与自在式,从宝具到世界的构造,偶尔甚至涉及人类、“使徒”、火雾战士,对象随着他出尔反尔、反覆无常的心情一再变迁。
  假如今晚的事件是他干的好事,那他的目标“太过广泛,因此无法预测”。从干扰自在法进而引发奇怪现象的这个行为来看,恐怕不是以啃食人类那种单纯的目的就可以解释这一切。这样的对手相较起“一般的强敌”来得更加难缠。
  “不——过啊,不觉得很奇怪吗?”
  马可西亚斯询问道,语气听起来并不怎么凝重:
  “明明驱动了这么庞——大的自在法,那个糊涂发明大王的气息居然连一丁点儿也感应不到。”
  玛琼琳也微微收起下颚,表示同意:
  “说的也是,一旦一口气驱动如此大规模的自在法,一定可以感应得到才对,像那对‘爱染兄妹’也是,驱动自在法以后就暴露气息了。”
  身处强烈呼啸的晚风之中,身后优秀自在师的美女站在主塔顶端,俯瞰眼下一望无际的夜景。可以清楚看见车道的混乱以及依旧拥挤的人潮。
  然而,一反这个景色,御崎市整个区域在发生异常变化的同时,只充斥着薄弱的气息,让火雾战士无法掌握细微的状况。
  不用说,甚至连策划这起事件的当事人(最糟糕的是,“探耽求究”丹塔利欧是拥有强大力量的“魔王”)也无法感应到他的仆人——也就是“磷子”多米诺所制造的怪异骚动。这种情况反而让人感觉很不是滋味,仿佛其中隐藏了什么细枝末节。
  接着还有另一项危险因素。
  御崎市在数个月之前,遭受名为“爱染兄妹”的“使徒”施加了同这次一样的大范围自在法的攻击。目前的情况乍看之下与当时十分酷似,却有着决定性的不同。
  因为没有设置封绝。
  “爱染兄妹”在御崎市全区所驱动的自在法是大规模的封绝,切断与这个世界运作的因果独立空间。只要在这个空间当中,无论进行什么样的战斗,到最后都能藉由与切断的外侧加以整合的形式,让内部的事物恢复原貌。
  这次却没有办法。
  遭到破坏的就无法修复,失去性命的就不能复活,是属于封绝之外的战斗。当然,如果有需要的话,由这边设置也是可行,不过……
  (时机与对象,同时觊觎渺小机会的战斗之中,不知道有没有这个空挡——呃……)
  我想这么多干嘛呀?玛琼琳自我剖析起来。
  无论什么东西遭到破坏,什么人失去性命,她管那么多做啥?她的目的只有歼灭“使徒”而已……这正是,这才是,火雾战士屈指可数的顶尖杀手,“使徒”闻之丧胆的代名词,甚至被誉为死亡同位语的“悼文吟诵人”。不过……
  (情感吗?没想到我也会说出这么感性的话。)
  现在的她,开始觉得这个城市其实也不差。
  不仅如此,甚至还有要好好保护的念头。
  即使是原本今晚就打算离开的城市。
  作为大姐头,总会担心目前应该奔走于其中的两个跟班。
  (那两个还没抵达目的地吗?)
  刚才驱动的自在法所引发的异常变化,只是会让具有相近因果关系,也就是立场相近的人们交换所在位置而已,所以也不需要太过担心……
  “嘿嘿嘿!如果对方真想搞鬼,到头来还是不得不暴露气息,只要趁那个时候一网打尽,所有事情不就可以一次解决了吗?”
  玛琼琳忍不住反驳马可西亚斯草率的意见:
  “笨蛋马可,你没听说过‘为时已晚’这句话吗?”
  “啊嗯?”
  “啊。”
  话一出口,才觉得不妙。这句话完全不像“悼文吟诵人”的作风。想到一时说错话所造成的结果,让她稍稍感到前所未有的不安,然而她的伙伴一笑置之:
  “嘿——嘿、嘿!老天要下红雨了吗?听起来就像火雾战士会说出口的台词嘛!我端庄的模范生玛琼琳·朵——!”
  正当她犹豫着不知该放心还是该发飙之际,卡姆辛说道:
  “啊啊,‘悼文吟诵人’的意见是正确的。尤其这次有‘探耽求究’从中搅局,一旦坐视他的企图付诸行动,将会带来不堪设想的危险性。总而言之,必须趁他采取实际行动之前, 尽快查出他的目的,或者是他的所在位置才行。”
  “呼嗯,对方会不会趁着驱动刚才那种自在法的情况之下,随随便便前来挑衅?这也是值得探讨的问题……‘天壤劫火’,你认为呢?”
  贝海默特询问的对象不是夏娜,而是藉由她胸前的坠子表达意志的老战友。
  之所以没有询问身为火雾战士主体的合约人,是因为旁人一眼就看得出来,从头到尾默不作声聆听谈话内容的少女心情非常低落。阅历丰富的“红世魔王”察觉得到,她本人一直在佯装冷静。
  然而,亚拉斯特而不假思索地拒绝了这位老英雄的好意:
  “我只是负责辅助合约人的决定,你只管询问这孩子吧。”
  “亚拉斯特尔……”
  夏娜感受得到共同出生入死的魔神对于一蹶不振的合约人严厉的叱责。觉得羞耻之余,也努力提振精神,恢复背负着火舞战士使命的自己。
  于是贝海默特转而询问她:
  “嗯哼,那么我再询问一次,‘炎发灼眼的杀手’啊,目前的状况之下应该如何因应?你有没有什么对策?”
  夏娜报以简短的提问:
  “请问,你们知道让人类交换位置的机关是什么样的构造吗?”
  卡姆辛在风帽之下点头:
  “啊啊,我来说明……对方所利用的应该是卡达修的血印——也就是我们用来调音的自在式吧,原本是让这个世界的运作朝着和谐的方向重新组合,不过目前看来,这个力量已经完全失去控制了。”
  他带着沉着冷静的口吻,作势耸起肩头:
  “没想到‘探耽求究’这个拥有强烈气息的‘魔王’居然有办法在我们完全无法感应到其存在的状况之下,而且是短时间之内同时进行占领与控制这两种复杂难解的作业……一时之间实在不敢相信,真不知道他究竟是使用什么样的手段?”
  贝海默特也从卡姆辛的左手补充道:
  “呼嗯,之前在外界宿就已经听说那家伙企图扰乱调音工作的传闻,然而我们对于对方会采取什么样的具体动作却是完全不清楚。现在眼睁睁看着这样的状况发生,实在相当遗憾。”
  夏娜对于事情的来龙去脉根本不感兴趣,只针对现状思考因应对策:
  “那么,只要破坏那么的自在式,不但可以预防不可知的企图,主谋也会现身对吧,调音方面只要再重来一遍就行了。”
  卡姆辛再次点头,这次连动作也显得沉重:
  “啊啊,要是办得到的话当然再好不过……”
  玛琼琳面露不解的表情:
  “什么意思?那个自在式是你们设置的吧?”
  她认为应该跟与“爱染兄妹”交战之际的做发一样,必须先行摧毁对方的王牌。
  “啊啊,不,这只是单纯的推测。那个‘探耽求究’已经不至于那么容易,就让人破坏作为机关核心的血印才对。”
  “呼嗯,在发生异常变化之后,目前卡达修的血印跟我们之间的同步连锁已经解除了,如果一边回想可能位置一边在城市巡回加以破坏的话,想必会遭到对方自在法的阻碍吧。”
  想较于两名调音师的消极想法,夏娜立刻提出积极对策:
  “从大规模自在法的范围可以推测出中央位置……很有可能潜藏着敌人吧?在那一带进行搜索,实际测试看看会不会受到例如交换自在法等等的阻碍。出现阻碍的地点等于就是敌人的心脏部位,对于摸索敌人的目的或手法应该会很有效。”
  “也对——目前就只能这么做了。把躲起来的猎物熏出来然后宰掉,是基本中的基本做法,嘿嘿!”
  马可西亚斯的意见或许太过简略,但在实际对策方面,这是唯一的方法。
  玛琼琳也颔首,随即让神器“格利摩尔”浮上半空,然后自己坐在上面。这是她出发之际一贯的准备动作。
  “没错,与其在这个地方你一言我一语也谈不出所以然来,还不如直接行动比较合乎我的个性。对了,老头,你能不能找出大范围自在法的中心位置?”
  两名调音师对于被成为老头并不以为意,神情自若地答道:
  “啊啊,感应得到。答案非常简单。”
  “呼嗯,也就是位在商业区,从人潮拥挤的站前到大马路那一带。”
  夏娜听完说明以后随即点头,冷不防……
  “那我走了。”
  丢下这句话,便从主塔跃向半空。在稍微下方的位置,炽红色光芒化成一条直线划过夜空。
  玛琼琳完全没有阻止抢先一步的少女,仅仅在口中低喃着简短的感想:
  “那个小丫头是在急什么呀?”
  火雾战士除了认为具有必要的特殊状况外,一般都是以单独行动为主。由于大多数是身负报仇雪恨的任务或者天生独行侠的个性,所以不适合团体行动。像今天会聚在一起,只不过是为了交换彼此的情报,根据状况的分析与结论而采取“各自的行动”罢了。
  “看——她打扮得这么漂亮,大概是在约会途中离开的吧,嘿、嘿!”
  “嗯?怎么一提,那个小鬼头怎么没来?”
  玛琼琳一边答复伙伴敏锐的观察,同时,属于火雾战士其中一个典型的她心想:
  (难得有机会炫耀一下,我有个能够看穿自在式结构的“玻璃坛”说……)
  主要是两个跟班一直没有联络,因而错失了大好良机。还好除了那个交换位置的自在法以外,并没有感应到严重暴动的气息,不过看样子,他们到现在还没抵达目的地。
  “好吧,算了,反正目标同样是在站前,搜索的同时顺便带他们到‘玻璃坛’……真是!到底在蘑菇些什么啊!?”
  比起担心,怒气逐渐增强。
  “嘿、嘿、嘿!果然还是很担心嘛,我亲切的大姐头玛琼琳·朵——”
  “哼!这是当——然的吧,谁叫跟班太没出息。”
  玛琼琳蹙起眉心,对着卡姆辛表示:
  “那么,我们也离开了。”
  “动作再不快点,猎物就要被灼眼小妹妹抢走了——嘿嘿!”
  搭载着坐姿优雅的美女,“格利摩尔”喷出深蓝色火焰飞往商业区。
  留在原地的卡姆辛与贝海默特暂时还不打算采取行动。
  “啊啊,那我们要做些什么呢?”
  “呼嗯,‘探耽求究’的目的就交给那两人追查……首先,我们尽可能凭记忆找出所有卡达修的血印,尝试看看是不是会出现障碍,或者藉由这个动作让那家伙露出狐狸尾巴,就算只有一点点也好……这样你觉得如何?”
  “啊啊,没问题,就这么办吧。”
  简短表示同意之后,卡姆辛不假思索地从主塔顶端一跃而下。
  到头来,两人根本没把那名被自己牵扯近来的少女放在心上。


  绪方真竹的住家位于旧住宅区外围,从大马路转进,经过几条小巷子的位置。
  田中荣太国中时期风评不佳、品行不良,所以她父母非常讨厌他。远离了庆典活动的喧嚣,夜晚的路上格外寂静,他送绪方来到住家前方的转角,让她从这里自己走回去。
  “拜拜,总之绝对不能离开家哦。”
  不过……
  “等一下。”
  绪方紧抓住他的衣袖不让他走。
  看着到现在还戴着面具的她,田中实在不能理解:
  “你怎么讲不听啊?我说过我有急事——”
  “我问你,那个人到底是谁?”
  再次提出先前在河川用地的问题。
  田中完全摸不着头绪,为什么她会这么在意“玛琼琳”?
  “……这跟小绪你没关系啦。”
  由于不方便说出实情,所以田中打算随口敷衍过去;但绪方可没这么好说话。她更加用力地拉扯衣袖,质问田中:
  “她到底是谁?我看到你们两人有说有笑地走在一起!”
  “不是说过跟你没关系的吗?!”
  必须赶紧前往目的地的焦虑,以及对于她一反常态地纠缠态度感到烦躁,让田中再次大吼出声。吼完了,才发现她的话中夹杂着奇怪的字眼。
  (……咦?两人有说有笑地走在一起?)
  咚的一声。
  正在思考的他受到物理上的撞击。
  “……?”
  视线稍稍往下挪动。
  绪方冲进自己怀中。
  他真的一点也不明白,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形。间隔一秒钟之后,田中终于恍然大悟,她的行为跟言词的含义,以及她一反常态不断逼问的理由。
  “小绪?”
  绪方紧紧抱住他的身体。
  少女柔软的身躯与体香,让田中感觉全身开始发热。就像发烧时说梦话一样,脑子昏沉沉地,分不清天南地北。
  在他怀中的绪方终于摘下面具。平常众人公认“帅气”的端整容貌略显愠怒,但很快地,看见少年不知所措的滑稽模样,又忍不住格格轻笑。
  “……”
  变化丰富的鲜活表现,让田中不由得屏住气息。
  最后脸上的表情变得毅然决然起来。紧贴的胸口深吸一口气,用力呐喊:
  “田中荣太我喜欢你!很——久以前就喜欢你了!所以我讨厌看到你跟其他女生要好!有意见吗?”
  面对这段惊人的告白,田中受到一股像是被狠狠揍了一拳的冲击,整个人僵住不动。
  反倒是绪方,或许是把话说出口以后感到轻松许多,面露稍稍恢复镇定却又不敢置信的表情:
  “你该不会……完全……都没有发觉到?”
  田中动作僵硬地点头,一边思索如何回答。
  (………………………………………………………………………………怎么办?)
  实在是想不出来应该怎么回答才好。
  他对于自己变成别人的喜欢对象这种事情,只当作是纯属开玩笑的层级……也因此,理所当然没有足够的心理准备,来面对抱住自己的少女的强烈情感。只能表现出惊讶错愕跟不知所措而已。
  “这个心情”与遭到她误解的,他对于玛琼琳·朵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他只知道这一点而已,除此之外则是一团混乱。
  烦恼到最后,天生正直善良的个性让他直接从口中表达出极为烦恼的心情:
  “那个……呃,这个……”
  “嗯。”
  “小绪我也不讨厌你,只是……”
  “……只是?”
  听见令人在意的语尾,让绪方抬头仰望少年偌大的脸庞。
  “该怎么说才好,我对这方面完全不懂!!”
  田中似是还击一般大喊出声,粗大的双掌攫住抱住自己的少女的纤细的肩膀。
  “啊!?”
  绪方因为讶异、紧张还有些微的恐惧,禁不住缩起身子,先前的气势完全消失殆尽。
  不过,田中当然没有动粗,他只是把紧抱着自己的少女轻轻拉开而已。热滚滚的脑袋整个动员起来,想尽办法说明自己现在的状况:
  “那个不是你所想的那样,呃,是很仰慕没错,但不是这种感觉。总之就是熟人,因为她拥有很强的力量,所以想当她的徒弟或跟班,而且,那个……最重要的不是只有我们两人,佐藤也跟我们一道。”
  “……”
  绪方明白认识了这么久的少年不会对她说谎。虽然如此,她还是无法接受。这种情况之下,她要的不是解释,而是一个答案。
  “那么……答案是什么?”
  意思非常清楚。
  “刚才的……是……不行吗?”
  田中的回答在一看见少女真挚的视线,随即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双手抓着她的双肩低吟片刻,最后才袄不容易挤出一句八股的句子:
  “呃——这,谢……谢谢。”
  “?”
  绪方为之一愣,紧接着突然有种又好笑又好气的感觉。
  这个时候,原本被攫住的双肩“咚”的一声被拍了一下——定睛一瞧,她开口表白的对象开始落荒而逃。
  “什么意思啊——!根本就不是回答嘛!”
  “这样太突然了我实在没办法!”
  看起来就像平常的拌嘴,但事实上,两人都是战战兢兢地相互大喊。
  “不可以走出家门,绝对不可以哦!”
  田中边跑边叮咛,在最后,喊出内心的誓言:
  “‘明天见’!!”


  佐藤启作胆战心惊地朝着与人潮相反方向行进,前往夜晚的御崎市车站。
  位于车站前方的公车总站,约有一半面积缠绕着从车站延伸而出的诡异管子与软线,但人们对于这种状态却不以为意,满不在乎地往来于其中。公车总站等候车班的乘客队伍,其长度与密度看起来比平常多出好几倍。
  佐藤走近一看,终于明白其中的原由。
  因为车站入口处拉下了铁卷门。不得其门而入的人们只好转而搭乘公车。当然,由于先前的位置交换造成了整条马路陷入几乎不可能复原的严重阻塞。也不晓得下一班公车何时抵达。不过人们口中抱怨的并非一直充斥在车站的异常变化,而是交通阻塞。
  (看起来“使徒”没有发动攻击……玛琼琳大姐也还没来的样子……)
  佐藤基于许多理由而松了口气,接着来到车站正前方。
  紧急专用铁卷门目前正是前所未见的拉下紧闭状况,形同一道坚固的壁垒阻挡了他的去路。铁卷门表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钢骨与软线,而且还微微闪烁着诡异的绿色光亮。
  (“红世使徒”……就在里面吗?)
  只要出声就会被听见的这种念头挥之不去,让他把嘴巴紧抿成一条线并环顾四周。
  到了夜总会出现自弹自唱的街头艺人、休息的计程车司机,甚至以庆典活动的观光客为目标的临时摊贩也一如往常那般,只有诡异的车站形同异物一般存在着。
  (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入口可以进去?)
  看不到直接性的伤害与破坏的痕迹,而且周围太过平静,他不知不觉壮起胆子,开始思考大胆的做法。
  像现在这样擅自行动,如果一点收获也没有的话,就没有脸回去见田中跟玛琼琳,不知不觉在内心抱持着将自己行动正当化的借口。脑子仍然没有顾虑到自己实际上能够做些什么。
  “……嗯?”
  正当他睁大双眼左顾右盼之际,目光停留在一名老人身上。
  这名老人身穿工作服,看起来像是清洁人员,他推着装满工具的推车走上缓坡。前方是车站工作人员的专用门。这扇门看起来还没有被奇怪的东西缠住。
  (就是这个!)
  “老伯伯!”
  佐藤念头一转,同时出声喊道,完全忘了刚才挥之不去的想法。全新朝着自己的突破点迈进。
  “很重吧,我来帮忙。”
  他的言行虽然有些轻浮,却是个很有亲和力的少年,也很习惯主动向人搭讪。
  负责清洁的老伯伯大概是觉得推车真的很重吧,所以立刻答应他的主动帮忙:
  “是、是吗?那真是谢谢你了。”
  “哪里哪里。对了,我来扶着推车,可以麻烦帮忙推开门吗?”
  “嗯?好啊。”
  老伯伯把沉重的推车交给佐藤,先走上缓坡,打开门锁。将生锈老旧又沉重的门往里面推开,然后呼喊亲切的少年:
  “多谢你了,我每次总得费一番力气才能打开这扇门。”
  “这样吗?啊,那我顺便推到里面好了。”
  似是想藉由劳动把良心的谴责一并结算,佐藤好不容易才把确实很重的推车推至缓坡顶点,也就是车站内部。先行进入的老伯伯按下门边墙壁上的开关,打开照明。
  “这、这是什么啊!?”
  眼前的景象让老伯伯大喊出声。
  “呃……?”
  佐藤闻言也跟着抬起头,当场哑口无言。
  内部的侵蚀比起从外面看的情况更为严重。在这个车站空调设备管理室——一个相当宽广的空间里,到处充斥着散发绿色光芒并持续脉动的管子与软线,以及重复着不规则跳动的异样物体。宛如不小心闯进了机械制造而成的怪物的腹部一样。
  “嗯——怎么回事?”
  “噢哇!”
  “哎唷?”
  蓦地,扩音器传出高分贝的讶异声音,老伯伯跟佐藤随即捂住耳朵。
  “啊!又——是入侵者?已经是第五个地点了,伤脑筋。”
  显得满不在乎的声音在这诡异空间回响着,让佐藤心生恐惧。
  第一次听到这个声音。
  (是“红世使徒”——!)
  最可笑的是,此时的佐藤竟然沉浸在优越感之中。比田中更早遇见这个异次元世界的吃人魔(事实上多米诺只是“使徒”的仆人“磷子”,当然少年并没有这方面的知识),仅仅只是抢先一步,就令他感受到无可言喻的喜悦。
  (这就是玛琼琳大姐的敌人——)
  不用说,全身因恐惧而不停颤抖,根本无法采取任何行动。
  “喂——!快滚出来——!我现在,可是忙得要命呐——啊!”
  原本温吞的声音说到一般,突然转为紧崩。
  最后的发喊声让佐藤跟老伯伯捂着耳朵,蹙起脸来。
  “终于——来啦——!火雾战士!!”
  不晓得是在跟谁说话的声音响起,以机械零件制成,宛如大蛇一般的头部随即飞到他们的所在位置。
  “喂——!还不快出去!不——然就把你们吃掉哦——!吼噢——!”
  “哇啊啊——!”
  老人发出惨叫,转身逃跑。
  佐藤有那么一瞬间毫无意义地停顿了一下,但是在本能对于死亡的恐惧驱使之下,转身拔腿逃命。
  “哇啊啊啊啊啊!!”
  对于直逼眼前的非人怪物,他根本无计可施。
  “吼——噢——!‘尽管放马过来吧!火雾战士!!’”
  少年跌跌撞撞地跑向外面,身后的门扉随即粗暴地关上。
  仿佛要把所有一切排拒在外一般。


  夏娜伸展耀眼的炽红双翼飞翔,在大楼之间划出一道航迹。
  她完全不在意位于马路与大楼窗口的目击者。反正只要平静的波动一出现,所有人都会将眼前所见的事物视为理所当然的情景。不需要花费心神遮遮掩掩。
  “要往哪里去?”
  亚拉斯特尔从位于她的胸前,在风中摇晃的坠子“克库特斯”询问道。
  夏娜火红的灼眼专心注视前方并答道:
  “先穿越大马路,接着逐一清查干线道路。”
  “嗯,很好。”
  “嗯。”
  两人对话非常简明扼要,没有多余的闲话。
  正如同,来到这个城市之前一样。
  两人在不知不觉,不约而同如此心想。这才明白,来到这个城市之后,夏娜跟亚拉斯特尔之间交谈的次数变多了。虽然不知道这样是好事还是坏事,不过现在两人又是不知不觉,不约而同如此心想:
  感觉有点寂寞。
  “亚拉斯特尔,是车站!”
  “嗯!”
  在空中飞翔的两人很快就发现敌人的根据地。
  这栋诡异的建筑物正大光明、堂而皇之地坐镇在城市的正中央。
  “果然感应不到‘魔王’的气息。”
  “会不会隐藏在那栋奇怪的建筑物里面?”
  两人异口同声说道,不用说两人没有答案。
  于是两人又心想。
  悠二或许可以看出端倪吧。
  下一秒立刻从这个想法清醒过来,夏娜不禁咂嘴,亚拉斯特尔默不作声。
  两人一体的火雾战士“炎发灼眼的杀手”,现在准备把不悦到极点的心情发泄在眼前的敌人身上。
  “我要把它烧得精光。”
  合约人的语气隐含着如同埋在灰炉中的余火般的怒气,赐予她特殊能力的火焰魔神报以表示同意的气息作为答复。
  炽红的炎发灼眼与背后的双翼亮度增强,如同飞行轨迹一般的火粉狂乱飞舞。
  看似黑色大衣的“夜笠”之中,鲜艳的绯红色浴衣同样在前进的风中飘扬。
  不知不觉,手中紧握一把只有白刃的武士大刀。造型简单朴素,没有累赘的装饰,勾勒出优美弧线,细长却厚实的刀身。是她充满了杀戮力量的爱刀“贽殿遮那”。
  那仿佛来幻想世界的飞翔身影,让所有人看得如痴如醉。
  沐浴在大马路的拥挤车辆、前往庆典活动的群众以及两旁大楼的视线之中,夏娜完全不予理会,在空中奋力冲刺。开始凝聚力量,准备以火焰的一击将遭到改造的御崎市车站烧得一干二净。
  由于不是位于封绝之内的战斗,所以事后无法修复,反正已经被改造了。里面的人类也遭到啃食了吧(事实上是被多米诺全部赶跑)。不必也不需要在乎损害的问题。由于顾虑到至少不要波及到周围,于是缩小力量的范围。
  “——————”
  藉由吸气吐气的动作,将可以显现出火焰的“存在之力”凝聚在双手,不断组合延伸。就这样,凭借一己意志将力量的征兆拉进现实,一旦感觉已经获得足以一击摧毁御崎市车站核心的力量,夏娜立刻在半空紧急刹车……
  “——喝!!”
  随着高声呐喊,“贽殿遮那”直指前方。
  一瞬间,炽红火焰膨胀,缠绕武士大刀的刀身,很快在转眼间化为漩涡,最后具有压倒性热量与体积的洪流喷溅而出。猛烈却位于精确瞄准与控制之下的火焰,挤压着四周的空气,同时朝向御崎岖市车站施加破坏的力量。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
  “什么!?”
  火焰冷不防转了一个弯。
  在接触车站的数公尺前方,炽红洪流以直角往天空攀升。好似眼前有一到无形的壁垒,甚至有一条指引路线一般。呈现一幅精彩壮观却充满屈辱的景象。
  “——咯!”
  为之错愕的夏娜立刻停止火焰的释放。愤怒与焦虑的她挑眉说道:
  “那么,改为正面进攻!”
  “等等,夏……”
  两人同时说道,再次展开炽红双翼奋力冲刺之际……
  突然间……
  “啊!?”
  抬望正上方的围观群众的这个画面在眼前不断扩大、逼近。
  并非人们出现在前进方向,而是自己的飞行方向如同火焰一般,这次是急转直下——察觉到这一点她,迅速操纵炽红双翼,然而飞行的速度毫不留情地将她抛向人群之中。震耳欲聋的声响往四周散布,并且迫使数人跌倒,同时重重撞击路面。
  “掉下来了!?”“唔哇啊!”“刚才是怎么回事!?”“哎呀——!”“哇啊啊!”
  石板碎裂,扬起滚滚沙尘,喧嚣转为哀号。摔进群众之间而没有波及任何人,简直可说是奇迹了。
  “咯……糟糕。”
  “你怎么了?太大意了。”
  经亚拉斯特尔这么一提,夏娜才终于明白自己太过躁进。她极力冷静下来,捕捉除了自己以外的无形事物。
  看来敌人相当擅长除了直接动武以外的自在法。原本从先前交换位置的自在法理当察觉得到这一点才对。
  夏娜一边自我反省,一边动作迅速地把刚才摔落之际摆在前端以作为缓冲而深深刺进地面的“贽殿遮那”拔起,在沙尘尚未散去之前再次飞上天空。
  结果,再一次地……
  “啊!”
  从旁人看来,这次的前进路线被扭转至大楼的壁面。
  啪喳!
  随着干瘪的碎裂声,夏娜猛然撞上强化玻璃。由于迅速做出刹车动作,所以没有撞进大楼内部。她背抵着如同蜘蛛丝一般的白色龟裂,这次减缓了速度,边警戒敌人所驱动的自在法边上升。
  如此一来才好不容易从大楼底部来到顶端,坐在“格利摩尔”上面的玛琼琳从她们的身旁穿越而过。技术纯熟的自在师与狡猾的战斗狂简短交谈:
  “看见了?”
  “嗯,看来不能正面硬碰硬。”
  “既然如此,这样——如何?”
  玛琼琳先在半空停下来,一手伸向前,指尖一弹。
  周围立刻冒出十多个深蓝色火焰弹,滞留空中仅仅一瞬间,随即陆续飞向车站。等到各就各位将车站包围起来之后,火焰弹同时发动攻势。
  “嗯?”
  “哎唷!”
  然而,不出所料,所有火焰弹在中途偏离轨道,转往截然不同的方向。朝着毫无关联的大楼或者在公车总站等候车班的乘客头顶到处飞窜。
  一面讥嘲着位在自己身后屏住气息的夏娜,玛琼琳再次弹动手指。
  倏地,火焰弹全部化为火粉,迸散开来。
  群众抬望并非烟火的火焰飞舞并消散,异口同声地以手指或团扇指着她们。
  “原——来如此,找不出什么弱点。由于受到不但倾向‘原本已经存在’,而且还是‘硬是强迫存在’的自在法的干涉,所以才会扭曲啊。”
  “哈哈!刚才操纵因果的交换位置自在法只是事前预习,真正的重点是这个防御攻击的干扰自在法吧?虽然心里早就有了底,想不到对方的手法还真是细腻。”
  低速飞行的夏娜好不容易才抵达正在分析情势的“悼文吟诵人”与“蹂躏的爪牙”身边。
  “没想到发现很容易,进攻却这么棘手。”
  “可恶的‘探耽求究’,还是一点都没变,以特殊手法运用庞大的力量,一般方式果然行不通。”
  亚拉斯特尔也重新评估教授的能力。
  玛琼琳露出一副看待乖宝宝的游手好闲之人的表情,冷哼一声说道:
  “今天又是操之过急、又是无精打采,真是大忙人呀。”
  夏娜哑口无言,玛琼琳则是连正眼也不瞧一下,径自把手摆在自己乘坐的“格利摩尔”上面。以不藉由肉眼的方式,直接搜索并揣测位于其中的自在式。
  “首先……先试试‘这个’吧?”
  “好啦好啦——那飞弹呢?”
  “那个。”
  在她一手指向一旁的大楼屋顶,“锵”的一声避雷针整根折断。避雷针的断面喷溅出深蓝色火焰,如同火箭一般朝着她们飞来。这个时候,她口中哼出在驱动强大自在法之际习惯吟唱的“屠杀即兴诗”。
  “前往班布里的街角!”
  “骑马去逛逛!”
  一起搭档的马可西亚斯以对唱回应,随即浮现一道自在式包围折断的避雷针并开始旋转。于是玛琼琳继续唱道:
  “骑着白马的夫人!”
  “手上戴着戒指,脚上系着铃铛!”
  马可西亚斯又接着对唱,这是自在式的旋转速度与密度不断增加,将避雷针层层缠绕。最后玛琼琳指向车站,以一句话作为结束:
  “不管走到哪里都有伴奏、哟!”
  倏地,缠绕着自在式的避雷针如同一支箭飞向车站。
  “啊!”
  层层缠绕的自在式犹如拆开的毛线球一般,一点一滴地剥落。
  玛琼琳跟马可西亚斯也定睛凝视前方,看着不断边细,最后恢复原本光溜溜的避雷针,而且被弹到截然不同的方向。
  玛琼琳见状,只能耸耸肩说道:
  “哎——呀呀,亏我大费周章写入那么多道预防干涉的防御措施,没想到飞不到一半就全部被破解了。”
  “这——下子,事情变得有点棘手了,我技巧精湛的自在师玛琼琳·朵——?”
  马可西亚斯话中半是调侃地回应道。
  夏娜不具备如同她们那般驱动自在法的纯熟技巧(应该说在特质方面根本是望尘莫及),只能神情焦躁地瞪视车站:
  “也就是说,单单采取正面攻击是行不通的吗?”
  亚拉斯特尔语气严肃地答道:
  “唔嗯……大名鼎鼎的‘探耽求究’的自在式固然有许多怪异之处,但是以正面攻击的方式恐怕很难破解,或许应该再一次跟‘盛装骑手’商讨才是。”
  突然间,马可西亚斯似是临时想起来一般说道:
  “嗯?这——么一提,那两个来头子上哪儿去了?”
  “反正就是在这附近闲晃吧——”
  “大姐!”
  “哇!?”
  “噢!”
  冷不防,田中的声音窜进玛琼琳跟马可西亚斯的意识当中。这是可以传递彼此声音的自在法。看来总算是抵达“玻璃坛”所在的秘密基地了。
  得知跟班平安无事到达秘密基地,玛琼琳内心松了一口气,但口中却破口大骂:
  “太慢了!到底在拖拖拉拉些什么?”
  顺便一提,这个自在法并不是实际发出声音。玛琼琳跟马可西亚斯的声音只有对方听得见,田中的声音也只有她们两人听见。在旁人看来,就像目前正处于电话通话中的状态。
  “对不起,因为临时遇到一些事情……”
  “不用解释那么多,最重要的是情况怎么样?看得见自在式吗?”
  明白玛琼琳似乎正在使用自在法与人通话,夏娜在一旁静静地等待事情做出结论。自从与“爱染兄妹”交战之后,她才从悠二口中得知这位“悼文吟诵人”在御崎市有几位助手。
  不过,悠二跟夏娜并不知道对方就是佐藤和田中;玛琼琳跟马可西亚斯虽然认识这四个人,却不知道他们是朋友。
  田中并不知道伪装成自己的同班同学、居住在这个城市的“平井缘”,目前正以火雾战士“炎发灼眼的杀手”的身份待在玛琼琳的身旁,于是开口说道:
  “是的,可以看得见,不过……”
  “怎么了?把重点讲清楚!”
  因为顾及好友而犹豫了数秒钟之后,田中终于回答:
  “因为那个让人交换位置的奇怪自在法的关系……我跟佐藤那小子走散了,他到现在还没来。”
  “什么!?”
  “啊?明明又没有什么立即的危险,那个大少爷在做——什么啊?”
  “现、现在该怎么办?”
  田中的声音充满不安。对他而言,他最害怕的一件事就是被仰慕的对象玛琼琳弃之不顾,而生性善良的他同时也害怕佐藤遭到相同的待遇。
  玛琼琳当然很清楚这一点。她粗鲁地抓挠为了配合浴衣而特地盘好的发髻,决定暂时不追究这件事情。
  “根本不能怎么办吧,真是……我会顺便去找人,现在去做你该做的事!”
  “是、是。”
  让自己身旁的同行看见跟班漫不经心的办事态度,玛琼琳感觉有点不是滋味。为了两个跟班的尊严而非个人的面子问题,她要求田中回应:
  “那么,自在式目前是什么样的情况?用你的表达方式说明一下。”
  说着,她同时往夏娜伸出食指。指尖冒出一缕深蓝色火苗,飞向她所指着的额头。然后……
  “以大马路为中心——”
  夏娜的脑海中也传来那个“应该算是助手”的声音。玛琼琳借此省略自己重新说明一遍的手续。
  “应该说沿着马路吧,并不像之前‘爱染兄妹’的‘小齿轮’那样不分地点,遍布每个角落……几乎只沿着马路扩散而已。”
  “……?”
  夏娜蹙起眉心。不是针对说明的内容,而是对方的声音让她心生疑惑。
  (这个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过——)
  玛琼琳自然不会察觉到她的疑惑,继续质问道:
  “外观是什么样子?”
  “不是之前那种乱七八糟、一团混乱的感觉……而是相同花纹的图案沿着马路排列。”
  “呼嗯……不像‘爱染’那种以火炬作为辅助跟中继的机关,而是由自在式本身扩张延伸的那种类型。”
  “啊?说来说去,果然还是必须由糊涂发明大王自己直接驱动这个大得很夸张的自在法,不过这么一来有办法让人连气息都无法感应到吗?”
  “呼,嗯……的确很奇怪没错。”
  玛琼琳跟马可西亚斯虽然在攻击方面作风怪异,却是精通自在法的专家。从这两个人的角度来看,一口气驱动规模编及整个城市的自在法,并同时完全不暴露自己存在的气息,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既然如此,一定是设下了某种机关。”
  “嘿、嘿嘿!不——然这样好了,干脆设置一个特大号封绝,除了人类以外全部破坏殆尽吧,我超强的*玛琼琳·朵?”
  “说——的也是,只要能破解自在式就谢天谢地了,接下来只要锁定条件,依照顺序变更破坏的目标,总会有办法猜中‘探耽求究’的机关吧。”
  听了两名战斗狂简直就是粗暴野蛮的对话,夏娜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过现在又找不到其他有效的方法——
  “等等!”
  想着想着,她突然出声制止。
  “?”
  位在“玻璃坛”的田中露出纳闷的表情。因为他觉得这个英气凛然的少女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过。
  玛琼琳以为她要提出反对意见……
  “怎样?有意见——”
  话说到一半,随即恍然大悟。
  “不会吧。”
  亚拉斯特尔说道。
  “怎——么搞的?”
  马可西亚斯接腔。
  他们终于感应到了。
  感应到一股十分庞大,季度危险,而且起伏不定的“红世魔王”的气息——应该就是属于“探耽求究”丹塔利欧,简称“教授”的意思。
  然而,丝毫感受不到隐藏的意图,而是刻意显露的这股气息并不是从眼前的御崎市车站感应到的。
  这股气息位在十分遥远的地方。
  也就是说,他从一开始就根本不在御崎市内。


  “啊——!那是什么?”
  不知是谁大声喊叫,地点位在距离御崎市车站相当遥远的白峰车站。
  这里的月台今天已经发生了第三次意外状况。
  第一次意外是由于不明原因的事故导致开往御崎市方面的班次全部被迫停驶。第二次意外是原本准备前往参加鱼鹰节这个一年一度盛大庆典的乘客,针对*停驶的意外与站务人员发生争执,造成长满混乱。
  第三次意外发生在混乱的车站中央也就是铁轨上面。
  “啊?”
  “什么?”
  “站、站服员先——生!”
  月台上无论乘客或站服员,所有人不约而同瞠大双眼,错愕地盯着这个荒谬到了极点,令人无法理解的光景。
  “是……是在拍电影吗!?”
  “不会吧——?”
  “是电……*吗?”
  也难怪众人大惊失色。
  因为在月台之间,开往御崎市方向的铁轨上头出现了一台奇形怪状的车辆。
  白峰车站不是像御崎车站那样的大都会型高架车站,而是建筑在地表之上,一般常见的市郊型地面车站。
  一台奇形怪状的车辆从地面当中如同舞台装置一般——说白一点,就如同特摄节目里面从秘密基地起飞一般——自裂开的地面缓缓上升。
  前端的车头部分看起来有如撞开城门的破城槌一样尖锐又坚固,车体露出精密复杂的机械构造,就像少了外壳的引擎般,宛如一句摆放在铁轨上面、尚未完成的飞弹或是火箭。
  车体到处喷出不知是做什么用途的蒸汽,而且还冒出强烈的淡绿色光芒。
  仿佛在冷不防驳斥一面议论纷纷一面凝视这台车辆出现的乘客们一般……
  “E——xcellent!还是要从地——底出发才是最基本的啊——?”
  从这辆车体之中传出一道震耳欲聋的尖锐声音。
  “接——下来,实验终——于要进入最高潮了!!‘自学的结晶优秀的29182号——晚会之柜’……出——嗯——嗯——发!!”
  “啪嚓”一个毫无紧张感的声音传出经过半秒,车体上方串连在一起的数个汽笛同时震动起来,发出怒吼。车体下方的台车“噗咻”一声猛然涌出蒸汽。金属之间的摩擦声响规律地演奏出缓慢笨重,接着逐渐加速为流畅的行驶音乐。
  “现——在要出征了!前往期待已久的实——验场所!!”
  “叭呜——”汽笛再次同时怒吼。
  那部奇形怪状的车辆朝着铁轨的另一端——也就是夜幕的尽头扬长而去,只留下汽笛声与蒸汽。
  面对一连串让人一头雾水的状况,挤在月台上的乘客与站务员只能呆若木鸡地目送对方离去。

158

主题

306

存在感

313

活跃日
喵~离线 靠杯
 8 

SOS团五星级★★★★★

2楼
发表于 2007/10/01 | 编辑
“探耽求究”丹塔利欧原本位在遥远的距离,隐约才能感应得到的庞大又危险的气息,现在毫不掩饰地,以惊人的速度朝着御崎市直扑而来。
  虽然这段距离还要花费一段时间才能抵达,不过他正逐渐接近的事实,让火雾战士们心生一股难以言喻的不祥预感。
  “原来如此,没想到他本人根本不在这里,难怪会感应不到气息。”
  “照——这么看来,躲在车站里面的,应该就是他的‘磷子’——助手多米诺吧。教唆它学会驱动大规模自在法的奇怪手法,然后派遣它来担任前锋部队?”
  玛琼琳跟马可西亚斯你来我往地交谈着。
  夏娜炽红的灼眼也望向逐渐接近的气息所在方向。
  “以那个车站为中心的自在式,是为了保护从远处而来的‘探耽求究’,而不是车站本身吧。”
  “这次的规模如此庞大,车站本身很有可能是某个企图的中枢……话又说回来,为什么那家伙会锁定这里作为目标?其动机目前尚未明朗。既然跟调音有所牵扯,想必绝对没有好事。”
  夏娜随即表示:
  “刚才那股扭曲自在法与飞行方向的力量,会不会在我们准备离开这个城市,前往迎击‘探耽求究’的时候出现的?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们等于被困在牢笼里了。”
  玛琼琳也跟着接腔:
  “只要编及整个城市的自在法不解除,我们对于直指那个不知道在搞什么鬼的车站前来的‘探耽求究’根本没辙。”
  马可西亚斯继续说道:
  “不过,现在已经没有什么闲工夫采用刚才讨论的,在封绝中慢慢寻找破坏目标那种慢郎中的做法了。干脆设置一个特大号封绝,一口气把所有事物全部破坏掉好了。”
  接着,最后由卡姆辛回答:
  “啊啊,那是不可能的。”
  “呼嗯,看来,遍布在这个城市的自在法也写入了对于封绝的阻碍……我们刚才再三尝试都失败了。”
  身为调音师的火雾战士坐在马路的铺路石上,飘浮在一旁。
  宽广足够让他一人乘坐的铺路石表面,描绘着看似可以产生悬浮现象的自在法。底部还残留着些许地表的土壤。
  卡姆辛从风帽下方叹了一口气。
  “啊啊,看样子,对方不但把整座车站改造成自在式,而且准备得面面俱到。这里有三名火雾战士,却还是被将了一军。”
  “呼嗯,火雾战士基本上就是属于容易陷入被动的命运,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最古老的火雾战士听起来像是自我辩解的说法,让夏娜不禁表达出内心的焦躁:
  “这么说来,难道要任凭对方摆布吗?”
  “啊啊,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要提醒各位,必须认清目前的情况对我们不利,如此而已。”
  “以现在的状况还有时间在这里说这些吗!?”
  玛琼琳眼见少女的表现一反常态,忍不住蹙起眉心:
  “我说你啊,今天怎么有点不太对劲?”
  “就——跟某个酒杯一样歇斯底噗!?”
  玛琼琳敲了马可西亚斯一记让他安静下来,接着询问临时才注意到的疑问:
  “对了,今天那个小鬼头没有跟你一道啊?”
  “是啊。”
  听到夏娜冷淡的口吻,马可西亚斯立刻恍然大悟:
  “哈哈——啊!一定是跟‘密斯提斯’小哥吵架了对不对?嘿嘿嘿!”
  “才不是!!”
  否定就是肯定。
  经过一瞬间的沉默之后,玛琼琳再次面露为难的表情,粗鲁地抓挠头发:
  “……啊——!虽然不太想承认‘事情就是这样’……不过我觉得可以找那个‘密斯提斯’小鬼头来帮忙——”
  “咦?”
  出乎意料的提议让夏娜吃了一惊。
  “记得那个小鬼头当时可以一眼就识破‘爱染他’最自豪的‘小齿轮’的伪装对吧?所以我在想,虽然我们束手无策,搞不好小鬼头可以看出其中的端倪。由我的跟班所在的‘玻璃坛’的影象,再配合小鬼头的直觉,或许能够想出什么解决办法也说不定。”
  “哈、哈啊!这是个好主意。为——啥没有好好管住小哥呢?嘿嘿!”
  “少罗嗦少罗嗦少罗嗦!我为什么要站在这里听你们讲这些话……”
  对于马可西亚斯的嘲讽,夏娜反射性以激动语气脱口而出,下一刻又不知道如何接腔,于是语尾边得越来越小声。
  卡姆辛并不在意少女的反应,而是以火雾战士的身份公事公办加以确认:
  “啊啊,那个‘密斯特斯’体内藏了什么样的宝具?”
  亚拉斯特尔简明扼要地回答:
  “是‘零时迷子’。”
  “!……哎呀呀。”
  “呼嗯,这可是一件不得了的宝具啊。”
  见两名调音师讶异的模样,夏娜暗地做出复杂的反驳:
  (不只如此,悠二有更厉害的地方——)
  仿佛代替她说出内心话一般,玛琼琳开口表示:
  “那小鬼头表现得的确很不错,虽说战斗力完全上不了台面,头脑倒是挺聪明的。”
  “这位小哥胆子也真够大的,在面对那个‘千变’的时候还会故弄玄虚跟他单挑,这次应该也会有所表现吧?”
  对于这两人坦率地夸奖别人,两名调音师一方面感到以外,一方面表示赞同:
  “啊啊,能够向‘千变’挑战……原来如此,的确是相当不简单的人物。”
  “呼嗯,既然我们现在束手无策,不如找到他本人,跟他谈一谈吧?”
  听到别人对悠二赞誉有加,夏娜打从心底感到骄傲又开心。
  “……”
  但是同时,也对于由他人口中提起悠二的事情,自己却完全说不出口而感到难过、不甘心。
  玛琼琳并不知道内心的烦恼,继续说道:
  “总之,我看还是先找到那个小鬼头,再把他带到‘玻璃坛’去,他现在人在哪里?”
  (只不过共同作战了一次而已,就摆出一副很了解悠二的样子……)
  基于这股不可理喻的怒气,夏娜犹疑着要不要回答。
  这个时候,亚拉斯特尔回答:
  “应该在河川用地。”
  “……”
  夏娜甚至对于他人谈起他,可以说得那么肯定,那么正确也感到些许地不满。这个感觉让她对自己产生自我厌恶。
  “那么,小鬼头今天是什么样的打扮?”
  玛琼琳来到表情凝重的夏娜面前,手掌往前伸出,掌心迸出深蓝色火焰。很快的,火焰当中映出坂井悠二的影像。那应该是以前“爱染兄妹”前来攻击之际,他身穿学生制服的模样。
  “啊……”
  经这么一问,夏娜一时不知所措,只好努力回想。然而,脑海只浮现出他愤怒的脸庞与诧异的表情而已。越是焦急地回想,内心越是充斥先前与他争吵的画面。
  于是,亚拉斯特尔再次代为回答:
  “[x]衬衫,跟牛仔裤那一类的长裤。”
  “啊,是吗?就是这种感觉吧?”
  玛琼琳简短应道,接着调整影像,转换成接近今天的模样。
  看到那个影像,夏娜整个人又变得十分消沉。她从刚才就对自己情绪不受控制的起伏感到无所适从。一想到悠二,就无法冷静下来。一向视自我克制为一种美德,更是精神上一大支柱的少女非常不喜欢这种感觉。
  (这也是“无法克制的心情”吗……?)
  可笑的是,她在内心询问“曾经教过她”这句话的穷凶极恶的“使徒”。当然不可能得到回应,甚至觉得,那个外表像个少女的“使徒”会抱以恶意的讥嘲。
  “啊啊,好年轻,‘真是可怜’。”
  “呼嗯,那么我们就把这个影像收下了。”
  贝海默特说完,卡姆辛随即伸出缠绕着绳结型神器“萨比亚”的左手掌。深蓝色火焰流窜至他的手掌,被吸入的中途转变成属于他的褐色火焰。
  传达的作业结束之后,玛琼琳顺便从“格利摩尔”抽出一张签条,抛给卡姆辛。
  “这给你们通讯时使用。”
  “啊啊,那就多谢了。”
  对于对方的道谢置若罔闻,她径自朝着位在“玻璃坛”负责倾听的田中说话:
  “听清楚了吧?我等会就带客人过去,等启作到了再通知我,要切断咯!”
  “是、是的。”
  田中感到有点纳闷,总觉得另一名火雾战士的声音很耳熟。
  (“岂座”?)
  这个好像在哪里听过的名字也让夏娜微微侧着头。


  将御崎市分割成东西两半的大河流——真南川,其东岸也就是商业区郊外,有一处由旧地主阶级的住户集中群居的区域。相对于随着商业区的发展而逐渐扩充的真南川西岸的住宅区,这里被成为旧住宅区。
  基于这个发展的背景,这里大多是名门世家的大宅邸,从大马路转进来不久,放眼望去全是围墙与大门,形成另一个不同的世界。
  其中拥有数一数二的占地面积的宅邸后门,冒出一个奇怪的物体。
  那是一台维修汽车专用,相当坚固的手推车。
  一名身穿浴衣的瘦削少年正努力推着手推车。
  正是让玛琼琳与田中担心其安危的佐藤启作。
  “混蛋、可恶~~~!!”
  咬紧牙关拼命忍耐,汗水沿着脸颊滑落,就这样推了数十秒钟,佐藤才好不容易把手推车推过后门门轨的凸起部分。
  “呼、啊!?”
  岂料,由于本身重量太重与横越门轨之际的力道,手推车迅速滑到宽广的路面,不过很快就停了下来。因为摆在上面的物体实在太重了。
  手推车上面,摆着一把巨剑。
  仅仅是一把巨剑而已,与手推车沉重迟钝的速度完全不相称。
  “——呼、呼、可恶。”
  佐藤汗流浃背,坐在手推车上。
  看着摆在手推车上的巨剑——也就是“红世”宝具“吸血鬼”布罗特萨奥格,脸上露出喜怒搀半的表情。
  (要使用吗……?)
  想起数分钟之前所获得的快感,受到那股诱惑的驱使……不过,紧接着连忙粗鲁的摇头,警惕自己不可以任意浪费宝贵(应该算是吧,他自己这么认为)的力量。
  (绝对不能随随便便乱用……必须等到“紧要关头的时候”才行。)
  心思一转,他再次推着手推车。宛如想要壮大气势一般挤出声音:
  “等着瞧吧~!可恶的‘使徒’~!咯、嘿咻~!!”
  声音中隐含着无庸置疑的笑意。
  强烈的笑意,表露出莽撞无谋的勇气以及准备付诸行动的激昂心情。
  把普通人绝对无法挥动的巨剑摆在手推车上,佐藤启作再次前往目的地。
  也就是遭到“红世使徒”占据的御崎市车站。
  他所仰仗的,只有一张紧握在推着手推车把手的手中的签条。


  “你好点了吗?吉田小妹妹?”
  坂井千草一边说道,同时把装有果汁的纸杯递给坐在石梯上的吉田一美。
  “是,是的……谢谢伯母。”
  吉田以好不容易才停止颤抖,却一直无法摆脱僵硬的手接过纸杯。
  “不用客气,跟我一起来玩的女孩子也是临时说‘有急事’,然后就不见了……本来想去找人,结果我自己却好像迷了路。在这么拥挤的状况之下,反而没办法按照平常的感觉走路。”
  “……是这样吗?”
  即使遭遇刚才将人们交换位置的异常变化,受到那股诡异的平静波动袭卷的人们,也会如同现在千草所认定的一般,自己随意找个借口把这个现象合理化。
  吉田理所当然明白这一点,她很清楚正因为协助卡姆辛的调音工作,所以集资可以感应得到。现在四周包括千草在内的一般人们,从刚才开始不断重复着:被怪异的烟火吓到,然后又恢复平静的行为。
  然而,“相较起这点小事”,吉田现在内心占据了更为惊人震撼的事实,因而令她喘息不已。感觉胸口的皮肤之下好似塞了一个铁块,重得连走也走不动。不敢相信前一刻还跌跌撞撞地跑了一大段路。
  “不过,迷路也是个有趣的经验,还可以帮助陷入苦恼的女孩子。”
  千草面带微笑,也跟着坐在一旁。
  吉田对她这个动作感到紧张,声细如蚊地再次说道:
  “谢谢伯母。”
  “这句话,你已经说过好几遍了呢!”
  千草将吉田吞吞吐吐的道谢一语带过,并不放在心上。
  “……对不起。”
  “这句话我也听腻了喔!”
  “……是的。”
  千草从少女畏畏缩缩的可爱模样,看出其中的阴霾。基于身为父母的责任,针对这一点仔细加以询问:
  “阿悠不是跟你一道吗?”
  这个预料之中的问题让吉田全身微微打颤。
  她的反应让千草自然而然觉得不太对劲:
  “阿悠跟你发生什么事了?”
  “没有。”
  吉田随即紧紧闭着嘴,没有继续说下去。
  “……”
  吉田这副宛如将顽固具体呈现一般的态度,反而让千草产生超乎纳闷之上的担忧。于是以再三确认的语气询问她:
  “真的吗?”
  “是的。”
  答复本身相当肯定,但听起来只觉得是一口咬定。不愿意聊太多的心态太过明显。
  内心的担忧越加沉重,基于父母管教方面的问题,千草再三追问。
  “阿悠他对你做了什么?”
  吉田起初不太了解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啊——?”
  接着终于发现遭到严重的误解,一时不知所措:
  “不……不是的,坂井同学……不是这样的——真的!”
  千草凭借敏锐的直觉,明白这段话的认真语气并不是作假……然而,同为女性,了解男人的她为了谨慎起见……
  “恕我冒犯一下。”
  “呃,啊——”
  千草以触摸方式仔细检查讶异的吉田的衣领、腰带与衣摆有没有出现凌乱痕迹。即便是惯于穿着和服的她似乎也找不出除了跑步以外所造成的其他皱折,因此身为一个母亲,同时也是关心少女的女子终于松了一口气:
  “呼,太好了。”
  “伯母,坂井同学不是那种人……”
  虽然明白不能以这种态度对别人的母亲说话,吉田仍旧表示抗议,千草不由分说地摇头表示:
  “就算不是‘那种人’,危险就是危险。年轻人一旦冲动行事就会克制不了。原因就在于阿悠还很年轻。别看他平常‘那副德性’,绝对不可以粗心大意。女孩子必须自己保护自己的状况比男孩子还要多出许多,千万小心。”
  “是、是的。”
  吉田虽然觉得对方完全会错意了,但听了这段话重心长的发言只能顺从地点头。内心的某处也期待着:
  (如果,真的遇到的话……)
  并不是希望遇到千草所担心的那种状况。
  如果自己是处在那种可以让自己内心做出明确决定的情况——遇见坂井千草,跟她谈话的机会为什么偏偏选在这个时候出现——她如此强烈认为。
  (现在什么话都不能说,到底应该怎么说才好?)
  因为发现你的儿子已经死了,所以受到打击之类的话尽量避而不谈也无法说出口。当然,对方应该不会相信,最重要的是自己到现在还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那么,是不是他对你说了什么?”
  “……”
  吉田还是无法回答。
  从头到尾包括得知坂井悠二是个火炬这件事情在内,“只不过”是她自己自找罪受然后吓得逃之夭夭。重点根本不在于他做了什么。
  千草并未强行要求得到答复,而给予烦恼的少女充足的时间。
  不知经过多久的时间,眺望着庆典活动景象的吉田,从其中注意到一个娇小的少女。一头长发,身材娇小……很快地那名少女一转过头,她马上就发现是别人,不过刚才仍然吓了一跳。
  (为什么在这个时候……)
  当她好不容易能够稍微静下心来思考,脑海却浮现了一个身影。
  (会想起小缘……?)
  那名少女是她的同班同学,果敢、强悍、聪明、可爱……非常帅气,每次看见她就会产生自卑感。
  (为什么呢?)
  明明在思考悠二的事情,思绪怎么会转移到她身上。
  那个少女……虽然身材娇小却充满威严,远超过外表可见的部分,甚至连看起来非常年幼的外貌,都散发出十分强烈的存在感——
  (!!我知道,那种人跟那种感觉!)
  没错。
  同样看起来年幼,体内却蕴含了惊人力量的少年。
  将自己带离安逸日常生活的少年。
  火雾战士卡姆辛。
  他跟平井缘一样的。
  (小缘……?)
  内心深处的资讯逐一衔接起来。
  小缘跟悠二根本没有什么进一步认识的机会,从某个时期开始,突然变成理所当然的好朋友——可以感觉得到,两人之间虽然常常吵架,其实感情很好这种不可思议的关系——不只在学校,两人的住处非常接近,甚至可以一起在早上慢跑——听到自己要向他表白的时候,她突然变得非常生气——
  这个名叫平井缘的少女。
  她是自己的朋友。读幼稚园的时候一直同班,大班才艺表演的时候还在自己身旁跳舞,小学跟国中不同学校,在进入御崎高中之后又是同班,所以经常在一起——聊天?——————有这回事吗?
  应该有才对,但为什么会觉得这个印象“很奇怪”?
  (……就跟看见那个充满火炬的世界时一样……)
  让她看见那个景象的卡姆辛所说的话,不断窜进自己脑中。
  这个城市曾经遭到吃人魔的攻击。那个吃人魔已经被歼灭了。而歼灭吃人魔的同志仍然留在这个城市。
  同志,也就是跟卡姆辛一样是火雾战士。
  (……)
  “跟卡姆辛一样是火雾战士”。
  (……我现在在想些什么……?)
  直觉已经做出答案。
  (……小缘是……?)
  不过,就算真是如此,仍然不能明白。
  “火雾战士跟火炬”?
  (小缘跟——)
  卡姆辛跟贝海默特说过,火炬就是“已经死去的人类的残渣,会在不知不觉间熄灭,为了掩人耳目的替代品”。
  会有人“喜欢上”这样的“东西”吗?
  回想起少女与自己面对面的模样。
  那是一场心与心的直接谈判。
  双方都不想输的正面对决。
  那个时候绝对不是玩假的。
  她可以肯定这一点。
  (一定有什么原因。)
  吉田一美感觉从悲伤之中找到了答案。
  (即使知道“真相”还是很喜欢……“这样的坂井同学”。)
  彼此认定为唯一的敌人,对方的强烈心情给予她力量,使她得以在绝望的边缘及时踩住刹车。
  (既然小缘做得到,我不可能做不到。)
  透过对方强烈的情感,自己的心情也跟着沸腾起来。
  唯一在意的是,真的可以这样没关系吗?
  可以不顾一切喜欢一个人吗?她需要信心。
  “啊……”
  “什么事?”
  开始心想,不知道可不可以直接询问,因为对方也是少年的母亲。
  不过,吉田很想询问这位就不同意义来说,与火雾战士同样明白“这个世界的真相”的女子。希望获得她的答案,继续在或许只会承受打击的地方努力前进。
  是的,还是很喜欢。
  所以感到痛苦。
  (——我喜欢坂井悠二同学——)
  不是脆弱得会突然消失的心情。
  直到现在,仍然十分强烈地喜欢着。
  “……”
  不久之前,迈出步履,陷入绝望,转身逃离。
  这样的自己还是学不乖,依旧抱持微弱渺茫的希望,然后再一次……
  脑海浮现卡姆辛说过的话……就在她遭受绝望的打击之后,少年的话语依然清晰鲜明地浮现。
  (——“就算如此,我还是会选择我认为最好的决定。”——)
  吉田一美没有向对方撒娇、期待、依赖……
  而是抱持足以承受答案的决心,第一次前往迈出步履。
  选择了自己认为“最好的”道路。
  “……就算……”
  “?”
  吉田先深吸一口气,谨慎地挑选抽象的字眼,不让悠二的母亲千草明白话中的真正含意,然后继续说道:
  “就算完全无法改变,根本无能为力,不过,还是很喜欢。”
  完全不像疑问句,十分精简省略,是她如同发誓一般的真实心情。
  听了她这段话,千草对于坦然说出自己心情的少女表示敬佩,因此她也同样不断简化自己内心的答案,不要搀杂太多无谓的想法。
  她大致可以明白少女这个问题的含意。
  也知晓与少女竞争的另一名少女。
  然而,面对如此认真殷切的问题,不可能不给予答复。
  千草心想,就把这个答案同时告诉她们两人吧。
  单凭别人给予的答案,并不能转换成力量。力量必须由自己付出才行。两人的胜负,从向对方表白自己的心情开始就等于一切付诸行动……她很清楚,关键决定在自己要不要采取行动。
  她已经把这一点告诉夏娜了。
  所以现在,也要告诉吉田一美。
  千草将答案整理完毕,然后凝视吉田的双眼,开口答道:
  “重点是现在喜不喜欢,如此而已,其他方面其实并不重要。”
  “……”
  不像问题的问题,得到了不像答案的答案。
  吉田接受了这个答案。
  “……谢谢。”
  然后再一次,这次带着深深的感激以及对于未来的想法回答道:
  “谢谢。”

158

主题

306

存在感

313

活跃日
喵~离线 靠杯
 8 

SOS团五星级★★★★★

3楼
发表于 2007/10/01 | 编辑
第三章 鼓动



“喂,老头他们已经离开了耶。”
  “……”
  即使玛琼琳如此表示,夏娜仍然浮在半空,一动也不动。
  “大小姐,到底怎么回事啊——?”
  “……”
  对于马可西亚斯的问题,夏娜也没有反应。
  刚才与先行前往河川用地的卡姆辛他们之间的对话,让她整个人怔在原地。
  与田中的通话切断之后,他随即问道:
  “啊啊,对了,那个‘密斯提斯’少年叫什么名字?”
  玛琼琳以手指抵着唇瓣,看向夏娜。
  夏娜露骨地摆出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带着沉重的口吻说道:
  “坂井悠二。”
  “!”
  卡姆辛一听到这个名字,立刻微微抬起下巴。这是喜怒哀乐一向不形于色的他惊讶的表现。
  “啊啊,坂井……‘坂井同学’?”
  “呼唔嗯……没想到。”
  见两人无言以对,反而是夏娜大吃一惊。
  蓦地,一股不祥的预感掠过胸口。
  “怎么了?”
  对这个简短的问题,古老的火雾战士只是摇摇头,同时语带叹息地回答道:
  “啊啊,没什么……看样子,应该是我们的协助者的朋友。”
  “呼嗯,原来如此,一开始遇见时所感应到的气息是‘炎发灼眼的杀手’的……”
  “啊啊,希望‘不要使用’才好……”
  对卡姆辛跟贝海默特提及的事情,对这段不安对话的含意,令夏娜忍不住追问:
  “朋友?这话怎么说?”
  相当了解他们的亚拉斯特尔,从合约人产生的不安察觉到一件事:
  “协助者……指的就是协助取得调音的想像画面,是在这个城市土生土长的人类吗?”
  (在这个城市土生土长……?)
  夏娜思索之际,倏地回想起来。
  “——!!”
  想起悠二说过的话。
  (——“吉田同学‘知道了’!”——)
  夏娜口中缓缓逸出当时在扭曲之下,庆典活动之中,悠二“拒绝跟自己一起走”时所说的话:
  “……吉田一美。”
  正确的答案让卡姆辛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啊啊,果然是朋友没错。”
  调音师十分简短却是无庸置疑地肯定,让夏娜心中升起一股几乎冻结的感觉。
  吉田一美真的闯进了“自己跟悠二的世界”。
  悠二对自己大吼。其实很希望他跟自己一起走。
  与其跟自己一起,不如跟吉田一美比较好吗?
  因为是火雾战士跟“密斯提斯”,所以应该要在一起比较好。
  不,不是这样的。“跟是不是火雾战士没有关系”,只希望能够在一起——
  (!!——我、我在想些什么?)
  一闪而逝的念头,让夏娜错愕不已。
  不仅如此,甚至感到恐惧。
  对于吉田一美、对于悠二、还有,对于自己。
  自己再也不是自己,那股“无法克制的心情”已经深深侵蚀内心……过去感觉灼热舒畅的心情,现在却令她害怕到了极点。
  卡姆辛两人完全不理会少女的反应……
  “啊啊,那我们赶快去寻找那位坂井悠二吧。”
  “呼嗯,即使是基于必要性以外的理由,还是尽快找到人比较好。”
  说完这段话之后,随即连同自己乘坐的铺石一起飞向天际。
  留下完全搞不懂这段对话的含意,只能在一旁当个听众的玛琼琳与马可西亚斯,还有浮在半空一动也不动的夏娜,以及沉默不语连一声也没吭的亚拉斯特尔。
  然后现在……
  对于毫无反应的夏娜已经失去耐性的(应该说急性子的她只能等待几秒钟而已)玛琼琳,很快地直接触及主题:
  “你跟小鬼头吵架闹别扭的原因,该不会就是那个‘集田衣美’吧?”
  夏娜产生反应,肩头微微一颤。
  “哎呀呀,猜对了?”
  “唔……”
  马可西亚斯语带轻佻地调侃哑口无言的年幼少女:
  “我说大小姐啊,你别放在心上啦,这是常有的事。爱人跟被爱,分手跟决裂,嘿——嘿、嘿!”
  “…………不是的。”
  “‘啥?’”
  “悼文吟诵人”二人组异口同声问道。
  夏娜并未回答,而是低声轻喃:
  “因为我是火雾战士,所以不会这么做。”
  “轰”的一声,位于背上的炽红双翼迸出火焰,在黑夜划破一条线,振翅飞离。
  并未朝着位于河川用地的少年,而是面向不知为何逐渐接近的“探耽求究”丹塔利欧前去。
  两人默默目送少女离开。由于她是刻意前去确认离开城市的行动是否会按照原先推测的那般,遭受干扰自在法的妨碍,所以没有理由阻止她。
  终于,马可西亚斯开口:
  “啊——早知如此,应该先讲清楚‘火雾战士也一样’,对吧?我这位爱情的过客玛琼琳·朵?”
  “怎么说呢?有些事情是必须靠自己去掌握才行,不过……”
  玛琼琳说着,同时坐在“格利摩尔”上面,肘部撑在跷起的大腿上,双手托腮。
  “火雾战士真的都是独来独往耶——就算几个人聚在一起,大家仍然是分头采取各自的行动,完全没有团队精神。”
  “……你还好意思说别人啊。”


  坂井悠二仍然在河川用地的人群之中,为了寻找吉田一美而四处徘徊。
  在这场错乱的庆典活动中,人们处在毫不知情,或即使知情而惊慌也很快地被迫恢复平静的状态。这里原本便已挤进了数以万计的人,却又遭受疑似自在法的力量任意变换位置。因此想要寻找特定的人几乎等于不可能。
  然而即便如此,悠二还是不断寻找。
  他甚至没有想过,就算找到她要做些什么?他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拥有宝具,并且得知“红世”的秘密?当她看着自己时,眼中所浮现的,无庸置疑是恐惧的神色。但他依旧继续寻找着。
  想不出其他该做的事。
  被她发现真相,以及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这两项冲击混杂在一起,只有一股冲动促使他采取几乎茫然自失的行动。
  快步巡视的视野之中,看不到想要寻找的少女身影。在灯泡的光线之中,摊贩老板刺耳的叫卖声、烤鱿鱼的香气以及如同宝石一般闪闪发亮的鲜红苹果糖,一直到不久之前为止……与少女一同逛街之际,感觉快乐至极的那幅画面宛如一场虚幻的梦境。
  他百般不愿去面对隐藏在这个画面的背后、反面的“这个世界的真相”,以及现在仍然持续发生的事实。而且,在他所知道的世界之中,还有另一名少女——不是现在正在寻找的人——他可以清楚感应得到。
  (……夏娜。)
  或许是因为寄宿在身为“密斯提斯”的自己体内的宝具“零时迷子”的功用吧,使得他对于“存在之力”具有异常敏锐到有时甚至超越火雾战士的感应能力。也因此,他很快就察觉到夏娜的所在方位。
  她与自己分开之后立刻飞离,在商业区战斗。攻击似乎失败了。敌人施展了能够回避并加以扭曲的怪异力量。
  最重要的是,一股应该是“红世魔王”的庞大存在,正从远处逐渐接近当中。
  她正朝着那个目标飞去。
  这一切他全都明白。
  即便如此,他还是继续寻找吉田一美。
  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事。
  (——“‘大骗子’!!”——)
  听到这句尖声呐喊的冲击,麻痹了所有一切。
  自己对她大吼是错的吗?那一瞬间的你来我往,自己究竟对她的哪句话有所反应?她究竟对自己的哪句话有所反应?原本心领神会的默契,因为短短一句话而整个麻痹。
  她离开自己以后,立刻飞向战场。
  他知道,也感觉得到,目前只能抬头仰望而已。
  炽红双翼的光芒飞奔而去,看起来比真实的距离还要遥远。
  现在,自己正在寻找吉田一美。
  找到的话只会造成自己的困扰。无论如何说明也只会造成她的困扰。无论如何对她说明也于事无补。说来说去,自己究竟是抱着什么样的意图在找人?实际上应该怎么做?自己到底想怎么做?
  老实说,他也不明白。
  不经意地眺望眼前的庆典活动。
  看样子烟火终于结束了,天空只剩下被地面灯光所盖过的星星与月亮。御崎市目前的状况已经无法凭借表象加以判断。让人们平静下来的诡异波动,一直断断续续地,频率密集地袭卷整个区域,若非他拥有特别的感应能力,根本无从得知这个情形。然而……
  (就算知道,又能怎样?)
  悠二一边想着,一边漫无目标、来来回回找人,正是凭借这个感觉,又捕捉到火雾战士们下一步的动向。
  (怎么回事……其中一个人往这边来了。)
  逐渐接近的不是夏娜,而是另一名气息沉稳的火雾战士。
  (对了,记得又多了一名火雾战士。)
  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随即察觉到一件事:
  (另一名……难道……)
  吉田一美得知“这个世界的真相”。
  那个外形跟眼镜一样的宝具,恐怕是拿来观看自己的。
  这一切,究竟是谁、又是如何告诉她的?
  (是这家伙!)
  并不是有什么确切的证据或原因。真要说到理由,就是以其他组合来说,实在很难想像吉田一美会跟玛琼琳·朵有所接触,如此而已。然而,悠二满脑子被这个接近肯定的推测所占据,内心涌现一股怒气。
  (就是这家伙把吉田同学“带进这个世界”的!!)
  让吉田一美露出那种表情。
  知道了自己真正的模样。
  诱导她脱离日常生活的正轨。
  践踏自己珍惜的日常生活。
  心头涌现对于引发这一连串事件的肇事者的怒火。
  身为始作俑者的这名火雾战士的气息不断接近,宛如正朝着河川用地这边前进般。
  悠二快速奔跑。
  打算奔至方便交谈、远离人群的场所。他拨开眼前身穿浴衣的一群女子,不理会对方的抱怨,跳过捞球游戏的水槽;不顾店员的大喊,一直往后方跑去。
  很快地来到人潮与灯光突然中断的场所,这里是堆积了庆典活动剩余材料与垃圾的广场。这个地方的话——思及此,才临时发现一件事:
  (那个家伙正朝着这边过来,要怎么让他发现我在这里!?)
  对于那个逐渐接近的火雾战士,悠二心生一股从未有过的愤怒与焦虑。他绝对不容许这个破坏了“自己身为人类的一切”,告诉吉田一美关于“这个世界的真相”的人,对自己视若无睹,大摇大摆从眼前经过。
  他应该泄愤到对方身上吗?现在是急着做这种事的时候吗?他懒得去顾及这些理由。怒气冲冲地,准备宣示“自己就在这里”。这个时候……
  怦怦!
  “!?”
  胸口……不,全身产生脉动。
  悠二再次以自我意识控制全身感应到的感觉。
  怦怦!
  “这是什么?”
  他感觉自己体内有个异物。感觉那个异物与自己的心相呼应,并且开始活动。宛若电线突然通电一般,有如堵住的水流突然涌出一般,自然而然产生对于力量的掌控与脉动。
  “……原来如此。”
  数个月之前,一名“红世魔王”为了取得位在身为“密斯提斯”的他体内的秘宝“零时迷子”,结果手臂反而遭到截断。那只手臂就直接留在他这个存在之中,成为体内的异物,让他一直感觉不适。而现在,那股庞大的力量与他产生联系,合而为一。
  “这就是所谓的‘存在之力’吗?”
  悠二不断摸索火雾战士与“红世使徒”引发不可思议现象的原理与感觉。
  他们藉由消耗庞大的“存在之力”,因此“变得更为强大”……悠二试着去了解并感受他们强悍的结构。
  夏娜拥有普通少女体态的轻盈与柔软。然而,一旦遭遇紧要关头,就会发挥强大的力量。这并不是物理上的变化,而是,希望“变得更强”的想法让她变强。
  使用在自己身上就会让自己更加强大,扩充到其方面就是自在法。人类与生倶来便拥有的,蕴含了无限潜能,“让人得以存在的”力量——“存在之力”正是以这种方式加以运用和消耗。
  悠二可以理解那种感觉以及所有的状态,同时也掌握了自己的愤怒。然后,一旦领悟其中的诀窍,操控“存在之力”可说是易如反掌。
  全心“显现”自己的怒气。
  想像自己是吃人的老虎怪物,藉由自己的“存在之力”,将从中联想出来的愤怒模样加以排列组合。
  “——————唔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完全不在意周围的情形,悠二顺从内心的愤怒,发出强烈的咆哮。
  夜气被震得劈啪作响,宛如老虎一般。


  正往城市外围飞去的夏娜,冷不防感受到那股力量的脉动。
  (……这是悠二?)
  比任何人来得更为明显地感受到情感的状态与气势,夏娜全身微微一颤。
  (悠二生气了。)
  觉得很可怕。
  截然不同于战斗当中,面对压倒性的力量所抱持的威胁感。事实上,他所显现的力量本身并不可怕。组合太过粗略,论及显现的实际效果,甚至比不上一般使徒。
  只觉得,他生气的模样很可怕。
  即使像现在这样飞行在空中,身子也几乎要蜷缩成一团。
  不过,她仍然继续飞翔。
  (我是火雾战士。)
  简直就像一种依赖……一想到此、随即摇头,不顾追究真假如何。只想全力投入目前的行动,让一切只为使命而存在。
  在这之前,这件事原本就是理所当然,也是唯一的目标。
  如同呼吸一般自然,顺理成章地发展。
  然而现在,保持原状变得十分困难。理智告诉自己,内心的动摇根本就是多余的,却无法完全摆脱。勉强维持着自己身为火雾战士的单纯心情,这样的努力还是头一遭。
  这名身为火雾战士的少女远离车站,沿着铺有铁轨的宽广高架桥在天空飞行。面对途中的分支路线也没有任何忧郁,正确地飞向逐渐逼近的庞大气息。
  那个怪人“探耽求究”丹塔利欧,简称——教授,来到这里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根本不得而知。只知道,他一旦出现肯定会大闹一场,如此而已。或许是严重的破坏,或许是像现在一样增加混的程度,或许是大量啃食人类也说不定。
  不管是任何一个目的,都不能让对方得逞。
  这不是发自火雾战士,而是一名实际居住在御崎市的少女的心声,两项结果的行动大致重叠,所以不觉得相互矛盾。
  总而言之,她只有一个想法,必须阻止那个教授。
  支线错综复杂的高架桥上,只见连接电缆的电塔,绵延不绝的铁轨,以及厚厚的水泥墙。这一切延伸到夜幕的另一端,铺陈出一望无际的视野。
  教授正从黑夜的彼端前来。
  少女准备迎接战斗,努力提振不安的心情。
  对于这样的少女,亚拉斯特尔并未多说什么。


  御崎市车站的月台上,宝具“自学的结晶优秀的7932号——吽的传令”——一件人孔盖上刻图腾并钉有螺丝,看来有点可笑的物体——其上方浮现教授的影像高声狂笑:
  “嗯——嗯嗯嗯、嗯——呼呼呼!”
  他肩头上下起伏,相当诡异地大笑着。以绳索挂在脖子上的望远镜、放大镜等等也随之喀啦喀啦地摇晃着。
  厚厚的眼镜上以特写映照出前来迎击“晚会之柜”的火雾战士——火焰很眼熟,人倒是很陌生。透过装设在“晚会之柜”中的“自学的结晶优秀的4122号——贤者之瞳”所产生的影像,教授可以随心所欲操纵自己编写的干扰自在法。
  当那名眼眸与发死闪烁着炽红色光芒的华丽火雾战士迎面飞来时,他冷不防扭转其前进方向,让对方撞上水泥墙,摔落的地点挪到高架桥下的马路,在对方站起的脚底摆上香蕉皮。于是外表像个少女的火雾战士跌了一跤。
  “嗯——嗯嗯嗯,真是Ecellent的成果啊——”
  将由控制一方的意志所产生的干扰行动毫无迟滞地付诸行动,令教授感到相当满意。
  只可惜,最后的香蕉皮并不像这阵子取得的资料影片那般会让人摔得四脚朝天。基于这层不满,下次是不是应该变更香蕉皮的种类?还是继续研发“自学的结晶”,例如可以翻筋斗的战车……?
  (这——样吧,就选后者好了——)
  这时他的思绪遭到助手打断:
  “教授——从刚才开始,那几个火雾战士在城里绕来绕去,好像在进行什么计划,要不要再一次随即排列全区的因果位置啊豪洞豪洞(好痛好痛)!”
  衔接在人孔盖上的机械手,拧转只剩头部的多米诺的脸颊。
  “多——米诺——你在胡——说些什么啊?那——是因为要确认效力范围究竟多大,有这个需要才会驱动啊——?活又说回来,那种大规模的自在法连续驱动两次,要是你——的‘存在之力’耗尽的话该怎——么办才好?身为‘磷子’的你就算能够啃食人类,但如果没——有我的话你是不可能凭自己的力量办到的对吧?”
  “诉呃——为勿椅(是的——对不起)。”
  机械手终于放开。
  “不要胡——思乱想,先完成自己的任务再说吧——?”
  多米诺以手抚着脸颊说道:
  “说的也是,一直采取干扰行动,反而无法进行真正的工作,对了,站前还有一名火雾战士,应该怎么哇豪洞洞洞(办好痛痛痛)!”
  话还没说完,多米诺的脸颊又遭到拧转。
  “‘还——好没有使用你——的力量’,你——就顺顺利利干劲十足悠悠哉哉唠唠叨叨地去——做吧,连——这点小事也不会用自己的脑袋想一想吗?”
  “嗯喂央矮爱五喝忘洋呃弯衣豪洞沃豪洞沃(因为刚才在胡思乱想的关系好痛哦好痛哦)!”


  玛琼琳费尽心力取得平衡:
  “呃、啊、唔!?”
  浮在半空的“格利摩尔”也受到干扰,被上下左右甩来甩去。
  “喂,明明不是攻击,为啥变成这样呀!?”
  “天晓得!应该说,明明没消耗什么‘存在之力’,为啥有办法使用这种复杂的伎俩,要撞上了!”
  “谁知……哇啊!?”
  不由自主准备往上浮起的那股力量,施加到与原先的意图完全不同的方向。两人从站前被用力抛到两、三栋大楼之外。
  摔落的动作划出抛物线,从大马路跌至远处的街角。
  “唔噢!?”
  “啊咯!?”
  两人各自发出怪叫,然后瘫倒在地面。
  经过数秒的沉默之后,玛琼琳躺着动也不动,出声喃道:
  “啊——照这样看来,想必炎发灼眼小丫头一定也会被整得很惨。”
  马可西亚斯也以一副心领神会的口吻答道:
  “果——然不出所料,要离开这个城市根本连想都别想,总之,必须先搞定这道干扰自在法才行,否则根本没办法好好飞行。”
  彼此讨论过了半秒钟,两人随即提高警觉。
  因为位于相当接近的距离,有一股虽然微弱却经过加工的“存在之力”的气息。
  (是“磷子”追来了吗?)
  (不——晓得,我记得那个糊涂发明大王除了“助手多米诺”以外并没有其他手下啊。)
  以只有彼此才听得懂的无声会话交谈之后,冷不防纵身一跃,抄着捷径至气息所在的转角位置的围墙上方,准备从上面袭击猎物。
  “好——啊,现在……”
  “纳命来!——呃、啥!?”
  正要发射火焰弹的玛琼琳甩动“格利摩尔”,好不容易取消自在法的显现。
  俯望的转角处,有一个人朝着她们……应该说,面向她们原本应该现身的转角处,高举着一把剑身很宽的巨剑……
  遇到玛琼琳大声怒吼……
  “重——点是,那吧‘吸血鬼’布罗特萨奥格是哪门子的玩笑?”
  受到马可西亚斯不由得开口询问:
  正是瘦削的身子因恐惧与紧张而颤抖不已的,佐藤启作。



  悠二与初次会面的火雾战士——“盛装骑手”卡姆辛相互对峙。
  他目光炯炯地瞪视这名自己以彰显怒气的咆哮呼唤而来的超能力者,其外表看起来比夏娜来得更为年幼,却隐含着一股庞大沉稳的气息。
  卡姆辛这边自然是完全不为所动,回望这名体内寄宿着传说中的“零时迷子”的“密斯提斯”少年。
  自他降落以来到自我介绍这段期间,悠二就一直摆出这副脸色;不过在听到他表明调音师的身份之际还是吃了一惊(但并不是基于卡姆辛所认为的理由)。然而在那时,全身依旧表露出超越惊讶之上的怒气。一如刚才发出的咆哮那般。
  卡姆辛可以轻易想像到他生气的理由。不过,他当然不需要确认“这种小事”,必须先进行最重要的工作才行。
  总而言之,继续干瞪眼下去也没完没了,所以卡姆辛开启纵向划过一道伤疤的唇瓣:
  “啊啊,其实我有事找你——”
  “为什么?”
  “——?”
  正准备进入正题,却遭到打断。
  看来,这名少年大概是跟“炎发灼眼的杀手”以及“悼文吟诵人”相处久了,对于火雾战士散发出来的存在感与气势似乎相当习惯。想要凭借气势压倒对方,不由分说强迫对方顺从自己可能有点困难。
  (啊啊,即使不是如此,也是因为他很聪明的关系。)
  一边心想,一边等待“密斯提斯”少年的下一句话。
  虽然中途打岔,但悠二看起来似乎正在烦恼不知如何质问。经过数秒之后,他选择了简明扼要的问法:
  “为什么要把她牵扯进来?”
  卡姆辛气定神闲地答道:
  “因为她是调音工作所需要的适合人选。”
  语毕便不再说下去,表情一直藏在风帽之下。
  现在的悠二因愤怒而无法思考,眼见对方满不在乎的态度,禁不住大喊:
  “我不是这个意思!”
  卡姆辛仍旧泰然自若,从风帽的暗处给予青涩的少年强烈的一击:
  “啊啊,你的意思是,被她看到你‘真正的模样’对吧?”
  “!!”
  “你是想问,为什么要做出这种拆穿你‘密斯提斯’身份的事情?”
  “——”
  悠二无言以对。
  贝海默特不希望浪费太多时间,立刻乘胜追击:
  “呼嗯,你是对于小姑娘的安稳生活受到破坏而感到不悦呢?还是对于自己作为人类的假象遭到揭穿而心生愤怒?到底是哪一边?”
  只要是为了完成使命,这两人从来不会手下留情。以他们的判断,相对于自己的使命,现在没有时间玩这种幼稚愚蠢的你问我答。
  面对完全无话可说的悠二,卡姆辛继续接腔:
  “啊啊,不过,你的愤怒对于小姑娘的选择可以说是一种侮辱吧,我们曾经规劝小姑娘不应该去探索真相……也就是你的秘密。”
  “呼嗯,但是既然小姑娘做出自己认为‘最好的’选择,你现在责怪我们根本就是弄错了对象。”
  贝海默特关键性的一击,让悠二连一声也吭不出来。就算头脑再怎么聪明,以人类身份所累积的经验程度相距太过悬殊。不满二十岁的少年被义正词严的言论所驳倒,使得一开始的怒气完全烟消云散。好不容易才以期待对方附和的虚软声音继续说道:
  “可,可是……这样……”
  然而,两名调音师完全不讲情面:
  “啊啊,现在根本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应该很清楚才对吧?”
  眼见击溃少年的情绪,使之发挥功用的布局铺陈完毕,卡姆辛终于切入正题:
  “有件事希望你能帮忙。”
  “呼嗯,我想你已经感应到了,我们对敌人完全无法施展攻击行动,老实说,甚至连对方的企图也察觉不出来。因此前来向你商借‘悼文吟诵人’赞誉有加的直觉与智慧。”
  “……向我?”
  以言词把对方攻击得体无完肤,但需要协助的时候仍然大言不惭地索求。这段对话就是为了取得这项主导权吧……悠二固然觉得不甘心,但是被彻底打垮而冷静下来的脑袋可以理解这一点。
  即使无法接受,但他们说得没错。
  目前有个相当庞大,感觉十分危险的存在正以惊人的速度朝御崎市逐渐接近。悠二也可以感应得到这一点。眼前两名调音师的说法可谓不争的事实,反驳是毫无意义的。
  只不过……
  (——“‘悼文吟诵人’赞誉有加”——?)
  悠二仍想询问一个与因应对策完全无关的问题。他们的说明令他感到有些不足。
  为了弥补这个缺陷,他开口问道:
  “……你们见到夏娜了吗?”
  卡姆辛想起亚拉斯特尔似乎是如此称呼,于是简短答道:
  “啊啊,‘炎发灼眼的杀手’对吧,是见到了,如何?”
  “……”
  悠二心想,明明见到了,为什么“连一句话”也没有。
  比起别人的赞誉有加,他更想听到那名少女的说词。就算只有三言两语也好,他需要那名抛下自己前往战场的少女对于自己的在乎,需要自己的力量的证明。
  “夏娜她……有没有说些什么?”
  卡姆辛的直觉捕捉到这个问题的含意,但他仍然直截了当地回答:
  “啊啊,没有,‘完全没有’。”
  “是吗?……”
  悠二重重地垂下肩头,旁人一眼就看得出他沮丧的心情。不过他很快就抬起脸来,因为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非做不可。应该说、那个时候非做不可却没有做。现在至少,藉由这个方式——
  “首先,请你们详细说明一下调音的工作内容。”
  看见悠二的态度,两人隐藏的表情增添了些许讶然。
  少年的声音与身体一点力气也没有,然而他的双眼,似乎蕴含某种思绪的双眼却显得炯炯有神。


  要形容成机械的话显得太过杂乱无章,堆满了金属跟其他零件的某个房间……
  “嗯——嗯嗯嗯!嗯——呼呼呼!这个状况真是太E——xcellent了~?”
  正确说来,是位在全速前进的怪物列车“晚会之柜”的驾驶室当中,教授浮现满面笑容。由于这段时间不断地搜寻扭曲、追踪调音师、试作各种道具,这次的实验似乎即将获得难得一见的丰硕成果。
  放置在一旁的,与多米诺身边个那个是一组成对,方便通讯之用的人孔盖“自学的结晶优秀的7931号——阿的传令”映出一个自在式。这个自在式的本尊目前位于“晚会之柜”不断接近的御崎市车站的月台,正逐步形成架构当中。
  (这次假设了那群愚笨的火雾战士会跑来妨碍,所以事先演练了各——种可能的因应对策——……就——就算那——个以惊人破坏力出名的“盛装骑手”,也不——可——能破解那道干扰自在法,直接攻击我们——嗯——嗯嗯嗯!)
  对了!教授的肩头用力抖动,一边心想:
  (对方还真是不厌——其烦一直游说啊……说什么我“一定会感兴——趣的”……不过我的答复也一拖再拖,延长到这次实验结束之后……)
  教授很明白,这次实验的“其中一项结果”将会对自己一行人造成影响。
  然而,他也很清楚这个实验融合了许多崭新要素、概念、对策、手法、战术与斗志,是一项罕见的大规模实验。因为自己亲身参与,当然明白这一点。
  对于这项大型实验的盛大实践结果的庞大兴趣,远比自己的生命来得更有意义。
  对他而言就是这么简单,不需要除此之外的多余理由。
  他的脑中只有,总之先试了再说,其他不用管太多,等得到结果以后再运用到下一次。也不曾想过会不会有下一次,这就是怪人之所以被成为怪人的原因。
  (话——又说回来,反正那——里也没留下什么特别的东——西,最重要的是,负责前来拉拢的当事人据——说这几年来下落不明。)
  他露出别具意味的笑容,眼前连接了奇怪的软线与管子,看起来像是映像管老旧的银幕上,映出了停靠在前方车站的列车。铁路旁边的号志全部都是红灯。
  “嗯——!我看看……?”
  教授坐在原位,朝着低矮的天花板直接“伸出手”,拉下一个状似潜望镜的装置。戴着眼镜望向里面,放大前方的影像一瞧,可以看见列车一旁,月台上方,站务员正拼命挥动号志旗。
  “嗯——嗯嗯嗯、嗯——呼呼呼!很——遗憾,想阻——挡这个‘自学的结晶优秀的29182号——晚会之柜’的去路貌似户还嫌有——点不够强壮呐!”
  做出完全会错意的解释,教授再次用力抖动双肩。他当然不可能踩刹车,不仅如此,为了表明自己的决心,甚至用力拉下垂在旁边的绳索。
  “叭呜——!”安装在外侧的汽笛同时响起。
  从潜望镜之中,看着察觉到这个意图的站务员们惊慌失措地逃离月台,教授再次抖动双肩。眼前的银幕映照出即将发生冲撞的列车特写。
  “嗯——启————————动!”
  传出“啪嚓”的漏气声,如同撞开城门的破城槌一般尖锐又牢固的车头部分,表面燃起强烈的淡绿色图腾。
  前端与停止的列车开始接触。
  教授在此同时说道:
  “E——cellent!E——xciting!!”
  “磅喀喀喀喀喀”——硬物之间连续碰撞的惊人碎裂声响甚至传到了驾驶室。喀啦喀啦地摇来摇去,工具跟零件四处掉落,火花飞溅,瞬间变暗,连蒸汽也喷了出来。然而“晚会之柜”不但将停止的八辆列车全部撞毁,而且速度没有丝毫减缓,直接扬长而去。
  从传送带间可以窥见他猛然抓挠头发,教授把脸从潜望镜拔出来。随着“啪嗒”一声,脸上留下眼镜形状的淤青。从以绳索垂挂在脖子的物品当中找出手拿镜观看。
  “……”
  凝视那张变得跟熊猫没两样的脸部数秒钟之后,教授把摆在一旁的人孔盖“自学的结晶优秀的7931号——阿的传令”的开关切换到通讯,接下来深吸一口气,准备等事后再来想理由,总之先高声怒吼:
  “多——米诺——!!”


  吉田一美感到不知所措。
  “坂井伯母,您不要紧吧?坂井伯母!?”
  原本坐在一旁,听她说话的坂井千草不知不觉变得一动也不动,完全没反应。
  “啊、啊啊!”
  吉田面露即将崩溃的哭丧表情,拼命摇晃千草的肩膀。然而,只见她脸上的表情文风不动,一直睁着无神的双眼。
  “快,快来人——!!”
  吉田话说到一半倏地打住。
  所有人——位于庆典活动会场的数万人潮,全部面露失去情感与活力的表情,呆若木鸡地钉在原地。只剩不知是收音机还是广播所播出的吵杂的音乐,空虚地回荡在这群静止不动的人群之间。
  “呜、呜呜——”
  吉田挤出今天以来不知是第几次的,不成声的绝望呻吟,同时依靠着千草的肩膀。
  一如往常拿般,打算直接闭上眼睛,逃开眼前的一切。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
  (这里是坂井同学所在的场所。)
  脑海掠过一名少年的身影。
  (这里是坂井同学跟小缘所在的场所。)
  坂井悠二,“就在这里”。
  心想着,同时努力睁大湿润的双眼。
  (不要紧,不要紧,“因为是他们两个人所在的场所”,我要振作起来才行。)
  在无凭无据的状况之下,不断自我督促。
  (我知道这个情形,从刚才就一直持续着。)
  单凭感觉,可以大致了解其中原因。
  异常变化并非来自一开始遍布整个区域,扭曲御崎市的力量,其实正好相反。用来矫正扭曲的御崎市的调音功能失去控制,由此而产生的断断续续的平静波动才是主要原因。这对人们造成了相当大的影响。
  意思就是,由于持续受到调音的其中一项功用“使之平静安定的力量”的影响,渐渐接纳周遭的些微变化,最后对于一切现象失去反应与新鲜感。
  (我能够做些什么呢?)
  尽管自己无能为力,她却知道有人可以办得到。
  或许引发这个现象的吃人魔,正在四处徘徊也说不定……一想到这一点,她忍不住全身打颤。就算是坐着也缩起双腿,两膝用力并拢。夜风之中,一股远超过皮肤所能感觉的寒意袭来。
  (可、可是……)
  不只软弱的自己,甚至连眼前教导自己了解最重要事物的女子正陷入危机当中。这个事实让她无法因此退缩不前。
  吉田准备从土堤的阶梯站起来,却险点跌倒。然后再次弯起无力的膝盖,好不容易才勉强站直身子。
  比起坐着的时候,河川用地看起来更加宽广辽阔。扩音器的音乐播放着、发电机发出声响、四处的浓密白烟冉冉上升,然而在这其中,却有着无数的人、人、人呆然而立……这幅光景只能以诡异来形容。
  即便如此,吉田仍然对着自己身旁,宛如空壳一般坐着不动并直视前方的千草开口说话,一方面也是借此帮自己打气:
  “坂、坂井伯母,请您等我一下。”
  声音虽然颤抖,却不软弱。
  “我去找坂井同学或卡姆辛!一定不有事的!!”
  她只知道一个人,没错,就是卡姆辛的所在位置。
  因为就在刚才,她看见了一道似乎是卡姆辛的褐色光芒降落在后方的暗处。而且前一刻还听见一阵震慑人心的猛兽咆哮声。
  那个地方或许是卡姆辛跟吃人魔战斗的场所也说不定。可是,那位王子是不可能输的,吉田抱着这个坚定的信念,白木屐踩出响亮的脚步声。
  “我……我要走了。”
  人们静止不动,将千草留在只有夜风轻拂草坪的土堤阶梯,吉田小跑步奔出。两腿因恐惧跟紧张而瘫软无力,所以无法使出全力。比气喘吁吁来得更快造访的疲劳之中……
  (也许,会变成我主动去找坂井同学……)
  面对意想不到的状况,她的内心不知不觉产生了一种不可思议的……可说是将错就错的决心。将一线希望寄托在那到褐色火焰,内心一边呼喊一个人的名字一边奔跑。
  那个名字并不是属于现实之中所要寻找的火雾战士。
  (坂井同学!)


  玛琼琳不管三七二十一劈头痛骂:
  “大白痴!”
  佐藤整个身子缩到不能再缩,一颗头低到不能再低。
  遭到没收的巨剑正面戳向他自己,玛琼琳继续怒声大吼:
  “给你力量可不是要你把这玩意儿拿出来随便乱晃!光会耍弄一把剑就能够打败‘使徒’的话,咱们也不用那么大费周章了!亏你平常老爱说是我的跟班!遇到这种紧要关头才最需要遵守大姐头的命令不是吗!!”
  佐藤双肩颤抖,完全不做任何反驳。
  马可西亚斯算准了时机,从中打岔:
  “你知道荣太小哥、我凶暴的大姐头玛琼琳·朵、顺便连我也算上一份好了,大家都很担心你呢!”
  佐藤低着头,从肩膀整个弯曲。动作看起来有如一尊只要再稍微乱动一下,就会立刻支离破碎的泥娃娃。
  气呼呼的玛琼琳又从“格利摩尔”抽出另一张签条:
  “真是,居然随随便便浪费……”
  口中叨絮个不停,一边把签条递给佐藤。见少年似乎连头也抬不起来,她不耐烦地用力攫住少年的肩膀,把他扶正。
  “啊……!”
  他虽然没有哭出来,不过在那张总是略显装模作样的脸上,显露出对于力量悬殊的不甘心、对于做出愚蠢行为的懊悔,以及对于在这里被逮个正着的命运的怨恨,种种情绪让整个表情扭曲在一起。
  玛琼琳其实并不讨厌男人情绪激动时的模样。当然,也不可能因为这样就给他好脸色看。她继续保持不悦的神情,转移话题说道:
  “天底下哪有人会在接受女人赠送的礼物时,连正眼也不瞧一下?所以才所你们是小鬼头!”
  “……是。”
  “好了!”
  玛琼琳再往佐藤的浴衣衣领塞进另一张签条。
  “这把剑我没收了,你这次一定要确实抵达‘玻璃坛’!”
  “那玛琼琳大姐你呢?”
  “还不回话!”
  听到这声大吼,佐藤站直身子:
  “是!”
  “我先去找炎发灼眼的小丫头,接着再带她去‘玻璃坛’……对了!”
  玛琼琳临时灵机一动,以指尖往另一张签条——并不是刚才塞在少年衣领的那张,用力一指:
  “等到了‘玻璃坛’,在那栋大楼的顶层,大声念出:‘地点转移到宝盖’。”
  “是。‘地点转移到[保概]’对吗……会变成什么情况呢?”
  这次面对乖乖回话之后的问题……
  “照做以后就知道。”
  玛琼琳简短回答。
  “呼——嗯,真搞不懂真搞不懂,居然是出乎意料的温柔,我善良的——”
  马可西亚斯话说到一半,玛琼琳随即以冷酷的语气打断:
  “当然,处罚是少不了的。荣太,听得见吗?找到启作了,他完全没事,平安无恙。”
  说着的同时轻点佐藤的额头,让他也能听见在“玻璃坛”等候的田中的声音。
  “真的吗?”
  听见那充满喜悦的口吻,佐藤先是显得羞愧,接着感觉泪水就要夺眶而出。
  然后,似是刻意破坏他的伤感心情,玛琼琳立刻揭穿事实:
  “那是因为啊,这小子自作主张擅自拿出‘吸血鬼’布罗特萨奥格,打算一个人跟‘使徒’战斗,也就是想要抢功。”
  “什么!?”
  这次转变成惊讶的语气。
  事到如今,佐藤才明白自己做出了背叛最要好的朋友的行为,对于那股凝重感错愕不已。不是别的正是两人共同的目标被一时的冲动与横冲直撞的心情所取代。想到当时愚蠢的自己完全没有察觉到这一切,单单被热情冲昏了头,便忍不住全身颤抖。
  玛琼琳不理会他的反应,继续说道:
  “他就交给你处置,随你要怎么做都行。”
  “……”
  “……”
  位在通话这一端与那一端的双方都不说话,随即陷入一片沉默。
  佐藤做好心理准备等待,很快地田中答道:
  “我会狠狠揍他一瘸,这样就够了。”
  “——唔……”
  “回话!”
  玛琼琳强行要求至少要真正执行处罚,佐藤脸上涕泪纵横,以自毁帅哥形象的窝囊语气答道:
  “是。”


  “我大致想到一个办法……”
  在听完卡姆辛所知的来龙去脉与整个计划之后,悠二坦率答道。
  两名优秀的调音师闻言也吃了一惊:
  “啊啊,动作怎么快……?”
  “呼嗯?”
  对于对方纳闷的语气,悠二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紧闭双唇。
  “……”
  卡姆辛他们看得出,他并不是因为自己的话受到怀疑而感到不满,也不是故意闹别扭,而是内心满怀踌躇。为什么他会产生这种心情呢?
  两人大致猜想到其中原因。于是从风帽下方定睛回望,等待悠二自己说出来。
  “……”
  卡姆辛他们这种态度让悠闲二感到相当不满。
  他觉得这个战术应该可以获得相当程度的进展,只是脸皮还不至于厚到直接说出口。然而这两名调音师仗着自己有理,等待他本身主动说明。他很清楚由于时间紧迫,所以不得不采取行动。
  “……”
  悠二不打算回答,正要对这件事开口抱怨的瞬间……
  “啊啊,是因为小姑娘的关系吗?”
  卡姆辛二话不说,直接进入话题核心。
  “!!”
  这家伙真的很讨厌!悠二对卡姆辛二人组投以责难的目光。
  当然,两人根本不为所动。
  “呼嗯,这是为什么呢?”
  贝海默特也将悠二开口这件事视为很困难,故意一点一滴地挖答案。这两个人真的是很讨厌。
  “……可是……”
  从对方的询问,悠二再次反过来检讨自己的想法正确与否。也明白时间非常有限。刚才一直可以感觉到,那个不知道是用飞的还是跑的“红世魔王”已经越来越接近了。与其只在脑子里思索,不如说出来征求众人意见比较好。
  (就算现在也是一样……)
  眼见庆典活动的景象气氛诡异、完全冻结,人们的喧嚣声整个安静下来,剩下音乐跟发电机的刺耳声音继续响个不停。“红世魔王”一旦抵达,根本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必须想办法阻止对方前往似乎正在进行某种计划的御崎市车站。
  他很清楚这一点。
  但是,即便如此……
  “啊啊,你很不愿意连累小姑娘吗?这是为什么呢?是因为把她当成恋爱对象,所以特别珍惜吗?”
  “为……为什么非要提这个不可……”
  卡姆辛突如其来提出问题,悠二则含糊其词。
  贝海默特也继续说道:
  “呼嗯,以这个场合来看,我觉得应该算是相当重要的问题呀。”
  随着胸口的疼痛,悠二想起那个时候,少女布满惊恐的表情。就这样从痛楚之中挖掘出自己的情感,转化成言语:
  “……吉田同学,是个善良的好女孩。”
  说完感到后悔不已,自己怎么会对她做出如此残酷的事情。
  想起让她接触到自己这种“东西”,明白“这个世界的真相”之际的冲击。
  自己是多么希望回到那个曾经接触、深入,却再也无法回去的地方。
  “虽然已经受到牵连,但是绝对不能再让她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之下,进入这个悲惨至极的世界,可以的话希望让她回到原来的世界……”
  想起少女安详的微笑。
  为自己亲手制作的便当非常好吃。
  当她宣布不会输给夏娜的时候,他吓了一跳。
  他们一起前往美术馆,也就是所谓的约会。
  听到她们在淋浴室的高声交谈,忍不住面红耳赤。
  由于池的多管闲事,结果惹她生气。
  然后,今天……对,就在数十分钟之前为止的庆典活动。
  稍微回想一下就有这么多,继续回想下去一定更多,自然是求之不得。
  “吉田同学应该待在我所失去的‘那个地方’才对。”
  听到他语气如此坚定,卡姆辛从风帽之中定睛窥探着他,再次提出一个意外的问题:
  “啊啊,那么,那个叫夏娜的少女,难道不一样吗?”
  为什么会这么问?悠二心想,但仍然答道:
  “夏娜是不同的。”
  相对与先前对于吉田的回答显得小心翼翼、犹豫不决、反复斟酌之后才说出口,悠二现在几乎是不假思索,语气肯定地说道:
  “夏娜是火雾战士,她选择了那样的生存方式,坚定地相信并立定她的目标,她已经做好要以那种方式生存下去的心理准备,而且不断往前迈进。”
  (!!——对了——)
  悠二在自己说出口的肯定回答当中闪过一个念头。
  在两人分开之际……
  (——“不要管‘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
  夏娜搀杂了些微的优越感、焦虑与强迫的表情——她假借火雾战士的使命这个理由,打算排挤吉田一美——自己对于这个“事实”感到强烈的愤怒,于是大吼回去——悠二终于察觉到这一点。
  (没错,因为……她忘了她自己是“选择了这个目标的火雾战士”,所以我才会那么气愤……)
  正当他再次获得一个答案之际……
  “夏娜指的就是小缘吗?”
  “!?”
  身后传来一个相当熟悉却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声音,悠二心头一凛,接着转过头。
  “!!吉田同学……”
  吉田一美不躲也不藏,静静地站在他的正后方——也就是帐篷旁边。
  由于只剩下噪音吵个不停,再加上一般人根本不可能活动,所以一时大意,完全没有发现她的存在。
  蓦地恍然大悟,再次转向卡姆辛的所在方向。
  “难怪你从刚才就一直问些奇怪的问题……!”
  “啊啊,看来拥有‘零时迷子’的‘密斯提斯’也无法察觉人类的气息啊。”
  卡姆辛在风帽之下咯咯发笑。
  悠二因此决定把卡姆辛归类在“一辈子也不会产生好感的家伙”。
  他的伙伴贝海默特跟着接腔:
  “呼嗯,由于我们的疏忽而受了不少苦,这只是小小的赎罪罢了。”
  悠二正想破口大骂,吉田随即走到他的身旁:
  “坂井同学。”
  “……呃,这……什么事?”
  刚才一直相当灵活运转的舌头,顿时在嘴里变为僵硬,说起话来显得支支吾吾。
  吉田双手往前并拢,对着深深一鞠躬:
  “很对不起,我跑掉了。”
  “吉田同学,不要这样!”
  悠二准备扶起的手被吉田抓住。她的手完全符合如同银鱼一般的形容,十分柔软,但在夜风之中略显冰凉。
  吉田低着头,将他的手贴在自己的额头上开口道歉:
  “……我这个人,总是这个样子。老爱做白日梦,一旦发现事实跟想像不同就立刻逃避、哭泣、耍赖……我根本不是什么善良的好女孩,只是一个胆小、总是被对方的气势压倒,一点用处也没有的人。”
  想起“善良的好女孩”这句话是出自自己的口中,悠二不禁满面通红:
  “你……你刚才听了多久了?”
  吉田也抬起微微泛红的脸庞:
  “从卡姆辛问你:‘是因为我的关系吗?’那边开始。”
  几乎是从头听到尾。
  心想对方是火雾战士,而且感觉超脱于世俗之外,完全感受不到人情味,所以不知不觉间坦承不讳地泄露了内心的想法……而这些话又偏偏被吉田一美本人听见。悠二觉得真是丢脸丢到家了,很想自己挖个洞钻进去。
  这时,吉田说道:
  “心理准备……”
  “呃?”
  陷入一团混乱的悠二,思索着自己在什么时候说过这个字眼。
  “我也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准备进入坂井同学所在的这个地方。”
  “不行!”
  悠二立刻断然拒绝。
  吉田露出略显意外但十分镇定的表情继续说道:
  “可是小缘也做好心理准备了呀?”
  “‘夏娜’跟这边的卡姆辛一样,是火雾战士这种特别的存在!吉田同学你只是普通人类不是吗!?”
  “坂井同学,你跟卡姆辛……还有小缘、嗯……夏娜也是一样的吗?”
  悠二不知所措。总觉得现在的吉田充满魄力,甚至心想是不是因为她已经做好心理准备的关系,然后连忙摇头。他不能如此轻易同意她的说法。且不论自己同意与否会有什么不同,总之不能认同,绝对不想认同。
  抱着与这个心情等量的苦涩,悠二终于把这件事说出口:
  “我……我也不是人类。”
  悠二心情沉痛地对着眼前的少女说明:
  “我是体内拥有宝具,成为‘密斯提斯’的特殊火炬。我具有可以协助火雾战士他们的力量。不像吉田同学你是真正的普通人类,所以我可以待在这个世界没关系……不,应该说是就算硬被拖进来也无能为力的存在。”
  本来企图尽可能以强硬的态度强调彼此的不同,可惜起不了作用。
  当场就遭到反驳:
  “可是,坂井同学知道如何拯救我所居住的城市对不对?那么,既然坂井同学跟我都希望帮忙,就这个意思来说我们应该是站在相同的立场才对。”
  “唔……”
  自掘坟墓的悠二无言以对。
  吉田对着这样的悠二说道:
  “坂井同学,你是人类。”
  “!!”
  虽然只是简单一句话,却包含了她诚恳的心意,让悠二深受感动。
  吉田将一直握住的悠二的手拉起,放在自己胸前。
  两人共同分享这份温暖。
  “能够那样形容我的人,绝对不可能是人类。”
  向来惴惴不安的软弱从她的微笑之中不断剥落。取而代之的是,具有包容力强大的力量在相同的温柔微笑之中逐渐萌芽。
  “……吉田同学……”
  吉田心脏的跳动传达至手心。
  急促有力,是她活着的证明。
  两人也共同拥有这份心跳。
  悠二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阻止吉田。
  有有接受她而已。
  吉田也默默地,努力温暖悠二的手。
  属于两人的,只剩心跳的寂静……
  “啊啊,那么,既然已经取得共识,希望可以继续刚才的话题。”
  冷不防遭到卡姆辛的打断。
  “呼嗯,因为时间已经非常紧迫了。”
  “啊,对……对不起!”
  吉田似是现在才发觉自己的行为一般,连忙把悠二放在自己胸前的手整个甩开。甚至忘了刚才的大胆动作,面红耳赤地垂下头。
  “……”
  悠二真的很不喜欢卡姆辛。


  “探耽求究”丹塔利欧从远方以惊人的速度逐渐接近。
  企图冲出城市外围以迎击敌人,最后失败的夏娜,现在放弃这个目标,取而代之在城市里面到处飞来飞去,打算找出解决事端的转机或者提示。
  尚未摸清敌人的攻击范围与特质之前不能轻举妄动……虽然抱持着这个借口,但事实上,她是害怕去找悠二……害怕接近发出愤怒呐喊的他身旁。
  就在穿梭于大楼之间的少女身边,玛琼琳斜滑着喷出深蓝色火焰的“格利摩尔”前来会合。两名火雾战士以相同速度齐头并进。她以手肘撑在跷起的腿部托住腮,朝着一旁连头也不回,只顾飞行的冷漠少女说话:
  “喂,我说你这样飞来飞去,打算浪费多少的时间啊?虽说远离车站的话,是不会受到干扰没错啦。”
  “不是浪费时间,我在尝试能不能离开这个城市。”
  “哎——哟,大小姐,你就不要再闹脾气了,不如乖乖地去找那个小哥如——何?小心后悔莫及哦,嘿嘿嘿!”
  马可西亚斯语带戏谑地说道。
  “我正在收集足够的资料让悠二参考。”
  夏娜仍然是专注往前飞翔。
  玛琼琳叹了一口气,直接切入她来此的主要目的:
  “喂,‘天壤劫火’。”
  出乎意料地被点到名,胸前摇曳的坠子传出回应:
  “什么事?”
  “记得你是上次打战的生还者对吧?”
  “……没错。”
  如同远处雷鸣一般浑厚低沉的嗓音之中掠过一丝阴霾。他在那次大战当中,失去了前一任合约人。
  “我在上海的外界宿听‘万条仕手’稍微提过这件事。”
  “你见过威尔艾米娜了!?”
  夏娜突然间露出有如同年纪的少女那般的欣喜神色。
  她的反应让玛琼琳吃了一惊,但随即伸出手掌:
  “那是两年前的事情了,据说她追缉的大角色潜入了中亚一带,所以先来进行事前准备工作。”
  明白少女还想继续听下去,马可西亚斯故意摆出嘲讽的语气高声说道:
  “嘿嘿!跟蒂雅玛特一样一点都没变,冷淡又落伍的大姐!不过话又说回来,瞧她那粗鲁的动作再加上女仆装的打扮,就算跟不上时代也该有个限度吧。”
  “你管人家那——么多干嘛!”
  玛琼琳立刻出声打断,夏娜面露略显不满的表情却也默不作声。
  “我想谈论的是,那次大战的导火线是来自连锁反应这个重点。”
  亚拉斯特尔明白她这个问题的含意:
  “你的意思是,‘这里’也有可能变成那样吗?”
  “目前这个城市的状况感觉跟那个面无表情的女人所说的很类似。一开始是大量地啃食与火炬的产生,‘使徒’受到严重扭曲的吸引,火雾战士紧追而来,双方再三交战,‘使徒’仍然肆无忌惮地滥食人类,就这样导致双方阵营不断集结……”
  “到最后,某个大角跟其同伙盯上了扭曲现象,企图进行某个阴谋,然后‘碰磅’一声把一切毁掉,嘿——嘿嘿嘿!”
  听到马可西亚斯这个轻浮的笑声,亚拉斯特尔以略显不悦的语气答道:
  “情况的确很类似,这个城市自从遭到‘猎人’的攻击之后,双方之间的往来频繁到令人无法想像的程度。正如同上次大战当中‘吊祭丧钟’的做法一般,这次很有可能是‘化妆舞会’准备在这里进行某种阴谋,你的意思是这样吗?”
  亚拉斯特尔稍做停顿之后,将内心的担忧转成言语:
  “我们世界的正史当中,偶尔会出现这样的城市。也就是具备了足以吸引火雾战士与‘使徒’前来,命中注定的‘战斗漩涡’。”
  玛琼琳的视线从亚拉斯特尔移开,如同夏娜一般没有特定目标,不经意地眺望前方,同时问道:
  “那么,这次时间结束以后……‘站在火雾战士的立场’,你认为离开这个地方是正确的选择吗?”
  亚拉斯特尔脱口表示由衷的感叹:
  “……没想到竟然有机会对‘悼文吟诵人’解说这种‘常识’。”
  “什——么——意思?”
  “嘿——嘿、嘿!就跟字面听到的一样嘛,就像一头狂牛询问餐桌礼节那样噗!”
  “闭嘴,笨蛋马可!那你到底觉得怎么样?”
  “……”
  亚拉斯特尔感应得到夏娜屏气凝神等待回答的气息,身为从事赐予火雾战士力量这项使命的工作者,明确答道:
  “假使火雾战士本人并未成为箭靶的话,理当留下来。”
  “……!”
  “这次事件影响范围广大,善后工作恐怕要花费不少时间,再加上‘封绝之外的处理事宜’,停留一段时间是无可避免的。”
  玛琼琳的嘴角掩不住笑意:
  “呼、嗯……”
  “咯——嘻嘻嘻!恭喜你终于找到借口了,我噗!”
  “胡说什么!意思就是,搞不好会有一场战斗,一场大规模的战斗也说不定!当初在这个地方第一次得知‘那家伙’的事情,我就觉得很可能具有某种含意。”
  马可西亚斯这次没有嬉皮笑脸。
  不知不觉双方四个人陷入沉默。
  这时……
  玛琼琳抬起脸:
  “嗯,老头他们跟小鬼头接触了,还带了一位特别来宾,说要举行作战会议。”
  夏娜脸上露出狼狈的表情,甚至连玛琼琳在说明时也表示些许的同情。
  亚拉斯特尔代替极力掩饰恐惧的合约人说道:
  “那个‘探耽求究’设下许多道陷阱,即使想直接摸索其中手法,也很难揭穿。虽然非常不情愿,不过……还是去听听坂井悠二的意见好了,没问题吧,夏娜。”
  夏娜声细如蚊地答道:
  “……唔嗯。”
  “那就跟我来吧。”
  玛琼琳变换“格利摩尔”的前进方向,炽红双翼紧跟在后。
  已经可以明显感应到直逼而来的气息。


  位于旧依田百货公司的其中一个楼层,成堆的玩具小山当中,呈现出御崎市精致模型的盆景“玻璃坛”传出玛琼琳的声音:
  “启作到了吧?”
  声音是从飘浮在半空的深蓝色火焰之中传出来的。
  “是的,刚到不久。”
  回答的人是盘腿坐在商业区最高的大楼……也就是,这栋旧依田百货公司的迷你模型上面的田中荣太。
  “对了大姐,上次那个防御专用的自在法又环绕在四周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在他说话之际,身体周围飘浮着一道由散发出深蓝色光芒的自在式所构成的,看起来像是呼拉圈的光环。
  “还好啦,目前还没有直接损害,预防万一而已。我们很快就到了,快做准备。”
  这是可以保护当事人不受“红世使徒”的干涉所影响的防御阵形,似乎是一种会自动驱动的自在法。深深感受到大姐头的爱心,自称根本之一的田中大声回答:
  “是!”
  通讯中断之后,田中看向手上的签条。一开始使用时耀眼得让人无法直视的光芒,现在微弱得跟昏暗的小灯泡一样。他把签条收进怀里,随即从自己的宝座用力跳下来。
  “力量差不多快要耗尽了。”
  与他同样,周围浮现着深蓝色防御阵形的佐藤,在下方的模型道路上面等着。他没有直视好友,一脸尴尬……
  “啊、哦。”
  同时支支吾吾地回答。
  “哦什么哦啊,赶快上来啦。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呢!”
  善良的田中完全不介意先前的事情,反而让他内心有股后悔的疼痛。迟疑了数秒钟,他才终于踩上模型大楼,为了确实执行玛琼琳交代的命令。
  他以背对着田中的怯懦姿势,开口问道:
  “……喂,你不是要揍我一拳吗?”
  田中已经重新踩上以往玛琼琳跟他们两人一同观看“玻璃坛”时所站立的那栋大楼。
  他不经意地转过身去,语气轻松地答道:
  “等哪天你惹毛我了,我再狠狠揍你一拳。”
  相对的,佐藤语气凝重地说道:
  “现在就揍我吧。”
  “现在时间紧迫,大姐她们就快到了,动作快点吧。
  “……”
  田中的说法是正确的。
  如此一来,更加激起佐藤的自卑感。对于田中的谅解感到歉疚,也觉得不甘心,佐藤站上大楼顶端。从玛琼琳这位他们所憧憬的强悍女性一向站立的位置,这名能力远远不及的少年手拿玛琼琳另外交给他的签条:
  “……‘地点,转移到[保概]’!”
  一字一句避免弄错地说出,有如确认般地念诵。
  接受了这句话及玛琼琳灌输在其中的意志,宝具“玻璃坛”开始发出细微嗡嗡声。
  “哇!?”
  佐藤大叫出声,他看见围绕着盆景的玩具小山整个散落瓦解。
  身为震源的盆景解除了构成自身一部分的玩具的束缚。重力仿佛当场消失一般,不计其数的玩具零件全部飘浮起来。
  田中也飘浮在其中,一边大喊:
  “怎么搞的!?”
  “我……我真的是按照命令——”
  佐藤十分紧张,以为自己是不是出了差错,这时在半空不停挣扎的脚底涌现洁白的光芒。
  “碰”的一声从四周弹开的玩具中冒出来的,是一个约有两个手掌那般的圆形金属板。这个物体位在半空,以不规则的速度与轴心团团转。一面有着精致花纹的浮雕,另一面则是平坦光亮的镜子。
  两人在历史教科书上看过这个物体。
  “这是铜镜吗……?”
  看着那古色古香的美感,佐藤不禁喃道。
  田中也同样惊艳于那道耀眼的光芒,开口说道:
  “这就是……‘玻璃坛’原来的模样?”
  不久,在飘浮之际,铜镜“玻璃坛”突然将飘浮的力量转变成如同暴风般强烈快速的气流。佐藤个田中混杂在开始打转的无数玩具中,最后溢满近似爆炸之际的光芒……
  两人来到屋顶。
  放眼望去,是一座废弃的游乐园。
  破损的圆形帐篷、生锈的火车轨道、到处沾满油污的腐朽手推车、积满雨水的冰柜等等,老旧的梦想残骸在冰凉的夜风吹拂之中静静伫立。
  “咦?”
  “怎,怎么回……”
  呆立原地不动的两人身旁,飘浮着发光的“玻璃坛”。
  镜面当中,凝结着直到刚才为止的空白影像。而且,旋转的镜面并没有映照出前方。也就是,从高处往下俯瞰的御崎市景观。
  接着突然之间,旋转停止了。镜面朝向宝盖,也就是天空……
  嘎轧!
  “哇!?”
  佐藤大吃一惊,身旁的铁管突然弯曲。
  碰磅!
  “唔奥?”
  田中急忙跳开,水泥块正好砸在眼前。
  就在讶异的两人四周,圆形帐篷的塑胶帆布跟骨架、铁轨跟枕木、散开的手推车、冰柜的玻璃等等,除了两人以外,屋顶上所有物体再次变形为构成盆景的材料。
  天衣无缝地结合,精准巧妙地重现,眨眼的工夫,仅仅不到一分钟的之间,与原有的模型完全一模一样,但只有材料不同的盆景在屋顶组合成形。
  铜镜的光芒消失在依田百货公司的模型当中,除了围绕着他们的自在法,只剩下大楼周围微弱的路灯,隐约地衬托出这个精致的迷你模型的轮廓。
  “……好酷。”
  “是啊,好酷。”
  佐藤跟田中对于“红世”宝具的力量,发出毫无创意的赞叹。
  这时,田中注意到夜空当中有两个光点逐渐接近,于是说道:
  “大姐回来了,还有另一个红色的光点。”
  “是位在对岸的另一个火雾战士……跟那个‘密斯提斯’少年……吗?”
  佐仍藤看着从河川用地迎面飞来的光点,以搀混了些许恐惧与憧憬的语气询问田中:
  “不晓得是什么样的人?”
  “马上就知道了。”
  数秒之后,他们会合了。

158

主题

306

存在感

313

活跃日
喵~离线 靠杯
 8 

SOS团五星级★★★★★

4楼
发表于 2007/10/01 | 编辑
第四章 激动



玛琼琳与马可西亚斯、卡姆辛与贝海默特愣怔地眺望这群人面对面的情况。除了他们四个之外。所有人都带着不敢置信的表情打量着彼此。
经过半晌……
“佐藤、田中,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坂井悠二以半带责备的口吻率先发言。
佐藤启作回答:
“我才想问,你们居然是火雾战士跟‘密斯提斯’?而且连吉田同学也来了?”
吉田一美讶异地询问:
“你们早就知道坂井同学是‘密斯提斯’吗?”
“不,只知道有‘密斯提斯’这号人物,不晓得是谁……重点是,平井同学竟然是火雾战士?”
田中荣太以双手的食指按住太阳穴反问道。
“为什么这两个家伙会出现在这种地方啊!?”
夏娜对着他们的大姐头吼道。
“……你们认识啊?”
“世界真小呢,哎呀。”
玛琼琳跟马可西亚斯盯着这群人,以不敢置信的语气说道。
“你们两个到底在想什么,居然把这两个人牵扯进来。”
亚拉斯特尔从夏娜的坠子说道,把佐藤、田中跟吉田吓了一跳。
“啊啊,各位请冷静一下。”
卡姆辛出面调解混乱的局面。
“呼嗯,干脆包括我们在内,大家相互介绍并确认彼此的立场好了,尤其那边的五个人要说明彼此不知道的部分。”
贝海默特说完,众人陷入沉默。
卡姆辛仅仅附注一句话:
“啊啊,可以的话,希望动作快点。”
“如果池也在场的话,就可以吃便当了。”
身上围绕着一圈自在法的田中,一边攀上迷你模型大楼——也就是自己的专属位子,一边脱口说出突然间得知一切之后的感想。
坐在另一栋大楼的悠二,对于之前好不容易克服了痛苦至极的烦恼才向吉田表明的秘密,现在居然随随便便公开宣扬的状况感到全身无力。
“你们没有被吓到还真让我觉得意外。”
坐在与田中相隔一条马路的大楼,也是被自在法保护着的佐藤对着悠二投以充满复杂心情的视线:
“与其说被吓到……倒不如说,其实我们一直很仰慕‘神秘的[密斯提斯]少年’。拥有无限的生命,与火雾战士面对面讨论作战计划,具备了我们所没有的能力……”
说完,随即后悔的道歉:
“……抱歉,不小心乱说话……”
“没关系,比起那种无聊的同情之类的,这样还好一点……”
注意到悠二稍稍朝自己瞄了一眼,田中担心地说道:
“吉田同学她不要紧吧?”
“因为我们是在平井同学‘变成夏娜’以后才认识平井同学的,所以还好……不,一点也不好……”
佐藤觉得自己只要一开口就像在自掘坟墓一样,有种自我厌恶的感觉,于是沉默下来。
悠二也一语不发,没有加以责怪的意思。
“……”
吉田双膝并拢,缩起身子坐在卡姆辛旁边的低矮大楼上。“她的朋友平井缘”已经连同她家遭到啃食,由名为夏娜的火雾战士取而代之。这个事实对她造成了相当重大的打击。
(早知如此,刚才彼此介绍时应该隐瞒这件事才对。)
悠二感到后悔不已。可是这样一来就无法解释为什么平井缘会变成火雾战士——夏娜了。老实说,悠二那时满脑子只在意必须向佐藤跟田中表明自己的真实身份这一点。如果不是夏娜开口说明,他根本完全忘了这回事。
以夏娜的个性并不会顾虑到这方面,所以自然直接说出口。见吉田在听到说明之后受到打击的模样,她也立刻露出讶异的表情……
(其实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悠二心想。
夏娜说明完毕之后,便攀上距离悠二稍远的高楼顶端,闭眼坐着一动也不动。眉心拧得死紧,连一声也不吭。
(……是不是还在生气?)
悠二与夏娜在来到这里以来,到现在还没有交谈过一句话。再加上分开之际的状况,两人之间的气氛有点尴尬,彼此感觉到紧张与疏远。
不一会儿玛琼琳从旧依田百货公司的模型上方出声引起众人注意:
“好了,麻烦的手续结束了,小鬼头……不对。”
被夏娜的灼眼一瞪,玛琼琳再次改口:
“悠二,开始吧。”
“……好。”
一面担心吉田,一面顾虑夏娜,悠二怀抱着这样的心情从大楼顶端站起身来。在场出乎意料的全是熟人,心情虽然复杂,但不会特别紧张。
“你说吉田同学——”
见被点到名的吉田看向他这边,内心稍微松了一口气,然后继续说道:
“——提供了让这个城市恢复原本的安定,类似一种雏形……也就是调音的想象画面对吧?”
悠二以对等的口气直呼讨厌的卡姆辛。
卡姆辛当然不以为意的答道:
“啊啊,正是如此,这个城市由于大量地欠缺而造成扭曲,我们使其逐渐接近她所怀抱的调音工作。”
悠二点头道:
“我在来到这里的前一刻,在河川用地遇见了吉田同学,结果大吃一惊,因为所有人都……静止不动。”
负责说明的悠二、吉田、夏娜、可能连同亚拉斯特尔,还有其他人也是,同时看向被摆放在低矮大楼顶端的女子。
那名身穿浴衣的女子——坂井千草并没有回望众人,只是目光空洞的看着前方。由于吉田请求协助,所以卡姆辛将她送来这里。
街上所有人都变成那副模样,悠二眼见这个现象,内心产生愤怒与危机意识;但思绪也因此愈发清晰:
“处在这种状态之中,吉田同学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我认为,这可能是因为对方把以她为一部分的自在法直接运用在自己的自在法的关系。”
“啊啊,我也有同感。‘探耽求究’应该不是另外驱动庞大的自在法,而是在我们的调音自在法动了手脚,运用在自己的实验当中。”
吉田对卡姆辛的推测点头。她在这个异常变化发生之后,便一直感觉得到以自己想像的画面为主的自在法,受到另一股多余的外力影响而产生扭曲。
贝海默特以略显纳闷的语气喃道:
“呼嗯,趁着调音驱动的同时加以劫持,任意操控这个城市的扭曲现象,到这个部分为止连我也知道,不过……假如不是‘那个’‘探耽求究’本人,单凭‘磷子’几乎没有把力量延伸到御崎市车站以外的地方。只集中干扰火雾战士的攻击与接近。这个宝贝……叫做‘玻璃坛’对吧,能借用一下吗?”
叉着双腿站在最高大楼的玛琼琳点头,接着命令两名跟班:
“让他们瞧瞧。”
明白大姐头希望跟班也可以趁机表现一下的美意……已经学会简单的具体操作方法的田中回答道:
“是的,大姐,‘出现’!”
用尽手中的签条最后一丝力气,以全新材质制作而成的“玻璃坛”当中,一口气映出所有人影。由于今天有时鱼鹰节的缘故,人道、车道(这是因为干扰之际所造成的交通阻塞的关系)挤满了异常大量的人潮。除了玛琼琳一行人之外,所有人均面露诧异的凝视这幅光景。
简化的人群影像全部杵立原地,一动也不动。然而,外围区域——也就是不受平静波动所影响的场所却是往来频繁。
“这次并不是位在封绝当中……不会有问题吗?”
夏娜回应悠二的疑虑:
“不要紧,我已经查过了。觉得其中状况不大对劲的人,全部受到那股平静波动的影响,所以‘对于街道静止的情形会视为理所当然’,不至于产生严重的骚动。”
“是吗?那就好。”
“唔嗯。”
见悠二态度一如往常,同时自己的调查结果能够帮得上忙,让夏娜在佯装沉着冷静的表情之下暗地松了一口气。
玛琼琳仅以目光催促佐藤。
佐藤干劲十足地——其实也只是握住签条发号施令而已——说到:
“准备好了吗?接下来……‘映出[存在之力]的流动’!”
蓦地,原本埋没整个街道的人类形状消失了,留下稀疏的诡异火苗。这些都是遭到“红世使徒”啃食的人类。利用其残渣制作而成的人类替代品——火炬。
吉田忍不住看向悠二。
她觉得自己做错了事,悠二也察觉到这一点,于是回望着她,然而他的眼中并没有责怪的神色,只透露出一丝略显悲哀的微笑而已。
比起责怪,这样反而让她的内心揪得更紧,不仅只有痛苦而已。
悠二立刻集中自己的全副注意力,视线落在地图上。
不知何时,地图有如渲染一般,映出了自在法的流动与自在式。
“好棒哦……这就是‘存在之力’的景观吗?”
原本只能感觉的事物转变成肉眼可见的画面,这种不可思议的情景让悠二发出赞叹。
佐藤跟田中抱着薄弱又空虚的优越感一边说明道:
“跟之前‘爱染兄妹’那时完全不一样。那个时候,建筑物从里到外整个紧密缠绕了如同树根一样的自在法。”
“啊啊,一眼就可以看得出,这次的自在式似乎是沿着人潮拥挤的道路,感觉以相同模式串联并排。”
对于这个自在式遍布的范围之广大,卡姆辛恍然大悟的叹了一口气:
“啊啊,原来如此,既然这个自在式遍布的范围如此广大,难怪到处都可以感应得怪异的气息。我们设置的‘卡达修的血印’应该也混杂在其中,不过一旦靠近的话,又会受到那个干扰自在法的影响。”
所有人一边聆听说明。一边眺望受到自在式包围的御崎市。
从大马路到商店街,从商业区到站前,凡是人潮明显拥挤的地方都布满了规律又复杂的图腾。然而奇怪的是……
“河川用地一片空白……?那个地方应该是人潮最拥挤的场所才对,为什么完全没事?”
经悠二这么一提,所有人随即将目光集中过去。确实没错,河川用地几乎可以说完全看不见自在法的图腾。以人潮拥挤的条件来看,如此一来就不适用了。
“那边的正中央是什么?”
夏娜注意到大约位于河川用地中央位置的物体,开口询问道。
悠二看了以后,简短回答:
“是施放烟火的小船。”
答完以后,不禁侧着头。
在河中漂浮的小船(“玻璃坛”连这个也可以忠实呈现)上,凝聚了密度相当高的自在式。不用说,这个位置跟人潮一点关联也没有。
“烟火扭曲就是这个东西害的吗?”
田中茴想起那个诡异的光景,语气显得忿忿不平。
卡姆辛手抵着下颚,摆出一副老成姿态表示:
“啊啊,当我们不再控制自己驱动的自在式那一刻,这个密集的自在式立刻产生反应,于是出现了扭曲现象。”
“呼嗯,那么,坂井悠二小兄弟,既然目前已经确认过现状了,可以说明一下你打算要小姑娘做什么吗?”
悠二对于两名调音师这种毫不避讳的询问感到非常不悦,他们完全没有顾虑到少女正为了平井缘的事情而心情低落。然而,也因此想起他们所说的建议本来就是自己提出的。他偷偷觑了吉田一眼,她也回望着他,表露出精神振作的样子。
时间的确不够了。教授已经来到相当接近的位置。
悠二好不容易才开启沉重的唇瓣:
“……确定没问题吗?吉田同学。”
刻意再次确认,吉田固然动摇却也坚定地颔首:
“是的,没问题。”
(……)
夏娜看着他表露出从来不曾对自己付出(她觉得)的关怀神情……
(……跟我说话老是畏畏缩缩的。)
她如此认为,忍不住这么认为。
悠二并没有察觉到另一名少女的动静。对于吉田参与这次事件,他只允许到最低限度,但可能的话并不想这么做——做完确认之后,终于进入正题:
“其实,我只是在了解关于调音工作的详细内容时,突然想到这个主意,能不能办得到?会不会产生效果?我并不知道,这样你还愿意帮忙吗?”
“是的,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就请不要再这么说了。”
吉田甚至露出微微一笑。
悠二重重点头,并说道:
“我希望让吉田同学再进行一次,复制调音工作所需要的想像画面这项作业。”
“啊……?”
不仅吉田喊出声,在场的火雾战士也全部大吃一惊。
对他们而言,所谓的调音一般指的是,撷取想像画面之后所实施的驱动自在式的动作(但每个调音师的做法不太一样)。找到协助者之后的撷取想像画面动作只是搜集所需材料的其中一项罢了。不过,要求吉田协助的话,确实只有这项作业而已。
“这么做到底有什么用啊?实际上已经整个扭曲了吧。”
玛琼琳以她们的基本常识,提出理所当然的疑问。
悠二点头,逐一将自己的想法转为再三斟酌的句子:
“那个叫什么?记得是……复制想像画面的‘卡达修的’~”
卡姆辛补充道:
“啊啊,是‘心室’。”
“对,藉由那个‘寝室’,让拥有原本的想像画面的吉田同学再一次感应‘目前的御崎市’……究竟哪里不一样。”
“……”
甚至连身为最古老的火雾战士之一的“盛装骑手”也大表诧异,一时无言以对。
没错,原本的想像画面已经遭到篡改。如果是原本的拥有者或许能够感应得到前后的不同,以及遭到篡改的部分。他认为进一步要求已经完成任务的人类,提供超出一般规定以上的协助这件事等于是连累对方,因此尽可能回避这种行为。现在这个想法对他而言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只要得知改变的部分,应该可以看出全部的机关以及对方真正的目的。”
“啊啊,原来如此。”
卡姆辛的回答代表了理解悠二的提议,也等于是一种评价,认同悠二的确值得夏娜与玛琼琳赞誉有加。
“呼嗯……的确值得一试。”
与他心思相同、想法一致的贝海默特也如此说道。他们视使命为一种超乎习惯之上的生活方式,在不知不觉中受到窠臼观念的捆绑,而这名少年却能轻易打破,令他们暗地表示赞誉。
玛琼琳佩服之余,也对于自己没有看错人感到相当满意。
“呼——嗯,果然有一套。”
“嘿嘿嘿!这——下子一定要好好把握才行呐,大小姐!”
“喂、少罗嗦少罗嗦少罗嗦!有空管这种闲事,还不赶快采取行动!”
夏娜面红耳赤地反驳马可西亚斯。当然,内心充满对于悠二证明了自己实力的喜悦。只是——只是这件事已经不再是专属于自己的秘密,让她有种难以言喻的寂寞。
直接按照字面认同夏娜敷衍的反驳,卡姆辛立刻转向吉田:
“啊啊,一点都不错,而且时间也不多了……准备好了吗,小姑娘?”
“是的。”
吉田一边回答,一边看向悠二借此获得勇气……
“麻烦您了。”
然后坚定答道。
“啊啊,那么……”
卡姆辛将扛在肩上那根用布条缠绕的棍棒解开,取出铁棒。接着摘下风帽,露出整个面貌,一条发辫垂挂在背部。
悠二、佐藤跟田中顿时大为震撼。
包括纵切过唇瓣的伤疤在内,那年幼的脸庞到处伤痕累累。英气凛然的褐色眼眸,以及原本端整的五官,反而让他的模样看起来更加悲惨。
“啊啊,小姑娘,请你站远一点……对,站在马路正中央就可以了。”
吉田按照指示,站在迷你模型的大马路中央。
卡姆辛则站在她的前方,距离稍远的位置。
在屋顶夜风的吹拂之下,显示出诡异的火炬与自在式的盆景当中,遍体鳞伤的少年不费吹灰之力,高举着以体积与质量看来根本不可能拿得动的铁棒。
极端不自然,却又隐含着美感的景象之中,少年开口表示:
“好,准备开始了。”
如同指挥棒一样轻巧,实际上坚硬沉重,劈开空气迅速挥砍而下的粗长铁棒周围倏地涌现褐色火焰。
(吉田同学!?)
包括悠二在内,佐藤跟田中也差点忍不住大喊出声。
在他们眼前,蜂拥而至的褐色火焰把带着一脸觉悟等待的吉田团团围住。接着形成漩涡再直线喷出,将她的身影淹没与其中。最后火焰漩涡化为球形,徐徐地清楚勾勒出细部。缓慢规律跳动的画面宛如——
“心脏……唔哇!?”“——呃!?”“噢噢!!”
啪啪啪!
一看见前方的光景忍不住大叫出声的悠二、佐藤跟田中眼前冒出深蓝色闪光。
“你们三个,胆敢偷看就要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嘿嘿嘿!这可不——是在吓唬你们哦!”
听到玛琼琳跟马可西亚斯如此说道,三人闭上眼睛整个身体向后转。
打算提醒却慢了一步的夏娜,对于“悼文吟诵人”面带复杂的感谢神情,正要站起的身子再次坐下。
因为悠二等三人所背对的,跳动的“卡达修的心室”当中,抱肩飘浮的吉田一美全身一丝不挂。
卡姆辛不理会无谓的骚动,语气冷静地对着眼前的少女说道:
“啊啊,那么,小姑娘,你听得见吗?”
“是的……哎呀,为什么坂井同学他们要转向后面……?”
位在心室内部的她完全没有察觉自己的模样。
“呼嗯,没关系,不用在意他们。现在要开始了,准备好了吗?”
“是。”
跟上次一样,吉田静静闭上双眼。感觉到自己周围的火焰形成小漩涡,不断凝聚,化为褐色的星空。
“啊啊,现在就要进入重点了……可以吗?”
“是。”
再次回答之际,同时感应城市的风貌。
然而,内心接触到的,与之前透过卡达修的血印所看见的城市风貌产生了诡异的不协调感。宛如自己十分熟悉的,甚至可以凭着记忆划出的图画遭到随意涂鸦与修改那般,令人感到非常厌恶。
她继续聚精会神准备加以捕捉,仿佛有人将专注的心思溶解,使之变成随意涂鸦的颜料,化为修改的图画那般,令人感觉非常可恶。
她试图用言语表达这个感受:
“该怎么说呢……我感觉到,当我转向‘那边’的……应该叫做感觉?还是心?却立刻被人变成不一样的物体。”
卡姆辛再次手抵着下颚思索,最后想通了一件事:
“啊啊……原来如此,就跟坂井悠二小兄弟所说的一模一样。”
“呃?”
“悠二!”
“是!”
卡姆辛对着正想回过头却遭到夏娜大声制止的悠二说道:
“啊啊,意思就是,‘探耽求究’遍布在整个城市当中的自在式,具有利用我们的力量加以驱动,借此产生效力的功能。”
玛琼琳纳闷地蹙起眉心:
“利用那么的力量……?意思是说‘存在之力’跟自在式是分开的吗?”
她虽然是拥有数百年实战经验的自在法高手——自在师,然而连她也一直认为象征力量来源的“存在之力”,跟让“存在之力”拥有方向性并产生效力的装置——回路,也就是自在式是相同的。
应该说,其实像她这般优秀的自在师在驱动自在法之际,由于是在一瞬间进行“架构随意引发现象的自在式”、“自在式空间的产生”、“将‘存在之力’输入生成的自在式”、“驱动的指令”一连串复杂而且是高难度的流程,因此反而毫无自觉。
“啊啊,这并非不可能的事。”
在这方面,卡姆辛跟贝海默特具备了远超过她的日积月累的知识,此外也拥有与“探耽求究”主仆直接交战的经验。一旦得到相关话题的提示,便能够联想到一些事情:
“他与人类的交流时间很长,曾经在中世纪与人类共同进行自在式的研究。只因为自在式本身并不具备任何力量,所以没有人发现。因为包括我们在内,凡是与‘红世’相关的每个人都是以能够自由运用‘自己的力量’为优先。”
“呼嗯,直到那个天才‘螺旋风琴’针对其中几点,编写出能够自动输入‘存在之力’的自在式之前,事实上根本一文不值。到如今,已经没有那种异想天开之徒会去发掘,更不用说尝试研究埋没于其中的价值了。不管怎么说,毕竟‘使徒’都是自私自利、为所欲为,火雾战士则是执着与眼前的复仇。”
悠二等局外人听得一头雾水,马可西亚斯(因为听见了讨厌鬼的名字)带着略显忿恨的口吻对着他们解说:
“重——点就是,自在式是‘乐谱’,自在法是‘歌曲’。封绝那种众所皆知的世界名曲属于特例,相较起看着别人的乐谱唱歌,大多数的人都会选择自个儿轻松地哼着小曲。我嗓音美妙的歌姬玛琼琳·朵向来都是即兴演唱名曲,根本不看乐谱噗!”
玛琼琳敲了“格利摩尔”一记,并整理出重点:
“多谢赞美。总归一句话,那个研究自在式的始祖‘探耽求究’已经编写出能够擅自将我们使用的‘存在之力’挪为己用的自在式就对了……这么一提……”
突然间,她注意到一件事:
“我们在站前的飘浮受到干扰时,占领车站的‘磷子’几乎没有使用‘存在之力’。就像悠二刚才所说的,对方只需下达驱动自在式的指令,实际上的动力是来自我们本身。”
从自在师之间的对话当中,夏娜也演绎出结论:
“原来如此,据守在车站的并不是‘使徒’,只不过是个‘磷子’,却有办法施展这么庞大的自在式,原来就在这里。那么,那股让人们恢复平静的波动又是什么呢?”
两名调音师对于这件事已经有了答案:
“啊啊,这一点我们知道,应该是调音的副作用。”
“呼嗯,意思就是,‘探耽求究’一伙人虽然取得了控制权,但是部分毫无关联的自在式仍然持续运作。原本属于修正的机能其中一环,理应平抚人心的波动不断受到完全无法矫正的扭曲所影响。”
果然是高手云集,在一旁聆听的悠二暗地赞叹不已。他仅仅提示了一条线索,然而只要凭借这条线索,他们便能够自行找出解答。
差不多可以进入重点了,悠二保持背对的姿势对着吉田询问:
“吉田同学,你能找出那个‘探班求救’的机关藏在什么地方吗?”
“好、好的……”
吉田一方面纳闷他为什么要转过身,同时再次探索不协调感的根源。在感应到其位置并掌握到其外观之后,蓦地睁开双眼:
“啊、不好意思……‘虽然知道,但不晓得应该怎么说明才好’?”
“呼嗯……这样好了,要不要使用‘玻璃坛’看看?”
“啊啊,也是可行。”
卡姆辛对贝海默特的提议表示同意,手中的铁棒前端“叩”的一声敲了一下迷你模型的路面。倏地……
“看见了——!”
夏娜瞠大灼眼。
亚拉斯特尔也低声喃道:
“唔嗯,就是‘这个’吗?”
“玻璃坛”的迷你模型当中,某个物体与吉田的不协调感产生连锁反应,开始散发出褐色光芒。
玛琼琳的平光眼镜映照出——好奇之下询问佐藤跟田中,才知道似乎是城市的吉祥物,会挂上一整个夏季——这阵子经常在街上看到的物体模型。
“哈哈啊,原来如此。”


那是,鱼鹰节举办期间,垂挂在大街小巷的小鸟装饰。


“原来自在式是刻在这个奇形怪状的小鸟模型上头啊?确实,趁着庆典活动期间暗中进行的话,根本不会有人发现。”
马可西亚斯感觉得到开战时机已然成熟,声音逐渐充满干劲。
卡姆辛与贝海默特也终于恍然大悟地点头:
“啊啊,河中的小船之所以凝聚了大量的自在式,原因就在于这里。因为小船的外观全部以这个作为装饰。”
“呼嗯,制作写了自在式的小鸟装饰,吩咐人类业者到处分送与吊挂,如此一来便自动完成了束缚对方的重重包围。接下来只要下达驱动的指令即可,过程就是这样。不愧是‘探耽求究’,阅历丰富经验老道。”
“可是……”
这时夏娜开口:
“要如何破坏这个机关呢?一旦对方察觉,不是又会遭到干扰吗?”
众人陷入沉默。
最基本的问题还没解决。
一旦发动攻势,方向就会立刻遭到扭转。
“或许可以破坏其中的一、两个,但是对方一旦察觉之后提高警戒,接下来不就动弹不得了?站前的小鸟装饰也非常多,就算不是这样,车站的戒备相当森严,完全无法靠近。”
“——?”
蓦地,夏娜这番话让佐藤忍不住侧着头。
亚拉斯特尔并未多加理会,而是提醒众人采取行动的紧迫性:
“唔嗯,就算不是这样,现在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了,‘探耽求究’很快就会抵达,虽然不知道那家伙有什么企图,总之一定没好事。无论如何都必须想办法阻止。”
作风强硬的玛琼琳提议道:
“干脆把整座车站炸飞?”
“一旦施展强大的力量,一定会被发现。不如,想办法尽量靠近车站,趁其不备破坏周围的小鸟装饰,然后冲进作为指挥中心的车站内部,觉得怎样?”
悠二周延的代替方案被卡姆辛驳回:
“啊啊,这恐怕行不通,站前的小鸟装饰数量太多了。我认为,干脆破坏城市外围的小鸟装饰突破重围,先行歼灭‘探耽求究’,各位以为如何?”
“这么一来,就无法猜测他会给予留下的‘磷子’什么样的指示了。结果搞不好变成外面不得其门而入,里面死守其中的围城战。”
夏娜最后加以否定,众人陷入苦思。
“探耽求究”已经来到相当接近的距离了。
在干扰自在法仍然存在的状况之下,一旦坐视他进入御崎市,就再也无法阻止他达成计划。除了最主要的目的之外,虽然明白敌人手中的王牌,然而王牌本身并没有破绽,这正是所谓的四处碰壁。
“啊,打扰一下——”
就在这个时候……
“请问,我可以说话吗?”
原本只是静静聆听强悍的超能力者热烈讨论作战的少年,背对着吉田,战战兢兢地举起手。
玛琼琳一脸纳闷地问道:
“启作,有什么事?”
经这么一问,少年——佐藤启作略显犹豫,但最后仍然支支吾吾地说道:
“我……进去过车站里面。”


佐藤与田中屏住气息,同时穿越通往站前的大楼之间的小巷,放眼望去只有垃圾桶、逃生梯与废弃物,而且溢满水沟臭气。
当然,再怎么谨慎行事,由于其他人全部呆站原地不动,处于茫然自失的状态。一旦到了站前,他们肯定会变得特别醒目。不过两人依旧在小巷当中朝着车站的方向前进。像现在这样想尽办法藏匿行踪,其实只是一种自我安慰罢了;不过对于冒着性命危险前往探险的人而言,这个动作在现在来说是非常需要的。
“没想到把站前的捷径摸得一清二楚,这种本领并不是完全没有用处。”
田中苦笑着说道。
以前他经常把这一带当成打架的场所,有时是方便逃跑的捷径。做梦也想不到,这里会变成拯救城市的一条明路。
位在一旁,经常跟他走过这条路的佐藤启作绷着一张脸答道:
“你跟来干嘛?我就这么不值得信赖吗?”
语气也是相当不悦。他原本打算独自担负这个危险的任务。总是碍手碍脚的自己打算借此将功赎罪。
然而,田中却向玛琼琳要求一起同行,几乎是硬逼着她点头。那个时候所展现的充满必死决心的气势,现在完全烟消云散。不仅如此,看起来反而还一副悠悠哉哉的模样。
“很简单,因为两个人比一个人来得更加牢靠。”
“……”
受到自卑感影响的佐藤,甚至觉得这段强词夺理的理由听起来很有道理。无法开口反驳,只好默不作声。
田中的眯眯眼瞟了佐藤的表情一下,接着又回到前方。
这里是小巷的终点。路的尽头可以看见,即使遭到“使徒”的攻击但没有被卷入车站外观的变化之中,却呈现出一片混乱的脚踏车停车场。这个地方已经成为老旧脚踏车的坟场,脚踏车大多处于长时间废弃不顾的状态,停车场的屋顶从他们所在的大楼后方一直延伸到车站的高架桥,将近有数公尺的距离。
田中以不断发出“喀啦喀啦”声的动作,将堵在小巷的脚踏车移到一旁,同时对着一旁正在进行相同作业的佐藤(发现他小心翼翼地行动避免发出声响,于是连忙跟进)细声问道:
“对了,我才想问你,你为什么要那么……”
佐藤佯装听不见,专心清理脚踏车。
田中也没有强行追问。
两人慢条斯理、安静无声地走到脚踏车停车场的屋顶尽头处,抬望整个扭曲变形的御崎市车站。完全不知道什么地方变成什么形状,想到他们两人或许早就受到监视也说不定,一股恐惧油然而生。
“不要紧,那个时候‘磷子’并没有二话不说立刻杀掉我们。应该就像刚才玛琼琳大姐她们讨论的一样,对方正忙着进行真正的目的。总之我们只要撑到‘第一次的攻击’为止就行了。”
佐藤有如念诵驱魔的咒文一般,不断重复着说服玛琼琳等人之际的说词。
安慰的话语多听几遍也无妨,田中心想,然后点头。
穿越高架桥下的狭窄马路,确保藏身地点——这场就各种层面来看显得太过乐观的冒险,仅仅数公尺的冒险,就在眼前。
“刚才……”
佐藤突然说道。
“?”
“等到了对面我再告诉你。”
田中再次点头。


旧依田百货公司的屋顶上,卡姆辛一直维持着“卡达修的心室”,吉田则是担任不协调感的监视器。
悠二小心翼翼地不看向位于心室当中全身赤裸的吉田,站在御崎市车站的前方的大楼顶端,静静等待接下来即将发生的骚动。玛琼琳已经先行前往待机位置,准备配合暗号发动攻击。
她在准备动身之际,对着身高不到自己胸部的古老火雾战士……
“作战的第一阶段之后,一定要多加留意。要是波及到我们包你吃不完兜着走,谁叫你的攻击那么粗枝大叶。”
留下这段话。
闻言,卡姆辛的回答则是:
“啊啊,我会尽量在近距离发动攻击的。”
口吻听起来似乎意有所指。
这名散发沉稳气息、全身遍体鳞伤的少年,所拥有的力量居然足以让人称战斗狂的“悼文吟诵人”出言提醒告诫,让悠二感到颇为意外。
(对了,亚拉斯特尔好像也说过,调音师能够存活这么久,自然具有相当程度的实力。)
夏娜站在他的身旁。
“啊……夏娜。”
依然耀眼夺目、英气凛然的炎发灼眼少女语气粗鲁地说道:
“那么,我也要走了。”
“嗯,妈妈就拜托你了。”
说着,悠二直到现在才注意到她在黑色大衣之下穿着浴衣,而且是与她十分相称的绯红色浴衣。原来她今天也有去参加庆典活动啊,悠二心想。
(——“想去就去,随便你。”——)
可是她那时明明“口气非常冷淡”对他这么说。所以……
(啊啊,我明白了!)
她现在准备前往作战岗位,顺便把自己的母亲千草送至安全场所(要是得胜以后,被撞见这个状况的话,实在没办法说明)。一定是妈妈硬拉她去的,悠二心想。从平常的言行推测,妈妈的确很有可能擅自把浴衣准备好,并且让她怎么样都无法推托拒绝。
(咦?可是,这么一来……)
为什么夏娜会在突然间跑开?而且妈妈还慌慌张张地去找人?
悠二完全料想不到事情从头到尾跟自己有关,他实在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加上只不过是一闪而逝的念头,于是不再继续深入追究。
夏娜停顿了一下……
“……嗯嗯。”
对着他答道,然后又停顿了一下,再次拉开距离。
“?夏娜,你怎么了?”
悠二觉得她的举止不太对劲,忍不住开口问道。
夏娜背部掠过一阵欣喜,但仅仅稍微偏过脸开口说话。脸上隐约透露出紧张的神情,似是下定决心般的语气中,听得出相当程度的觉悟:
“悠二……你没有生气吗?”
(——————生气!?我?)
悠二打从心底大吃一惊。
同时感觉到,与她会合之后,两人相隔的距离之间,似有若无的遥远与寒冷迅速冰消瓦解。从少女的脸颊线条可以看出她略显不安,似乎在静静等待答案,悠二恍然大悟之余,突然忍不住哑然失笑:
“……哦,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
听到窃笑声,“因为被笑”而生气的夏娜不禁转过整个身子:
“有、有什么好笑的!?”
“抱、抱歉,不过你误会了。因为我也一直以为……你在生气。”
夏娜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再次垂下眼眸藏住表情,略显迟疑地再一次询问:
“……你没有生气?”
悠二为了消除少女的不安,特地作势重重点头:
“嗯。”
接下来,感觉有些难为情,不经意抓挠着头:
“那时对你大吼大叫,我才觉得抱歉呢!可是,我忍不住这么做的理由……你应该明白吧?”
“啊——”
“夏娜自己一定会明白自己的错误。”
他的答案是以这项认知为前提。
(悠二果然……)
能够明白,也能够理解自己身为火雾战士的生活方式。
夏娜的灼眼闪烁着喜悦的神色与摇曳的心情。为了掩饰心情,于是用力点头回应迟来的答案:
“嗯。”
悠二笑着再次说道:
“妈妈就拜托你了。”
夏娜也再次点头:
“嗯。”
她脸上浮现满满的笑容。
然而……
用力转身之后,途中产生了两种感觉。刚才的喜悦依然占据了内心的大部分,却也出现了那样的心情。
(……为什么?)
可以明白那种感觉什么。
可是却不明白为什么会出现。
明明那么地快乐,胸口到现在还是温暖的。
却也出现了不安与寂寞。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呢……?)


佐藤与田中才走了几公尺就气喘吁吁。
两人现在深深体会到,心理上的极度疲惫也会对生理造成影响。
不过,一切的辛苦都是值得的。
至少他们两人如此认为。
“太好了,高架桥下的空地果然一点事也没有。”
田中看向宽广的高架桥下,成排的粗大水泥桥墩的另一端。
他们目前所在的高架桥下,有一道铁丝网围住全部的桥墩,一直延伸到平地车站那端。只要沿着其中的空地前进,应该很快就能抵达目的地。放眼望去,看不见“使徒”用来包围车站的管子或软线。
田中相信他们可以成功潜入,同时看着现在正越过铁丝网上方跳到对面的佐藤。
“嘿咻!”
佐藤在中途一跃而下,两人隔着铁丝网站立。
“好,现在换我。”
他边说边抓住铁丝网……
“不,不用了。”
佐藤从铁丝网的另一边答道。
“……啊?”
田中看向好友的表情。
“接下来我一个人就行了,你先回去吧。”
“胡说什——”
“其实!”
佐藤突然大喊,打断田中的话。仿佛对着愣在原地的好友忏悔一般,他将额头抵着铁丝网继续说道:
“我一直很羡慕你。”
“你在说什……”
“听我讲完!”
随着沉痛的语气,佐藤摇晃铁丝网。
“我们是为了变强才一直努力锻炼到现在。虽然我老是出错,可是你从来不责怪我。在试着举起‘吸血鬼’布罗特萨奥格的时候,我只能抓起一点点而已,你却有办法抬起来。今天也是一样,你切实遵守玛琼琳大姐的指示,而我却偷偷拿出那把剑!”
田中听着这番呐喊,眯眯眼逐渐转为定睛凝视。激动的佐藤并没有察觉这一点。
“虽然不像玛琼琳大姐那样特别强大,明明都是普通人又处在相同的环境,但我不得不承认你比我优秀太多了,你能明白我的心情吗?我真的很着急!这很正常对不对?因为知道自己的能力比较差,所以才不得不这么做!!”
佐藤大吼大叫,这时田中终于低声回答:
“这就是刚才的回答吗?”
佐藤从他的语气感受出很久不曾听到的危险与可怕,突然间,脸颊隔着铁丝网挨了一拳,足以让铁丝网严重凹陷变形的一拳,让佐藤几乎昏厥,整个人跌在地上。
“你以为隔着铁丝网,我就打不到你吗?少把我瞧扁了!”
挥出破皮渗血的拳头经过数秒,田中把歪曲的铁丝网重新拉直,随即用力抓住,一脚往上踩。
“田……中……住手……”
佐藤倒在地上呻吟,田中一边攀爬一边说道:
“告诉你!今天小绪向我告白了!”
“……?”
佐藤无法理解他想说什么,只能抚着红肿的脸颊默不作声。
“所在位置突然被打乱之后,总之就是在接下大姐的命令之后,我在那个时候,送小绪回家,又听到她对我告白,一直分心去做跟班不应该做的事情,所谓的不认真……不,从来没看过这么不认真的跟班对吧。”
田中很快地来到铁丝网的顶点,毫不犹豫地跨过去。
“刚才你提到什么责怪不责怪的,说来说去我只是一个滥好人,碰巧力量大了点罢了。我自己很清楚,我根本不是你所认为的模范生也不是高材生。”
无视制止的呻吟,田中开始往下爬。他背对着佐藤,再次说道:
“其实,我一直觉得你比我厉害多了。”
“呃?”
田中来到好不容易才撑起身子的佐藤面前。
“我不擅长的你都做得到,例如你可以轻松自在地跟女生聊天,可以大大方方地跟大家打成一片,可以巧妙自然地配合周遭的话题,我觉得你什么事都做得到。今天的事情也一样……换成我的话,根本不可能单独一人跑来这个可能会有‘使徒’出没的地方,更不用说先被赶走以后,又打算拿着那把剑去战斗,这种事情就算想做……来!”
沾着铁丝网的污渍与血迹的手掌伸向倒地的朋友。总觉得很久没看过这个画面了。佐藤极其自然地抓住他的手,随即被一股惊人的力气拉起来。
“真是的,我一直羡慕的家伙居然说自己差劲,听起来实在很不是滋味。”
口中叨絮个不停,同时朝着车站的方向快步走去。
看着他掩饰难为情的动作,佐藤一手抚着的脸颊也软化了不少。紧追上去,顺便随口低喃道:
“如果彼此都一样,那我不是白挨一拳了?”
“谁叫你乱说话讨打。”
佐藤恢复平常的口气,朝着冷淡答复的背影询问:
“……对了,小绪是怎样跟你告白啊?”
“没时间了,快跑!”
“啊!等一下,告诉我嘛!”
两人全速奔向车站,似乎忘了自己要前往的是什么样的地方。


某处的十字路口,一名双手抱胸,身穿浴衣的美女叉着双腿站立在号志灯上方。
这位美女——玛琼琳·朵姣好的眉毛挑动了一下:
“……成功了。”
“漂——亮!做得太好了!这次就献上不穿托卡的美女热吻,嘿嘿!”
位在右腋下的“格利摩尔”,传出马可西亚斯轻浮的笑声。
“笨蛋马可,才这点程度而已,哪能轻易大放送。不过……如果是保住小命活着回来这种大功劳的话,倒是可以考虑看看。”
“嘿——嘿嘿嘿!到时就可以试着说出,非常好——非常好——!那么……”
“走吧!”
玛琼琳脚下突然冒出深蓝色火焰,直窜而上。
她的力量不断奔涌而出,进而包覆全身,接着开始凝集,调整形貌。数秒之后,原地换成了一头野兽。
有如把枕头立起来一般圆滚滚矮胖,竖起长长的尖耳,穿出黑色的眼鼻,锯齿般的利牙排列整齐,勾勒出大大的新月形笑容,这正是包覆着“蹂躏的爪牙”马可西亚斯的火雾战士“悼文吟诵人” 玛琼琳·朵全身的火焰外衣“托卡”。
垂挂在矮胖的身体两侧,比大熊还要粗壮好几倍的手臂如同翅膀一般张开:
“还真是好久没有大肆破坏了!”
“O——K——O——K——全力冲刺!!”
“磅”的一声,由于惊人的起跳动作与火焰的喷射,号志灯被踩弯了。
火焰怪兽朝着矗立在大马路的对侧,阴森诡异的御崎市车站笔直前进。


“哎呀——?怎么还没学到教训呀?”
多米诺待在已经完成了九成的进度,现在只需最后的完工以及等候教授抵达的自在式中心位置,歪着只剩软线支撑的头部。
“真是——!跑来这里做什么事?乖乖等着被消灭不就得了。”
一边说出极端不合理的想法,一边轻轻挥动从地面长出的手臂,如同先前一般,驱动针对前来攻击的火雾战士的干扰自在法。借此让对方无法控制方向,产生滑稽的撞击——
“奇怪!?”
呈现深蓝色泽的火焰炮弹笔直地……
没有受到干扰与影响,而是笔直地……
朝着贴在紧闭的铁门正中央的两张签条,由两个跟班贴上以作为指引标志的记号猛然冲刺。
一鼓作气窜进车站正中央。
“什么!?”
深蓝色炮弹射进一楼中央的车站大厅。
正是多米诺的正下方。


位于距离车站稍远的护拦暗处……
“‘成功了!!’”
佐藤跟田中不约而同地出声喊道,并采取把手摆在头顶的趴俯姿势。
“哇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开杀吧!咬碎吧!”
“全部宰掉全部宰掉全部宰掉把你们全部宰掉!‘红世使徒’——————!!”
疯狂的咆吼撼动着车站。
同一时间,无关方向与干扰,全区爆破的自在法从车站内部炸裂开来。
“唔噢哇!”
“好,快逃吧田中!”
两个跟班这一次总算听从大姐头的命令乖乖逃跑。
其中佐藤的肿胀脸庞浮现出既像是心有不甘又像是恍神的笑容。
“啊啊!可恶!简直是帅呆了!!”
并肩跑步的田中也带着相同的表情答道:
“是啊,超级无敌霹雳帅!!”
两名少年背对着沐浴在爆炸火焰之中的车站,一溜烟地急奔离去。


夏娜在河川用地附近的长椅上与千草并肩坐着,同时等待着。炎发灼眼已经冷却成黑色,身上没有黑色大衣,手上也没有武士大刀,以长发披散的浴衣打扮,静静等待。
身处河川用地仍然不断流泻而出的音乐,以及凉爽的夏日晚风之中稍作休息,过了不久……
“夏娜。”
亚拉斯特尔开口。
“嗯。”
夏娜也简短答道并站起身来。
感应得到远处发动爆炸与力量的气息。
战斗已经开始了。
“我走了,千草。”
面露略显落寞的微笑道别……
(如果千草醒来,她会不会告诉我刚才和现在的这种心情是什么呢……?)
心想着,忽地俯看自己全身。
难得向千草借来(她不敢想像是送的)的浴衣,在四处奔波之际已经弄脏了,也走样了。
“抱歉,可能会弄得更脏。”
说着,全身迅速地披上火雾战士的黑色大衣“夜笠”。
右手伸向左侧腰际,一鼓作气拔出武士大刀“贽殿遮那”。
炎发灼眼已经熠熠闪亮。
“我走了。”
背上迸出炽红双翼,在夜空留下一道火粉与航迹,少女直奔战场。


“太好了,势如破竹!”
悠二高声欢呼。
眼前可以看见“玻璃坛”当中所显现的,写入了自在法的小鸟装饰逐一遭到破坏。虽然没有标示出来,但可以肯定是夏娜做的没错(不知为何,“玻璃坛”的设计无法显示理应是敌对的火雾战士)。从惊人的破坏速度可以轻易联想到翱翔天际的炽红英姿。
夏娜首先从河川用地跟御崎大桥到站前的大马路,一路摧毁写入自在法的小鸟装饰。接下来,把站前清空以后转换方向,持续扫荡的同时沿着高架铁路朝向市郊前进。目的在于歼灭从远处直逼而来的“探耽求究”丹塔利欧。
玛琼琳的第一波攻势,导致身为负责下达指令的主体多米诺陷入一团混乱,因此现在,夏娜的铲除作业再也没有任何阻挠。
“——啊!”
从这栋旧依田百货公司的屋顶也可以看得见。
炽红光芒穿梭于大楼与大楼之间,笔直飞越大马路,同时释放火焰弹陆续破坏小鸟装饰,那正是“炎发灼眼的杀手”的飞行。
悠二看得如痴如醉紧盯着少女的一举一动。
很快的,飞到了站前的广场。
可以感应得到少女,仿佛她就近在眼前一般。
她来到站前的广场,在公车总站的上空迅速打住,不断凝聚并旋转力量,确认且记忆全区可见的装饰,接着将提升的力量化为火焰弹,一鼓作气发射出去。
“太帅了!!”
一如感应到的那般,充斥在站前的自在式全数消灭。
(……坂井同学……)
从他观战的模样甚至可以感受得到几乎合而为一的感觉,待在“卡达修的心室”当中的吉田,表情笼上一层阴霾。明明他就站在眼前,却无法靠近。即使明白目前是处于非比寻常的状况下,然而这点微不足道的想法却使心头揪得死紧。
“啊啊,小姑娘,你怎么了?”
“呃?”
一回过神,只见卡姆辛正抬望着她。
“呼嗯,既然已经排除了大量的干扰自在式,时机也差不多成熟了。现在可否请你感应一下那个车站内部正在进行什么样的作业?以及对方真正的目的呢?”
“对……对不起,我马上做!”
吉田连忙在心室内部集中精神。
按照他们的指示,再次清楚地看见自己理想之中的景观,即御崎市原本应有的风貌。
(御崎市车站……里面究竟是什么样子呢?)
凭借着自己内心对于那个车站的印象持续探索。
这时……
(——这,这是什么——?)
一道近似恶寒的感觉贯穿了她漂浮在半空的身躯,不由自主地紧紧抓住原本搂着的肩膀。
(好恶心……?不对,感觉好可怕……!)
程度并不仅止于不协调感而已。隐蔽、藏匿在其中的是一般与用来调音的卡达修的血印非常相近,然而用途完全相反的力量。
能够将目前的御崎市所有一切加速扭曲的自在式。
一旦驱动,御崎市将会在转眼间遭到扭曲吞噬,消失殆尽——
“————————————!!”
吉田感应到那股力量的流动,忍不住发出无声的呐喊。
“啊啊,小姑娘!?”
“卡姆辛·奈夫哈维!睁大眼睛看清楚!”
经贝海默特一提醒,卡姆辛立刻转向“按照吉田的感应”忠实呈现的御崎市车站的模型,顿时面露错愕与惊恐,一眼便识破呈现出来的事物究竟是什么。
“逆转封印!!尚未完成……不,我明白了,可恶的‘探耽求究’!‘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
“呼——嗯!那家伙居然妄想达成‘那个企图’,简直可说是愚蠢至极!”
“怎、怎么回事!?吉田同学!?”
悠二惊讶地跑过来。
“啊啊,不要紧的。她只是稍微受到一点惊吓,很快就会清醒过来。”
卡姆辛手上的铁棒利落一挥,解除了“卡达修的心室”。双手轻轻扶住瘫软无力的少女,并交给悠二。
悠二略显重心不稳地接过少女,同时焦急地询问:
“发……发声了什么事?那个自在式到底是什么?”
“呼嗯,从以前就一直觉得那家伙会做出异想天开的举动,这次还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啊啊,在那个车站当中所架构的是可以让自在法的用途转变成完全相反的机关。称为逆转封印的一种,通常用来抵挡对方攻击的防御阵形的自在式,只是……没想到会将这个自在式以如此庞大的规模,而且是针对调音来发动……!!”
听着两人一反常态,快言快语地解说内容……
“跟调音……完全相反?”
悠二顿了一秒才恍然大悟,一股恐怖的预感油然而生。
“啊啊,意思就是,‘探耽求究’的目的在于‘将扭曲扩大至最大极限’。可以说是超乎这个城市的物质以上‘存在本身的彻底破坏’。位在车站当中的自在式虽然是未完成品,然而整体结构的最后一道缺口是面朝铁轨的方向……意思就是,机关是采取会随着‘探耽求究’的抵达同时而驱动的设计。”
“呼嗯,干扰自在法原本的作用就是要掩饰这个自在法。假如稍微泄露了正在架自在法的一丝气息,我们将不惜任何损害与牺牲,采取不顾一切、彻底破坏的行动。所以要让我们完全感应不到架构过程的所有气息,直到最后的最后,让‘探耽求究’一鼓作气完成最后阶段并加以驱动……这就是他的计划。”
悠二拼命消化两人的快速说明,随着逐渐理解而错愕不已。
“彻底破坏!?这么一来,御崎市不就整个消失了吗!?”
“啊啊,你说的一点都不错,到时会连同存在从这个世界脱落。”
“呼嗯,这么一来,对于这个世界将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实在无法想像……呼嗯,原来如此,‘所以要进行实验’是吧?”
即使震惊不已,悠二仍然保有一线希望,企图藉由逻辑推理加以否定:
“等一下!既然在他抵达的时候会造成毁灭,设下这个自在式的主谋者不也会受到影响吗?这样不是太奇怪了!?”
可惜这个论点当场遭到推翻。
“啊啊,一点都不错,但是……”
“呼嗯,这家伙本来就不可理喻。”
事到如今只有无言以对。
卡姆辛利用玛琼琳所给的签条通知夏娜:
“啊啊,听得见吗?‘炎发灼眼的杀手’与‘天壤劫火’,已经明白‘探耽求究’真正的目的了,他打算在自己抵达的同时,驱动调音的逆转封印。”
“什么!?”
“简直是疯了……不,本来就疯了,唔嗯。”
“藉由自在式的破坏,对方已经无法干扰我们的攻击行动。我现在也要加入车站的破坏行动,请你们尽可能在‘探耽求究’抵达之前将之击退。”
“知道了!”
“唔嗯。”
之所以不说歼灭,是因为那个自称“教授”的家伙一向不分敌我进行怪异实验,因而树敌甚多,特别擅长临阵脱逃这一招。
“啊啊,坂井悠二小兄弟,小姑娘就拜托你了。”
“你、你们也要参战吗?”
即使能轻而易举地挥动铁棒,全身处处可见身经百战的伤疤;然而他——卡姆辛,外貌看起来只是一个比夏娜来得更年幼的少年罢了。
他究竟拥有什么样的战斗力,甚至连“那位”玛琼琳也感到戒慎恐惧,悠二对此感到十分不可思议。
不过,火雾战士本来就是非常不可思议。
悠二很快就亲眼目睹到他的战斗力。
“啊啊,幸好这一带大多是废弃大楼。”
“呼嗯,很好。”


卡姆辛身手矫健地跳上屋顶的栏杆。
扛在肩上的铁棒重量让栏杆发出“啪嗒”一声,从底部整个形变。
“啊啊,对了,差点忘了。”
说着,他再次取出签条。
“啊啊,‘悼文吟诵人’,听得见吗?位在车站的自在式随着‘探耽求究’的抵达,会同时驱动调音的逆转封印,所以我们现在立刻加入战斗,破坏这个自在式,请多多关照。”
“呃、等一下啦!”
“你们两个发什么神经!我们又还没把里面——”
对两人惊慌失措的回应置若罔闻,切断通信之后随即弯下膝盖,用力往前一跃。
“啊!?”
在悠二讶异的视线前端,他重重撞上对面大楼。由于把铁棒摆在前头开路,所以别说玻璃窗,连墙壁也撞得粉碎,接着整个人跳进里面。这里是他们两人从刚才就注意到的废弃大楼的空房间,完全看不到任何人影。
“啊啊,那么,准备开始吧。”
“呼嗯。”
把铁棒当成指挥棒一般轻松举起,同时击碎了矗立的梁柱,但两人并不以为意。
“盛装!”
“卡达修的血印,设置!”
随着卡姆辛与贝海默特简短的对话,传出“碰碰碰”的声响,房间的墙壁、天花板、地板上面描绘了数十道自在式,这与当初跟吉田在街头漫步之际,于路面所设置的一模一样。
“驱动!”
卡姆辛再次开口,全身立刻被火焰团团围住。那是“卡达修的心室”。他漂浮在其中,将铁棒往前一指:
“构成自在式,卡达修的血脉!”
贝海默特一开口,从周围数十道自在式当中,喷溅出不计其数的火焰,看起来像大蛇又像绳索。这团火焰摇曳蜿蜒,却夹带着有如喷射机般强烈的喷射冲击,使得造价低廉的水泥墙壁开始产生龟裂。
卡姆辛自然是毫不介意地说道:
“展开!”
蜿蜒摇曳的火焰大蛇两端开始衔接,与一旁不断交缠。慢慢集中成为主要的数十条。
“与自在式,卡达修的血脉同步连锁!”
受到贝海默特的指示,数十条火焰与“卡达修的心室”结合在一起。
蓦地……
承受不住持续增强的压力,水泥部分整个瓦解,迸裂至外侧。
“怎、怎么回事?”
悠二吃惊地望过去。
位在对面的马路——也就是卡姆辛跳进去的大楼,突然从内侧迸裂开来,同时扬起大片粉尘,甚至朝着他们直扑而来。
“唔哇、噗!?”
悠二弯下身子,保护昏迷的吉田。
终于,崩毁的巨响逐渐减弱,粉尘也转为稀薄。
“呸呸!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卡姆——”
话才说到一半,他顿时哑口无言。头部缓缓地往上抬。
粉尘之中,有一道黑影。
那是与大楼截然不同的黑影。
这个黑影让城市的夜景变成了由下而上的照明。
“啊、啊啊——”
对面的大楼上方,伫立着一个巨人。


在没有任何阻碍的情况下,夏娜展开双翼,在先前受到干扰的高架桥上方飞翔。
前方果然有一股让人感觉忐忑不安的危险气息,沿着铁轨而来。
“亚拉斯特尔,会有效吗?”
“试试看就知道了。”
“唔嗯。”
用力点头之后,“炎发灼眼的杀手”的黑色大衣跟浴衣,有如两层披风一般随风翻飞,进入气息逼近的轨道。姑且先选通往御崎市方向的那边。虽然只听过传闻,不过总觉得这个人会特别拘泥这种可有可无的小细节。终于……
叭呜——!
怪异的汽笛声从远处传来。
昏暗的轨道另一端,感觉似乎弥漫着极端寂寥的视野之中,夏娜燃烧着双翼持续前进,灼眼映入灯光。
“来了,果然是列车。”
“对方使用的道具一定会设下名为‘自学’的独树一格的怪异机关,务必提高警觉。”
“唔嗯。”
夏娜与亚拉斯特尔之间简短交谈。
实践身为火雾战士的使命。
歼灭为害这个世界的“红世使徒”。
全部一如往常。
与自己的存在合而为一,持续不断进行的任务。
行为与事实,两者本身并没有改变。
然而现在,自己的过去与未来,维系着某些事物。
可以感觉得到。
现在来到这个地方,是先前与悠二他们讨论之后的结果。
等事情结束以后,还有与千草她们一同迎接的明天在等着。
从来不曾考虑过去与未来。以前认为没有必要。
甚至几乎没有怀念过那段充满了许多温暖回忆的“天道宫”时期,怕那样反而会觉得自己变软弱。更遑论,尚未看见的明天。
现在的自己,却可以感受到过去与未来。
可以感受到自己身处其中,然而……
(——好寂寞——)
内心却一直抱持这种想法。
明明周围有那么多人,明明有那么多伙伴,明明不再是只跟悠二孤零零的两个人。
(为什么……为什么会感觉这么寂寞……?)
凝视黑夜之中的铁路,看起来仿佛就像心情的写照一般。
身为火雾战士,连位于前方的敌人也一样。

158

主题

306

存在感

313

活跃日
喵~离线 靠杯
 8 

SOS团五星级★★★★★

5楼
发表于 2007/10/01 | 编辑
悠二抬眼望去,眼前是一尊具有压倒性的庞大物体,高耸矗立的瓦砾巨人。全身上下不断溢出褐色火焰,证明这个巨人就是卡姆辛。
“这就是……‘盛装骑手’……”
仔细一看,大楼整个上半部分楼层全部成为组合巨人躯体的材质。以这样的体格加入战斗的话,不晓得会造成多么惊人的破坏力。
然而,卡姆辛的战斗方式轻而易举地打破了悠二的想像。
瓦砾巨人以沉重却流畅的动作挪移右手臂,手掌伸至差不多是心脏的部位。接下来卡姆辛手持的铁棒宛若被吸血鬼拔出的木椿一般从胸口位置突出来,他用手臂握住铁棒。原本粗长的铁棒到了这个巨人的手中,变得跟铅笔差不多大。这让悠二感觉,就像是体积虽大却相当寒酸的武器一样。
这个时候吉田一美要是醒来的话,应该会发觉才对。
卡姆辛是如何称呼这根铁棒的呢?
从巨人体内传出那个少年响亮的声音:
“啊啊,坂井悠二小兄弟,我现在要挥动‘梅凯斯特’,请你们先躲藏到隐蔽处趴下吧。”
“啊,好的……嘿咻!”
悠二做出不晓得对方是不是听得见的回答,然后扶着吉田一起躲进屋顶边缘围墙的暗处。吉田的脸不知不觉面向正前方,于是连忙把她的身体移开。
接下来,当他抬起头,眼帘映入了令人不敢置信的画面。
在夜景的映照之下,站在大楼上方的瓦砾巨人正甩动着一条鞭子。
正确说来,是以那个叫做“梅凯斯特”的铁棒做为握柄,由褐色火焰衔接而成的瓦砾,有如锁链一般紧密连缀,蜿蜒起伏。原本与少年的身高不成比例的铁棒,现在用来做为巨人鞭子的握柄,正好尺寸适中。
巨人仅以右手不费吹灰之力的挥动不知有几十吨中的瓦砾巨鞭。暴风的呼啸十分骇人,充分发挥手腕的腕力,一击抛出位于前端的瓦砾。
划出放射线飞抛而去的水泥块,在顶点喷出褐色火焰。势头变得更猛,有如流星一般地往下坠。
经过数秒,感觉先下沉之后,接着再浮起般,骇人的落地触感夹带着轰然巨响袭向悠二。他全身打着哆嗦……
(居……居然会有这种火雾战士!!)
内心发出惊愕的呐喊。
(也难怪连那两个战斗狂也一副提心吊胆的模样……话说回来,真的有办法准确命中目标吗!?)
但是,趴下的姿势尽可能不要太接近吉田的脸。


所幸,第一颗瓦砾落在车站。
可惜准头偏了,没有命中自在式;而是直接打中铁路的高架桥,最重要的是,教授前来的方向是在另一边。
“真、真的打过来了!”
“看那张脸就知道绝对不是在开玩笑——!!”
在车站内部大显身手的玛琼琳与马可西亚斯慌慌张张地,二话不说迅速飞出原本千辛万苦才闯进来的车站。当然,他们也没有忘记打出一颗特大好的火焰弹当作临别赠礼。
“你——们——好——大——的——胆——子——!!”
整个车站发出淡绿色光芒,代表了多米诺的愤怒。
玛琼琳见状,随即以通讯自在法对着肇事者大吼:
“喂!老头!没打中啦!这样只会让对方更火大,根本一点意义也没有吧!”
“啊啊,真是抱歉了。不过,我记得我已经事先预告过我会尽量。”
“你们——两个实在很不细心——耶!还不赶快到这边来直接丢石头!”
“呼嗯,再射出几发以后,我们就过去。”
两人心头一凛,抬头一看,第二颗水泥块已经冒出褐色火焰,开始坠落。
这次投出一个好球,打穿了车站前方,“御崎市车站”站名标示牌的正中央。
然而,落下的弧度太低,战果只有玛琼琳早已破坏过车站大厅而已。
才刚离开车站的两人也被爆炸气流弹飞。
“唔哇——!?”
“噢啊——!?”


即将抵达目的地的怪物列车“晚会之柜”驾驶仓之内——
“教授——‘悼文吟诵人’跟‘盛装骑手’出现了——快一点来啦——!”
多米诺表面上摆出一副准备反击的强硬姿态,私底下却是一开口就向教授哭诉:
“要是被‘太阳神的岩石’直接打中,就算是我也撑不了多久呀——!!”
“多——米诺——!!你现在在说——什么丧气话啊?这样——还算得上是我的助——手吗!?”
“助手再厉害,会怕的东西还是会怕豪洞沃毫恶哇豪洞沃毫恶哇(好痛哦好可怕好痛哦好可怕)!”
教授二话不说,藉由“自学的结晶优秀的7931号——阿的传令”拧转没骨气的助手,同时全速运转复杂过头的思考回路,过了半秒就得出结论:
“剩余的‘自学的结晶优秀的29147号——迷惑之鸟’当中,除了防御调音自——在式以——外的全部动员,在近距离驱——动干扰自——在法!!”
“什么——!可是这么一来,在驱动逆转时候就无法加快速度,威力半径会降到预定的三分之一以下毫洞毫洞(好痛好痛)!”
“这——件事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总之,就算缩小预定的规模,让实——验顺利进——行才是第、一、优、先!!嗯?”
习惯性重重拧转的手指直接打住动作。
“要沃(教授)——”
“不要——哭了!再哭就——要多捏——几下哦!?看——样子,已经、赶到这里来——了?”
正如教授所言,眼前的荧幕亮起一个光点。
从驾驶仓低矮的天花板拉下潜望镜,再一次……这次基于“实验的结果”,先把眼镜拿到额头上方才贴住潜望镜。
英气凛然、睁眉怒目的少女迎面而来,炎发灼眼与炽红双翼散发出耀眼光芒。
“嗯——嗯——!果然是‘炎发灼眼的杀手’啊——!那——个死脑筋换——了个合约人,哎呀哎呀!很有可能是发生了某个事件才让身体变小了吧?”
只相信尽可能藉由各种方法针对肉眼可见的事物,加以实验得出结果的“红世魔王”,终于放开多米诺的脸颊:
“一——定要按照我的吩咐去做,听清楚了吗?多——米诺——!”
“遵——命,教授。可是,还是请您尽量快一点来啊毫洞沃(啦好痛哦)——!”
教授拧转说着丧气话的助手,同时把潜望镜举高。
“嗯——嗯嗯嗯、嗯嗯嗯——呼呼呼呼呼!看——样子,好——像已经来不及研发超滑的香蕉皮了。”
接着,以奇怪的句子迎接敌人:
“哎呀,眼镜眼镜。”
往周围嘎吱作响地寻找先前推至额头上方的物品。


夏娜从正前方飞向迎面急驶而来的怪物列车。
“……”
低下头,面对流泻而过的枕木纹路,然后闭上双眼。额头抵着“贽殿遮那”的刀背,刀锋面朝行进方向,逐步累积并持续排列组合足以显现火焰的力量。
由于双方惊人的相对速度,距离在眨眼间缩短。
造型怪异的车头部分宛如一颗在路面冲刺的飞弹迅速拉进距离,趁着这个时候,看准了最具效力的时机,睁开双眼。
眼前的“贽殿遮那”窜出火焰……
“燃烧吧!!”
夏娜大喊,手握以“贽殿遮那”为主体,由火焰构成的武士大刀,从铁轨偏移,在交错之际挥刀劈砍。岂料……
“啊?”
“唔?”
亚拉斯特尔也出声低吟。
夏娜掉转方向,这次换成追击,灼眼捕捉到的“晚会之柜”,“只有大约一半”毫发无伤。
由于前端的车头部分是如同破城槌那般一体成形,显现的火焰武士大刀几乎被吹散。很有可能是车头发出的,由强烈淡绿色光亮所构成的自在式的效果吧。然而后半部的车体也就算是裸露的机械部分,遭到残余火焰的侵蚀,整个烧得焦黑。
“为——什么要做——住这么D——angerous的事情来呢——!?”
冷不防从扩音器传出震耳欲聋的吼声,接着“喀嚓”一声中断。
“……?”
夏娜露出纳闷的表情,眼前的“晚会之柜”车顶开启,收纳在内部、看似操纵面板的机器以及驾驶人升了上来。
“……外面这么危险,为什么还要出来?”
“不要问为什么,这个人本来就是不按牌理出牌。”
出现在愣怔两人面前的驾驶人——古老的“红世魔王”“探耽求究”丹塔利欧,“啪”的一声伸手往额头一拍……
结果在那个位置找到了眼镜。
连忙戴好之后……
“这——下子勇气百倍,视力十倍!嗯——?嗯嗯嗯嗯——?”
腰部猛然弯下九十度,思索着原本打算说些什么,经过数秒钟之后“噢噢”。右拳捶了左掌一下,毫不客气地指向追逐“晚会之柜”的少女:
“瞧——你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来——!?从正面没打中,居然把后面给烧——焦了!!”
“……”
夏娜将“贽殿遮那”的刀柄用力压向左侧腹部,刀尖直指前方,摆出突击的姿势。
“说——来说去,这个‘晚会之柜’可说是驱——动逆转封印最后阶——段的一部分,是相当精密的……”
夏娜充耳不闻,加速冲刺。
眼前的“红世魔王”并没有驱动自在法。不料……
“晚会之柜”其中一处突然开启,一支大铁锤从旁边冒出来攻击夏娜。
“啊呃!唔!”
夏娜在半空失去平衡,险些与铁路一旁的电塔撞个正着。
于是重新调整姿势,再次展开追击。亚拉斯特尔从胸前叱责道:
“不是跟你说过要提高警觉的吗!”
“对、对不起。”
“所有人都被那家伙的外表跟言行举止给骗了,不、其实内在跟外表是一样的,不过如果单单论及出其不意这一点,这个‘魔王’在这个世界也是屈指可数。我再强调一次,切记提高警觉!”
“唔嗯。”
这个时候,教授朝着他们的位置——也就是背对着行进方向,大摇大摆地向后仰,同时脚下踩得铿锵作响。维持着这个姿势数秒钟之后,再一次踩出响亮的脚步声,四周冒出乱成一团、不计其数的手把、踏板与控制杆。
“嗯——嗯嗯嗯、嗯——呼呼呼!正——好可以趁着抵达车站之前,消磨一下时间!”
“炎发灼眼的杀手”对于歼灭的目标向来不会抱持多余的情感,不过在面对这个教授之际也不得不心生一个一闪而逝的念头——那就是“希望尽可能不要有所牵扯的感觉”。
反复思量的灼眼一角,位在说远也不是很远的距离,“盛装骑手”抛出的“太阳神的巨石”燃烧的火光迅速掠过。


包覆着褐色火焰的瓦砾,也就是“太阳神的巨石”落在车站的一隅。
玛琼琳坐镇在站前的大楼顶端,同时从托卡露出脸庞,眺望眼前大肆破坏的光景。以一身如同布娃娃装一般可爱兼搞笑的打扮说道:
“果然是斗不过人家。”
“也是啦——感觉咱们的任务只有最前头的一小段而已,这次就忍耐……?”
马可西亚斯话说了一半,突然察觉到一个现象。
一直按兵不动的多米诺,出其不意地从车站往四周发射“存在之力”。
两人一时之间还不明白这是在做什么,但很快便察觉其中的含意。
“糟了,他正在唤回没有遭到破坏的部分!一定要在聚集之前摧毁才行!”
“伤——脑筋,这个世界连让人忍耐一下也没办法吗?嘿、嘿嘿!”
托卡从大楼跃起,飞向空中。
“喂!老头!你瞧见了吧,赶快跟我们会合!利用武力镇压让敌人乖乖就范!!”
“啊啊,我明白了,现在马上过去,”
“碰磅”巨响与物体破风的触感直逼而来,夜晚的御崎市上空浮现出一个手持巨鞭的巨大人影。很快的,人影朝着并排的大楼其中一栋落下,由于不是废弃大楼,巨人脚底喷出褐色火焰,以免踩破屋顶。
这是为了强迫庞大的重量软着陆,同时强行支撑绝对无法站稳的巨大躯体的自在法。
经过数秒,“盛装骑手”再次用力一踩,纵身跃起。
浮在半空的身影另一端又出现了数百个黑影,不仅如此,还以从四面八方远远围绕御崎市车站的形式,逐渐缩小包围的范围。
那些正是当初只破坏了一小部分,目前仍然大量残留在街上的小鸟装饰。这些小鸟装饰有如羽虫(注:寄生在鸟身上的小虫)一般包围着他们,正确说来是包围着御崎市车站不断逼近。
看来对方的目的是想藉由聚集这些小鸟装饰,再次以干扰自在法保护车站。
由于必须控制如此庞大的数量,所以暂时无法进行干扰。不过,如果多米诺在车站附近聚集了一定程度的数量,那个滴水不漏的干扰动作就会再次发生。
到时候只能举双手投降。
就算只有一线之隔也无法越雷池一步。
“早——知道就不应该手下留情才对。”
“现在终于明白全部摧毁殆尽的可贵了。”
叹了一口气的“悼文吟诵人”与“蹂躏的爪牙”,首先朝着最显眼的正面那一群发射特大号火焰弹。
叭呜——!一阵划破夜空的汽笛声响……带领御崎市走向彻底毁灭的逆转封印最后阶段——也就是教授,即将抵达。


卡姆辛的巨躯不断跳跃,伴随地鸣赶往站前。
目送他远去之后,悠二终于准备撑起原本趴俯的身子。
“危险!”
不知何时清醒的吉田,在出声大喊的同时把他拉住,让他再次俯下并拉向自己这边。结果两人重叠在一起,变成悠二在上,吉田在下的状态。
悠二感到不知所措,这个姿势看起来就像是自己把对方扑倒一样,这时数十只小鸟装饰从他的头顶朝着车站方向飞去。
“!!”
“……”
两人全身僵硬,屏住气息,等待小鸟装饰通过之后数秒……
(从那群小鸟装饰感觉不到什么害人的恶意……)
悠二如此做下判断,同时准备表示感谢……
“啊——”
看到吉田的脸位在自己眼前,距离近到连彼此的呼吸都交织在一起,悠二顿时全身钉住不动。
吉田也意识到双方的距离,脸颊泛起红晕。凌乱的发丝因冷汗黏贴在素净脸庞的模样,散发出让人看了通体酥软的娇媚。
“吉、吉——田……同……”
悠二惊慌失措,说起话结结巴巴。不仅她的模样让他一时看呆,也因为她把手绕到他的背部一直不放开。受到隔着浴衣也感觉得到的柔软胸部挤压,心脏猛跳个不停。
“坂井同学……好温暖。”
半沉浸在悲伤,半流露出喜悦的声音逗弄着他的耳朵。
甜美之中反而有种危险的感觉,悠二努力拼出句子:
“吉、吉吉……吉……吉田同学,现……现在这种时候……”
“果然,还是很温暖。”
“吉田同学……?”
“非得现在不可。”
满脸通红、无言以对的悠二,与微笑回望他的吉田——两人的立场跟平时完全相反。
“我觉得……我还是很软弱,所以,非得现在不可。”
“吉田同学……?”
吉田的右手从悠二的背部移到他的脸颊。
“等明天再说好了,下次再找个适当的机会,找人来帮忙吧,必须等待最后的时机……我总会这么想,借此作为逃避的理由,到头来什么也没做……”
还好悠二不是那种笨到反问:“没做什么?”的木头人。
“可是,我……”
“……没有办法恢复吗?真的已经……?”
要是能够恢复的话该有多好——在悸动之中,好不容易压抑住险些陷入这个想法的内心,悠二红通通的脸庞重重点头,几乎要装上吉田的额头:
“嗯,已经……不可能恢复了。真正的我已经死了。现在在这里的我并不是人类。”
为什么会死掉呢?——吉田极力克制想要如此哭喊的心情,缓缓地摇头:
“不是的,我明白,‘现在待在这里的坂井同学’是人类。”
“!!”
再一次的肯定说词让悠二再一次受到冲击,顿时目瞪口呆。原本已经舍弃的事物,其实希望的到认同以及得到认同的喜悦,让他不知不觉流下一滴眼泪,滴落在吉田的脸颊。
“……我是人类……?”
吉田脸上浮现出决定接纳——包括泪水与言语在内——所有一切的宽容微笑,回答道:
“是的,因为你的身体与内心,是这么地温暖。”
距离近到只能看见彼此沾湿了相同泪水的脸庞,少女紧紧抱住少女,手抚着他的脸颊,以极其自然的语气对他说道:
“我喜欢,这样的坂井同学。”
这个迟来的表白,仍然让悠二的胸中充满了激动与悲伤。
溢满了太过强烈的情感,以致于发不出声音。
内心真的感到十分开心。
吉田对着少年,再一次,以完整的句子道出:
“坂井同学,我喜欢你。”


牵连御崎市车站的重大混乱,现在已经进入最高潮。
为了再次架构干扰自在法,全市的鱼鹰节小鸟装饰有如云集一般蜂拥而至。一旦遭到突围,使得自在法架构成功,车站完成防御,进而教授抵达促使逆转封印完成——御崎市势必遭到毁灭。绝对不能让对方得逞。
由瓦砾与褐色火焰组合而成的巨人——“盛装骑手”卡姆辛,对着这群大批涌现的小鸟装饰挥舞巨大的鞭子“梅凯斯特”,一个回旋便打落了数十个。
其中有几个小鸟装饰钻过了体积骇人的暴风,好不容易准备潜入车站之际,结果遭到深蓝色火焰弹粉碎殆尽。
与这群火焰弹同样由深蓝色火焰形成的圆柱形怪兽“咚磅”一声,降落在停放于公车总站的公车车顶。张开新月形的血盆大口,从锯齿之间呼出一口气。
玛琼琳从嘴巴探出脸部,以滑稽的模样发着牢骚:
“可——恶!打完一批又来一批,没完没了!”
“咯——嘿嘿嘿!现在没时间抱怨了,我能者多劳的才女玛琼琳·朵——?”
“好——啦好啦好啦!真是的——!”
回应伙伴的催促之后,她的脸回到托卡之中,怪兽的短脚一蹬,飞向半空。不必藉由目视,便可以感应到逃过巨人粗枝大叶的大肆破坏而逐渐接近的小鸟装饰。
“我来唱首六便士之歌!”
架构他们“悼文吟诵人”的自在法的“屠杀即兴诗”,在托卡之中响起。
“口袋里装满麦子!”
马可西亚斯以刺耳的声音应和玛琼琳高亢的美声。旋绕在他们周围的“存在之力”,随着歌曲描述的情境开始调整形状。
玛琼琳继续唱道:
“二十四只黑斑鸫、哈!”
力量化为不计其数的滞空火眼弹。
“全部烤成派、噢!”
马可西亚斯的声音一中断,火焰弹同时发射,把卡姆辛遗漏的全部,包括不断接近当中的小鸟装饰炸个粉碎。
围绕着御崎市车站与伫立一旁的巨人的深蓝色火焰炸裂开开,场面相当壮观。
“啊啊,既然你们的实力这么坚强,就不需要把我拖下水吧。”
受到爆炸余波的影响,变得略显焦黑的巨人传出少年洪亮老成的声音。
玛琼琳那两人则笑着答道:
“嗯,出力的事情当然是能省则省。”
“反——正你又不疼不痒,嘿嘿嘿!”
接下来,两人以彼此才听得见的声音交谈。
(看——来,先行破坏车站的逆转封印大概是不可能的吧。)
(如果可以一击多米诺那家伙,那倒也不错——那家伙跟它的老大一样脚底抹油的功夫是一流的。)
(在车站内到处抱头鼠窜的这段时间,干扰所需的小鸟装饰大概也凑齐了吧……也只能用这种方法来应对了。)
托卡怪兽一边交谈,一边在车站外侧自由自在地跳来跳去,并且往空中发射火焰弹。而敌人的中枢就位在正下方,实在是相当麻烦。
更何况,阻止小鸟装饰的接近以预防干扰自在法的驱动,其实跟解决最严重的状况并没有关联。“探耽求究”一旦抵达,逆转封印的完成将引发调音的反作用,届时御崎市将遭到彻底毁灭。
(现在只能把一线希望寄托在那个小丫头身上,想起来就觉得很不爽。)
(努力做好能力范围的工作,最后就能发现自己想做的事情,嘿嘿!)
托卡的腹部与喉咙开始膨胀,不断积蓄力量。
(要打破僵局,花费的时间跟力气都还不够,嘿嘿!)
(没——错,这个世间——)
“——真是不如意的事十有八九呐!!”
玛琼琳的怒吼转变成为力量,怪兽从口中喷出火焰怒涛。
深蓝色火光淹没了整片天空,把下一批小鸟装饰一扫而空。


夜晚的铁路上,身为毁灭关键的怪物列车“晚会之柜”快速疾驶。
速度完全没有减缓,反而越接近御崎市车站越是持续加快。
在后方追击的夏娜朝着站立在列车车顶的教授射出一颗偌大的炽红火焰弹。之所以没有发射复数的火焰弹,是因为还不习惯对付移动的目标物。
教授气定神闲地眺望直逼而来的火焰弹……
“嗯——”
在一旁长出一堆乱七八糟物体的控制面板当中,朝其中一枚按钮“啪嚓”按下去。
蓦地,从他的脚边飞出一支前端装有中式炒锅的机械手臂。这个炒锅底面向夏娜伸出开始旋转,发挥原本有的用途接下炽红的烈焰,却是分散到四周加以防御。
“没——用没用!这——个‘自学——”
挺起胸膛准备解说道具用途的教授眼前……
“喝!!”
“唔噢!?”
夏娜冲破由于火焰弹爆炸而膨胀的火焰,迎面飞来。为了施展更为确实的攻击手段也就是斩击。她重重踏响车顶,全身的力量描绘出优美的动线,凝聚在武士大刀“贽殿遮那”,斩击的刀刃朝着教授迅速划过。
载着两人的“晚会之柜”车顶如同忍者住家的机关一般整个翻转过来。
“什么?”
“嗯——”
车顶翻转过来,吞没了惊讶的夏娜与讪笑的教授然后关上。下一瞬间又是一次翻转,只剩教授与周围的操作机械,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般,再次出现在车顶。
变成只有夏娜被关在里面。
翻转到一半之际,被抛进内部的夏娜身手矫健地降落在地板,随即确认四周环境。
仅仅凭借自己的炎发灼眼与炽红双翼作为光源,隐约可见的昏暗内部,弥漫着宛若异形棺柩或牢笼的闭塞感。
当然,身为火雾战士的她,对此并不会感到恐惧或害怕。
然而,再一次的……
(好寂寞。)
好似冷风吹进内心那般的心情突然涌现,让她觉得孤单无助。
直到只要立刻脱离这里就没事了的这一瞬间为止,内心感到惶惶不安。
(“不在的话”,我不要。)
冷不防,面露有气无力的笑容——她一直这么觉得——的少年脸庞在脑海里浮现。完全意想不到,连自己也无法理解的,心的流动。
(我明白了。)
走到这个地步,终于明白一件事。
在了解悠二与吉田一美之间维系的同时,悠二远离自己身边这件事让她产生一种难以忍受的寂寥。确认悠二了解自己的立场这一点,反而更加增添他不在身边的寂寞。
(悠二“不在这里的话”,我不要——)
那股几近愤怒的、强烈的“无法克制的心情”一涌而上。过去就像一种热情,让一切喜欢沸腾的那股心情;到如今不知道为什么,整个反转成为酷寒,折磨着一切。
正如同今天傍晚,被吉田一美抢先一步的那个时候一样。
(——悠二,待在我的身边——不要跟吉田一美,跟我——)
夏娜像个撒娇的小孩一般地想着,这时胸口传出的声音制止了奔腾的思绪。
“夏娜。”
“——!”
陷入沉思不知过了几秒钟,夏娜终于从不合逻辑的妄想当中清醒过来。
清醒之后,对于包围住自己的这道高墙,心生强烈的恨意。
那是阻挠悠二与自己之间的高墙。
必须加以突破、歼灭敌人,尽快赶回去才行。
绝对不能让吉田一美跟悠二在一起。
并非发子身为火雾战士的使命,而是搀杂了不纯正的动机,并非愤怒,而是憎恨一涌而上。与过去猛烈燃烧的模样相比,现在的姿态看起来似是而非。
炎发灼眼的炽红色泽越发耀眼。
甚至连呼吸也化为火粉。
体内涌现异常惊人的力量。
“‘全部’毁掉……!!”
低声轻喃却异常深沉的声音,将内心的情感转变成为炽红的大规模爆炸。


“嗯——嗯嗯嗯!”
受到发生在内部的,无可避免的强烈爆炸威力波及,“晚会之柜”产生剧烈震动,但没有碎裂。
不仅如此,火光从车体前端到尾部流泻而过,有如记号一般陆续点燃膨胀。车轮在铁路上卷起火焰,开始猛然高速运转,车体最尾端有如火箭或飞弹那样产生喷射。
“嗯——呼呼呼!”
这一切全部都是夏娜的火焰色泽——炽红色。
“晚会之柜”不断加速。
站在车顶的教授喀啦喀啦摇晃的肩头高高弹起,因弹起的力道而抬高的下巴迅速往下大喊:
“嗯——充——电·OK——————!!”
叭呜——!汽笛也搀杂着炽红火粉,发出更加响亮的咆吼。
所有一切的一切,全部按照预定计划——正确说来,应该是“几乎万事俱全”——地进展,甚至以火雾战士的力量作为燃料,完全停不下来地全速前进,朝着自己可以远远看见的目的地,也就是四周传出爆炸声与火光的御崎市车站进入最后冲刺。


蓦地,吉田一美察觉到,位在眼看就要碰触到鼻尖的距离的坂井悠二分了神。
她明白他感应得到自己所感应不到的事物,也就是另一名少女的动静。
“是夏娜吗?”
“啊……”
悠二感觉面对一位对自己告白的少女,自己的行为对她来说其实是一种侮辱,因此脸上浮现懊悔的表情。他并未掩饰受到指摘的部分,而是开口道歉:
“抱、抱歉。”
“没关系。”
少年诚实的态度,让吉田感觉找到了自己缺了一角的心情,于是笑道:
“我才要说抱歉……我很清楚,现在不是做‘这种事’的时候。可是,我还是想说出口。只有现在,才做得到。”
“……”
悠二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才好。
老实说,他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同时也因为在战斗的状况之下,实在无法冷静下来。换成是电影的话,像他们两人这样相互拥抱,接下来一定会热情地亲吻吧。然而现实不可能那么简单,不会顺顺利利迎接圆满结局,还有烦人的“接下来”在等着。不能受到当时的假象影响而一时冲动行事。
见他如此困扰,吉田并未强求答案。
虽然有股很想让他烦恼的冲动,但还是勉强压抑下来。像现在他们做这种事的时候(以结果来说),有人正为了保护他们而奋战不懈,而且他也感应得到。即便是强烈的渴望,选在这个场合表白其实反而突显了自己的思虑不周。个性认真的少女如此心想。
不过,她仍然希望以她的方式再稍微任性一下。原本抚着悠二脸颊的手,绕到他的颈子后方,把对方搂得更紧。
“吉田……吉田同学!?”
“可以扶我起来吗?”
将自己的脸颊凑近少年发烫的脸颊,轻声低语。
逆转封印的画面流入的冲击已经减缓许多,但这次换成身心一直累积下的疲惫一口气涌现,导致手脚使不上力。
“呃、啊、唔嗯!”
悠二以不听使唤的语气回答,按着让垫在自己下方的少女依靠着自己,将她扶起来。
然后,当他好不容易准备拉开距离之际,吉田再次说道:
“可以牵你的手吗……?”
“呃,唔嗯。”
柔软的小手小心翼翼地握住悠二的手。
这个触感让悠二心跳加速,却仍然看向位于不远处的御崎市车站的所在方向。
眼前映入,卡姆辛仍然驾驭着巨人,不断挥舞巨鞭,玛琼琳陆续引发交织着火焰的爆炸这幅骇人的光景。吉田说的没错,现在不是做这种事的时候。
凝视这个画面经过数秒钟之后,吉田的视线紧盯着战场,同时低喃道:
“坂井同学,你对夏娜……”
“呃?”
“……没什么,还是算了。”
这个态度并非先前由于不知所措与惶恐不安所带来的犹豫不决,而是自己的想法不会受到回答左右的坚定表现。紧紧握住的力道并非一味的依赖,而是代表绝对不放弃的决心。
悠二与吉田自己都感觉得到。
(对夏娜……)
经这么一问,悠二再次陷入沉思。
正因为凝视着眼前的这个画面,正因为与吉田像现在这样手牵着手的缘故。
所以开始思索位在画面之中奋力战斗的少女,还有,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事情。
(我对夏娜……是什么样的感觉?)
似乎是如今才临时想起来,却又显得严肃的问题。
当然,他不希望被她讨厌,甚至希望得到其好感,受到信赖。
希望两人能够在一起,共同并肩潜行,培养良好的默契,那是一直以来——如同梦想般的希望。
然而,这种心情就是吉田向他表白的那种恋爱的情感吗?追根究底,所谓的恋爱,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自己与夏娜之间所感受到的就是恋爱吗?谁来为他解答这一切的疑问。
自己对夏娜是什么样的感觉?
之所以对吉田总是抱着一种内疚,就是因为这个心情一直不清不楚。甚至会觉得,好像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情。
(那么夏娜有是怎么想的呢……她对我的心情也是一样吗……?)
无法确定的心情、没有经过证实的感觉、一直暧昧不明的状态、潜藏在少年的内心。
吉田默不作声,紧紧握住悠二的手。
这时另外还有两个人——也就是佐藤跟田中,躲在屋顶入口处的缝隙窥看着两人的背影,并且估算着适当的出现时机。
“感觉好像,看到了不得了的大事件……这下该这么办?”
“总之……先出声咳一下再出场如何?”


毁灭的前端,即将抵达御崎市车站。
“听——见象征我们胜——利的汽笛声了吗?多——米诺——!?”
教授位在破风疾驶的“晚会之柜”上方,朝着一旁的人孔盖“自学的结晶优秀的7931号——阿的传令”说道。
“是的——!听见了——看见了——!就快到了呃毫洞沃毫洞沃(耶好痛哦好痛哦)!”
教授透过另一端的通信机拧转多米诺,同时将眼镜转向笔直的前方。
“负责干扰的‘自学的结晶优秀的29147号——迷惑之鸟’怎么还——没有全部到齐?”
“为勿椅~(对不起)!可是相信您也瞧见了才对?由于火雾战士当中恶名昭彰的杀手跟破坏王的关系,所以无法全部到伊豪洞洞洞洞(齐好痛痛痛痛)!”
“唔嗯——早——知如此,当初就不应该解——雇‘坏刃’才对——!”
“别管那——个家伙了,请快一点来——”
喀嚓!
“嗯——?”
随着一个怪响,通信中断了。原本以为前方的车站发生什么异状,放眼望去车站本身并没有遭到严重破坏。
“嗯嗯——?”
教授往旁边一看,不禁侧着头。
尖锐的金属物体从“阿的传令”正中央刺出。随即,劈啪作响地喷出炽红色火花。于是“晚会之柜”的速度再次加快。尖锐的金属物体像在刨挖一般不停转动,接着又缩回到里面。
“嗯嗯嗯——”
教授手抵着眼镜,窥看疾驶当中的车体侧面。
从流动着炽红力量的裸露机械约略中间的位置,尖锐的金属物体再度刺出。大概是某处的管线受到损害,剧烈的蒸汽喷溅而出。
直到这个时候,教授才终于想起那是刚才充当燃料的火雾战士手上的武士大刀。
“啊,现——在是打——算直接破坏我的‘晚会之柜’吗?尽做些浪——费力气的事情,看招!”
教授用力转动身旁的操纵杆,准备镇压学不乖的燃料的暴动。
蓦地,正下方传来少女刺耳的尖叫声以及胡乱挥砍的铿锵噪音。
仿佛将声音化为实际现象一般,两个车轮散发出淡绿色火花,从车体脱落。负荷过重与动作不顺畅的噪音开始嘎嗒嘎嗒地摇晃车体。
教授在摇晃的车顶,再次扭转颈部:
“嗯嗯——?虽然是一个小女孩,不过五百只精锐所构——成的、攻击性十足的‘自学的结晶优秀的29004号——毛虫*’似乎产生反——效果了咯!豪洞洞(好痛痛)!”
说着说着不小心咬到舌头,眼镜底下的锐利眼睛突然因喜悦而弯曲。
“来——吧!‘晚会之柜’,再稍——微努力一下好不好——?因为实验的成——果就等在那个地方了——!!”
尖锐的车体前端部分开始发出耀眼光芒,那是不让任何人接近的防御自在始。列车成为有如霓虹灯一般的抢眼标志,在夜晚的铁路上快速奔驰。
当然,教授也相当清楚,抵达目的地就等于是自身的毁灭。
不过,重点是,总而言之,先做了再说。
“这——才是实验!这——才是探索!我的一步!随时随地、明白确实地,闪——闪发亮噗!!”
再次咬到舌头,于是教授蹲了下来。
“晚会之柜”包覆着少女歇斯底里的喧闹,喷出火花与蒸汽全速冲刺。
距离抵达那个御崎市车站,只剩下几百公尺可以预备了。


身披托卡的玛琼琳跃上车站顶端。
从中露出眉头攒得死紧的脸庞,高声大吼:
“啊——!气死我了!那个小丫头到底在蘑菇些什么啊!?”
从他们的位置望过去,作为驱动逆转封印的重要关键的怪物列车,已经直逼到说远不远的距离。远远可见那辆列车摇摇晃晃,车体到处均有损伤;却不见最重要的“炎发灼眼的杀手”的人影。
“哎呀?气息居然在里面,可是又不——像乖乖就范的样子。”
托卡举起跟熊没两样的手臂,粗鲁地抓挠着根本不可能凌乱的火焰毛发。
“阻挡、破坏、制止——无论采取哪个方式,应该都会受到妨碍。”
“也对啦——因为这是最需要提高警觉的一点。”
火雾战士之中屈指可数的杀手趁着这个空挡,一边滴水不漏地发射火焰弹破坏卡姆辛错失的小鸟装饰,一边思索着:
(整个摧毁、一击、状况、什么有利、什么不利、敌人的特性——)
“——啊啊!?”
“咚”的一声双手一拍,随即跃至车站上空。
“老头!整个破坏掉!”
“什么?要把多米诺跟糊涂发明大王全部——”
“不是!把高架桥跟铁路整个破坏掉!全部毁掉!!”
听到指示,少年老成的声音响起:
“啊啊,原来如此——!!”
说着,巨躯飞上半空。
“唔嗯,看‘阿顿之拳’!”
巨人以另一只没有持鞭的手臂伸向目标。在空中锁定方位之后,“轰隆”一声从肘部到前端的部分喷溅出褐色火焰发射出去。有如火箭炮又像飞弹的巨人手臂,准确地命中位在“晚会之柜”行进路线上的御崎市车站的高架桥。
受到庞大质量的撞击与爆炸所波及,一击便粉碎了高架桥连同下方的粗大水泥桥墩。膨胀飞扬的火焰与粉尘出现后,前往车站的距离当中可看见一道足以让“晚会之柜”坠落的断崖。
已经能够以肉眼辨识的“探耽求究”丹塔利欧——也就是教授惊声尖叫:
“天——呐!!瞧——你们做——了什么好事——!?”
假如是针对“晚会之柜”本身的攻击,例如先前的巨人之拳,教授也有自信可以抵挡得住;然而列车行驶的铁轨一旦遭到破坏,连他也无能为力……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不过!!”
位在目前直奔地狱的“晚会之柜”顶端,明明没有人在听——应该说是自顾自地说明逆境——教授大喊:
“我早——就料到会——有这种情况发生!启——动!!”
画蛇添足地做出一个旋转的华丽动作之后,朝着驾驶控制面板正中央的大型按钮,一如往常“啪嚓”一声按下。
位在半空的玛琼琳与马可西亚斯正等待怪物列车坠落,岂料……
“啥!?”
“唔啊!?”
两人着实大吃一惊。
在铁路上奔驰的“晚会之柜”两旁的侧面位置发出刺耳的运转声响,展开跟飞弹一样的安定翼。内部的“燃料”似乎已经中断供给,于是象征教授自身力量显现的强烈淡绿色火焰从尾部喷射而出。
“飞——翔吧!‘自学的结晶优秀的29182号——晚会之——柜’!!”
从铁轨断裂,裂出一道断崖的高架桥一端,宛如从滑雪跳跃赛的起跳台上顺势一蹬,怪物列车以华丽豪迈的姿势飞向空中。
朝着眼前入口敞开的目的地——也就是御崎市车站的月台前进……
“——E——xciting!!E——xcellent!!看!世界是多么的美丽!!”
教授对着在抵达之后就要永别的景色,自顾自地喊出感想,准备从目瞪口呆的火雾战士因挫败的耻辱而扭曲的脸上(虽然看不见两人的脸)获得快感之际……
“咿————?”
察觉到行进路线正逐渐往上扬。
这个逐渐上扬的动作立刻转为明显,转为明确。
视野不断往上倾斜。
“怎么回事——?”
教授的位置正好看不见。
看不见怪物列车“晚会之柜”的底部伸出一只细瘦却强悍的手臂——因为要运用灌输力量的武士大刀,就必须从底部连同手臂一起伸出外面——喷射出规模惊人的炽红火焰的画面。
“噢噢噢!?”
底部受到惊人推力的“晚会之柜”在半空一百八十度翻转,与行进方向上下颠倒。
“哎哟——喂呀——!”
教授整个倒栽葱掉入遭到破坏的高架桥瓦砾当中。
留在半空的“晚会之柜”的底部被粗暴地快速砍破,吐出一名脸上交织着愤怒与几乎哭出来这两种表情的少女。
“可恶、可恶——!!”
那名少女——夏娜拼命将成群的毛虫烧光,其干枯的头发整个竖立,口中喃喃自语。不久,“晚会之柜”发出铁片摩擦声,看起来就像是从少女身上掉落一般坠下,当然是朝着教授的正上方。
“呜啊——!?”
“碰磅”一声列车毫不留情地压碎了主人。
更加毫不留情的是,将“贽殿遮那”的刀尖指向正下方的夏娜高喊:
“你这个不要命的大混蛋——!!”
夹带着听似炸裂开来的惊人燃烧声响,炽红怒涛沿着刀身直窜而下,落至地面。与其说是爆炸,应该是燃烧才对。一击就让号称坚不可摧的怪物列车化为残破骨架。
“教、教授——!!”
只剩头部的多米诺在车站内部高声呐喊。
“请节哀顺便。”
“我劝你赶快跟进,嘿嘿!”
趁着动摇的空隙入侵的“悼文吟诵人”,从后方发射超级特大号的火焰弹。
“——唉哟喂!?”
火焰弹直接命中发出滑稽惨叫的多米诺,御崎市车站二楼月台随着来不及完成的逆转封印一起被足以冲破屋顶的大爆炸炸飞。
确认那场火焰是得之不易的收尾,飘浮在半空的夏娜面露十分不悦的表情,开始战战兢兢地搜寻全身,看看还有没有毛虫爬来爬去。倏地察觉一件事,转而询问:
“……为什么不一开始就使用那对翅膀,直接用飞的?”
“大概是想在众人面前飞起来,来个出其不意吧。”
亚拉斯特尔难得以敷衍的语气答道。


位在远处的白峰车站,怪异列车出现所引发的骚动好不容易平息下来。
车站正中央,停放“晚会之柜”的机舱在地面留下一个挖空的正方体大洞。这座遭遇数次以外状况而停驶的车站当中,四周拉起了禁止进入的塑胶布条,只剩下昏暗的偌大洞口大大敞开着。
这时,空荡荡的机舱内部突然发出强烈的淡绿色光芒。
“嗯——!真是千钧——一发呀——!”
推开摆放在机舱一角钉有螺丝的人孔盖,教授突然从“原本不存在的洞口”跳了出来。
“如果‘晚会之柜’、没有从正上方倒栽葱掉——下来的话,就没办法利用这个‘自学的结晶优秀的7930号——阿吽的传令’死里逃生了。”
包括百袍在内,全身熏得焦黑,头发也有一半成了爆炸头。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啊?”
教授不解地侧着头,只剩头部的多米诺也尾随在后,跟着跳出来。
“三名火雾战士……而且全是大名鼎鼎的杀手、破坏王,甚至还有正牌魔王附身的,根本就是一群怪物。能够捡回一条命已经算不沃呃豪洞沃(错了好痛哦)——!”
教授以转换之后的机械手,毫不留情地拧转只剩头部的助手。
“多——米诺——!贪生——怕死的人有什么——资格进行实验?”
“为勿椅为勿椅(对不起对不起)!”
但是过没多久,教授放开手。不带一丝执着与留恋,心思很快地飞向下一次的实验。他从来不曾停下脚步。从垂挂在胸前,以绳索系住的一堆工具当中抽出厚厚的记事本,不断翻阅内页。
“嗯嗯——!那么准备进行下一次的实——验——吧!首先是,最新的……宇宙无敌超级滑的香蕉皮——”
“哎呀哎呀,终于找到了。”
蓦地,一道声音从两人头顶落下。
悦耳动人却同时散发冷酷无情气息的美妙女声。
“嗯——?”
“啊哇?”
距离两人抬起的脸的稍上方,也就是贯通地面的机舱边缘,出现一个背对着星空的女性剪影。
修长的身材,长及脚踝的紧身裙在夜风中轻轻摆荡。一眼便可看出来者非比寻常,因为看似长条锁链的物体围绕着女子全身不停蠕动。
多米诺倒抽一口气:
“啊!军师大人!?教教教教授……被被被、被发现呃豪洞沃豪洞沃(了好痛哦好痛哦)!”
教授拧转手忙脚乱的助手脸颊,同时默不作声地盯着被称为军师的女子。
“教授,你怎么会跑来这么远的地方?要不是刚好遇到‘坏刃’,问出你的行踪,还真不知该从何找起。”
听了女子的说词,天衣无缝的教授终于面露困扰的表情答道:
“嗯——!早——知道当初真是不应该把那家伙解——雇!”
教授的低喃让女子格格发笑,随即往半空轻轻踏出。围绕在全身的锁链随即移动至踏出的鞋底,形成阶梯。
很快地来到两人面前的女子,沐浴在月光之下。
月光映照出一名身穿让颜色失去意义的灰色紧身长群,并且佩带各种不同首饰的妙龄美女。
然而,她的右眼套着眼罩。
却以两只眼睛觑着对方。
意思就是,这名女子具有三只眼睛。
额头与左边比月亮来得更加耀眼的两只金色眸子噙着笑意凝视教授:
“实验也告一段落了对吧?是不是可以来帮忙我们了?”
“嗯嗯——!‘化妆舞会’是吧——?‘星黎殿’跟‘暴君’我已经完全不感——兴趣了耶——?”
“这阵子可能会取得‘零时迷子’,意下如何?”
教授的爆炸头之下,眼镜倏地一亮。
“多——米诺!!你是在拖拖——拉拉些什——么!?还——不赶快把这些工具收集起来,把身体拼一拼!”
“什么——!?可、可是教授,您不是常说‘贝露佩欧露跟萨雷比香菇更讨厌’嘎豪洞沃豪洞沃(啊好痛哦好痛哦)!”
“偶——尔受人——之托进行研究与实验,以改变观——点的角度来说是很——有意义——的!”
教授一手拧转多米诺,同时把眼镜凑近美女的鼻尖说道:
“不管怎么样,既然是‘化妆舞会’的三柱臣其中一柱——‘逆理仲裁者’ 贝露佩欧露亲口说的话,‘我是不可能相信的’!不过,我——知道你从来不会随便放出毫无意义的诱——饵对吧?”
被唤为贝露佩欧露的美女勾起薄唇微微一笑,并未答复。

终章



“小缘,从今天起我就称呼你‘夏娜’了。”
吉田一美并没有之前宣战的其实。
“唔嗯。”


卡姆辛再次顺利的进行调音工作。没有设置封绝的战斗所造成的损害直接在城内留下痕迹,不过卡姆辛立刻中断这个话题,表示人类会自行做出合理解释并收拾善后。玛琼琳看不过去,表示应该立即联系外界宿,安排“火雾战士应有的”善后事宜,但目前只有进行调音这个方法而已。
最气人的是,卡姆辛的意见向来都是正确的。

“其实我一直感觉得到。”
面对这名异常镇定的少女,夏娜在佯装冷静的外表之下,感到恐惧不已。
“感觉到什么?”


并非物理上的修复,而是将这个世界的扭曲修复成原有的风貌。虽然肉眼看上去没有什么改变,不过悠二甚至是佐藤跟田中却能够感受得到。
御崎市籍由吉田的想像画面矫正扭曲之后,现在从百货公司眺望的夜景之中,可以感受到故乡仿佛同时交织着开心与悲伤一般,已经恢复了安宁祥和。原本一直充斥弥漫的“真的是这样吗?”的心情所带来的严重不协调感已经消失了。


“坂井同学跟小——夏娜你之间,有一种我看不见的牵挂。”
现在已经可以正确理解这股恐惧的含义,也就是,害怕悠二被抢走。
“是吗?”


完成调音工作的卡姆辛表明在善后事宜结束之后,将立刻离开这个城市。得知此事,只有吉田感到十分惋惜,其他人对于这位老资格的火雾战士的离去宣言,则报以:办事固然可靠,但完全不想依赖他;意见固然正确,但实在不得人缘——这个极其暧昧不明的表情。
他向亚拉斯特尔表示,在离开城市之后,要去调查一些事情,顺便到外界宿搜集情报。火雾战士们了解其中的深刻含义,也以严肃的心情去面对。


“我很羡慕。觉得你们之间一定存在着我所不知道的,某种特别的关系。”
吉田一美不再软弱。她是足以抢走悠二的,货真价实的强大敌人。
“不是这样的。”


玛琼琳以她向亚拉斯特尔说明的危险作为理由,告知两名跟班必须延长在佐藤家的寄宿期限。佐藤跟田中一如欣喜若狂、手舞足蹈的形容那般活蹦乱跳,结果遭到马可西亚斯的讥嘲以及玛琼琳的怒斥。
此外,玛琼琳有鉴于这次事件,认为“吸血鬼”布罗特萨奥阁已经成为累赘,于是交给了夏娜。两名跟班固然觉得可惜,但也开始重新思考自己在其他方面能够派上用场的地方。


“不、不是的,不是特别,而是站在相同的立场。我现在终于明白,你们之间是共同处在一般人所看不见的时间当中的这种关系。”
然而夏娜心生更深一层的恐惧。
“……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


于是悠二与夏娜重新讨论,决定还是暂时留在御崎市生活。自己在人类之中已经是个“只停留在现在而没有未来”的不自然存在,悠二笑着说道。佐藤、田中跟吉田只能沉默不语。
因为大家都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才好。


“所以,我要说的是……”
她恐惧的是这场战斗之中,向来目标明确的自己已经产生改变。
“……”


接下来,夏娜遭遇到最大的难题。
关于经历数次战斗已经变得破烂不堪,加上最后面对让人头皮发麻的“攻击”面完全走样的浴衣,应该如何向身为持有人的坂井千草解释呢?这是一个难题,连悠二也想不出好主意。卡姆辛跟玛琼琳琳一开始就对这件事不闻不问,于是夏娜连同体内的魔神简直伤透了脑筋。


“这么一来,我跟夏娜你就是真正的平等了。”
那恐惧也就是,对于绝对绝对不想放弃这场战斗的强烈念头。
“……我,我……”


不过,在这个时候出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救星。
那就是吉田一美,她提出一个妙计,只要解释自己遇到一群坏人的纠缠,夏娜拔刀相助,因而发生了一阵扭打,这样就好了。为了达到逼真的效果,最好两人都穿上破损的浴衣,佐藤跟田中也很识相地参与做证的行列。
所以现在,吉田正帮忙夏娜穿衣,至少要把仪容整理到可以出门见人的程度。


“然后,还有一件事,我——‘说出来了’。”
“——!!”
位于百货公司屋顶,不让任何人看见的隐秘一隅,两名少女相互凝视。
软弱的少女,不再退缩与害怕。
强悍的少女,如何威胁或耍赖也无法阻止。
两人现在是完全的平等。
两人的大眼瞪小眼仅仅持续了数秒钟,吉田随即恢复往常的笑容……
“好了,走吧!夏娜。”
仔细一瞧,衣领理得整整齐齐,腰带的绑法也变得平整许多。
“……嗯。”
夏娜只能辉映走在前方的背影。
已经无计可施。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做才好。
要赢得战斗,为了争取与少年在一起的机会,只有自己采取主动。
然而如此一来,自己极其根深蒂固的生活模式将会有所改变,这令她感到恐惧。
即使心怀恐惧也绝对不愿放弃,这个强烈的念头更令她害怕。
现在只能战战兢兢地、竭尽全力地朝着敌人的背影,说出这个想法。
“我喜欢悠二。”
然而敌人在听到这句话之际,完全没有露出一丝动摇或惊慌失措的神色。
“嗯,我知道。”
那名少女,也就是棘手难缠的强敌——吉田一美,回过头说到,仿佛阻挡在夏娜前面一般。
“我也喜欢坂井同学。”


他们在破灭的生活之中,不断朝向未来前进。
怀抱着喜悦,伴随着悲伤,也透露着困惑。
世界包容了一切,不曾改变的持续运转。

第七卷完

158

主题

306

存在感

313

活跃日
喵~离线 靠杯
 8 

SOS团五星级★★★★★

6楼
发表于 2007/10/01 | 编辑
第八卷
序章



谁也没有发现--
  那就在自己每天度过的日常生活中隐藏的东西.就算被卷入其中,也没有半点自觉.
  从这个世界"无法到达的彼端"----异世界"红世"而来的"红世使徒".把他们变成从来没有存在过的人.而这一切,人类本身却从无知晓.
  "难道真的没有办法吗?"
  对于这叹息般抖落的疑问,站在面前的像影子一般漆黑的自己回答道:
  "没有任何办法了."
  "红世使徒"们用从人类那里掠夺来的"存在之里"自由的在这个世界印发不可思议的现象,无所顾虑,从来不会去考虑自己的行为会给这个世界带来的影响.由于本应存在的东西的缺失而产生的扭曲,恐怕总有一天会在双方的世界引发难以晚会的大灾难.
  然而他们依旧我行我素,上演着自己的喜怒哀乐.
  "难道我们真的无能为力吗.?"
  影子半漆黑的自己又再回答道:
  "真的无能为力了.."
  终于,其中一部分对灾难抱有恐惧的"红世魔王",下定决心要讨伐那席位残暴的同胞.
  他们让人类---那些因所爱的人被吞食而发现了"红世使徒"的存在,决心复仇的人们--把自己的一切奉献出来成为:红世魔王"的器皿,作为交换,给予他们异能的力量.
  就这样,讨伐者"火雾战士"就诞生了.
  "我应该怎么做才好?"
  影子班漆黑的自己,这次反问道:
  "你想要怎么做?"
  然后"红世使徒"们为了逃避因感受到人类缺乏失引起的巨大扭曲而尾随而来的火雾战士,利用已经啃食掉的人类的残渣制造出一种名为"火炬"的代替品.火炬会随着剩下的"存在之里"消耗而慢慢失去作用和容身之处,以及存在感,最后消失眙尽.
  "你究竟想怎么样?"
  漆黑的自己慢慢接近,作为一个对等的对象,"发问道:"没错,你究竟希望怎么做,坂井悠二?"
  闹钟的铃声骤然响起,梦景在此时消失了.

第一章 雨天的道别



彻夜下个不停的雾雨,此时仍在渐渐沥沥.
  本来是天亮得比较早的夏日清晨,今天也在重重雾和风雨之中,呈现出一个灰色的世界.
  夏日的炎热似乎还没有光顾的迹象,细小的水滴凝聚成凉气,把御崎市的住宅区团团包围.
  在这其中,黑色和红色的雨伞,并排着在这水汽中迈步.
  "夏娜,今天我们出门晚了点,不如走快几步吧?"
  黑色的雨伞下,坂井悠二向着旁边的红色雨伞说道.
  开始在他那平凡的气质中让人感觉到一丝强悍的少年,身上穿着一整套训练用的运动服.
  "嗯."
  红伞之下,被称为夏娜的少女简短的回答道.
  由于个子并不高,此刻的她的表情正被雨伞挡住,无法看见.她身穿大件T桖和短罩袜,全身散发着与这身可爱打扮截然相反的存在感,没有半点软弱无能的感觉.
  当然,她并不是人类.他是追讨在现世破坏捣乱的红世使徒的异能力着火雾战士"炎发灼眼的杀手".
  此时她的雨伞,稍稍走在前头.
  悠二马上加紧步脚,跟她并列走着.
  "......"
  "......"
  伞下,两人互相偷瞧了对方一眼,却彼此不发一眼,继续在雨中前进.
  两人平时会利用这段时间进行早上的锻炼,不过今天是为了别的事才冒雨出行.至于两人都穿上了训练用的运动装,是因为跟悠二的母亲千草说"去外面锻炼"的理由.
  ".....唔咳...."
  悠二无意中咳嗽了一声.
  夏娜举起伞问道:
  "怎么了?"
  "不,没什么."
  "是吗."
  之后就再也没有交谈,沉默又再次降临.
  自从前天的时间发生后,两人之间就开始有了一段微妙的距离.
  虽不至于尴尬那么严重,但也没法说是亲密无间的距离.
  他们并没有吵架.
  晚上零时前在坂井家的屋顶上练习操纵"存在之力"早上在庭园中进行肉体上的运动,这些两个人在一起的每日锻炼,还是跟从前一样丝毫没有改变.夏娜在坂井家吃饭玩耍,接受千草各种各样的照顾,这点也是一样,一如从前.还有一起吃饭(昨天星期六由于学校放假,所以早午晚饭都是一起吃).偶尔夏娜会到悠二的房间,把从只身派驻国外而不在家的父亲贯太郎的书房中拿出来的厚重的书,要么摊在床上要么坐着打开,看得津津有味,这点也没有改变.
  只是,除了最低限度的对话之外,两人之间可以说是没有交谈.
  两人之间仿佛隔了一堵看不见的墙,变得没话说.
  "....."
  悠二望着雨幕的前方,轻轻的叹了口气.
  夏娜似乎是感觉到这点,却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然而那并非因为现在周围那清冷的气氛.
  现在所要去的地方,所要做的事,才是他情绪低落的原因.望着自己握着伞的手,不禁想到---
  (要说些什么,该说些什么呢)
  坂井悠二也并不是人类.
  "真正的坂井悠二",早已经被袭击这个城市的红世使徒的其中一个,吞噬了存在之力死去了."现在在这里的坂井悠二"是用他的残渣制造出来的代替品火炬.
  哪是会随着剩下的存在之力的消耗渐渐丧失存在感,容身之所和作用,最后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消失的道具.
  如果把石头仍进水里,就会激起涟猗和声音,让人发现,而慢慢把石头沉入水的话,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得达到目的.火炬就是这样的一种用于瞒天过海的工具.
  坂井悠二是其中一个.
  蛋是,不知是出于偶然还是另有原因,他的体内藏有的一个宝具.那是能够干涉时间现象的红世秘宝中的秘宝,"零时迷子"
  不知从那里转移过来的这个宝具.拥有能在每天的零时恢复宿住的"存在之力"的力量,是一种永久机关.由于这个宝具,坂井悠二不会消失,而是作为"移动的宝库"密斯提斯,保留人格和存在感,像普通人一样过着日子.
  (如果,昨天能够在大家都没有整理好心情之前见面的话....)
  不过,已经是已故之人的残渣这一点,并没有改变.
  而这件事,却被朋友们知道了.
  在这天发生的事....一场红世魔王的袭击事件中,他被同班同学中十分要好的佐腾启作和田中荣太,还有对自己一直怀有好感的吉田一美,发现了这个事实.连否认的余地都没有.
  佐腾和田中由于和在这个城市的另一位火雾战士"悼文吟诵人"马玖琳.朵有着不一般的关系,所以他们会碰面也是必然的.
  吉田刚好相反,完全是出于偶然.那是另一位在这个城市的火雾战士"仪装之驱手"卡姆辛利用她的结果(悠二是这么想的)
  坂井悠二现在已经死了,在他们面前的只使他的残渣---那种无论如何不想让他们知道的事实,却暴露在最为亲近的好友的面前.
  当时的悠二,对被发现真相的震惊,对自己作出的选择的后悔,对现在所处现实的愤怒,全部都确确实实地感受到了.
  可是怒涛一样不断向前发展,越来越迫切的事态,让他没有沉埋在这些感情中的时间.而知道真相的那三个人也一样.
  他们和火雾战士一起,为了阻止红世魔王的企图,拼命思考,全力奔走,结果继续生存了下来.似乎是由于胜利瞬间的安心和兴奋,各人的身心一下子都放松了.
  收拾妥当之后,为了向前草解释穿着浴衣战斗的夏娜那身破破烂烂的样子,个人绞尽脑汁想出了各种借口,骚乱了好一阵子.之后在不知不觉之间,他们就踏上了各自回家的路.
  可是现在---已经隔了一天了,有充分让他们思考至今为止发生的事情的时间,悠二正在不甘心情愿地赶住了那些已经得知自己事实身份的朋友们的重逢之地.为了送别今天早上离开这座城市的火雾战士(仪装的驱手)卡姆辛.
  (真是的,无论到什么时候都那么惹人讨厌...)
  悠二在伞下骂着马上要离开的老火雾战士.
  "...唔..."
  身旁的夏娜轻轻的叹了口气.
  觉擦到火雾战士那轻微的意识,对于自己的敏锐毫无自觉地,悠二开口问道:
  "怎么了?"
  "没什么"
  "是吗."
  夏娜简短地回答过后,又沉默了.
  只有细小的雨滴不断打在雨伞上的声音,包围着两人.
  (对于夏娜....)
  悠二用雨伞的边缘,挡住了自己的视线的正面.
  (我其实最希望的是,跟夏娜之间能够像至今为止一样的相处啊.)
  走在自己身边的少女,是个火雾战士.
  对于她来说,在他们相遇的瞬间开始,悠二就已经是一个火炬,一个"密斯提斯"了.从一开始,他对她而言就是一个道具,他的存在与否应该只是一个无关痛痒的事情.可是至今为止的几个月当中,慢慢地变成了这种可以说是亲密无间的关系...本来是这样.她是唯一从一开始就知道现在在这里的坂井悠二的真实身份,予以理解的存在.
  可是不知为什么,现在却成了这种状况.
  以前也有过好几次吵架,那时候会互相怒骂,直接冲撞,现在彼此之间却只是暧昧的保持了一段距离而已.
  (我觉得她实际上并没有生气.....)
  悠二瞟了少女一眼,这个动作从昨天开始已经不知是第几次了.最近他觉得自己开始能够看穿一点少女心中的想法了.虽然还是只能那么一点,但还是对此很有自信,现在以那种知觉来观察到的结果,少女并没有愤怒或者悲伤,也看不到不高兴或者不满的神色.....现在他感觉到的是.....她似乎在为什么事情而焦急,犹豫.
  (果然还是那个吧.....)
  事实上,悠二关于和夏娜之间的隔膜早已经有头绪.或者说她变成现在这样子是前天那场事件之后,所以理所当然会推测到那方面.
  在那场时间中,他被吉田一美表白了.
  (-------"我.喜欢,坂井同学"----)
  完全没有遮掩的,爱的表白.
  可是,当得知自己是火炬之后.她如此说道--
  (-----"坂井同学,他是人类"-----(
  每当想起当时两个人抱在一起时的情景,悠二不禁飘飘然,
  "....."
  不整的浴衣和零乱的头发所散发的艳丽气息.
  兴奋的表情,同时充满了热情和温柔的湿润双眸.
  (.....该说是美丽呢,还是性感呢.....)
  胸膛也贴合在一起,似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心跳.
  (非常柔软,还有着让人感觉到温暖的香味.)
  自爱这种情景和感触之中,得到了明知自己事实身份却还是承认自己的少女的表白,心里怎么能不产生动摇---
  这时夏娜不知道是无心还是感觉到什么,敏锐的问道:怎么了?"
  "咦!?没,没什么."
  ".....是吗...好奇怪...."
  说的话虽然一样,体感温度却截然不同.悠二感觉到那低举的雨伞下似乎传来了让自己紧张的视线.
  想要替自己找借口一般,悠二只去想那作为核心部分的表白.
  (吉田同学他把我...把我认定为大前提的东西,彻底粉碎了.)
  悠二至今位置,一直承认着"自己已经不是人类"这个残酷的事实,觉得这是已经发生了的.无法挽回的事情,接受了下来.也已经准备放弃真正的坂井悠二所应拥有的平凡却无可代替的日常生活.甚至还决定在不久的将来,就要离开家人和朋友,离开自己土生土长的御崎市.
  实际上,体内栖宿着永久机关"零使迷子"的不会老去的密斯提斯,根本就不可能在那些不断生老病死的人们当中生活下去.除了走出现在的生活以外,没有其他路可以选择.每天和夏娜一起进行的锻炼,就是为了终有一天的离去而作的准备.
  可是---
  (难道我并没有失去.....?)
  在充分觉悟之后受到的吉田的表白,她所说的每一句话,都给了悠二深深的冲击.
  (不,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或者可以说是不知所措.
  事到如今自己已经无法再过平凡的人生,已经无法作为一个人类生活下去.虽然清楚明白这一点,可是那渴望能回归自己已经失去的日常生活的心情---由于失去难以替代的宝贵的东西失落和痛楚,心中的某处传来一阵刺痛.虽然自己曾经对夏娜立下了誓言,为了离开这个城市那一刻的到来而努力,至少不会成为他的累赘.
  包括刚才的那阵痛楚.悠二不禁为了自己的软弱感到不甘.
  (夏娜会不会已经感觉到我的动摇了..?)
  悠二面对对自己那样情深的吉田的表白,却没能回应.
  虽然当时并非说那种事情的时候,这也是一个原因,可是对于她那话中的真挚感情,自己不能轻易回答这种由于所占的比例更大一点..幸好---也不知道该不该这么说,她并没有要求马上回答.
  可是,现在,却不得不去见她.
  不知为什么,她十分尊敬今天即将离开的"仪装的驱手"卡姆辛(对于悠二来说他并不是个值得如此对待的人).似乎吉田的理由是在她烦恼的时候,卡姆辛给了她建议.对于极有礼貌的她来说,为了卡姆辛送行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经过了一天时间,对于当初的表白作了重新审视的她,不知会用什么表情来面对自己.?要是她当时的心情,只不过是像在电影中场场发生的那种,在危难之中突发的感情的话,那么对于自己,不是人类的自己---
  (会用什么样的表情呢.?)
  也许会面无表情.
  也许会用害怕的视线看着自己.
  这一样想,本来已经作好觉悟的心,感觉到一股寒意和心虚.
  可是即使如此,他还是感觉到了在内心深处,有另外一个自己注视着现在的自己.
  (我究竟想得到她怎么样的对待呢.?)
  还是希望她能冷静接受现实.?
  还是说,为了让自己死心,希望他能对自己残酷一点?
  搞不清楚了.
  (搞不清楚,吗....我好像总是这样子啊.
  不断说着搞不清楚却也不断动摇,然后除了动摇的自己以外什么都看不见.
  曾经因为自己的这种窝蘘,让夏娜生气,烦恼,哭泣过.
  前天也是,被吉田如此真挚的表白,自己却什么也没能回应.
  (我真是个过分的人....虽然有想过要改.....)
  一旦被逼急了就会异常清醒的自己的头脑,在这方面却完全起不了作用.怎么想都只是觉得没用.
  悠二难以掩饰地长长叹了一口气,轻声吐出一句话:
  "对不起."
  "?"
  感觉到走在自己旁边的夏娜,似乎在用惊讶的表情窥探着自己.走了几步以后,一边想着要遮掩什么似的把伞軲辘軲转动着完,一边简短的说道:"算了."
  只有这么一句.
  然后,那之后,又开始沉默.
  悠二对于这样的夏娜,比起被原谅的欣喜,更感到深深的愧疚和悔意.
  并不单只因为刚才她对自己所说的那句安慰性质的话.
  还有以歼灭红世使徒为使命的火雾战士,没有不管自己的意愿强行把自己带走,没有采取分解为密斯提斯的自己,回收"零时迷子"这种残忍的手段,在自己准备好之前,和自己一起留在这个城市,还有为了准备,每天早晚都陪着自己进行锻炼.对于她对自己所表示的这些诚意,自己未免太不诚实了.
  之所以没能摆出架子质问她"为什么要和自己保持距离",这也是一个很大的原因.
  (.....)
  另外,还有一个小小的理由.
  可是关于这个----
  (.....怎么可能....)
  自己却只能这么想了.
  想问却觉得这只是一种悔辱.-----又害怕她说出的答案----而发问的自己这边所持的感情,老实说也不是十分清楚---这些都是理由.
  夏娜在意吉田一美对自己表白这件事.
  (怎么可能呢....)
  对于自己那过分的自我陶醉,悠二不禁自嘲起来.
  那简直就是身为男人的自己人性的妄想.
  的确,要真是这样的话自己会很高兴---也许自己也在渴望着,希望是这样----可是无法想象她真的会这样想-----这种妄想一再重复.虽然有在想,可是还是觉得那只不过是她为了"等同于她的一切的使命"而依赖自己,把自己当成了"她所寻找的战友"而已.
  前天在受到吉田的表白时,也差点被她追问了.
  (坂井同学你对夏娜她...)
  (咦!?)
  (...不,没有什么..)
  那是自己无法回答的问题.
  自己根本不知道那是怎么样一种感情,跟现在自己对夏娜的信赖和尊敬,抱有的亲密感和羞耻心等等到底有什么不同,哪里不同.说不定都是一样的吧..
  (丛哪里开始可以称之为"喜欢"呢.?)
  悠二想起了好友池速人不知什么时候说过的一句话.
  (要是明白这一点,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烦恼滔滔不绝,却始终找不到头绪.
  这次为了不让夏娜发现,他在心中说道:
  "对不起"
  夏娜又再,辘軲辘軲的转起了伞把.
 
  在淡化了日的雨幕下,把御崎市划分成住宅区和商业区两部分的真南川,不断一混杂着灰和泥的浊色 
  的巨大身体拍打着河岸.
  横跨真南川的御崎大桥架在住宅区的这一侧河提上,悠二和夏娜正在等待着还没有来的伙伴.
  在沉默着走路的时候,似乎双方都下意识的加快了脚步,结果,在集合时间之前,就已经到达了等待碰头的目的地了.
  一直被用作慢跑联系场的河提,不巧因为下雨,看不清半个人影.溅着泥水在路上飞驰的汽车也不多见.站在桥上能看到听到感受到的.只有冰冷的雨点.构成了一个寂静的世界.
  在桥的两头各设一个可以同时显示温度和湿度的时钟.
  "还没有来吗..."
  面对说着这句等人的时候一定会说的话的悠二.夏娜并没有回答.事实上这句话他已经是第三次说了.觉得要一一回应也很麻烦的她,只是静静的望这扶手的方向.悠二他没有期待他的回答,只是把视线投向和她同样的方向.
  可以说是大河的真南川,有着相应的宽阔河岸.
  现在两岸的平地上,堆满了山一样的垃圾和乱七八糟的废弃材料.
  那是前天晚上举行的县里有名的火焰大会"鱼鹰节"的痕迹.
  本来应该在举行完的第二天,也就是昨天进行收拾整理的,可是由于从早上起就开始下雨的关系,几乎所有的材料和垃圾,除了和火有关的东西以外,都被弃置在原地.构成了一副勾起和庙会前那种兴奋的心情本质上类似可是截然不同的寂寞感的光景.
  突然,一把开朗的声音滑坡了雨幕的寂静.
  "HI~早上好.!"
  撑着伞的大块头少年田中荣太正开朗的笑着招呼道.
  "咦?"
  在旁边并排着举着伞的"勉强"可以说是美少年的佐腾启作,露出了一脸惊讶的表情.
  "坂井你那副打扮是怎么回事.?"
  因为是星期天的早上,他们理所当然穿的是便服.悠二被他这么一说,回答道""啊,这个吗.?每天进行锻炼时穿的衣服喇."
  像平时一样回答完之后.
  (-----)
  可以说是突如其来的,感受到了一股楸心的谢意涌了上来.
  "哦,不知该怎么说啊,看上去总觉得好强."
  "那个啊,要是实力上有提高的话,那气势当然也可以看得出来,对吧.大姐..咦.?"
  把细长的眼睛往后瞟的田中,发现那里并没有自己以为在的人的影子.佐腾也回头望那通往商业街的路.
  "奇怪,刚刚明明在后面啊.?"
  (-----啊!)
  悠二完全没有想象过.
  震惊的不是朋友们的态度一如往常.
  这个的话,自己曾经好几次像撒娇似的期望着,"希望能够如此".没有想象到的是自己的心,是自己那抱有如此之大的谢意的心.
  对于他们究竟以什么样的意图和心情来这样对待自己的猜测,高兴或者安心等等慢慢上升的感情的阶梯,都已经无关要紧了.他们像平常一样对待自己的这个事实,让悠二产生了强烈的感激之情.在这雨幕之下,他低下了表达内心想法的湿润的眼睛,把难为情得快要哭出来的脸隐藏在伞下.
  旁边的夏娜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啊,终于来了,玛玖琳小姐."
  "大姐,你去哪里了啊.?"
  佐腾和田中以不同的称呼,对终于出现的女性说道.
  在位于桥的车道和两端的人行道的正中央.一位高大的女性正以不太踏实的脚步迎面走来.那有着高雅品味设计的伞斜斜架在肩膀上面.佣懒的美丽脸庞露出嫌麻烦的表情回答道:"啊,真是的,吵死了,我不是说过早上会很没精神吗.?"
  这个怒气冲冲的用手梳理着随意扎起的长长秀发的美女,就是火雾战士中屈指可数的让红世使徒闻风丧胆的杀手"悼文吟诵人"马玖琳.朵
  "说话真刻薄啊."
  这高调的笑声来自撑伞的手的另一侧,以一条挂绳在右肩上,被夹在掖下的一本巨大的书.
  "每天喝酒喝到半夜三更,还好意思说自己早上起来没精神呢.哇啊!?"
  砰....
  "不是说吵死了吗!"
  而被她一把打过去的这本书,就是给予她异常能力的红世魔王---"蹂躏的爪牙"马可西亚斯用于表达意志的神器"格利摩尔".
  "只不过是在那边的自动售卖机买了罐咖啡而已."
  一边不高兴的说着,玛玖琳把刚才一直藏在"格利摩尔"后面的咖啡拿出来,敏捷的用单手打开.
  面对挺起那丰满的胸部把那罐咖啡一饮而尽的她,作为火雾战士的夏娜单刀直入地确认问到:
  "时候的处理怎么样了.?"
  "-----啊----"
  在她提问的时间里,玛玖琳已经饮完了那罐咖啡,惺松的视线透过无框的眼睛向天空,数秒后,用指尖摇晃着空罐,简单的答道:
  "我已经和外界宿联系了,应该几天内就会处理妥当了吧."
  "---呵呵呵呵"
  马可西亚斯莫名其妙的笑着.
  "干吗?"
  从挂在夏娜胸前的金环环绕着的黑色宝石吊坠那里,传来了远雷一般沉重浑厚的声音表示询问.
  就像马可西亚斯之于玛玖琳一样,那是和夏娜定下契约的红世魔王,"天壤的劫火"亚拉斯特尔.
  面对那浑厚的声音,马可西亚斯毫不介意的继续用那阴阳怪气的笑声回答道:
  "呵呵,没什么,没什么."
  "....."
  跟那种轻浮的王一向合不来的亚拉斯特尔没有再继续对话.
  而对于他,这个和夏娜一起的红世魔神,从前天的事件中才第一次得知他的存在的佐腾和田中不禁面露惧色,说道:
  "不过,像车站那些地方,都变成那个样子了,我们还是扮作毫不知情比较好吗.?"
  "昨天我们去车站那边看了,记者拉看热闹的人啦,修复工作的施工人员啦什么的乱作一团呢---"
  对于他们的话夏娜只用鼻子哼的一声作为回答.
  "对于真相永远不会被人所知.那些负责事后处理的人只要想点什么理由,留下点什么证据的话,大家马上就会平静下来的."
  "是这样的啊....."
  悠二不知不觉间像往常一样回应道.
  夏娜对此有了反应,可是还是装作平常一样简短的予以回答
  "就是这样."
  "....."
  亚拉斯特尔沉默在胸前.
  玛玖琳没有发现那三人之间的微妙的情形(恐怕就算她发现了也只会置之不理),回头望向背后烟雨迷蒙的对岸.
  "不过,在封绝之外能够破坏成那个样子的并不多见,恐怕善后的那些家伙得辛苦好一阵子呢.没有出现死人,应该可以说不幸中的万幸吧."
  "是啊,车站几乎全毁了,那些高架车道都得重造,那被他拿来耍的看板的碎片掉得满地都是,大路上的街灯也被打碎了不少.只有一部分人受伤可真算的上是幸运,甚至是奇迹了,呵呵----"
  马可西亚斯事不关己的笑道.
  所有人都和马玖琳一样,望向那位于大路的另一端,现在被雨幕隔挡着的御崎车站的那方向.
  前天的事件....那个红世魔王的袭击和至今为止在御崎市发生好几次战斗不同,是一次特别的袭击.
  火雾战士和红世使徒通常只会在名为"封绝"的因果孤立空间中战斗.那种半圆蛋形的空间,可以把内部的世界和外界隔绝起来,起到完全与外部隔离,隐藏的作用.近代以后红世使徒和火雾战士的活动在世人面前消失,至今为止也没有被人发现,也是因为这种自在发的发明.
  在封觉中能够自由活动的只有和红世相关的人,身在其中的人或物都会和外面的世界分离开变成静止状态.被卷入的人会不记得在里面期间发生过的事,就算自己被红世使徒吃掉了,也不会有所察觉.
  而且封绝还有另外一个为了隐藏真相而具备的作用.
  在这个自在法所支配的空间之内,无论是人还是物,只能轻易恢复成和已经隔绝的外界一样的样子.只要使用一定程度的"存在之力",就能轻易把破坏的部分还原成原来的状态.红世使徒们之所以能在人类世界随心所欲的破坏和啃食人类,这也是很大的一个理由.
  而这种风绝,在前天的战斗中,夏娜他们却没有使用.
  正确地说,是受到了前来袭击的红世魔王的机关的阻碍.没能使用上,结果.,御崎市就无法期待修复的无保护状态,成了战斗的舞台.
  尤其是那个红世魔王用来作为机关的中枢的御崎车站受到了火雾战士们的总攻击,损坏十分严重,支撑着站厅的高架桥也几乎成了全毁的状态.大路上散落着被敌人用于伪装布置的鱼鹰节的广告板的碎片.周围大路上的街灯也几乎全部粉碎,站前作为爆炸后的现场,其惨状也是惨不忍睹.
  就在这时.
  "嗯---?"
  "来了吗.?"
  马可西亚斯和亚拉斯特尔分别出生通报.
  雨幕的对面,他们一直在看的商业区那边出现了一个细小的身影,随着距离的缩短慢慢的变大.然后渐渐看清楚,那是一个虽然是在如此炎热的夏天还是穿着厚实雨衣的少年.
  "啊,这么早要你们来真是不好意思."
  变声前的音调稍高,但是完全没有那种小孩子特有的甜美的少年的声音,从深深盖着脸的帽子下面传出.看起来比夏娜的年龄还要轻的这位少年,只看一眼就知道并非善男信女.因为他那瘦小的右肩上正抗着一根用布紧紧缠绕着,并比他的身高还长出一倍的大棒.那充满沉重质感的大棒,由于少年所具有的压倒性稳重的存在感,呈现出一种不可思议的和谐.
  "啊,让你们久等了."
  从少年左手手腕上系着的珠子串成的手链上,穿来低沉的老人的声音.
  "哈哈,虽然这么说,我们可是按时来的呢----."
  少年从帽子底下探出头看着旁边的时钟.
  他的名字是"仪装的驱手:卡姆辛.他和透过他左手上系着的玻璃珠子串成的手链型的神器"萨比亚"表达意志的红世魔王--"不拔的尖岭"比希莫特一起,是经理了漫长岁月的最古老的火雾战士之一.
  "嗯,说得也是...咦,那位小姐还没来吗?"
  被他这么一说,其他人也察觉到了.
  卡姆辛和比希没特被称之为"小姐"的那位少女,吉田一美还没有来.
  看看时钟,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两分钟.
  向来注重礼貌,比常人起码多在意别人一倍的她,很难想象会在跟别人约好时间后迟到.
  (吉田同学果然还是....)
  悠二对于她现在还不来的理由,想来觉得也----前天的表达只是出于一时的热情,然后醒过来之后觉得跟自己会面尴尬---于是不禁觉得动摇心和心虚起来,甚至有点自我厌恶了.
  佐腾和田中不知道该装作不在意的安慰他呢还是应该保持沉默.
  夏娜感觉到自己的胸中涌起了一阵丑恶的安心感,不禁把脸板了起来.
  比打在伞上的雨水还要沉重的空气,突然远处传来了一声音----
  "迟,迟到了不好意思!"柔和而明朗的声音划破了沉寂.
  随着沙沙踏着水的声音,方格子花纹的伞从跟卡姆辛来时相反的住宅区方向飘过来.
  来到众人面前时,那把伞向前倒了下去.
  伞下的少女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然后抑制着絮乱的呼吸,挺起腰向众人打招呼:
  "大家早上好.!"
  "早.早上好.----"
  悠二露出像是感到困惑的表情.
  "早上好."
  "早上好,真少见啊,吉田同学你竟然会差不多到点了才来.."
  田中和佐腾松了一口气.
  "嗯,早上来."
  夏娜则表情复杂.
  同伴们互相确认着彼此的表情.
  而面对着悠二,田中,佐腾,还有夏娜的吉田的表情,在这雨中却散发着晴天的气息.
  她给大家示意和拿着伞的手相反的另一侧,左手提着防水的纸袋.
  "对,对不起---昨天晚上,妈妈把这个收起来了..找了好久,所以才会现在才来..."
  一边轻轻喘着气一边露出笑容的脸上,没有半点勉强装出来的迹象.不知是否由于这种自然感觉,和以前总是缩在一旁的她相比,好象存在感翻了一两番.
  卡姆辛不知是否注意到了少女的转变.只是轻轻点头回答道"
  "啊,没关系的,时间..."
  "呵.而且现在才刚到点呢."
  他们抬头一看,数字显示的时钟刚好到了约定的时间.
  "可是,卡姆辛先生你们..."
  "?"
  "如果我迟到了的话,你们不是会不等我就走吧.?"
  "....."
  看着理解自己的少女的笑容,卡姆辛呆住了.对于缺乏感情表现的他来说,那是肯定和惊讶的表情.
  比希莫特只是呵的一声,暧昧的回答了一下.
  面对这样的两人,吉田一美露出柔和的笑容,举起了手中的纸袋.那上面随意散乱地印着的像是商店商标的啊拉伯数字,品味十分高雅.
  "难得好不容易让你们把离开的日程推迟了一点...所以觉得如果不把这个交给你们的话.."
  本来,卡姆辛他们是打算在事件结算后的第二天,也就是昨天就离开御崎市的.
  可是吉田却提出"再留一天"的请求,看来这纸袋中装着的东西只要送给两人的送行礼物.从她一向的细心来看也是很自然.
  "考虑到你们的工作,我也知道不应该阻止你们厉害的..."
  卡姆辛和比希莫特是修正红世使徒所造成直接经济损失的世界的扭曲的特别的火雾战士"调律师".也只因为这个使命,他们才会来御崎市的.
  一旦同一个地方的人被红世使徒大量吞食,世界的扭曲也会局部性的变大.到那些出现这种情况的地方去,根据长期在那个城市生活的人的印象来修正,这就是他们的工作.(正确来说,调律师的这种行为只是志愿的自发性行动而已)
  "啊,请你不要那么在意,反正我们也打算饶一圈,察看一下经过的那场大骚乱之后有没有留下什么坏影响."
  "呵呵,我们也难得有机会深入调查,我们还要感谢你呢.说到底,像这次这样的情况不多见."
  吉田当时被他们要求协助调律的工作.具体一点说就是提供修正时使用的必要意象.而在进行工作的其间,他被迫知道悠二和夏娜的真实身份.,还有红世使徒横行无忌的这个世界的真相.
  当然,他受到了巨大的冲击.甚至陷入了深深的恐惧之中.可是经历了前天的事件之后.她对这件事再没有怨恨.,而且,还对让自己得到了前进勇气的卡姆辛他们十分感谢,打从心底感谢这两个拥有强大力量的人.认真地活着的人.
  她伸出手,递出了那表示这种感谢的,包含心意的礼物.
  "这个虽然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卡姆辛只点了一下头表示谢意.
  "谢了."
  用防水朔胶膜罩着的这个纸袋,与那庞大的体积相比,感觉上要轻很多.
  比希莫特为了确认那不知为何物的物体,急切的问道:
  "现在可以打开了吗.?"
  "是的,请."
  吉田爽快的回答道,把自己的伞挡在纸袋上面,靠了过来.
  卡姆辛再一次看着这温柔的少女点头致谢,打开了袋子.
  在众人面前沉默注视下,从里面取出来的东西,是一顶麦秆帽子.帽身很宽.帽子上的装饰只有一根天蓝色的丝带,设计十分简单朴素,少年姿态的卡姆辛戴上也相当合适.

  "在这么热的夏天,以前戴的那顶帽子可能太热了....这个尺寸应该合适的.."
  卡姆辛在拿到帽子后定眼看了数秒,然后退后了半步,说道:
  "真的谢谢你,我会好好珍惜的."
  面对深深的弯腰答谢的她,吉田忙摆手:
  "不,跟你们帮助我的事情来比,这个根本不算什么...."
  然后像要掩饰害羞的表情一般,抬头望着天空笑了.:
  "而且今天还下雨呢,我总是这么跟不上情况."
  "嗯."
  比希莫特像是回答了吉田,又像是催促契约者一般应声.
  站直了身子的卡姆辛,毫无造作的除下了雨衣的帽子,编成一条辩子的头发垂在身后,刻着无数伤痕的褐色面容在雨天之中露了出来.对于这个从来不作多余之事,应该没有半点人情味的,只是单纯的使命感结晶的老火雾战士这出乎意料的态度,玛玖琳和马可西亚斯不禁暗暗吃惊.卡姆辛完全无视他们的表情,戴上了帽子.
  "看上去如何呢,小姐.?"
  "呵呵,是不是有点男人味了.?"
  微微低着的帽檐宽大的麦秆帽子,很好的遮挡了他脸上的重重伤痕.
  "是的,好可爱----不,好帅.!"
  吉天摸着脸修正刚出口的话,在那修正的话中注入了力量.
  卡姆辛对于她的回答没有笑,只是又再轻轻点了头.然后,像是在看自己怎么戴才好看似的,不断调整着角度.看着他现在的样子,倒觉得和他看上去的年龄十分相称.
  不过,本质上当然是完全相反了.身为最古老的火雾战士的少年,从调整好角度后的帽子之下,向夏娜胸前的吊坠说道:
  "嗯,天壤的劫火,接下来我们打算到附近的外界宿转一转,打探一下[化装舞会]为首的使徒集团的动静."
  "嗯,因为我们感觉到一种莫名的不祥预感,...如果有什么不寻常的动静,我们会给你联络的.
  亚拉斯特尔也凝重的口吻问答道:
  "拜托了,因为我们恐怕暂时不能离开这里."
  老火雾战士也轻轻点了点头.
  然后,他突然转头看向佐腾和田中那边,说道:
  "嗯,据我所知,能够跟火雾战士并肩战斗的人类,只有极少数的例外而已---."
  两位少年有着"跟随玛玖琳闯荡世界,一同坚强地生存,一同做一番事业"的热切愿望.现在被一语道破核心,他们不由得大吃一惊.
  "---但是,孕育出友情,甚至发展到互相爱慕的人却有无数个.当然了,最后还是要迎来无可避免的别离..不过,这一点对人类之间来说也是一样的吧."
  "喂,你别不负责任地在这里煽风点火好不好!?"
  看到两人脸上出现露骨的喜悦之色,玛玖琳马上怒骂道.
  比希莫也以理所当然的口吻回答道:
  "嗯,事实就是事实嘛.而且就算知道了这些事,他们面临的困难也不会发生改变的."
  "嘿,少在这里诡辩了.马上就要溜掉的老头子就是轻松呀.!"
  马可西亚斯也罕见地发出充满恶意的骂声.他是看到了少年不自量力的愿望,为了他们好而表示反对的.
  当然,老火雾战士也毫不动摇.接着,他转身朝向坂井悠二跟夏娜.帽沿之下的褐色眼眸凝视着两人.
  "嗯,既然被[化装舞会]那么大规模的组织知道了"零时密子"的存在,那么留在这里比较妥当,还是离开比较好,这个问题已经不能一概而伦了..."
  两人没有回答,同时保持沉默.
  前天的事件给御崎市留下的伤痕---对车站大楼等建筑物的一系列破坏,以及实际上受害的人,以一种不完全的形式为时间所认知.
  虽然如此,但其实根本没有人记得事情的真正来龙去脉.
  这是因为,作为时间的主谋---红世魔王所布下的机关,与卡姆辛他们的调律发生干涉而产生了副作用,从而导致了那样的结果.
  人们从事件刚开始发生的时候,就持续被一种能使人理所当然地接受现象的所谓"平静波动"的力量所影响,到最后终于因为影响过度二陷入了"接受一切现象的无知觉状态".一旦陷入那种状态,人就会暂时性地停止对眼前发生的事以及活动物作出反应.
  对那些人来说,在恢复知觉的瞬间所看到的是,车站已经处于全面崩溃的状态,而且在城市的各处都有被破坏过的痕迹,这样一个状况.就算要对此进行调查,也不可能从任何人口中得到证言.
  实际上,人们在失去自我表现意识之前,也就是在战斗于初期阶段的时候,曾经目击到夏娜跟玛玖琳在空中飞翔的光景和她门缠绕着火焰的样子.然而,却没有任何人把这些事情说出来.这是因为平静波动的影响,使得任何人都认为那是"理所当然的光景"的缘故.如果----
  "你有没有看到那个以燃烧着的翅膀在天空飞翔的少女啊?"
  有人以这样的形式提出问题的话,那么被问到的人---
  "嗯,看是看到了,那又怎么样呢.?"
  大概会这样回答吧.
  目击的人,已经把这种现象看作是极为普通寻常的光景.
  许多人看到了事件的实际经过,可是完全没有被传播开来.其原因就在于此.当然,有关破坏式和状况的查明工作,人类也完全无从进行.
  只有大量的谜团散落在各处,而传媒则以之为材料,散播出无数的谣言和传闻.这就是当前的御崎市状况.
  这一切,简直就是在卡姆辛和比希莫特的调律和利用调律的红世魔王的机关互相作用之下而偶然产生的侥幸情况.实际上,跟战斗有关的任何人---夏娜和玛玖琳就不必说了,连悠二和吉田也是---在最后的反攻作战中,都已经做好了作出某种程度希望的思想准备了.
  之所以没有发生那样的事,也都只是运气好而已.
  没有人能保证下一次也平安无事.
  "嗯,可是前天的战斗中,对人们身心造成的伤痕和物质性的损害可以控制在那么小的范围内,也全都只是一个偶然,这一点你们要好好记住."
  悠二像是,嘟哝着回答了毫不留情地说出正确道理的调律师们:
  "你是说要更谨慎一点战斗吧,我当然知道."
  而夏娜对此只是不屑一顾地"哼:了一声.
  就这样他们的话终于全部说完了.卡姆辛整个身子.转过来,面对着最后一个道别对象---吉田一美.
  在绵绵细雨人,众人都不约而同的沉默了一阵子.
  打破沉默的,是过去绝不可能做到这一点的吉田.
  "卡姆辛先生,这个.."
  她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个小事物来.
  那是一个可爱的包装纸包好的小包裹.
  "这是上次向你借的"杰塔图拉"..现在我还给你.因为我弄得有点赃,所以后来我把他擦干净了."
  戴着麦秆帽子的卡姆辛点了点头,接过了这个让少女看到"这个世界的真实"的单片眼镜,收进了怀里.
  然后,像是把这个看作是启程的仪式一般,老火雾战士数道:
  "嗯...再见了."
  "嗯,走吧."
  并非对任何人说的这句话,只是两人互相之间的确认而已.
  "....."
  吉田也感觉到了.
  别离时刻已经来临.
  卡姆辛小心翼翼地把吉田送的麦秆帽子收进纸袋里,然后跟刚才来的时候一样,戴上雨衣的帽子,从少女的雨伞向后踏出了一步.
  离开了雨伞的他,开始接受雨点的洗礼.两人开口道:
  "嗯,大概你已经不需要建议了吧.但愿我们不会再见."
  "嗯,还有希望你在这里过得幸福,我们两人会为你祈祷的."
  心身一体的火雾战士"仪装的驱手",最后异口同声地说道:
  "谢谢你,"吉田一美"小姐."
  "!!....不用谢."
  吉田清楚地看到了,在被雨点琳湿的帽子深处,少年露出了开朗的笑容.

断章 -  参谋之归还

随着一阵细密而具有沉重质感的声音响起,一道巨大的石制门被关上了.
  这座宫殿的地板,就如漆黑的水晶一般.映照出三位归还者的身影.
  不久,趟开在里面的那个可以用"透明的黑暗"来形容的空间里,飞舞起银色的露珠,以此逐渐形成四周物体的轮廓...形成并排于宫殿两侧的两列柱子.
  三人就在那个看不见天花板和墙壁的充满幻想气息的走廊上向前走着.
  "看到这阔别多年的'星黎殿',是不是有点怀念呢,教授?"
  以幽雅的步伐走在前头的女性,头也不回的说道.
  像是要融入黑暗之中的灰色紧身礼服,与黑暗中浮现出来的妖艳而雪白的肌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那是一位妙龄的美女.全身上下都挂着各种各样的装饰品,其中最显眼的就是那种缠绕于双肩并延伸到臂膀周围的细长锁链.
  女性的右眼带着眼罩.
  然而,却能看到她的两只眼睛.
  也就是说,这位女性有三只眼睛.
  额头和左边闪着金色光辉的瞳仁,像是催促着久侯不至的回答一般向左边移动.
  走在女性后面的"教授"则露出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以毫无兴趣的口吻回答道:
  "我可没有回~首往事的爱~好哩."
  那是一个穿着长及地方的白衣,身体异常细长的男人,脚步也跟挥动的枯枝一般的轻浮.
  "如~果什么都没有改变的话,就没~有看的价值了呀.."
  把自己的一切都倾注在研究实验和发明之上的他,并没有所谓怀旧的感情.本来处于好奇心的凝视物体而闪耀出锐利光芒的眼睛,如今却隐藏在瓶底厚的眼镜之下.
  他用一只手在卷着皮带的头发上用无力地抓了抓,而另一只手则捏玩着带子挂在脖子上的无数道具,似乎对这种问题毫无兴趣.
  这时,一边响着嘎锵咖锵的金属脚步声一边跟在他身后的第三个人开口了.
  "可是教授--"
  那是一个两米多高的物体,有着像煤气罐那样圆呼呼的身体,以及用管子和电线随便堆砌起来的手脚.
  "银沙回廊只不过是条通道嘛,怎么可能会变好哄好哄好哄(好痛好痛好痛)!"
  头顶上突出一个发条,下面鼓起来的发条上装着两个齿轮当作眼睛,如此构造的类似头部的物体...其中相当与脸郏的部位,正被教授那变形的机械钳的手捏着.
  教授只是把自己腰部以上的半个身体转过后面,一边捏扯着自己的仆人一边往前走.
  "多~米~诺~,要是我~一直留在这里的话,就可~能发生~变化了啊?你~这样还算是我的助~手吗?"
  被唤作多米诺的红世使徒的仆人--磷子,一边用手擦揉着终于被送开的脸,一边把眼前只把上半身转了过来反向走着路的教授说道:
  "刚才你不是说过不会回收啊.?好哄好哄(好痛好痛)."
  "多~米~诺~,你似乎稍微欠缺了一些研究时必须的头~脑灵活性啊."
  磷子又再次被捏扯了起来,在他们前进的方向上.跟形成柱子时一样.先是银色的光点集中在一起,过了半秒后,.一道由左右两扇门组成的大门出现在眼前,并同时往内打开.
  "欢迎你回来."贝露佩欧鲁"参谋阁下."
  随着一个不知是谁的声音响起,一道白色的光芒把走廊的黑暗尽数抹消,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三人已经置身于一个煞风景的宽广半圆形房间的一角.
  在他们的面前,一个男人正以弯腰的姿势面向最前面的女性.
  背后收束着一对篇幅翅膀,身手垂着一条细长的尾巴,放在胸前的右手指甲异常锐利,从大堆黑发之间可窥见尖尖的双耳和两只角.用铁钉固定着的厚实皮带上,还悬挂着一把收在厚长稍中的大弯刀.
  那是这个时代很少见的古典式恶魔形象,可是---
  "宫桥收纳完毕,星黎殿已经开始进入定时回游了."
  当他把弯着的腰抬起来之后,出现的却是一个毫无其实,甚至可以用小人物来形容的中年男性相貌.迷着缩线的眼睛,下垂的眼皮,像是用木头削出来的脸型,以及长在那前秃的额头两旁的鬓发,都让人不由自主地产生同情和怜悯之人.再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身上穿的也是极为平凡的西装,跟身上附属品的搭配非常不协调.
  突然,他的脸露出大吃一惊的表情.
  "噢哇!探耽求究大人.!?"
  "嗯~呵呵呵,好~久没见了呀.费可鲁~"
  教授的上半身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仅仅是吧头部扭回到前方,笑着说道.
  他背后的多米诺也把巨大的身体向前倾斜,打招呼道:
  "你好,好久不见了,岚蹄大人."
  戴着眼带的三只眼的女性,贝露佩欧鲁,对惊讶不已的费可鲁不屑一顾,径直望半圆形房间的正中央走去,挂满她全身的装饰品不断发出当啷当啷的碰撞声.在那呈钵型往下延伸的楼梯低部,有一个被煤烟熏得黑乎乎,而且装满灰的巨大炉灶.她察觉到那炉灶似乎跟平常有点不同.本来应该插在那里的仗和*都不见了.她没有回头,只是向后面发生声音.
  "费可鲁,TRIGON和神铁如意都好像不见了啊.?"
  被这么一问,费可卢就像弹簧似的整个弹起,站得直直的,战战兢兢地对这个极少出现的状态作出说明:
  "是!因为两位大人....都出去办事了..."
  "两个都去了.?"
  "是,将军大人在六天前,大御巫则在三天前.两位大人都说要外出执行御命,各自出发了."
  的确,插在这个巨灶的"格新诺姆"上的宝具,都被规定只有在执行御命时才能使用的.但不管怎么说,在贝露佩欧鲁看来也是一件颇为难以置信的事。
  一位是连根据地星黎殿也极少踏足的将军"千变"修德南.另一位则是接受御命这种事本身就极为罕见的巫女(大御巫为尊称)"顶之座"*蒂.
  (嗯,这会不会是什么大事发生的预兆呢.....)
  这两人加上参谋"逆理之裁者"贝露殴佩鲁"和称为"三柱神".乃为世所恐惧的红世使徒最大级别的集团化装舞会的最高级干部.这三人同时展开活动的情况,是在这数百年来从来没有过的事.
  (不是别的,还有零时迷子的那件事.....看来把教授带回来还是正确的选择)
  然而,贝露佩欧鲁却没有把这种内心的惊讶表露在脸上.
  (首先等*蒂回来,然后看看有没有头绪,再从长计议吧.)
  她一边考虑一边轻轻挥了一挥左手.
  缠绕在她双肩直到臂膀周围的锁链,随着他的动作向着巨灶飘去.然后就在填满了灰的巨灶平面上一圈一圈地绕成了螺旋形,悬浮于其上.
  过了一会儿,等这个步骤完成之后,她终于回过头来.
  "费~可~鲁,我的研究室,应~该还保持着什~么都没动的状态吧.?"
  "是是是,是的,当然了,探耽求究大人."
  费可鲁向正用可怕的眼神盯着自己的教授说道.
  "哎呀呀,我还打算让*蒂高兴一下,故意没跟她说要带你回来的事,没想到碰巧她外出了,真可惜呀."
  "嗯~*蒂?嗯...那到~底是谁啊?"
  仍然保持着上半身向后的姿势,教授歪起脑袋回忆起来.他似乎并不是故意装模作样,而是一副很认真思考的表情.
  在他身后的多米诺走进他耳边说道:
  "教授,就是吹笛子的巫女大人啊,你不是为她改造过十六次迪子吗?呜啊好哄好哄(好痛好痛)"
  "就~算你不告诉我,我也当然.~肯~定记得这个的."
  教授用他那向着后面的上半身捏扯着身后的多米诺.而另一只手,则为了做出表示疑问的动作---(把手掌贴在额头上)而在后脑勺上摸来摸去寻找着额头的位置.
  "可~是,没想到连那孩子也会有外~出的时候,我还是现~在才知道的."
  "包围着这个星黎殿的"秘匿圣室",是会妨碍那孩子展开她的力量的.我还特意为她邀请了客人来,实在是白忙了.不过她也会很快就...啊,对了."
  总算从教授面前退下几步松了口气,一脸寒酸相的红世魔王,又马上被质问道:
  "费可鲁,'坏刃'有没有来过.?"
  费可鲁花了几秒钟的时间回溯自己的记忆,然后回答道: 
  "是.停泊的来访报告,以及归还的巡回士与搜索猎兵的联络中也没有关于他的消息."
  "是吗.我在路上碰到他的时候,还特意告诉了他回游路线跟停泊地...大概还在东洋那边有什么事办吧."
  "哼,那种家伙...."
  "哗----"的一声喷出了蒸气的多米懦嘟哝道.
  这个平常性格温和,对使徒也恭敬有礼的磷子(其中也有一些与制作者相似的粗鲁无礼的家伙),居然会产生这么明显的怒意,令贝露佩欧鲁也觉得极为罕见.
  (说起来.....)
  当时碰头的时候,坏刃那边也显得有点怒气冲冲.虽然按个男人也是个爱发牢骚的人,但说到他发怒的场面,在她度过的漫长岁月里也没有看到过几次.
  "教授,你到底对坏刃做过些什么啊?"
  被问到的教授却用鼻子发出哼的声音.
  "我~什么都没~有做啊,反~而是那个~顽固不化的家伙,把我的研究和~实验~----"
  除头部外上半身前后颠倒的教授,稍微把脸往下沉了沉.
  费可鲁像是洗而恭听一般竖起耳朵,而多米诺却反而悄悄往后退了一步.
  "---悔辱成'疯---狂的破机关.!!"
  仍然前后颠倒的上半身上,双臂开始蠢蠢欲动.由于多米诺刚才退后了一步,这次变成是费可鲁被他抓住了.
  "-------呜噢...."
  "教授,那是我的部下呀."
  被贝露佩欧鲁这样一责备,教授才终于发现自己手里捏着的是别的人.他的头向着完全相反的方向怒骂道:"多~米~诺---!你居然给外面的人添麻烦,这样还算是我的助手吗?"
  "呜---!对不喜对不喜(对不起对不起)!!"
  看到教授重新又再捏起多米诺的脸,贝露佩欧鲁只有叹了口气,然后问道:
  "那么,坏刃那么生气到底是为了什么?"
  "嗯-----我一点也不明白啊.我只是对那家伙手上的一个古董,进行了一次超级强力而又帅气的改良,然后那家伙不知道为什么就大发雷霆了.多米诺,你应该还拿着那个吧."
  教授一边神神秘秘抿着嘴笑,一边向下属下达指示.
  多米诺一边擦揉着脸,一边打开了煤气罐般圆鼓鼓的肚子.
  "好痛好痛,好的,请你稍等...----嗯.."
  "改良成超级强力而又帅气的古董...噢,有了.就是这个!"
  她从满是机械零件的肚子里,抓出了一柄剑来.
  那是一把具有西洋风味的双手大剑.从整体上看,可以感觉到凝缩了在装饰中的高超艺术感以及宝具本身的独特风格,很容易就能看出这是相当厉害的名刀.
  多米诺轻易把它举到头上,并在剑柄的"按钮"上..----"嘿!"地按了下去. 
  嘎嘎嘎------------!
  剑身突然高速旋转起来.
  正当教授因看到自己作品的技能类而陶醉不已的时候,贝露佩欧鲁为了确认而问她道:
  "这个是?"
  教授把身手颠倒的上半身.(转一了个半圈)扭回原装之后,挺起胸膛大声地回答道:"这是钻子啊."
  "钻子.?"
  教授得意洋洋,很自豪似的张开双臂,再次回答道:
  "对!这就是我浪漫的结晶,钻~子了!"
  像是要和教授的声音较量一番似的.
  嘎嘎嘎----
  剑圣旋转的声音回响在星黎殿的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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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跃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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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OS团五星级★★★★★

7楼
发表于 2007/10/01 | 编辑
第二章 那一天



不仅仅是御崎高中的学生,任何身为学生的人,都会定期碰到某种不可避免的考验.
  也就是所谓"考试"这种以书面形式进行的学生综合测试了.极端一点说,所谓的学校,就是用来实施这种测试,或者应该说是强制实施这种测试的机关(虽然从学生的角度来说也许会有不同意见).
  今天雨过天晴了,现在已经是星期一的午后.
  比往常更增喧嚣的市立御崎高中一年二班教室内,一如既往的六人组合正把桌子围在一起吃着早餐.
  "听说几年前的考试,比现在有更充分一点的准备时间呢."
  在御崎高中,基本上都是在每年的鱼鹰节结束后的下一个星期举行考试.(据说市的执行委员会也考虑到这一点,每年都跟县教育商量举行的时间.)
  而今年则是在星期一举行.内容包含考前辅导的正常授课,接下来的星期二,三,四进行考试,星期五.六日为考试休息日.到下星期的星期一发还考试结果并发放学生手册,举行第一学期的散学典礼.这样一个日程安排.对学生们来说,考试休息日就等于是放暑假了.
  "听说尤其是考试休息日比较长哦.但似乎每年的制度都有什么变化,再加上双休日等等原因,教育大纲和授课日程什么的都被弄的乱了套呢."
  这位满腹经伦滔滔不绝地发表演说的,正是一年而班的救命英雄---眼镜怪人迟速人.
  "不过,不管制度怎么变,作为学生也就只有遵照上面规定下来的日程行事了."
  说完,他就从自己的保温饭盒里夹起一块烧肉塞进嘴里.
  其他的五人----坂井悠二.夏娜.吉田一美.佐腾启作.田中荣太他们,则以各自的知识范围和兴趣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腔..
  今天整个班(或者说是整个学校更为合适)的话题,都基本上是围绕着"听说"在三天前的鱼鹰节中发生的神秘事件打转.即使是现在,周围也有人在互相讨论着这类号外新闻:
  "白峰车站的怪*,据说被人用手机拍了下来啊----"
  也有人用姿势和手势来说明当时的惨状:"我到车站去过了,那真的是一片狼籍耶--"
  还有人兴奋地说着自己第一次看到的情景:"哎呀,就是在车站前广场那个看板被烧的乱七八糟的地方,有很多像是来鉴别犯罪形迹的人啊---"
  还有人当作是午餐话题大声喧嚷:"杂志记者和摄影师什么的,好多人在那里啊.我还接受了采访呢---"
  另外还有对自己城市的变化感到惊讶的:"车站前的十字路口因为要进行修复工作而暂时不能通行,弄得大马路也成了临时步行街呀---"
  "不知道是哪家茶餐厅,马上就把桌子和椅子搬到外头,做起了露天的餐厅生意呢."
  还有对现实中的麻烦事愁眉苦脸的人:"比起那个呀,从别的地方看热闹的家伙多得不得了了--"
  "御崎市车站,听说夏天里也不能完全修复好啊,真糟糕--"
  像这样详细情况和原因都不明的事件,似乎反而更容易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话题.仅仅是以一年二班的教师来看,就已经有无数的话题是围绕着这件事打转了.
  可是,仅仅是在这里的六个人,在说着其他的事.
  或者应该说,这里的六分之五的人都知道事情的真相,所以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说这.他们之所谓从迟速人口人打听各种有关考试的事,自然是因为对他们来说,比起"御崎市卷入战斗的红世魔王的袭击"那种已经过去了的事,"作为暑假前最后的难关和考验的期末考试"才是现实中的最大问题的缘故.
  这时候,三下五除就啃完了从便利店买来的饭团的田中抱怨道:
  "刚才我去问了上体育的大叔,他说几年前的考试休息日足足有一星期那么长,真让人羡慕啊."
  "可是,还不是要在星期六补回上课时间吗?那个我可不干."
  一只手拿着啃掉一半的炒面面包的佐腾说道:
  "就算减少了授课时间,上课时要教的学科内容也还是那么多,到时候不就反而弄得我们和老师都一起头疼吗...?"
  从视线和一些轻微的动作.悠二察觉到吉田是对着自己提起的话题,便接着他的话说道:
  "就是啊,都不知道是哪个家伙决定的.比起那个,我还觉得散学典礼前的休息有点浪费呢.我宁愿考试散学典礼什么的,全部集中在两三天内完成,让我们快点放暑假还好呢.
  夏娜则马上对他主张的意见不合理之处进行反驳:
  "从学生方面来说,如果考试时间越集中,就越没有充分的时间去复习.从老师方面来说,用来进行评卷和学生手册的评定时间也不够.无论对谁来说也是没有好处啊唔---"
  刚说完,她就把自己的菠萝面包----按照她的说法是"狼吞虎咽"----塞进了嘴里.
  ".....话虽然是这么说....."
  差点就要对悠二那听起来最像代表了学生的心声的意见表示肯定的佐腾和田中,这时候慌忙站到了夏娜那边:
  "对呀对呀,说得没错."
  "你真是的,别乱说些有的没的喇.!"
  看到这两人见风使舵的样子,池不由得笑了起来.
  而悠二就跟他相反,一脸闷闷不乐的样子,继续把吉田给他做的便当扒进口里.
  "....果然还是跟以前一样好吃哦."
  "是.是吗,谢谢夸奖."
  这对话也几乎成了定例(虽然有极少数=1人对此很不满),可以说是两人每天必讲的话了.
  "这个....像切开的比萨的东西,是什么呢.?"
  "那个叫作乳蛋饼,是法国的家常菜呀."
  被问到的吉田一脸高兴的解说道.这也是常见的风景了.
  "把一些蔬菜和奶油混进馅饼底里,上面再放些奶洛,然后整个一起烤.因为这样做出来的蔬菜很好吃,所以我经常做....味道合不合你口味呢?"
  "嗯.我现在才知道,原谅把菠菜和奶洛混在一起吃是这么美味的呀!"
  "是的,不过吃得太多的话.可能会变胖的."
  "哈哈,吉田同学是完全没问题---"
  "悠二."
  这时候,夏娜突然用毫不客气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咦?"
  "今天给你的巧克力,是在西点老铺中颇有名气的'啊多福屋'买来的呀.那家店是明治三十五年开始创业,在点心博览会上曾多获奖,是名牌中的名牌哦.!"
  "啊...."
  夏娜似乎是想跟吉田对着唱.在说完一大堆跟巧克力本身毫无关系的数据之后,不知为什么露出一脸因胜利骄傲自满的神情,继续把她的菠箩包塞进嘴里.
  面对她这样的举动,悠二只是跟吉田面面相觑,而佐腾和田中就笑了出来.
  (....?)
  池忽然间觉得这种日常风景有种不太自然的感觉.他一边对此感到讶异,一边把中断了的对话接了起来:
  ".....那么,明天开始要考试了,大家都复习好了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基本上可以说是不用问也知道了.
  只要是住在御崎的少年少女,就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回答"当然还没有喇".这并不仅仅是作为一个学生的"社交辞令".因为无论任何人,都会迎合当时的气愤,把全部精力倾注于准备鱼鹰节之上.!
  在学生的脑子变得空白一片时进行期末考试这个---一年一度的惯例,可以说在老师眼中也是个非常头痛的问题(虽然今年是因为在鱼鹰节中发生了事件,反而在鱼鹰节之后变得比之前还兴奋).
  一听到池的问题,佐腾和田中理所当然般的露出了苦涩的表情.
  "那种事,怎么可能有时间做嘛..."
  "而且前段日子也很忙啊,哈哈哈."
  为了让玛玖琳允许自己同行而在学业之外的领域上努力着的两人,在获得相应的成果时,也将受到等量的惩罚.对本来成绩就不太好的两人来说,这次考试的确是个大危机.
  而悠二的成绩虽说是位于中游水平不上不下,但最近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已经开始向下倾斜了.于是他也一边冒着冷汗一边点头道:
  "嗯,的确是很忙啊."
  "是..是呀.."
  吉田基本上属于成绩优秀的那一类,所以这句话只是勉强附和一下而已.
  "啊嗯,唔."
  完全无视他们这种对话的夏娜,正在津津有味地把最后剩下的菠萝面包塞进嘴里.
  ".....?"
  对别人的感觉非常敏锐的池,从他们的语气和态度中感觉到与平常有异,而且更进一步,察觉到那是他们之间的某种联系使然.
  然后,他还想起今天早上的事,还有他们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发生变化.
  (是不是,有什么关系呢..)
  实际上,他今天早上上学的时候,产生了一种类似于恐怖的感觉.
  他在鱼鹰节其间,曾经碰到过气喘吁吁.脸色苍白的吉田.
  她的那种表情,无论怎么想都不可能是什么小事.一定是发生了对她来说有着非常严重后果的事情.而一眼就看穿了这点的他,对那一天在学校里她没有要求自己帮忙的事也感到有点不甘心,于是就暗自下定决定一定要帮她这个忙.
  可是,明明是那样,在那以后,不知道为什么却跟她失散了.
  把露出那样表情的她放着不管.
  这是平常的他完全不可能有的失误,但实际上他的确是跟她失散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自己已经孤身一人在庙会的会场里走着.在那以后当然也尝试过去找她,但对象可是数以万计的人潮.在四处辗转的过程中,连庙会也结束了.对他来说,实在没有比这更令他丧气的事了.
  然而,真正不可思议的事,却是在今天早上发生的.
  出现在因为庙会的事而心情沉重的他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吉田本人.可是那始终的她,却好像完全挥走了失散前那种憔悴感,给人一种生机勃勃的感觉.
  (---"那时候因为发生了一些很糟糕的事,所以弄得慌慌张张...不过,我已经没事了"---)
  有点害羞地说出这句话的她,跟失散之前....甚至跟以往的她.也有了很明显的不同.那种要是不扶着她就随时会倒下似的脆弱感觉,在一夜之间消失无踪.在她温柔的微笑里,他感觉到了力量.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池从那个时候开始,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了.
  她在自己所不知道的地方有了进展,经理自己所不知道的事情,获得了自己所不知道的结果.最后一切都得到了解决.
  自己也不是小孩子了,就算是这样也大概,也许,可能,应该---没有什么不满.即使在积极帮助她,甚至有点多管闲事的时候,也曾经希望她能变得坚强.
  但是,一旦看到她在没有得到自己帮助的情况下就改变了的话,一旦理解了她已经不再需要自己的帮助的话,就无法不产生一种冰冷的丧失感.
  能够发生这样大的改变,就只可能有一个理由.
  (大概----是坂井吧.)
  悠二一定对她做过些什么.
  有或者是她已经对悠二做过些什么.
  (她变得更坚持了...这么说的话,难道她已经主动地"说"了吗??)
  如果用那样的有色眼镜来看,今天的悠二也的确是有种莫名其妙的气势,又或者该说是余力十足的感觉.
  (坂井也跟吉田同学一起改变....了吗?)
  在推测着他们之间的事的同时,他忽然对自己的心随之隐隐作痛感觉到吃惊.
  本来帮助她的目的,也是为了把她和坂井悠二的距离拉近,这种痛楚本来完全是毫无理由的.包括连这样的感情起伏也能冷静地进行分析的性格在内,他对自己产生一种自我厌恶的感觉.
  (算啦算啦)
  眼镜怪人,只是在内心悄悄地叹了一口气.
  虽然别人见到他都称赞他头脑聪明,很有技巧之类的但实际上就拿自己其中一种感觉来说,都显得这么差劲.现在还感觉到自己像是成了局外人似的,感到了一丝不满.当然也是毫无根据的事,也没有办法采取任何措施.
  但是,还是感觉到有点不满.
  (实在是太丢脸了.)
  这时候----
  "嗯...?"
  他突然感觉到自己身后有人在,于是回过头来一看.
  正在说无聊笑话的谷川和小林,又在补妆的中村,不知道为什么猛扒饭盒的世元...环视了一周喧嚣的教室之后,他才发现,在自己的椅子下面,正躲藏着什么人.
  "嘻嘻---"
  像是在捉迷藏中被找到了似的笑起来的人,原来是绪方真竹.
  "怎么了,绪方同学?"
  听到池这句话的田中,不由得脸上一阵紧张.
  而佐腾却与之相反,露出了奸狡的不怀好意的笑容.
  "那个...."
  站起身来的绪方,身材显得相当高挑.由于她是女子排球部的队员,从整体上看应该算是苗条的一类.至于容姿和性格,与其说是可爱,到不如说是帅气更恰当.然而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连态度和表情,都给人一种轻飘飘的感觉.
  "池同学,刚才你们在说考试的事吧?"
  "....是这样没错喇,但...?"
  池老实地回答了她以后,绪方把脸扭向一边干咳了一声,然后说道:
  "那个,我们要不要开个复习会?"
  "复习会?"
  最近的学生恐怕大多数都没听过这样的活动名称.
  绪方吸了一口气:
  "就是从今天开始的三天,我们大家集中在一起复习喇.其实因为我的情况也比较糟糕,所以我想如果能让池同学和一美教教我的话,或许可以连续几天开夜车来勉强蒙混过关.所以,如果,可以的话,这里的各位都一起来怎么样?"
  她以高速度一口气念出了这番话,就好像在背什么公式还是口诀一样,而且最后还特别强调了一下"这里的各位",在说这句话的途中眼睛不时向田中的方向瞥去.根据这些特征....
  (嘿嘿...)
  聪明的池就马上看穿了她的心思,有手一拍额头.
  (呀....)
  吉田作为跟她一样是恋爱中人而产生了共鸣,不由得用手捂住了嘴巴,察觉到了这个提议的真正目的.
  而其他的人----
  "嘿嘿嘿...."
  "身.什么嘛,笑得这么难听!"
  田中对一边看着自己一边怪笑的佐腾喝了一声,而自己却连脸都红了.
  绪方已经向田中表白了.而这个事实实际上只有佐腾知道.在鱼鹰节的归途中..听起来似乎很有浪漫的气氛,但实际上,那时候正是常人所不知道的来自红世魔王的袭击正在进行的时刻,在田中看来并不是谈那种事情的时候.
  而对她表白的回答也还是停留在模陵两可的状态.互相之间有这样一种紧张和害羞的气氛,也是理所当然.
  "怎.怎么样?"
  声音差点就要变调的绪方,不知为什么向悠二为道.因为她觉得在这六个人里,除了那个毫无兴趣的少女之外.他们的中心应该都是悠二.
  "复习会吗....."
  丝毫不知道自己被看得这么重得悠二悠然自得地考虑着.的确,如果有池.吉田.还有夏娜较自己的话,自己那开始往下沉的成绩也有可能再次上浮(虽然按照他自己的主张,也算是分了不少时间在学习上).
  这时候,池冷不防地发出了赞同的声音.
  "那也挺好的嘛,我是无所谓喇."
  察觉到绪方和天重的事后,为了给他们创造机会而多管一下闲事...这是他在表面上给自己找的借口.
  事到如今,他才渴望制造一些和吉田的联系,同时也因为对改变了她的悠二燃起了对抗心和嫉妒心,被这样的冲动所支配了.他的内心看似复杂,其实很单蠢.虽然有点类似恶意,但却没有任何阴险的用心.
  池速人作为一个少年,看到坂井悠二似乎跨越了一个很大的障碍,而觉得很不服气.
  而悠二也在考虑了几秒钟之后,回答道:
  ".....嗯...."
  被朋友的回答所牵制,他嘟哝着答应了.
  "我也赞成!那实在太好了----对吧?"
  佐腾一边说,一边拍着旁边那把身体扭向一边去的好友的肩膀.
  被拍者肩膀的田中,把眯成细线的眼睛向旁边看去,途中碰到了方那拼死的视线.他无法跟她的眼睛正面相对,就只好满脸通红地移开了视线.
  "哎,真是的.好喇好喇,没问题了.这样就行了吧?"
  他终于屈服了.
  看到绪方露骨的表现出一副兴奋的神情,吉田就向坐在自己对面的人说道:
  ".....夏娜?"
  "嗯唔---"
  刚才一直把"装作"事不关己的摸样,咬着一口羊羹的夏娜,终于把吃着东西的嘴巴停了下来.把手上拿着的包装纸,塞进已经装得满满的朔胶袋里,然后开始考虑.
  复习会,这样的词语还是第一次听到.根据这个词本身的用字,以及从他们对话的内容来看.可以对其大概的内容进行类推.也理解了吉田话里含有的"一起去吧"的意思.兴趣也可以说是有一点吧.但是与此同时---
  (为什么她能说出这样的话?)
  以前总是在那里战战兢兢的少女,现在却能以极为自然的语气对"敌人"说出那样的话.她队此也有一些恐惧.那种来自"敌人"的体贴,让她心里就很不好受.
  (如果她是个让人讨厌的家伙就好了....)
  在那件事发生的那个晚上,吉田一美对坂井悠而说出了"喜欢你"的话.
  她早就向自己发表了这个宣告,最后也终于说了出来.
  (我也...喜欢着悠二.)
  在那个事件发生之前,就只有身为火雾战士的自己知道坂井悠二的事.
  被吞食着这个城市的"红世使徒"一伙袭击而死去的人类,坂井悠二的残渣.
  寄宿了能干涉时间事象的红世秘宝中的秘宝"零时迷子"的密斯提斯.
  拥有凌驾于火雾战士之上的对存在之里细微变化的敏锐感反应力.
  在紧急关头遇到危机的时候,头脑会变得异常冷静而灵活.
  知道所有这一切关于悠二的真实.
  (除了这些以外还有很多)
  他牵手的习惯,事物的好恶,在训练中察觉到他的弱点和长处,平时生活中那种随便的态度,讲究的一面,一直跟他在一起的自己,知道许许多多这样的事情.
  (可是....)
  在那次事件之后,吉田一美也知道了坂井悠二的真面目.
  知道了他这个存在,是已经死去了的"真正的坂井悠二"的残渣.
  明明是这样,在理解了这一切之后的她,居然对坂井悠二说"喜欢你"
  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她明明知道了真相了啊.
  她站在了自己跟悠二所在的地方...闯进了本来只属于自己和悠二的地方.
  自己身为火雾战士这一点,已经不再是有利条件了.
  从来没有预料到有这样的状况.
  她成了跟自己平等的对手.
  (我喜欢悠二..)
  就算这样耍孩子的脾气,她也不会再退让.而且即使是现在,她的"跟坂井悠二在一起的时间"也不断地增加.只有自己知道的各种各样的坂井悠二,就要被她所侵占.
  思念悠二的这种力量,实在是太强大了.
  很难用自己的意志来控制.
  不管是在战斗当中,还是在其他时候.
  这种力量都会随时都会随地的,毫无规律..
  发生失控,爆发而来.
  那种即危险又可怕的感情的苦滋味,在三天前的事件中就已经饱尝试过了.在必须集中精神的时候却偏偏想起悠二;
  只是因为他不在场就对自己的战斗抱有不安感;
  每次想起他,内心都会产生一股强烈的寂寥感;
  那是第一次在战斗中发生那种程度的精神失衡.
  最奇怪的事,在那之间的战斗---与实践了自己的爱,并为爱而丧命的红世使徒之间的战斗---当时也是怀着同样的心情来战斗.可是那一次的自己,却全身洋溢着难以置信的喜欢和无穷无尽涌出来的力量.
  完全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我害怕....喜欢)
  就因为这种"无法克制的心情".作为火雾战士"炎法灼眼的杀手"这样一个确实而唯一的自己,一个为使命而生的人,被养育和培养至今所形成的一切,都被打乱,被动摇,甚至发生改变.
  (尽管如此....)
  但她的内心却在想,我绝对不要输给她.
  对于会打乱.会动摇.甚至会改变自己一切的这种感情,她却完全没有将其压制的自信.
  那是我觉得最可怕的事.
  (还是说.....)
  就因为这种感情,已经发生了某种变化了吗?
  来到这里之前的自己是怎样的一个存在,现在已经不太记得了.
  但是,如果那个时候遇到像今天这样的事情....
  (大概会采取跟现在不一样的行动了吧.)
  看来自己发生的变化,已经达到了自己也感觉到疑问的程度了.
  那是今天早上,差不多开始上课时发生的事.
  佐腾和田中在最后关头冲进了教室.就在那时候,田中轻轻地----
  "噢,早呀,夏娜."
  "那是什么?"
  "夏娜?"
  听到他这样打招呼的其他同学都不明所以,这时候佐腾回答道:
  "噢,这是她新的外号呀.从今天开始,这位小姐的名字已经不是叫平井缘,而是叫夏娜了哦.夏娜,以后多关照喇.!"
  "....."
  然后还故作亲昵似的用手轻拍了一下坐在位子上的她的肩膀.
  "真奇怪."
  "为什么突然间这样叫?"
  "突然让人这样叫,总感觉怪怪的啊..."
  正当那几个同学这样小声地议论着,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佐腾向着坐在教师一教的吉田打了个眼色,吉田马上满脸火热,在向他低头道谢的同时,脸伏在桌子上.
  夏娜在这个城市里,是伪装为名叫"平井缘"的少女进行生活的.
  至于"真正的平井缘",因为已经遭到企图对这座城市施以大规模自在法的红世魔王的啃食,甚至全家人都死了.夏娜把自己的存在置入到平井缘的火炬之中,从而获得了在这个城市生活的基础,以及随时可以保护体内藏有秘宝的悠二的身份.
  在这个城市已经逗留了几个月,由于全家的火炬已经全部消失,表面上她是过着一个人的生活.但实际上,她现在的日常生活主要都坂井家进行,而平井家也只是晚上回去睡觉的地方而已."平井缘"这个名字,也因为悠二和前草都称呼她为"夏娜".所以最多只能算是在学校使用的代号而已.
  可是,对吉田一美来说,"真正的平井缘"却是她的朋友.
  那个朋友及及全家都被红世使徒啃食,还被一个火雾战士替代了她的身份,这些时代事她都在三天前的事件中知道了.
  虽然她也受了相当大的打击,但实际上因为存在下娜这样一个替身,所有有关本来存在于那里的"真正的平井缘"的事情她都记不起来,也没有任何丧失感.只是对一个连相貌都记不起来的朋友死了这个事实感到迷惑,心情也随之沉重起来.
  尽管如此,既然对这个世界来说平井缘仍然算是活着的人,那么以后夏娜也会一直被人称呼为"平井缘".佐腾和田中这样做,其实是想减轻一下吉田的心理负担.至少在自己周围的几个伙伴之间,或者是稍微大一点的圈子内,尽量不使用"平井缘"这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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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佐腾,大一清早在这里吵嚷什么!"
  "哦,对不起."
  刚好被来开早会的班主任逮着个正着,佐腾慌忙坐回自己的位子上.
  在他的周围,传出一些窃窃私的声音:
  "为什么要叫夏娜?"
  "谁知道?不过听起来也蛮不错的."
  总之,首先把这个名字宣布出来,让它留在哪怕只是几个人的记忆中也好.只要实际上跟她有深交的悠二和佐腾等人继续使用下去,其他的同学迟早也会习惯的.所以的外号就是这么得来.
  在那个短暂的骚动中,夏娜被佐腾拍了一下肩膀的时候,并没有做出任何反应.虽说对方没有任何杀气,但毕竟是被人家冷不防地碰到了自己的身体.
  但是,她什么反映也没有.
  她在心里觉得,只是这样子的话没什么大不了.
  身为火雾战士"炎发灼眼的杀手"的她,居然会这样想.
  (要是以前的话,至少会把佐腾启作抛飞出去,而周围的喧嚣声也会随之嘎然而之吧.)
  她察觉到这里面前后的差异,她把脸板了起来.
  "夏娜?"
  (嗯....?)
  当她在次被吉田呼唤而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其他得人心都一起注视着自己.大家都一言不发,仅仅用表情表达着"希望你一起来"的意思.她很清楚地感受到了.
  反正决定劝又不在自己手里,也并非自己说不去这个复习会就会告吹,你们自己决定不就好了...她在这样想的同时,另一方面也考虑到他们这些少男少女是一种对"大家一起"种行为感到快乐的生物.
  (的确,我也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
  绪方对自己做着合掌的姿势,她记得这是表示"求你"的动作.
  池没有表现出任何感情,而佐腾就一脸期待,田中则一副无可奈何的神情等待着自己的回答.
  吉天则从正面看着自己.眼神里没有了以前那中气势和对抗心.只是把自己当作一个普通朋友来看待.
  明明是水火不容"敌人"啊..
  (如果她是讨厌的家伙....我就可以带走悠二,马上就离开这里了啊...)
  为了逃离这种痛苦,她不由得把视线转向身旁的人.在这样做之后,她马上又对自己这个举动感到一丝厌恶.好像是在以来比人,或是在看别人得脸色似的,感觉很不舒服.
  而察觉到自己视线的悠二马上问到:
  "怎么样?"
  最近的悠二,在多余的方向感觉特别敏锐,越来越讨人厌了.
  "....."
  不过当然,并不是真的讨厌他.
  "....我....不知道那是怎样的."
  "只要教别人不懂的问题就行了嘛."
  悠二对她进行早晚的锻炼心存感激,于是马上回应道.
  绪方似乎急着让"全员参加"变成既成事实似的大声问道:
  "总之就这样子定了吧?"
  "定了定了!这下有"眼镜怪人"给我们助阵了."
  "啊------"
  佐腾搭着田中的肩膀,把他看成是同病相怜的同志般摇晃着.
  池只是苦笑了一下,向着对面的少女,掩饰着自己复杂的感情说道:
  "你这小子说得真轻松啊.不过,有吉田同学在,应该也不成问题吧"
  "嗯....在我能力范围内的话..."
  看到她那么谦虚地回答的悠二,心想:
  (那样的话,几乎全部都没问题了.)
  他一边这样想,一边问道:
  "搞复习会好是好,但在哪里集合呢."
  "当然是佐腾家里喇,屋子又大又没有其他人住,还可以做饭.!"
  从初中开始就跟佐腾和田中认识的绪方理所当然地说道.
  御崎这座城市,以大河,真南川为界划分为西侧和东侧,这两个区域是以各自的方式相继发达起来.
  "只需要把家空出来一小段时间就行了.求求你啦,马玖琳小姐."
  "我才不干呢!你之前不是说"你喜欢怎么住都没问题"的吗?"
  作为核心的是位于西侧山腰的御崎市的神社.相传这是为了镇住时常泛滥的真南川,在非常古老的年代建成的镇守社.到了中世纪,在这座矮山山坡平援的山麓一带成立了鸟居前町(作为神社的门前城镇).据说这就是御崎市作为一个城市的开端.
  "请,请你别说那么不近人情的话好吗,大姐..."
  "什么叫不近人情?而且我平时也不会到处走来走去的.只要我在这里喝一会儿酒,你们那个什么复习会也该就结束了吧.?"
  那以后,随着真南川的治水状况转好,东部也出现了一大片农村,由于离主要街道近的便利性等原因,居民的生活密度基本上都偏向东侧,并不断往外扩展.在那个其间,西侧某些小领主强行霸占了御崎神社的领地来兴建自己的豪宅,成了统治者居住的地盘.
  "可是因为这个酒吧跟洗手间太近了啊....马可西亚斯也帮帮忙劝劝她吧!"
  "嘻嘻嘻,启作呀,我懒惰的沙袋子玛玖琳.朵怎么可能主动抬起那又大又重的屁股啊呜噢!"
  到了明治时代,御崎神社的管理变得很混乱,许多领地也减低价卖了出去,于是人口开始大量流入西部.现在被称为住宅区的区域,就是在这时候开始形成的.顺便一提,御崎高手也是在同一时期创立的(旧制度下的名称为"御崎普通中学").
  "而且,你们几天前才半哭脸求我"请不要离开",现在你们就翻脸不认了?"
  "这并不是那个意思啊....只是因为,有个对大姐有点误会的女孩..."
  接着到了战后,本来属于大地主所有的整个东部区域,都在土地改革的中分给了田农.随之进行的区划整理正好与御崎市车站的竣工时期相重叠,东部地区开始作位一个近代都市(现在被称为"市区"的区域)发展起来.并且在法制高度上,把东西两侧合在一起并称为"御崎市",这就是御崎市的诞生了.
  "不,那个....是...."
  佐腾家即使在东部也属于首屈一指的大世家.在区划整理后,就把旧地主阶级的人们集中居住的东侧统称为"旧地住宅区".而这整个旧住宅区的土地,本来全部都属于佐腾家的领地.单从这一点就可以轻易看出当时的佐腾家有着何等的势力了.直到现在,其影响力几乎也没有减弱.
  "不管怎么样,我是不会离开这里的.最多我在这里睡觉吧."
  "嘻嘻,你们还是去祈祷什么都别发生的好啊."
  从大马路稍微走进去一点就可以看到包围着一个个区域的围墙以及位于其中央的大门.这是旧住宅区给人的总体印象.而佐腾家的住所,或许应该说是理所当然了.即使在旧住宅区里看也是属于相当大的那一类.另外,虽然说不上是近邻,但田中的家也位于这个地区.
  "....佐腾..."
  "如果别无他法的话,就只能祈祷了."
  最后,两个少年的努力也毫无成果,这妹威力超高的*还没有得到任何处理,复习会就开始了.
  由于明天就是考试日,这个绪岗以"复习会"命名的集会,必定要在晚上---而且是在不太晚的时刻解散各自回家.
  尤其是作为首日的今天,跟上午就结束的考试日不同,连下午也要上课.就算放学马上到佐腾家集合,也不可能争取到太多的时间.而且女生们还要先回家一趟,然后好好打扮一番再出来.
  如果再加上因为时间不凑合而要在佐腾家做晚饭的话,这个活动就一下变得有趣起来.
  因为佐腾家没有其他人住,只剩下佐腾一个人过着独居的生活(由于这里面都是一些不愉快的事情,所以他也不太想说),只要值日班的清洁工一回家,家里就剩下他一个人了.尽管是以复习考试这一么一个毫无趣味性的目的集中起来,但在他们看来似乎跟去露营什么的没区别.
  其中尤其是田中最为卖力.
  "我家的炊事间很大的,至于做菜的材料,就随便用放在那里的那些好了."
  就是佐腾这么一句话.
  吉田虽然从来也没有去过佐腾家,但因为曾经听到他和朋友开玩笑时提到过,所以也知道那是一座有着相当规模的豪宅.
  "因为我平常也随便做过一些,如果不是太复杂的话,我也可以帮忙的---"
  "那..那个,到底有多大呢..?"
  一听到他不是用"厨房"而是用"炊事间"来称呼,这位喜欢做料理的少女就马上顺势问道.
  "咦.?唔..这个嘛.."
  "烤炉和电子油炸锅是怎样的呢.?有没有烧烤炉或者是铁板炉?会不会还备有电辞灶?"
  她一口气说出了一大堆连佐腾也莫名其秒的单词,让人搞不清楚她到底来这里是为了学习还是做料理.最后她还坚决要求复习会的炊事负责人.
  而这时候身边的绪方---
  "你那眼神是什么意思?就因为我是女人就要做饭.?简直是性别歧视嘛."
  "我明明什么也没说,也没那样想嘛!"
  却由于劣等感引起的受害妄想而毫无来由地向田中发脾气.
  悠二和夏娜,如今正朝着佐腾家的方向在大马路上走着.
  为了参加复习会而再次集中的他门,当然是换上了便服了.
  悠二仍然一如往常,穿着印有图案的T桖和水磨牛仔裤,一种毫无新鲜感的打扮.手上则提着一个装有自己和夏娜的教科书以及笔记等的袋子.
  而夏娜则穿着一件腰部收窄的宽松绳带T桖.这自然是千草为她精心挑选的了.她的手上还拿着千草一边说"这是带给大家吃的点心"一边交给她的蛋糕合.
  他们两人,走的并不是大马路旁的人行道,而是车道的正中央.
  这样做的并不只是他们两个市区一侧的大马路,基本上都成了步行街.
  从御崎大桥前到完全被破坏的御崎市车站这段距离内,都被实施交通管制,车辆的出入已经被完全禁止了.
  整个大马路,都被包括走在路上的两人在内的人潮充斥,这种平时绝对不可能看到的光景,如今却占据了整个视野.
  而且随处都可以看见盖着防水尼龙布的车子.那些都是在事件的混乱中发生了冲突事故的汽车.由于在等待拖车的期间大马路就成了步行街,结果就一直被放在那里不管了.
  那些被撞坏了的汽车方向指示灯的碎片显得分外寂寥,车站前的修复工作也给了人一种阴郁的感觉.然而与此形成鲜明对照的是,在这堆周围,展开一片明显和热闹的喧嚣气息.
  沿路的店子,甚至一些本来不在这附近的店子也跑来楱热闹,把盘子和椅子摆在路旁干起露天茶餐厅的,并不住地向过路的行人叫卖揽客.而光顾这些露天茶餐厅的,有不知为何一言不发地吃着便当的两个青年,似乎感到新鲜而兴奋不已地吃着冻糕的一群少女,在那遮阳伞下有悠闲地喝着咖啡的老人等等各式各样的人.
  在店和店之间的空位,则被一些把防水尼龙布铺在地上销售各种装饰品的小摊贩和一些街头演奏爱好者以理所当然的姿态霸占了.另外还有一些仍然在向城市居然进行采访的新闻报道员和摄影工作人员等待,各种各样的声音交织成一幅喧嚣人群的风景画.
  (虽说他们什么也不记得,但在发生那么大的破坏之后还能这样....)
  发生的事件和现在的状态,的确是造成了诸多不幸和不便.然而,尽管如此,只要人还活着,就必须正视这些现实.如果能够利用这些不幸和不便的话,当然会利用.而且还是最大限度的利用.
  (人类真是了不起啊..)
  看到在那样的非日常的灾难过后也仍然积极过着日常生活的人们,悠二不由得感到安心.
  而那些混杂在其中的火炬们(悠二基本上都把火炬当作人看待)----曾经是自己所惧怕的非日常象征的人类残炸们,也随着修复世界扭曲的"调律"完成而大量减少了.
  虽然理解不了调律的具体原理和构造,但从感觉上来说也算勉强明白了.调律师.卡姆辛所说的"均衡存在的扭曲,对以后可能会出现的缺陷也进行了整理"这句话,他也能通过表面上的字义感觉出来.
  跟夏娜相逢的那一天,随着绝望而失去的日常,与表面上的破坏状态相反,正逐渐恢复过来,眼前充满了世界的生命力,他有这样的感觉.
  但是反过来想,仅仅在一夜之间就造成这种异常变和如此严重破坏的,与红世魔王的战斗中,那种力量对火雾战士的威胁也不容忽视.
  (那么大规模的战斗中没有人死,与其说是幸运,倒不如说是奇迹了.)
  这样的奇迹,正如卡姆辛临走前说的那样,只是一次偶然.
  因为作为袭击的主谋红世魔王,其目的在于构造自在式,而食人则被放到极其次要的位置上...仅仅是这样的理由而已.
  实际上,如果像最初袭击御崎市的魔王那样,其企图的目的中包含有啃食人类的话,毫无疑问会出现曾成百上千....乃至树以万计的牺牲者.而悠二自身,以及走在身旁的夏娜所伪装的平井缘,也是其中的牺牲品.
  (能不能...做得更好一点呢.?)
  现在大马路的前面----御崎市车站那里,可以看到许多辆铲泥车和起重机正在进行瓦砾等杂务的清除工作.据班里的同学说,自从昨天的雨停了之后,他们就已经昼夜不停地工作了.即使从普通人看来,也能推测到要花相当长时间修复.
  另外,御崎市车站也是一个同时连接着多条线路的中转站.这个车站的瘫痪对沿线居民的影响实在大得难以估计.虽然听说现在石内决定采取紧急措施,通过临时调动的巴士连接前后车站,但仅仅是这样自然不足以应付大量的乘客.即使是御崎高中,也有几个乘*上学的学生.在不得已的情况下也被默认了本来校规中禁止的骑自行车上学.

158

主题

306

存在感

313

活跃日
喵~离线 靠杯
 8 

SOS团五星级★★★★★

8楼
发表于 2007/10/01 | 编辑
这一切,都是因为一个齿轮发生了错位而导致的结果.
  ".....就是没能设置封绝,仅仅是这样而已啊."
  "?"
  夏娜稍微歪了一下脖子.仅仅是这样的动作,就已经能让悠二领悟她的意思了.
  没察觉到她的身体靠向自己的悠二,马上回答道:
  "我也看过夏娜你们使用过很多次封绝,但从来没想到过原来是那么重要的东西.仅仅是有一次没用,就造成了这样的恶果."
  夏娜稍微用视线扫视了一下自己的战斗带来的结果...然后,用若无其事的语气提起了重要的话题.
  "你要试试看吗?"
  "咦?"
  "自在法'封绝',还有修复的练习."
  悠二混合了惊讶,期待和不安的声音问道:
  "我来用自在法?密斯提斯也能做到那样的事...?"
  "当然能.密斯提斯根据藏在身体里的宝具类而拥有各种各样的特性.其中有些还具有足以匹敌红世魔王的战斗力呢.."
  "咦,你曾经跟他们战斗过.?"
  "嗯."
  夏娜一边点头,一边回想起把大太刀'执殿遮那'托付于自己后死去的单眼鬼盔甲武士的威容,以及在与他的战斗中自己差点跨过生死的惊险一幕.(X殿遮那我不会打那个字,看到更新请教教我.)
  "我差点就死了.如果单看剑术的话,我从来没有遇到过比他更厉害的对手."
  听了她这种率直的感想,悠二不由得感叹隐藏在密斯提斯身上的无限可能.
  "那么厉害...不过,也不知道我到底有没有那种适应性.."
  "你也曾经成功控制过存在之里,还把'千变'给你的不快感也驱走了吧?我觉得这样的根基已经非常足够了."
  在过去的一次战斗中,身为密斯提斯的悠二,曾经面临险些被分解自身存在的危机.藏在他体内的宝具'零时迷子',差点就被强大的红世魔王----'千变'修德南夺去.被他的手臂贯穿了身体,只差一点就被他分解消灭了.
  就在那时候----
  保护体内所藏宝具的名叫'戒禁'的自在法,把修德南的手臂折断了.
  什么时候.由谁.怎么样.为了什么目的而施加的....没有人知道.尽管那是一种莫名的力量,但拜这种力量所赐,悠二才得以逃脱消灭的命运.
  可是相对的,他的体内却一直残留着修德南的手臂.为了压抑住体内的某处多了一条手臂这种猛烈寒意,他不得不进行了相当艰苦的锻炼.
  然而,那种感觉却在三天前的战斗中突然解消了.在他因为'某件事'而愤怒不已的时候,为了显现自己的愤怒而触及了存在之里,并通过感觉掌握了操纵要领,结果就跟那条手臂融为一体了.以后,他就没有再感觉到修德南的手臂存在了.
  "嗯,虽然我的确感觉到,现在比仅仅去感应存在之力的流向,还有自己乱碰乱撞的时候更有自信了.但是....."
  "还是觉得不安啊.?"
  夏娜稍微弯着腰,向少年那不太可靠的脸望去.柔顺发亮的黑色长发,从肩膀上滑了下来.
  作为对她这种姿态的自然感叹,悠二微笑着回答道:
  "那当然了.虽然说可以依靠零时迷子来恢复,但也只不过是一个人分量的存在之力啊.跟火雾战士和徒相比,只不过是微不足道吧.?"
  "咦.?难道你还...没有发现.?"
  "发现什么?"
  "....亚拉斯特尔."
  夏娜没有回答悠二的问题,却不知为何向自己胸前的吊坠'克库特斯'询问道.
  "应该再多观察一段时间再告诉他为宜.至于修炼方面是没问题的.只要慢慢提早自在法构造的熟练度.应该也会对所有事象的控制和察知能力有所帮助吧."
  与少年订立契约的红魔神,先说了一个对悠二来说莫名其妙的前提,然后作出了许可的承诺.
  "告诉我....到底要告诉我什么?"
  面对一脸不解的悠二,夏娜摇了摇头回答道:
  "现在还不能说,但现在看来,完全没有任何不良征兆,你放心吧."
  "....我想没人会在听到这个答案后不感到不安的啊."
  "啰嗦啰嗦啰嗦!没事的,到时候我会给你想办法.不管怎样,既然亚拉斯特尔也允许了的话---"
  说到一半,夏娜突然往悠二看去,并眨了眨眼.
  (怎么了?)
  悠二内心不由得这么想.
  "什么?"
  "没什么..今晚我们就开始进行封绝的训练了哦."
  "嗯,既然夏娜也这么说,应该没问题吧."
  夏娜对出于信赖而作出这个回答的悠二说道:
  "悠二."
  "什么?"
  夏娜从下面盯着悠二一会,再一次说道:
  "悠二."
  "什么?"
  得到回应之后,夏娜仍然不回答,一边走一边看着他.然后又一次说道:
  "悠二."
  "....什么?"
  悠二心想会不会只自己的脸沾着什么东西,于是用手摸了摸脸.
  看到他这个举动,夏娜不由得笑了出来.
  "傻瓜."
  "啊,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悠二一脸莫名其妙.
  只是看到夏娜笑了,自己也自然而然地回以一笑.
  (是这样吗.)
  夏娜想道.
  (如果是这些问题,就可以毫无障碍地跟悠二交谈啊.)
  不知道算是找到了新方向,还是应该说是重新发现了漏掉的东西.
  (只要能跟悠二这样说话,我就很高兴.)
  少女感觉到原本萡自己的心紧紧绑在的东西已经消失无踪.
  (只要和悠二跟自己在一起,就不会害怕.)
  这时候---
  她的鼻子对某种香味产生了反应,于是马上感应出香味的根源所在.
  "菠萝包在走动."
  "什么?"
  仍下茫然不知所以的悠二,夏娜用小跑穿过人潮,站定在一个面包车前面.
  原来那是车子的后部改造过的移动菠萝包店.
  "请给我一个."
  面对这位因为兴奋而脸泛红晕的少女,店员大声回答道:
  "好啊!菠萝面包一个.!"
  悠二以无可奈何的声音说道:
  "妈妈已经让你带蛋糕去了啊.而且我们还要在那里吃晚饭的啊?"
  "那个我之后也会吃的."
  "啊,是吗."
  回答后的悠二,也突然间察觉了一件事.在这几天来,互相之间那种莫名其妙的沉重气愤,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明明什么也没有做过,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夏娜压抑着内心的高兴,一边从店员手里接过面包一边对身手的悠二说道:
  "总而言之,今晚开始进行封觉的基础,也就是操纵存在之里的训练吧."
  "好啦好啦.先复习试题到晚上,然后就在屋顶上特训吧.这三天的时间排得还真紧凑,哈哈."
  悠二不由得苦笑似的呼了一口气.
  夏娜则从纸袋里拿出那个刚烤好的菠萝包,二话没说就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露出灿烂的笑容,继续前走.
  "啊唔,什么?"
  "不,我只是觉得有点奇怪而已."
  悠二也跟上了她的脚步.看到她那露骨的"菠萝包效果"的笑容,他也只有苦笑了.
  "我觉得像是操纵存在之力和封绝什么的,那中完全颠覆人类常识的可怕事情--"
  他忽然从身边的十字路口向一边望去.
  只见在那个应该是写着禁止通行的牌的后面,画满危险斜线的地面上的一列阻止棒对面,临时代替大马路行车的一条狭窄马路正塞得水泄不通,到处充斥着交警的笛声和汽车的噪音.
  那是人们把在常人无法得知的世界进行的行为与结果接受的样子.
  "---跟考试复习那样的极为普通的生活摆在一起,我就总觉得有点怪怪的."
  曾经是普通人类的悠二发出的这个感慨,对从出生开始就全心全意投入火雾战士的使命人的夏娜来说,是很难理解的.
  但她还是以她自己的想法,回答了悠二.一边吃着她的菠萝面包一边说道:
  "啊唔---嗯,既然要在这个城市生活,就应该努力扮演所伪装的角色.---啊唔-----嗯.无论是潜伏到投宿设施还是在无固定居所的地方徘徊,都比不上混入当地的居民中生活获得的情报总量多.啊唔---"
  (果然,夏娜总是从实际工作上的角度来看问题的呢.)
  悠二觉得她那种谨慎正直的态度很有趣.接着,他突然想起---
  他跟夏娜的第二次相逢.本来应该不是太想和人打交道的她,突然出现在自己身旁的座位之上的事.
  "这样吗....在来这里之前,也一直在做着类似现在的代替'平井同学'的事吗.?"
  他好像现在才发现似的,想象了一下她作为火雾战士的流浪经历.因为她完全不懂得人情世故而一直以为是'一片空白'的她,其实也有着各种各样的过去.
  夏娜轻轻的点了点头.
  "碰到藏在某个地方图谋不轨的使徒时就要这样做了."
  说完她又咬了一口菠萝包...然后,继续对悠二说道:
  "啊唔----不过,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跟那么多人说过话.而且停留的时间,一直都是把使徒找出来消灭为止,最多也是三天左右..能够用生活这个词来形容的,也就只有这段时间了."
  "....."
  咦?"
  夏娜好像听到悠二问了一句什么,抬起头看着他.
  "没有喇--啊,是这里."
  悠二一边掩饰,一边指着可以穿住旧市区的横路说道.
  夏娜也没有深究,跟他一起走了进去.
  刚才的那种喧嚣和混乱,像是一下子完全消失了一般.在这条安静的路上走了几分钟后,悠二终于用他刚才想问却没问出口的问题,打破了这不算短也不算长的沉默.
  "现在,开心吗?"
  夏娜以问题来回答他的问题:
  ".....是这样吗...."
  "你现在一脸开心的表情哦.."
  悠二察觉到少女的声音和表情有一丝的动摇,于是说道.
  "....也许有吧."
  菠萝面包也已经吃完了.
  在夏天高高挂起的太阳还没下山之前,那七人组就集中到佐腾家了.
  包括夏娜在内的女生们,都一个个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让与之相反完全没有作任何修饰的男生们(从学校直接到佐腾家的田中还穿着校服)吓了一跳.
  吉田穿着素色的罩衫和荷叶裙,绪方穿着宽身的水手衬衫和短裤装,两人虽然只是化了薄妆,但可以看得出花了一番工夫.
  "....我们来这里干什么,我想你应该知道吧.?"
  池之所以对这个本来以为最没有必要提醒的人--吉田这样说,并不是想责怪她化了妆,而是因为她的双手握着许多个鼓鼓的超市袋.
  "对,对不起.可是,路上的超市正好降价大酬宾,所以...."
  然而她带来的袋子却不是手提型,而是盛夏的背包型.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吉田是个不大会撒谎的人.吉田发现自己的谎言被识破,就急急忙忙让田中带自己到炊事间去了.
  根据回来后的田中转述,吉田一看到佐腾家的大炊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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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哇-----好厉害的煤气炉!烤炉也很大呀.看来还是电子油炸锅呢,不过至少有烧烤炉水槽也很多呀.-"
  就兴奋得说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名来,田中最多只能知道其中一半.
  "晚饭就油我自己一个人来做,大家就请专心复习吧!"
  大伙也觉得不应该妨碍她的兴致,就决定恭敬不如从命的接受她的厚意了.而且大家都相信她就算不拼命复习也没问题,这就是其中原因之一.
  佐腾为大家准备的复习的场所,是佐腾家的第五个客厅.
  这个明亮宽广的客厅,铺着木纹地板和薄薄的地毯,放置在第四个角落的观叶树非常高大,很容易让人误以为那是顶着天花板的柱子.在厅的正中央,只一张由大树树干截取的加工而成的桌面上铺着一块大玻璃板的大餐桌,旁边还摆着一套坐在地板上时用的软垫.
  总之,那是一个没有任何让人觉得讨厌的多余装饰,但一眼看上去就可以发现造价不非的客厅.
  "果然,有钱人就是不一样呢."
  听到曾经来过几次的悠二再次发出的感叹,这个家的唯一住客佐腾----
  "嗯,你随便喝多少都行哦."
  作出了这样一个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
  他所指的,是放在大桌子上的饮水机.当然是冷水式的,而且旁边还放着一个冰柜,实在是服务周到.
  "我一说今天晚饭由我们自己做,他们就帮我们准备了这些东西.还说已经冲好了那个叫什么释迦的.....总之是类似麦茶的茶喇."
  随便一提,那并不是什么麦茶,更不是释迦,而是铁观音茶.
  "那么,我们马上开始吧.这么好的环境,肯定会顺利的."
  在眼镜怪人----池的一声令下,复习会就开始了.
  大桌子呈椭圆型,也没有规定谁要坐在哪里,大家都随便拿了个软垫坐了下来.
  悠二的身边是夏娜,田中的旁边是绪方,各自都理所当然似的坐了下来.从绪方的企图来看,她大半的目的都已经在这个时刻达到了,接下来就努力复习,如果考试成绩也有所上升的话,就心满意足了.
  "那么,我们开始努力吧,嘿嘿!"
  她向着身旁的人笑道.
  "那,开始吧."
  田中到了这个时候才产生意识,全身都僵硬了.
  虽然他跟佐腾一起盘算着跟自己憧憬的强大女性-----玛玖琳通行的远大(或者该说是不自量力)计划,但根据三天前发生的事件中佐腾亲身体会到的事实,发现在力量方面完全不可能帮得上她的忙,甚至会有危险.虽说这也是从一开始就明白的事,但这次总算是通过亲身体会,明白过来了.
  如此,两人又在开始为自己该做锻炼哪方面的能力而烦恼.
  在事件发生前,他们曾经找池兜圈子商量过这件事,得到了'只有用头脑'这个理所当然的回答.可是具体到底应该干些什么,却完全没有头绪.
  理想状态自然是像在超出人类常识的战场上给火雾战士们提示的坂井悠二那样,考虑出好的作战方案.但这可不是通过特训就能做到的事.他们认为至少该尽量接近那个领域,想出来的对策,就是在作为每天进行着的读书行动中,加大解谜和拼图的比例,这样一个小儿科的计划.
  要说有没有其他能做的事,大概就只剩下学习一条路了.
  在这个意义上,田中就认为这次的复习会
  是个好机会,也在某种程度上感谢着绪方.只是让她坐在身旁的话简直是小菜一碟,虽然举动变得有点僵硬也是没办法的事.
  那样一个还没有习惯别人对自己有好感的少年---
  (不过,就算是被表白了,也不可能说马上就有什么明显进展吧.)
  先作了这么一个不近人情的假设,然后皱着眉头向眼镜怪人老师问了一个问题:
  "首先,你教教我考试中会出的那部分题目的答案."
  学习会出乎意料地进展顺利.
  这都是多亏了池速人这么一个会教人的高手.
  他从本质上就是一个会'配合他人'的人,因此他非常擅长调和吵架双方的意见分歧,甚至让气氛变得活跃起来.也就是说,他是一个能够正确察觉对方正在想什么东西的,懂得'为别人着想'的人.
  例如佐腾问他:
  "这个LEARNING不知道到底是修饰到哪个地方啊.?"
  然后池就会先听佐腾说几句话,以此来推断出"他倒底是以什么形式来理解的".只要知道了这一点,就自然能联想到"该怎么样才能正确理解".
  "这句话可以把前面的A LITTLE LEARNING连起来看成是一个名词,在句子中作主语喇."
  而且他还能准确地表现出他联想到的东西,也善于其传达给对方.
  "这样吧,如果用中间的IS来分割的话,不就很简单了.?"
  "噢噢,原来如此.!"
  另一方面.....
  "那个,为什么CHILD是主语,而修在后面的单词是FATHER呀.?"
  因为理解不了田中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的意图----
  "文章本身就是这样子.你只要按照普通的句子结构来读就会明白了."
  就把自己悟出的正确答案----也就是"本来应该实行的理论步骤"宣示出来.
  "......那么,最后的MAN又是怎么回事?"
  "是被前面的OF THE修饰嘛."
  "我-就-是-问-!为什么会这样啊?"
  "没啥为什么的,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
  自己说出了正确的道理而对方又理解不了的话,就露出"理解不了他为什么不能理解"的神情夏娜,跟池相比,实在有着"完全相反的"才能.
  "哈哈,仅仅是脑子灵活是当不了老师的吧."
  悠二半开玩笑地说道.
  "啰嗦啰嗦啰嗦!我早就说到我不知道该怎么做的啦.!"
  夏娜脸红耳赤地发驳道.
  "哎呀哎呀,其实有人能清楚地把正确答案说出来,对负责教人的一方也很有帮助喇."
  池马上间不容发地进行安抚.
  "别说那些了,池~快告诉我这里该怎么样吧~"
  田中抱着头哭诉着.
  "我听了刚才的说明就已经明白了,你只不过是没仔细听而已吧?"
  绪方享受着和他在一起的快乐.
  "哦---看来已经拿到主动权了啊."
  佐腾在一旁边泼冷水道.
  "晚饭做好了哟.---"
  吉田把晚餐的饭菜都盛在小车里推了近来.
  一听到有饭吃,全员同时以各自的姿势站了起来.
  大餐桌上,被放满了大碟小碟的各种美味佳肴.
  "吉田同学,这个太好吃了!坂井那家伙每天都吃着这样的东西嘛!可恶,真是羡慕死了."
  田中嘴里一边吃着炒肉丝一边举止粗鲁地说道.
  吉田露出了害羞的笑容,往最后一个碗---也就是自己的碗注入酱汤.
  "因为时间不多,所以做不了那些焖肉之类的菜..."
  "不,已经有这么豪华的美味的菜,要是还不满意的话,是会遭天谴的.!"
  池也跟田中吃着同样的菜.隐约感觉到某种隐藏着的麻麻的辣味道.
  "这个煎蛋饼放了很多材料呀,是什么特别的料理吗?"
  绪方对自己跟田中说过的关于料理的话有点在意,于是虚心请教道.
  "不是的,因为没有米煮饭,所以我把本来打算用来做肉饭的材料放上去而已."
  看到吉田的苦笑,佐腾才以一脸"遭糕了"的表情说道:
  "啊,可能是因为我跟他们说了不需要晚饭.我没有注意到那个,对不起."
  "不,按照材料来做料理也是很愉快的事情啊."
  说完,他朝着悠二的方向看去.
  那个她最想把自己的心意传达的少年,正在很开心地吃着煎蛋饼.
  仅仅是这样,吉田的内心就充满了安心和温暖.各种担心和不安,甚至是绝望,都会因为眼前的他而一扫而空.她很自然地向他搭话道:
  "有没有什么不爱吃的东西吗?"
  "完全没有啊.真的很好吃!果然吉田同学很会做菜呀,仅仅是鸡蛋的味道改边了一下,这煎蛋饼吃起来就好像是别的料理了."
  "跟坂井同学家里做的不同吗?"
  "是啊.虽然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好."
  悠二'哈哈'地傻笑了一下.
  吉田不用带任何炫耀意味的口吻,对在他身旁喝着汤的夏娜说道:
  "怎么样呢,夏娜?"
  "嗯,味道很好."
  夏娜简短地回答后,又把嘴巴挪回到碗边,虽然她说得很平淡,但表情上也没有任何僵硬和恶意.
  "那就好喇."
  吉田回应她的同时又报以一笑,才终于拿起自己的筷子.
  她的身影,没有了以前那种纤弱的感觉,这并不是说她变得态度强硬之类的,那些肉眼能看到的行动发生了变化.她只是怀着充分的确信去面对吽二和夏娜而已.她已经不会因为看到两人微妙的联系而感到不安,自己心中保持的感情也不会发生动摇.
  她把现在自己内心的感情,用一种平常的方式显露出来.
  夏娜也对那样的吉田和'另外一件事'双方都感觉到羡慕不已,不由得自言自语道:
  "真好呀...如果我也能这样..."
  "咦?"
  正当吉田想问她说了些什么之际,池开头了:
  "吉田同学,你的复习打算怎么样呢?"
  "啊,我已经在笔记本脊柱了要让池同学教我的问题,我打算收拾东西之后再让你帮忙看着,可以吗?"
  "没问题,就交给我吧!"
  池轻描淡写地(可是内心却是狂喜不已)答应了自己心仪的少女的请求.就算不是那样,被拜托做一些只有自己才能做到的事情,也是会由衷地感到高兴的.虽然自己也觉得很傻,但他这时候还是产生了一种对悠二的优越感.
  悠二跟田中数道:
  "比起那个,收拾东西不如由我们来做吧."
  "嗯,说的也是,总该报答一下她这顿丰富的晚餐才行."
  "你们不抓紧时间来复习不怕考砸了吗?"
  绪方笑道.而佐腾却给她泼冷水:
  "你大概也没资格说人家吧."
  "什么嘛,难道说你就有资格了.?"
  在她们互相一人一句正闹得不亦乐乎之际,眼睛有不知为何盯着碗里汤的夏娜,用跟刚才向吉田说话时的嘟哝声不同的,虽小却清晰的声音说道:
  "从除了池速人和吉田一美以外的人里挑选就行了."
  结果,剩下的五人决定采用猜拳来决定.
  "唔嗯...."
  佐腾家的市内酒吧中的沙发上,玛玖琳睡醒了.
  无意中看到的窗户颜色,是黑色,大概已经到了夜晚吧.只有酒吧柜台处的微弱的照明灯光,映照着这个寂静的房间.
  虽然应该已经睡了不少时间,但酒醉却似乎还没有完全解消.她缓缓地让把充斥着怠倦感和厌恶感的身体坐了起来.
  "水..."
  她一边用手梳起因为摘下了发夹而睡乱了的长发,一边把视线向沙发向前的桌子投去.水瓶虽然放放在那里,但却是空的.
  (啊-----我刚才拿来掺酒...到最后是一滴不剩的时候我才睡觉的吧.)
  而且还连旁边冰瓶的冰也用光了.说起来,我好像是把剩下的冰都咬碎吃掉了."我怎么会干那样的事!"她在内心里暗骂自己糟糕的酒后作风一秒钟,然后把手伸往那仅剩一点点的牛肉干.
  (...真是傻瓜.)
  这样不是会更口渴吗?她心里这样想.然后,她明明那样想,却还是把剩下的牛肉干塞进了嘴了.
  "哼..."
  当然那是很难吃的,她又吐了出来.她的手像死尸一样无力的垂了下来,抓起那被仍到地上的格利摩尔的挂绳.
  "水,我要水..."
  她把那本大书夹在右腋,同时站了起来,拖着疲惫的双腿向门口走去.
  "喂,我低调的沉睡公主.玛玖琳.朵呀."
  "你给我静静好不好..我头好痛.."
  她用因醉酒而含糊不清的声音封住了搭档的嘴巴.同时也察觉到似乎少了些什么东西.
  (哦,对了.是眼镜吧......?不过,算了.)
  虽然没有戴上眼镜,头发也没扎起,乱糟糟地散了开来...但是,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管怎样,现在头脑动不起来,总之先先去喝点水再说.
  在她腋下的马可西亚斯,把青蓝色的火花当成叹息"啪"的喷了出来.
  (唔...也无所谓喇.)
  反正去的地方也是"跟复习没有关系的场所."
  银色洗水槽并列成排,铺着瓷砖的地板上有着排水沟,这里是佐腾家宽趟的炊事间.绪方一个人在这里,一边自言自语地抱怨着什么,一边洗着餐桌.
  "猜拳是没问题啦,可为什么是一个人做啊..."
  忽然,她产生了一种即视感,她想起上初中的时候,经常跟田中跑来这里玩的事.必须拧开才能让全部水龙头出水的水道总开关.切意大利肠却不小心把菜刀掉到地上时弄坏了的瓷砖.佐腾脚下一滑摔倒时碰到头的硬绑绑的烤炉.一切都没有改变.
  "---------呼..."
  在干活的时候想起这些事,不由得叹了一口气.那时候互相之间能够轻易接近的天真无邪的时光,现在的自己也很渴望拥有.一边用海绵刷洗着高价的餐具,一个人自言自语的感慨道:
  "一美就好喇...料理,我是不是也该试试呢..."
  这时候,炊事间的拉门突然间被拉开----
  "大婶,在吗?给我点水喝-------"
  两人相遇.
  "咦...?"
  "!"
  看见玛玖琳的绪方,变得一脸通红的,嘴巴一张一合却说不出话来.
  (哎呀呀)
  马可西亚斯如果有手的话,这时候肯定会拍一拍额头了.他刚才想提醒她的事,不仅仅是行为本身,更重要的是玛玖琳的打扮非常有问题.
  她除了内衣之外身上就批了一件宽身长衬衫,这身打扮被人看到的话是很容易招惹误会的.穿成这样子的美女,放下来的头发也乱糟糟的,连眼镜也忘记了戴,眼神也显得有点呆.
  从各种意义上说,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绪方理所当然的对她这身打扮产生了误会,碟子从手里滑了下来.幸好是在洗碗盘上,碟子才没有打烂,而只是沉到了水里.
  "啊,咦...是佐腾的,,,,?不过,他好像说,现在没人..."
  由于内心的动摇,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了.
  "嗯.........?你是谁呀.?"
  玛玖琳以惊异的眼神看着眼前的素未谋面的少女,却又马上放弃追问,而是慢吞吞地向她走近.
  "......啊."
  "面对接近自己的妖艳美女(在绪方眼里看来),她才终于想起了她跟田中荣太在一起的场面,她动摇的内心产生了确信.
  (不.不会有错了.)
  她就是在鱼鹰节的露天街上,跟田中荣太调情(在她看来是这样)的美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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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由得想起那个令自己讨厌极至的场面.
  (为.为什么这个人会在这个地方....)
  绪方真竹之所以向田中荣太表白,其中最大的原因就是这个玛玖琳.朵.
  (难.难道是佐腾...可是那时候她是跟田中在一起的.)
  本来绪方并不是打算在鱼鹰节的那天向田中荣太表白的.实际上,她连邀他一起参加的勇气也没有,只是藏起心底的阴郁,跟其他朋友去了.
  在那个时候,她一看到这个欧洲式的美女跟田中调情(她一看就做出了这个判断)的场面,就不由得涌起一阵悔恨和愤怒的情绪.在那之后,她才逼近在会场偶遇的他,一时忍不住而放声大哭,甚至最后,随着感情的高涨而发展到表白的那一地步.
  要是冷静地考虑一下以上的经过,就可以发现其实正是因为她,才使得绪方有了一鼓作气向田中表白的勇气,甚至可以说是恩人了.但她当然不会心存任何感激之情.
  (到.到底是什么关系?难道他们两人都....)
  那位渐渐靠近自己的'死对头',拥有鼻梁高挑的华丽美貌,曲线优美的长腿,尤为显眼的胸部尺寸,如此出众的身材简直是无可挑剔.
  (田,田中就是..被这样的女人骗了...)
  压倒多数性的威容和丰满的身材,使得绪方也不得不服气了.
  不管怎样,她先以眼前着个睡眼松醒表情,弓着背,头发睡凌乱不堪,全身也没有丝毫气力可言的'现在的美女',来作为自己内心的支撑点.
  另一方面,玛玖琳像是想起了来这里的目的似的----
  (水..水......)
  脑里就只能想到这些.她之所以不断接近绪方,仅仅是因为她想到绪方身后的水槽喝水而已.但是,那个少女却挡在自己前面,不肯退让.
  过了几秒,互相之间沉默了一会儿,进行着微妙而滑稽的对峙.
  这个静寂,最终还是被绪方紧张的声音打破了.
  "那个...你是....田中的....."
  "....?"
  玛玖琳像是很惊讶似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用僵硬的嘴唇说着话的少女.没有印象.应该是第一次见面才对.
  绪方突然大叫起来.
  "我.我叫绪方真竹.!"
  "啊?"
  关于少女的身份和她在这里的原因,这个一心只想喝水的烂醉鬼美女一时还领悟不过来.
  看到搭档茫然不知所以的样子,马可西亚斯忍不住用只有自己两人听得见的声音说道:
  "(那两位不是说过要几个同学集中在一起复习的嘛.)"
  可是,在她来说,比起正经回应他的话,她更想要的是----
  (唔,算了..现在首先要...)
  "水..."
  "哇呀呀.?"
  被这样一个浑身酒臭味道的美女靠过来,绪方发出了另一种叫喊声.
  玛玖琳无视被自己压在下面的少女,从她身后的餐具柜中拿出一个玻璃杯.一边把少女当作是自己的支撑,一边喝水,喝完又倒了一杯,再喝.然后才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稍微有了点考虑事情的余地.
  "啊----总算活过来了..."
  "请离~开一点."
  玛玖琳这时候才'啊'的一声,发现了被自己压在胸口之下的少女,脚步浮浮的往后退了半步.
  "那么,这位徐芳小姐...怎么了.?"
  "我是绪方!绪方真竹!"
  "噢.是吗.日本人的名字..可真是难记呀.."
  一边回答,玛玖琳一边继续往后退.其实是她听不住脚.正在这时,她感觉到身后有一个高度刚刚好的杂物箱,就打算弯腰坐上去.
  "呜哇....!?"
  然而,她的屁股却落入了空箱之中.乘着这个落势,她的头部撞上了位于箱子后面的金属架子.放在架子上的汤锅饭锅等等都被这下冲击震得跳了起来,在炊事间里响起一声巨大的噪音.
  "呜噶~"
  "你.你没事吧?"
  这位屁股摔进了空箱子里的火雾战士首屈一指的杀手,被酒熏呆了的脑袋被这样重重撞了一下,差点晕了过去.
  (真是的,太丢脸了.)
  看到搭档那丢脸的样子,马可西亚斯在一瞬之内使出两个自在法.
  从格利摩尔发出一瞬间的强烈闪光,绪方不由得闭上了眼睛.
  就趁这个机会,啪的一声----
  玛玖琳的全身被薄薄的青蓝色火焰所覆盖,但马上又消息了.
  这是为了净化火雾战士的身体,在某种程度上恢复体能的基础的自在法---"洁净之火".玛玖琳主要是以这个来解消宿醉的痛苦(搭档有时候怪她喝太多,会为了惩罚她而故意不为她施展出来.)
  "..."
  然后,一下子从酒醉中醒了过来的玛玖琳,一下子理解不了眼前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呆呆的望着绪方.
  "......"
  然后,她才察觉到,这个头发乱糟糟,眼镜也没戴,穿着的衣物就只有内衣和长衬衫的自己,正一屁股倒在空箱子里面.
  "---呀啊...我怎么会这样的.?"
  她不由得把长衬衫合拢了一下.
  (这都是你自己搞出来的嘛.或着你穿"托卡"之衣也可以呀.)
  对自己穿着的不成体统羞得脸红耳赤,却又因为反驳不了而一声不吭的玛玖琳,为了掩饰自己,回溯了一下刚才朦朦胧胧的记忆.
  她悄悄地把视线抬高了一点,只见绪方正眨巴着眼睛看着四周,似乎把刚才的闪光当成了自己的错觉.
  (嗯...到底是什么话题...)
  一边回想,一边打算先从箱子里站起来的玛玖琳---
  "啊!!"
  突然被一个并非来自绪方的叫声吓了一跳,又再次掉进箱子里.
  "....."
  紧皱着眉头的玛玖琳,向着叫声的方向看去.
  "晚,晚上好."
  在她射出凶狠视线的方向上出现的吉田一美,很有礼貌地向她行了个礼.
  "....这次轮到吉田同学不回来了,会不会在帮绪方同学的忙呢.?"
  池一边确认手机里的时间一边说道.
  吉田说要去拿夏娜带来的蛋糕给大家当'饭后点心'来吃之后,已经过了十分钟.
  就算说佐腾家很大,也不可能花那么长的时间.
  佐腾一边盯着池在书上划着的红线要点,一边回答道:
  "嗯---走廊都是一条直路,应该不可能迷路了才对."
  "要不快点把蛋糕拿来,夏娜就会发火了呀."
  "我才不会."
  夏娜虽然一脸不高兴,但还是拿着田中递出来的例题检查对错.
  她只能知道答案正不争取,以及田中在那个地方的理论展开发生了错误.而考虑他犯错的原因,并进行解说的任务,就落在池身上.而为此必须的注解,现在正由夏娜用活动铅笔写上.
  在她们身边的悠二则放下了课本,说道:
  "我去看看怎么回事吧."
  说完就想站起来.
  "...."
  而夏娜却以绝秒的时机用手撞往他膝盖后的位置,让他再次坐了下来.
  "呜啊!你.你干什么嘛,夏娜."
  "我去看看.悠二你就先记熟刚才所说的范围."
  夏娜用一种命令语气说完,就站了起来.
  "你也不用那么紧张嘛,反正蛋糕不会逃~~呜好痛."
  悠二的脑袋马上被她喀的一声锤了一下.
  站在佐腾家的室内酒吧柜台里的绪方真竹,把玻璃杯和酒瓶放在自己面前.
  在她的面前,坐在柜台座位的玛玖琳的酒杯和酒瓶,摆成对抗的阵型.
  "嘿.....你也曾经用过这个地方吗?"
  看到不加思索就从酒柜里拿出酒杯和酒瓶的绪芳,玛玖琳托着腮向她询问道.看来她对未成年人喝酒这种事不太介意.反而会把对方当作是酒伴,或着当作下酒的谈资来享受.
  "我从以前开始就一直跟田中一起出入这里了."
  绪方强调着其中某个部分,作出了回答.不过,另外部分,却是骗人的.自从上了高手以后,她就开始积极地参加社团活动,交际方面也偏向女生那边.
  "当然,其他的地方,也会经常一起去."
  她继续对喝两杯水就从酒醉醒过来(从表面上只能这么认为)的美女紧咬不放...或这说是紧跟着她,最后来到了这个地方.
  "虽然我不太清楚你是怎么回事,但反正也有空,就听你说几句吧."
  玛玖琳一边笑着说,一边坐在柜台旁的椅子上.但奇怪的是,她身旁还坐着对这个不习惯的地方和气氛感到不自然,蜷缩着身子的吉田.
  吉田用担忧的表情,为同班同学的'战斗'捏了一把汗.
  "绪.绪方同学..."
  "没事的,我很清楚自己的酒量."
  这个从根本上牛头不对马嘴的答案,其实是绪方向玛玖琳打出的一记讽刺的刺拳.
  然而,玛玖琳托着腮的笑容却丝毫不为之动摇.
  戴上无框眼镜,轻轻梳理好头发,在白衬衫上盖一件开襟毛衣,下身则是一条宽身长裤...仅仅是这样,刚才的那个不像样的醉酒鬼,就变身为一个充满威势的美女子.她那宛如融入了酒吧气氛中的一部分的姿态,就算看成是转门杂志的封面女郎也没有任何不谐和感.
  然而,这位美女却露出了一个封面女郎不可能有的威压性笑容,说道:
  "嗯...你跟荣太吗...那家伙也真不是吃素的呀.这样子居然还叫我把他带走,太过分了."
  面对绪方试探性的刺拳攻击,玛玖琳突然发动反击,连续使出了两记无意识但却是必杀的交叉重拳.
  绪方不由得双腿发软,把身体靠在柜台上.
  玛玖琳看到少女的奇妙反应,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怎.怎么半....)
  吉田很困忧.绪方根本不知道这个美女的身份和来历.虽然为了避免让她们两人发生争执而跟来了这里,但危险的话题马上就出现了.
  (要想个办法掩饰才行.)
  玛玖琳会不会把说过的话照直解释出来呢.因为在那之前,是不可以把火雾战士的事情说出来的啊...
  "刚,刚才的话,其实并没有多深刻的含义..."
  吉田尽管急焦得连舌头都打结了,但她还是勉强开头劝道.
  但是,这回她看来是自寻烦恼了.绪方不知怎么的有一种被背叛的感觉.
  "一美你知道这个人和田中的关系?"
  "啊,嗯,是的."
  绪方的直觉告诉自己,她知道答案,于是她继续询问道:
  "这个人,到底是谁?"
  "那个,嗯,..."
  "她跟田中是什么关系?还是佐腾的那边?"
  "呜...."
  "为什么一美你会知----"
  "好,到此为止吧."
  大概是看到吉田被逼入穷境看不过眼,玛玖琳终于出手相助了.
  "我本人就在这里,你没必要追问她吧."
  被这样一喝住,绪方也终于回过神来.发现被自己逼得差不多要哭出来的吉田,她慌忙低头道歉:
  "对.对不起,一美.我一时过于激动.."
  玛玖琳一边对两人的态度作出正面的评介,一边开头说道:
  "嗯.我的名字叫玛玖琳.朵.因为工作的关系,我拜托过他们帮我找住处,后来就住在这里了.那件工作结束之后,是她们自己要追着我来,可不关我的事."
  这个回答,就像在竖起来的木板上流的水那么顺畅自然,但绪方却进一步追问道:
  "要这样住在别人的家里,到底是什么样的工作.?"
  "那可是秘密.虽然我不愁没钱用,但因为这里既方便又安静,更重要的是启作说过我可以随便喝酒啊."
  在她们身后展开的空间---这个本来是室内酒吧的房间里,放着几个大大的衣柜和沙发一套的餐桌上放着空瓶子了和外卖送来的吃了一半的比萨.地板上有随手脱下的丝袜和皱兮兮的毛毯,很容易就能看出她在这里寝食起居的生活感.
  (到底是怎么回事嘛,真是的...而且,佐腾也是的,现在居然还把女人带进家里来..这样一个身份不明的---)
  可是绪方也能感受到,这个有威势的美女并不像是会贪人家钱财的那类人.在她不拘小节的举动中也能感觉到她的气度不凡,而且还穿着颇为昂贵的衣服.她所说的工作也不像是假的,只是不能说出来.她可以感觉到她话语中的重量感.
  (大概,是实业家之类的吧..)
  只是个学生的她,虽然对美女社长抱有劣等感,但还是开口问起了那件对自己最重要的事.
  "那么,为什么你要跟只是普通关系的田中....在庙会上,那,那个,约会呢.?"
  "什么?"
  惊讶得瞪大眼睛的玛玖琳继续被绪方的问题所轰炸:
  "你是不是跟田中单独在一起卿卿我我吗!"
  "绪.绪方同学...."
  在不知道该怎么安抚她而六神无主的吉田身边,玛玖琳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虽然我的确是去庙会玩了,但也没干过什么会被人抱怨的事啊?而且,她从刚才开始就不知道想说什--)
  (我迟钝的美女公做玛玖琳-朵,你的酒醉还没醒吗?)
  从放在脚边的格利摩尔,传来了其他人听不到的声音.
  (什么?那是什么意思啊?)
  (正如你所看到的.)
  她再想一下,又看了看眼前那把双手放在柜台上狠狠盯着自己的少女.那充满压迫感的表情中,可以看出一私不安的神色.
  到这个时候,她才突然间察觉到那个表情的含义.
  (哎呀,原来如此.)
  明白之后,她不由得失笑了.由于被某个事实,她早已把少女所畏惧的事至于考虑范围之外.所以完全没有发现.其实只要稍微注意看的话,她们'两人'是否相配对的关系,应该很容易发现才对.
  (...虽然如此,但我还是没察觉呢.)
  玛玖琳觉得少女的这种拼命的态度很可爱.不过,在表面上她还是尽量以平静的口吻,摆着手说道:
  "你放心吧,我跟荣太和启作,完全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关系."
  这个简洁和完美的回答,使得身旁的吉田也禁住对那两人产生怜悯之心.
  绪方虽然也稍微退缩了一下,但马上就被恢复气势,追问道:
  "可是,你们实际上不是约会---"
  "那根本不是什么约会啊.而且那个时候并不只是荣太,启作也在一起啊?你没听说吗?"
  "啊..."
  绪方被指出了话中的根本性错误,说不出话来.说起来,田中当时真的有解释过,佐腾当时也在场...
  "可是,可是田中那家伙,一脸开心的..."
  "你有没有被人爱上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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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咦?"
  听到突然插进来的这个问题,绪方困惑了.
  "为.为什么要说那个...."
  虽然她打算发脾气,但却被一个绝不容许拒绝的回答的强烈视线阻止了.
  她重新思考了一遍,然后吞吞吐吐地回答道:
  "....应该,....没有过."
  面对已经做好了被嘲弄的准备,呆站在柜台里的少女,托着腮的玛玖琳却只是静静地凝视着.在看清楚她恋爱的程度有多深之后,再向她开偶道:
  "那么,你应该不知道吧."
  这并不是嘲弄,而是向她确认.
  "我告诉你吧,被人爱上,是一种非常可怕的事."
  "足以使人风险出平常人无法想象的力量,真挚的重量----足以将所有的这些力量毫无保留地用尽的,令人全身一震的愉悦之情----与温暖安详表里一体的,走钢丝般的紧张感----所谓的恋爱,就是要让对方感觉到这些东西."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玛玖琳不是只针对一个人说,而是对着两个人说了.
  少女们被蕴涵在美女话语中的对过去日子的回忆和实感所压倒,并继续听下去.
  玛玖琳露出一个美丽的寂寞笑容.
  "不过,作为'女人'的我虽然感到很可惜,但作为'我自己'的我却感到庆幸呢."
  可是她的笑容---
  "那两个人从来没有让我感受到那份感觉,一次也没有.他们两个,根本没有爱上过我.也没有对我的爱."
  对如今不在场的两人作出的是---
  "那两个家伙的延伸,太过天真无邪了.这跟恋和爱的方向都不同.那是很单纯的憧憬之色.那两个家伙,只是把自己的梦想重合在他人身上,并对那种强大感到喜悦的小孩子罢了."
  可以说是残酷而严厉的审判了.
  "....."
  "....."
  这是会让人对少年们产生同情的残酷.
  而且,是很使人对少年们产生怜悯之心的严厉.
  两个少女,对面前这位女性的身姿,产生强烈的尊敬之心.
  这位完美的女性,在少女们面前倾斜起酒瓶,往杯子里倒满无色透明的酒.
  然后喝了下去,在那之前,她停住了酒杯随口说道:
  "当然,以他们两个来说的话,在憧憬之中大概也包含着大量'男人对女人最直接的东西'.看来你有点不太够呢."
  她一边用目视比较了一下她和吉田,一边补充说:
  "要是想拿下荣太的话,至少要和那个尺寸才行吗."
  察觉到她指的是什么方面之后,绪方用两手环抱在胸前道:
  "这.这个不用你多管闲事!"
  虽然她脸红耳赤地反驳,但她的声音里已经没有了刚开始的抵抗感.
  "咦?-----啊...."
  吉田迟了一瞬间才感觉到,身子缩得更小了.
  把如此的少女们当作下酒菜,玛玖琳又喝了一杯."咚"的一声把空的酒杯放下后,又露出了跟刚才一模一样的小容.
  "不过呢,我目前暂时也要留在这里,在这段时间里,也会姑且陪他们做做孩子梦的.既然让他们有了这个梦,也要负回一点责任的嘛."
  (嘻嘻嘻!这可真让人吃惊啊!我厚道的仁者玛玖琳~呜噢!?)
  把脚边的格利摩尔一脚踢开之后,玛玖琳倒了一杯酒.像是顺便似的,对隔着柜台凝视着自己的少女,头也不抬地说道:
  "要追逐我的梦想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所以他们以后将会很苦恼.所以呢,只是荣太也好,你就尽量跟他培养好感情,支持一下他吧.因为我最怕那些麻烦事了."
  绪方花了一秒钟理解了她这句话,双手按着柜台,望前倾斜的着身子断言道:
  "好的!我跟他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玛玖琳"呵呵呵"的愉快声音笑了起来.然后拿起酒杯,将其举到视线的高度.玻璃杯上映照出来的,就是在她身旁对这种局面感到安心的少女被拉长的身影.
  "你也是,要是再对别人客气的话,就会被抢走意中人的哦.这些一般来说都是先下手为强,手段厉害的人就取胜的哦."
  看来她全都看穿了.
  看着绪方也点头同意,吉田的脸上马上也染成一片绯红.
  她把来自良心的犹豫说了出来:
  "客气吗..."
  她回想起自己看到的东西.
  人的生死和世界的真伪---由于看到的事物过于巨大而没有实感,可是对现实中发生的时产生的恐惧却滲透全身.看到更广阔更巨大的事物时产生惊叹,却又对看到那些事物的自己感到矛盾----这些感情交织在一起.变成焦虑和自卑的感情.总会不自觉地想,比思念更进一步的行为是否被允许.如果恋爱的对像是属于那另一边的存在,就更是如此了.
  她把内心的想法,率直地说了出来:
  "可是,我已经知道了,那样做,也真的没有关系的吗?"
  玛玖琳轻松地回答了这个深刻的问题:
  "没问题的,世界也不会因为这个而灭亡.你是真的喜欢吧?"
  "....."
  三天前被告知的回答重新浮现在脑海里.
  (-----'关键是现在喜不喜欢,仅次而已.根本不需要其他任何东西."---)
  吉田现在明白到,自己已经从一个跟告诉自己这句话的坂井悠二的母亲,千草处于完全相反立场的人口里,获得了同样的答案.
  虽然获得了答案,但真正实践的人是自己.
  她一边想,一边点头道:
  "是的."
  这个连身为旁观者的绪方也能感受到其真挚气氛的对话,被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
  "啊,原来在这里啊."
  夏娜从打开的大门口往里面看去.
  "其他的人在找你们,快点回去吧."
  吉田慌忙站起来道:
  "对,对不起.因为遇到了很多事情"
  如今的她,抱有一种巨大的内疚感.这并不只是针对夏娜所说的事,最大的原因是,不管是卡姆辛,千草,还是玛玖琳,感觉上似乎总是自己得到帮助...她是这样想的.虽然没有伟大到想要公平竞争的地步,但一想到自己被优待,她就会有一种浑身不自在的感觉.
  绪方也和勉强地挤出了笑容道:
  "啊哈哈,嗯,的确,遇到了很多事情."
  "....."
  夏娜以严峻的视线,逐个扫视着无形中散发发着共犯气息的三人.为了掩饰而强作笑容的绪方,一脸抱歉的吉田,还有脸向另一个方向故意吹着口哨的玛玖琳.
  "她有没有说过什么奇怪的事?"
  可是眼神里没有追问的意味.看来,她只是想确认玛玖琳有没有对绪方说一些有关红世的事.
  吉田一边对稍微按心的自己感到羞愧,一边正直地回答道:
  "嗯,并没有说那些事."
  在这期间,夏娜还从门口边盯着玛玖琳.她大态度总让人感觉到什么古怪.
  可是,被盯着看的美女,却似乎打算装不知道装到底,悠闲地往酒杯里倒着酒.顺便还向她门甩了甩手,催促房间里的少女们离开.
  "好啦好啦,话也说完了,可怕的小不点也来了,那就快点回去吧.小姐们."
  绪方向着这位自己遥不可及的女干部性,怀着敬意,爽快地弯了腰行了个礼,道:
  "是的,那么我们先走了."
  吉田也从座位上站起来,深深的向玛玖琳低下了头,道:
  "我也...真的,很感谢你.我会努力的."
  夏娜用怀疑的目光替扫视着离开的人和留下的人.而绪方则从背后推着她说道:
  "那么,我们回去吧."
  三人就这样走出了酒吧.
  吉田也为了掩饰而向夏娜说道:
  "我去厨房把蛋糕和果汁拿来吧."
  "?.....嗯."
  酒吧的门关上后,室内就恢复了短暂的静寂.
  在暗淡的照明光中,玛玖琳把视线往柜台面上挪去.
  酒瓶和酒杯,都被原封不动地留在那里.
  一想起逞强的少女把那些东西摆出来的样子,就不由得笑了出来.
  从笑容中感觉到搭档失去了饮酒时的对象的寂寞----
  "嘻嘻,对女孩就这么爽直地给出建议呀.被那两位知道肯定会气得咬牙切齿哩,我残酷的师傅玛玖琳.朵?"
  从脚边的格利摩尔传出马可西亚斯的嘲弄般的声音.
  这次玛玖琳没有一脚踢开,而是用手指玩弄着然后轻轻地笑道:
  "那当然了.女孩子跟越搓越勇的男孩子不同,无论是身和心都必须小心培育,不然就会马上枯萎的呀."
  "哈哈哈,果然很清楚嘛."
  "嗯.当然很清楚."
  说完,玛玖琳一脚把格利摩尔踢开.
  从复习会回来已经过了几个小时,已经接近零时的坂井家.
  跟悠二房间相连的狭窄阳台上,悠二和夏娜并排在太窗的窗框上.
  这是他们每天必做的夜间锻炼.虽然平时是在屋顶上设置封绝后再进行的,但今天因为没有特别的课题,所以就躲在这样的地方坐着.
  刚准备开始锻炼的时候,悠二忽然发出了类似于叹息的声音.
  "....为什么,什么事都没有呢."
  "你是指什么."
  从夏娜胸前的吊坠克库特斯传出了亚拉斯特尔的回应.
  悠二只用了一句话回答:
  "就是今天一天的事."
  修长得出意料的双腿惰性地伸展再阳台的地板上,两手放在身后作为支撑的他,还是一如既往地穿着运动装.
  "?"
  在悠二身边抱膝而坐,歪着脑袋的夏娜,身上穿着刚回平井家换上的尺寸稍大的睡衣.
  两人也是跟往常一样的打扮.
  "如果你真的有意向人倾诉的话,就说的明白点."
  亚拉斯特尔责备了他的回答不清不楚.
  悠二搔了搔头,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心情.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对了,三天前,那一天在屋顶上跟大家碰面的时候,我是密斯提斯的事被他们知道....我当时就很担心,以后的日子,可能会因此而向坏的方向改变.也可以说,我很害怕.昨天早上,跟佐腾和田中,还有吉田同学---"
  悠二很顺口地说出了那个名字.也看不出有丝豪的抵抗感.
  这件事,就仅仅是这件事,夏娜就感觉到胸口涌过一真剧痛.
  (我明明在这里啊.)
  与悠二的一切,都会使自己的心发生动摇.就像那次战斗中一样,既害怕,又讨厌.
  "----见面的时候,我也很担心过会发生那样的事.但是,大家的反应都很普通,以一如既往的态度对待我.我虽然很高兴...但内心某处,却变得很奇怪.这真是的我曾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去承受的,却因为那些失去的东西而产生的痛苦吗?"
  "....."
  亚拉斯特尔没有回答,继续让他说下去.
  "可是,从另一个角度看,那一次的目的是为卡姆辛送行...那么在那个地方的我们,仍然是身在夏娜被他们这边的世界,这样理解的话,也可以说的通.
  (夏娜她们...这边?)
  少女对她这种说法产生了某种不自然感.
  "可是,还是这样..今天一天,在这样真真正在正属于我的日常生活的时间里,也无风无浪,平平常常地度过了.到学校去,跟同学们见面,听老师讲课,午休跟池混在一起,吃着吉田同学做的便当.互相开玩笑,加上绪方同学一起开复习会...在这个过程中,大家都跟平常一样.跟一直以来没有任何改变.完全一样."
  (---悠二他---)
  悠二他,好像把他自己放在跟我不同的立场上说话似的.
  夏娜对他这样的想法,感到非常不服气.
  "当然,我也并不是希望被人家欺负.我也希望能跟平常一样,但我实在不感相信,竟然会像理所当然的出现在我眼前.我还以为感到某种寒意,或者开始被疏远的.我也做好了那样的准备,将这样的对待当作是理所当然的了.可是---"
  "悠二你...."
  "咦?"
  突然被插了一句嘴,悠二把视线转往自己身旁.
  抱膝而坐的夏娜,脸向着正前方.紧紧地抿着唇.即使不是悠二,也可以察觉到,在她嘴唇上浮现出来的痛苦.
  "怎,怎么了?对不起,我是不是说了不该说的.?"
  悠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一味地道歉.
  夏娜摇了摇头.黑发在风中飘舞,在夜色中反射出亮光.因为回家前的坂井家洗了藻,那种洗发露的香味轻轻的擦过了鼻孔.
  悠二不由得陶醉于眼前少女的身影.
  但是,她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火雾战士.
  当飘舞的秀发突然沉静下来的时候,刚才的表情已经一扫而空了.一个平静的声音,回答了悠二的疑问和困惑.她的脸,依然是向着正前方.
  "所谓的日常,并不会因为知道了事实,就轻易地被破坏掉.一直以为来你,都在证实着这一点.现在也没有任何人困扰,仅此而已."
  夏娜平时对悠二用惯的第二人称,这时候听起来显得格外冷酷无情.
  亚拉斯特尔虽然听到,但也悠由得她继续说下去.
  "佐腾启作,田中荣太,吉田呀美,他们就算知道了你并不是人类,也没有任何对这个事实采取任何措施的能力."
  有这个能力的就只有自己.
  这个优越感,使夏娜的独占欲开始蠢蠢欲动.
  "他们不像火雾战士和使徒那样,既没有左右你存在的能力,也没有利用零使迷子的力量.不管真相如何,只要对一直以来他们没有任何不合适的地方,就会凭着惰性而生活下去."
  "惰性..."
  现在作为人类的自己的生活,跟人之间的关联,因为这些完全没有改变而自以为抓住了的希望,却被过于无情的话语所否定,悠二的脸也变得极为苍白.
  夏娜尽管感觉到他的变化,但也只是用手抱紧了双膝,继续说道:
  "不过总有一天..."
  她没有停口.
  "----"
  亚拉斯特尔正想说一句类似忠告的话时----
  "他们中的某些人---"
  她却以自己的声音将其盖过,继续自己的话.
  "不久,你就会感觉到一点点的不和谐感.你因为一直跟我们在一起,而将发生于人类成长有所不同的变化.真正的坂井悠二就是这样的存在吗...你到时候就会抱有这么一种想法.那个,将会把你一直以来的生活,以及他们态度一一削掉."
  这将会让悠二伤心,现在也已经在伤心了.
  可是,她还是用颤抖的双肩,继续说道:
  "感觉到寒意和被疏远这些事,并不是从一开始就出现,然后慢慢增大的那种形式发生的.开始那段时间,就正如你今天所感受到的,跟一样的日常,一样的风景,一样的朋友.而寒意和疏远,将不断地将这些事物一点一点地削弱...这就是,你以后的生活."
  作为自己,作为一个火雾战士的自己,就只能够这样子把这个世界的真实说出来,不能像吉田那样,凭着感觉来说话.
  ------------------------------------------------------------------------------------------------------------
  因为这才是自己,一个作为火雾战士"炎发灼眼的杀手"的自己.
  悠二比任何人都更了解这一点.
  当我失去了这个自我的时候,他甚至会为自己生气.
  所以,就更应该坚定自己的这个存在
  作为一个强大而自豪的火雾战士的存在.
  "悠二."
  来这里之点从来没感觉到过的自己,那个"并非作为火雾战士存在的自己"的渴望,差点就要化成声音了,她拼命地将其隐藏起来,对最近洞察力变得更敏捷的悠二说道:
  "你,是在我身边的存在."
  "......"
  就在身旁,却不能与其正面相对的少年,先是稍作沉默,然后自言自语道:
  ".....看来我又没有吸取教训,还想寄希望于曾经是人类的自己呢."
  夏娜仍然望着前方.
  悠二也没有看身旁的夏娜,向着前方说道:
  "对不起,夏娜,亚拉斯特尔.不久前我才发誓'一起努力到出发的那一天'.....却因为吉田同学...."
  悠二停顿了一下,打算先选择适当的语句来说.这并不是该对火雾战士说的话.
  (我不能让夏娜听到这样的话.)
  看到少年犹豫不决的态度,夏娜感到你丝的生气和无奈,更涌起了一股巨大的焦躁感.
  (傻瓜...我早就知道了.)
  可是,正因为互相都希望那样,他还是对词语进行了选择.
  "---说出了'类似挽留我那样的令人高兴的事'.再次让我有了不切实际的梦想."
  身为密斯提斯的少年,他的眼睛里看到的正是梦想中的画面.
  "一直留在这个城市,跟夏娜每天早晚进行锻炼,妈妈的亚拉斯特尔时不时通通电话,让池教我学习和功课,跟佐腾和田中谈一些有趣的话题,中午吃吉田同学做的便当,跟绪方同学和其他同学上课,一起玩,在街上买东西边走边吃,还有看电影,或者只是在一起走路也好,那样的'梦想'."
  梦想与梦想,在这两个词之间闪过的东西,随着话语的终结而消失.隔了一段用以依依惜别这个梦想的空白后,悠二亲口说出了夏娜和亚拉斯特尔绝对不会代自己说的宣言:
  "其实明知道那是绝对不可能实现的呀."
  夏娜只是严肃地点了点头.
  她在一旁听着他的梦想,体会到其重量和重要性.
  但即使如此,夏娜还是点了点头.
  如同要惩罚悠二般,夏娜噘起嘴道:
  "你这个骗子."
  "唔."
  亚拉斯特尔也像是同意般嘟哝了一声.
  而悠二对此只能作出一丝夹带心酸的苦笑.
  夏娜突然迅速抓起了悠二的手.
  "哇?"
  之前两人都有所顾忌而只敢将指尖相连,而现在,夏娜将力量注入她那温暖柔软的小手,紧紧地将悠二的手握住.
  "开始锻炼吧,首先你得试着学习习惯存在之里,向体外展开."
  感觉着夏娜手上的温暖,骗子悠二再次坚定地回答道: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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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楼
发表于 2007/10/01 | 编辑
断章—将军之攻伐

在感觉不到一丝空气流动的重叠浓雾之中,一艘大型客船停靠在码头上.在那像黑色绝壁般耸立的船体上,有着久经风雨波浪拍打的痕迹.船虽然很大,但上面却没有多少人.只有一个被立于码头上的稀疏街灯,隐隐约约映照为位于浓雾深处的一个人影.
  这时候,在尖尖船头的甲板上靠近港边一侧的栏杆附近,出现了一个微弱的亮光.
  那是浊紫色的诡异火焰.
  那上下轻微摇晃的火焰,原来是来自黑影嘴上的烟草.
  "将军."
  唰的一声,从吸着烟的男人上口,落下一个身影.
  那是一只看上去既像大鸟又像人的怪物.
  那只面向吸烟男人敬畏地单膝跪地的怪物,身上没有类似人类的头,胸部闲得极为突出,身体虽然是人类的形状,然而全身却为野兽的体毛所覆盖.
  这个就其所外表说可称作鸟人的怪物,在胸口处现出了眼球和裂开的嘴巴.它以男人的声音说道:
  "包围网已经完成.而且对方目前还没察觉到自身已被包围."
  听了男声的无头鸟人的报告后,被称作为将军的吸烟男人以混杂着一丝嘲讽的苦笑作答:
  "那也是理所当然的吧.被派去包围的部队有一大半是自在师嘛.如果这样也被发现,贝露佩欧鲁那老太婆千年以来所主张的'作为组织的强大力量'不就成了大笑话.?"
  现在虽然是半夜,将军却仍戴着墨镜.在那墨镜的深处,眼眸中的嘲笑意味清晰可辩.他身材高挑,身穿深黑色西服,白金色的头发被梳成大背头.全身散发出身旁的鸟人之辈所无法比拟的异常强大的存在感."
  那位将军简短地询问道:
  "多雷尔之团的外界宿吗....我们让他们逃掉过几次了?"
  "除了杂兵以外,在这两百多年来,已经让他们逃掉了五次了."
  鸟人如同要低下并不存在的头部一般,将身体前屈.
  "守金库的和带路的都没有处理掉吗.原来如此,怪不得欧洲的火雾战士安然无恙呢."
  "这真是让人汗颜....实在没有辩解的余地."
  "算啦,多亏你们这些家伙没能力摆平这些麻烦事,像我这样的家伙才能够在组织里立足.如果要我为了那些不需要保护的人奉献自己,那就算是我'千变'修德南有多大的能耐也只能闲着没事干了."
  因为不明白将军的话意,鸟人沉没不语,将身体弯得更低了.
  "那么, 差不多该开始了吧."
  "噗"的一声,把叼在口中的烟吐到海里后,"化装舞会"三柱臣的其中一柱----将军'千变'修德南,将右臂大大地往旁边一伸.
  突然,从他的手掌里张开了一个露出獠牙的大口,从口里滑出一个色泽暗淡的物体---以其长度来说绝不可能藏在手掌里的物体.在这棒状物体的末端露出的同时,修德南便马上将其抓起,然后大力一挥,换手握住,"哐啷"一声,将棒状物的一端重重地击在木甲板上,连铺在下面的铁板都出现了一个大大的凹陷.
  "噢."
  鸟人不禁发出感叹之声,抬头望着那件物体.那是一把长度比身材高大的修德南还要高出两倍的刚*,不仅径口粗,而且有着大而长的刃部.
  "这就是宝具'神铁如意'...!!"
  "你是第一次见人用这个吗?这个东西很不赖哦."
  不知何时,修德南的脸上充满了残暴的笑意.握着刚*'神铁如意'的手臂,也开始充溢出浊紫色的火焰.
  "是.是!那么,我马上发出全员进攻的信-----."
  "不需要."
  修德南不由分说地打断鸟人的话.
  "你给我乖乖地待在这里看吧,其他的家伙也是."
  "可.可是...."
  修德南不耐其烦的说:
  "之所以让你们包围敌人,只是为了让你们给我收拾残局,干掉从我手里逃脱的漏网之鱼而已.我既不想让你们妨碍我执行久违的御命,也不喜欢白白让士兵送死.而且神铁如意一使将开来,是无法手下留情的."
  将军的轮廓开始摇晃,慢慢发生变形.
  鸟人战战兢兢地抬头看了一下将军的样子,然后又再次伏下.
  "是,那么请您尽情地施展吧!"
  "嘿嘿,你们的说话方式有点老土了,有空就看看电视学学新东西吧."
  修德南獠牙毕露地笑道.他那摇晃的轮廓,从背后伸展开巨大的篇幅翼.在振翅数回激荡起烈风后,修德南踏出以其外表无法想象的沉重一步,从船上展翅飞落.
  在下落的途中,他先是滑翔了一断距离,然后就如同巨大篇幅般飞翔了起来.
  在浓雾的风中,持*飞翔的男人,其轮廓开始发生变化----上半身像四肢异常粗壮的老虎,并且长出叢毛和兽角,而膝盖以下的部位变成老鹰的利爪,并且身后还长出篇幅翼和蛇尾.
  简直就如古文献里面所记载的恶魔形象一般.
  "哦..唔?"
  目送将军离去的鸟人,注意到一件奇怪的事.
  虽然修德南的身躯已经巨大化为原来的三倍,可是看起来手中的*跟身体的比例却没有因此而发生变化.
  "难道..."
  鸟人再度凝目向雾中深处的修德南看去,似乎并没有看花眼.
  刚*神铁如意,会配合使用者身体的变化而相应发生体积上的变化.
  无愧于'千变;修德南最常用的宝具,这正是神铁如意名副其实的特异功能.
  修德南手执刚*,在码头上林立在仓库狭缝里猛速穿行.映入视野中的仓库群构成的风景正义高速向身后倒退.
  在他的眼前,出现了一座由黯红色的砖块砌成的古旧建筑.在其入口的两侧挂有类似灯笼的照明用具.在吊着的那块简陋招牌上,可以看到这地方作为一个酒馆的名称.而实际上这里是盘居此地的火雾战士进行情报交流,以及支援补给的秘密基地....外界宿.
  ------------------------------------------------------------------------------------------------------------
  这个外界宿由一个名为多雷尔的火雾战士主办,主要宗旨为向火雾战士们提供情报,快速作战部署,资金调动管理等方面的支援.其对于在欧洲的红世使徒来说,是有如眼中钉肉中刺般的存在.
  (作为作战的步骤,首先要向火雾战士们问出我方被讨伐的使徒下落....吗..)
  燃烧着浊紫色火焰的猛虎形象的修德南,想起了贝露佩欧鲁所制定的组织规范.
  当然修德南个人来说,本来也希望知悉作为搜索列兵来说非常能干的年轻使徒琉眼的生死下落,不过..
  (不,还是算了.)
  修德南彻底放弃了这个念头.
  不能半途而废.既然一开始就打算斩草除根,就必须专注这个行动,没必要做其他多余的事情.
  这样想着的修德南,突然感觉到某种动静.
  (发现了吧.)
  大概是有几个火雾战士想要乘着自己冲入屋内的时机发动攻势吧,修德南感觉到有力量在不断凝聚.虽然对方的力量参差不齐,有强有弱,不过如果跟他们正面交锋的话,也是一股相当麻烦不可小看的力量.
  然而,修德南对此不屑一顾地从虎嘴上露出獠牙嘲笑.
  他开始在体内凝聚强大的存在之力.
  突然---
  修德南迅速降低飞翔高速,在正面面对酒馆的马路上着地.铺设在地上的石板路因此不断化为无数火粉飞散,最后形成一条深陷的渠沟.以此停下身子的修德南,借此反作用力---
  "唔噢噢噢噢噢---!"
  一边发出怒涛般的咆哮,一边将刚才置身于身后蓄劲待发的刚*神铁如意刺出.
  他以接近巨大化极限的手臂.
  以及随之相应发生巨大化,缠绕着浊紫色火焰的刚*.
  仅仅是一击,便把整个外界宿弄穿一个大洞.
  那座用红砖建成的古旧建筑,出于*的巨大力量和火焰所造成的压力而开始膨胀爆炸.与身在其中的少数事务性杂务性工作人员一起化为灰烬.
  "!"
  修德南察觉到在混乱之中逃出的人影,于是瞬间将手臂和刚*缩小,重新展开双翼飞起,搜寻起漏网之鱼的踪迹来.
  "嘿哈哈哈哈!在千钧一发之间察觉到是我来了吗?多雷尔."
  从屋里逃出的人物,纵身跃起,落在仓库的屋顶上.
  那是一个鹰鼻白发,脸上满是皱纹的小个子老人.脖子藏在偏大的长礼服衣领中,以痛苦的表情面对可怕的敌人
  这个火雾战士也算是非常罕见的老年男性,就是"愁梦之吹手"多雷尔.库贝利克.
  他是在背后支持以着欧洲为据点的众多火雾战士进行活动的背后功臣.而战斗则并非他的专长.他以身为人类时所培养形成的人格和经营能力,策划组织性讨伐红世使徒的方式广泛传播,是一个有着年轻人思维的老火雾战士.
  "呀----怎么回事!千变修德南居然单身一人来袭,还连神铁如意都出动了!?"
  一个刺耳的女声,从多雷尔手持的神器--拐杖上传出.这个拐杖型身器"芬雪尔露迪",是赐于多雷尔力量的红世魔王---"虚无色森"哈露珐斯用以表现自身意志的神器.
  在这一体同信的两人正下方,浊紫色的火焰迅速游走,火线描绘出奇怪的文章,并持续地燃烧着.
  最后在他们的周围形成一道彩霞之壁,并闭合成半球形状.这就是隔离和隐藏空间封绝的显现.
  等到老火雾战士两人回过神来的时候,千变已经以沉重的脚步降落在仓库的屋顶上了.
  "嘿嘿,看来你孤身一人想逃也很困难吧,人老心不老的家伙?你的自行车和滑板还放在里面吧?"
  作封绝之外,多雷尔可以隐约看见外界宿已被付之一炬.
  "可恶!你说什么?绝不容你侮辱我们多雷尔之团!!"
  针对修德南的嘲讽加以回答的,不是多雷尔,而是哈露珐斯.
  而其契约者多雷尔,则以深邃眼框中祖母绿的眼眸,静静地凝视着修德南.
  修德南听到哈露珐斯的话不禁大笑.
  "你那所谓的多雷尔之团现在已经化为灰烬了.因为现代的外界宿,可是有着大量金钱,机器设施和情报媒介,以及处理的人等等..都是一旦被破坏就后果不堪设想的东西嘛."
  即使是自在法也不能凭空创造出金钱.(虽然之前有一个红世魔王跟人类共同研究过这个可能性,但是没有成功).
  对火雾战士来说,把抢夺作为获取生活资金的手段虽然简便易行,但其弊端却是显而易见的,就是容易造成不必要的骚动.因此多数火雾战士并不喜欢这样做,因为在随着每年对犯罪时间的调查越来越严格,还是尽可能避免在人类世界留下不必要的瓜葛和痕迹为好.这也是火雾战士们的共同认识.
  因此部分火雾战士们,都以自创或加盟管理资金财团的方式,来作为取得必要经费及其他用途的金钱的手段.
  多雷尔跟其他几个伙伴合力主办的外界宿,通称"多雷尔之团",是在类财团的其中之一....而且是横跨几个地区的外界宿的经营主体.
  为了摧毁这个财团而来袭的化装舞会的将军笑道:
  "只要在你们作出防备之前用压倒性力量将你们的老窝一下子端了的话,整个组织就会从根本上失去行动力.跟以前全是光想要报仇的家伙不同,现在一旦发现,不仅仅对付起来容易很多,而且战果也很客观."
  "可恶----!"
  无视摇晃着拐杖发怒的哈露珐斯,多雷尔终于开口道:
  "你们终于展开了正式的搜查网了吗.我们自认已经非常隐藏了,没想到还是被发现.而且就连久负盛名的千变修德南都亲自来消灭我们...这次大概就是化装舞会大规模活动前的热身运动吧?想要一举挫败火雾战士的锐气吗.?"
  眼前的老虎收起了笑容.
  "不愧是以非战斗力才能驰名红世的火雾战士呢...可是,我可没有临死还送你礼物那么大方.只能说请你为了我们的老太婆安心地去死吧."
  修德南在握着刚*的手上注入力量.
  "多雷尔!"
  "哈露珐斯,即使我死了,你也绝对不要在这世上现形.因为被契约束博在这世界的魔王,一旦现身后所获得的临时活性耗尽,你就会自然地灯枯油尽,最后死去.而且,缺乏直接攻击力的你,即使现身了也未必能战胜这个千变吧.如果只是我的话还好,可是如果连你也死了的话,我会觉得很悲伤的."
  在冷静地分析着道理的多雷尔周围,橙色的火粉开始飘散.这虽可说是垂死挣扎,却是火雾战士不倒的尊严.
  "不要---!!多雷尔,快逃!"
  在飘舞的火粉之中,多雷尔摇摇头,继续说道他的遗言:
  "已经两百年了吧...一直以来我尽情地进行着复仇.在完成我自身的复仇后,就开始帮助其他的火雾战士复仇.也一直尽力地传播组织大建立和经营的方法.虽然千变那样说,但实际上,火雾战士在组织行动的方式下,能够比以前更加轻松地为自己所爱的人复仇,能够更轻松地跟危险两边世界的敌人作战了."
  在苦笑着的修德南的周围,慢慢地,一个火焰构成的人的形象站了起来.在飘散的火粉之中,那些人的形象不断增加,不久,他们就全变成多雷尔一模一样了."愁梦之吹手"的能力,就是幻术.
  被包围了的紫炎之虎弯起身体,聚集着挥动刚*的力量.
  然后从四面八方的人形虚像中传出多雷尔规劝哈露珐斯的声音.
  "这一切都是托你的福啊,哈露珐斯,谢谢你,你回去吧."
  "多雷尔----!"
  下一刻,哈露珐斯感觉到了.----
  "喝!"
  修德南挥舞刚*一闪,把足足巨大化成原来三倍大的刚*横扫而出,把位于幻像人形中心的多雷尔真身的身体整齐地砍为上下两段.凝聚的刚*里的雄深力量,施展出比武器本身更强的破坏力,将红世魔王的器皿打得粉碎.
  锵!
  在封绝里,回响着如同一片薄薄的玻璃发生碎裂的清脆声音.
  在这余韵中,哈露珐斯感觉到世界的动摇.
  因为契约着的规劝,哈露珐斯没有显现自身.
  修德南将*回转一圈,拄于地上.这一下如同信号一般,封绝立时被解除了.
  在旁边的外界宿上熊熊燃烧着的火焰,将暗夜里的雾绯染成通红.周围凝聚了一群不知是来看热闹还是来救火的人.
  "这下子,已经是第三个了呢."
  不知何时降落在修德南身边的鸟人,数出了将军完成的御命数目.
  "哼."
  墨镜上映照出火光的千变修德南,却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慨,只是简短的命令道:
  "撤退."
  "是!"
  将熊熊燃烧的火焰和一大片瓦砾的废墟抛诸脑后.红世魔王及其一党,消失在黑暗的夜幕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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