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 38899|回复: 10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跳转到指定楼层

[在线][高桥弥七郎]灼眼的夏娜9~10

158

主题

306

存在感

313

活跃日
喵~离线 靠杯
 8 

SOS团五星级★★★★★

发帖: 7542
SOS币: 18469
社团: 怪物猎人の集会所
社团: 轻小说社[加速世界]
社团: 小空亲卫队
社团: 泰莎上校护卫队
社团: Sosg-●11岁邪教●
注册: 2007-05-18
访问: 2013-05-28

楼主
发表于 2007/10/01 | 编辑

猜你喜欢: 色调闷热的他人之妻家里, 666jq, 樱井高桥


第九卷

序章



一些非人类的生命,在这个世界上不为人知的黑暗中横行.
  古时候一位诗人给他们定义的统称为红世使徒.
  "这就是...这一次依靠神托而得来的式.怎么样呢.?叔叔大人.?"
  "嗯~嗯~嗯~!看来你这~下子又给我带回了厉害~的好东~西呀?"
  自称为旋涡枷蓝的这些使徒们,越过那个被诗人起名为红世的从这个世界无法到达的彼端而来到这个世界上.他们通过啃食人类得以存在于现世的根源之力---存在之力.而使自身得以显现,从而引起各种各样不可思议的现象.他们随心所欲地尽情使用着自己的所有力量,直到他们灭亡的那一天.
  从核心部开始有二十二层,还有五百零六个循环部...嗯,这~是到目前为止结构最为复杂的自在式了吧?真~是厉害!这样的分析对我来说是个挑战!简直是excellent and excellent jod!看~来我这次没有白回星黎殿喇."
  被他们啃食掉存在之力的人类,将会跟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彻底消失.
  从那以后,缺失了本来可以继续发展,关联,扩大的存在的世界,其存在也会随之发生扭曲.随着使徒们肆意横行的啃食行为,这种扭曲也在不断加速扩大着.
  "但~是,必要的部分的显现,应~该很早以前就结束了吧.?那这个超~复杂式的用途,究竟是什么~呢?赫卡特,那家伙是怎么说的呀?"
  "他说这是最后的式了."
  不久,在拥有强大力量的同为使徒的红世魔王当中,开始出现了一些对这种状况抱有成见感的人.他们认为,因啃食人类的存在之力而产生的扭曲终究有一天会给现世和红世双方都带来一场大灾难.
  于是,一部分红世魔王作出了讨伐自己同胞的痛苦决断.
  "原~来如此.终于决定来~真的了吗...我~们要慎重地进行重新构造才~行呀,大~是这似乎需要花上~很~长时间呢."
  "叔叔大人."
  "嗯?"
  现在作为他们的主力兵,或者说是武器的人,是那些发誓要对使徒进行报复的人类----那些把自己的一切存在都奉献给魔王成为器皿,从而获得异能力力量的人类----那就是讨伐者火雾战士.
  "请你改掉家伙这种称呼."
  "....."
  尽管被这种讨伐者不断追踪着,搜捕着...但是使徒们依旧生机勃勃地生存着.
  他们随心所欲地尽情使用着自己的所有力量,直到他们灭亡的一天.

第一章 母亲之城



大一清早,坂井家的大门外,在长长的门玲声响起的时候----
  "有人在家吗.?"
  "从门外传来了听似平淡却富有严肃感的女性声音.
  "!!"
  不知为何今天身在客厅的坂井悠二,不禁紧张得绷直了身子.
  "?....这么早,到底是哪位呢.?"
  坂井的母亲,坂井千草不管儿子的可疑举动,穿过门窗来到走廊下.
  要是在平时得话,这个时候应该是带着儿子晨练(他们怀旧此称为锻炼)的那个可爱的女孩出现的时间,可是...
  (这声音不是夏娜的声音呀.)
  在一边这样想一边朝门口走去的母亲身后,悠二马上赶上来了.
  "那个.妈,妈妈."
  不知是不是多亏了每天早上跟着少女进行联系的缘故,最近,儿子似乎变得比以前更有男子气概了.虽然只是微乎其微的一点点.然而他今天却似乎感到很紧张,一副浑身不自在的样子.
  千草看到他这个样子,已经猜到了八九成了.
  (他似乎心里有数呢...会不会是和夏娜有关系的人?)
  想着想着,就从那段短短的走廊走到了大门前.
  来访的女性似乎在门口喊过后,就一直规规矩矩地在门外站着.
  千草急忙穿上拖鞋,然后把门打开.
  "哎呀,夏娜,早上好!"
  打开门后,,门外站着的是那位每天早上来这里作客,然后在坂井家几乎一直待到晚上才回去的少女,平井缘,也就是夏娜.她依然和平时一样,穿这一身体操服.唯一不同的是,她今早的神情僵硬,脸色暗淡,甚至显得非常紧张.
  "早上好,千草."
  甚至连简短问候她都说得有点不太利索,乌黑的眼眸还不住地向身旁的人瞥去.
  在千草眼前的少女身旁,站着一位外表看起来像是欧洲人的女性.似乎就是刚刚那个叫门的人.她用流畅而平稳的声音问候道:
  "初次见面.夫人."
  在双方照面的一瞬间,那位女性突然像人偶一样一下子弯下腰来.看来这就是她的行礼方式了.可是,背上的那个蔓草花纹的行李包因为她弯腰的势头而猛地撞到她的后脑勺上,但她的表情却显然安然无恙.
  "哎呀,用不着称呼我夫人啦...不好意思,请问您是不是平井缘小姐的.?"
  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千草还是这样询问了对方.不是用外号,而是用那个大家都知道的原名.真不愧是一位擅长人际交际的家庭主妇.
  "是的."
  随着这声简短的回答,她又忽的像弹簧一样挺起了身子.这个女性的打扮,显得有点古怪.
  长长的连衣裙配上白色的头饰和围裙,脚上穿的是编织而成的长靴...加上她那挺得笔直的腰板,整个看上去就是那种所谓的女仆型装扮.而且背上还背着蔓草花纹的行李包.实在是这个时带罕见的打扮.
  "我是从小开始伺候她的仆人是也."
  及肩的长发内部端正的面容上,比起她的声音更缺乏感情的起伏.
  千草则反而露出喜悦的表情,欢迎她的来访:
  "那可真是远方而来,欢迎欢迎."
  "....."
  "那位女性好像觉得自己已经做完了自我介绍一样,一声不响地站着."
  "...?"
  正当千草一脸奇怪地等待着对方作出关键部分的自我介绍时,夏娜急忙补充道:
  "她叫威尔艾米娜.卡梅尔,是亚拉斯特尔以前的一个老朋友."
  "哦,原来是亚拉斯特尔先生的...哎呀,站在门口谈话也太没礼貌了,快请进吧.虽然家里也没有什么好东西招呼客人."
  "好的,那就恭敬不如从命是也."
  威尔艾米娜有一副谨慎正直且怪异的口吻回答完后,就跨进了大门.她瞥了一眼站在走廊下面色僵硬的悠二,却不作任何反应,只是为了脱鞋为弯下腰来.这时候,背后的那个行李包又一次'喀'的一声撞到她头上.
  千草轻声责备儿子失礼的态度.
  "啊悠?"
  "嗯,啊...欢..欢迎."
  悠二仅仅像是叹息一样,发出细如蚁呐的声音.
  "悠二."
  似乎替悠二打圆场似的,跟着往里走的夏娜叫唤道.
  在稍微安心下来的悠二和露出一丝微笑的夏娜中间,脱了鞋的威尔艾米娜像是要挡开他们似的,马上站了起来.
  只见她露出一丝感情的双眸眯了起来.
  正在那时候----
  "卡梅尔小姐,请进吧."
  千草和蔼可亲地一边说一边拿出给客人换穿的拖鞋.
  "....承蒙厚待,夫人."
  威尔艾米娜在回应的这一瞬间,又把刚才的感情隐瞒了起来,.
  "悠二,我们要开始了哦."
  "夏娜迅速把手神出来,拉住了悠二的衣袖.
  "呜哇!?我.我还没穿好鞋子啊.!?"
  "没关系啦.!"
  两个人手拉着手,从大门向每天早上锻炼的院子跑去.
  千草郑重地对目送两人远去的威尔艾米娜说道:
  "来,请进吧."
  坂井悠二并不是人类.
  过去红世使徒一伙袭击他的居住地---御崎市时,真正的坂井悠二已经被其啃食了存在之里而死去.现在的他只不过是用真正的坂井悠二的残渣做出的替代品,火炬而已.
  随着时间的流逝,火炬会慢慢丧失自身存在感,居所和作用.最后在人们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悄然消失.
  曾经在世界上存在过的事也逐渐被周围的人们所忘记,而本人自身也会逐渐失去精神和意志,不再有人为自己惋惜和伤心,甚至连自己也不能为自己惋惜和伤心....到最后也不能逃脱彻底消失的命运.火炬就是这样一种无情的道具.
  对于使徒来说,火炬之不过是为了缓和由于啃食人类而产生的扭曲,和躲避讨伐者火雾战士的追踪而做出的一种掩饰性的道具而已.
  悠二也是这些或炬中的一个...不过,他却并不是单纯的道具.
  因为在他的体内,藏有宝具.
  那就是能干涉时间事象的红世秘宝中的秘宝---零时谜子.
  这是一个能每天午夜零时将宿主在这一天所消耗的存在之力完全恢复的宝具.依靠着这种永久机关的作用.悠二依然维持着这种自身人格和存在感,与常人无异的过着普通人的生活.
  作为一个藏有宝具的火炬.一个移动的宝库---密斯提斯.
  身为并非人类的存在,却过着人类的生活.
  虽然如此,但他毫无疑问是一个与红世有重大关联的人.他生活的一部分已经混入平常人的生活中不可能会出现的现象和习惯.具体地说,就是每天早上和晚上进行的锻炼.
  与夏娜相遇后的几个月里---
  就短期间意义上来说,则是为了将来有一天离开这个城市的时候,积蓄跟夏娜一起战斗所必须的力量.
  早上主要是练习一些基础的身法,而晚上则主要是在夏娜和亚拉斯特尔的指导下,全身心投入到操纵存在之力的锻炼中.他感觉到这样做,就能为如今自己的身处不安定立场,以及自己这样一个不可思议的存在,创造出一条有未来有意义的道路.
  现在,在坂井家的院子里进行着的,正是早上的锻炼.
  (感觉到了.)
  正当悠二如此想着的时候,穿这体操服的娇小少女,滑过他的面前.
  她那圆滑流畅切没有简断的身法,还有用树枝挥出的凌厉斩击,也只有这样形容才合适.双脚的移动和双臂的挥动,轻捷而柔软,却比任何东西都强劲.仿佛是飞舞的风的显现一般,长及腰间的黑发在朝阳中随风飞舞,闪闪发光.让人情不自禁地看得入迷.
  但是,悠二现在发出的感叹却是源于别的东西.
  (我感觉到了!)
  在身体技能锻炼的实际动作,其实只不过是专心躲过她猛扫过来的树枝这么简单的事.当然,说起来简单,却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做到的.
  夏娜时而从上时而从下攻击,有时还会声东击西,不管怎样她手里的树枝直逼着紧紧扫向悠二所在的地方.每一招都是积蓄了瞬间的爆发力,总是让人应接不暇的流畅华丽而果断的斩击.
  悠二终于体会到了上气不接下气这个词所表达的意思了.
  (力量.,...)
  或许这也是零时谜子的一种功能吧.悠二有时候对于存在之力的敏锐知觉甚至凌驾于身为'炎发灼眼的杀手'的夏娜之上.
  他能清楚地感应到面前这个随意挥舞着书枝的少女体内,正在不断凝聚存在之力,如燃烧一般的力量转换,还有她那爆发力即将喷发出的预兆.
  (在凝聚.)
  一种力量的流动,.
  往一个地方聚集,
  一个动作的发生,
  混杂在众多掩人耳目的虚招斩击中的致命的一击,要攻击的目标就是-------
  (---这里!)
  "看错了."
  在悠二反应到并打短躲避前,夏娜吐出一句话,并踏前一步,最后挥枝砍下.
  为回避而迈出的脚被轻轻一绊,悠二向前倒去.
  "呜啊.!"
  眼看着就要倒下去的时候,悠二迅速用手撑在地面上,然后弓着腰试图重新站起来.这是在锻炼中好不容易才学会的(虽然在本人看来现在并不是出于本意)身法.
  他抬起头来,看到面不改色地挺立着娇小身驱的夏娜,轻轻拨了拨头法.丝毫感觉不到刚才的不安情绪,她用沉着的冷静的声音点评到:
  ------------------------------------------------------------------------------------------------------------
  "虽然你已经勉强能把握我出招的时机,但是出招后你就似乎不懂得应付了."
  如.如果能那么简单化解火雾战士的全力一击的话,就不用那么辛苦了啦."
  与她相反,悠二就好像胸口被烤干了一样,喘不过气来,他双手撑在膝盖上,为自己辩解道.
  尽管如此,夏娜当然不会因为在这方面宽恕他.
  "那根本就不是全力一击."
  "....."
  "我已经试过好多次了,增大的力量到底凝聚在哪个位置. 那是遵循全体流向的东西,你应该能感觉到的."
  夏娜这次没有回答,只是用手腕轻轻挥动树枝.
  "....嗯.而且,反正我已经做到这地步了,就尽管试试看吧."
  尖锐的风声划过早晨的空气,悠二不由得全身紧张起来.
  "我来了哦."
  夏娜的秀发像漂浮在空中一样自然飘动,接着又开始下一次眼花缭乱的二十式.
  "好,来吧!"
  当初刚开始的时候,锻炼的课题只是睁开眼睛不停地看着挥舞的树枝.
  不知什么时候,这个课题就变成了躲开预先提醒的一击.
  而现在,又变成了闪开在十九下虚招后发出的第二十下致命一击这种复杂的课题.一边要树对方的招数,一边要感受对方力量的凝聚位置和致命一击的打出方向.需要沉着冷静和高度灵敏的这种严格训练,把悠二打得连滚带爬,但尽管如此,他还是咬着牙继续坚持了下来.
  今天早上特别投入.
  互相都有那样的感觉.
  所以对眼前连续使出凌厉斩击的少女,悠二感觉到一种不同寻常的气氛.
  (夏娜到底怎么了呢.?)
  她今天的严厉和平时不太一样.
  她一贯的沉着冷静今天都不知道哪去了.也没有嘲弄玩笑,没说几句就马上开始沉默了.连身体的动作也只是控制在最低限度,脸也绷得紧紧的,目光也不住地瞥往别的地方.虽然与她相处不算太久,但这些细小的行动细节悠二却都能明白.能清楚地感受到.
  在锻炼场上,悠二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坐立不安的她.
  "果然,是那个人.."
  虽然被紧紧直逼着扫过来的树枝吓得冷汗直流,但悠二又继续思考起来.
  (那个叫什么威尔艾米娜.卡梅尔的人...夏娜一直都留意着她吧.)
  昨天晚上,和朋友们去玩焰火回来的路上,只有自己和夏娜两个人,不知道怎样就---
  (不是.)
  老实承认,正如她处于非常好的气氛时,却突然冒出一个装扮和语气都很怪异的火雾战士...关于这位名叫威尔艾米娜的女性,悠二基本上什么都不知道.因为遇到她偶,他就马上被赶离她门谈话的地方了.
  (现在开始,我们将进行火雾战士之间的会议是也)
  她说的这番话,把跟随夏娜一起多次在红世使徒的激烈战斗中脱险而出有所自负的他,以及那作位少年的自尊也深深地伤害了.
  (不,那种事,也是无关重要的啦.)
  悠二一败涂地边向着斩击引导的方向踏出脚步,一边在内心装了一下大方.
  (比起这个,夏娜比较重要.)
  很明显,她不是一般程度的紧张.不管是什么样的敌人,都能毫无根据畏惧地对抗的火雾战士,就跟火焰化身一样猛烈而美丽---
  (应该说,很可爱)
  "嗯嘎?"
  在不知不觉中放松了警惕的悠二被从侧面横扫过来的第二十招打得飞了出来.
  "啊!?"
  打出这一招的夏娜自己也感到很惊讶.
  这个身为密斯提斯的少年在地上滚了两圈半左右,然后一头扎进了小院子里的草丛中.
  夏娜似乎后悔自己方才那么大声叫喊.她稍微降低了声音责备悠二的失态.
  "为,为什么你偏偏今天就....笨蛋."
  悠二一边擦揉着自己被击中的肩膀,一边爬起来.虽然被夸张的打飞出去,但也只是被撞击的地方还隐隐作痛,因此也算不上是负伤.他这种抗打击能力都是晚上进行的操纵存在之力的锻炼成果.他安心地叹了叹口气,同时,拨了拨粘在身上的灰尘和树叶站了起来.
  他顺便一看---不知道是第一次了---夏娜往庭院的一侧,也就是那个代替门廊的大窗户连着的客厅里,窥视着里面的情形.不用说,那里就是威尔艾米娜,悠二的母亲.千草.还有亚拉斯特尔三人举行会谈的地方.
  看着夏娜那再明显不过的不安神情,悠二又想道.
  (偏偏是今天?)
  果然,夏娜对那个冷淡女性的存在相当在意.
  从刚刚遇见她那时的谈话来看,她说是自己养育了夏娜之类的话,令他觉得颇感兴趣.看来她与自己所不知道的夏娜的过去有着密切的关系.
  可是,现在夏娜在训练中可以把对我的严格要求表现出来,而且我出丑后还显得那么紧张,这些事又和那个冷淡的女性说的话有什么关系.?她该不会是想要给养育自己的人展现自己优秀的一面吧.
  (再说了.现在进行的这个锻炼也跟跟火雾战士的使命没什么特别的关系.)
  对了,与夏娜自身没有关系...那么说,要把最好的一面展现给她看的人....
  (莫非是我?)
  这时,夏娜走到思索的悠二面前,轻声提醒道:
  "这次要注意点."
  "知道了."
  悠二点了点头,然后稍微弯了弯腰,为了不再像先前那样出丑,他把全部的注意里都集中到摆好驾势的夏娜身上.另一方面,对于那个叫威尔艾米娜的女性,悠二不由得对其抱有一种沉重灰暗的心情.
  确切地说,应该是对那个名叫威尔艾米娜的女性曾经对夏娜说做过什么,说过什么之类的感到头疼.
  (该不会是因为..讨伐肆意搅乱世界的使徒是火雾战士的使命,但是夏娜却停留在这个地方....就因为我的关系,所以威尔艾米娜就生气了吗.?)
  悠二完全误会了.
  (仅仅是为了一个密斯提斯而忽视自己的使命....她看上去也是一个严厉的人啊...能不能跟她解释说夏娜其实没有在偷懒呢?)
  悠二满脑子想额定都是夏娜被责备的事.
  (而且亚拉斯特尔也同意了夏娜暂时先留在这个城市里....对了,要不让玛玖琳小姐也帮忙说几句,说夏娜没偷懒什么的...她还击败了几个袭击我们城市的魔王之类的话吧...反正威尔艾米娜原本就是她找来的人.)
  悠二还天真的想着.
  (嗯,就这样吧.)
  "呜噢啊."
  死不悔改的悠二又一次被迎面扫来的第二十招打中,径直飞了出去.
  夏娜用半怒半忧的声音训斥道:
  "啊啊!真是的---"
  昨天晚上,威尔艾米娜.卡梅尔就藏着宝具零时谜子的密斯提斯---坂井悠二的处理办法,给夏娜这样提议道:
  把这个密斯提斯破坏掉吧.
  坂井悠二,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已经身处险境了.
  另一方面,在坂井家的客厅里,围着桌的三位家长之间的谈话正在严肃地进行着.
  因为要接待客人,所以客厅里的电视机被关掉了.所以,好几次来自院子里的悠二愚蠢的惨叫声和被打飞而发出的噪音都能听得很清楚.
  接下来又听到另一声惨叫和噪音,接着又是一声少女的训斥声,千草不由得苦笑了一下.
  "哎呀,我们家阿悠今天可真是卖劲啊."
  坐在对面的威尔艾米娜并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在这两人之间----
  "咳嗯"的一声,宛如远处的雷鸣一样沉重,但却似乎有点变调的声音,从扬声器中传出.
  声音的主人就是夏娜订立契约,赋予她火雾战士力量的红世魔神--天壤之刧火.亚拉斯特尔
  (真是的,为什么偏偏今天就不能做好呢,该死的傻小子....)
  出乎意料地,他也和夏娜一样,也在心中斥责着这个不像样的少年.
  平时他用以表达意志的那个套着金环的黑色宝石吊坠'克库特斯',现在身处手机内部,被放置于桌上.
  那个手机有两条向外伸出的电线,与两侧的音响用巨型扬声器相连.威尔艾米娜的那个包袱里装的原来就是这些东西.这正是让三位家长的谈话能够顺利的进行而准备的设备.她就是这样一个即使在机械类的研究方面都很有天赋的女性.
  (尽管如此.)
  在手机里,亚拉斯特尔完全失去了炎之魔神的气概,一边流着冷汗一边思考着.在围着桌子面谈的这三者当中,他的处境就如自己目前的位置一样,非常之微妙.
  挺直腰板,像个人偶一样一样谨慎而坐的威尔艾米娜.卡梅尔.
  如往常一样,脸上浮现温柔微笑,毫不紧张面对他们的坂井千草.
  在这两人之间,他---也就是在桌子一角的里面放有克库特斯且附带扬声器的手机,则被摆放在一个充当主持人角色的位置上.
  (这种状况真是让人头痛.)
  察觉到自己扮演的是个极为麻烦的重要角色,伟大的(应该是)红世魔神也不由得战粟起来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理解了亚拉斯特尔的内心想法,千草仍然若无其事的继续说道:
  "卡梅尔小姐是养育夏娜的人吧,那么这次来访是不是...."
  威尔艾米娜的脸就好像能乐面具般僵硬起来,藏在刘海里的右眉毛也在一点一点往上竖起来.
  (糟糕...之前应该先跟坂井夫人说好才对.)
  亚拉斯特尔也不由达焦急起来.
  威尔艾米娜是和'梦幻冠带'蒂雅玛特订立契约,背负着歼灭红世使徒的使命的火雾战士之一,被称为万条巧手.
  她是跟亚拉斯特尔,以及另一位同志(亚拉斯特尔似乎可以地尽量不去想起那个男人的名字)一起,花费了数百年的时间培养出了火雾战士----"炎发灼眼的杀手"的少女.
  尤其因为她当初是负责那位"当时没有名字的少女也没有必要起名字,只希望冠以唯一的称号,一个让人觉得最合适的少女"作为正常人生活的一切指导工作,所以她作为养育少女的亲人,比任何人都要更疼爱她.同时,她还是当初让亚拉斯特尔等三人发誓创造新的"炎发灼眼的杀手"的那位女性的独一无二的朋友.
  昨天晚上,她与那位当初自己养育出来的,本应是完美的,无论到哪饵都能够顽强生存的火雾战士,在相隔数年后再次相遇了...而且,她还看到了自己从来没想到过的事.
  她看到的是与来历不明的密斯提斯少年相偎相依,就像一个尘世间的普通人一样---
  (虽然不想相信..但事实就是如此吧.)
  ---完全变成了一个恋爱中少女的"炎发灼眼的杀手"的样子.
  他们三人花费了数百年时间,倾注了自己一腔热情和执着的信念而培养出来的精髓居然变成了这副模样.而这样的结果,都源自于她在这个城市生活的象征---夏娜这个名字,这是她本来不拥有的,对于使命而战的"炎发灼眼的杀手"来说也是毫无必要的东西.
  这个来历不明的元凶之母.千草居然---
  "为夏娜她----"
  极其自然地把其作为普通的称呼来使用,所以威尔艾米娜她们没有理由不生气.
  本来这只是悠二心血来潮给这位火雾战士的少女起的名字,但亚拉斯特尔也在不知不觉间接受了这个通称,后来让千草也这么叫了,只是个自然形成的外号而已.
  所以,虽然现在千草把这个名字一直挂在嘴边也是理所当然的,但这样叫给威尔艾米娜带来的不愉快也是不会有变化的.
  "一个人在这里生活而担心吗.?"
  "的确是那样是也,夫人."
  虽然威尔艾米娜十分坦然地回答着千草的问题,但是相反她的声音却是冷淡得让人心生惧怕.
  "因为她也已经踏入青春期了嘛,这也是可以理解的..."
  "....."
  威尔艾米娜眉毛发出了极微细的"啪啦"一声,悄悄地向上抬了半毫米.
  ------------------------------------------------------------------------------------------------------------
  (唔,糟糕,但是..)
  到底应该帮哪一方呢,?亚拉斯特尔完全不知所措了.
  本来他是一个比夏娜更执着于为"维护世界平衡"的使命而尽心尽力的红世魔王,在战斗中生存的炎之魔神.对于男女之间的爱恋什么的,他是没有办法理解的.
  (....不.)
  实际上,也并非是完全不懂.
  尽管那不能称为理解,但是他可以感受得到.
  只是,在永远无法治愈的伤感背后,这样清敢被他作为埋葬在内心深处的火苗珍藏起来,而决不会将这样的心情表露出来罢了.
  至于夏娜的那种感情,则跟这个有着太大的差别了.
  那就是二人一体的火雾战士"炎发灼眼的杀手",在战火的旋涡中共同越过千军万马,从而被紧紧联系在一起的,心灵的羁绊.
  (----"我爱你,天壤之劫火.亚拉斯特尔,别任何人都爱你."---)
  除了他们两个人,其他的任何人都无法体会到,这种突如其来的,强制性的,难以理解的羁绊.
  他也只知道在那个阶段以后的感情.
  发展到那个状态之前的过程都是索然无味的,当时也没想过会变成那样,更没想过要那样做,但在突然之间就达到了那个阶段,让彼此之间融为一体了.当然他也没有打算主动把这些事说出来.
  (无论我内心有着多么强烈而巨大的感情,如果连给出一句建议也做不到的话,从结果的现象上来看,就跟我们什么都不知道毫无分别...这实在是有够荒唐的事.)
  而且,先不讨论说还是不说,他体会到的这种感情本身就非常特殊,没有任何普遍性言.而且他的感情状态太过于强烈,对现在少女处于不安定状态的那种心情,根本起不了什么参考作用.
  所以在这一方面,亚拉斯特尔在很大程度上都要依靠这位极其普通的家庭主妇,熟知人与人之间关系的女性---千草.为了从身心两方面保护他以纯粹的方法培养出来的少女,免受那个无法无天的少年所抱持的[x]欲望所影响,实际上千草已经多次为夏娜提出过意见了.
  也就是说,如果从保护夏娜的角度来看的话,千草其实也是站在威尔艾米娜的那一方.但是从反面上说,如果是夏娜主动做出的选择,她又会毫不客气地主动承担为这份恋情搭桥铺路使其顺利进展的重任.在千草看来,这两者之间并不存在任何矛盾.
  在现世度过了漫长岁月的亚拉斯特尔,不由得再次感叹人心这种东西的复杂性,实在令人难以明确把握.
  "...夫人."
  从吊坠上传来的声音震响了扬声器.
  "是?"
  千草如平时般以一脸祥和温柔的笑意回答道.
  (这种笑容实在是杀伤力特别的强呀.)
  亚拉斯特尔不禁觉得眼前这位夫人,其实比使徒还难以应付.
  千草对别人的内心变化活动极其敏敢.至今为止跟她进行过多次的交谈,而每一次自己的心意都被她察觉到了.但她却明明知道了,却还是以不知道的前提来说话,给出了适当的建议.
  恐怕她现在也已经察觉到威尔艾米娜的心意了吧..
  先不管是什么理由,现在威尔艾米娜的内心已经无法平静了.
  (危险.)
  他有这样的感觉.完全无法预料到千草会说什么话.如果只是自己被吓到的话倒是无所谓,但今天的对手可是威尔艾米娜,可以说险情正在悄悄逼近,要是处理不当的话---
  (唔--等一下,我到底在担心谁呀.?)
  不管威尔艾米娜的内心有多么激愤,直接对千草施加伤害这种事,从火雾战士的常识来讲,也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要说她会对谁施加伤害的话--
  (哼,怎么可能.)
  他在内心故作姿态地大声嘲笑起来.
  不就是个密斯提斯而已嘛,他变成什么样子也与我无关系.对了,这只是为了夏娜.如果那家伙出了什么以外的话,夏娜就会伤心.所以,自己只是以避免发生那样的事为前提考虑问题而已.本质上肯定就是这么一回事.
  (这样的话,就算是为了值得尊敬的夫人,也应该要尽量阻止事态的恶化.)
  这种完全不像英名威震红世的魔神风格的以和为贵观念,让亚拉斯特尔站到了调停者的位置上.
  "那个,夫人,如果可以的话.请您在威尔艾米娜.卡梅尔前把那孩子称呼作平井缘好吗.?"
  "...?好的,平井缘是吗.我也很久没这么叫了,倒觉得很新鲜呢."
  对于微笑这这样说的千草,亚拉斯特尔又再次在心底发出了感叹.
  一般来说,这种事都应该会问问原因的.可是她却连丝毫的怀疑也没有就答应下来.大概这是察觉到威尔艾米娜的心情而作出的对应吧.
  "我们家里对这种礼节特别重视..给你添麻烦了."
  亚拉斯特尔接着说了本来并不需要的圆场话.
  威尔艾米娜没有在他们的对话中插嘴,只是以冷冰冰的视线投向自己设置的机器中央---那个移动电话之上.
  (是因为什么理由,使你站在那个女性一边是也?)
  (审议.)
  亚拉斯特尔也感觉到.威尔艾米娜和蒂雅玛特这两位女性似乎以一种可以无声交谈的自在法向自己追问.因为她们俩了解亚拉斯特尔的事,不愿意看到他跟其他的女人交好.
  (我绝对没有在背后做什么不见得光的事!)
  虽然他内心是这样断定着,但是这种抗议是绝对不会作为一种实际的现象,或者说作未一种男性向女性的解释,让对方打从心底里信服.这实在是有理说不清的状况,而且对自己极为不利.
  好不容易,才等来千草的话来缓和这尴尬的局面.
  "卡梅尔小姐,您现在是暂住在平井缘小姐的家里吗?"
  "是的,夫人."
  夏娜把自己的存在介入了悠二的同班同学"平井缘"---全家人都被使徒啃食掉而变成或炬的人---从而伪装成她的立场,获得了日常生活的基础.然后过了不久,成了火炬的其他平井家的人都相继消失,现在,她就被认为是一开始就在过着一个人的生活.因为她有时候整天都泡在坂井家,所以那栋自家的高级公寓也只是相当于他睡觉的地方和仓库而已.
  顺带一提,在亚拉斯特尔多次通过手机与千草进行的会谈中,他的身份最后被定性为在海外工作的监护人,而威尔艾米娜则是他派来照顾夏娜的养育员.
  "暂时..嗯,大概这两三个月里,我都打算逗留在这个城市是也.在这段时间里,当然是由我来照料她的日常生活是也."
  威尔艾米娜用一种稍微带有挑衅的语气说道.
  "那样可真好啊."
  然而,却马上得到了这样一个意料之外的同意.
  "---?"
  对于她来说,她只是想对眼前这个以母亲的立场随意摆弄少女的女性表明自己才是那个少女的家长而已.所以,她认为对方会因为被自己夺走少女而感到寂寞.更会因此疏远自己.如果能让对方抱有这样一种感受,她就会产生一种莫名的期待感和优越感.
  然而,她的如意算盘完全落空,千草路出了很自然的笑容.那绝不是一般伪装和奉承般的笑容,她可以感觉到这一点.
  "尽管我们也在一定程度上为她消除寂寞帮上了一点忙...但是,对那孩子来说,还是跟真正的亲人在一起更好吧."
  "亲人."
  如同遭受到了突然袭击似的,威尔艾米娜情不自禁地从嘴里漏出了这句话.
  亚拉斯特尔也一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细细品味着坂井千草的这句话的含义.
  (亲人.)
  她门的内心发生了动摇.
  这实在是一种奇怪的状态,把少女培养锻炼成"炎发灼眼的杀手"的各位---亚拉斯特尔,威尔艾米娜和蒂雅玛特,以及如今已故的另一个男人,都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概念.
  这位少女对他们来说,是以使命感.友情,爱情来作原动力,花了几百年,凭着心中无尽的执着锻炼而成的一个艺术品.是容纳魔神天壤刧火的独一无二的妻皿.说得极端一点话,她就是火雾战士这种功能的本身.
  当然,大家各自都随着相处时间的增加而对少女抱有喜爱之情,但是超越了这些感情和是非善恶而最优先被放在第一位的,就是把少女培养成火雾战士这个目标了.
  而少女一方,也坦然接受了自己的境遇,最后还堂堂正正离开他门身边自立了.
  但是,这都是由于她从来没有接触过其他的生活方式和价值观的缘故,.
  至少除了已故的男人外,另外的三都有很清楚这一点.因此,他们对少女怀有很深的内疚感和罪恶感.
  况且少女是完全足以容纳天壤之刧火的器皿,甚至可以说是对时空有着巨大可能性和无限扩大影响力的崇高之人.失去了她本来能在现世中获得的存在这件事给人类界造成的损失,绝对不会是小数目.
  而且,在养育过她的四个人当中,有三人都是来自异世界的,不具备常人价值观的红世魔王.只有威尔艾米娜.卡梅尔一个,对人真正的存在方式---尽管并不一定是幸福的--通过实际体验而有所了解.
  只有她知道,但却没有告诉少女.
  只是为了把少女锻炼成真正的火雾战士.
  然而比任何人都接近少女,都爱这少女的人,也是她.
  在想着这些事情的几秒钟时间内,亚拉斯特尔察觉到一件事.
  (....威尔艾米娜.卡梅尔.)
  她大概也想着同样的事吧,平常毫无表情的脸上也出现了一丝动摇.
  已经和威尔艾米娜相处过好几百年的亚拉斯特尔十分清楚,对于这个冷面无情的女性来说,那一丝得动摇所代表的打击是多么的巨大.
  "您这么说可能就太过了..我和她并没有血缘关系,只是她的养育员是也."
  尽管火雾战士万条巧手试图通过事实来压抑住自己的感情...
  "但是,那孩子大概不会单纯地那么认为吧?"
  但是千草却要用感情来压倒事实.
  "而且她看上去非常高兴的样子."
  最后,她还为大家发出了会心的微笑.
  "是..那样的吗."
  威尔艾米娜也不禁发出了动摇的声音.
  亚拉斯特尔也像往常一样发出了感叹.
  (实在是个可怕的对手.)
  坂井千草仅仅以一个词语为起点就压住了万条巧手的反抗,而且还让她有所动摇.而且她的笑脸,并不只是代表她为人随和,其中所包含的真正意味实在是令人又敬又怕.
  "血缘关系之类的,对于一起生活的家人来说,难道不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事吗?"
  对于千草的最后一击,亚拉斯特尔和威尔艾米娜都找不到话来答.
  正在此时,煮开水的水壶'哔---------'的响起来了,壶里的水已经开了.
  "哎呀."
  就这样,千草一下子把现在绷得紧紧的气氛轻易地融化了.
  然后,她就若无其事地站了起来,面带一丝微笑,向面部表情僵硬的威尔艾米娜问道:
  "真是抱歉...因为你来得比较突然,我这里只有一些袋装的红茶.至于茶点,真的可以用你们带来的那些吗.?"
  千草用手指所指之处,正是放在威尔艾米娜背来的包袱中另一个装有日式点心的包裹.那里面装的是在庭院里玩耍着的那位少女最喜欢的豆沙饼.
  "请您别客气,夫人."
  仿佛这样回答已经是极限了似的,威尔艾米娜勉强挤出了声音.
  "我也给亚拉斯特尔先生倒杯茶吧.要是只给我们两个人倒茶的话就太没礼貌了.你们难得来我们家一次,我们就当开个碰面茶会吧.呵呵."
  "啊,嗯,那就听夫人您的了."
  亚拉斯特尔回答道.他一想到此时这么一个普通的家庭主妇正在随意摆弄这本领高强度的火雾战士和红世中真正的炎之魔神时,就暗中吐了一口无奈的哀叹之气.
  而坂井千草,却完全没有发现自己无意中完成了这样的壮举.
  夏娜如今心焦如焚.
  与多年不见的养育自己[x]的威尔艾米娜重逢时,她所说的一个过分的提议.
  那就是,要把坂井悠二破坏掉.
  现在自己眼前这位拼命躲避自己轻轻挥动的树枝的少年,这个给予过自己了解使命以外世界机会的少年.
  更重要的是,自己对其报有无法克制的心情的少年.
  要把这样的少年破坏掉.
  如果这么做的话,只需要区区四份只一秒的时间.
  她只要把存在之力集中在挥舞着的树枝上,使火炎之剑显现出来的话就行了.
  连提高耐久力的训练也没做过的密斯提斯,大概会在一瞬间就被人间蒸发掉吧.
  那是离现在只有四分之一秒的事情.
  (---我不要!)
  她怀着拒绝的心情挥出了第二十招,打算命中他的这一下,正从上段向他的正面挥出.
  因此悠二轻松的躲开这一击.
  "呜哇~~~~~"
  会不会是她手下留情呢.悠二的眼眸在一瞬间内闪过了疑惑的色彩.
  (不行.)
  这样要求不严格的自己无论说什么,威尔艾米娜也是不会听进去的.她一想到这里,就马上把手上的树枝挥得更伶俐而迅猛.
  (变得更强吧.)
  夏娜虽然对悠二说我根本没有使出全力,但实际上已经比起刚开始使使出的力量要大得多.而悠二本人,也似乎完全没有发现自己的进步.
  (要更强才行.)
  夏娜是当然不会告诉悠二这件事的.
  悠二一旦知道了自己的进步,恐怕会由于毫无意义的自以为是和坏习惯,而轻视锻炼了吧.这是跟决心毫无关系而必然发生的,类似病态的东西.这种自信仅仅不自觉的堕落和疏忽大意的代名词,在战斗中会直接导致死亡.
  因此,必须经常给以他威胁,以她的身心持续处于紧张状态.
  现在,悠二表现出来的进步正是在这种教育方针的知道下取得的一点成果.虽然说到底也只是一点儿的进步,但他也的确在不断的进步着.
  然而,夏娜却认为这样还是不够,因此十分焦急.
  (变得更强,更加强吧.)
  悠二并不只是单纯的密斯提斯.
  他不但体内藏有一个名为零时谜子,能干涉时间事象的秘宝,基至配备有为保护宝具自身而施加的防护壁垒自在法---戒禁.是这样一个被特别的制造而成的密斯提斯.
  如果能够只是单纯地羡慕他的这种特性和他所拥有的这一切多么的了不起,就再好不过了..但令人遗憾的是,这件事情稍微有点复杂.
  问题就在于着个戒禁自在法.
  这个自在法,是为了不让装备有战斗用宝具的密斯提斯轻易被人分别掉而施加的,也就是所谓的使徒专用的盔甲.所以,通常都是被制作完成之后就马上被施加的自在法.
  但是,悠二是在御崎市被使徒啃食后变成了火炬,不久之后就被零时谜子转移到体内,偶然间才成为密斯提斯....本来应该是这样的,可是.他的身体却被施加了戒禁的自在法.甚至具有连红世举世闻名的红世魔王----千变.修德南的干涉也不能奏效的强大效果.
  坂井悠二这个密斯提斯,实在是一个可疑的存在.
  以至于威尔艾米娜也提出了将他破坏的要求.
  (破坏什么的...我绝对不允许.!)
  "嗯哦!?"
  跟她的心意相反,不知不觉中加强力度的第二十招横着向悠二击出,重重地击中他的腹部.这下子,身为密斯提斯的少年再也忍受不住,瞬间伏倒在地.
  "啊!你没事...反映太慢了."
  夏娜顾忌到威尔艾米娜也会听到自己说的话,马上改口历严地责备着悠二.
  悠二听出了夏娜话语中所包含的苦衷,微微笑了笑,点了点头.
  "啊,嗯.对不起---"
  他受到的痛处可以让那紧绷的表情看出来,现在这种状况也让他不得不咬紧牙关忍耐.
  对悠二那样的心情和表情,夏娜的内心深处被紧紧勒住了一般的疼痛.
  在确认到这个事实后,夏娜的内心更深处,越发痛苦不堪了.
  (我绝对不会让那种事发生.)
  夏娜重新下定了决心,面向此时已经站起来的少年.
  "继续来吧."
  "嗯!"
  关于宝具放在悠二体内的意义,夏娜再一次考虑了一番.
  本来,应该持有秘宝零时谜子的密斯提斯,应该是与一位红世魔王合称为约定的两人的令人畏惧的强手.既然宝具已经被转移到了悠二体内,那么原来的那个密斯提斯就肯定是被破坏掉了.
  (但是,为什么会这样呢,.)
  夏娜不由得这样向道.
  事实上,约定的两人尽管作为一个传说一直在火雾战士和使徒双方广为传播,但他门却是对任何人都毫无重要性可言的奇妙存在.
  对身为讨伐者的火雾战士来说,根本没有任何理由去追杀他们.
  他们两人通过互相传递以零时谜子恢复力量,因此其中一方的红世魔王不需要通过啃食人类就足以生存下来.他们没有给世界平衡造成任何影响.所以火雾战士不具有讨伐他们的必要性.
  ------------------------------------------------------------------------------------------------------------
  另一方面,红世使徒也没有袭击过他们.
  举个例子,强大的魔王如果拥有零时谜子,就可以在力量的允许范围内,为所欲为的生存下去.但如果这样做,他一定遭到火雾战士的袭击.
  而且,尽管零时谜子对长期战斗有力,但它绝不会直接的增加战斗力.一天二十四小时,对于火雾战士跟使徒最终决出胜负的时间来看,实在是显得有点漫长了.也就是说,就算拥有零时谜子,也没有多大用处.
  这个宝具本来是因为拥有干涉时间事象的异常特性而被称为秘宝,但是其效果却只是表现为恢复每天的存在之力上(虽然因为使用过这个宝具的就只有刚才提到的两人,流传与世间的情报也不多.)
  从常来看,除了像猎人法利亚格尼那种宝具收集家那样有着单纯的兴趣和执着之外,是不会出现企图夺取这个东西的人物的.因为同时与两个强大的红世魔王级别的人战斗所带来的风险,远远超过了获得这种东西带来的价值.
  (但是,为什么...)
  两人从世上小时了一百多年后的现在,事态发生了急剧的转变.
  不知什么人把约定的两人其中一方--藏有零时谜子的密斯提斯,通称永远的恋人的一方---破坏掉了.不知道这是偶然的战斗导致的结果,还是某个人的阴谋所致,又或者是发生了其他什么难以想象的事.
  (---"在这几年来,我一直专门处理一个有关历经百年再现的极度危险的魔王案件是也."---)
  威尔艾米娜既然这样说明了,就一定知道这一连串事情的细节,但或者是因为昨天的事过了才没多久的关系吧,她现在没有把事情告诉自己.也许是自己因听到'破坏悠二'的提议受到的冲击在表情上表露无遗的缘故.
  (必须想办法做点什么.)
  她被玛玖琳叫到身边,并从玛玖琳口中获得一点点,却不容忽视的重大情报.
  那个情报,就出自与悠二发生过接触的千变修德南之口.
  (---"难道.....你这家伙---原来是你!"---)
  (---"没想到,没想到这么快就找到了....."---)
  那魔王并没有直接提及到零时谜子.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知道了悠二体内藏有的宝具是零时谜子而说的话.尽管如此,但在封绝中能够像使徒和磷子那样自由行动的密斯提斯,除了零时谜子之外,就只有战斗用的密斯提斯.
  但是,悠二却很弱.
  这正可以作为零时谜子的证据.
  令这件事变得更复杂的是,那个叫做修德南的魔王,是世界最大级的红世使徒集团--化装舞会中的成员...而且还是其中处于中枢地位的三柱臣之一.
  逗留在这座城市的其他火雾战士----悼文吟诵人,玛玖琳.朵等人,也因为修德南所说的那些话,而怀疑会不会是逆理的裁者-贝露佩欧鲁这个闻者敬而远之,且身为三柱臣之一的诡计多端的魔王在背地里搞什么阴谋.
  虽然如此,但要说形势是不是真的被紧迫,那也是处在一个非常微妙的位置之上.
  那是因为,就像刚才那样明明高兴地喊出发现了零时谜子的修德南本人,却并不执着与夺取零时谜子,而是马上就逃掉了的缘故.像他那样强大的魔王竟然会丢下期待已久的宝剧而匆匆逃走,实在是令人难以置信.
  而且他近年来,比起说他是化装舞会的成员,倒不如说专门担任在其他使徒的保镖更能为人所认知.他跟组织之间已经疏远到这个程度了.与其说这跟那种关系淡薄的组织有关,还不如说是受了某个有收集癖好的人委托而进行搜索更来得有说服力.
  修德南发现了零时谜子---他向化装舞会报告了这件事----他对此有着不可告人的图谋---这些都没有超越怀疑和想象的领域.
  (希望是这样吧.)
  本来零时谜子就只是有一种罕见的功能而已,而持有它所能获得的好处却没什么大不了的.
  无论如何也难以想象这里面所具有的魅力,足以让人不惜丧命来闯进这个出身体内容纳着魔神的"炎发灼眼的杀手",以火雾战士首屈一指的杀手而为人所恐惧的悼文吟诵人,以及现在甚至连战技无双的万条巧手所镇守的死地.
  虽说贝露佩欧鲁诡计多端,但也不能就因为这样的理由畏惧于所有的事象(而且由于火雾战士的存在性质决定了其对发生的事象处于被动立场上,只能通过发生问题后再解决的方法,所以也不会过于谨慎.)就算她自己得到了零时谜子,对她整体上的威胁度也没有多大的影响.
  从结果上看,修德南的确是从悠二身上发现了一些什么,但化装舞会这个组织对此有所企图的可能性很低,这样才是比较妥当的看法.
  (比起那个....)
  更直接的危险却仍然存在.
  比起不知道是否有关联的化装舞会,现在有一个更值得警戒的对手.
  威尔艾米娜这样说过.
  (---"总有一天,零时谜子身在此地的事会被那个人所知悉吧."---)
  那个人,也就是约定的两人中生存下来的红世魔王了.
  过去寄宿在自己所爱的永远的恋人身上的宝具,对方为了把它当作爱人的遗物或回忆碎片而进行回收的可能性很高.如果是因为什么人的暴力手段而使其强制丧失的话,就更不用说了.
  (---"有一个更确实的方法,可以挫败那个魔王和化装舞会的不诡企图."---)
  关于零时谜子的消息是否传到了那个红世魔王的耳中,还有化装舞会是否与一系列迹象有所牵连,目前仍然还不清楚.
  (---"那个方法就是,通过破坏作为载体的密斯提斯,而令零时谜子随机转移是也."---)
  不过,与其一直留着这种危险的火种,倒不如早点除点它为妙.
  威尔艾米娜是这样想的.
  把悠二破坏掉,让他体内的零时谜子随机转移到无数仿徨世上的其中一个火炬里...这样做的话,就可以让它在相当长的岁月里从想得到它的人眼前消失.比起在没有任何对付敌人的情报和准备的现状下等待敌人来袭,自然是安全得多了.
  对身为讨伐者的火雾战士来说,这是极其正当合理的主张.
  (那种事我当然知道...但是...)
  对,并不仅仅如此.反而这个对威尔艾米娜来说,只不过是一种名义上的东西,是一种掩饰和伪装,她真正的目的并不在此,这个自己也很清楚.
  (她想让悠二从我身边消失.)
  特就是说,她的这个提议,其实是作为一个"炎发灼眼的杀手"的保护者而提出的非常主观武断的主张.当然,这种主张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
  (那种事,我是不会同意的.)
  尽管离开天道宫后的时间还不及被她养育的时间长,但这是她生涯中第一次对威尔艾米娜作出的反抗.
  她看着眼前以拼命的神情感应着自己的斩击并不断躲避的少年.
  (破坏悠二这种事...)
  自在法戒禁,将会在有人企图把内部的宝具拿出来的时候发动.但是,不管其威力有多大,对破坏密斯提斯本身这个行为并没有障碍.只要有破坏的意愿.
  (就只需要四分之一秒了.)
  仅仅是这点时间就足够了.
  (但是,但是---)
  夏娜步履轻盈如云流水,速度快得让人察觉不到她踏入的动作.
  在身子稍稍下沉的同时,伴随腰部转动和手臂展开的动作.让手里窝着的树枝发出一记凌厉的斩击.
  (--绝对..不同意.!)
  连唰唰唰的风声都没有,树枝立时静止在与悠二的脖子仅差一线的位置上.
  从拂动的前发空隙中往上一看他的脸,就跟他的视线相接了.
  他们默默地相互凝视着.
  已经是毫无疑问的事了.
  自己喜欢的人,是他.
  所以,破坏他并让他永远消失这种事,她绝对做不到,也绝不允许.
  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保护他.
  以火雾战士的身份,必须这样做.
  但,同时也以别的身份,要求自己这样做.
  为此-------
  "变得更强吧."
  自己和他,并不是在没有深思熟虑的情况下面对现在这种状况的,必须要把这一点告诉威尔艾米娜.并非通过话语,而是通过行动和成果来告诉她.
  "变得更加.更加强吧."
  "....."
  即使带有一点危险性,也必须要让她承认悠二可以留在自己的身边.悠二可以存在于这里.并非通过话语,而是通过行动和成功来迫使她承认.
  "嗯,我知道."
  仰视着稍带懦弱地露出微笑的少年,痛楚和安心感不禁同时涌上心头.
  我不想失去他....不,我不会失去他.
  绝对不会.
  夏娜根本没有察觉到,威尔艾米娜的态度有多认真.
  三份红茶和豆沙饼摆在面前,家长们的对话仍然在继续.虽然仍然在继续,但并不是指声音的持续性响起,而只是作为一种状况来看是这样.
  (实在是令人讨厌的女人是也.)
  (同意.)
  威尔艾米娜和蒂雅玛特,以一种不出声地相互传递意志的自在法,对目前不利于自己的状况发起了牢骚.
  坐在餐桌的对面,拿起茶杯喝茶的千草露出的笑容,让她门特别不好受.而事实上,她只是正如自己口中所说的那样--
  "太好了,今天的茶似乎没有偏淡.说来真是难为情啊,我呀,如果不放牛奶的话,就不知道茶的浓淡呢."
  只是对自己泡出了美味的红茶感到开心而已.
  可是两人看到她那一副镇定自若的态度---
  (说得好像什么也知道是也.)
  (喷饭.)
  看上去就仿佛是因为驳倒了自己而洋洋得意的样子.
  (...)
  (...)
  在性格暴躁者占大多数的火雾战士中,例外地表面和内心都属于冷静派的万条巧手和梦幻冠带,这时候却同时生起气来.
  当然,这是因为她门被踩到痛处的缘故了.
  把少女当作亲人一样爱护,同时也把她当作身负使命的艺术品,或是自己的作品来看待---她们一直人为这种矛盾心理和冷酷行为已经被她一针见血地指了出来.
  (看作亲人....不,我,但是...)
  (.....)
  双方都因为怒气而不能进行正常的思考.因为正好被说中痛处,也没有什么可辩解的了,但她门也仍然没有打算举白旗投降.
  "哎呀,真好吃呀.!"
  威尔艾米娜还是以她那毫无表情的脸观察着开心地吃着豆沙饼的温和娴静的主妇.除了特别年轻这一点外,看不出她跟普通的人类有什么分别.
  "卡梅尔小姐回亚拉斯特尔先生那里之前,我想送一些耐用点的东西给他呢."
  "不,夫人,请您不要这样费这样的心了."
  "这点心意,就请您收下吧.平日我们也多亏了平井缘小姐的照顾,这只是一点回礼而已,不成敬意."
  "嗯,嗯...那么,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在她门俩看来,就像是亚拉斯特尔被这样一个普通人随意摆布而不能反抗,于是她门马上振奋起斗志.
  (天壤刼火都完全被她压住了气势是也.)
  (狡猾.)
  (本来他对女性就是这么软弱是也...在这样的环境中生活,就连无双利剑也会一夜之间变钝的是也.)
  (准备战斗!)
  两个人在沉默之中达成一致,开始做好开战的心理准备.
  其实,威尔艾米娜她们本来就不是因为少女在此得到了很多关照而特地来登们致谢的.她门潜入在这里,是为了调查究竟是什么样的环境导致少年的改变.也就是说,这是为了掌握敌人的手段和特性等情报而进行的敌情观察.
  如今她门认为已经在某种程度上达成了当初预计的目的---实际上心中在担心会不会更进一步地卷入对方的步调中.两个人当机立断的想打开话题.
  "虽然让卡梅尔小姐你....)
  "啊?"
  先机把握住了,虽然是偶然,两个人心中却都涌上一种非常不舒服的感觉.
  "---把礼物带回给亚拉斯特尔先生,感觉就像在使唤客人一样,我心里总觉得有点过意不去."
  "不,夫人.到时候让我带回去这件事完全没有问题是也."
  "太好了.!"
  千草双手合十,露出一副天真无邪的笑容.
  为了不让她的举动扰乱心绪,威尔艾米娜尽量用听起来充满攻击性的声音补充道:
  "对了,夫人."
  "是?"
  "我们..不,我跟她分别那么多年."
  她自始至终还是没喊出夏娜这个名字.
  "---现在重逢,却让我感觉到相当失望是也."
  "唔!"
  对于话题的突然转变,亚拉斯特尔突然哼声了.
  (你唔什么是也?)
  (疏于职守.)
  两人以稍带迁怒于人的语气,在内心向没出息的红世魔神发泄心中的不满.
  而作为当事人的千草却---
  "哎呀.."
  千草一副惊异的样子,并且把手掌贴自爱脸上.区区一个家庭主妇比自己看上去更冷静,这作为一个同行来说,实在是极其可叹的事情.
  "她..."
  威尔艾米娜再次郑重其事地说道:
  "她离开我们的时候.是非常英气凛然的是也."
  不知何时,千草已经露出了一副倾听的姿势.
  看到她像是换了个人似的认真样.威尔艾米娜心中暗暗感到吃惊,但还是继续说道.
  "能正确认识到自己的使命所在,以适当的处事方式成长..对我们养育者来说,实在是理想的形态是也."
  "....?"
  猛地,千草的脸上掠过一丝可疑的阴影.
  因自己的话而情绪不断激昂起来的威尔艾米娜,再次毫不介意单刀之入道:
  "而到了现在---"
  在燃起愤怒之火的火雾战士万条巧手脑海里,浮现出昨晚的光景.挨近那个看起来瘦弱无能的密斯提斯...."炎发灼眼的杀手"居然挨近他,并且还打算做出那种事...!!
  "---她为烦心的多余事而操心,对在正路上踏出这一步也感到踌躇是也."
  这个时候所谓的正路,自然是指破坏悠二这件事.
  千草与亚拉斯特尔的交谈中,产生了这样的解释.她是做一些跟警察有关的工作,而夏娜也正以那个为目标而努力(从广义上来看,其实这两方面也可以说是正确的.)所以,她就以此为前提说道:
  "也就是说从抚养她[x]的卡梅尔小姐的角度来看,你是担心平井缘小姐现在懈怠于学习了吗?虽然,我也承认她在我家放松的时间比较多."
  "这简直是堕落是也."
  威尔艾米娜丢出这样的一句话.她相信凭着自己身为养育员的尊严,自己完全有权利这么说.
  "确定不疑的使命之剑,我们亲手培养而成的伟大器皿,却在这样的地方---"
  "威尔艾米娜.卡梅尔."
  亚拉斯特尔大声喊住了她.他之所以这样走,一方面是担心她会不会说漏嘴,另一方面是斥责她对于千草有过于露骨的责备.
  听到在自己面前从来没有这样大喊大叫过的他发出的喝斥声,千草感到有点吃惊.她由此感觉到现在讨论的事情非常重要,重新审视了一下自己所处的立场.
  可是,被亚拉斯特尔喝斥后的威尔艾米娜却没有停下来.岂只如此,她好像机器人一样"吱"地扭过头来,向自己设置的喇叭怒目而视,道:
  "像你这种...."
  受到这种不公正且不负责任的责难,她似乎终于沉不住气了.面无表情的她,终于喷出了愤怒的低沉声音:
  "像你这种程度的男人....站在监督人的立场上,....居然发展到这个局面.."
  威尔艾米娜在餐桌上的两个拳头以能把铁球捏碎般的力度紧握着,发出"啪啦啪啦"的声音.这完全是一副平常绝对看不到的激昂态度.
  坐在她对面的千草,则很小心地惴摩着这个养育员燃烧着的愤怒之火的性质.并且冷静地推测着刚才她说的话对少年有着何种深意.
  威尔艾米娜勉强张开她那变得有些僵硬的嘴唇.
  "到底...到底是.."
  对牺牲了的心爱的男人的感情,
  与把希望寄托与自己战友的羁绊,
  到成功为止所花费的漫长岁月,
  跟少女相遇这个奇迹中的奇迹,
  这无法代替的一切,都沉重地压在她的肩上,最终迫使她吐露出这样沉痛的话语:
  "为了什么,我们才花费那么大的努力.."
  可是,正因为如此,千草察觉到了.她脸上的疑惑之色变为疑问.接着就变成了一种理解之后的悲伤.
  "卡梅尔小姐."
  威尔艾米娜以一副事到如今,你还想说什么的态度,抬起了怒气冲天的脸.
  "...!?"
  看到千草的表情,威尔艾米娜吃了一惊.
  她脸上的表情既不是恐惧,也不是感叹.而是一种悲伤.并且这种悲伤不是来自于伤感和同情,而是令处于感情旋涡中的人产生本能畏惧感的理性威严,以及斥责犯错误者的辛酸的一种表现.
  她的嘴唇吐露出致命一击的前兆:
  "为了什么.?"
  "...."
  (....)
  威尔艾米娜连同她体内的蒂雅玛特都马上说不出话来.她意识到形势对自己不利,而且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接下来的话对自己肯定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接着,千草像是质问她那样说道:
  "难道...不都是为了那孩子好吗.?"
  "呜....."
  受到了这样打冲击,威尔艾米娜不禁笨拙地发出了低吟声.
  千草果然还是察觉到了存在于她心中的矛盾.
  察觉到少女对她来说到底是怎样一种存在.
  察觉到她装作毫不知情而强制少年按照自己意愿行事的狡猾立场.
  "--那...那个.."
  威尔艾米娜情急之下想继续说下去,却一时语塞了.
  (糟糕了.)
  她心想.
  她当然明白自己是那种不懂得变通的性格.因此,她就成了一个无论如何也要坚持己见的超级顽固派.无论眼前这个不懂得这个世界的真相为何物的普通人说什么,不管她说的意见是多么的有道理,她都没有改变自己主张的打算.
  可是,她却对自己想勉强进行反抗把动摇的内心表现了出来而感到后悔不已.
  与此相反,千草始终如一的平静语气继续说道:
  我稍微能理解了你们的情况,从现在开始,我打算在这种理解的基础上谈一谈."
  "-----?"
  威尔艾米娜再次把动摇隐藏在沉默的背后,从正面目不转睛地瞪着这个难以对付的普通人.
  "我知道你们各位都竭尽全力,大概也有许多不方便说出来的原因吧.多年以来各位的辛劳,我也可以体会得到."
  (---她说得确实好像她已经明白了一样是也.)
  而对在心理不屑一顾,暗自皱起了眉头的威尔艾米娜----
  "可是---"
  千草突然把刚才的威严表露出来,说道:
  "这样到底是为了什么这一样,应该是很明确的...不,这必须是很明确的事才对."
  这么一来,威尔艾米娜不是有话不想说的沉默,而是张开结舌,无话可说了.
  千草虽然声音很温和,却严肃地继续追问着:
  "为是了那孩子---难道不是吗.?"
  威尔艾米娜无法反驳.
  "除此以外,你到底是为了什么事,而对那孩子寄以厚望呢?"
  威尔艾米娜这时意识到了.
  千草已经察觉到了.
  (我--)
  生气的一方,其实是千草才对.
  (我--)
  反而是坂井千草,为了"炎发灼眼的杀手"生气了.
  察觉到这个自己绝难接受的事实,以及自己的丑恶打算,她不由得楞然了.
  这时候,亚拉斯特尔:
  "夫人."
  亚拉斯特尔为了照顾自己同志的感受,于是向千草请求宽恕了.
  千草微微点着头,表示没问题,并在一瞬间恢复了微笑.
  "是的."
  看到她那种柔和却并不单纯的微笑---
  (---还是敌不过她的啊.)
  亚拉斯特尔在心中不禁发出左右为难的苦笑.
  本来千草就不是为了图一时之快而责备威尔艾米娜的,所以,她只是作为一位母亲,为了少女说道:
  "平井缘小姐是一个有着很强自尊心和坚强意志的孩子.连我这种只跟她相处了没多久的人,也能很清楚地感觉到这一点....所以,卡梅尔小姐也应当会知道,那就是她的本质了吧."
  "...."
  威尔艾米娜只是稍微低着脸,面无表情,默不做声.
  千草毫不在意地继续说道:
  "正因为如此,你才会为那个原本凛然正气而又坚毅的她会发生变质,又或者是已经变质的可能性担忧不已吧.?"
  "----"
  威尔艾米娜固执地连一句拉近和对方距离的"是"也不想说.
  千草又继续说道:
  "我感觉得出,卡梅尔小姐口中的烦心的多余事,是指我们家悠二的事.但是,我不赞成硬性地要求她和悠二拉开距离,以及把这个作为问题提出来."
  "---那是为什么是也."
  威尔艾米娜不自觉地以想要得到答案的口吻问道.
  而千草则果断的回答说:
  "因为那孩子,实在是过于年幼了."
  当然,所有人都明白,这确实是事实.
  "如果现在勉强地解决问题,把她门硬是分开.人生路漫漫,...她总有一天还会遇到同样的问题的,不是吗?因为'那'是无法避免的事啊."
  想到千草没有明说出来的东西,威尔艾米娜的内心深处,产生了隐隐约约的痛橱.无法避免的事,既甜蜜又痛苦,然而却鲜明之极,'那'就是伤痕.
  (啊----)
  轻而易举地打破了厚重城墙的一道彩虹.
  抬头一看,在阳光之中,站立在巨龙头上的一名骑士.
  随风飘舞的披风,沉着而又极其可怕的敌人,一个令人讨厌到恶心的家伙.
  可是---
  (---呜)
  经过了几百年的时光,仍然以完整的姿态浮现在脑海中,'那'就是伤痕.
  为了把视线从那突然浮现的耀眼画面挪开,威尔艾米娜不由得低下了头.
  "虽然可以选择逃避...但那时候,自尊心如此强的那孩子肯定不会原谅自己的吧.为了避免那样的结果,我认为就算稍微有些勉强,但还是在她世纪上碰到问题的时候教给她应付的方法比较合适."
  千草的话让她感到心好痛.
  "那...是为了她好...吗.?"
  千草没有回答,继续说道:
  "虽然烦恼会随着日子的增加而增多.不断烦恼,不断解决....但是,那孩子大概会超越这一切,变得越来越坚强的吧.这一点,我是对她非常有信心的."
  威尔艾米娜抬起了刚才低下去的头.
  面向千草那和蔼的笑容.
  一种温和而严厉的微笑...全都被温柔所贯穿的,一张母亲的笑脸.
  然而那位女性,却有些难为情似地笑着说道:
  "不过说真的,作为一个母亲,希望自己的孩子能一直纯真无邪地成长,也是理所当然的啦."
  "无知并不等同于纯洁...这是夫人以前说过的话吧."
  亚拉斯特尔终于开口感叹道.
  对于不习惯这种场面的父亲见风使舵的做法,千草只是轻轻一笑置之.然后转向眼前这为同是抚育过孩子的女性求助道:
  "其实我有时候也会感到犹豫,觉得仅仅是为了别人提供建议,到底有没有用呢?就这样冒冒失失的擅自介入别人的事会不会不太好?等等.对此感到难以决定.如果卡梅尔小姐暂时逗留在这边的话...如果以后还能经常碰面的话,对那孩子来说,就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了."
  虽然话已经说到了这个地步,但威尔艾米娜还是没有认输的打算.
  不过,等于别人提出的宝贵建议,她还是作出了回答.
  "...我在这里逗留的时间,应该是足以帮助她解决烦恼是也."
  "那还太好.!"
  千草'啪'的拍了一下手,灿烂地笑了起来.
  看到她一脸天真欢喜的样子,威尔艾米娜忽然觉得说什么也不能被她把自己当成一同喝茶谈心的朋友,于是慌忙补充道:
  "不管怎样,我还是坚决反对她和令郎之间的交往是也."
  "嗯,那没关系."
  千草有些调皮地笑了.
  "要是你觉得他没出息,就请不要客气,把他教训一顿就好了."
  威尔艾米娜轻声回答说.
  "---明...白了是也."
  她一边回答,一边在心中悄悄地骂出了一些不服输的话.
  (混蛋!)
  (粗俗.)
  (---)
  被同伴简短地责备了一句,她连内心也沉默了起来.
  虽然沉默了起来,但却思绪万千.
  这个女性...说真的,并不惹人讨厌.
  原来如此,天壤刼火也并不是被她的花言巧语说服的.
  她是有资格被评价为值得尊敬的贤惠女性的人物,同时也是一位母亲.
  虽然心里不太愿意承认,但她的建议确实有很多地方具有参考价值.
  虽然绝对不会说出口,但威尔艾米娜其实也很感激她.
  (但是,那件事跟这件事却...该另当别论是也.)
  (方针确定.)
  她没有放弃的打算.
  尽管在实行上有点困难.
  在这个和睦的家庭里,被红世使徒侵蚀过的证明.
  那个就是她的儿子,坂井悠二.
  不.
  她的儿子,其实已经不存在了.他已经死了.
  如今在她身边的,只是由死者的残渣被做成的替代品.
  (虽然..这也的确是很可怜是也.)
  (接受现实.)
  她的儿子,已经不存在了.
  这就是残酷的事实.
  现在所表现出来的情景和生活,全都是一个虚构而成的泡沫之梦.
  (就算将那个身为密斯提斯破坏掉,夫人也只会逐渐淡忘他,而继续过着自己的生活.)
  (没问题.)
  一个总有一天会醒来,醒来后就会忘记的,梦.
  一个没有任何意义和价值的,不会留下任何东西的,梦.
  对面那个再次津津有味地吃起豆沙饼的女性,正做这这样的一个梦.
  (那样的话,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也不会有丝毫的改变是也.)
  (决定.)
  如果这样做的话,天壤刼火会采取什么的态度呢.?
  他应该不会作出气愤激昂的反应.
  因为他是一个比任何人都更有身为火雾战士的使命感的男人.
  只要自己的行为具有妥当的理由,她应该会接受自己的行动和结果的.
  然后...
  (...)
  (...)
  到底...到底"炎发灼眼的杀手".会采取什么样的态度呢.
  一想到这里,心情就变得沉重.
  尤其是听了坂井千草的建议之后,越发如此.
  但是,她是一名火雾战士.
  如果那对她的任务来说是必须优先处理的事,就应该采取那种方法.
  因为她是自己培养出来的,一个完美的火雾战士.
  (她应该采取的行动....不应被男女间的情情爱爱所左右是也.)
  (确定事项.)
  尽管如此,她的耳边还是突然回响起了千草说过的话.
  (---"因为'那'是无发避免的事啊."---"虽然可以选择逃避...但那时候,自尊心如此强的那孩子肯定不会原谅自己的吧."---)
  一句一句地,每当耳边回响起千草的话,威尔艾米娜就感觉到身体像是被灼烧着一样火辣辣的,产生一谷想拼命蜷缩身体的冲动.
  ------------------------------------------------------------------------------------------------------------
  (---"难道不都是为了那孩子好吗.?"---)
  那种感觉的名称,叫做恐惧.
  那恐惧夹杂着悲伤与痛苦,向自己袭来.
  但即使如此,也一定要实行.
  (....那是因为夫人什么也不了解....是也.)
  (....同意.)
  少女---"炎发灼眼的杀手"作为一个火雾战士,其应该采取的行动只有一个.
  没有别的选择了.
  她感到恐惧.
  由自己这几个人---"天壤劫火",还有自己,再加上他---锻炼.塑造和磨练而成的"炎火灼眼的杀手."
  并非别人,而正是她自己,选择了那样的生存方式.
  那到底有什么问题呢.?
  根本就没有任何问题.
  可是,她感到恐惧.
  "卡梅尔小姐,你怎么了.?"
  转过神来,她发现千草一脸关切地看着自己.
  "哦,不,没什么,我只是在考虑一些事情是也."
  她有点慌忙地端起茶杯.端起来后,一口气把杯里的茶一饮而尽.
  "哎呀,卡梅尔小姐真是的,呵呵."
  千草的微笑,让她的内心感到被勒紧了似的难受.
  尽管如此....
  (也要把坂井悠二破坏掉是也.)
  (明白.)
  红茶,正如她的悲伤一般,已经变得冰冷.

  威尔艾米娜丝毫没有察觉到,夏娜的态度是多么的认真.


[ 此贴被相泽名雪在2009-04-05 21:03重新编辑 ]
此帖被评分,最近评分记录
SOS币:30(stamley213)SOS币:30(stamley213)

158

主题

306

存在感

313

活跃日
喵~离线 靠杯
 8 

SOS团五星级★★★★★

1楼
发表于 2007/10/01 | 编辑
第二章 归处



在坂井家吃完早饭后,威尔艾米娜就立刻对千草说要带平井缘回家了.
  "真的要回去了吗.?我还想和你多说会话呢.!"
  特意出来为站在门口的两人送行的千草,打从心底里感到遗憾似的说道.
  威尔艾米娜再次把扬声器等东西包回到巨大的包袱里,背到身上.她弯腰答道:"真的非常感谢您的好意是也,夫人."
  在低下头的瞬间,包袱又"筐"的一声打在后脑勺上.
  "只是,我也是昨天才刚到.今天,打算让小姐也一起帮忙整理一下行李是也."
  当然,这只是个谎言.这是为了牵制夏娜和坂井家的亲密关系而设置的再明显不过的警戒线.
  第一次被这样称呼夏娜,也无法对养育自己的女性表现出不满,就只好一直强忍着.仅仅是以很寂寞似的姿态站在那里.
  虽然像往常一样,都是因为锻炼后洗了澡而造成的结果,但是今天的情况稍微有些不同.平时的话是千草负责洗这些体操服的,而今天威尔艾米娜却把它们回收起来放进背后的包袱中了.
  "既然我来了,就不可以再给夫人您添这样的麻烦是也,请将这样的杂事交给我吧."
  被她这样有礼貌地恳求,千草那边自然也不好说不行之类的话了.
  夏娜之所谓看起来一脸寂寞,并不仅仅因为她被早早的带回家,还因为和坂井家微妙地拉开了距离,而且也不能反抗的这种状况.
  千草看到她这个样子,虽然觉得有些徒劳,但还是继续问道:
  "如果有需要的话,不如我让阿悠去你那边帮忙吧.如果因为他是男孩子不太方便的话,那我去也可以.."
  可是,或者该说是不出所料吧,威尔艾米娜用严厉的社交性话语,断然地拒绝道:
  "不,这么做太失礼了.行李也不是很多,不好老是麻烦你们是也.!"
  然后她在次机械性地行了个礼,说道:
  "就此告辞."
  既没说明天见,也没等他们母子俩回话,她就转过身去了.
  "那么,再见了."
  因为这是在千草面前,所以他没敢再见前面加上"今晚"二字.
  "...!"
  夏娜脸上浮现出一瞬间的微笑,然后立刻把头扭向一边,她掩饰了起来.然后向站在旁边的千草问道:
  "那么千草,再见了.我还会再来的."
  察觉到她用再来这个词来告别时的心情后,千草以更胜于平时的亲切笑容回答道:
  "好的.也请代我向亚拉斯特尔先生问好."
  "嗯."
  夏娜点了点头,然后以小跑追上已经走远了的威尔艾米娜.
  这时候的坂井母子,体会到了久违的两人独处的寂寞感.

  等悠二和千草走进家门,在寂寞的感伤中沉浸下了几秒后--
  "你注意到了吗?"
  "当然了."
  夏娜十分肯定地回答道.
  "好."
  蒂雅玛特简短地作出了回应.
  夏娜将手放到胸前,说道:
  "亚拉斯特尔."
  "僕"的一声,手中的炽红色火焰一闪而过.
  "唔."
  少女不知何时已将胸前的吊坠"克库特斯"取回.
  和火雾战士订立契约,用以表达红世魔王意志的神器,只要契约者和魔王其中一方希望的话,就可以马上回到契约者的身边.
  亚拉斯特尔用充满威严的声音(刚才在坂井家进行三人家长会议那种懦弱感已经荡然无存)轻声问道:
  "你怎么看.?"
  "气息不像是使徒或者是磷子,应该是人类."
  夏娜边回答边凝聚起体内的存在之力,在小小的身驱和双脚步伐上,加上凝重的警戒,为了随时都可以应付动作的紧急转换,而集中着力量.
  看到少女丝毫没有减弱的力量和感觉以及那种强者的氛围,不由得稍稍眯起了眼睛表示赞赏,然而声音却十分冷静地确认道: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是也."
  "在锻炼途中开始."
  以最简短的话语回答后,夏娜又重新敏锐地感觉和观察起周围的情况.
  监视着自己的某个人的视线...这个从锻炼那时开始,就已经察觉到了.
  刚开始还以为是想潜入坂井家的小偷,但是却没有从那种视线之中感觉到贪婪和强欲的性质.而且现在也一直跟着自己,那样的话---
  "他的目标是我们,这样看应该没错吧."
  亚拉斯特尔作出了这个结论.
  人类跟踪试探火雾战士,这种事也并不算很奇怪和不可能的事.
  虽然火雾战士和红世使徒双方,在中世纪后,,与人类的亲密协助和牵连基本上都断绝了.但是在遵循当今的社会和制度的前提下,利用毫不知情的人类进行情报工作的方法,却仍然被频繁地使用着.
  有时候通过灵活利用人类的立场而进行侦察和调查,有时则作为双方组织的外围人员和组[x]员而被雇佣着...人类以各种各样的形式与红世使徒或者火雾战士保持着某种联系.当然,那些人类一般来说都不知道自己的行动将成为什么事件的导火线,也不知道自己正在跟什么样的对手打交道.
  要以这个城市为例的话,坂井千草就是其中一个典型.而说到比这种类型少得多的那些了解事实的协助者,就要数佐藤,田中,和一美等人了.
  现在跟踪着夏娜他们的人,会不会也是那种被利用的人类呢.
  身为战斗经验丰富的火雾战士,万条巧手.的威尔艾米娜把脑袋---真的像是把颈骨扭断似的发出'喀啦"的声音---歪了歪道:
  "不过,因为那个逆理之裁者,一向不喜欢拿人类来当哨兵,化装舞会的侦察和攻击队伍,基本上都是以使徒来构造而成的是也.这样想的话,大概是别的组织,又或者是单独的使徒的指示..."
  "化装舞会会不会和悠二的事有所牵连.?"
  与其说是作出了未经琢磨的结论,倒不如说是夏娜想让事情往这个方向发展.亚拉斯特尔不由得责备她说道:
  "现在可不是高兴的时候."
  "小心."
  蒂雅玛特也说道.
  只是因为一句失言就被当作不成熟的人看待,夏娜不由得板起了脸.虽然她也不敢发出声音,只是在心里嘟哝着.
  (我当然知道.)
  即使不是化装舞会,那也一定是以自己为目标进行跟踪的人,这个的确是事实.而且,不能因为对手是人类就疏忽大意.因为其目的不一定只是来侦察那么简单.虽然在封绝发明后的近代,这样的情况基本上都没有了,但是在以前,持有强力的宝具的人类将红世魔王打倒的例子也不在少数.
  当然,人类可以使用攻击性的宝具,在数量上来说也相当少,就算能使用,火雾战士的身体能力也并不是一般人所能比拟的.如果不是运气极差和过分大意的话,就不会有直接的危险.而真正的危险,其实是隐藏在整体的状况之中.
  (我当然知道了....)
  夏娜心中再次念叨着.为了证明一下现在的自己和刚出道的时候已经完全不同,她马上振奋精神,只是谨慎地用视线来确认周围的状况.
  天气晴朗,万里无云.如今已经进入暑假,在这个对学生们来说充满解放感的清晨(夏娜也稍微有一种从习惯中解放出来的感觉),充满恶劣令人期待的凉风,同时也使人感觉到气温将马上升高.
  从坂井家到平井家的高级公寓去的路上,越往绿荫不多的住宅区方向走,就越发现用矮砖铺砌的人行道保养得很好,而这一带来往的汽车是少之又少.周围都是二层建筑的普通住宅和公寓,到处都可以看到公寓的供水塔在房顶之间突显出来.
  总体看来,似乎不存在前后接应的同伙,周围景象没有异常.
  现在所走的道路两旁,全都是一般住宅,前后也没有人路过---
  "!"
  ============================================================
  夏娜的视线捕捉到了从正面向自己这方接近而来的人.
  那越来越接近的人,是一个骑着自行车的大学生模样的少年.
  那个少年---
  "?"
  以看珍奇怪兽般的视线打量着两人--正确来说,是大量生产着头戴头饰,身穿连衣裙和荷叶边围裙这种不合时的打扮,而且背着巨大包袱的威尔艾米娜--边走边看.
  他过去的时候,不知为什么轻声吹了一下口哨.两人也不由得对这个行为进行深思.
  (似乎不是什么暗示是也.)
  (意识在我们身上的集中也不太明显,应该跟他没关系吧.)
  各自做出了自己的判断,然后重新对注视着自己的人的藏身之处进行感应.
  本来用于感应敌人气息和攻守时机的这种火雾战士的特有能力,即使在战场以外,比如像现在这种搜索敌人或反过来进行神秘行动的情况下,她门也会频繁使用.
  "后面."
  夏娜首先看破.
  威尔艾米娜也小声地回答道.
  "是人类采取的正宗尾随术是也.那么,我们拐过下一个弯后,就上去."
  "嗯."
  夏娜点了点头,并流露出与养育自己的女性一起共赴使命的喜悦,以及想显示自己并非不成熟者的决心.
  两人到达十字路口的时候,往右方拐了过去.然后马上跃上了右边的屋顶,打算反过来在上方监视跟踪者的行动.
  "咦?!"
  就在那个时候---
  "唔?"
  跟踪者逃跑了.
  她门可以感觉到本来集中在自己身上的意识,突然间消息了.
  (为.为什么?)
  夏娜出于对这种状况的怀疑和对自己鲁莽行动的焦急,马上在屋顶上折回来路,追踪刚才的跟踪者.
  和她并肩跳起的威尔艾米娜附属道:
  "交手时必须谨慎."
  这句话的意思是要她考虑到对方是普通人类的情况,必须防止不自觉地显露出身为火雾战士的力量...也就是说,这是叫她必须在常识范围内行动的意思.
  这个夏娜当然能理解,但是她却用稍显不悦的声音回答道:
  "我当然知道!"
  她虽说年龄尚浅,但也是经理了多次战斗的一等一的火雾战士.这句把她当作新手般的提示,这让她感到很失落.
  另一方面,听到她以包含怒意的声音(她这样感觉到)作出回应的威尔艾米娜也不由得心底大吃一惊,同时也感到有点丧气.当然这些并没有在她的表情上表现出来.她轻踏了一下屋顶,在刚才跟踪者本来潜伏着的位置上,为了不让裙子翻起来而用手按住,身子直挺挺地,发出'咚'的一声着地.
  与此同时,以冲刺的姿势轻轻着地的夏娜叫道:
  "在那边!"
  威尔艾米娜随着她所指的地方望去,只见在不远处的角落里,隐约晃过一个慌忙逃走的身影.
  夏娜话音刚落,自己就已经冲了出去.凭借火雾战士的脚力来追踪的话,应该用不了多少时间就能追上.
  转眼间,两人已经赶到跟踪者消失的角落.但是,对手好像十分精明.转过弯的地方,是一个每隔几户就有一条横巷的复杂区域,很难推测出对方的逃走路线.现在那可疑人物已经无影无踪了.
  "亚拉斯特尔."
  "唔."
  夏娜和体内的魔神作了简短的交流,再次采取非常手段.她用力一蹬地面,整个人高高跃起.连衣裙随风飘动,她穿过充满夏日味道的空气,仰视着展开在脚下的整个广阔的御崎市住宅区.
  威尔艾米娜仰望着她那宛如天上盛开的花朵般的姿态.
  "...."
  然后,在一瞬间内,她看到少年而话没说就按照自身的判断裁决了对策而感到一死孤寂...然而她马上就打消了那种愚蠢的想法,因为这正是自己对少女寄予的期望,而少女已经做到了,这根本没有任何烦恼的必要.
  那个少女---"眼发灼眼的杀手"叫道:
  "发现了.!"
  着地之后,夏娜有马上冲了出去.而威尔艾米娜并没有和她并排走,而只是在身手追着她的背影,.
  不久,在转过四个弯后,少女终于发现了目标----跟踪自己的可以人物的背影.
  那是个身材瘦削,个子很高的男人.虽然已经是夏天了,但他批着褐色的长大衣.从衣服里伸出来的脖子,以及悠闲地走着路的双脚很纤细.
  这时候,那个男人似乎也注意到自己.他把脸藏在衣服的竖领后向这边望了一眼,就又慌忙开始逃跑了.
  "啊,等等!"
  夏娜一边叫,一边紧追不放.
  当然,世界上没有人会愚蠢到别人叫等一下就停下来的.
  男子拼命地调动起那纤瘦双脚的力量,以宛如脱兔般的速度飞奔.
  而且他也不会采取跟对方在直路上硬拼速度的愚蠢防范,而是经常通过拐弯来试图甩掉对放.跟刚才的逃走路线,也是巧妙得难以用常识来追踪的奇怪路线.
  (就算他不是跟使徒有关的人,也是个非常难对付的人类是也.)
  威尔艾米娜一边这样想,一边接近着他的背后.无论受过什么样的训练,终究还是人类,不可能是火雾战士的对手.
  弯拐了一个又一个,不知不觉来到了道路间并非以直角交汇的偏僻地方,在最后跑进一条两边有灌木篱笆的小巷后,夏娜终于追上了那个可疑人物.
  "喝---!"
  以一种飞身起踢的方式.
  但是---
  "!"
  夏娜大吃一惊.
  在即将踢中他后背的时候,那男子居然机敏地避开了.
  虽说自己并不是出尽全力,但区区的人类居然避开了火雾战士的踢击.
  正确来说,应该说摔倒在地的男人,一头栽进了灌木篱笆,这么一种状况.
  可是,事实上他的确是避开了踢击.虽然他的动作无论如何也不能用潇洒来形容.
  夏娜惊讶了半秒钟后.马上用力踩住了那两手按着地面,趴在灌木篱笆下呈匍匐姿态的男人后背,让他动弹不得,然后厉声宣告他已经被捕:
  "别动,抵抗.反击.逃跑都是不可能的."
  从脚下传来一个颇带磁性的声音.他嘟哝道:
  "哎呀..被抓到咯..."
  夏娜感觉到那声音中不含有敌意,于是就从那男子的背上把脚挪开,然后速度把脚踏在随时能发动反击的位置上.接着,她用视线暗示来到身边的同业前辈,让她来质问这个男人.
  威尔艾米娜理解了夏娜的意思,刚才因为她生气而感到的失落一下子转为高兴之情.当然这些也还是没有表现在表情上,她现在正努力地以平静的口吻质问眼前的男人:
  "你到底是什么人是也?!"
  终于被允许直起身子的男人如今盘坐在地面上.他毫不畏惧地抬头看着耸立在自己面前的可怕女性,笑着说道:
  "这个...其实应该由我来问你们才对吧."
  磁性的声音和年轻的外表不相符,看上去只是三十岁出头而已.细长的轮廓,却让人感觉不到一点软弱的坚韧外形,一个令人感到很不可思议的容貌.
  "初次见面哦,小姐们."
  听到他这并非对质问作答的招呼声,身为火雾战士的两人都同时呆住了.
  虽然被灌木篱笆刮得满脸伤痕,但是那盘坐着的男人仍然泰然自若地自报姓名道:
  "我的名字叫坂井贯太郎."
  几分钟后,大马路旁咖啡店的包厢坐上,三个人面对面地坐着.
  刚开始虽然因为女仆(而且还背着个大包袱)竟然光顾咖啡店这么一种奇怪的情况而吸引了周围人的注意,但现在已经坐下有好几分钟了.人们都已经转向到自己的话题和兴趣上.看来无论是什么样的奇怪景象,如果没有次持续的刺激,就不能长久的维持下去.
  在贯太郎.夏娜.和威尔艾米娜之间的餐桌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食物----一碟比萨.三明治.乌龙茶.意大利通粉.鸡蛋吐司.特大份的巧克力冰淇淋.堆积如山的沙拉,热咖啡,热蛋糕等等应有尽有.
  顺便提一下,除了威尔艾米娜点的热咖啡和夏娜点的特大份巧克力冰淇淋外(已经吃光了.),其他都是贯太郎点的.
  "我在工作的地方听说,我家所在的城市发生了大事,就慌慌张张地赶回家来了啊."
  他正面看这个两个对自己做出暴力行为的人,毫无隔阂地搭起话来.看来他虽然他有着成熟的声音和沉着的举止,却是一个不爱摆架子的人.

  "报道上虽然说死伤人数为零,但这终究是自己家里的事,所以还是自己亲眼看见才放心.在拿到休假之前,我的心还真是担心得睡不着呢."
  话音刚落.他就以令眼前的两人都膛目结舌的超快速度,真的像要把东西扫光一样,一口气将整块比萨塞紧了嘴里,然后---
  "嗯...."
  只听得咕碌一声就被他吞下去.吞下去后,他一下子又恢复到原来沉着的表情.拿起旁边的餐纸,仔细地擦了擦嘴角.他的动作显得非常高雅,刚才狼吞虎咽的那股狠劲早已消失无踪.实在是个奇怪的男人.
  "总而言之,我就只想早点回来确认一下家人是否安然无恙,想到他们俩大概还在睡觉,于是就,从远处看守着自己的家,就在那时候----"
  (为什么不立刻回家,而要做那样的事呢.?)
  夏娜虽然这么说,但却没有说出口.
  "---在院子里,我居然看到自己的儿子正被一个拿着棍子的可爱女孩追着跑啊!"
  贯太郎并没有特别责备的意思,反而在平静的口吻中透出几分亲切感,但尽管如此,夏娜还是觉得十分内疚.
  坂井贯太郎,就是千草的丈夫,也就是悠二的爸爸.虽然这里的含义夏娜只能从制度上理解,但如果对千草说过几百遍的话进行总结,就可以作出他是"非常喜欢的重要的人"这个结论.她还说他是一个被派驻海外工作的体贴温柔的人.
  悠二每次听到这些话的时候,也只是产生又来了吗的厌烦感觉,也从没有主动对自己说过有关他的事.然而,他其实也并不是真正的讨厌父亲,这一点从他的只言片语中就可以推测到.
  总之,虽说己方因为对敌方来袭有点敏感过度,但这样子把他追得满街跑来跑去,后来还害他摔进了灌木篱笆里,自己甚至把脚踏在他背上,这种对待实在是有够过分的了.尽管对方似乎不打算追究这些事,但还是感觉到很内疚(顺带一提,她对用棍子追着悠二跑却不觉得有任何问题)
  "然后,我又偷偷地朝家里一瞧--"
  (应该会被屏障和遮蔽物挡住,他到底是如何看到的.?)
  但他并没有对威尔艾米娜感到的疑问作出具体说明.
  "---看到千草正跟一位身穿罕见服装的小姐畅谈着呢."
  贯太郎边看着她边说.
  因为刚才被他的妻子驳得毫无反击之力,所以威尔艾米娜不由得对他也提高了警戒,谨慎地和这位举止沉着的奇怪的男人对视着.
  然而贯太郎却马上挪开视线,这次拿起一碟六个热蛋糕,像是在表演特级还是参加什么竞吃比赛似的,一个接一个地塞进嘴里,那满是擦伤痕迹的脸随着咀嚼的动作而被牵动.明明现在只是吃早餐,他却以令人难以置信的速度吞下大量食物,也不知道他那瘦削的身体是怎么样装下这一大堆东西的.
  "因为我看千草似乎很高兴的样子,所以不想中途打搅你们,于是我就在外面一直等到你们回去了呀."
  说完之后,他又以随便的语气对身旁的女服务生说道:
  '"哦,请给我再来一杯乌龙茶."
  然后,他又拿去餐巾擦了擦嘴.
  "那样的话,你为什么不回家,却要跟在我们后面是也.?"
  威尔艾米娜突然单刀直如地提出了核心问题.
  被质问的贯太郎,把先前点的那杯乌龙茶一饮而尽.
  "乌龙茶实在是太好喝啦.!这样才有回到了日本的感---"
  正当他随口说着不相干的话时,却注意到对方的问题没有任何开玩笑的成分--
  "知道啦,我这就回答你."
  他静静地把杯子放回桌上,以严肃的表情和磁性的声音回答道:
  "这是我的爱好."
  他话音刚落,整个包厢突然静了下来.
  夏娜好奇的点着头,心想原来还可以有这样的爱好.而威尔艾米娜则像被点了穴似的僵住了.
  为了谨慎起见,贯太郎确认道:
  "我是开玩笑的啊?"
  "当然是也."
  威尔艾米娜紧锁着眉头,用话语狠狠地回击道.
  "?"
  只有夏娜一个人并不了解对话中的含义,一脸讶异地看着他们两个人.
  贯太郎一边搔头一边露出了苦笑,然后又若无其事地作出了正式的回答:
  "其实嘛,我是想弄明白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而已啦."
  "....."
  威尔艾米娜保持着沉默.
  "为什么呢.?"
  夏娜满脸疑惑地问道.
  看了她门两个的反应后,他再次回答道:
  "当自己不在家的时候发现有不认识的人出现在家里,一般来说都会有所怀疑吧?我平时也没怎么和家里联系,所以会对这种事特别在意啊."
  他并不算是美男子的类型,但瘦削的容貌中却蕴涵着一种奇怪的深沉感,身为他妻子的千草也能领悟到的那种使人安心的感觉背后,却有着跟表面上的开朗形成鲜明对比的沉重感.
  "就算表面上怎样可爱,单凭这个理由是不族以使人信服的."
  被那样的他笑过之后,夏娜不由得脸上泛起一阵红晕.
  贯太郎对少女那种天真无邪的样子,笑意变得更浓了.然后,他转向自己真正的对手,也就是那个坐在自己对面的面无表情的女性.
  "有关我们的事情,你去问夫人不就行了.?"
  与贯太郎相反,认为少女这种表现很丢脸的威尔艾米娜这样说道.
  "没错,虽然的确是这样."
  在笑脸的背后,进一步增加了重量感.
  "在这个世界上,坏人做坏事的手法也有很多.虽然我们家千草和悠二不笨,但是被派驻国外的我作为家里的顶梁柱.还是有很多担心的事,所以也希望在这样偶尔回家一趟的时候,能尽一尽自己的责任啦."
  威尔艾米娜静静地听完,然后用近乎挑战的口气问道:
  "那如果我们是做坏事的人的手下呢.?"
  "威尔艾米娜!?"
  夏娜惊讶地抬头看了一下身旁的人,只见火雾战士万条巧手正跟对面的笑脸对峙着,毫无动摇之色.
  至于贯太郎,则保持着脸上的微笑,同时大把抓起碟子里的三明治.还像刚才那样一边把整个三明治硬是往嘴里塞,一边猛地咀嚼了一下,然后就吞了下去.就像是算好了这个过程的时间恰好足够用来准备答案似的,他一下吞了下去,就马上开口道:
  "这个大概也没必要跟不是做坏事的人说吧?"
  "你的意思是我们已经洗脱了嫌疑吗.?"
  听了威尔艾米娜的再次提问,贯太郎把答案交给了夏娜:
  "因为她不仅仅是可爱,看来还是个好孩子嘛."
  他边笑着边擦着脸上的伤.
  "---而且,对了,还是个很坚强的孩子呢.看我全力去尽自己的责任却落得这种下场就知道.哈哈哈.!"
  造成这样的结果都是夏娜,所以她又一次感到沮丧万分.
  "...对不起."
  "哎呀,我其实并不是那个意思啦."
  察觉到自己失言的贯太郎搔了搔头发,边道歉道.
  "看来我说笑话的本事真的太差了.你不用放在心上的.我什么事都没有啊."
  他看到少女面前的空碟子,想给她一点最低限度的补偿,道:
  "特大份的巧克力冰淇淋,要多来一个吗.?"
  "...."
  夏娜诚惶诚恐地看了看身旁的女性.
  感觉到夏娜在征求她同意的威尔艾米娜,只好轻叹一声回答道:
  "好吧."
  "谢谢你,威尔艾米娜."
  "不用客气,尽量多吃点吧."
  接着,包厢里传出响亮的声音.
  "我们的份由我们自己付是也."
  "....."
  "....."
  立刻又平息了.
  时间已经接近正午,吃完"简单的"早餐后,跟夏娜她们分别后的贯太郎---
  (好,终于是时候回自己家了....)
  意气凛然地走在回家路上的他,先是在自家门前的拐角位置窥视了一下.
  "....?"
  这下子,他发现自己家门前又出现了别的来访者了.
  他一边想着自己也是那些络绎不绝的客人之一,一边丝丝缩缩地靠近.
  他越走越近,家门前的那个身影也越来越清晰了.
  是一个女孩.
  身材似乎是介于刚才碰到的那两人之间,年纪则和悠二差不多.身上穿着雅致的罩衫和荷叶裙.颜色稍淡的及肩秀发,就像是丝绸般柔顺,在阳光下闪耀出淡淡的光芒.
  "----....---!"
  (?)
  少女似乎在说这些什么,她的身体稍微向前倾,嘴里不住地细细念着.
  过了一会,她忽然舒展了一下身体,做了一下深呼吸.
  (会不会是个危险人物呢...可是这种情况我还真的没碰过呀.)
  贯太郎不由得想着一些很失礼的事.
  过了不久,似乎能隐约听到那少女说的话了.
  "---坂井同学----娜--"
  "坂井同学?"
  会被人以同学称呼的人,在他听来就只有一个人了.
  "--娜跟这个没关系,我们---邀请---"
  (邀请?)
  他瘦削的身躯若无其事地向前移动,然而却像影子一般无声无息地接近少女的背后.
  "---我想邀请坂井同学出去玩一玩---"
  (嘿嘿---)
  终于明白了.原来她是在这里练习着进了我家之后如何切入话题的事前演练呀.
  "---娜跟这个没关系吧?是我自己...想邀请坂井同学出去玩一玩----"
  而且似乎打算排挤某个情敌人,想单独邀请自己的儿子去约会呢.
  (哎呀,悠二那小子..没见他一段时间,想不大到还成了个蛮有两下子的男子汉了嘛.)
  一边对自己儿子的成长感到欣慰,一边继续靠近少女的背后.可以看到她手上拿着两张色彩鲜艳的票卷.作为他一贯的习惯,他把这些细节都一一记在心里.
  ============================================================
  少女再次作了一次深呼吸。
  “呼——”
  “呼呼——”
  贯太郎在身后也随着她深呼吸起来。
  “哇啊啊!?”
  “你好呀。”
  贯太郎厚着脸皮和大吃一惊的少女打招呼道。
  “你来我们家……有什么事吗?”
  “啊……啊……?”
  满脸通红,像是快要哭出来似的泪眼汪汪,而且还用手贴在心跳加速的胸前——这样一个怯生生的少女形象,令贯太郎不由得回想起年轻时的妻子。
  “哎哟。”
  看来动摇不已的少女并没有主动向自己说话的打算。
  应为第一次跟平井缘和威尔艾米娜.卡梅尔两名女将交锋时落得一个槽糕至极的丢人下场,所以这次他就想尽量装得潇洒一点。他自我介绍道:
  “失礼了。”
  然而,他满脸的擦伤,可是无论如何也藏不起来的。
  “你是悠二的朋友吗,小姐?我其实是坂井悠二的父亲,名叫贯太郎——哇!?你、你怎么啦,小姐……千草!!”
  由于受到自己丢脸的样子和突然出现意外人物的双重惊吓,少女一下子晕了过去。久未归家的坂井贯太郎,久以把这位晕倒的少女抬进家中这么一个糟糕透顶的场面作为送给家人的见面礼了。
  “贯太郎呀,你要注意一点才行。你从以前开始就是这样,经常会开玩笑开过头的啊。”
  在与客厅相连的房间里,千草一边照顾晕过去的吉田,一边稍带怒气地说道。
  而换上了藏青色作务衣的贯太郎,则坐在餐桌一旁。
  “实在是……非常抱歉……”
  他一边很抱歉似的搔着脑袋,一边用他那磁性的声音有气无力地回答道。
  坐在他对面的悠二,则边喝着麦茶边继续给久未谋面的父亲施以追击:
  “爸爸从以前开始久喜欢这样给人添麻烦的啦。而且不管怎么说,吉田同学也是那种体质弱得上体育课时也会晕倒得人啊?”
  “看来是这样了,实在抱歉……对了,悠二。”
  “?”
  父亲一脸认真,而且饶有兴趣般地向自己问话。像这样的情况,大概都不会有什么好事的了。
  “平井小姐和吉田小姐,到底哪个才是你真正的梦中情人?”
  “噗哈!?”
  悠二一下子把含在嘴里的麦茶喷了出来。
  险些被他喷中的贯太郎,从儿子的狼狈样中发现了正确答案。
  “原来还没决定吗。”
  悠二一边咳嗽,一边断断续续地说道:
  “咳咳……为……咳、为什么、爸爸你、知道……夏娜的事啊?”
  “你可别小看你老爸哦。而且连面试都已经——"夏娜"?”
  这位父亲,一下子久露出马脚了。
  “是指平井同学啦。而且,我们两人,也并不是那种关系,那个……”
  悠二用断断续续的声音拼命想找借口开脱。
  这时候,就像是为了制止这些不像样的男士们胡扯似的——
  “吉田小姐,你醒了吗?”
  在隔壁房间的千草如此说道。
  看着放在额头上的毛巾和陌生的天花板,吉田以迷惑不解的声音问道:
  “……啊,我……这里是?”
  千草以柔和的微笑看着她的脸。
  “这是我家呀。真的很抱歉,贯太郎他开的玩笑,基本上都是一些不好笑却会吓着人的东西……”
  “吉田同学,你没事吧?”
  悠二无视着被妻子批的垂头丧气的贯太郎,自己也走进了房间里。
  “啊,我……对不起!”
  “不行不行,快躺下吧。”
  “可是,我并不是身体不舒服,只不过是吓了一跳……”
  “不要紧,你就躺到心情冷静下来为止,好吗?”
  千草用一种不由分说的温柔,让少女再次躺了下来。然后从放在被子旁的盆里拿出鸭嘴壶问道:
  “有没有碰到头什么的?喉咙会不会很干渴呢?”
  “那个应该不会的,因为在她倒下之前,我就稳稳地抱住了——”
  “你少说两句吧,我正在问她一些重要的事啊。”
  千草一句话就制住了插嘴的贯太郎。看到家里的顶梁柱垂头丧气的样子,悠二不由得感到一丝同情。于是他把麦茶倒进玻璃杯里。递了给他。
  “爸爸,你真的一点都没变啊。”
  “在这个方面的话……我想大概永远都不会变了。”
  接过杯子的贯太郎,以一种既痛苦又高兴的表情,微笑了起来。
  几分钟之后,终于被允许坐起来的吉田,再次向照顾自己的千草道谢,然后跟贯太郎和悠二打了个迟来的招呼。
  那个自称贯太郎的一家之主,一边把头低到连额头也快擦到桌面上的地步,一边道歉:
  “哎呀,我当时因为很想知道你到底在那里做什么,所以……真的很抱歉。”
  “不,不要紧的,真的没关系。坂、坂井同学……”
  受了他那么夸张的道歉而不知所措的吉田,只好转向悠二和千草求助了。
  “老爸,人家说已经行啦。”
  “你看你看,贯太郎呀。你这不是反而让吉田小姐为难吗?快停止吧。”
  至于应该停止干什么,他先是苦恼了一会儿,然后才点了点头。
  “知道了,我会尽量去考虑的。”
  听了他这个奇妙的回答,吉田和悠二也不由得相视而笑了。看着他们两人的千草和贯太郎也跟着笑了起来——虽然兜了个大圈子,但气氛总算变得轻松活跃起来了。
  ※        ※       ※       ※
  “……你回来得总是这么突然呀。”
  一方面感到困惑,另一方面又感到欣喜得千草从厨房走了出来——
  “来,大家请用吧。不过因为没怎么做准备,所以量并不是很多。”
  她将装满了腊肉鸡蛋和炒蔬菜的大盘子,“咚”的摆放在餐桌上。
  “哦,那当然没关系啦。”
  手里拿着小碟子的贯太郎深深地点了点头。
  “哇——”
  吉田看到有这么多的菜,不由得瞪大了眼睛。跟千草说的话正好相反,盘里的菜都几乎是盛得满满的。
  千草带着和蔼的微笑,像是很满足似的告诉她坂井家的家规。
  “先用大盘子盛满菜,然后各取所需,这可是我们家的习惯哦。贯太郎,我说得没错吧。”
  顺着千草的视线看去,那个身材瘦削,但又看不到一丝软弱之色的奇怪男人正在把自己吃的那份从那大盘子中分出来。
  “像这样大家围在一起,开开心心热热闹闹地分饭吃的做法,你们不觉得非常刺激吗?”
  像是要用自己的行动来肯定自己的说法似的贯太郎,与他的外貌和声音的成熟感相反,内心就像个天真的大孩子那样可爱。
  吉田看着那样的他,感觉自己好像发现了千草喜欢他的其中一个理由。
  悠二向她搭话道:
  “吉田同学,你还不快拿点的话,就会全都被老爸吃光了呀。”
  “好的,那么,我就不客气了。”
  “请吧,多吃点哦。”
  千草用她那富有弹性的声音边劝说道。然后在餐桌上用手托着脸颊,把视线转向旁边那个像是被催着干什么似的狼吞虎咽着的男人。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目的,只是一边注视着他,一边露出满足的微笑。
  目睹了这种“身为人妻”的快乐,吉田不由得感到一丝羡慕。意识到了这一点,她也把视线转向了身旁那个吃得正欢的悠二身上。
  或者是对老爸久别之后的归家感到高兴吧,悠二虽然对父亲那夸张的进食方式感到无奈,但也还是微笑着注视着他。
  而此时的贯太郎,则彻底成了一个为食欲而生存的人了。
  “真好吃呀。果然是千草做的料理哦。”
  他用一种含糊的言辞称赞道。
  “这些都只是临时拿现有的材料凑合着做的,连给客人吃的份都可能不够呀。”
  双手支着脸颊的千草微笑着回答道。
  “不,这跟材料没有关系。好吃的东西,就是好吃。”
  “老爸,你别吃得这么难看了,今天吉田同学也在场啊。”
  被儿子这样一说,贯太郎马上老实地道起歉来:
  “哦,说的也是。哎呀,我实在是太久没在家里吃饭了。真的真的非常抱歉哦。”
  “不,没关系的。”
  吉田身处这样一种一家团聚的气氛之中,也感到非常开心。
  “不仅坂井同学的妈妈是这样,连爸爸也是,看上去好年轻哦。”
  这是她率直的感想。她本来以为千草是个例外,但现在才发现,原来连爸爸看上去也这么年轻……不,该说实际上很年轻吧。就算说他是悠二的表哥自己也会相信。
  “是那样的吗。”
  贯太郎稍微歪了歪脑袋——
  “哎呀。”
  千草则不由得害羞了。
  她自然地和丈夫两目相对,交换了一下并不单纯的笑容。
  “他们两个可是学生时代结的婚啊。”
  已经习惯他们那样子的悠二,用一种随便的语气说道。
  “是吗?”
  吉田作为一个恋爱中的少女,在这句话中流露出了单纯的憧憬之情。
  一起经历过实际生活中各种困难的两人,却不会把那些事表现出来。
  只是,贯太郎把那种并非是炫耀的亲身感受说了出口。
  “当时,跟自己的不成熟相对应的各种困难接踵而来,真的很辛苦啊。”
  说完,又突然笑着补充道:
  “对了,你千万别问她年龄,千草会生气的啦。”
  “贯太郎你也真是的……”
  千草也笑了,然后,她似乎终于察觉到什么似的,向吉田问道:
  “说起来,吉田小姐,今天你为什么来我们家呢?有事找阿悠吗?”
  “——啊!”
  不知不觉融入了这种家庭和睦的气氛中的吉田,终于想起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对了……那个,夏娜呢?”
  如同在表演舞台剧时要找一个对手来配合似的,她寻找着那个早已和坂井家融为一体的少女身影。
  悠二这时停下了夹菜的手,以稍微复杂的表情回答道:
  “今天她有点事回家了。”
  “原来……是这样吗。”
  吉田对这样的事实产生了莫名的沮丧感。
  正如贯太郎亲眼目睹的那样,今天她到坂井家来的目的,是为了邀悠二去约会。
  既然如此,她当然会预料到“当着夏娜的面来争夺悠二”的状况。为此她还特意准备了到时候说的台词(虽然也很简短),打算以万事具备的态势来发动进攻了(虽然刚要出师时就被贯太郎挫了锐气)。
  自己明明准备得这么周全,夏娜却偏偏今天不在这里。
  在做好准备、气势十足地前来挑战得她看来,这种情况实在是令人失望。
  对这样一个大前提的消失——
  (怎么办好呢?)
  她几乎有点不知所措了。
  当然她也很清楚,目前这种状况对自己是极为有利的。虽然知道这一点,但是她总感觉到这样好像是趁对手不在的时候偷偷下手似的,认为这种做法未免过于卑劣。尽管她并不是想装清高,但一想到自己的对手是那个“身为火雾战士的坚强少女”这个事实,就无形中激起了她的斗志和对抗心理。
  (但是……)
  突然间,她在这狼狈的局面中想起了某件事。
  前不久,在那个跟一帮同学一起玩焰火的晚上,夏娜像是要先拔头筹似的,把亲手做的便当交给了悠二。那也可以说是一种卑劣的手段了吧。
  (既然这样,那我也可以——)
  她一想到这里——
  (不行……这种小心眼的做法也太……)
  又重新考虑起来。另一方面——
  (可是,那样的话,我今天来的目的就……)
  又产生了这样一种焦虑。
  突然间——
  “吉田同学?”
  被悠二这么一叫,她才回过神来。
  “呃?”
  原来自己刚才不自觉地陷入了沉思的样子,自始至终都全被坂井一家看到了。
  “啊——”
  就像全身的血液全都冲上了脑袋似的——
  “不,不是的。我,那个……”
  吉田因为过于害羞,以至于连话也没能说完。
  对她来说,面对悠二和夏娜这种事,是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的。她预料到,既然来访坂井家,那么千草也应该会在场。而且,她估计到千草在某种时机和场合会站在自己的一方,最低限度也会维持中立。
  (可、可、可是。)
  没想到他父亲贯太郎也回来了,连自己这样的局外人也加入了这个没有夏娜在场的坂井一家的团聚活动中。她更没有想象到,像是要考验自己的胆量一般,被要求在坂井全家人面前说出来访的目的。
  (怎、怎么、有什么办法……)
  现在,她的内心乱成一团槽。对于自己为了什么而来,她只感觉到脑袋发热,心跳不断加速,眼眶开始湿润,这一切都阻碍着她的思考,变得什么也不知道了。(——我、我——)
  就在那时,拯救之神——千草,终于在绝妙的时刻发话了:
  “对了,阿悠,人家难得来一次,你不如带她去房间玩玩吧。”
  悠二一听到吉田要到自己房间参观,就慌忙收拾东西起来。
  “对不起,因为……那个,有点突然。”
  虽说如此,实际上也不算太脏乱。只是把睡乱的床单整理好,把散落在房间里的几本杂志和漫画整理好就完了。
  “不,比我想象中的要干净……啊,对不起。”
  站在房门前的吉田,因为觉得四处看的话不太礼貌,所以只把视线停留在地板上。这时她第一次进入自己喜欢的少年的房间,就因为这个,她就感到十分紧张。
  “哈,哈哈,其实没什么关系啦。”
  虽然在这种场合想起夏娜有点那个,但他还是在心底里感激夏娜。
  她已经完全融入了坂井家的生活,不时还随意地闯进来问自己问题,或者在床上读读书等等。多亏了她,收拾房间对悠二来说已经成了一种习惯了。
  悠二总算把杂志归成一堆塞进了书架,接着,他拿出千草让他带来的坐垫。
  “让你久等了,你是想坐在地板上的坐垫,还是坐在床上呢……啊,还有椅子哦?”
  “那么,就坐垫吧,麻烦你了。”
  “请坐。”
  “谢谢。”
  说完这些显得过于见外的客套话后,他们俩面对面地坐下了。
  吉田以正座姿势坐在悠二递给她的坐垫上,而悠二则盘坐于自己的椅子……他刚想那样坐下,却又立刻改成正座的姿势。
  “……”
  “……”
  这架势就好像在相亲一样。
  他们两人因为没有了坂井夫妇充当润滑剂,不由得变得难以启齿。

  (我、我进到了……坂井同学的房间了……)
  吉田在这种求之不得的两人独处状况下,拼命地寻找着切入话题的契机。这一切跟事前演练的情况完全不同,而且似乎还向着对自己有利的方向发展。但这却反而令她感到惊慌失措。
  (嗯,这个……怎么办,是不是该我先开口说才行呢。)
  然而悠二却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想要找些话题来说,但作为目前最主要共通话题的学校也已经放暑假了。总不能说跟“红世”有关的事吧。
  两人各自犹豫不决,气氛变得十分凝脂。正在这时——
  “阿悠,我可以进来吗?”
  千草的声音和敲门声同时响起。
  “啊——请进。”
  本来想用“嗯”来回答的悠二,不知为何在途中却变成了别的话语。
  “打扰你们啦。”
  千草很有礼貌地征询他们的同意后,才把装有果汁的杯子放在盘子上拿了进来。她静静地把盘子放在两人中间,然后对吉田说了一句话:
  “要沉着点哦。”
  “是、是的。”
  仅仅是这样,少女的表情就一下子振奋起来。
  然而,悠二却因为害羞而叫道:
  “妈妈!”
  “好的,好的,那我走啦。”
  似乎已洞悉一切的母亲就这样匆匆退出了房间。
  在她下楼梯的声音还能听见的时候,吉田为了不白白浪费好不容易才涌出来的勇气,大声地(对她来说)开口说道:
  “明天,你有空吗!?”
  “哇!?……嗯,有是有空啦,但是……”
  对于这个突然被提出的问题所具有的含义,悠二从自己的立场出发,思考了几秒钟。
  像是要打消他的犹豫一般,吉田前倾着身子进一步进逼道:
  “门票,我已经买好了。”
  “呃……?”
  “要去吗?”
  (也、也就是说,这是……约会,吗?)
  到了这个时候,悠二才终于明白。他把视线移到她拿出来的写着红色字金色字之类的华丽异常的门票,感觉那圆形字体的风格有点眼熟。
  “啊,"梦幻公园"……说起来,我还没有去看过呢。”
  正是名称应该是“大户梦幻公园”。
  那是数年前,在和御崎市邻接的大户山边的往返道路旁开设的主题公园。虽然只是地方性公园,但却经常在做广告。那首十分滑稽的广告歌,还曾经在班里流行过一阵子。
  在悠二个人看来,他曾经有过在不知道“梦园”这个略称的情况下,不懂装懂的对别人的话作出回应而闹出了大笑话的丢人经历。
  他只是偶尔听到谁说休息日去那里玩之类的话,而自己也并没有多大兴趣——
  (游乐园吗……池以前好像说过,那里虽然小,但有许多有趣的游乐设施……)
  然而一旦被这样邀约后,就突然间变得感兴趣起来了。
  (大概在御崎车站前开出的定期往返巴士可以到达吧?)
  “那个,怎么样呢?”
  刚想回答吉田问题的那一瞬间,悠二的脑海里突然浮现了一种自责般的内疚。自己所处的立场和状况,更重要的是——
  (夏娜会怎么想——)
  这时候——
  察觉到他的想法的吉田进一步询问道:
  “要去吗!?”
  面对她气势汹汹的样子,悠二不由得嘟哝着说道:
  “啊……嗯。”
  他被迫点头同意了。
  狼吞虎咽地吃着炒菜的贯太郎,不紧不慢地问千草道:
  “看来,楼上的两人要去约会哩。千草,干脆我们也来一次约会怎么样?”
  千草端着新做好的一大碟盛得满满的炒饭,笑着回答道:
  “你工作那边不要紧吗?”
  马上把炒饭拿过来的贯太郎,以一种含有深意的笑容回答道:
  “我只是偶尔请请假而已,那边应该不会有怨言的。总而言之,下午散步的时候顺便物色一下场所吧。你有没有什么好提议?”
  “只要最后是做我们以前一直做的事,去哪儿都行。”
  “好,那么我就先大范围地调查一下吧……这个是新菜式吗?”
  听到丈夫对眼前的炒饭提出的问题,妻子还是把双手放在餐桌上支着脸颊,回报以充实的笑容,道:
  “这个嘛,你就先尝尝好了。”

158

主题

306

存在感

313

活跃日
喵~离线 靠杯
 8 

SOS团五星级★★★★★

2楼
发表于 2007/10/01 | 编辑
第三章 过信与痛击



腾腾热气中,传出了夏娜的呼唤声。
  “那个,威尔艾米娜——”
  这里是平井家的浴室。
  “一起洗澡吧!你知道吗?洗澡是很有趣的哦?”
  夏娜把下巴搭在浴缸的边缘上,眼睛则盯着磨砂玻璃拉门的那边。
  因为是高级公寓的于是,面积虽然不大,但也足以让身材较小的夏娜舒舒服服地泡个澡了。
  夏娜今天是第一次用平井家的浴室。自从为了在御崎市生活而伪装成“平井缘”之后,这个家对她来说就只是睡床和仓库的代名词而已。那是因为她整个生活的主题,都已经转移到了坂井家的缘故。而洗澡自然也是在那边的浴室进行了。
  本来火雾战士就可以用名叫“洁净之炎”的自在法来保持身体的清洁,所以没有必要入浴(据说本来是为了对受伤的肉体进行消毒而使用的)。
  而从夏娜个人来说就更是如此了。因为从幼年开始就一直在亚拉斯特尔的火焰中接受这种洁净自在法的治疗,连入浴这种习惯的存在也一无所知。尔她现在是想把这种自己新发现的娱乐介绍给她的养育员。
  “——?”
  然而,没有回答。
  (是不是还有其他地方要收拾呢……)
  夏娜回想起她忙这忙那干劲十足的样子。
  今天的平井家,由“万条巧手”威尔艾米娜.卡梅尔亲手进行了全面的生活环境改善工作。总而言之,算是能够让一般人进行生活了。
  在上午跟贯太郎分别之后,威尔艾米娜怀着些许的期待打开在此生活的少女的家门时,第一眼看到的是——
  “……”
  放在狭窄的门口位置上的一个巨大的业务用垃圾桶。
  或者该说是不出所料吧,里面放的都尽是一些点心类的残骸。
  “……”
  再继续往里看,转角处的窗户连同窗帘都关得严严实实,在昏暗的走廊下,完全是一副煞风景的画面。目光所到之处,全都堆积着厚厚的灰尘。
  其实她也明白煞风景的理由。那是因为随着成了火炬的一家人的陆续消亡,他们的私人物品和痕迹也失去了存在的依靠,同时消失了的缘故。
  因火炬消失而引起的现象,并不是把本来存在的一切痕迹抹除这么一种积极性的“改变”。而是把本来存在于现世的作为其联系和证明的物品本身抹消,这样一种消极性的“消失”。只是从照片和记录中消失而已。就算有矛盾,也没有任何人能把原因查出来。因为根本没有“那样的东西”。残留下来的矛盾点和不自然现象,都会被周围的人随便冠以莫明其妙的理由并自然而然地接受。
  这就是现代社会中“被啃食的结果”了。
  作为此结果的其中一种表现,平井家中如今只剩下被夏娜介入了存在的“平井缘”相关的个人物品了。
  而且,从夏娜刚到这个房间来的时候开始,那些东西都一直保持原状,一直没有动过。
  从门口的垃圾箱,还有目睹这不堪入目景象的威尔艾米娜和夏娜的回答——
  “……这是?”
  “……”
  就可以看由,这个作为火雾战士而成长至今的少女,对打扫这种行为的必要性完全没有任何认识。
  “到底哪个地方是你用过的是也?”
  对僵在门口的威尔艾米娜的提问,夏娜的答案也非常简洁明了:
  “床和书桌。”
  的确,仔细看一看的话,就可以发现到只有到床的路线和书桌上保持着洁净。各种衣服及内衣,似乎都是批发回来的,一个个大箱子排列在房间的一角。
  与此相反,其他的地方则连碰都没碰过。不仅是厨房,连通往那里的走廊,以前大概是父母住的空房间,以及浴室和洗手间等等,全都铺满了尘埃,凝固在静寂与沉滞的空气中。
  过去在名为“天道宫”的大宫殿中养育少女的时候,威尔艾米娜独自一人就跳起了所有管理维护工作。对于喜欢干净的她来说,这实在是难以忍耐的惨况。而且除了作为火雾战士的技能以外,什么都没有教给少女的正式她们自己,所以这也可以说是必然的结果,或者是因果报应了。
  不管怎样,虽然犯下这样的过失令她大受打击,但作为一个养育员,她已经决定了要打破这个惨况。
  “……我要去买点东西回来是也。”
  “咦?”
  “已取人附近存在一家购物中心是也。”
  “我的内衣还剩下很多呀。”
  威尔艾米娜对似乎是认真回答的少女宣言道:
  “我们必须有一个能够住人的家是也。”
  “可是,威尔艾米娜,市内状况的善后工作呢……?”
  对,她来到这个御崎市的(表面上的)本来(名义上的)理由,是在与“红世魔王”的战斗中变得破破烂烂的御崎市中,对一切有关“红世”的事物进行痕迹抹消和情报操作。本来应该是没有时间在这种地方做这些“多余事”的。
  然而,对夏娜出于火雾战士以使命为优先的常识而提出的问题,威尔艾米娜又再一次强调说道:
  “我们必须有一个能够住人的家是也。”
  “……?”
  少女对她的明确回答感到很讶异,而威尔艾米娜则辩解(或者说编造理由)道:
  “对个家,必须改造成我们在御崎市活动的大本营是也。请你也尽量协助。”
  她作出了过度夸大的虚伪申报。
  “……嗯。”
  夏娜被她这样一说,也就无法再反抗了。
  威尔艾米娜为了买齐一些生活必需的常用器具,背着捆满东西的巨大登山用背囊,从购物中心和平井家之间总共来回了五次之多。
  在这段时间里,夏娜有时跟她一起出去买东西,有时就按照她的指示帮忙进行扫除和家具摆设。对她来说,这些全都是从没做过的新奇趣怪的事,而且都是为了和自己最喜欢的女性一起生活而做的,所以从头到尾都很开心。
  而对她作出指示的威尔艾米娜,也稍微在表情上露出了一些喜悦之色。
  只是——
  “我们以后可以一起生活了呀。”
  少女所说的这句话,让她内心感到很难受。对她来说,这次作业只不过事为了在此临时逗留的期间里能过得舒适一点,以及为少女以后的生活着想而进行的实地研修而已。不管怎么说,这次绝对不会是“长时间逗留”的。
  不管怎样,她们总算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让平井家具备了一般的家庭生活环境,恢复了一丝生气。
  如今也差不多到了夜深时分,夏娜终于第一次在自己打扫干净的浴室里泡上澡了。充满了浴缸的温水,如同满足感般给人以安心与宁静。
  “如果两人一起洗的话,就可以做名叫"擦背"的事了哦——?”
  用上新开封的洗发水、香皂和毛巾带来的喜悦感,使她不由得兴奋地往磨砂玻璃拉门的那边叫唤起来,但是仍然没有回答。
  “威尔艾米娜?”
  听到她惊讶的叫声后,亚拉斯特尔回答道:
  “不久前,她到外面去了。”
  这个声音比起穿过玻璃还含糊不清。那是因为少女在平时洗澡的时候,一般都会用毛巾把神器“克库特斯”藏在毛巾之下的缘故。
  “似乎还有什么东西没买。”
  “嗯……那么,稍微等一下她吧……”
  夏娜一边失望地说着,一边把鼻尖以下的身体都潜入了水中,“噗噗”地从口里吐出泡泡来玩——
  (要是她不早点回来,晚上锻炼的时间就要到了啊。)
  她这样想着。不过,她一想到今天愉快得出乎意料的大扫除和“以后跟威尔艾米娜在一起的生活”,就不由得在水面下露出了微笑。即使把悠二的事、“零时迷子”的事和“使徒”的事等等不安要素加进来,也仍然可以露出微笑。
  (擦背的话,或许明天再试也无所谓啦。)
  在她的面前,冒上来的泡泡破裂后消失了。
  亚拉斯特尔在毛巾下面思索着。
  (为了夏娜,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万条巧手”和“梦幻冠带”同意保留那小子的存在呢。)
  由于他已经跟她们相处了数百年时间,因此对她们的性情也是了如指掌。
  那两人绝对没有同意。
  而且海不会在表面上显露出来。
  我十分清楚。
  那两人是非常顽固的家伙。
  她们的意志是由行动表现出来的。
  也就是通过破坏坂井悠二这个实际行动来表现。
  这一点是绝对不会错的。
  (然而虽说如此,面对那两个顽固不花的家伙,以对夏娜个人感情以及关爱为理由逼她们死心这个方法,未免是个下策……不,反而指挥起到相反的效果吧。)
  当然,他本人也没有打算做那种丢脸的事,更没有让契约者去做的打算。因为,他和少女都是火雾战士。
  (但是要用道理来说服她们的话,状况也对我们太过不利了……如果她们两人是多过一段时间后才来的话,那么[化妆舞会]跟此事没有关系,或者对此没有兴趣的说法,就会有更大的说服力了……不,只是这个理由还是不行的吧。)
  对,关于“零时迷子”,还有一个比不知道是否有所牵连的[化妆舞会]来得更重要的疑念。
  不是别的,正是来自这个宝具的原来主人“约定的两人”的威胁。
  到现在为止,夏娜和亚拉斯特尔仍然没从威尔艾米娜口中获得有关“约定的两人”当年发生了什么事以及后来怎么样了的情报。这明明应该是非常重要的案件,也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要说奇怪的话,在其存在被发现后,不知道为何这件事就成了不能向任何火雾战士泄漏的机密事项,这件事更让人不解。)
  虽说那个“魔王”和“密斯提斯”超出了通常范畴之外,而且是对世间没有任何危害的存在,但在普通情况下也不可能采取这样的处置办法。
  (不过,那件事等明天之后再询问她好了。如果这件事能作为决定对坂井悠二的处理方法的参考要素就更好了。)
  连亚拉斯特尔也是这么想的。
  (如果发生战斗的话,那个家伙的有用性,或者多少能够辩解——真是的,为什么我要替他操这个心……)
  他莫名其妙地激动起来,然后又想到这也是为了夏娜,以此来让心经平静下来。事实上他对能看穿了敌人阴谋,想到反击方法的悠二,也跟夏娜一样寄予着厚望。然而虽然如此——
  (总之从现状来看,那家伙只不过是一个愚蠢的凡夫俗子而已……)
  还是给他下了这么一个过分的评价。
  (在每晚的锻炼中,必须给他更加艰苦的课题才行。)
  还对他进行艰苦的考验。
  (而且……对了。)
  他突然想起。
  (差不多……向他提出要求也没问题了吧。)
  威尔艾米娜和蒂雅玛特的到来,能不能成为他下定什么决心的契机呢。他比任何时候都认真地考虑着有关“名为坂井悠二的存在”的事。
  不管夏娜对他的思念有多么强烈,对亚拉斯特尔来说,悠二只不过是一个成了“密斯提斯”的“单纯的普通人”而已。并非以来自习惯的“感情”,而是以绝对冷静的态度来确认一下,这个少年是否一个值得“信赖”的人——他有这样的打算。
  仅仅有战斗的经验是不够的。
  最根本的精神准备也非常必要。
  (如何共同生存,如何共同战斗……必须确认一下他对此的觉悟。)
  一边听着少女哼着差劲的歌和她踢水(据说是这么叫的)的声音,这位魔神暗自下定了决心。

  发现时间已经过了晚上十一点后,悠二关掉空调,然后打开小阳台前的大窗户.
  本来打算一边等着夏娜来,一边让屋子通一下夏天的夜风.
  可是闯入空调产生的人工冷气的,却是温暖而湿润的空气.
  展开在街灯和屋脊对面的天空,被罩上了一层薄云,连一颗星星也看不见.在街灯的反射下,将低沉的苍穹映照成灰色,周围也笼罩着一种不安稳的气息.
  (今天她这么晚啊....)
  夜晚的锻炼,大概都是从晚上十一点左右开始的.
  地点虽然互相之间没有约定,但大体上都是在设置了封绝的屋顶上进行的.
  当前的课题,是考虑到将来使用自在法的可能性而进行存在之力的操纵以及一些简单的实际技能练习.
  借此机会,夏娜也利用悠二的存在之力来磨练自己的力量.
  结束的时刻,就是藏在他体内的零时谜子发生效果,把当天消耗掉的存在之力完全恢复的午夜零时.
  如果是平常的话,她应该早就到了才对.
  (果然还是在跟那个人谈一些久别重逢的话吗.?)
  他一边想,一边把身体靠在阳台的扶手上.
  扫视了一下正下方的大门,他发现了另一种与平常不同的地方.
  那就是从客厅透进来的灯光.
  千草一直都有早睡早起的习惯,但今天果然是例外.因为贯太郎不知道怎么回事,从来不会从海外给家里发来联络,所以每次他一回家,夫妇两人马上就兴高采烈,兴奋不已.从开着的窗户中,随着灯光一同漏出来的只言片语,似乎也充满了愉悦之色.
  (亏他这么久不在家还能保持这么好的关系啊....不,或许就是因为这样才能持续下去的.)
  他脑子里尽想这些自以为的事.
  如果自己起不来了,就肯定要给夏钠用暴力的方式赶起来了.
  对了,为了谨慎起见,干脆把阳台的窗户打开吧.
  这样即使睡过头...不,这并不是为了睡懒觉而找的借口....
  他理所当然地想象着与夏娜一起的每一天.
  这时候,在少年面前---
  (...嗯?)
  轻飘飘地...
  (这是....)
  仿佛成风而至的一条缎带---
  (好像是----)
  突然间,它随着硬质的气流缠住了他双手的手腕.
  "呜啊---!?"
  悠二的身体在缎带的牵引下,被粗暴地撞到阳台的栏杆上.然后一下子被抛到了屋顶上空.宛如一条上钩的鱼一般,他的身体飞上了半头,并感觉到在自己的下方,产生了力量的脉动.
  这个力量一小时,一股吞没了整个坂井家的艳丽的樱色火焰就涌了上来.
  这并不是爆炸,也不是燃烧.而是暂时能让内部与世界断绝联系,将其外界隐藏隔离开来,创造出半球形态的因果独立空间的自在法---
  (---封绝?!)
  正在这样想的瞬间,他的身体就被无情地摔落在屋顶上.
  "呜...噶啊!?"
  后背被坚硬的瓦块猛烈地撞击了一下,悠二几乎快要窒息了.被这种冲击所震动,无意中映入视野的,是形成在坂井家周围的,混入了樱色火焰的彩霞之壁.
  "呜---哇!?"
  悠二不知不觉失去了平衡,差点要滚摔下去了.在千钧一发的瞬间,他马上用手紧紧抓住屋顶,趴在上面.如果不小心掉下下去,摔断颈骨的话,那就一切都完了.
  "呼...呼..!"
  身体趴在屋顶上稍微往下倾斜的悠二,全身都冒出了冷汗.在他的视线所到之处,包括屋顶在内的地面深处,由樱色的火线描绘着一个个奇怪的图纹.
  从背后响起了二人合一的冰冷无情的声音.
  "这种程度的存在...就是现在体内藏有零时谜子的....."
  "密斯提斯."
  悠二一边注意保持身体平衡,一边回头看了一眼.
  只见在屋顶上站着一个二人一影的火雾战士.
  原来是全身穿着女仆服装的万条巧手威尔艾米娜.卡梅尔.
  背靠着彩霞之壁的女杰形象充满了幻想的色彩,使悠二也不由得忘记了自己的危机感和内心的动摇,火着说是忘记了愤怒和恐怖,他马上就醒悟了.
  "什..什么.?"
  他刚想说话,却因为背后受了重重一击带来的疼痛的紧张,没能够顺利说出口.
  "---哼."
  在影子里,他感觉到那位女性流露出的污蔑态度.
  就连意志的坚强只达到普通人水平的悠二,也被这种态度伤害了作为一个少年的自尊心.伴随着对这种痛楚的愤怒,他大声叫道:
  "你们突然在这里做什么啊!"
  可是,笔直地站着的威尔艾米娜却只是把长靴的底部"沙"地稍微挪动了一下.仅仅是这样,悠二便是无话可说了.双方感情和高涨程度完全不是一个数量级的,这一点很明显能看出来.
  万条巧手无视少年的疑惑,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看来他,连身体技能的强化也不能做到是也."
  "不像样."
  那就像进行确认般的,平静的声音.
  然而,那只是听起来是那样而已.
  只要稍微撞击一下,就会溢满出灼热的熔岩.
  那是一种能让人有这种感觉的,平静的声音.
  悠二在多次面对使徒时所抱有的那种恐惧感,却在面对这位女性的现在得到了重现,他感觉到了打从心底的颤抖.他从没想过会在这个时候产生的这种感觉---
  是对死亡的恐惧,是对消失的恐惧.
  "....."
  "....."
  那两人说完之后,却不知为什么陷入了沉默.只是以直立的姿势,把头部稍微往前倾斜,俯视着趴在屋顶上的密斯提斯少年.
  在她那阴沉的脸上,逐渐凝聚着更深一层的恐怖.悠二能有这样的感觉.
  经过了对他来说显得有点过长,然而实际上只是几秒钟的沉默后,二人平静地向他说道:
  "准备锻炼是也."
  "特训."
  "夏.夏娜知道这件事吧.?"
  少年不经意提出的问题,一下子把所有的恐怖都凝结成块了.
  "---夏---娜---"
  威尔艾米娜慢慢吟味着这句令她极度不愉快的声音,
  (糟糕了.)
  不知为何,他在脑海里浮现出了这句话.虽然他不是身经百战的火雾战士,但他也曾经数次在生死的边缘上徘徊过.就是那种经验,告诉了他.
  (她是个危险的人物.)
  这种普通的人胆怯和危机感,当然也能让对方感觉到.
  但是威尔艾米娜却改变了话题:
  "你应该知道'约定的两人'是吧.?"
  当然,他不可能不知道.
  同时以可怕的手段而为世人所共知的红世魔王及其恋人"密斯提斯"
  身为体内的零时谜子的本来主人,恐怕也是其制作者的两人.
  经过三百年的放狼,在一百多年前突然消失了影踪的,神秘的存在.
  这件事,为什么现在会...
  他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
  (到底...她打算干什么..)
  恐怖的凝聚物现在摆在了自己的眼前.面对这个事实,悠二的身体越发僵硬,但还是勉强回答道:
  "只知道一些表面的情报..."
  "我还没有对天壤刧火.炎发灼眼的杀手说这件事是也-----"
  (她说什么..?!)
  她门的意图,实在令人难以把握.
  "---大约在两年前,我为了追踪一个红世魔王,前往了中亚地区是也."
  " '坏刃'-萨布拉克."
  悠二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不属于任何一个组织的杀手...跟悼文吟诵人不一样.他并不是因为乱杀人而被这样称呼,而是因为他接受委托而杀死特定的目标人物.也就是本来主义上的杀手是也."
  "强敌."
  在蒂雅玛特简短的声音中,渗透着一丝苦涩的味道.
  "在中亚的某个城市中,我与怀刃发生遭遇,并败给了他---"
  "---啊?"
  听到这里,悠二不由得发出了惊讶的叫声.
  "倾听."
  蒂雅玛特的声音马上制止了他.
  威尔艾米娜依然俯视着悠二,继续往下说道:
  "---然后,我被人救了起来是也."
  好奇心使悠二抑制住不祥的预感,开始认真听了起来.
  他终于理解了她话里的含义.
  威尔艾米娜接着说道:
  "被坏刃的目标人物---约定的两人救了."
  "怎..怎么回事...."
  就像要打断悠二那发颤的声音提出的问题似的,她马上作出了回答:
  "我一直追踪着坏刃,而坏刃却一直在追踪着约定的两人,而且坏刃为对付这两人而布下的必杀陷阱,却由我落入了是也."
  "就因为这样..输...了.?"
  威尔艾米娜以阴沉的脸毫不在意的点点头.她似乎认为,自己的失败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她只是以平淡的口吻继续着她的话题.
  "作为结果,幸免遇难的两人,把频死的我救了出来,并且合三人之力,把坏刃击退了是也."
  (....原来还有那样的事...在红世魔王之间..坏刃与约定的两人战斗,而身为火雾战士的卡梅尔小姐救了他们,也被他们所救,接着三人又一起..?)
  悠二对这复杂的奇怪之至的事情经过感到有点头晕.
  "自那以后,我就一直保护着两人,共同对付固执地追踪着他们的坏刃,与他们一起辗转于世界的各处是也."
  一个接一个的真相不断震惊着悠二的心.
  他也知道检骨师拉米这样一个实例.火雾战士和使徒在利害一致的情况下,就不一定会处于敌对的立场.没错,这些都知道.但即使明明知道,也还是产生了世事总之有出乎意料一面的感叹.
  ============================================================
  "可是--在几个月前...."
  在威尔艾米娜的影子中,一股更强烈的感情形成了旋涡.这里面有喜怒哀乐以及其他的一切,可是却集中于唯一的某种色彩上.
  那就是痛恨的色彩.
  悠二战战兢兢地问了一个问题.
  以一件理所当然的是---身为密斯提斯的自己如今就在这里的唯一理由.
  "....被..打败了吗...."
  "我们最后还是没能甩掉坏刃的追踪,而且,全部都在那次战斗中...变得乱七八糟,一败涂地是也."
  这种近乎于独白的火雾战士的喃喃细语,稍微停了一下.然后继续响起:
  "接下来,那家伙似乎在一个很短的期间里与'探耽求究'丹塔里奥一起四处活动是也.正如你所说,他没有出现在这个城市里是---"
  "---请等一下."
  "?"
  悠二不禁插了一句.
  刚才她说的话,似乎被省略掉最重要的部分了.自己可是在恐惧之中提心吊胆地听着她说话,那么关键的部分如果被省略掉的话也太过分了----他是这样想的.
  "那个叫'坏刃'的家伙破坏了原本持有零时谜子的密斯提斯没错吧?那另一个魔王怎么样了.?"
  对这突如其来的一问,铁面妇人的轮廓似乎变得有点僵硬了.
  "...虽然当时的确徘徊在生死线上,但....总算是得以存命是也."
  "存...还活着.?可是你刚才说的话中,明明是含有坏刃已经达到目的的含义啊?"
  悠二不知为何感到十分焦急.全身就像混合了恐惧与热情那样,产生一种诡异的焦躁感.就像是一旦失去了现在的时机就等于永远失去了那个机会似的,把浮现在脑海里的疑问,逐个从口中吐露出来.
  "那么说,他的目标就是装有零时谜子的那一方了?如果是以宝具为目的,那为什么会转移到我的身上?这不就表示他的夺取行动失败了吗?"
  面对这个可能了解全部有关自己这个存在的人,他紧咬不放地连续提出疑问,甚至忘记了自己身处不安定的屋顶,他坐起身子继续问道:
  "在那场战斗中,零时谜子到底是怎么样转移到我的体内的?"
  然而,两人却没有回答这位渴望获得核心回答的少年的问题.他那软弱而不可靠的形象突然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也让她们心底里吃了一惊.
  (这家伙到底...?)
  (奇怪.)
  悠二尽管顺着势头连续问出了几个关键的问题,但却不带有怒气.不仅如此,还从本应是他单方面接受的死亡通告之中,抓住了关键的线索,逐渐接近事态的核心部分.
  说起来,自己也曾经听少女捎带骄傲地说过对这个少年的评价.在面临为难的时刻,头脑会突然间变得异常灵光.两人在无意之间,通过自己的行为证明了这一点.
  但是,我却不能对此表示佩服...不,是绝对不可以.
  (绝对不可以.)
  (立刻实行..)
  自己说这番话,本来只是为了对接下来的行为创造借口而已,却被这个身为密斯提斯的少年莫名其妙地紧咬不放.威尔艾米娜不由得感到一丝后悔.果然这种事,还是不该有多余的想法,应该速战速决为好.其实如果这样做能说服自己的话,本来就不必说那些多余的话,然而她似乎打算无视这一点.
  "到底在约定的两人和坏刃战斗时,发生了什么事?"
  "不明确是也."
  威尔艾米娜以一个突然的回答强行打断了对话.
  吃了一惊的悠二,以一种类似惋惜或者是哀求的口吻,请求她继续说下去.
  "咦.但当时你不是亲眼看着的吗.?"
  "比起那种事,现在已经接近零时的时限是也.马上开始锻炼吧."
  "开始."
  两人似乎已经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打算了.
  坐在屋顶上的悠二,他的右手腕再次被不知从哪儿伸出来的锻带缠住了.
  "等---"
  连抗议的时间也没有,他又一次被抛上了半空.
  "---哇啊?"
  "必须更确切地认识自己."
  威尔艾米娜在下方发出怒吼,同时松开了缠在他手腕上的缎带.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
  从数米的高空中,一下子落到硬邦邦的屋顶上.别说实践指示的内容了,甚至连理解的余暇都没有.眼看着屋顶不断逼近--
  "呜..啊?"
  '喀哐'的一声,随着这沉重而可怕的撞击音,感觉到自己身体被屋顶反弹了起来,然后开始往下滚落,悠二不由得急了.
  "呜....哇啊啊啊!"
  悠二拼命地想用手指抓住瓦片来防止身体滚下屋顶,但这种反作用用力似乎比想象中还要强,
  (掉下---!)
  他没有掉下去.虽然很勉强.他的双臂幸运地同时卡在屋顶的边缘上.落下时的受的打击,反而因为麻痹了,已经没什么感觉.取而代之的是,心脏好像要从内侧冲破胸口似的,狂乱地跳个不停.
  "你.你别这样乱来啊.!"
  心脏的跳动声音甚至传到了耳朵里,悠二大声喊了起来.其实能够这样子抓住了屋顶的边缘,也只不过是运气好而已.大好,如果真的掉下去的话,那跟缎带也应该会救---
  (---!?)
  悠二突然间感觉到脊梁上涌起一阵刺骨的寒气,不由得大吃一惊.
  不断跳动着的心脏,仿佛正被一种黑色的恐怖,以极为可怕的速度侵蚀着.
  (她真的...会救我吗..!?)
  把疼痛的手指松开之后,他感觉到有好几根手指已经渗出了血.
  他抬头向屋顶的最高点看去,只见那个如同雕像一般直立不动的女性仍然呆站在那里.
  没有笑.
  也没有发怒.
  (---不!)
  他突然产生了一种可怕的确信.
  "确切的自我意识只能让自己的存在显现得更强,成为一切力量的本源."
  这个指示,就跟照本宣科似的把课本读出来没有分别.
  同时,他还看到了.
  她穿着的带波形摺边的围裙,从后面的打结位置上,像是飞舞的鞭子一般,伸出来一条白色的缎带.那柔软地延伸着的纯白色的一条缎带,从侧边往悠二的肩膀打去.
  "呜噶啊!"
  那只是看上去很柔软而已.实际上那比铁棒还要硬,而且那种速度简直就不可能避得开.不堪一击的他,又再次被打得往水平的方向飞了起来.翻滚了两三下,最后整个人呈大字趟了下来,好不容易止住.
  "呼---啊----!"
  正当他上气不接下气之际,一个极为冷酷的声音传进了耳朵.
  "做不到是吗?"
  "懒惰"
  "怎么可---"
  两人并不需要他回答.这一回似乎是在腹部正面吃了一记大概是自上而下(完全不知道她是怎么发出的)打击.
  "---!"
  已经连哀鸣声也喊不出来了.
  胃里的东西也好像要反吐出来一样,喉咙不由得被呛了一下.一谷难闻气味塞堵在咽喉深处,只能以趴着的姿势来勉强忍耐.他勉强想要站起来,就在这个时候,他产生了那种感觉.
  跟夏娜每天早上锻炼时感觉到的存在之力的凝聚.
  (---可恶!)
  作为其表现,他迎来了新的一击.
  而且,理所当然---
  没能避开.
  刚要站起来的小腿被像铁棒一样硬的缎带击飞,脸部撞上了屋顶.牙齿以一种可怕的声音发生摩擦,嘴唇也擦破了.
  (---啊---)
  在朦胧的意识中,也仍然有着强力的恐怖感.
  很危险.
  绝对没有错.
  她打算把我杀掉.
  (--.....--)
  无法抗拒的暴力向自己袭击而来.
  下巴在颤抖,肩膀在颤抖,肚子在颤抖,腰部在颤抖.那种既像疼痛又像刺痒的恐怖感,如今充满他的全身.
  她正打算结束为杀我而进行的辩解。
  死刑的宣告,马上就要到来。
  “只要有了这个基础,你一切的行为都能够超越人类。”
  她的话语本身,已经没有任何的意义。
  她体内不断凝聚的力量,又再次向自己袭来。不用多想,也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被破坏——被杀——)
  自己体内的“零时迷子”一直保持沉默。
  这是早就知道的事。它根本不是在面临危机的时候能发生效用的宝具。
  这就是所谓的现实。
  但是,这种事,现在已经——
  (——要消失——……我不想——)
  就算这么想,也无法阻止对方。
  从伏在屋顶上的他的上空,一条死亡之鞭正冷酷无情地向他袭去。
  (——!)
  在迎接死亡的短暂一刻中——
  脑海里闪过一些人的名字。
  父母,两位少女,还有其他的朋友们。
  啪喀!
  (!!)
  一双光着的脚丫——
  那可以看见小而园的脚趾的,柔软的脚丫——
  把眼前的瓦片,联通死亡一同踏碎了。
  “你到底在做什么!!”
  声调有些变味的怒吼声,从那位熟悉的少女口中迸发出来。
  铛!
  在仅仅擦过鼻尖的距离内,同样熟悉的大太刀的利刃被向下挥出。在砍碎了瓦片的银光之中,映照出耀目的炽红色光芒。
  延迟了半秒,轻飘飘地落入视线的,是那刚才要把死亡咊消灭带给自己的纯白色绸带。在跟瓦片发生接触的瞬间,就马上化成樱色的火粉飞散消失了。
  好不容易,他才用颤抖着的喉咙,把空气化为声音挤了出来。
  “——夏……娜……”
  半闭着的眼睛,看到了耸立在眼前的黑衣“夜笠”,以及闪耀着美丽光芒的炎发和灼眼。
  不管什么时候看到都会这样想。
  即使在这样的时候,也这样想。
  (——好漂亮——)
  回答悠二的是亚拉斯特尔的声音。
  “哼。”
  用鼻子哼了一口气。
  尽管只是这样,但那的确是放心的一口气。
  夏娜没有回答,是因为她的全身都因为愤怒而不停地颤动着的缘故。
  “你要做什么是也?”
  “可疑。”
  面对厚着脸皮回答的威尔艾米娜和蒂雅玛特,夏娜把自己愤怒的颤动,化成了声音向她们射去:
  “我再问一次……你到底在做什么?”
  “万条巧手”的两人当然感觉到了少女的愤怒。
  但是,却并没有动摇。
  二人都似乎觉得这样做完全没有问题。
  这种事情至今为止已经发生过很多次了。
  只要保持冷静的话,就不会有任何问题。
  作为养育员,她们真的是这样以为。
  “我们只是在教他如何在体术上运用"存在之力"是也。”
  “实战演练。”
  因此,她们的回答简直相当于装傻,甚至是将错就错。
  “威尔艾米娜……”
  夏娜看到了这两人极为令人讨厌的方面,跟看到悠二受到那样的对待时,感受到同样的,甚至可以说是更深的悲哀。
  “威尔艾米娜……”
  “?”
  “?”
  面向惊讶的两人,夏娜发出了怒吼声。
  “威尔艾米娜,我最讨厌你了!”
  这句话给了她们绝难承受的冲击。
  “什——”
  “咦——”
  发出了笨拙声音的“万条巧手”,以嘴巴微张的表情和稍微向右后方倾斜的姿势僵在了原地。
  夏娜完全无视那样的两人。她把大太刀收进了随风翻飞的黑衣下摆处,然后,以面对面的姿势轻轻抱起了躺着的悠二。发现他被打得脸也肿了起来,而且手指处还渗着血,她不由得绷紧了嘴唇。
  “好痛——好疼啊,夏娜……”
  “忍耐一下吧。我要飞了。”
  刚说完,炽红色的双翼马上被燃起,抱着少年的少女向着封绝之处的薄云满罩的夜空中飞去。
  ——过了几分钟后。
  仍然在张开的封绝内。
  “嗯?怎么了,到底是怎样的状况?”
  “哎哟,好久不见啦,"万条巧手"!……”
  因为感觉到封绝与战斗的气息而出现的另一个火雾战士,发现了仿佛被自在法固定了的人类一般呆站着的威尔艾米娜。
  炽红色的双翼一条直线般的往云层之上飞去。
  连全身流动着的血液也会被吹得凝固起来的强风,正吹袭着悠二的身体。
  “夏娜……”
  “什么?”
  悠二把脸颊靠在了夏娜的肩上,一边体味着口中的血味一边说道:
  “好香啊。”
  “你说什么啊……在这种时候……”
  说完后,又小声接着说道:
  “因为刚才我在洗澡。”
  “好温暖……”
  悠二小声地说着,终于释放了全身的空不敢,把自己的全部都依靠在少女的身上。
  夏娜尽量避免碰到他的伤口,紧紧地拥抱着少年。
  “……什么?”
  悠二小声嘟哝着。
  他集中精神,努力辨别着混在夜风中的声音。
  “我,已经没事了……”
  嘴里吐出了断断续续的声音。
  “明明那样、已经练习过那么多……我、实在是、太弱了——”
  “那当然了啊,你以为仅仅用几个月的锻炼就能赢得了火雾——”
  “夏娜。”
  亚拉斯特尔打断了她的话。
  “……?”
  不久,夏娜终于感觉到把脸贴在自己背上的少年,他的全身正在颤抖。
  “可恶——!为什么,我这么……弱……”
  “悠……二?”
  “可恶!——可恶——可、恶——……——”
  “……”
  声音在慢慢地变小,他拼命地忍耐着,最后变成了呻吟声。
  “呜——呜呜……”
  从伏在肩上的脸上,一滴一滴的眼泪飘落在飞翔着而过的夜空中。渗着鲜血的手指,紧紧地抓住少女的黑衣,就像是渴求着力量一样。
  “呜——呜呜呜——”
  夏娜惊讶于怀里的少年洒落的眼泪,对他发出的呜咽感到不知所措。
  “……”
  心里就像被紧紧勒住似的,她的心中产生一种剧烈的痛楚。不过,她已经知道该如何让这种痛楚消失,因为曾经有人教过她。
  “……不要紧的……”
  而教她的人,正是这位少年本人。
  “你哭出来,也不要紧的……所以……”
  对自己这次能为他做这样的事而感到高兴,同时也感到痛苦。
  对这位在自己面前颤抖抽泣的少年,夏娜感到万分的怜惜。
  与他一起是理所当然的事,作为其中的一种表现形式,她紧紧地拥抱着少年。
  “变得更强……”
  在某个时候说过的相同的话语,在少年的耳边响起。
  就像不断重复着这句话,就能让少年得以成长一样。
  “变得更强吧……” 
  炽红色的双翼如同回应内心的决心一般,发出巨大的咆哮,三人冲上冲上了云霄。
  他们三人的两人小小的影子,投射在月光满盈的云海之中。
  夏娜对被自己面对面地抱着的悠二问道:
  “悠二,冷不冷?”
  “不要紧……夏娜你才是……”
  或许已经冷静了下来吧,悠二以清晰的声音回答了夏娜。好像对自己现在丢脸的样子感到羞耻,不敢与夏娜的视线相对。
  “我、我没关系。因为我是火雾战士啊。”
  夏娜也用奇怪的理会由随便回答道。她想要忘记刚才那平时绝难想象的过激行动,忘记那不断高扬的情绪。
  “真方便呢。”
  悠二的脸仍然靠在少女的肩上,一边眺望着这辉煌的旷野一边发出感叹。然后,有点不好意思似的说道:
  “怎么说好呢……那个……”
  “嗯。”
  “对不起,我……”
  “算了。”
  夏娜一句话阻止了他的进一步道歉。
  “哼。”
  夹在这两个人中间的亚拉斯特尔,哼了一下鼻子。这一次,是对现在的两人和刚才的状况感到不高兴的意思。
  “看来,我也有点估计错误了。没想到"梦幻冠带"和"万条巧手"居然会采取那样的强攻手段。”
  “……最讨厌了,威尔艾米娜什么的……”
  夏娜以不同于讨厌的悲伤的声音重复了一次这句话。
  悠二也没有作出敷浅性的同意,而是自己思考着。
  (那两个人的那种行为,真的只是想把一直贴着夏娜的我……这样一条臭虫赶走这么简单吗?)
  总是感觉到这里面的问题并不那么简单。在那既柔软又感到安心的小小的肩膀上,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回想起自己被狠揍一顿之前的对话。
  (说起来,关于“约定的两人”的详情,结果还是没有得到回答呢……她说这件事还没有对夏娜以及亚拉斯特尔说,大概我还是保持沉默比较好吧?)
  尽管那是想要杀死自己的对手,但是一考虑到她那认真的表情,还是……
  (——“全部都在那次战斗中……变得乱七八糟、一败涂地是也。”)
  也许她保持沉默,是因为某种不能说出来的原因。这些话实在是不知道对什么人有什么样的好处。所以还是不要随便说出来的好。
  (这样吧,等那个人和夏娜和好了之后,再重新问她一次吧。)
  “而且我也不想再落得这样的下场了嘛……”
  “很疼吗?”
  刚想把脸回过去看夏娜,但却发现两人的脸靠得太近了。
  大概夏娜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吧,她也突然把脸背了过去。
  由于那种表情实在太可爱了,所以悠二尽管全身发痛,也还是禁不住笑了出来。
  “那当然啦……不知道这些伤会不会在零时痊愈呢……”
  “夏娜,姿势太不自然。”
  亚拉斯特尔像是以此作为发言的前奏一般,向夏娜说道。
  “嗯。”
  夏娜回答后,轻轻地把悠二往上空抛起。
  “呜啊!?”
  悠二在空中手舞足蹈地转了几个圈后,夏娜才边笑边轻轻地接住了他。这次是横着抱,也就是所谓的抱公主姿势了。一个男人被这样抱自然是会很不好意思,但是考虑到彼此的力量差距,这也可以说是妥当的姿势。两个人的脸也有了适当的距离,说话也比较方便。
  只是……
  “怎么了,悠二?”
  这次轮到悠二背过了脸去。
  “没什么,那个……哈哈,对,对了,你刚才说,来之前正在洗澡吧。”
  朝着其他方向的悠二的脸颊,在明亮的月色之中,显得分外通红。
  “咦?”
  夏娜根本就不知道他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
  “——啊!”
  明白了。
  “你、你看见了!快说,快说你看见了什么!”
  不比悠二逊色的通红着脸,夏娜保持着抱公主的姿势,巧妙地夹紧了他的身体。
  “好痛好痛好痛!我没看我没看我没看啊!”
  刚才一感觉到封绝的气息就不顾一切——正如字面含义——飞来的她,身上只披着那件类似大衣的黑衣而已。看来是刚才把他往上抛的时候,无意中被他发现了。于是,她严厉地逼问悠二道:
  “那为什么你要把脸扭到别处去!”
  “我没看我没看啊好痛好痛,不,只是看到一点大腿,除此之外啊好痛好痛,要、要死……其实只是从上面、稍微看到了胸口好痛好痛!要死啦!?”
  “罗唆罗唆罗唆罗唆罗唆罗唆罗唆罗唆……!”
  看到因为别的理由——被夹紧了身体而满脸通红的悠二那惨状,亚拉斯特尔似乎作出了对他的惩罚已经足够的判断,说道:
  “已经够了吧,夏娜。”
  “呜——”
  好像认为还不够似的,夏娜带着泪眼低声呢喃着,但她还是暂时送了松手上的劲。总算是脱离了困境的悠二,则精疲力尽的喘着粗气。亚拉斯特尔边看着这两人苦笑,边把一个迟来的答案交给这位濒死的少年。
  “你的伤,应该会在零时痊愈的。”
  紧贴着领口的黑衣胸前,在月光照射下反射出光芒的吊坠“克库特斯”,以强硬的口吻叮嘱道:
  “但是,只是那样而已。会不会在一天之内被破坏,就完全取决于你自己的力量了,千万不可掉以轻心。因为就现状来说,你一直都给夏娜增添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把头扭到别处的夏娜,用小声许下承诺道:
  “不过,保护你的话,我是无所谓啦……”
  “……谢谢你。”
  夹杂着苦笑和喘息声,悠二尽可能以随意的声音回答道。其实在背地里,他却悄悄地想:
  (我真是没出息。)
  对悬殊的力量差距的断念和不痛快已经没有了。只是一味地在想着,总有一天要变强。这种不服气和渴望,在胸中静静燃烧,并伴随着一丝痛楚。
  正在这时,从他的口袋里传来一阵闹铃声。
  “已经零时了……没想到居然没有摔坏呢。”
  平时宣告着夜间锻炼结束的这个闹铃声,今天则成了云海浮游结束的信号。
  (这样的夜晚,我到底还能熬过多少个呢……)
  正这样想着的他,浑身唐突地一下子充满了力量。
  “来了。”
  “……怎么样?”
  “嗯。”
  面对担心自己的夏娜,悠二特别坚决地点了点头。脸颊,指尖,背后……就如亚拉斯特尔所说的那样,被威尔艾米娜折磨得悲惨不堪的身体,都完全恢复了过来。
  “痊愈了。”
  “那当然。”
  亚拉斯特尔简短地回答道。
  夏娜也稍微笑了一笑,开始说起以后的事情。
  “从明天开始,我就不会让她随便乱来的了。直到威尔艾米娜反省之前,我都会寸步不离的保护你。”
  悠二正想对以很了不起的口吻所要保护自己的夏娜表示同意,却想起了另一件事。
  (……从明天开始?)
  “你怎么了?”
  “怎么。”
  听到两人的询问,悠二在高空中挥汗如雨。
  “没、没有啦,那个……”
  对于悠二的恢复感到心满意足的夏娜,笑着回答道。
  “什么?”
  “我希望你不要生气,听我说……”
  “嗯。”
  “……明天,我、我好像……约了吉田同学,那个,一起去梦幻公园……”
  悠二看着眼前保持着笑意的夏娜,却不知为何联想到仁王怒发冲冠的样子。
  “哦,是这样吗。”
  夏娜仍然保持着微笑,只是轻轻地放开了抱着悠二的手。
  “呜——————————————————………………………………
  留下完全听不清楚的辩解,悠二的身体往云层之下坠落。
  当一个少年正头朝下脚朝上地向御崎市的地面发起特攻的时候——
  在吉田家的厨房,穿着围裙的吉田一美正在专心地为明天的节目做准备。她一边哼着歌,一边熟练地进行着收拾和准备工作。在她身后的桌子上,摆满了各种材料和浸泡用的容器。
  这时候,厨房门口被打开——
  “咦,姐姐,现在已经放暑假了,怎么还做便当?”
  一个穿着睡衣的初中生模样的少年走了进来。虽然脸形和吉田很像,但眼角有点上扬,而且行动非常敏捷。
  他马上以这种敏捷伸出来的手,却被吉田打了回去。
  “阿健,那个你不能拿来吃
  摆出一副姐姐的样子,以一副居高临下的气势瞪着弟弟——健责备道。实际上两人的身高差不了多少,所以那单纯只是“气势”而已。
  “别那么小气嘛!反正还有那么多,有什么打紧的呀。”
  健一边嚷嚷着,又伸手抓了一片浸泡着的肉来吃。擅自拿迟钝的姐姐做的美味菜肴来尝味,一直以来都是他的拿手好戏。
  吉田尽管也对此感到无奈,但也没有责骂肆无忌惮地来偷吃东西的弟弟。被这个神气活现手疾眼快的弟弟打败,也是常有的事了。
  “真是的……你最多一样吃一个好了哦。”
  “好~啦好啦。说起来,"照片里的哥哥"也真够呛的。每次都吃这么多,那肯定就会变胖了呀。因为男人的赘肉可不是长在胸部的嘛。”
  吉田红着脸责骂道:
  “阿健!”
  “晚安——!”
  健毫不吸取教训地又多抓了一块之后,就一溜烟地逃掉了。
  顺带一提,所谓“照片的哥哥”,不用说也知道只是指坂井悠二了。有一次,他到姐姐房间借辞典的时候,看到了被装进相架里的他的照片。自那之后,吉田就一直被弟弟左一句照片,右一句照片了地取笑着。
  不过,因为健是把悠二当作是“姐姐的男朋友”来取笑,所以吉田也在心中暗暗默许,甚至乐此不疲。
  恋爱中的少女,期待着与“照片中的他”共同度过明天,随着哼出的歌声在厨房摆弄着她的爱心便当。
  “明天……如果是晴天就好啦。”
  某个少年在即将从高空坠落地面前的一瞬间被接住,正当他接受着酷刑拷问的时候——
  在御崎市东部,位于旧住宅区一角的佐藤家豪邸,却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玛琼琳小姐,那个人到底是谁……是哪一位呢?”
  走在用长木地板铺成的走廊上的佐藤启作,向走在前面的高个子女性询问道。
  那位身穿简单朴素的衬衫和礼服的妙龄美女,乃是作为火雾战士中首屈一指的杀手而闻名于世的“悼文吟诵人”玛琼琳.朵。
  “是火雾战士啊,不是跟你说了吗,我已经叫人来负责善后工作了嘛。”
  以无框眼镜和栗色长发为特征的美丽容貌,却以极其冷淡的口吻回答道。她现在正寄住佐藤家——在这个豪宅林立的旧住宅区之中也算是最豪华气派的超级大豪邸。
  佐藤虽然也相当于是房东,但是他却同时自认为是她的跟班。他以为大姐头的殷勤口吻说道:
  “哎呀,原来那个人也是……可是,为什么突然要"这个"呢?”
  他看着自己抱在胸前的东西说道。
  装满了冰块,大概有一个小水桶那么大的冰瓶。玛琼琳单手端着的盛满了下酒菜肴的大盘子。这全部是从佐藤家的炊事间里拿出来的东西。
  被招待来佐藤家的那位女性,并没有被带到任何一个接待室,而是直接被领到了室内酒吧去了。
  “就算是要来个"重逢的干杯",可那个人好像也有点……”
  非常喜欢凑热闹搞气氛的佐藤,对人的情绪高低非常敏感。
  刚才在佐藤家的大门偶然碰到的那位女性,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一个异常冷淡的人。
  然而,那种感觉却跟玛琼琳那种因为拥有非凡的力量而拒人千里之外的傲慢(佐藤作为一个少年,就非常向往这种威风的气派)有所不同……就好像灵魂出了窍而无法对别人作出反应似的,那样一种沮丧的感觉。
  (嗯……而且刚才突然在大门哪儿跳出一个女仆呀,弄得我也不知道该作出什么样的反应好了。)
  刚才是不是该说些什么笑话来缓和一下气氛呢……在他正为这些无关紧要的事后悔之际,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室内酒吧。
  玛琼琳轻轻地推开门后,突然回过去来,把空着的那只手伸了出来。
  “拿来。”
  意思是叫他把冰瓶交给她。
  “啊,怎么?”
  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也能参加她们的酒宴的佐藤不由得吃了一惊。
  玛琼琳的态度并不像是在开玩笑,她只是以告诉他事实的口吻说道:
  “从这里开始,小孩子止步。所谓的酒吧,可是有话可倾吐的大人们专用的天国哦。”
  “或者说是把肚里的东西全吐出来的地狱吧,嘻嘻嘻!”
  以挂带挂在她右肩下的那本大书,发出了轻浮的笑声。声音的主人,就是以神器“格利摩尔”来表达自己意志的“红世魔王”,也就是赋予“悼文吟诵人”以异能的“蹂躏的爪牙”马可西亚斯了。
  被请来寄住在这里的玛琼琳,毫不客气地从被当作小孩看待而感到不满的少年手中,一把拿过了冰瓶。
  “好了,今天你就去睡觉吧。明天早上,你可别忘了给"密斯提斯"的小伙子家里打个电话,告诉他们"万条巧手"在我们这里哦。”
  佐藤启作是悠二的同班同学,在日常生活方面他们也属于比较亲密的朋友,就算在非日常生活方面,大家都算是跟火雾战士有所牵连的人。之所以不直接联系跟威尔艾米娜关系最密切的夏娜,是因为他不知道平井家的电话号码。
  “是……”
  看着少年那副垂头丧气的模样,富有人情味的“红世魔王”不由得向他说道:
  “别那么沮丧嘛,启作。我们其实也不是在摆什么架子,只不过呢,大人们都不希望被人看到自己喝酒的样子啦,嘻嘻嘻。”
  “我可不是那样啊。”
  “你的话就是在另一种意义上不能让人看呜啊!?”
  玛琼琳用拿着冰瓶的手肘灵巧地撞了一下“格利摩尔”。随着这个动作的势头,身子也往右一转,背对着佐藤。
  “那么,晚安了。”
  “好好睡一觉吧,启作。”
  “……啊。”
  在佐藤回答之前,玛琼琳就已经溜进了里面。感觉到背后的少年黯然离去的气息后,自己也松了一口气。
  “呼……”
  “嘻嘻嘻嘻嘻嘻,真是的,整天应付这个应付那个的忙个半死呀,我恳切的心理医生玛琼琳.朵?”
  “就是嘛。我也最近不知怎的老是做这种事。”
  以苦笑回答搭档的同情后,她毫不费力地拿着两手的东西,朝着另一个人的方向走去。
  (不过,她也是被我叫来的,也该负点责任啦……)
  她马上就对自己当初的决定感到后悔了。
  佐藤家的室内酒吧,是在一个宽敞房间的一角搭建着一个正规吧台和大酒柜的豪华酒吧。也许是因为后来才改建成酒吧的缘故吧,室内虽然没有饮水的地方,但是酒杯、开瓶器、冰箱等等一应俱全,如果只是喝酒的话,所缺的只是酒吧的服务小姐而已。
  吊灯型的暗淡照明光下,一个女性在这个没有服务员的酒吧吧台上,以趴着的姿势独自喝着闷酒。
  绝对不会认错的女仆服装。
  她正是火雾战士“万条巧手”——威尔艾米娜.卡梅尔 。
  趴着的肩膀看起来一点力量感也没有,简直是典型喝闷酒姿势。
  (这下可没辙啦。)
  作为对自己差事的抗议,玛琼琳再次叹了口气。她今天并非坐在平常的吧台的位置,而是站到了吧台里那个空缺的服务员位置上。
  “你看,我把下酒菜都拿来了哦。”
  玛琼琳往毫无反应地趴着的女性旁边,放上了冰瓶和大盘的下酒菜,顺便把“格利摩尔”也放上去了。然后,从那里传来只有他们俩听得见的抱怨声。
  (我无情的搭档玛琼琳.朵啊,你就不能把我藏在下面玛?)
  (我可不会那么大方让你一个人溜走的。)
  这位火雾战士之中首屈一指的杀手,原来也会有害怕的情形。
  比如眼前被喝光了的葡萄酒瓶也是其中之一。全都是辣口的晚红蜜,而且连软木塞都没有拔掉,瓶颈是被硬生生地切下来的。瓶子有三个,全是空的。
  拿着酒杯的手,并不是托着酒杯的杯底,而是用手掌包裹着杯身。透过杯身,可以看到里面倾斜着的红色水面。
  玛琼琳无奈地搔了搔头,然后在她的面前托着腮帮子。瞧了瞧被蓬松的头发遮住的同行的表情后,她突然说道:
  “告诉我吧。”
  “……”
  依然没有反应。
  然而玛琼琳却毫不在意,继续说道:
  “如果你自己不说出来的话,就算是我也难以明白身为人母的心情啊。你应该是为了发牢骚才来的吧?”
  “……”
  明知她不回答也还是等了几秒的马可西亚斯说道:
  “你应该也接过一大堆为人父母的案件吧?”
  “也算是吧。不过就算是那样,要是像她那样一句话也不说的话,那么我除了看她的表情之外,就没有别的事可做了啊。”
  “……说……了……”
  像是混进了玛琼琳的话尾中一般,趴在吧台上的人,发出了支支吾吾的声音。
  两人随即沉默了,等待她继续说下去。
  威尔艾米娜的双手失去了握力,酒杯向下滑了一滑。她稍微抬起身子,呆呆地盯着杯里摇晃着的红色水面。
  “……太丑陋了,我实在是……自作主张……”

  她那喝醉了就会越发苍白的容貌,如今显得分外冷艳。
  “我……明白……所以才……可是……明明……希望她理解,却……”
  完全不得要领的马可西亚斯,没有继续问“万条巧手”,而是转向询问与她订立了契约的“红世魔王”。
  “喂,"梦幻冠带",说明一下发生了什……还是有点勉强吗……”
  话才说到一半,他就放弃了。
  只会说出一个个单词的蒂雅玛特,丝毫不动其用以表达意志的头饰,然而还是回答了一句简短的话语。
  “反抗辱骂。”
  “就是说被炎发灼眼的姑娘说了些过分的话吗?”
  “大受打击。”
  “哎呀,是那个小不点吗……”
  玛琼琳的脑海中浮现出那个甚至和自己交过手的火雾战士“炎发灼眼的杀手”的性格。应该不会毫无理由地反抗……都是一个一本正经地履行自己的使命的少女,那态度认真得甚至让自己有些讨厌。
  (要说有可能的话……)
  就只有自己把她叫来的理由了。她无奈地说道:
  “真是的,你是昨天才到的吧?我明明再三说过没什么敏感的问题,难道你已经动手……”
  “你已经动手了?嘿嘿,这样的话也难怪那小姑娘会闹情绪了呀。”
  作出了同样推测的马可西亚斯也用同样的无奈口吻说道。
  “——!”
  “啪咝”的一声,装着葡萄酒的玻璃杯被捏出了裂痕。
  就像是鲜血渗出来似的,葡萄酒慢慢地从握着酒杯的手指缝间流出。
  看到她这副被说中了心事的样子,玛琼琳苦笑着从旁边给她拿来一条抹布。
  “你们呀,果然不愧是养母和孩子。那种单刀直入的性格简直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
  接过抹布的威尔艾米娜稍微露出了一丝微笑,然而又马上消失了。为了不让眼前的女性看到,她用手掌把自己的脸遮了起来。“……但是,最讨厌……怎……怎么办……”
  想起那时候受到的打击,她的肩膀又开始颤抖了。
  看到她那种死也要保护住火雾战士的体面的可怜样,玛琼琳简洁地说道:
  “干脆摘下你那块铁面具,痛快地哭一场怎么样?”
  “……咦……”
  “偶尔摘下那个"必须要这样"的面具,会感觉好很多的哦?”
  她一边说,一边从身后的酒棚里拿出一瓶自己喝惯的威士忌。
  “火雾战士这样的人,只要有那个意向和力量,完全可以用强硬的手段来向前冲刺,所以就算有什么烦恼喝痛苦,也觉得可以无视吧?明明它们并没有消失,明明在精神上跟普通人毫无分别,但那些烦恼喝痛苦却只能隐藏在内心深处,不断堆积。”
  她不由得回想起过去,在长久的流浪之中曾经感受过多次的迫切感和杀戮的冲动。而那种症状最严重的时期,却是最近……
  “哼!”
  她顺势以哼的一声,把重新记起的不愉快回忆抹去。顺便还用握着瓶的手的拇指,一下子就把瓶盖弹飞了。
  “总之,那种事情偶尔还是要倾诉出来才行。而且痛快地说出来之后,或许就会想到好的解决办法啊?”
  “嘻嘻嘻嘻,这就是你在烦恼得一筹莫展时,又被迫干了一场拼死的战斗后得到的教训吗?我神妙的哲学家玛琼琳.朵呜噢!?”
  她往“格利摩尔”一拍,就让搭档闭起了嘴巴。
  听了这些话的威尔艾米娜想道:
  (不错的主意……)
  “你跟那小不点在外表方面真是如出一辙啊……还要葡萄酒吗?”
  “不……”
  从话语中获得了一丝喜悦,她马上就作出了回答。
  (那样的东西,是不可能有的……)
  顽固地,她仍然坚持着那个顽固的决定。
  (因为没有,所以只有做了……)
  用刚才的抹布开始擦拭着被红酒弄湿的手。
  (即使被讨厌,我也要做到底……)
  慢慢地擦着手掌,还有手指。然而从上方,却落下了晶莹的露珠。
  (为了保护我们的……火雾战士……)
  即使如此,她也毫不在意,继续在手上擦拭着。
  “……——”
  露珠一滴,两滴地落下。像是为了掩饰似的,她把布贴上那露珠的源头——双眼之上。自己的愚蠢,给少女带来的悲伤,被少女讨厌的痛苦,所有的一切都超越了忍受的极限向自己袭来。
  “——呜……呜”
  她把像孩子般哭花的脸藏在布里,开始尽情的放声大哭。
  “呜……呜~~……”
  玛琼琳稍微倾斜了一下刚开盖的酒瓶——
  “那么来吧,我们干杯。虽然事不关己。”
  “是为了美女的眼泪和少女的愤怒干杯吧。”
  她用一种粗鲁的喝法把威士忌倒进自己的肚子里。

158

主题

306

存在感

313

活跃日
喵~离线 靠杯
 8 

SOS团五星级★★★★★

3楼
发表于 2007/10/01 | 编辑
第四章 抗争的孩子们



在封绝解开后,悠二和夏娜提心吊胆的回到悠二家。尽管两人整夜都提高警惕,但第二天早晨却恶作剧般的是个万里无云的好天气。强烈的阳光射入他们的房间。
  “坂井悠二,和你说这种事虽然有点难以启齿……”
  悠二就这样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紧张和亚拉斯特尔谈上了。早上锻炼过后,悠二身上的运动服已经变得千疮百孔。夏娜仍住在悠二的房间(当然,悠二把床让给夏娜,自己裹着毯子睡在地板上)。和平时一样,夏娜先绕到大门和千草打个招呼,后在院子里对悠二进行严苟的训练,现在已经训练完了,正享受着沐浴。
  “——你就原谅威尔艾米娜吧。”
  “呃?”
  对于来自“克库特斯”的意外言论,悠二稍感震惊。
  “她是一个非常有情有义的女人。”
  对于来自“克库特斯”这句话,悠二一下子无法接受。在悠二的印象里,威尔艾米娜只是个沉着冷静但又冷酷无情,遵从火雾战士的使命来处理自己的事情的人,同时也是一个作为师傅来抚养夏娜的,如此的一个人而已。
  “可是很难看出来啊。”
  亚拉斯特尔大骂悠二,认为他认知肤浅看人眼力低下,心想要是不让他有更深一步的认识就麻烦了。
  “她实际上所采取的行动,只不过是因为和她要完成的使命相重叠,由此而引发的错觉罢了。”
  “就算是……错觉,一般说来火雾战士不就是复仇者吗?”悠二也不知道哪里说错了,带着一般迷惑的表情。
  (真是的,这家伙……不,要是这家伙平时就表现出一副精干者的样子的话,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亚拉斯特尔心里这样想着,错不在夏娜,说到底还是悠二的责任,强忍着解释给悠二听。
  “火雾战士之中也有千姿百态的人。威尔艾米娜因为自身激烈的情感,誓言要完成使命。但是,之中的理由与别人是不一样的。”
  “她是个重情义的人,而且要完成的使命的理由也不一样……?如果说不是为了自己复仇的话……也就是说为了别人而复仇,是吗?”
  这次的回答总算是令人满意,当然,亚拉斯特尔并没有表现出来。
  “是的,那并不是由于自身单纯的冲动,而是在与别人交往时产生的羁绊中,发誓要达成的使命,她现在正是继续守护这样的信念。”
  “这样…啊…”
  经这么一说,悠二感觉多少有点可以理解了。在那确确实实如绝境的封绝之中,威尔艾米娜打算了结自己。落在她脸上的阴影中蕴藏着的,所流露出来的语言,都是对别人的感情。对夏娜的,对亚拉斯特尔的,以及对“约定的两人”…也许还有其他的人。她全心全意地发誓,为了某个人。
  “因此,那种心意绝非随便就可以改变得了的。”亚拉斯特尔说道。
  悠二不自觉地点了点头。
  “我为了我的志愿,而她则为了对某个人的情义,共同养育着夏娜。让夏娜成为"完美的火雾战士",那正是她对某个人的誓言和承诺。”
  “威尔艾米娜她……认为那个完美的火雾战士——夏娜被改变了吗?”
  悠二考虑了一下,突然这样问道。
  “夏娜知道威尔艾米娜的那些事情吗?”
  “不,应该不会很清楚知道吧。我也并没有打算进一步地告诉她。因为那对大家来说都是很痛苦的事情吧——”
  “可是这样好吗?”
  亚拉斯特尔沉默了一会,才慢慢挤出了回答。
  “就算告诉她,以她的性格也不会明白的。如果两人在生活的过程中能够注意到对方的事情,互相理解原谅对方就好了。”
  “先不说夏娜,威尔艾米娜是那种慢条斯理的人吗?”
  悠二实际上刚遭受攻击,理所当然还带着恐惧的心理,但是亚拉斯特尔既没有对此做出承诺也没有给出回答,只是单单地解释现在的状况。
  “不管怎么说,这一次貌似身为养育者的威尔艾米娜也有点过于自负……但是下一次会做出什么来就难说了。”
  “夏娜是她自己倾心抚养的,遭到夏娜的反抗对她来说……是不小的震撼吧。”
  能听到悠二对威尔艾米娜表示同情的口气,亚拉斯特尔感觉到意外。
  “你已经不生气了吗?”
  悠二似乎觉得亚拉斯特尔问得奇怪般,这样答道。
  “不是亚拉斯特尔你说要我原谅她的吗?虽然当时因为我快被干掉了,惧怕也是理所当然的。但是,为了今后我自己的安全,为了我能活下去,我想只有我先理解她,她也理解我,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唔——”
  悠二与火雾战士接触后,成为现实主义者,并且这种想法也日渐成熟,亚拉斯特尔对此也很是满意。
  “怎么说好呢……威尔艾米娜在指责我的时候,想用力量把我消灭的时候,看上去都非常痛苦。她对夏娜抱有多大的期望,我能够轻易地想象出来。”
  悠二暂时转了话题,把他为夏娜的不平吐了出来。
  “但是,还是让人无法接受。那些都是威尔艾米娜个人的想法,我认为夏娜的生活方式应该由夏娜自己来决定。夏娜之所以生气,是因为威尔艾米娜想用力量将自己的想法强加给夏娜,不是吗?”
  (——唔,还算可以。)
  亚拉斯特尔心里定下了绝对不能说出口的底线。敷衍说:
  “夏娜大概也是这么想的吧。”
  亚拉斯特尔以此为托词表面上同意了悠二的话。
  也不知道悠二明不明白其中之意,只见他带着困惑和喜悦笑了一下。
  之后,楼下传来了夏娜的声音。
  “悠二,你可以去洗了。”
  “嗯,马上就下去。”
  悠二站起身回答,此时亚拉斯特尔叮嘱他“别对夏娜说!”,就此结束谈话。
  “知道,但是……”
  “?”
  悠二从床上拿起“克库特斯”放在眼前愤怒说道:
  “不觉得太狡猾了吗?光让我一个人,去面对夏娜的这些事情。”
  “的确如你所说。但一切都是你播下的种,你就是让夏娜困惑,让夏娜心烦意乱的始作俑者,一切都是你自作自受!”
  虽然被指责,但悠二还是笑了,因为亚拉斯特尔自己也无法抑制住自己笑出声来了。
  ******************************************************************************************
  过了几个小时后,悠二接到了佐藤的电话,同时心里觉得安稳了许多。
  悠二今天早上一起来就莫明其妙被一大串事情所困扰,贯太郎和千草卿卿我我的,夏娜也像吃了*似的烦躁不安,所以悠二的心情很是不好,不得不呆坐在房间里。虽然父亲难得回家一次,自己却得一个劲的忍耐不快。
  和吉田一美一块出去的时间很快到了,但是到时夏娜会作出怎样的反应呢,加上本身自己还受到威尔艾米娜的威胁,这个时候还有心思干这种事情吗,虽说如此,但是在昨天的情况下的确不能拒绝吉田,但是出去的话也许会碰到威尔艾米娜。
  悠二脑子里来回兜圈子想象着各种情况,寻找着逃避的方法,从早上开始就傻傻地盯着电视机。
  此时佐藤打电话来了,悠二如释重负般拿起了话筒,但是又很快挂上了,因为佐藤所说的实在不是什么大不了的要紧事情,也不能要他和我煲电话粥吧,就在他犹豫如何顾及面子之际,对方干脆把电话给挂了。
  悠二刚进房间,夏娜放下手中那厚厚的书,抬头问悠二:“谁找你?”
  因为很少见佐藤打电话来,而火雾战士“悼文吟诵人”玛琼琳现在人家家里吃闲饭,这样一来,肯定是与之有关的话题了。
  千草从刚才就在解说着放在饭桌上的书(从刚才听到的一言半语来看,似乎是家具装潢方面的书)的内容,而在一旁的贯太郎也细心地静静和千草搭话。
  “果然是在玛琼琳那里住着呢,说是喝酒喝到很晚,好像现在烂醉睡着了。”
  夏娜像是松了口气,合上了书,那书还是从贯太郎的书斋里拿出来的,貌似是什么大作。其实夏娜从刚才开始就一页也没有看进去,悠二虽然知道,但没说出来。
  “不管怎么说,应该没有问题吧。”
  悠二理所当然是说自己目前的境遇还算安全。
  “像是这样吧……”
  夏娜却理所当然地认为这句话的意思是说他和吉田一美的约会不会有问题。悠二已经很理解眼前这位少女的心思,此时悠二心里像是被打下了冰柱子似的,感到阵阵寒意。
  “夏娜,你和威尔艾米娜吵过架吗?”
  不知情的千草正好帮悠二解了围。
  “啊,那个……”
  夏娜被突如其来的问题弄得一时无语,但是还是用最简单的话说出了自己的看法:“……是威尔艾米娜不好。”
  千草昨天也碰到过此事,多少察觉到了这种状况。察觉到了,就想要弄清楚。
  “你们好好聊过了吗?”
  “聊……但是……”
  的确,她们还没有好好聊过。但是,威尔艾米娜曾用毅然的行动表示过,夏娜自己也回应了几句。现在要想对话很难。
  但是千草反倒帮威尔艾米娜说话,迫使夏娜妥协,
  “这可不行哦,很久没见面了,不是吗?如果双方没有互相理解的话,不将心中的真实想法互相倾诉的话。”
  “但,她一定不会同意的。”
  夏娜撒娇似的鼓起脸颊说道。
  “夏娜。”
  这次轮到贯太郎合上了书向夏娜发问。
  “一定,这个词可不是这样用的,如果要用的话,是这样——
  面对两个人的微笑,夏娜坦率的点了点头。
  “嗯。”
  虽然只是文字游戏,但夏娜也会觉得刚才自己的耍性子很不像样。
  夏娜觉得不可思议,为什么只要被这两人一说,世上的事情就变得这么轻松呢?
  要是她们的儿子有那么半点像他们就好了,夏娜带着这样的气恼看着旁边的悠二。
  “干……干嘛?”
  被夏娜目不转睛地看着,悠二不禁憋着嗓门尖声道。
  “没事。”
  夏娜叹了一声(“克库特斯”也哼了一声),把头扭向一边去了。
  悠二抓紧这个时机:
  “啊,都这个时间了。”
  悠二假装故意去看时间然后站了起来,丢下生着闷气的夏娜跑出房间去。
  “那我就先出去了。”
  千草也跟了出去,并叮嘱悠二:“昨天的事情要向吉田小姐重新道歉哦,难得约会一次,多享受一下嫲,要多用点心,记得带手纸和手帕……”
  “我知道啦,又不是小学生!”
  夏娜呆在房间里,听到悠二那令人恼怒的话还有关门声时,噘起了小嘴,内心中不断大骂,
  (悠二这个笨蛋笨蛋笨蛋笨蛋——)
  千草回到房间,“啊”了一声,看见还在生闷气的夏娜,脸上露出无奈的笑容。
  夏娜背过去的脸已经通红,但还是尽量佯装镇定。
  “吉田一美……昨天来过了吗?”
  “是啊,还一起吃了午饭。”
  夏娜不想让人看见自己鼓着腮帮的表情,整个身子都背对着千草。
  (千草明明知道的。)
  夏娜这么想着却恨不起来,因为她自己也明白。比起发怒,要是自己能够对悠二采取主动就好了,但为了能够得到悠二的心,就必须自己做出决断,唯独这一点是绝对得不到别人帮助也没有人做后援的。
  (我知道,但是……)
  虽然就一句话,本来只要说出来就好的。
  (悠二,不要和吉田一美在一起,跟我一起……)
  但是却不能说出来,可以说有很多理由,也可以说只有一个理由。就在夏娜胡思乱想的时候,贯太郎突然问道:“夏娜今天有空吗?”
  ******************************************************************************************
  佐藤启作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门,在他刚才打电话之前就已经来过一次确认情况,这是第二次了。
  “……马可西亚斯,你在吗?”
  “在啊在啊。”门里传来细小的声音。
  “她们俩还在睡觉吗?爷爷他们就要来了,所以我想问一下要不要连威尔艾米娜的早饭和午饭一起做呢?”
  爷爷他们,也就是佐藤家的佣人们,佐藤原本是一个人住在这个大屋子里,家里的杂物都交给打杂的佣人们去做。
  “啊,早上那两人肯定不行的。"万条巧手"倒在吧台上,还有我那放荡的玛琼琳.朵现在估计又烂醉如泥的倒在沙发上吧,嘻嘻。”
  “这……这样啊……”
  佐藤不知为何叹了口气,而悠哉的“红世魔王”开玩笑地问他:“启作怎么了,想偷看下两个美女睡觉乱糟糟的样子吗?”
  “才不是——”
  虽说自己也许有那种想法,但总之不是叹气的原因。佐藤靠在门上,嘟囔着说。
  “刚才……我给坂井打电话了,那家伙今天好像在梦幻公园……在大户的一个大型游乐场里,说是在那约会,还不错嘛,我觉得。”
  “嘻嘻嘻嘻,那可糟糕了。炎发灼眼的小姐说不定为了泄愤会把他暴打一顿啊。”
  “哈哈,那说不定还蛮有趣的。”
  两人隔着门说着些无聊的话,他们没有觉察到,就在说到坂井的那一瞬间,伏靠在柜台上的某人肩膀抽动了一下。
  由于和“红世魔王”的战斗而遭到破坏的御崎市车站前广场,至今仍有很多起重机和其他机器在那里。车站前的大道已经成为步行街,但是车站前的公交车始发站却狭窄混乱。
  悠二和吉田约好在这里碰头,虽然比约定时间晚了点,最后他们还是乘上了开往梦幻公约的公交车。
  御崎市原本是由很多条路线交汇的大型车站,但现在已经都不能使用了。
  两人以为即便是暑假期间,坐公交车的人应该不会那么多吧,但是到那里看了之后,发现人不是一般的多,警备人员得牵引绳子来维持秩序。
  终于发车了,在这豪华的区间公交车里,有舒心于这车内空调的情侣们,也有因为孩子太吵闹而大声训斥的父母们,还有一群女孩子拿着好几个当地的特色布娃娃,将其揉得不成样,车内噪音不断且又闷热,如一个大蒸笼。
  悠二挤在人群中抓着吊环,而吉田则非常幸运的有个座位,就坐在悠二的正面前。
  悠二问道:“怎样,累吗?”
  吉田觉得悠二太过操心了,扑哧一笑,说:“都还没到呢,不用担心。”
  吉田今天穿着色调朴素,普通的罩衫和一条百褶裙,坐在椅子上,腿上放着一个大篮子和一个挎包,还有一个草帽,上面用白色的丝带缠了一圈。
  “那么大,里面全是便当吗?”
  对悠二来说,吉田给他准备便当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了(悠二为此,作为对吉田便当的回礼,说今天的所有花费自己全包了,坐在椅子上规规矩矩的吉田当然是很高兴的点头接受了)。
  “是啊,我做了很多天气热也没关系的东西哦。”
  这极其普通的对话当然不算什么,但吉田认为,这正是因为普通才显其珍贵的“恋人间对话”,对此吉田感到无上的喜悦。
  她很明白悠二现在的处境——再也无法变回人类,只是依靠体内的“零时迷子”保留着意志和存在感,可以说是真正的坂井悠二的残渣,总会有一天会从世上消逝的“密斯提斯”。
  这一切她都知道,但是她还是向悠二表白了,她自己就是喜欢现在这个坂井悠二。对她来说,这次约会并非是普通的情感交流,也不是悠哉悠哉打算放弃悠二而去赶着制造一些甜蜜回忆。现在,吉田努力坦白地面对悠二,而她也的确是这样表现出来的。
  在前不久,吉田还在犹豫烦恼着,邀请悠二这样有如此遭遇的人去游乐场是否合适,不过在一位女性的建议之下吉田已经彻底摆脱了这种烦恼。
  吉田在内心里就是喜欢着坂井悠二,现在有这种想法,变得更加明确了。
  因为悠二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许就会消失,如此的话就要更加珍惜现在。
  悠二想看看窗外,便把腰弯下来对吉田说:“看那,可以看见大楼之间的塔顶在发光哦。”
  吉田那一刹那被吓倒了,因为悠二和她靠得这么近,于是就敷衍似的往他所看的地方看去。
  “啊,在、在哪呢?”
  “嗯——怎么说好呢,看,就在正前面。”
  “啊,真的!果然是那座水晶塔,非常显眼呢。”
  “因为靠近山嘛,说不定建筑地方本身就很高。”
  突然悠二既欣喜又带伤感的看着望着远处的吉田脸上的笑容。如果还是在几个月前的话,现在的场面该多么的令人高兴啊——
  一小时后自己应该也还能暂时地远离烦恼,尽情享受这份喜悦吧——只要自己还能以人类的姿态存在的话。
  然而并非如此,自己身体中的东西,不断提醒着自己已经死了这最糟糕的事实,但他之所以遇见了一个少女,并有机会与之相识,而且被一个人类智慧所不及的敌人盯上,都是因为宝具——“零时迷子”的关系。
  这一切,全都不能如所想象的那样。正因为这一切的无奈,自己才发现;如果什么都不知道的话,也许只是一直过着平静的生活,直到死去;悠二不禁想道,幸福与不幸原来是表里如一的;不经意想想的话,因何而高兴,为何而悲伤,自己莫名其妙地被流放到一个毫无头绪的,完全陌生的世界及生活中。就在这个不为人知的世界里,眼前的这位少女自己闯进了进来,还说喜欢我,而自己被这种温柔所吸引,现在就和她在一起享受着简单的幸福。
  然而,还有一位少女,要说是被流放到这样的生活中,其实从很久以前,她就在这样残酷的战场中生活着,当正常生活成为一种强烈的憧憬之后,她就不断地吸引着自己,之后不由得自主的这样持续着,这样为她所吸引。
  (……那是喜欢吗?)
  吉田向自己表白时让自己觉得很高兴。夏娜在自己不可及的憧憬中靠近也让自己觉得很高兴。只不过,到此为止。
  (我……要怎么办才好呢?)
  对于吉田和夏娜,如果只能说喜欢或者讨厌的话,我肯定会说喜欢。但是,爱情这种东西是说不定的,到底感觉到没有呢。
  (也许这本来就没有明确的答案吧。)
  就这样不明不白的,相互牵扯胶着,这就是原因。
  没有任何人给我明确的答案,但我自己去寻找答案又太难了,这个答案无论在哪都是那么的模糊渺茫。更何况,如今,从现在自己处于的这种极其微妙的处境来看,还要作出除感情因素以外的决定性选择,对此自己也感到畏惧。
  吉田一美,眷恋着现在的上火,学校,朋友,父母及家庭;夏娜要面对的,不可避免的旅途,战争,流浪,以及未知的世界;她们俩的心思,还有自己的想法,以及她们的愿望和想法相互交织,是有些混杂难以推测……但从她们敞开的心情和较真的态度来说的话,即便难以推测也不得不去认真考虑一下。
  (我想认真地,尽可能认真地去回应她们。)
  嗵~地一声响,摇晃的公交车把悠二从沉思中拉回来,不经意的,笑容挂在了脸上。
  (这种时候,还真是无忧无虑啊……但是,也许有些胆怯。)
  “啊,是路牌。还有一公里!”
  面对喜悦的少女,悠二也是那样笑着回答道。
  “没想到这么近呢。”
  这里面完全没有胡说的成分,只是他的笑脸上并没有答案。
  ******************************************************************************************
  大户梦幻公园的全景,是与山脚下平缓原野的人工造地相连接的“大片梯田”。
  在那儿,以顶上是大片水晶的复合设施“象征之塔”为中心、节目表演和展示馆、餐厅、各种店铺等设施,取代了“稻穗”,拥挤且热闹地屋檐相连、排列着。
  虽然如此,其占地却并不大。这是因为,其原本是由微不足道的地方博览会的展示厅移设而成的山上公园的缘故。在并非只是简单的将展示厅拆毁的前提条件下,如何利用这些耗费大量维修费用的设施,以物尽其用呢……上至市*下到县里,对此经过一番费心思考之后,决定将其改建成娱乐设施。
  一经开放,比起那些不起眼的展示厅(花卉的常设展览、陶器的博物馆),周围的节目表演游客云集,作为游乐园的评价大体上颇高,成为了县外的游客也慕名前来的重要城市财政来源。
  就企划者而言,不管怎样是一个可谓成功的良好结果吧。这些企划者成功的重要原因,正是设计时没有加入多余的东西。
  悠二和吉田随意地,在宽广的停车场兼公共汽车中心站下了车。
  悠二环视着从下车处直线通到正门的人行道,说道:
  “哟,相当整洁嘛。”
  在一般应该是摊贩的地方,只安置了看板和幡,以及大型的分类回收型垃圾筒,给人以一种清爽舒畅的感觉。
  “吉田同学,你以前有来过吗?”
  悠二再一次从吉田那儿接过篮子。作为她那美味的便当的交换的话,这种程度的活儿实在是太合算了。
  “是的,和父母以及弟弟来过两次左右。”
  “是吗。这样一来,就不会走错地方了吧。”
  “是的,请放心地交给我吧!”
  悠二和干劲十足地叫起的吉田肩并肩,走入了人群之中。
  (离悠二越近,在威尔艾米娜袭来之际就可以越快地做出反应。)
  夏娜将这句话作为借口对亚拉斯特尔解释的话,自欺欺人般地在心中重复念着。
  ******************************************************************************************
  在梦幻公园的公共汽车中心站下了车,像是想展现身穿的裙裤套装(当然是千草事先准备好的)(问题:为什么千草那么多女孩衣服?自己的?还是专程为夏娜买的?^_^)似的,夏娜大大地伸了一个懒腰。
  “嗯~啊——!”
  因为将头发扎成了马尾辫,心情也改变了,感觉真好。
  她的身影不知为何会在这时出现在梦幻公园。
  在悠二出门以后,她受到了贯太郎和千草的邀请。
  “你今天没事对吧?实际上,等会儿我们想要出去约会。”
  “一起来怎么样?需要的话,就是带我们去小夏娜喜欢的地方也行哦。”
  而事实上,夏娜正在为这一天如何度过而烦恼着。
  就当作不知道悠二的事情、随便度过就行了,这样考虑着。虽这么说,但感到这样放任他不管好像是身为火雾战士的疏漏似的。
  被询问去哪里,想到的是面包房呀兼营茶室的水果店、甜甜圈店等等(尽是和食物有关的场所,这是因为她的行动范围并不涉及其它的地方),结果——
  (——“明天,我和吉田同学一起,去梦幻公园”——)
  夏娜想起了悠二的话,于是不由得脱口而出。
  “……梦幻公园。”
  “哎,那个大户的游乐园?”
  千草对于本应是疏于世故的少女提出的意外提案,微微表示了惊讶。
  相反,作为邀请她的当事人、贯太郎则是别有深意地将视线望向天空,微微地笑了。
  “不行吗……?”
  千草对略带不安的可爱少女摇了摇头。
  “当然可以啦。如果夏娜想去的话。是吧,贯太郎?”
  “啊~我已调查过了哦。立即就可以出发。”
  对着和平时一样万无一失的丈夫点了点头,她好像就是在等着这一结果似的,拉着夏娜的手站了起来。
  “哎、千草……?”
  “来,这么决定了的话必须要把夏娜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在这样的对话大约一小时后,夏娜和贯太郎、千草他们一起,来到了这个地方。
  (离悠二越近,在威尔艾米娜袭击之际就可以越快做出反应。)夏娜仍然在心里念着。
  在她身后,从巴士下车的千草愉快、兴奋地对伸着懒腰的少女说道:
  “衣服紧吗?”
  她很少见地穿了一身连衣裙套装,还稍稍化了状。似乎因为是久违的约会,精心地做了打扮。
  “抱歉哦。不凑巧我和出租汽车没什么缘分,就个人而*在极力地避免使用。”
  贯太郎伴随着奇怪的解释跟着下了车。他则是连外套也没穿、只穿了一套完全无趣的灰色套装。千草似乎为了配合他,为自己和夏娜选了相应的服饰。
  对于两人的话语,夏娜当然不会感到不高兴。与之恰恰相反。
  “完全没关系。”
  好像要享受马尾辫的感觉一般摇着头,这下轮到夏娜,用稍带歉意的脸色向二人问道:
  “但是,这样可以吗?优先选择我想去的地方……难得贯太郎回来一次……千草你没有其它更想去的地方吗?”
  面对直到这时才进行确认的少女,坂井夫妇相视笑了起来。
  “所谓约会,就是要享受快乐。而我现在就很快乐哦。”
  “就是这样,不用去考虑多余的东西。我只要和贯太郎在一起,到哪儿都很快乐哦。夏娜也在的话就更快乐了,对吧?”
  这么说着,贯太郎和千草分别从左右伸出手来。
  “……嗯。”
  夏娜有些害羞,但仍握住了二人的手。心中有种愉快的感觉,蹦蹦跳跳地走了起来。
  这三人,无论怎么看,都是普通的陪孩子前来游玩的一家。
  “这情景让我想起了悠二小时候的样子。”
  “因为这时贯太郎会立刻将他举起转圈子,阿悠常常会哭出来呢。”贯太郎和千草开始一搭一唱起来。
  “再多转转圈的话,说不定可以让他身体更强壮些呢。”
  “没用的、没用。你原本就很少会回来,还怎么做的话,不要说他不会想你了,只怕会看到你就四处逃窜哦。”
  虽然并非是什么特别的对话,但只是这样的闲话家常就让夏娜感到愉快,并且十分的温馨。
  直到前来的途中,她还在为烦恼悠二的事该怎么办才好,杂乱地想了许多东西,但既然已经到了这里,那种事也渐渐变得无所谓了。
  就好像和悠二一起去面包店时一样,也好像和千草一起去诳庙会的时候一样,今天也是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不同的地方看未知的事物。那种快乐的感觉充满了全身。
  “约会这种事情很快乐的嘛。”
  对于少女无邪的想法,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希望如此。)
  夏娜满不在乎地想。她并没有忘了自己的使命。而是她觉得只要在悠二身边就无问题了。让她觉得这样就可以了也是有其原因的。
  (今天威尔艾米娜好像喝醉了在睡觉。)
  酒这种东西,到底是什么并不是很了解。今天早上听贯太郎说:
  “酒是美味得可以让人心情变好的良药。但是如果喝太多的话,酒也会变成*。”
  也就是说酒似乎是含有酒精的特殊材料。经常是心情好时不知不觉就喝多了。
  夏娜对于冷清如威尔艾米娜也会在喝酒上失败感到不可思议。但是,已经没关系了,估计她大概不会造成危险了吧。夏娜这样认为并不是因为听说她喝得烂醉,而是因为贯太郎的解说而误解了酒的性质。
  (威尔艾米娜喝了那种让人心情爽快的东西,大概现在的心情也变好了吧。)
  夏娜想,看来自己很快就可以跟威尔艾米娜重归于好了。
  她还是没有注意到威尔艾米娜的真正想法。
  ******************************************************************************************
  在刚进门的地方的商店里(因为在外面不许摆摊,所以好像在里面营业)买了冰激凌的悠二和吉田,舔着冰激凌,站在入口前广场上耸立的巨大向导牌前。
  对于第一次来这儿的悠二来讲,不知道什么好玩,什么不好玩,比那更难判断的是应该怎样选才好。他大体上把那些建筑进行了分类:展览馆、缆车、云霄飞车、公园、饭店和土特产商店、然后,问旁边的吉田道,
  “吉田同学,你是不是不喜欢云霄飞车之类的啊?”
  “是、是的,对不起!”
  吉田觉得自己早早地就让约会失败了,顿时畏缩起来。
  悠二笑着说,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想两个人选一下玩的地方。如果你想的话,就按你说的去诳也行啊。你就不要客气啦!”
  悠二补充最后一句话是因为在请吉田吃冰激凌时总算强制般地让吉田同意今天一天全都他请客。
  “好、好的……那么,我可以随便选吗?”
  对仍然犹豫不决地询问的少女,悠二欢快地打保票。
  “嗯,不管怎么说,今天可是你邀我来的嘛。中间的那座塔啦,卡丁车啦,如果你愿意的话,旋转木马啦,咖啡店什么的,你就选喜欢的,我会陪你的。”
  悠二对自己说过的话负责任,于是真的和吉田一起坐旋转木马。
  ******************************************************************************************
  街道的死角不仅仅是楼宇之间和陋巷。
  在街上也存在。
  并排建造的大楼的屋顶,从下面是看不到的,而且也没有任抬头看。也很少有人会从远处注意,即使注意到屋顶上的物事,也常常会觉得是鸟在飞,或者是单纯地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此刻,确实在这个死角处有一个女人在跳跃。
  (与此同时,玛琼琳从沙发上滚到地板上,这才睡醒,从搭档那儿得知威尔艾米娜已经回去了。)
  威尔艾米娜的厚底长筒靴踩裂了屋顶的混凝土,震惊了楼下的人。那种力量随着上升和前进,慢慢消失。另一个新的起跳点越来越接近风中。接着再一次踩,跳跃,前进。
  (看见了。)
  (视觉确认。)
  威尔艾米娜睡得迷迷糊糊之际听到了佐藤的声音,然后在地图上确认了梦幻公园的位置后,不久,她就出现在目标物所在——梦幻公园里。就是佐藤家楼对面山麓的原野里开阔的娱乐设施。
  大户梦幻公园。
  威尔艾米娜无论如何也要破坏“密斯提斯”坂井悠二。
  因为昨晚自己在坂井悠二锻炼时采取行动而招致少女的介入。不过像昨晚那样的失败,不会再犯了。
  今天,不由分说直接破坏他。
  (只是……)
  (检查。)
  让她们行动不便的就是夏娜也提高了警觉。“炎发灼眼的杀手”好像对“密斯提斯”实行贴身保护。这件事让威尔艾米娜两人感到不愉快。“密斯提斯”让人想起那个少女,所以威尔艾米娜对悠二的愤怒倍增。
  (一定要)
  (破坏)
  但是,并不是很容易就能靠近他的,如果和少女撞上的话……虽然自己不会犹豫,但是会感到悲伤。悲伤就会让身体变得动不了。不管怎样,还是像尽量躲开少女。
  (要设法、在暗中)
  (隐蔽)
  她跳跃在空中,围裙从后腰打结处变出无数条白色缎带,好像用绷带缠着一样,一圈圈严严地覆盖起她的身体。在几秒钟内,就完成了整个变身过程。好像身上缠了纯白的外套或连衣套装的巨大的体态。
  威尔艾米娜通过反复使用这样的隐蔽气息的自在法,而将这个变成自己的特有技能。缺点是力量消耗比较大,不能长时间使用,但如果只是用于短时间隐藏的话还是没有问题的。
  她用新生的巨足使劲踩大楼的屋顶。
  (但是,也许这对我方有利,也尚未可知是也。)
  (伪装。)
  威尔艾米娜目的地是游乐园。这样的场所使得她那巨大的白色装束这般奇怪的打扮也能在大白天光明正大地混进人群和玩偶中走来走去。
  (一定)
  (要破坏)
  用白色的巨大身躯华丽地在天空之中飞舞的“万条巧手”,飞进了游乐园中。
  ******************************************************************************************
  悠二对于逼近的危机完全没有感觉到。
  “这个展览馆好大,里面有什么呢?”
  在游乐园里的尽头,并排立着一个长方形和球形的建筑物,悠二仰视它们,说道。
  长方形的建筑四面全都镶着玻璃,于是能看见里面布满花草般五光十色的血管似的水管。另一边,是体育馆大小般的黑色圆顶,结构很单薄,样子很安稳的感觉。
  两个建筑都正在营业,但是却没有什么人迹。并沒有看見宣传余兴节目的华丽招牌,甚至接待处的幕都是拉着的,感觉甚至连出入口的管理人都不想管。
  “镶玻璃的那个是种满兰花的植物园,圆顶的那个是陶器博物馆。”
  吉田凭借着和家里人一起来时的记忆解说道。
  悠二感激地歪了一下头。
  “哎?为什么这里会有陶器?”
  “我也不清楚啊……”
  两个人和大多数参观者一样并不知道这个小商品公园的成立过程,也不知道本来这个展览馆才正是货真价实的出土文物。只是随便看上去的话,会产生很孤寂的感觉。
  “怪不得一个人都没有啊——”
  “别的有意识的地方倒是有很多人的。”
  悠二敏锐的感觉正是让他精神紧张的要素。
  “啊,那边那个我还以为是树林呢,原来是家小卖铺啊。设计得真独特啊!”
  处于危难时凌驾于火雾战士之上的洞察力也只到这种程度而已。
  “那里的抹茶冰淇淋好像是很有名的呢!”
  “要真是茶树的话也太大了啊——”
  悠二笑了起来,吉田也笑了起来。
  他,坂井悠二,“零时迷子”的“密斯提斯”,没有觉察到火雾战士的迹象和敌意全都消失,非但如此,也没有注意到她正在接近自己。觉察到这一点的是,另一位火雾战士。
  夏娜把刚买的爆米花打翻在了地上。
  “亚拉斯特尔……!?”
  对于想知道答案的契约者,魔神没办法回答。
  是威尔艾米娜吧。逼近的迹象突然一下子消失殆尽了。
  无疑是昨天所用的自在法。
  那到底意味着什么呢。
  答案是很明了的。
  (为什么?)
  对夏娜来说。她完全不明白威尔艾米娜为什么对悠二如此热衷。
  “夏娜?”
  旁边的千草看到突然仰视自己的少女的样子,惊呆了。
  她不仅脸色苍白,而且异样的紧张布满了全身。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千草慌慌张张地把手放在少女的额头上,为了支撑住她的身体,轻轻地抓紧了她。
  她手掌的温度和她的感情越温暖越让夏娜觉得丧失的恐怖剧增。
  夏娜小声说了一句,
  “威尔艾米娜来了。”
  “嗯?在什么地方?”
  千草环顾四周,但是,已经没有那人的影子了。
  “对不起——我一定会保护悠二的!”
  “夏娜?”
  夏娜撇开温情,跑了出去。
  千草呆呆地看着夏娜离去的身影,而在她面前,贯太郎正一手端着一杯果汁。他望着离去的夏娜,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夏娜怎么了?”
  千草没有回答,反而平静而认真地反问道。
  “阿悠来这里了吧?”
  “啊,是的。昨天看到吉田小姐拿着他的票。”
  贯太郎理所当然地回答。
  “夏娜,似乎遇到了什么麻烦的事情。”
  “……喔?”
  贯太郎听到“麻烦事情”这个关键词后抬头看了看天空,然后苦笑了。他把手上的一杯果汁递给妻子,然后再把买给夏娜的那一杯一饮而尽。
  “……千草。”
  千草接过杯子。对于贯太郎的话,她表示理解地微笑了一下。
  “嗯。”
  “我们好不容易才可以约会一次。不过,现在似乎有点偏离初衷了。”
  “没什么的,这是为了夏娜啊……不过……”
  千草有点开玩笑地继续说道。
  “下次,你一定要好好地补偿我。”
  “那是当然。你那边也要准备好哦。”
  说完,贯太郎敏捷地钻进人群。看着他离去的身影,留在原地的千草笑着叹了一口气。
  ============================================================
  这个梦幻公园里有一块区域是绿地。
  在很短的郊游路线前,有一座草坪铺盖的山丘,这里可以将热闹的游乐园及其对面的大户市尽收眼底,可以说是一个观景的绝佳位置。
  悠二和吉田坐在那绿地区域为数不多的树木的阴影下,打开便当。
  在他们周围也有很多恋人,或者是父母带着孩子来这里休息。他们都带着自己做的便当或者是在商店里面买的便当。阳光虽然很强烈,但是由于这个公园是在山腰上,会时不时有风吹来,因此在树荫下休息是十分惬意的。
  他们坐在草地上,迎面有阵阵微风吹来。
  “你不要紧吧,吉田同学?”
  悠二有些担心地问吉田同学。
  “对不起,看来我不应该带你去玩那个的。”
  “不,那都是我先提起的……”
  吉田回答着,但是却没有一点精神。估计是因为刚才去了鬼屋的缘故。
  因为非常期待着漫画中经常出现的“因为害怕而拥抱在一起”的一幕,所以才去了鬼屋。但是没想到发生了恐慌,而变得不知所措。(我有没有发出恐怖的声音?我有没有失态?)一想到这些,吉田就担心得不得了。
  吉田一直觉得很羞耻,同时也对自己感到厌恶。但是,不知不觉地就到了最快乐的吃午饭的时间。
  早料到今天会在公园里吃饭,所以专门准备了食物。今天的主打是三明治。篮子里面装满了各种各样的东西,去油的炸肉排三明治、鸡蛋和金*鱼混合色拉三明治,第一次尝试着做出的点心味豆腐卷,以及野外便当的固定商品和水筒(?)等等。
  悠二等吉田平静下来后,便拿起去油的炸肉排三明治。
  “我要开动了!”
  “嗯,请别客气。”
  吉田回答道。然后脑中浮想起千草和贯太郎在一起的情景。
  看着吉田微笑着,用幽默的语气回答着自己的话,悠二突然觉得很丢脸。于是他勉强地想转换话题,并且把视线也转向风景那边。
  “果然不愧是暑假啊,人那么多。”
  “是啊。”
  吉田也看向下方游乐园的人群。
  殊不知,那里面已经混进了恐怖的使者。
  ******************************************************************************************
  (悠二、吉田一美、威尔艾米娜到底在哪里?)
  大街上人来人往,夏娜站在街上四下环望,确定没有找到熟悉的身影后又跑起来。
  周围的人都以为她是迷了路,或者是爱蹦蹦跳跳的孩子,所以都没有在意。
  “感觉不到威尔艾米娜的气息,如果是使用了前天的自在法……应该是那个巨大的白装束吧?”
  “恐怕是吧。虽然不是经常见,但即使改变形态,也应该不会有很大的差别。”
  拥挤的人群中,想到周围没有人会认识自己,所以夏娜和亚拉斯特尔十分自然地交谈着。当然,没有人对此感到异常。
  “如果她使用封绝的话,我们马上就可以借此感觉到她了。”
  “昨天晚上已经这样做过。"万条巧手"不会犯同一个错误两次。不过,我们还是必须有这个准备。”
  亚拉斯特尔降低了语气,声音如远雷般回荡。
  “"万条巧手"因为察觉到我们的存在而消除了气息……看来她想要来真的。”
  听到这席话,夏娜感到自己全身的神经都绷紧了。
  “嗯,但是……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威尔艾米娜要做到这个地步?”
  “待会可以问她。因为我们有这个权利。”
  夏娜结束了两人之间毫无进展的问答,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接着,她跑到了大广场,在那里环顾着搜寻四周……
  (真是一个麻烦的地方……)
  就这样随着自己的感觉奔跑着,不知不觉又回到了起点。不只是梦幻公园,这条街都不是直角交汇,而是有很多大小不同的岔道。如果对方进了什么建筑大楼的话,自己可就无技可施了,只有举手投降。这里简直就是找人最难的地方!
  (既然这样,为什么我要找……)
  悠二正在和吉田约会。现在两人一定沉浸在愉快而温馨的气氛之中……想着想着,夏娜开始变得急躁不安,而且也生起气来。
  (死悠二……臭悠二!)
  虽然说着惹人讨厌的话,但是心里却想着要保护他,哪怕保护不了,也还是要保护他。
  由于过于焦虑,夏娜的思维出现了暂时性的短路。
  “亚拉斯特尔,我想用封绝。这样的话,就可以让悠二感觉到——”
  说着说着,夏娜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愚蠢,于是马上闭上了嘴。
  出于慎重,亚拉斯特尔再次向夏娜说明了那是一个愚蠢的想法。
  “就算是不顾一切,但那情况也太糟了。万一"万条巧手"比我们离坂井悠二更近的话,一旦察觉到封绝的发动,就可以很快的抓住他。我们在明,"万条巧手"在暗,这种情形非常不利。”
  “嗯。”
  了解到这些,夏娜简短地作了回答,然后再环顾四周,悠二、吉田一美、白装束的威尔艾米娜,不管是谁也好,请让我找到熟悉的身影——
  “发生什么事情了,夏娜?”
  穿着灰色西装的男子如同理所当然般地出现在夏娜面前。
  夏娜大吃一惊,想都没有想就脱口而出。
  “贯太郎,你怎么会在这里?”
  “那应该是我的台词吧?千草很担心你啊!”
  夏娜敷衍地回答着,准备跑出去。
  (说起来,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夏娜突然想到了什么,于是马上问道:
  “和贯太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是怎么察觉到我们在跟踪你而逃走的呢?”
  “?”
  (夏娜?)
  察觉到亚拉斯特尔惊讶的表情,但是夏娜相信自己的感觉,于是以强韧的表情抬头看着贯太郎。
  贯太郎沉默数秒后,认真地回答道:
  “那是因为在转弯的时候,你们的动作很不自然,就像是要把自己隐藏起来而突然转弯的吧?所以我才发现你们在跟踪。”
  夏娜点点头,觉得他应该可以帮助自己。
  “贯太郎,那,你找人也很拿手的吗?”
  贯太郎看着她,觉得很奇怪,于是便问道:
  “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嗯。”
  夏娜诚实地点了点头。
  “威尔艾米娜来了。”
  夏娜觉得要尽可能地清楚地解释,这样才能让他明白。
  “她会让悠二倒霉的。”
  “嗯,她来了,悠二就危险了……好,我明白了。”
  贯太郎从少女的紧张程度察觉到了事态的紧迫性。
  “能够给我说明一下具体的情况吗?”
  “你会帮助我吗?”
  贯太郎笑了。
  “啊,我的工作就是帮助左右为难的人嘛。”
  ******************************************************************************************
  一个从头到脚都裹进白装束的高大男子,混在家人、恋人和梦幻公园里很多装扮成玩偶的人和远足的孩子们的人群里。这个人就是威尔艾米娜。
  (……在那里。)
  (抓住他!)
  “密斯提斯”坂井悠二,错不了!那个少年和一个自己没见过的女孩在一起,他一边甩着手中的篮子,一边和女孩愉快地交谈着。
  (……明明已经有了“炎发灼眼的杀手”了,居然还……)(恭喜你悠二,你得到监护人的默许了^_^)
  (不像话。)
  为了断绝夏娜跟悠二的关系而出现的两人,看着眼前景象竟自顾自地生起气来。怪不得夏娜不在悠二身边!一边想着,一边从白色装束的缝隙中愤怒地瞪着如同恋人般亲密的“密斯提斯”和另一个女孩。
  正要踏出愤怒的一步时。
  啪!
  “啊!”
  (?!)
  突然耳边响起喇叭的声音。
  威尔艾米娜听到这个巨大的声音,巨大的白色身体不由得向前倾斜,差点膝盖就要着地了。
  “什、什么……”
  她迅速地转过头,眼前……
  “……?”
  一个穿着铁盔甲的鹰型玩偶人一手拿着刚才的喇叭(好像是挂在脖子上的东西),另一只手拿着一把气球的线。大概是进行游戏,或者是表演的一个环节?鹰型玩偶似乎发觉自己表演过火而露出惊讶的表情,抄起手。
  “……”
  因为玩偶幽默的动作而吸引了很多观众聚集过来,这下子威尔艾米娜两人变得非常为难。
  (逃吧。)
  蒂雅玛特点点头后,威尔艾米娜穿过人墙,远远地看着悠二和少女,在她们正准备追赶的时候——
  “——唔!”
  突然,单膝跪着的鹰以夸张的动作,就像是求婚似地把一个气球递了过来。观众们以为是表演而哄然大笑起来。
  (失败。要是太过惹人注目,迟早会被“炎发灼眼的杀手”发现……)
  (追踪。)
  (明白。)
  为了掩饰少有的丑态,威尔艾米娜在心中大叫。
  眼前,那两个人已经拐弯了。
  在还没有跟丢之前,赶快追上去。
  由于刚才的骚动而招来很多目光的注视,因此她们有点焦躁不安。如果对方没有杀气和恶意,就会很容易受到意料之外的攻击。就算没有这样,因为自己这个隐蔽形态的视野狭窄,活动不便所以无法应对突发事故。
  就在威尔艾米娜这样那样的想着的时候——
  小跑着的她撞上了一个正面跑过来的人。之后,对方手上的加冰果汁从自己头上泼了下来。
  “呀!”
  威尔艾米娜发出了作为女性应有的尖叫。(萌~)
  在自己面前摔了个屁股蹲儿的是以迷糊著称的玩偶人——拥有红色鬓毛的独角兽。他摇着头把果汁甩掉,然后似乎十分懊恼地看着手上的盆子。
  “……呜……”
  察觉到这边的情形,他“扑通”一声跪下了。
  “不要……”
  可是刚一说出来,威尔艾米娜马上闭上了嘴。
  这种道歉方式,会让别人都聚过来。也许人们已经开始聚集过来了。人流往来,而且已经发生过类似的突发事件。不可能不显眼。
  为什么今天老是遇到这种倒霉事呢?威尔艾米娜不由得概叹起自己的蠢样子来。这时,她的搭档对她说道:
  (丢脸。)
  (罗唆是也!)
  有些歇斯底里地回答后便丢下跪着的人,一溜烟地逃跑了。这次一定要非常地慎重。于是她一边留心着周围情况,一边追踪着刚才差点跟丢的两人。
  幸好那两人正在向人少的公园外走去。
  想着刚才不注意引起的骚动,威尔艾米娜担心炎发灼眼的少女会不会就在附近,于是很小心地观察着流逝的街景。
  (避免冲撞)
  (……)
  早已经没有反驳搭档的力气,威尔艾米娜只是默默地跟着两人。比较顺利的是,那两人既没有回头,也没有向四周环顾。己方两人已经被对方看到了一次,目标会用什么手段向少女通报呢?想着,威尔艾米娜拉开了和两人的距离。她决定等到没有人的地方干脆地解决目标。
  悠二两人突然停下了,然后进入到一栋建筑大楼里。
  (太好了!)
  威尔艾米娜想到,在建筑楼里的话,就可以趁人不备地将两人解决了。并且,这个看起来古色古香的楼房里都没有其他的人。
  “唔。”
  (左前方)
  旁边又出现了化妆者,于是两人寻思着还是避一下为妙。
  那是一只戴着墨镜的狮子。这次在它的身上没有什么碍事的东西,脖子上挂着和刚才一样的喇叭。其实,只要注意的话,就不会跟它发生意外的冲突。这条街已经没有人了,它似乎是为了休息才到这里来的,现在坐在街边的一条长椅上。
  威尔艾米娜稍微安心地吐了口气,然后走过狮子。虽然感觉到了墨镜下奇怪的视线,但并没有从视线中感觉到杀气。
  (安心)
  (罗唆是也!)
  两人终于将猎物逼入绝地,打算捕捉之后便加以破坏。
  她们正准备从寂静的、了无人气的大厅入口进去的时候。
  嘭!
  “!”
  (!)
  突然,背后传来了喇叭的声音。
  两人回头一看,一个狮子的布制玩偶正坐在长椅上吹着喇叭。
  作为火雾战士的两人感觉有点不对劲,但是此时的她们一心都在猎物上,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于是,她们急匆匆地跑进了展示厅。
  在展示厅的入口处贴着一张褪了色的地方博览会的海报,上边写着“乡土出土品,绳文时式土器及其所在时代”。
  悠二和吉田此时正并排坐在展览厅里边的长椅上。
  悠二忽然觉得眼前这个少女很可怜,之前完全意想不到的打击将她的普通生活弄的一团糟。
  而此时待在悠二身边的吉田却显得格外冷静。
  “对不起,让你害怕了……”
  “没事,事情过去就算了吧……但是,我们来做个约定吧。”
  “嗯,你不用太担心的,我会平安地……”
  “不是这样。”
  “嗯?”
  “虽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不过请你答应以后不要把我当成局外人!”
  “咦?”
  “你不用太用心掩饰自己,不用太在意,就算你利用我也没有关系,只是有一点……不可以瞒着我……绝对不可以……我讨厌这样……”
  “……我知道了,谢谢你。”
  “从今以后,绝对不准你什么事都藏在心里,你发誓,以后什么事都要告诉我,跟我商量。”
  “……好。”
  吉田听到悠二的话,嫣然一笑。
  悠二这时才发现吉田的笑脸跟哭脸非常相像。
  (对方已经无路可逃。)
  (将军)
  威尔艾米娜走进展览厅,她确信自己的猎物已经无处可逃了。
  就是一座用于博览会的建筑物。外观十分显眼,内部构造却十分简单。球状的骨架外边显得厚厚的建材,而球的内部只有维护用的通路和梯子,连二层都没有。
  在宽敞的圆形地面上摆放的是玻璃陈列柜。此时陈列柜里的荧光灯发出昏暗的光线。
  突然在出口处浮现一束耀眼的光。
  威尔艾米娜回头一看。
  “嗯?”
  身后的少女已经展开了自在法。
  “封绝。”
  话音刚落,少女的炽红色火焰已经开始燃起。
  一时之间,与外部世界完全隔离的因果孤独空间——封绝已经形成了,一个半球状的空间完全覆盖了整个展示厅。
  此时,少女的头发和眼睛都闪着炽红色火焰,长长的黑衣随风飘动,而在她身体的周围也出现了一股夹杂着火焰的漩涡状的风。
  “威尔艾米娜!”
  少女——“天壤劫火”的火雾战士——“炎发灼眼的杀手”——夏娜冲着眼前的惊愕的两人喊道。
  “听着。”
  “你们怎么会采取这个愚蠢的策略呢?这可不像你们会做的事啊……为什么?到底是什么让你们这么做的?”
  从夏娜胸口的挂坠“克库特斯”突然传来亚拉斯特尔的声音。
  但是,威尔艾米娜并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反问道: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圈套?”
  但是夏娜似乎没有打算向她进行过多的解释。
  “悠二。”
  这时,在少女身后的出口处,突然出现了一个神情紧张的少年。
  “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这关系到我的存在……所以我们才设计把你引来了。”

158

主题

306

存在感

313

活跃日
喵~离线 靠杯
 8 

SOS团五星级★★★★★

4楼
发表于 2007/10/01 | 编辑
被夏娜拜托帮忙找人的贯太郎把她带到了梦幻公园的监视室。
  公园里居然有这样的地方,而贯太郎不但可以随意进入这种地方,还可以任意使用里面的设备,在夏娜对这些感到不可思议的时候。贯太郎冷静地对她进行简单说明。
  “用这个我们就可以掌握公园里小到每个角落的状况。”
  然后,他注视着屏幕,开始搜寻起夏娜所描述的身穿白衣的男人身影。他首先将目标锁定在通道等人多的地方,也就是装有摄像机的地方。不一会,在摄像机的屏幕上就见到了那个男子的身影。
  夏娜立即准备冲出监控室。这时,贯太郎拦住了她,接着打开了馆内广播。
  “……来自御崎市的吉田一美小姐,来自御崎市的吉田一美小姐,你的父亲在中央信息中心等你……”
  贯太郎在广播中所用的名字是威尔艾米娜不认识的吉田一美和她根本不在这里的父亲。这时,威尔艾米娜在大道上到处搜寻了一会之后,突然,跑进了一栋建筑物。
  非常幸运。正当悠二和吉田收拾完午餐的便当盒正准备离开的时候,他们听到了广播。
  “我父亲的意思是,在我们到达中央信息中心的这段时间是很危险的……”
  跟吉田解释之后,过了一会儿,悠二跟父亲和夏娜会合,并向他们提议尽量诱导威尔艾米娜远离人群,以免引起大骚动造成麻烦。
  贯太郎一边监视无法察知气息的威尔艾米娜的举动,而悠二和毫不知情的吉田则负责将威尔艾米娜引到这个没有人的展示厅,然后在展示厅里面等着的夏娜则现身对威尔艾米娜加以说服。三人各自进行这样的任务。
  “你说贯太郎正在监视我们?……啊?”威尔艾米娜道。
  “布制玩偶。”
  她们现在才发觉,原来之前一直在妨碍她们的那个布娃娃,就是贯太郎。
  他并没有必要频繁和悠二保持联络,他只要跟在悠二他们后边时不时引发一些事端,造成轰动,悠二自然就可以会意。最后的喇叭声就是表示威尔艾米娜从正门进入的一个信号。当然,为了不让威尔艾米娜直接就可以进入展示厅,贯太郎自己充当看守者坐在凳子上边。
  “我只是跟贯太郎说我要在这里跟威尔艾米娜交谈。”
  “我们没有告诉贯太郎实情,不过还是取得了他的帮助。这是来自坂井悠二的提议。”
  在夏娜完成了对威尔艾米娜的解释之后,再次开始发问道:
  “威尔艾米娜,这次轮到你说话了。你为什么这么恨悠二?”
  “为什么说不出口?如果说只是因为危险性的话,我想这并不足以成为理由。为什么,这么执着于"零时迷子"的随机转移呢?”亚拉斯特尔道。
  这时悠二忽然开口说道。
  “被那两个人就出来的时候就已经说了。”
  这时候威尔艾米娜终于有了反应,皱了皱眉头。悠二又接着说:
  “当时她正在追踪"坏刃",后来就遇到了"约定的两人",他们互相救了对方,然后就一起逃走了……但是,就在几个月之前,那个"永远的恋人"终于被破坏,分开了……”
  听到这里,威尔艾米娜稍稍低下了头。
  悠二知道这是她发怒的前兆,但是,他还是接着说:
  “你那个时候问清楚了没有?那个杀手"坏刃"真的是被委托去破坏"永远的恋人"的吗?”
  他拼命地追问着。
  “那两个人存在这个世界上并没有给谁添麻烦,而且非常强大以至于没人会对他们下手。其他有可能的原因,难道是为了个人的怨恨——”
  夏娜接道:“为了"零时迷子"?”
  这时,亚拉斯特尔也跟着说道:
  “即使这个宝具可以帮助某人实现其无法想象的阴谋,我也觉得无法理解你想对这个宝具强行进行随机转移的动机。”
  悠二看到威尔艾米娜和蒂雅玛特仍旧什么话也不说,又追问道:
  “求求你们了,告诉我,到底,"永远的恋人"……不,应该说是"零时迷子"才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威尔艾米娜终于开口:
  “……那个时候……”
  “威尔艾米娜。”
  这时,夏娜突然喊道。
  “把你的那些缎带收起来……”
  悠二一惊,立即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周围。
  “咦?”
  这时展示厅幽暗的灯光之下,威尔艾米娜一翻身,缎带随即开始解开,并不断从白色的身影周围飞散开来。
  樱色的火光之中,“万条巧手”和“炎发灼眼的杀手”都已经做好了作战的准备。
  “啊?”
  悠二看到眼前的情景有点反应不过来。
  紧接着,夏娜已经挥动手中的大太刀往像*一样袭来的纯白色缎带砍去。
  “啊……”
  悠二大喊倒在地上。夏娜见状,马上冲着悠二大喊:
  “悠二,快趴下!”
  亚拉斯特尔低声地对着威尔艾米娜,问道:
  “你是认真的?”
  威尔艾米娜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将手放在了衣服上边。
  “蒂雅玛特,"神器"PERSONA。”
  “明白。”
  话音刚落,威尔艾米娜手碰到的衣服立即飞出了无数的耀眼白线,在樱色的火光之中重新编织起来。
  “威尔艾米娜……”
  夏娜有点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情景。
  解开的无数的白线在空中编成了白色的狐狸状面具,而面具的周围也飞散出无数的白色缎带,像鬃毛一样。而此时戴着面具的威尔艾米娜就在这个巨大的鬃毛状物体中间漂浮着。
  夏娜明白,这就是“万条巧手”的作战装束。
  “成事俱备。”
  “完成。”
  威尔艾米娜和蒂雅玛特两人进行了简短的建议。夏娜,悠二还有亚拉斯特尔看着眼前这个美丽……却又像是出现在梦里边的不可思议的身影,惊呆了。
  但是,那不是只用眼睛就能观赏的,花的美丽。
  而是,显示着战斗的刀剑,还有散落生命的无常的,战斗装束的美丽。
  连开展的宣告也没有,缎带鬃毛的一边,几十条纯白色的缎带,以和刚才的那一击同等的威力,一口气向着悠二“嗖”地穿刺而来。
  “哇!”
  悠二拼死地向旁边跳开。
  夏娜又一脚把他踢开。
  “蠢才!”
  “啊!”
  夏娜把悠二踢出缎带形成的*刃的杀伤范围,自己的身体则迅速地扬起了“炎发灼眼的杀手”的万能战衣“夜笠”的衣襟。
  嗵嗵嗵嗵嗵——
  仿佛连身体的毛发也不放过的动真格的刺突在它表面刺了无数下,简直到了快要把这件被*弹击中也不会丝毫摇动的战衣也刺穿的地步。
  终于等到攻击停止了。
  (威尔艾米娜是认真的!)
  虽然是不想承认的事实,但夏娜还是接受了。
  既然已经接受,她就再也忍不住地大叫了一声。
  这是为了自己要战斗。
  “威尔艾米娜,我要保护悠二!”
  在不知什么时候退回远处的缎带之中,从面具的底下深处,威尔艾米娜悲伤地回答了。
  “你还是打算要勉强我同意是吗?”
  “执迷不悟!”
  “究竟是谁固执,威尔艾米娜你太狡猾了,自己什么都不说出来!究竟为什么不对我说啊?”
  戴着面具的人保持着沉默。
  相对的,缓慢地,她像为了双手双脚的战舞作准备似的,把它们张开。
  “要来了。”
  亚拉斯特尔要求他的契约者做好面对强大的威尔艾米娜的思想准备。
  “嗯……悠二!你别再这妨碍我们,快退下!”
  “知……知道了!”
  感觉到少年退下了之后,夏娜在心中想着——
  根据亚拉斯特尔所说,威尔艾米娜通常不会使用火雾战士的火焰弹般的自在法。相反地,就像她的称号一样,她是万能自在地使用那千万条缎带,以此来戏弄攻击她的敌人。
  这两者一旦结合起来的话,就会产生无敌的战斗招式。
  对于习惯于使用大太刀“贽殿遮那”进行近身战的夏娜来说,威尔艾米娜简直是自己的天敌般的对手。
  因此,在她脑海中冒出来的结论,十分简单明了。
  (一开始就拼尽权力使出最强火焰的一击。)
  威尔艾米娜完全不是可以手下留情的对手。
  (我要告诉威尔艾米娜,我的实力已经进展到这个地步了。)
  夏娜完全没有手下留情的意思。
  (要将所有都展现给你看,要让你承认这一切……如果我没有估计错误的话,我,这个火雾战士“炎发灼眼的杀手”,绝对一点也不弱。)
  夏娜身体内的“存在之力”在燃烧前的一瞬间,凝结住了。
  没有任何先兆地。
  一击,必杀!
  “——喝!”
  这曾经把巨大的“燐子”烧至灰烬,以一击把怪物列车化为焦炭的莫大热量的怒涛,以“贽殿遮那”为媒介被释放冲出。
  但是,也不是毫无目标地胡乱施放出那种力量。而是以威尔艾米娜为中心,以巨大的能把这个亭阁击飞一半的球状,构成热量的发生领域。那是夏娜在“天道宫”时还无法想象的,来到这个城市前还不能做到的,高水平而有着可怕力量的火焰操纵。
  如果受了这一发攻击的话,不要说是生存下来,勉强存活下来的方法。
  夏娜就是这样小看了威尔艾米娜。
  “——!”
  在夏娜进行火焰的构成之时,她发现了,在自己的炽红色能量块膨胀形成之前,在威尔艾米娜那边,籁籁地,无数的好像摩擦衣服而产生的声音不断作响,一个奇形怪状的物体正在迅速编织形成。
  夏娜在概览对方的自在式的效果的瞬间,马上就看破了威尔艾米娜的意图。
  (那是攻击反射自在法!)
  瞬间,能量块超过了某一个程度,改变了奔出的方向。
  炸裂的焦点,反而向能量出处的“炎发灼眼的杀手”集结。
  那是因为久经战阵的“万条巧手”看出了,少女的第一招将会全力以赴,因此采取了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招数。
  “——啊!”
  夏娜马上停止了构筑向着自己还击回来的自在式,把“夜笠”尽可能快速地往自己身上紧紧卷上了几层,连顾及悠二的空暇都没有。
  (槽糕!)
  战斗开始了才几秒,夏娜自己已经陷入了死地。
  眼,耳,鼻子还有肌肤都紧闭,全部都在为了迎接生死搏斗的自在法放出的一瞬间。
  好像要把一切都割裂似的,热量团块以少女为圆心炸裂开来。
  一瞬间,亭阁的四分之一就被炸飞了。被释放出来的炽红之火夹着爆炸造成的冲击,向剩下的空间吹袭而去。爆炸的辐射热和冲击波把旁边陈列的容器击碎吹散,把屋顶打得粉碎。
  在那狂暴肆虐的火焰风暴中,悠二伏下身体,拼死地忍耐着。他的周围,好像玻璃拱形那样的防护墙被展开,抵挡着炽红色的乱流。
  这是用链条穿着垂在他胸前的驱火戒指——“蓝天”发挥的效果。如果没有这个的话,只有与普通人无异的耐久力的他也会化为灰烬吧。但是——
  “啊——”
  这个“蓝天”不能防止物体的透过。以极强的势头飞出来的玻璃碎片和铁片,毫不留情地切裂了他的身体。
  不知过了几秒还是几十秒,迷蒙的烟幕和被弹飞物体的破坏声音,终于远去了。
  “——夏娜。”
  脸朝地面趴着的悠二首先叫起了她的名字。
  然后,回答的声音却是——
  “那个名字实在令人不愉快是也。”
  “!!”
  一道白色缎带缠住悠二的脖子,悠二本想保护夏娜,却轻而易举地就被威尔艾米娜置于自身难保的境地。
  威尔艾米娜毫发无伤地悠悠然出现在烟雾的对面,满天飘舞的缎带之中。
  “——”
  如同为了禁止悠二叫出“夏娜”这个名字般,威尔艾米娜紧紧绞住悠二的脖子。
  “原来如此,确实有了显著的成长……但是……”
  “——呀”的一声——
  悠二感到身后传来可怕的声响。带着强烈的痛苦和艰难的呼吸,一阵如同被利刃切裂的恶寒席卷而来。悠二挣扎着的身体被迫浮上空中。
  “你的存在是多余的是也。”
  “……可恶!”
  减薄了的烟雾中,有个黑色的物体在动着,那是?
  “万条巧手”立刻晃动缎带,朝向黑色物体那边。
  悠二也在空中猛力回头。那黑色物体——夏娜向他伸出了手。
  (——夏娜——)
  如欲抵抗般,像要垂死挣扎般,悠二在心中大叫。
  但是,那个最后挣扎着的东西,现在已经变得十分狼狈。
  “……不行啊,威尔艾米娜……”
  承受了反射回来的巨大炽红色攻击的少女,重新在身上重重卷上了“夜笠”,遮敝着自己满身疮痍的身体。在已经残破不堪的“夜笠”中,现出了烧得焦黑的外出用服装。只有那闪耀着的炎发,在重新燃起火焰。在夏娜的身体上有很多被烧伤的地方。如果是人类的话,那一定是令人不省人事的重伤。但即使是这样,少女还是拼命地挤出了声音。
  “不……原谅……”
  威尔艾米娜在面具后隐藏着自己的表情,直直地看着她。
  夏娜柱着唯一没有损伤,绝不可能被破坏的“贽殿遮那”,撑起身体。她颤动得很厉害,简直像是马上就可能碎掉的泥娃娃般。
  “不……可原谅。”
  “无所谓……”
  威尔艾米娜静静地回答着。
  “……要是你想用"住手"或者"放过他吧"之类的话来求饶,我早就在回答你之前,把这个"密斯提斯"破坏掉了。”
  “——呀!”
  悠二被绞得只剩下一口气。
  “虽然说是技艺变生疏了 ,但似乎也是日常的事是也……既然那样,也正因为那样——”
  “啊!”
  悠二仿佛听到自己骨头断裂的声音。脖子好像要被扭断般。他拼命地压制着涌上来的东西。舌头拼命膨胀着,如果现在呕吐的话,一定会被吐泻物堵塞导致窒息。
  “我必须得保护我那完美得火雾战士不受玷污。”
  “……不要自作主张!”
  随着声音的落下,夏娜两脚脚底爆发出火焰。
  大太刀的刀尖游走着,冲向束缚着悠二的缎带。
  但是,一瞬间,那个刀尖,理所当然一般,轻轻地被威尔艾米娜的缎带包围住了。大太刀冲刺的势头并没有被抑制,只是被轻轻地改变了力量的流向,夏娜的身体就以难以抑制的势头被旋转,掷飞,快速冲向一旁,然后重重落在地上。
  “嗵”地,身体落下之处水泥碎裂,重物落地的声音响起,然后再次恢复安静。
  “对我来说,突然袭击是起不了效果的。”
  “无用。”
  悠二惊恐的看着威尔艾米娜连身体也没有移动就轻而易举地把夏娜打飞。
  下一刻,“嗖”的一声,悠二被再次举起。
  在他视线的前方,夏娜又站了起来。
  “还没完,没有……”
  夏娜再次突袭——
  “不值得赞赏的战术是也。”
  “无谋。”
  夏娜再次被抛弃至高空,然后,她的身体随着两人话音落下而再次重重摔落。
  “砰”地,不清脆的声音响起,原来夏娜在浮空的瞬间已经燃起炽红的双翼,加速飞进。
  并借着加速的势头向威尔艾米娜挥出一击。
  “啊?”
  鬃毛般的缎带和其中舞动的“万条巧手”从夏娜的攻击范围内跳了出来。
  “不错是也。”
  “及格。”
  说着,威尔艾米娜改变了缎带的方向,又将夏娜朝着水泥地上以几倍于之前的力量再次包下。简直是三岁小孩和成年人力量的差异。
  但是,即便如此,夏娜还是——
  “哇啊啊啊啊啊!”
  发出这样的大叫,以倒下的姿势,不顾一切地放出火焰,烧毁周围的一切。
  “——呼——呼”
  夏娜注意到。
  舞动着缎带的“万条巧手”正在自己的头上漂浮。
  从头上直直降下来的是,用缎带形成的剑雨。
  “——啊!”
  像刚才一样,“夜笠”的衣襟已经早早地准备了展开。
  可是,这次缎带并不是瞄准自己,而是将自己以及周围整个包住,缎带之雨突刺下来。
  “!”
  当夏娜察觉到威尔艾米娜的意图时已经为时已晚。
  被变成了锚一样的缎带所牵引,以强劲的势头刺下的剑雨,把“夜笠”的防御像墙纸一样突破了。
  “夏娜!”
  悠二想叫却叫不出声,而且被威尔艾米娜所绑缚着的自己,已经可以说是接近濒死。在那苦痛中,他的身体因畏惧而颤动不止。
  将悠二舞动的缎带团块并不是以高速移动着。而是以跟夏娜自身相差无几的速度移动。速度产生的冲击由夏娜自己承受,夏娜的移动速度越快,受到的冲击也就越大,夏娜的突进力反被利用来将自己弹飞。
  可怕的“万条巧手”,实在无愧于“战技无双”的称号。
  威尔艾米娜的手指方向飞出,直刺少女将其挑起。用缎带将她全身贯穿了。鲜血从夏娜身上喷涌而出。
  (那,那还算是养育她的亲人吗?)
  悠二想要那样叫,但那已经被勒得快窒息的喉咙只能发出“嘶嘶”的声音。他几乎要因为自己的丑态和弱小无力痛哭流涕。
  戴着面具的威尔艾米娜用冷酷无情的声音开口道:
  “来吧,只要你同意我将他破坏就放过你是也。”
  (……!)
  悠二明白了为什么自己先被捉住却并没有遭到破坏的原因。
  威尔艾米娜想要借此改变夏娜那在她看来被改变了的心。
  为了不再发生这种事情,她要夏娜自己发誓。
  决不再为多余的东西动心,成为一个完美无缺的火雾战士。
  (……不可……原谅……)
  悠二也和夏娜一样,被同样的话惹怒了。
  不知何时,悠二在自己体内感觉到一股“存在之力”的脉动。
  但是,他还没有习惯到能自在地控制它。
  就算能够控制它,面对这个无所不能的“万条巧手”,大概也是不能起到作用吧。但即便如此,他还是非常愤怒。
  因为威尔艾米娜想要以力量强迫夏娜服从。
  更让悠二愤怒的是,他本身的存在被这样子利用了。
  悠二在心底中愤怒着。
  要向夏娜传达自己的愤怒。
  要向她传达自己不能原谅这种事情。
  (不能原谅,绝对!)
  像是跟随着他的心那样,他向着正在被处以极刑的夏娜,微微地张开了眼,
  “绝对……不干!”
  “!”
  威尔艾米娜露出了隔着面具也能感到的惊愕。
  “不服从我是吗?”
  悠二只用他的嘴角,笑了。
  (看吧……这就是夏娜。)
  愤怒的少女,从嘴角流出血,咬着牙齿,像野兽一样说道:
  “威尔艾米娜,错的人是你!”
  面具被少女闪耀着,染成了炽红色。
  “我,不可能认同那种事,你应该明白的。”
  在血与灰的混杂中,两只灼眼炯炯地燃烧着。
  “我曾经说过吧,亚拉斯特尔。”
  直到此时,一直没有说话的亚拉斯特尔,读出了少女不知为何时立下的誓言。
  “无论大家有多爱自己,无论自己有多爱大家,也决不做自己不想做的事。”
  “——”
  “——”
  威尔艾米娜两人无言。
  ============================================================
  这回,相反地,夏娜开始了责问。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呜。”
  “威尔艾米娜不可能说这样的话。”
  “呜,呜呜……”
  “我绝对不会屈服于这样的威尔艾米娜。”
  说完这些话,伤痕累累的少女向伤痕累累的少年问道:
  “我们可以一起合力吧,悠二?”
  “——”
  “不要——”
  就在威尔艾米娜对介入自己和少女之间的——悠二的无声肯定发出怒叫的瞬间。
  “——啊!”
  夏娜用全身喷发出的炽红之火烧尽贯穿自己身体的缎带。
  “——呀!”
  因为太近了,威尔艾米娜被那闪耀的火焰光辉吓了一跳。
  当然这种程度的状况不会对“万条巧手”造成任何影响。
  她再次把突破火焰而来的“炎发灼眼的杀手”的攻击,不花任何功夫地化解,捉住了这应该是少女最后反抗的先机,像先前一样,把她甩了出去。
  把她往地上死死地甩了下去。
  看到夏娜那个样子,威尔艾米娜确信自己已经胜利了。
  但是,威尔艾米娜并没有注意到。
  “危险!”
  “——啊?”
  在她的眼前,颈部被吊着的少年,用她从没见过的大剑,从正面直直朝自己砍了过来。
  那是因为,少女在喷出的火焰被瓦解时,从黑衣中向少年丢出了一把武器。经由少年的“存在之力”,大剑轻易地放出了重击。
  “但是,太幼稚是也!”
  威尔艾米娜在斩击离自己千钧一发的距离,瞬间地用缎带阻止住了,这次,真的捉住胜利了。
  不过这是她的错觉。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悠二将自己身体内的存在之力注入大剑,怒号着。
  那把大剑的名字叫做“吸血鬼——布罗特萨奥格”。是以前来攻击御崎市的“红世使徒”——“爱染自”苏拉特所使用的宝具。
  剑名的来由是——通过向剑输入存在之力,把接触到的敌人的身体切开——这一特殊能力。远远凌驾于一般“红世使徒”之上的悠二的存在之力的大半注入了的大剑,向威尔艾米娜攻来。
  血在空气中漫舞。
  “啊——”
  “公主?”
  蒂雅玛特的叫声一瞬间消失在了远方,无数的伤痕,失去意识的疼痛,在不知不觉中,全部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热泪噗噗的从脸上滑落。
  非常可悲。
  为什么要为了别人而哭成那样呢?
  只是个自以为是的傻瓜,毫无常识的粗线条。
  还说什么,说什么天下无敌的幸运啊。
  偶尔也该为自己着想一下吧。
  “……傻瓜。”
  说完,威尔艾米娜睁开眼睛。在她眼前的,是一个与之前不同的少女。
  一个可爱的,非常可爱的少女。
  但是,头发和眼睛跟刚才不同。
  不……自己知道为什么。
  是自己改变了她。
  “威尔艾米娜!太好了,你没事!”
  少女抱住了她。
  从胸前的吊坠传出了平静的声音。
  “早说过了会没事的。”
  “可是,因为看起来悠二好像胡乱注入了非常强大的力量嘛!”
  “不是我的货啊(错啊),因为是第一次所以不知道轻哄啊(轻重嘛)。”
  在威尔艾米娜视线的所到之处,有一个正用手捂着自己明明没有打过他脸的少年。
  “……报告病情。”
  蒂雅玛特冷淡地问道。
  而威尔艾米娜简短地加以回答。
  “没什么大碍……是也。”
  “真的吗?”
  为了确认般,少女带着非常担心的表情盯着威尔艾米娜的脸仔细看着。
  威尔艾米娜看到少女这样的表情,她觉得十分悲伤。
  自己明明教育少女要坚强的。
  “为什么,为什么要如此动感情是也?”
  少女立刻回答:“是因为喜欢。”
  这是个谎话。
  其实觉得很讨厌。
  “威尔艾米娜你太任性乱来了……我讨厌你。”
  这个也是谎话。
  少女照实说道:“你觉得……我跟那时相比改变了吗?”
  威尔艾米娜什么也没能回答。
  “成为了火雾战士的人是我,一直向往着成为火雾战士的人也是我。”
  “……”
  威尔艾米娜想起了。
  夏娜在亚拉斯特尔的火焰中欢闹着的样子。
  在凉风习习的菩提树下,夏娜跟小白分坐在大树树干的两侧的情景。
  夏娜趴在自己膝盖上睡得迷迷糊糊的样子。
  “我呀,只要看到威尔艾米娜弄成这样子,可是随时都会哭的哦。”
  “……”
  因为在做饭中被火烧伤了而哭泣,
  因为埋在了施工地中而哭泣,
  “虽然我打算成为强大而自豪的火雾战士,但是我也哭过许多次啊?”
  “……”
  把珍贵的盘子打碎的时候会哭,在吃酸辣东西的时候会被辣到哭,在书上撒上蜂蜜的时候会哭,落入水沟快要被淹死的时候会哭,修剪东西时切到手的时候会哭,碰到施工中电线的时候,满怀自信研究的课题出错误的时候……
  “可是我并没有变。我一点也没有变啊。”
  “……是的。”
  威尔艾米娜的眼泪又流了出来。
  少女紧紧地抱住了她。
  威尔艾米娜的恐怖和焦躁感不知在什么时候消失了。
  “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太自作主张是也。”
  “猛醒。”
  血迹斑斑还没有恢复过来的威尔艾米娜靠着破碎的陈列架,坐在它的前面,对同样伤痕累累的两人说:
  “我……不想与菲蕾丝战斗……”
  “那是……?”
  “"彩飘"菲蕾丝和"永远的恋人"约翰……是"约定的两人"的名字。”
  夏娜以惊讶的表情重复威尔艾米娜先前的话。
  “不想跟菲蕾丝战斗?”
  “什么意思?”
  对悠二的问话,威尔艾米娜平静地回答道。
  “我先回答你刚才战斗前的问题是也。”
  “机密情报。”
  蒂雅玛特的一句话,使周围布满了紧张的气息。
  威尔艾米娜对此并不在意,说道:
  “"坏刃"接受的命令大概是夺取"零时迷子"是也。”
  夏娜有点怀疑地问:
  “呃,但你不是说过根本不值得为了那东西与"约定的两人"为敌吗?”
  威尔艾米娜注视着悠二说:“你身上至今还存在着强大的"禁戒"自在法,是有其理由的是也。”
  “什么?”
  “菲蕾丝眼看着约翰受到"坏刃"萨布拉克的重击就要死掉,于是讲约翰封印在"零时迷子"中,并将他转移了出去是也。”
  “封印……了……那是?”
  悠二听到这予人不祥预感的消息不禁脸色惨白,夏娜也一下子咬紧了嘴唇。
  “所谓的转移,就是将作为这个世界跟"红世"之间的"狭间物体"——红世宝具,自动填进在这个世界打开的"红世"之穴——"火炬"的一种现象是也。在宿主的火炬消失的瞬间,宝具又会随机地转移,进入下一个"红世"之穴……菲蕾丝就是利用这种现象在"零时迷子"被夺走之前保住了它……不,应该说是借此保住了心爱的约翰是也。”
  “等,等一下!那么,那么,在我体内的是!”
  “没错……不是"零时迷子"……而是等待着菲蕾丝敲开自己复活之门的……"永远的恋人"约翰本人。”
  “怎,怎么会这样——”
  只见悠二坐着的身体越发无力起来。自己的身体里竟然有某个人在等待觉醒——自己可能只不过是个鸡蛋的蛋壳而已——面对着这种打击,全身都像泄了气一般无力。
  一旁的夏娜用手扶住悠二的肩膀,向威尔艾米娜大声问道:
  “那么,威尔艾米娜为什么……没有为了帮助自己的朋友——那个"红世魔王"而抓住悠二呢?而且这几百年……难道说,你想一直就让它这样不被人发现地随机转移?”
  对于少女直冲问题核心而来的质问,威尔艾米娜稍稍沉默了一会儿答道:
  “这就是诅咒是也。”
  “恶梦。”
  听见这两人不吉利的声音,亚拉斯特尔纠正道:
  “要尽量正确地看待事实。”
  等待自己的裁决下达的悠二听见威尔艾米娜的声音。
  “在濒死的菲蕾丝封印约翰的存在并将它转移之前的短短一瞬间里……”
  威尔艾米娜把最终的回答用肝肠寸断般的声音说了出来:
  “……当时只有我看见了是也。"坏刃"将我们之前从未见过的自在式,注入了"零时迷子"的循环部,也即是"永远的恋人"约翰的构成部位,从而造成了急速的变异是也。像腐蚀一般,贪婪而又疯狂的变化发生了……然后……”
  “转移。”
  来到了遥远的日本的御崎市。
  来到了变成火炬的坂井悠二体内。
  就在与夏娜相遇的数日、或者数秒前。
  (……我,到底是什么?)
  悠二无措地捂住自己的胸口。在那里,原本不应该存在的心脏,在里面重重地跳动着。呼吸变得十分难受。
  (……在这里面,有什么?)
  威尔艾米娜看到了他的烦恼,但只是平淡地说道:
  “虽然不知道在那时"零时迷子"里发生了什么,但只要掌管组成部分的自在式发生了什么较大变化的话,不要说他复活了,就连发生不可预期的灾难也是大有可能是也……”
  “存在、变异……”
  “菲蕾丝她并不知道这件事……所以至今仍是持续地寻找着"零时迷子",她迟早会来的……我不能将这样的"零时迷子"交给她……不能让她因此而绝望是也……”
  威尔艾米娜说着,将视线低垂到地板上。
  夏娜说道:
  “其实你并不是不能,而是不想吧?”
  闻言,威尔艾米娜沉默着,那正是无言的肯定。
  亚拉斯特尔对这样的威尔艾米娜重重地定下了罪名:
  “原来如此,所谓的不想战斗,原来是这么回事啊。你与那位"红世魔王"结下了如此深厚的友谊……你以火雾战士的使命为名义,想要逃避本应与之对峙的对手,是这样没错吧。”
  夏娜静静地燃烧着怒火。
  “为什么,你自己是这样,却想要从我这里把悠二夺去……?”
  被质问的威尔艾米娜,以坚定的视线看着夏娜。
  “我不想被知道,不想被战友的誓言的体现以及那个男人的爱的结晶品——"完美的火雾战士",知道我因感情而左右自己的行动是也。”
  向曾经梦见过、曾经爱过、曾经恨过、曾经原谅过的少女——
  “我很害怕被别人知道,我所寄予期望的、作为她的遗产而存在的、他所托付的"完美的火雾战士",因为我一人的错而改变了。”(我想问下究竟夏娜是不是玛蒂尔达.圣米露的女儿?不过应该无可能吧,知道的请告诉我)
  威尔艾米娜不想自己带着自豪送来这个世界上的完美火雾战士发生任何改变。
  “我想要将这一切——让完美的火雾战士改变的一切要因、元凶、状况、生活,……恣意地用暴力加以去除。”
  威尔艾米娜注视着夏娜,眼泪再度飘零。
  困于感情的本性、因任性的理由而发怒、想要强制少女行动的丑态,全部被以火雾战士的使命掩盖,无论如何也想要一意孤行。这一愚蠢的行为,威尔艾米娜虽然心里明白,却无法停止。
  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崩溃,失败了。
  但是少女一个人点了点头,说道:
  “我决定了。”
  “……什么?”
  夏娜把支撑着悠二的肩膀拉开,用两手抓住他的肩膀,面对着他。
  还因为恐怖而发着呆的少年,接受了那灼眼的光辉,就像被人拍了一下一样,觉醒了过来。
  “夏娜……”
  “既然不知道悠二体内"零时迷子"究竟意味着何种危险,就不能让他随意转移,纵之任之。而且,悠二你不是也做好准备了吗?”
  悠二紧紧握住夏娜压在自己胸前的手。
  (的确,虽然有点害怕。)
  悠二并没有把这样的话说出来。只是点了点头,说道:
  “明白了。”
  夏娜像是看穿了少年的内心一样,噗哧的笑了一下,看了一下挂在脖子上的垂饰。说道:
  “亚拉斯特尔,我们不要把悠二破坏掉,让他留在这里吧,利用他来收集情报怎么样?”
  “嗯,就算现在要行动,情报也太过少了。现在我们就用坂井悠二作为诱饵,把真正的敌人引出来吧。”
  “叫完人家当道具之后又要当诱饵吗?……好过分的待遇哦。”
  “我只是根据现实的情况叫而已。如果你再努力一点的话,我就叫别的名字吧。”
  对悠二充满期待的夏娜笑了。
  悠二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开始整理狼狈的自己。
  “总之我们保持现状就可以了。一直想要解开的谜底没有得到答案。不单是这样,还知道了有更神秘的人存在着。那个叫菲蕾丝的人也追过来了。还有一些不知道属于哪边的家伙……反正都习惯了。”
  “怎么样?有思想准备了吗?”
  面对着恶作剧般笑着的少女,虽然还在闹情绪,但是少年将刚才的恐怖感都压了下去,回答道:
  “觉悟了。不是没得选择嘛?”
  在一旁看着的威尔艾米娜露出一个深深的微笑。
  (我的作用……都应该到此结束了吧。)
  就在威尔艾米娜这样想着的时候,少女离开了少年,转了过来,对着自己。
  “威尔艾米娜,我等那个"红世魔王"到来之后,就会将全部的事都说出来。然后再决定怎样做。”
  在这句话中,没有一丝其他多余的事情。
  是那么的堂堂正正地表明了自己前进道路。
  “我是自己思考,自己决定,自己行动的。我之所以会这样,那是因为把我养育[x]的是亚拉斯特尔、小白、和威尔艾米娜。”
  亚拉斯特尔再一次开口说道。
  “因为那是错觉,"万条巧手"。”
  亚拉斯特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自己的感慨说了出来。
  “我们并没有完成"完美的火雾战士",我们只是提供材料,真正完成它的是在这里的她自己。”
  夏娜一边让他说着,一边站了起来。
  “结果完全就是如出一辙。因为我们自己过于执着于火雾战士的使命,就更难注意到了。拥有对一切的强制力的人就只有她了。火雾战士的使命其实就好像我们的感情一样,完全没有约束力的。”
  为了把封绝的里面修复过来,夏娜把食指指向天空。
  “她自己选择了为我们的使命而奉献生命,并发誓要对自己选择的道路抱着敬意,完成使命。正因为如此,我也要履行契约加以回应。”
  从夏娜指尖散发出来的炽红色火粉归到被破坏了的场所和物体那里,将这些东西一一修复过来。
  “作为对等的拥有着相同志向的人,向值得尊敬的人。”
  虽然满身伤痕,但却是那么神威凛凛的屹立着。以一个火雾战士之势。
  威尔艾米娜就这样静静地,仰视着这个“崇高之人”的身姿。
  ============================================================
  在亭子里面长凳上坐着的吉田张开了眼睛。悠二羞涩的笑了一笑。然后对她说了一声。
  “嗨!”
  不知为何,悠二身上的衣服变成当地土产长袖开襟短上衣。
  “已经结束了吗?”
  “还没有呢,虽然变得有点复杂,但是应该会顺利吧。”
  他在微笑着,但是在领子的周围露出了一块十分可怕的红斑,那大概是伤痕吧。好像只要稍微微动一下,身体的某处就会感到剧痛般。
  “受伤了吗……”
  为了这个一脸担心的少女快点精神起来,悠二努力地装出一副很轻松的样子,说道:
  “没关系,就算被修理得稀巴烂得,反正到了今晚零时又会恢复过来的,不用担心。”
  吉田突然感觉到了少年对自己的关心,产生出了一丝喜悦。
  “你……你真的没事?”
  “没事。我已经确认过零时的时候伤势就会复原的……”
  跟在后边来到的夏娜代悠二答道:
  “嗯,比起那个,还是想想要怎么向父母解释为何身上的衣服会破破烂烂这件事来得重要。”
  夏娜身上穿的也是当地的土产——针织筒形布做成的衣服此时的她看起来并不像是受伤,只是衣服已经被烧得破破烂烂。
  (没错。)
  吉田想到这里,忽然觉得很伤心。
  悠二说道:
  “威尔艾米娜好像感受到我跟夏娜吵架,但是她似乎把所有的过错都归到我身上了。她好像把这件事情也告诉我的父亲,所以现在我父亲才赶过来的……”
  吉田冷静地看着眼前这个刚刚脱离死亡线的少年,似乎为了掩饰自己内心的想法,她突然站了起来,紧紧握住少年的手。
  “真的没事吧。”
  “啊?”
  看到吉田的举动,夏娜也吓了一跳,但随即她也赌气地紧紧抓住悠二的另一只手。
  “啊?痛痛……!夏娜,你太用力了!”
  “吉田一美不也抓着你的手吗?干嘛就说我?”
  “但是我并没有像你这么用力地拉住他……”
  她们两个还是和往常一样,又围绕着悠二你一言我一语吵了起来。但是,今天的吉田却感觉和往常有点不同。她的心中突然有种伤感,这种伤感是缘于和眼前这两个人的这种“非人的存在”的距离感。但是,即使如此,她也不愿意放心。
  “痛?啊啊,吉田同学,连你也……!”
  “你不也很用力吗?”
  “那是因为你先这么做,所以我才跟着做的!”
  我绝对不会放手的,吉田下定了决心。
  ******************************************************************************************
  听到他们三个的谈话声,坐在凳子上边的布制狮子玩偶强忍住笑意。
  就在此时,一个身穿纯白色连衣裙的身影——威尔艾米娜正悄悄走近。
  “……”
  来到了长凳的前面,凝视了狮子的脸数秒,静静地坐到了旁边。
  狮子没有看别的地方。一直以这个姿势,等待对方的发问。
  互相没有对看,远远地看着长凳的前面欢呼声和音乐声鼎沸的情景。
  “……”
  又迟疑了数秒后,威尔艾米娜开口说话了:
  “我想问你一点事情。”
  狮子深沉地回答道:
  “可以,和烦恼的人谈话是我的工作。”
  ******************************************************************************************
  对于谁来说都是异常喧闹的第二天早上。
  完成了晨练的悠二,趁夏娜和昨天一样洗澡的时候,在自己房间里和亚拉斯特尔交谈着。
  主要内容为“吸血鬼——布罗特萨奥格”的操作,宝具的使用方法,以及“存在之力”的调节,战斗中的行动等等。
  夏娜昨天晚上锻炼时好像也说过同样的事。
  (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还说这个?)
  在交谈的最后,亚拉斯特尔像是特别补充地说道:
  “关于昨天的那件事,我要重新向你致谢,坂井悠二。”
  被出其不意的这样说,悠二发了呆。
  “怎么了,为什么不作声。”
  “啊,亚拉斯特尔向我道谢这种事感觉好像很恶心——啊,对了,我想是有种奇怪的感觉,哈哈,哈……”
  噗的一声,地上放着的“克库特斯”笑了。
  正坐在地上的悠二,将自己的疑问说了出来(被笑是经常有的事,所以悠二没有介意)。
  “但是,为什么特意选在这个时候呢?平时和夏娜一起的时候也可以道谢啊。”
  “夏娜一起的时候,如果我表现出对你的认同,就会让那孩子有疏忽大意和过于乐观的想法了。”
  “也就是说,现在你告诉我就表示你认为我不会说漏嘴,你已经信任了我吧……可是……”
  “红世”的魔神对悠二可笑的照顾感到过意不去。
  “什么?”
  “你这样子,还真像个严厉的父亲呢。”
  又想到了什么似的,又再问了一遍。
  “你这样说,就好像我除了这方面以外,就很冷酷了?”
  “错觉,那是错觉。话又说回来,昨天真的很危险啊,不管是为了夏娜也好,为了威尔艾米娜也好,我们可以帮得上忙真是太好了。”
  悠二笑着把话说回了主题。
  可是,亚拉斯特尔却保持着沉默。
  “……”
  “怎么不说话了?”悠二奇道。
  “……坂井悠二,今后,你那种程度的觉悟是不够的。”
  “今后,不仅夏娜必须作为火雾战士战斗。作为身负"零时迷子"的"密斯提斯"的你来说,也必须好好的考虑一下,你老是被动地行动是不够的。”
  出其不意地说起这么深奥的话题,悠二变得不知所措。
  “……不够吗?”
  “是的,不够。”
  悠二本身还以为自己已经竭尽所能为夏娜她努力了呢。
  亚拉斯特尔所说的意思是——今后,自己必须主动与更可怕的自身内的东西对抗。现在自己所面临的情况,已经不是“和夏娜一起战斗的局外人”,而是自己必须主动地与“隐藏在自身内部的东西作战”——
  (……啊?)
  对此,悠二感觉到难以言喻的微妙矛盾感。
  (我这个“密斯提斯”,作为问题的当事人,加大参与力度,帮助夏娜……)
  悠二在脑中验证着这个想法。
  (要帮助夏娜,那么,要以夏娜为中心考虑,那……对了。)
  悠二好不容易才清醒过来。
  做得不够的原来是自己。
  并不是以夏娜为中心,寻找自己要做的事。
  而是应该把自己放在中心,去找和夏娜的交点。
  (那就是我应该做的事了。)
  悠二这样想着,自然地将回答脱口而出。
  只有一句话。
  “我会拼命守护夏娜的。”
  亚拉斯特尔听了这不自量力的话不由得呆住了。
  就连说话人的悠二本身,经过反复思量,也觉得自己太过没有自知之明,自己真是不自量力。
  两人一声不吭了好一阵子。
  “……呵,呵。”
  “……哈,哈,哈”
  然后两人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什么,那就是你的觉悟啊,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别、别笑啊,我可是很认真地想出来的,哈哈哈,不过我会拼命的,哈哈哈。”
  两人大肆地笑啊,笑啊,笑到快要跌倒了。
  两人一直在笑,直到夏娜回到屋子露出奇怪的表情。
  ******************************************************************************************
  昨天的骚动后——
  放心地把孩子们交给看上去已经没事了的威尔艾米娜后,贯太郎和千草,一起去预约好的站前酒店的高层酒吧通宵喝酒。
  正在夏娜得意地向悠二展示她的杰作——不明的黑焦物事(大概是早餐)的时候,他们才光明正大地早归。
  然后,贯太郎突然地告知夏娜自己即将离开——
  “啊,你要走了啊!?”
  夏娜吃了一惊说道。
  “其实我这次回来并不是因为休假,我只是借口说因为担心家人所以硬是拿了假回来,我不能辜负上司的信任啊。”
  千草也用深有体会的语气,带着酒臭笑眯眯地说道:
  “他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夏娜啊,他这家伙就是不肯让我牢牢抓在手心里。”
  而夏娜则对他们语无伦次的幸福感到很不可思议。
  不久,时间已将近上午,贯太郎在那件灰色恤衫上披上外套,走到自家的门口。
  在门前送他离去的有千草,悠二还有夏娜,然后是突然叫来的威尔艾米娜和吉田。
  众人各自说着道别的话,最后,悠二走向前道。
  “这个,给你……”
  悠二向贯太郎递出一个类似西服包装袋的物事。
  “谢谢,我老是匆匆忙忙的。真过意不去,昨天你的约会资金应该不怎么充足吧。”
  接过礼物的贯太郎由衷感到内疚。
  悠二对这样的父亲只能报以苦笑。
  “那你就跟老妈说给我加零用钱嘛。”
  “哎呀,真不凑巧,预算是你母亲的事。你自己去跟她商量吧。”
  贯太郎轻轻地接受后,在胸前轻轻地把礼物打开。
  “感觉怎样,千草?”
  里面的东西原来是一条雅致的深蓝色领带。
  千草透过塑料包装袋看到礼物的样子,点头回答道。
  “呵,不错哦。”
  贯太郎也点点头,把领带收到大衣里。
  “那么——”
  像是出发信号一样,贯太郎说道。
  “这次的回乡相当刺激啊。”
  贯太郎对着妻子和另外三个女性笑笑,稍微地弯下了腰。
  “这不懂事的孩子,就请你们严加管教吧。”
  “好的,就放心交给我吧。”
  “什,什么。”
  “是的,我会尽力地严格对待他的。”
  “老爸你真是有够罗唆耶。”儿子抱怨着笑道。
  “请慢走。”
  向最爱的妻子绽开灿烂的笑容,坂井贯太郎出发了。
  “那我走了。”
  ******************************************************************************************
  在某处的上空徘徊着的“星黎殿”中枢部。
  在一个煞风景的宽敞半球形空间中,响起了动听优美的女性声音。
  “唔,连大名鼎鼎的"探耽求究"也感到棘手吗……”
  在正中央的呈锛形往下延伸的楼梯底部,有一个巨大的炉灶。站在炉灶前的人,是一个身穿挂满饰品的紧身礼服,右眼戴着眼罩的三眼妙龄美女。
  她是世界上最大级别的“红世使徒”集团【化妆舞会】的干部,“三柱臣”的其中一柱,参谋——“逆理之裁者”贝露佩欧露。
  “虽然那东西事关重大,自然还是尽量慎重处理为好,但不管怎样,三个月也太长了。”
  在她的右后方弯着腰的那个恶魔外形的男人,保持着脸朝下的姿势回答道:
  “啊,那、那个……他其实是说"最少也要三个月"……”
  “什么?”
  女性的低吟声似乎比巨人的咆哮更具有威胁性,那男人不禁蜷缩起身子,辩解道:“据据据、据、据他所说,首先并不是从起动方法入手,而是首先从自在式整体的构造解析,以及新发现事项的研究开始着手,所以……”
  从那见者生怜的样子看来,完全想象不出他居然是独自担任“化装舞会”的移动要塞“星黎殿”守卫工作的“红世魔王”——“岚蹄”费可鲁。
  “不过勘塔特.多米诺说他在大御巫的协助下,正试着催促"探耽求究"大人进行启动部分的构造研究。”
  转过身去的贝露佩欧露,稍微抬起脸来慨叹道:
  “唔……算了吧,不管怎么说,在御名发动之前,也有很多必须要落实的准备工作。在这段时间里,就干脆让将军处理那些杀害同胞的家伙们的耳目和移动工具好了。那样的话,从结果上来看,就等于让御命能更顺利展开工作铺垫了。”
  “是。现在正好斯托拉斯也回来汇报战况了。那么我马上就向将军阁下转达您的意向吧。”
  以“哼”这样一个似是而非的回答回应后,贝露佩欧露眺望着眼前的大灶“格新诺姆”。
  上面堆满了乌黑的灰,以其倾斜面描绘着一副世界地图。她的视线先固定在位于东方边缘的弧状列岛日本,然后又转向位于其反面的欧洲。
  “没办法,这个世界果然是不能事事如意呢……”
  她一边自言自语,一边用手指托在光滑的脸颊上嘲笑着。
  像是忍不住笑意似的,她的薄唇两端微翘,嘲笑道:
  “……不能事事如意,果然是,不能事事如意……呵、呵呵、呵呵呵……”
  像是很困惑,但是,却也像正因此而嘲笑。

  每一天,都会有人相遇,也会有人离别。
  对下一次感到期待和惶恐,又再次相遇。
  世界,把那个时刻隐藏在未来的彼岸,不断向前运行。

第九卷完

158

主题

306

存在感

313

活跃日
喵~离线 靠杯
 8 

SOS团五星级★★★★★

5楼
发表于 2007/10/01 | 编辑
第十卷

大战的背景

序章
盛夏过后的清晨,清爽的空气中荡漾着一种寂寥的味道。
在这样的凉风中,到坂井家进行晨练的路上……
“唱歌……是吗?”
一如往常的穿着连衣裙,头戴纯白的头饰,外面还系着围裙的威尔艾米娜·卡梅尔,以便面无表情的望向前方,一边回答走在身边的少女道。
“对,唱歌。”
和往常一样穿着体操服的夏娜点了点头。
“虽然不是很感兴趣……但是昨天却有人说我完全不会唱歌。”
她之所以没有指明是“谁”这个主语,是因为她觉得如果说出了那个少年的名字,自己就会很生气的缘故。威尔艾米娜虽然察觉到这一点,但却没有深究。现在,这件事也处于一种比较复杂的情势之中,所以,还是先围绕她问的问题进行思考吧。
(唱歌……的确,我没有教过她唱歌是也。)
为了把少女培养成完美无缺的火雾战士,她以排除一切不必要事物的方式养育了少女。即使在与离巢的少女重逢之后,也仍然顾虑她的完美无缺会发生变质,而企图把自己判断为不必要的事物排除掉。可是,经过了悲喜迂回曲折后的现在——
(如果没教过的话,那现在就教吧。)
她就开始有这种想法了。因为她很清楚,即使那样做,少女作为火雾战士的信念也不会发生任何动摇。当然,刚才少女没敢向自己说出的那个“谁”,或者可以算是例外吧。
(那么……唱歌是吗……有什么好的歌呢……)
威尔艾米娜稍微在脑海里回想了一下。从自己出生成长的地方学会的赞美歌、宫廷恋歌,到成为讨伐者后,从罗马商队那儿听来的世俗歌谣……出乎意料的,她对乐曲这个领域可以说是相当熟悉。
从这些乐曲里面,该选一首怎样的歌呢?——她只考虑了一瞬间。
脑海很自然的,就浮现出一首歌来。
“如果你不介意是一首很古老的歌。”
“嗯,是怎样的歌?”
威尔艾米娜顿了顿,以一种富有技巧的清澈声音唱了起来:
“——‘我要写一首歌 一首热情洋溢的歌’——”
作为吊坠挂在夏娜胸前的“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吃了一惊,这并不是因为威尔艾米娜的歌声,而是因为她所选的歌曲。他马上上开并不存在的嘴巴叫嚷道:
“嗯?威尔艾米娜·卡梅尔!”
“怎么了?这可是我所知道的歌曲里面,最好的一首歌是也。”
“大声可疑。”
听到她和以头饰来表达意志的“梦幻冠带”蒂雅玛特一起这么说,亚拉斯特尔本来想再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沉默了。
夏娜觉得很不可思议,不停的来回看着自己胸前和身边的女性。问道:
“欧舒丹语……是什么歌啊?”
“魔神熟知。”
“我不会说的!”
“——‘风在吹 雨在下 雪在飘 在那之前’——”
威尔艾米娜毫不介意的继续唱歌。夏娜看着她“装成”很正直的样子,突然间发现了一件事。到底今天吹的是什么风?
(威尔艾米娜竟然在捉弄亚拉斯特尔……)
而且还乐在其中。虽然脸上依然是那种处于半睡半醒似的无表情状态,但夏娜已确信她和先前有所不同。无论是幼年开始共同生活的那十多年里,还是在这个城市重逢后的这一个星期来,从来没有看到过她们两人这个样子。虽然也许有过,但自己却从来没有发现。
“——‘我的爱人啊 正要考验我’——”
从这首歌的歌词里,夏娜也凭感觉明白了亚拉斯特尔动摇的理由,不由得连自己也觉得有趣起来。她打算和养育自己的女性一起,戏弄一下这位平时严肃正直,但实际上却非常亲切的来自异世界的魔神,于是说道:
“威尔艾米娜,这首歌,你下次教我唱吧?”
“不行不行不行!”
对于自己能在这样的对话中插上嘴,少女感觉自己仿佛一下子成了大人那样,非常得意。比起歌曲本身,她似乎更乐于三人间的对话。
但是,被请求的威尔艾米娜却意外的认真起来:
“明白是也。但是,唱这首歌必须是选择时间和地点。因为最初教我们这首歌的人说过,这首歌被赋予了巨大的魔法是也。”
“魔法?……不是自在法吗?”
夏娜稍微有点认真的问道。刚才那种玩笑的感觉,和这种认真的味道,似乎存在某种共通点……她这样觉得。
“是的。而且,在还没有理解那种时间和场合之前,就不允许唱这首歌。它就是这样一首歌是也。如果你能接受这个条件,那我就教你。”
“不行不行不行!”
“男性肃静!”
蒂雅玛特一句话就封住了亚拉斯特尔的抗议。
威尔艾米娜无视那个还不死心的男人,说道:
“歌名就叫做——”
突然间,大家一下子都安静了下来,认真地听着。
“——‘我不爱其他的任何人’——”
第一章   大战
时间是16世纪初。
名为路塔的神学家将会为整个欧洲文明的支柱-基督教带来惊人的变革,或者说是异变的数年之前。
地点是神圣罗马帝国。
联合体内,诸侯,教会与骑士的领地星罗棋布的联合国一角,横断欧洲的中央高地与德意志北部平原的交界处,被称为哈尔兹山的山脚下,正在进行着一场大战。
曾亲身战斗的人,只是听说的人纷纷称之为大战,但却决没有出现在人类史书中的,这场FLAMEHAZE和红世之徒之间被隐藏的战斗。
他们,是拥有非人力量的超常者。
横行于这个世界,具有自由地将万物事象扭曲的力量的异界来访者,与意在阻止他们所掀起的滔天巨浪的异能者之间,激烈至极的冲突。
当时,还没有发明出“封绝”。
两大阵营之间超越人类认知的战斗虽然暴露在人们的眼前,也只是被认为是超现实的事物,使人们感到困惑,那场战斗,也就在这样的时代,这样的世界中……
深夜里,异变骤生。
压倒万千士兵的呐喊声如巨浪一般。七色的幽火四处飞舞,与幻觉相比显得过于真实,简直像是要烙印在人们的眼底。
仿佛是地震与雪崩一起到来的轰鸣使大地动摇。
从地平的另一端传来的异动,正是这场本不存在的战斗的证明。
身处战场东西的两大都市-贝尔尼根罗德和哥丝拉中的人们对这场战事完全一无所知。领主的布告,战事的骚乱,旅人带来的不稳的消息,这一切都没有。尽管一切井然,但光和声音所构成的异象确实存在。当时的人们并不是将其只是当作超自然的现象,而认为是某种现实中的前兆或是某种警告。
中世纪后期,人们的现实是庞大的。充满了虚构与不能理解的元素,是无法认知的巨大所在。
同时,这也体现出人们所拥有的狭隘知识的另一面,人们将生活最低限度的知识用经验,传闻,意见等等进行补完,终于接受了现在这个不可思议的现实(一部分人拼命想提高生活着的实感的这个时代)所谓补完的工具,能够解释发生的异象的借口,就是神。
自己所无法估量的事物,只要对照“神”这个明确的路标,就能暂时得到一种错觉,或者可以说,让自己接受,从而停止思考。因此两市的居民都把怪现象的解释(具有某种意义的征兆)归结为神的侍者-司教和闻风而来的众多修道士的任务,而自己只是当作见闻似的东西,听听就算了。
从根本上来说,这种超现实的传说很快就会无人问津,随风而去。当时的罗马皇帝马克西米里安一世颁布了布告:“禁止谈论与记录发生的异象。”市民们也就服从了法令,对此绝口不谈。这条缄口令几乎没有一个人打破,它能够这样彻底执行的理由很简单。当时的人们无论贫富贵贱都对那片不祥的战场抱有特别的恐惧感。贝尔尼根罗德和哥丝拉之间,从北德意志平原眺望,像成群的肉瘤一样的哈尔兹山脉那座低矮的主峰,却被当时的世人所熟知。那里,曾是古时日尔曼的祭奠场……
峰名“布罗肯”,后来因英伦出身的修道士-圣瓦尔普鲁加的名字和当地信仰的仪式发生混淆,以“魔女的集会场”这个名字再次为世人所知。对民间习俗强加异端的罪名进行绞杀,这就是世界史中的噩梦-魔女狩猎。在这个时期,它的流毒已经在各地初见端倪。
因为对世界本身抱有恐惧,所以无论在山上发生了什么,看见了什么,没有人愿意说出来。
这是……只属于当事者的战争。
“多么艳丽的夜晚啊,色彩之间相互融合,所有的人都在燃烧。”
“简直是和‘凶界卵’匹敌的恶趣味的文字游戏呢。”
“诚然。但,确实在燃烧着。”
“同感。”
中世纪欧洲时期,存在着当时世界上最大的红世之徒集团,他们以布罗肯山为根据地,被称为“悼之钟”。它是以古老的红世之王“棺柩的编织者”阿希兹为首,以及麾下被称为“九垓天平”的九名强大的“王”所统辖的巨大集团。中世纪的欧洲虽然被称为是红世之徒最为猖獗的时代和地域,但在史上拥有万名成员以上的“徒”的集团,也只是屈指可数。而且“悼之钟”与世上其它只是为了共生而结成的团伙—譬如“假面舞会”,有着明显的不同。
他们是“军团”。
他们将战斗视为家常便饭,敌人自然不是被他们蔑称为“命柴”的人类,而是因暧味的预测和过敏的危机感,不仅做出了残杀同胞的暴举,更将力量给予人类的那些愚不可及的“红世之王”,以及作为其尖兵的FLAMEHAZE们。
“不是说索克尔那家伙被干掉了,差不多该认真找找突进去的机会喽。”
“能够多大程度上避开‘烦扰之风’是胜负的关键。”
“范围收缩中。”
“恩……为了把握战况,应该只覆盖到了战场上空,我们可以充分争取突入的时间。”
从某种意义上来看,可以说他们是异类。
原因是“红世之徒”本来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才来到这边的世界,本质上来说是一种利己的存在。他们的行动自然也是基于实现种种欲望。与讨伐者之间的战斗对于他们完全是多余,可以说只是能避则避的灾难。但同时他们也拥有与人类几乎相同的心理(正因为拥有比他人强大的力量,才会强烈地追求自身欲望的满足)。换言之,说到底也只是和人类一样,自身能够感受到,爱情,友情,恩义……爱人被夺走会悲伤,朋友被打会愤怒,恩情会用行动来偿还,他们与人类一样也拥有这样的思想。
正因为如此,红世之徒战斗的理由完全可能不出于自身的欲望和利害,而在以战斗为目的的“徒”中,“悼之钟”正是最为强硬的组织
“……意思,确认。”
“要去了吗?”
“恩,已经决定了,上吧。”
“恩。”
实际上FLAMEHAZE的阵营中,正被慢性的人才不足所困,欧洲全境和与其隔海相望的北非,以及包括中东在内的广阔地域都是双方自古的激战区,而在这些地带问题更加明显。FLAMEHAZE并不是一种能够根据情况而进行量产的存在。往往是人类爆发出了超越常识的强烈感情,从而与存在与“红世”的“王”达到共感,在双方同意的前提下签订契约,经过这些不可缺少的程序,一名FLAMEHAZE才会诞生。无论哪一样,都并非是轻易便会出现的现象。但即使是这样,在那个时期,这些异能者的数目还是飞速地增加。
并不只是因为作为容器的人类尝到了生存在这世上所有的痛苦,也是因为给与人类力量的另一方——之前大多数选择静观局势的“红世之王”也为了守护世界的平衡,争先恐后的加入了战斗。
战斗的导火线就是被称为“吞食都市”的自在法的发动。
同时身为优秀的自在师的“悼之钟”首领阿希兹以设有机关的“火炬”为触媒,人类自不必说,连本来不适合直接吞食的“物”也强行转换,换句话说,就是把整个都市全部转化为巨大,且高纯度的“存在之力”, 他将得到的力量全部收为己用。作为结果,诞生了世上从未有过的,空前的扭曲。
为阻止他而战的FLAMEHAZE们虽然勉强打倒了“九垓天平”的一员,但终究没能阻止自在式的发动,并失去了大批强大的同伴。就是说……吃了一场名副其实的大败仗。
但从反面来说,这次的败北也给全世界的FLAMEHAZE和仍在红世静观其变的“王”们非同寻常的危机感,以前很少团体行动的FLAMEHAZE们为了对抗阿希兹所率领的军团“悼之钟”,也渐渐团结一致,与此同时,因危机感而决定与人类结契的红世之王也增多了起来。
流逝的时间中孕育着新的冲突,在频繁的局部战斗中,18年过去了。
此时,将不断升级的冲突引向决战的事件,终于发生了。
阿希兹夺取了某个宝具。
正确的说,导火线并不是指夺取宝具这个事件,而是在持有宝具的红世之王一派,想要夺取宝具的悼之钟一派,为阻止其行动的FLAMEHAZE一派,这三家混战的高潮中,阿希兹宣布了自己的企图——自己梦想的宣告。
听到了被他称为“壮举”的企图后,“徒”和FLAMEHAZE产生了截然不同的反应。
“徒”们欢呼雀跃,连本不属于“悼之钟”的也纷纷加入阵营。
与之相反,身在FLAMEHAZE阵营的“王”们为他的想法所震惊,纷纷起誓必将其暴行阻止。
在这错综复杂的大冲突过后,九垓天平再次被粉碎一角,但宝具却落入阿希兹手中,他的企图正在一步步实现。“徒”们的期待与士气越发高涨。FLAMEHAZE中的危机感与恐怖则暴发性地愈加强烈。
于是,在宝具强夺之后的第五天……这天晚上。
双方迎来了最后的决战。
信奉阿希兹理想的“徒”们于“悼之钟”的根据地——布罗肯要塞进行集结,决心粉碎其野心的FLAMEHAZE组成了临时兵团,向同地点进发。大战,正酣。

注解:
1.索克尔:“焚尘之关“,属“九垓天平“的一员,开战之初与“严凯“乌尔利库姆一起作为“悼之钟“的先锋将领执掌军队,在阿希兹的回忆中被描述为磐石构成的巨树,在大战的序盘被“极光之射手“卡尔-贝路瓦尔德的速攻所击败.

2.烦扰之风:原文为“五月蝿る風”九垓天平的一员,“凶界卵“的自在法,以大量的苍蝇散布在战场的空中,起到侦察的作用,本身每一只并无什么攻击力,但集合起来就可以达到破坏巨大建筑物的可怕攻击力。对于防御力不高的人是极其危险的空中结界.

3.吞食都市:“棺柩的编织者”阿希兹所创的自在法.本来,红世之徒只能吞食与自己相似的人类,然而阿希兹借由加上了“钥之线“的“火炬“作触媒,能够将整个城市(包括一草一木)转化为存在之力.



巨腿将燃着的榉树踢飞,大地被其铲平.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
矗立在森林中的大腿,一望无际的双手,使大地震颤的身体,这一切都是钢铁铸成。
“你们这些杂种,竟然!!”
异形的巨人并不是由一块块铁板拼补而成,而是将厚重的城墙般的铁板直接化为身体和手足的形状。发出咆哮的,是他身上以白色染料所绘出的双头怪鸟。
橡树与榉木交杂的森林在巨大的咆哮声中低沉地颤抖。混杂在余音当中,潜藏在树枝之下,忽然,闪光从各处飞来。迟来的破空声“咚咚咚咚”不断响起。
在巨人的身上不断升起烟雾,这是近年在人类军队和佣兵部队中普及的*攻击。
“竟然把索克尔!!!你们这些残害同胞的道具!!”
钢铁巨人没有任何反应,踢开脚下仿佛火炬般的树木,在飞散的火星中继续前进。
这时,比刚才更加沉重的破空声再次混在*声中响起,这次是攻城炮的炮击。借由爆炸推动的大量炮弹,穿破遮天蔽日的森林,像钢铁城堡般的身体飞去。
“噢,呜噢!?”
嘣,咚咚,在爆炸声中巨人发出了低吼。但,仍然没有一丝震颤,巨人推进的势头不仅没有丝毫减弱,还对着麾下的军队将大手一挥。
“敌人的火炮已经打尽了!!战友们!前进!!”
夜色在巨人的咆哮中摇曳,在他背后的布罗肯方向传来了如雷的回应。
“喔喔喔,先头大将杀开了一条血路!”
“小子们,别落后了!”
“嘎噢噢噢!”
“哇啊啊啊啊啊!”
带着各色的火焰,外貌千奇百怪的士兵涌了出来。
撕裂密林的是羽毛,骨骸,又或是鞭子似的触手和铁护腕,越过燃烧的树干的是蹄,钩爪,有时是蛇尾,尖嘴,也有长着牙齿的下颚。
简直是可以被称为魔军的异形军团。
“‘悼之钟’万岁!”
“乌尔利库姆大将万岁!”
“把叛徒们踏平!”
“咬碎讨灭的道具!”
怒吼着从铁块身边远离而去的魔军中,一朵将美女的脸包在中心的妖花轻盈地飞上巨人的肩膀,以柔和地语气开口。
“您没事吧。”
“人类的*就像玩具一样,我“严凯“乌尔利库姆连眉毛都不会动一下!”
夸称为“悼之钟”最强的“九垓天平”一角的铁之巨人“严凯“乌尔利库姆对肩上的妖花看都不看。
妖花再次询问。
“能够冷静下来吗?”
乌尔利库姆脚下丝毫不停,隔了几秒才回答。
“焚尘之关“索克尔他……是个阴险毒辣的讨厌家伙,但是……”
在进击的巨人眼前,三道光辉闪过丛林。
是与刚才的炮火不同,五颜六色的闪光。飞过来的物体也不是炮弹,而是高速的火球。这是使火焰带有敌意,并以爆炸制敌的初级自在法——“炎弹”
乌尔利库姆一瞬间举起钢铁的手臂,护住了妖花。虽然被炎弹接二连三地打中,但他的前行却没有停止,简直像是被雪崩般的火焰所包围的巨人仍然带领着魔军前进。
在热气中,微微喘息地妖花向着画在旁边白色的双头怪鸟发问。
“给您添麻烦了?”
铁之巨人表情没有一丝改变,并没有回答,而是继续刚才的话题。
“他不仅是我们‘悼之钟’‘九垓天平’不可或缺的一员,更是从东方一直与我并肩作战的战友!”
被巨人的疾驰所卷起的暴风将火焰吹散,脚下的森林中,他终于找到了想要的东西。与他的同志,战友厮杀的“物件”,因为无根据的,暧昧的,自私的,单方面的危机感,而犯下残杀同胞这份难以置信的愚行的“红世之王”所驱使的道具——FLAMEHAZE。充满更强烈的愤怒,巨人再次咆哮。
“面对他的死,还能冷静么!我要用‘奈萨之铁槌’,将这些道具打得粉碎!”
在巨人的身周,卷起了裹着深青色的火星的飓风。
在暗夜中,仿佛筑起了笼罩巨人身体的城墙,那是从战场全境吸引过来的刀*,压扁的头盔,锈蚀的盔甲以及连刚才的炮弹也混在其中的铁块群。他们彼此缠绕在一起,渐渐化为闪着青色光辉的急流。浮在空中的铁块,不断加速,开始猛烈地旋转。
“前方!都给我散开!”
听到这阵轰鸣,“徒”们一齐从乱战中撤出。“严凯“乌尔利库姆得意的自在法——“奈萨的铁槌”如雪崩一般坠落在留在战场中的FLAMEHAZE头上。
一击,并非只是速度和质量,经由“存在之力”强化的铁之怒涛将密林的一部分,以及其下潜伏的讨伐者一起碾成了灰尘。
在“奈萨之铁槌“炸裂的树林远角,有一座用枝叶伪装的简易帐篷立在古树的根部。这虽然是从东北两个方向攻上哈尔兹山缓坡的FLAMEHAZE兵团——“塞芭利修集团”的根据地,但却只有冷清的寥寥数人。
从帐篷的入口处,一名女性探出头窥视外面的情况。
“啊呀呀呀……我们的右翼简直被搞的一团糟。”
她是一位看起来已经年过40的修女,穿着是跟战场不相称的黑色套头服再加上纯白的面纱。虽然膝盖都被巨响震得稍显颤抖,但从她的圆脸上却有一种悠然的神色。
“索克尔被击败的消息一传开,好像对方的斗志被点着了呢。为了封住前锋的杂兵,我们还特意准备了那么多火炮……果然这边的战法好像被对方看破了呀。”
“佐菲-塞芭利修君,总是听到你发出局外人似的感想还真让我头疼。你可是总大将喔”
听上去一本正经的男子声音并不是人所发出,而是来自刺在面纱上的青色四芒星。
“我知道了啦,武雷神。因为来得比预想快很多,所以吃了一惊而已。”
名为佐菲的女性回了句牢骚。那份不快的表情也使人感到几分和年龄不相称的稚气和可爱。
青星停止了斥责,开始分析她的感想。
“诚然,确实是想像之外的快。开战之后仅仅两次接触,就已经看破了我方的阵容和战术,以自己为盾牌突破过来。不愧是“九垓天平”的先锋大将,了不起的慧眼。与之相比的话,“焚尘之关”只会轻狂蛮干,干掉他是不是很轻松啊?”
“才没有,索克尔虽然骄横,但也是作战高手,今天的死,也不过是他的初次败北而已。只是卡尔的速度和攻击力与索克尔的和防御阵正好相克,胜利只可以说是捡来的而已。
“从远侧不断缩小对布罗肯的包围进行进攻的FLAMEHAZE兵团(关于兵团这个叫法,是在进行队伍编制时,在称为“孤儿”的佣兵出身的FLAMEHAZE中得到广泛同意后而加上的称呼。只是等级的编制,没有其他意义)被分成两大部分。
从北向南进军的“塞芭利修集团”(总大将“震威之结手”佐菲-塞芭利修)
从东向西进军的“贝路瓦尔德集团”(副将“极光之射手”卡尔-贝路瓦尔德)
与此相对,“悼之钟”在迎击这规模空前的讨伐者队伍时,并没有选择闭门拒战,而是聚集了除去要塞守卫以外的所有兵力,在缓斜平原上发起野战。
这批对FLAMEHAZE军团大致可分为三个部分。
左翼部队是九垓天平的一员,先锋大将“严凯”乌尔利库姆,
中路部队同是九垓天平的一员,先锋大将“焚尘之关”索克尔
右翼部队为援军某团,各自布好了阵势。
作战方针是:乌尔利库姆的左翼部队与由北面接近的塞芭利修集团对峙的同时,索克尔的中央军负责迎击东面攻来的贝路瓦尔德集团。援军则进行对中央军进行援护的机动作战。
兵力均等的双方激战过后,FLAMEHAZE兵团下的“贝路瓦尔德”集团”取得了将索克尔部队迅速歼灭的辉煌战果,而另一支部队“塞芭利修集团”则完全暴露在乌尔利库姆的猛攻之下。加上援军尚未积极行动的情况来看,战况仍处在胜负未分的胶着状态。
眺望着远处的战况,佐菲俐落地在胸前划了个十字。虽说辞去神职工作已有多时,但这习惯却是怎也改不掉。
“虽然早就明白真打起来不会像预想的那样发展,但还是使人不太爽呢。”
对着自己的契约者,武雷神以嘲笑的口吻回答道。
“开战不多时就将“焚尘之关”给歼灭了,你制定的作战计划取得了毋庸置疑的战果呢。”
“作为代价,我们不是被追得四散奔逃了么?这回集结的可不是十八年前那群豪杰了……为了与‘悼之钟’正面交战而临时凑齐的最低限度数量的兵员,这些完全没有经验的讨伐者,绝对不可能坚持到战斗的胜利。”
佐菲叹息着,望着被“奈萨之铁槌”掀起的粉尘遮蔽的战场。在那周围无数火焰爆发迸裂,怒号声和惨叫声震天动地。
(在那里又有多少人战死了呢?)
在这次大战前才被临时召集的讨伐者中,大半都是刚契约不久,技艺尚未精熟,说是菜鸟也不为过。个别技艺尚可的都被配置为队长了,到头来不过还是个速成兵团。和身经百战横行沙场的“九垓天平”那锐利的军势本来就不可能相提并论。(正因如此,她才在一开始就制定了开战后迅速将索克尔部队歼灭的作战方针。)
这些姑且不论,“徒”们的士气也是极为高涨,他们为首领“棺柩的编织者”阿希兹所推进的“壮举”可能创出的新时代所感召,为了将其实现而奋起战斗。
因有与“悼之钟”的长期战斗的经历而被推戴为总大将的佐菲,为了弥补双方战力的差距而不得已使出下策:让新人们使用从*到大炮的各种人类武器。
原本说来,离开使用者身体的武器,即所谓飞行道具,由于对其以“存在之力”进行强化和控制都相当困难,通常是为讨伐者们敬而远之的。况且还有操作简便威力更在其上的自在法“炎弹”。单纯的质量弹在“徒”面前很容易被弹开,*伤也能被迅速治愈,综合种种要素进行考量,勉强使用*炮是完全没有意义的。
虽然如此,最终她还是下决心采用火炮战术。为了应对旷日持久的激战,哪怕是再少的力量都要尽量保留下来。如果是面对普通的“徒”,*炮中加点设计起码也能起到绊脚的作用。
所谓设计就是:首先使用*击使其放松警惕,待其接近时再以同等数量的火炮加以猛击,是为“威力差攻击”。这种攻其不意的战术对于借由意志力得到强化的“徒”们(当然FLAMEHAZE也不例外)有着较好的效果。



针对当时火炮机动性弱和无法连射的缺点,FLAMEHAZE采取一边进击,一边把装填好的火炮散布在沿途经过的各处的作法。讨伐者无一例外都具有怪力,能够轻松地独自进行点火发射。换言之,异能者的兵团们可以采取找到火炮就打出去,再找到再打的流动作战。首先要用这个战术压制住对方的攻势,就算火炮不灵,也可以凭自身反击(当然,也可以作为后退时的保险)。这就是她制定的作战基本方针。
(但果然乌尔利库姆并非易与之辈)
作为“悼之钟”身经百战的先锋大将,在仅仅两次交锋中就将“威力差攻击”的目标和弱点甚至各处炮阵的作用都看破了。
他鼓舞了被最初的炮击所震慑的“徒”们,并率先突破前线,将双方拖入混战。这样一来,FLAMEHAZE也会担心伤及同伴,精心准备的火炮也就很难发射。
而且,遭到突破的“塞芭利修集团”右翼不过是从旁侧支援中央的部队,人少力薄,现在受到这阵猛攻,可以说阵型已经溃乱。
(而且,着眼点也极佳)
乌尔利库姆应该并非只是为了打倒眼前的敌人,而是为了破坏两军的均衡而瞄准了我军右翼。这支部队从FLAMEHAZE全军来看,是西方最后一道防卫线,如果从这里切入,就可以在不被包围的前提下随心所欲地进攻我军侧腹。
(可以说是相当危险的境地)
兵团不仅全是新手,而且还都是各自为战完全没有协调性的乌合之众。根本不可能对应对方进攻而迅速改变阵型。在这片混乱当中,再吃到乌尔利库姆的猛攻的话,很可能整个“塞芭利修集团”就此溃散。
(与以往不同,这次决不能失败……只有上了……吗)
佐菲似乎下定了决心,叹了口气。划到一半的十字也停了下来。
“由我出战。”
被这意外的发言所惊,帐篷里本来一直盯着地图的几个人同时现出动摇的神色。最先提出异议的是武雷神,并不是因为恐惧,而是以理相争。
“竟然由总大将亲自出场厮杀,简直是愚蠢至极。”
听到这番话,她回身面对帐篷中的下官,咬着嘴唇说
“迅速地赶往右翼,直起那些瘫倒的菜鸟,阻止乌尔利库姆并争取重建阵型的时间。现在能够同时完成这些的FLAMEHAZE只有我,有异议吗?”
包括武雷神,谁都没有出声。
“很好。”
修道女打扮的总大将威严地点了点头,指示了自己不在时的方针。
“都尼,总之一定要取得与“贝路瓦尔德集团”的联系。对方如果还有能够长距离通话的自在师的话就挖到这边来,以我的权限允许。”
帐篷中央,身披斗篷的高个男子盯着折叠桌上铺开的地图平静地回答。
“我明白了,立刻就去找能够使用的联络线路。”
“阿莱克斯,在我战斗的时候重整中央的阵列。敌人是那个乌尔利库姆,我没法给你争取出太多时间,拜托尽快完成。”
“明~白,您也小心着点。”
身着军装的小个子男子歪坐在大桌对面,把手稍稍举起,算是接过了任务。
佐菲点点头,走出了帐篷。战斗的噪音比刚才更响,说明战区正在靠近。换句话说这是FLAMEHAZE一方正在逐渐被压倒的证据。
纵观战场,失去星光的夜幕下,暗黑的密林中,到处都是各色的爆炎,整个战场被大地的轰鸣和各种语言的喊杀声所充满。
“能够坚持到什么地步呢……”
“不是‘能够’,是必须顶住,佐非-塞芭利修君,如果‘那个作战’能够顺利进行的话,应该能够不分胜负。”
对于额上的青星那一成不变的冷静,佐菲回以叹息。
“那个作战如果成功,才不过平手……现实还真是严酷呢。”
“在所有的选择中,这已经是成功率最高的了,没有办法,不管怎么说,对手可是我们的宿敌——“悼之钟”。

实际上,FLAMEHAZE的目的并不在于全歼“悼之钟“。
阻止“棺柩的编织者”阿希兹所策划的“暴举”(被“徒”们称为“壮举”的计划),这才是FLAMEHAZE们唯一的目标。战斗是不可避免,然而那也不过是所有计划的一个步骤,佐菲她们的任务,就是将先锋大将“严凯“乌尔利库姆和“焚尘之关“索克尔所率领的主力部队钉死战战场中。
对FLAMEHAZE军团——“悼之钟”的编制,是由首领“棺柩的编织者”阿希兹之下以及九名强大的红世之王——“九垓天平”所统帅的“徒”之军势(有鉴于其它词太白……就干脆这么写)所构成。
但是,其中一人在这一切的起源——十八年前的“都市吞食”事件中被讨灭,另一人则在五天前,成为这次大战的导火线的宝具争夺战中死亡。
就是说,在大战的前段,“九垓天平”就已经只有七人。
“严凯“乌尔利库姆,“焚尘之关“索克尔“阎之露”切尔诺博格,“凶界卵”伽利,“大拥炉”莫雷克,“虹之翼”梅利希姆,“甲铁龙”伊鲁扬卡。
在他们当中,率军作战的是乌尔利库姆和在序盘被击败的索克尔。切尔诺博格是以单独*行动为主的隐秘头目。伽利是负责侦察敌情的情报官。莫雷克是主管组织全体运作的宰相。令人庆幸的是,想必是忙于难于进展的所谓“壮举”,阿希兹等其他人看起来并未出击。
除去那部分应该是“出于道义的援军”,还有困扰FLAMEHAZE进军的最大悬疑,就是剩下二人的动向。
“九垓天平”的最强将领——“两翼”梅利希姆和伊鲁扬卡。
一旦参战,以他们攻防绝顶的实力,想必轻易就能改变整个战场的局势。但他们却仍闭门不出。理由有两个。
一个是因为五日前的死斗消耗过大。另一个则是,当时与他们交战的对手——被称为FLAMEHAZE王牌的两名讨伐者还没在战场上现身。
“不到最后一刻不出王牌,这也是一种用法么。”
“但是因索克尔的死,战机已经渐渐成熟,转机的时刻已近了。”
闻名于世的两翼会警戒也是当然的,那两名讨伐者,是长达十八年中不断与他们进行激战,可以说对“悼之钟”来说,她们也是最危险的宿敌。
就在五日前的宝具争夺战中,可以说是梅利希姆半身的磷子军团——“空军”也被她们二人歼灭,伊鲁扬卡也身受重创。
当然,双方争夺焦点的宝具最终落入“悼之钟”手里,FLAMEHAZE方还丧失了众多强力的伙伴。战斗虽然是FLAMEHAZE的完败……
(即使是败了,我也觉得并不是徒劳。)
总之,不首先确认两名宿敌的参战,守护阿希兹的最强战力“两翼”便无法出动。在只有他们才能与那两人对抗的情况下,不能轻易出手消耗体力。本来让乌尔利库姆和索克尔先率军出击,也有准备在这个布罗肯要塞迎击那极度危险的两人的想法。
(真是一点都不知道那个野丫头在干什么呢)
佐菲不禁窃笑,在胸前划了个十字。
随着指尖在空中划过,青白的电光迸出。
“对不被怜悯,负罪不知,未曾存在便回归空无的我们,请至少赐予胜利的光辉,阿门,哈雷路亚。”
一边瞑目暗诵,一边在胸前合掌请愿。
啪叽,青白的火花再次爆出。
看到出阵的仪式完成,武雷神以邀请她散步的轻松口气说。
“那么,我们走吧——“震威之结手”佐非-塞芭利修君。”
佐菲也开朗地回答。
“那么,我们走吧,“拂晓之雷剑“武雷神氏。”
刹那间,随着雷鸣般的巨响,从黑色修道服的下摆迸出灼目的闪光。“威震之结手”简直像是将下半身变作闪电,腾空而去。
原地只留下被吹飞的帐篷,和被搞得灰头土脸,相视无奈的部下。
被紫电包围的佐菲驰骋在战场上空。那如弓的轨迹尖端,直插入覆盖战场上空的黑色暗云。
构成暗蔼的一粒粒物体,成群向佐菲袭来。
那是无数像指尖大小的,使人无法喘息似的数量的,苍蝇。
这是能够监视战场全境的“九垓天平”一角,侦察官“凶界卵”伽利所展开的自在法“烦扰之风”。凭借几乎遮天蔽日的蝇群,他能够广域侦察情报,并且还能以之战斗。一只一只的不过是普通的苍蝇,虽然没有多强的力量,但终究数量惊人。FLAMEHAZE谁都不进行空中战斗,就是因为有这危险的空中结界。
当然,对于以紫电为铠的佐菲来说,“烦恼之风”等于没有。聚集在身周的蝇群瞬间化为灰尘。在一片蒙胧的视野里,隐约已经看见前方的战场中矗立的巨人。

(找到了)
对方似乎也已经察觉,急忙将肩上的妖花放了下来。
“要上了哦——”
佐菲卷起修道服的下摆,反转身体。
“——哒啊——”
挟着身后的雷电,FLAMEHAZE兵团的总大将向着“严凯“乌尔利库姆身上的双头怪鸟踢去。
伴随着剧烈的放电,雷鸣再次响起,铁之巨人终究承受不住这压倒性的冲击,轰然倒地。
在两军激烈交火的东端,有一支整齐到令人发毛的“悼之钟”方援军,作为中央军右翼向“贝路瓦尔德集团”施压。
他们并不积极地参加战斗,而只是与处于守势的中央军保持步调一致。中军撤后一步则退一步,进两步则他们也进两步。只有阻碍进退的人,他们才会毫不留情地杀掉。
这诡异的一党,自称为“化装舞会”。
现在他们阵营中的奇异光景,据说是数百年未有过的罕见。
实际看去,阵中只有三人而已。但对“化装舞会”多少有所认识的人,都会对这一集团的怪异行动感到恐怖。
为了更易于配合中央军的步调,他们的总阵只是以四根支柱撑开了的正方形的幕布,外观朴素简单。
空荡荡的阵中,置有一顶通体漆黑但以白银镶边的肩舆(“肩舆”:四人抬的没顶轿子)。
一名少女端坐在舆上。
娇小的少女戴着斗笠般大小的白色帽子,身披同一色的斗篷。清澈如水的眸子只张开了一丝细缝,垂在身前的双手无力地捧着一根锡杖。即使身处喊杀震天的战场,在她的身周却飘荡着一股神秘的气息。
舆周围有四名纸绘的骑士,似乎是少女的护卫,在他们身上感受不到纸所具有单薄,却令人感到满溢的力量从他们身上涌出,四名战士在风中矗立,没有一丝摇动。
这时,站在舆的右前的女子开口了。
“那个还是没有动静么,赫卡蒂。”
发问的是穿灰色紧身裙,身带众多首饰的妙龄美女,隐约可以看见她右眼上的眼带上方——额头中央睁着第三只眼。
被称作赫卡蒂的少女仍旧闭着眼睛,从她微微颤动的嘴唇传来几乎弱不可闻的声音。
“没有,一笔都还没有动过。”
“恩……如果在那之前战斗结束了的话,就没有任何意义了呀。修德奈,你认为”震威之结手“参战会给战局带来多大影响?”
站在舆的左前方,身穿漆黑铠甲的巨汉——修德奈在面甲下嗤鼻笑道。
“哈哈哈,我们的军师,“逆理的裁者”佩露培奥尔殿下对于战斗竟然会咨询他人。在下这样见识浅薄之人的妄言也配入耳么?”
巨汉用肩上的*轻轻敲着头盔,站在一边冷笑。
对于这孩子气的嘲讽,绑着眼带的女子佩露培奥尔嘴角掠过一丝轻笑。
“呵……没什么,只是先参考一下我们的将军“千变”修德奈殿下的意见而已。”
言下之意是最终的决定权仍然在自己手中。对于这位“逆理的裁者”的询问,修德奈不屑地哼了一声。
“就算雷电大妈加进来,战局也不会有什么大变动。”
即使是没什么好感,巨汉还是明确地给予回答。从根本上来说,他对这位军师并没有抱有多大的恶感,只是性格怎么也合不来,仅此而已。
“不如说双方都是有意维持着胶着状态而已,某一方稳住阵势重新组织攻势才是战斗的转机。”
“恩。”佩露培奥尔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明确的否定或肯定。她并不会让别人轻易明白自己的想法,只是一次次的发问。
“如果说还有一个,决定战局的转机的话,想必就是那两人的参战了。”
像是在期待着必将到来的事物一样,修德奈这次表示出了同意。
“呵。那样的话“两翼”也势必出击,两军也会以他们为中心发起总攻。‘悼之钟’只以中央军撑住战线不溃,同胞凶手们的左翼自从讨灭‘焚尘之关’后也止步不前,想必都是为了那个时刻而储备力量。”
两人仿佛事不关己般的分析着战况。
可以说这也是当然的。实际上“化装舞会”不仅没想过与“悼之钟”协力推进战斗,甚至可以说现在这种胶着状态才是他们期望的结果。索克尔死后,他们始终保持步调,正是为了不使决定性的局面出现而做的拖延工作。
虽然名义上是接受“悼之钟”的请求而参战。但他们真正的目的并不在于阿希兹的“壮举”。即使与“悼之钟”关系密切,但也是出于完全不同的目的。从根本上来说,被称为世间少有的神算——“逆理的裁者”根本不会出于“徒”之间的友谊,道义,人情这些而派出援军。
佩露培奥尔额上的那只眼睛,竦人地望向星月无光的天空,覆盖整个天幕的暗云正是“凶界卵”伽利的自在法,“烦恼之风”。
如果是那样的话,他们到底打算从哪里攻过来?即使是那两人,也不可能避开这“烦恼之风”的监视网潜入布罗肯要塞。”
“坶……反正都会被蝇子们发现,之后就会与“两翼”接着华丽地开打,在这片战场想必应该也能看到。之后……就是我们的出场?不……”修德奈和佩露培奥尔眼神都向后方飘去。看着依然以同一姿势瞑目站立的少女。
“是我们的巫女的出场时间……”
巫女“顶之座”赫卡蒂,
军师“逆理的裁者”佩露培奥尔,
将军“千变”修德奈。
虽然同是身为强大的“红世之王”,职责与行动原理都不相同的她们——“化装舞会”的干部“三柱臣”聚集在同一场所行动根本就是逆于常理的事态。
但是,这场战斗并非寻常。三人赌上生命与存在所进行的这场战斗……有着与之相应的重大意义。
战场的一角,“三柱臣”静静地,等待着时机的来临。

哈尔兹山地是以布罗肯为主峰,由连绵起伏的群山所构成。
与被称作为万刃的墙壁——阿尔普斯山岭不同,这一带的“群山”顶多也就像是几个刚发起的馒头。
但是它们的面积如果只用山地形容似乎太大了。山上还长满了橡树,山毛榉,雪杉等,无论是色泽还是数量都异常惊人,简直可以说是大地的波涛。
布罗肯山在其中仿佛巨浪一般,尤其显眼。
作为“悼之钟”根据地的要塞,就建在山顶的平地上。
常年云雾弥漫的此地,被当地人恐惧地称为魔山,妄图靠近者只会在山脚留下尸首。现在,这片土地作为“红世之徒”与FLAMEHAZE的争斗焦点,正在灼热地燃烧。
受到山脚下爆炎的反照,在云雾深处矗立的高塔渐渐显出轮廓。在山风切开的雾气缝隙,露出了比暗夜更加冰冷的纯白花岗岩。
要塞的形状并不同于当时的一般建筑,并没有显眼的护城墙,而是以与山峰一体的数座高塔为顶点,总体使人感到柔和而壮丽,细部却坚实气魄。全貌仿佛是扣在平缓山峰上的一顶王冠。
王冠的中央有一座格外引人注目的巨塔,被称为“首塔”。这里是对FLAMEHAZE兵团——“悼之钟”的中枢机构。内部空旷的空间被鲜艳的青光所照亮。
放出光的是一团熊熊燃烧着的青色火焰,在火焰的上方漂浮着一个鸟笼。
以火焰为支点,分成九支的黄金天平占满了整个空间,伸展的臂端上载有房屋般大小的皿盘。九只皿盘上只有五人的身影。虽然说是五人,但并非人类。每一人都是以强大闻名于世的红世之王——“悼之钟”自豪的最高干部“九垓天平”。
在熊熊的青色火焰的映照下,一人用严肃的口气发话。
“还是,没有找到么。”
银色长发,头戴金冠似的护额,上身隆起的外衣罩上胸甲和护腿,再加上带马刺的长靴和侧背着的长剑。可以说是一身骑士,或是剑士的打扮。
“虹之翼”梅利希姆。两翼之右的“王”。
对侧的皿盘,漂浮着人般大小的卵,卵上贴着魔物,老人,女人三张脸。三张脸依次发出滑稽的声音回答。
“我从谁那里!”“什么也!”“没听说!”
连口相声似的回答。咯塔咯塔震动的面具们发出竦人的笑声。
这就是“凶界卵”伽利。司职敌情侦察的情报官。
梅利希姆的旁侧,从皿盘表面扬起头的巨龙用沉着而苍老的声音发话。
“那个‘胡乱天罚’和‘女丈夫’竟然在如此的大战中不作先锋,实在是甚为古怪。也不见‘寡言’与‘战技无双’的身影……如若然,定是在某处潜伏,策划奇袭之类。
能见的头颅部分全部被厚重的鳞片和甲壳所覆盖。
“甲铁龙”伊鲁扬卡,两翼之左的王。
伽利身边的牛骨战战兢兢地发言。
“继续与没有那两人的FLAMEHAZE军胶着,虽然基本上对我们是有利,但就这么一直拖延时间,在战场上孤军奋战的乌尔利库姆殿下想必也会有危险。虽说几乎把全兵力交给了他,但在索克尔殿下已死的现今……究竟还能不能撑下去实在是令人担心。”
身穿华丽的礼服,直立的牛骨坐立不安地担心着同僚。
“大拥炉”莫雷克。作为九垓天平的宰相主导全部事务。
他的对面,黑色毛皮外套裹身的削瘦女性发出了尖锐的斥责。
“闭嘴,瘦牛!现在还对既定的作战发牢骚有什么用。我们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实现主的‘壮举’,忘了九垓天平已经发过的誓言了么!”黑衣黑发的美女,只有脸是近乎无色的苍白,再加上头上的一对兽耳中的毛发,漆黑的身体上只有这三点白色浮在表面。
虽然是削瘦的身体,但只有右腕异常地大,不仅如此,袖子像漏斗一样一直垂到地板,袖口伸出仿佛无骨的深黑巨爪,一瞬间,厅内紧张的气氛再次升级。
“阎之露”切尔诺博格。以*和游击为任务的“九垓天平”隐秘头目。
被她痛斥的莫雷克畏惧地缩了缩肩膀,但还是小声地表示同意。
“确实……只要能成就‘壮举’,我们也就……”
“九垓天平”的五人同时望向载有自己的天平中央,那团拥有恐怖的密度与质量的青色烈火。那就是他们的主——“棺柩的编织者”阿希兹,“悼之钟”的首领。
“还,不行。”
每一词句都要斟酌似的,沉着的壮年男子声音回响在“首塔”之中。
“还,太早……安定九垓,我天平的秤锤们啊。再多一点时间,为了这世上生存所有的人,再给我多一点时间。”
对于主的声音,九垓天平一齐以各自的方式庄严行礼。
在他们当中,只有“凶界卵”伽利按耐不住。
“哦哦,主啊”“您既然还生存着,就不要无意义地活着!”“我们可一直在等待您梦想的实现的那个时刻!”
咯塔咯塔作响的面具高喊着,面对这已经听烦了的话,谁都没有理睬。
但所有人(包括叫嚷的伽利)都对着主的青炎上方,像是被炙烤着的鸟笼望去。这是五日前,付出重大牺牲才夺取到的宝具。为了这一只鸟儿,阿希兹可以说贪婪地浪费掉了他们争取到的所有时间。
那是,一名少女。
她在硕大的鸟笼中,屈膝跪坐,脸颊朝下,身周看不到半点活气。露在轻衣外面的手足上浮着血管似的纹印,呈现出阿希兹火焰般毛骨悚然的青色。
少女是年幼,存在也甚为渺小的“徒”。
但是,只拥有一种奇迹般的力量。
能够将自在法……恰如其名——随心所欲,自由自在地构筑。
刚刚来到这边世界的时候,她仿佛是和“不可能”无缘,自由自在地穿梭于鸟儿们的天空中,随心所欲地干涉所有事物。不要说普通的“徒”,就是“王”也无法实现的事象,她却轻而易举地实现。简直是醉心于游玩这个世界。
有时在亲切的“王”座下随意地生活,有时与放浪的“徒”一起玩耍。心情好的时候还会与人接触,吞掉一两个开胃。令人恐惧的力量,她就这样天真而无自觉地使用,既不忌惮他人,又不知斟酌自身。只是随心所欲地飘荡在这个世界。
无垢而又无知的少女并未发觉。
自己已经成为了他人欲望的目标。
意欲夺取少女力量的人想要集合起来并不花费多少时间,厌恶与他人争执,连战斗都闻所未闻的少女立刻就被逮住。从此成为了只为编织自在法而存在,只为饲主歌唱的夜莺。
“小夜啼鸟”。
少女,和困住她并强迫其编织自在法的鸟笼——两者合二为一的宝具。这就是它作为宝具的名字。
落入这种境遇后数十年,少女一直被当成只为实现主人愿望的宝具。当时的主人,或是想夺取作为宝具的她的人,两者之外的人。无论是“徒”,FLAMEHAZE,甚至人类,都属于这三者之内,从没有任何人认为少女是宝具之外的存在。
少女只是无力地望着笼外的光景,消磨着自己的人生。
正如那个耻辱的名字,少女现在也像笼中小鸟一样,一脸忧愁与达观,无力地垂着头,闭紧双目。
“再多一点时间,便能完成我的愿望。”
与阿希兹的话音同时,青色的火焰在鸟笼周围卷起。
少女的眼睑微微颤抖,与手脚上同样的纹印像毛虫一样慢慢爬上她的锁骨。
这个鸟笼并不只是囚禁少女的牢屋,通过对其注入存在之力,可以达到支配少女意识的效果。悚人的纹印则是支配力渗透的表现。纹印在少女全身浮起的时候,就可以令她发动主人所期望的自在法。
本来,这个侵蚀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虽然很弱小,但少女毕竟是“徒”。想要随心所欲地操纵“徒”的意识并非容易之举。实际上真的要使夜莺鸣叫,需要平常的“徒”一生也无法得到的大量“存在之力”。因此……或许可以说是当然,得到她的人多半都为寻求这庞大的存在之力而采取自不量力的行动,最终落得自灭的下场。
但是,“棺柩的编织者”阿希兹没有那个顾虑。
十八年前,整个奥斯特罗德都市都被转换为存在之力收入阿希兹的囊中。自那之后,他一直拥有巨大且高纯度的存在之力。
支撑着整个战斗并已逐渐压倒FLAMEHAZE的这股力量,只用短短五天就支配了“小夜啼鸟”的大半意识。
一切都是为了驱动这个对“壮举”来说不可或缺的宝物。
对于主这令人深信的话,莫雷克激动地点着头,一脸的牛骨都哗哗作响。
“对,对。不这样的话,我们付出的重大牺牲,同志们的死,可就全都白费……”
“还敢在这儿说那些胡话,你这瘦牛!”
再次响起的臭骂,完全遮住了莫雷克的声音。
“恩,您的心情我能了解,但还是先稍微冷静一下的好。宰相殿下。”
伊鲁扬卡转过头,训诫了沉不住气的同志。
在两人的软硬兼施下,本来应是身居宰相高位的牛骨男子沮丧地团缩身体。
“是,非……非常,抱……抱歉。”
虽然一直是这幅模样,但宰相莫雷克不仅是相当强大的“红世之王”,还是拥有明晰的头脑,能够推动整个组织的贤者。不过过分胆小的性格却总是改不了。同僚一个个的被讨灭给他造成的巨大动摇,清清楚楚地写在那张牛骨脸上。
(也难怪,毕竟是千年来一直并肩作战的战友,在仅仅数十年中就……世上声名显赫的九垓天平的大皿没想到竟会变得如此冷清。)
伊鲁扬卡那很难捕捉到表情的龙颜,也浮起了淡淡的悲伤。
索克尔在序战遭到速攻而死,再加上在战场上孤军奋战的乌尔利库姆。曾是九人团体的他们已经减到六人。
(说不定,我们为了这个“壮举”……真的会就此溃败。)
长久以来,阿希兹自身也一直作为“九垓天平”的重要战力支撑着组织。但现在为了实现“壮举”,他每天只忙于支配“小夜啼鸟”,甚至将“吞食都市”所得的全部“存在之力“投入其中。可以说他们现在进行的,已经是一场破釜沉舟的战斗。
作为伊鲁扬卡来说,对于这场赌上自己忠诚与矜持的战斗并无任何怨言。“壮举”对这世界是伟大的变革。能够将之实现的才是自己以牙和生命发誓效忠的主。一想到这,伊鲁扬卡顿时充满自豪感。九垓天平的其他人尽管态度不同,心情应该是一样的。
(为什么?为什么那些家伙就不能与我们站在同一边?)
五日前的“小夜啼鸟”争夺战中,FLAMEHAZE以及“王”们对阿希兹所公布的壮举的意义表现出的强烈排斥大大超出了阿希兹本人和“九垓天平”们的预料。
如此美好的事情,为何要拒绝?
(和那些不懂道理的家伙们一直战斗至今的我们“悼之钟”,不知会否再次重蹈覆辙……赢得胜利而失去友人,赢得胜利而失去同志,最终赢得名为“壮举”的胜利而……)
唔,不行。铁鳞的古龙略微摇了摇头。
(我实在是没什么资格教训宰相殿下了)
偏移的目光扫到他的主和那据说能够改变整个世界的万能的鸟笼。
(上了年纪的人遇事总会胆怯三分……总之,我们光荣的“悼之钟”会一如既往的胜利,一步一步实现这“壮举”。)
伊鲁扬卡想起了“吞食都市”那时的战斗。
十八年前,可以说是大战实质性的开端的那场战斗。
那个不仅特殊且规模庞大的自在法,既不能够说发动就发动,也不会什么事都没有,大家相安无事的就让它这么完成。阿希兹作为“吞食都市”的触媒而制作的众多火炬,同时将巨大的扭曲散布到了世界各地,敌人也就随之蜂拥而来。
(简直是四面楚歌啊)
面对察觉了这空前的扭曲而一齐包围过来的FLAMEHAZE,以及与“悼之钟”敌对的其他“王”的攻击。“九垓天平”们拼尽全力,一次又一次的守住了对方疯狂的攻势。
当初,因敌人众多再加上不利的地形(奥斯特罗德是位于平原上的大都市),一味防守的“悼之钟”一直在战斗中处于劣势。期待的转折点——随着阿希兹“吞食都市”的完成,战局一瞬间逆转。
存在巨大化的阿希兹将力量分给麾下的“九垓天平”,更亲自身临前线作战。从各地向这片现今已消失的土地攻过来的FLAMEHAZE和“王”们受到这十位“红世之王”率领的大军的总反击,一下子灰飞烟灭。
伟大首领的计划漂亮地完成,以及与之而来的大胜。“悼之钟”从上到下都沉浸在谈笑间便可摧城拔寨的振奋之中。
(胜利简直是近在咫尺了)
对于伊鲁扬卡来说,确实是黄金时代的荣耀的记忆。
(但是……)
荣光的背后,也映出了不吉的影子。
指向那荣耀的光芒——不,那影子是堂堂正正地堵在了光辉前方。
那是一名讨伐者,拥有红莲般猛烈燃烧着的力量,阻挡在他们面前。
(……胡乱天罚的魔神,和能够自在运用其力量的女丈夫……)
以往一直在东方战斗的女讨伐者与趁着余勇追击FLAMEHAZE的“九垓天平”一角交战,并凭借令人意想不到的潜力及机智将其讨灭。这是九人共事长久以来,第一次丧失同伴。而且这痛苦的经历,并非一时性的事件而就此结束。这仅仅是“悼之钟”与该名讨伐者之间长达十八年激烈斗争即将开始的狼烟。战斗则毫不畏惧,就算要逃跑起码也要吹两句牛皮。她就这样成为了“悼之钟”的宿敌。
不仅如此,她在战斗之外,还完成了关乎这场大战胜败的重要任务。那就是自“吞食都市”事件之后,将独行侠风气泛滥的FLAMEHAZE们渐渐拧   成了一股绳。真是可恶。
伊鲁扬卡又想起了一直如影随形地守护着那个女子后方的,另一名讨伐者。
(……“寡言的大河与战技无双的舞姬”……)
与不分缘由地招揽众人的女子正相反,另一人是通过正确的言论和道理来发动大众的FLAMEHAZE。无论缺少任何一方,想必都不会出现今天的情况。令人畏惧的命运之轮的另一半。
这十八年间,“两翼”已经记不得与这两位宿敌交战了多少次。双方一直持续着互相阻碍,或是被阻碍的战斗——但五日前的那场激战,“两翼”最终得到了胜利。
那就是面前鸟笼中的少女“小夜啼鸟”的争夺战。除了伽利,莫雷克和切尔诺博格之外的“九垓天平”主力再加上阿希兹本人,一齐攻向当时持有鸟笼的“王”的所在之处。这是“悼之钟”诞生以来屈指可数的大远征。
在战斗当中,再次与不知悔改的FLAMEHAZE兵团(数量称得上是“兵团”)发生冲突。梅利希姆的“空军”被那个女人歼灭,伊鲁扬卡也被女人的拍档打至重伤……而且“九垓天平”再次丧失了一角。
但,他们仍然获得了“夺取小夜啼鸟”这个胜利。
倒是阿希兹所公布的“壮举”居然引起了如此激烈的排斥,这一点虽然完全是出乎意外,但不管怎么样,“悼之钟”的行动方向是决不会改变的。
胆敢阻挡主的人,只有被排除这一种下场。
就像山麓中进行的大战一样。
两名宿敌的出现会给战局带来转机,同时也会引起“两翼”的参战。对于“悼之钟”来说,真正的也是最大的战斗想必从那时才会开始。
(准备向某处奇袭么,或是带来新的援军么——但是,就算那样,也已经晚了)
那个女人不仅没有一马当先冲过来,面对现在的事态,竟然仍旧闭门不出。实在是非常怪异。让同伴(她这么称呼其他的FLAMEHAZE)白白流血应该并非她的作风。
(呵……梅利希姆大概也正在着急吧)
在他旁边的大皿中站立的银发剑士,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抱紧双臂不耐烦地叩着手指。他比谁都更强烈地盼望着与那名女子的战斗。
作为抵御FLAMEHAZE,守护阿希兹的“两翼”而盼望。
作为指挥战斗的“九垓天平”一员而盼望。
但在那之前,是作为一个男人而盼望着这场战斗。
(偏偏……哎,真是头痛)
“哦?”“哦?”“哦?”
突然,伽利发出了惊奇的声音。如果是与其长久共事的人,便能理解这声音的含义。
有什么奇异的事发生!
“是谁来了?”“从栅栏之间”“快看”
这位“王”所说的话多半都是虚的,一般只能根据句尾和当时状况捕捉其意思.
首塔那本来能望见星空的天井,被不知从何处飞来的无数苍蝇所占满,蝇群渐渐形成旋涡。黑色的强风渐渐像沙绘一样静止,并迅速分出浓淡,结成素描似的清晰画像。
“大门在”“大门在动摇”“被人破坏了!”
一边听着伽利意义不明的话语,众人的头上出现了一张上下颠倒的地形图。这是与“凶界卵”伽利与其自在法“烦恼之风”相呼应所显示出的战场现状。
承载着布罗肯要塞的山峰,周围和缓的群山,战场的原野……但他想给众人看的,并不是那些。
而是空中。
“唔……?”
梅利希姆皱起眉头,看着这奇异的光景。
其他的“九垓天平”也以惊讶的神色注视着蝇群。
连雾气和风的流动都精巧再现的这张素描的边缘,一块空白渐渐突出。只有那里无法描绘出的奇异空白,在众人的注视下逐渐脱离地图边缘,像空中飞舞的气泡般移动。
不,那个在空中飞行的球体,正逼了过来。
“那是什么?能够捕捉一切的‘烦恼之风’竟会出现空白……?”
莫雷克抬着头问道。当然,没有人能回答。
那个球状的物体正穿越地图,也就是实际的战场上空,一步一步地逼近过来。
直线突破了已经被火焰笼罩的战场上空,直指布罗肯要塞。
“!!”“!!”
梅利希姆和伊鲁扬卡,“两翼”单凭对方的气息就已经能够确认。
突然,梅利希姆的背后现出羽翼般的光辉,似光亦非光,给人以压迫感的虹色光轮……正如其本名,“虹之翼”。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出的利剑直指天空。
悟出了这动作的含义,莫雷克嘭地跳了起来。
“梅利希姆殿下!?”
“还不趴下!瘦牛!”    
切尔诺博格一边怒骂,一边沉下膝盖,将巨大的右臂像盾一样遮在身前。
梅利希姆并没有落下那柄直指苍穹的利剑,而是向着天平中央燃烧的青炎大声呼喊。
“主!”
“允许!去吧!我的‘两翼 ’!”
阿希兹话音刚落,首塔的空洞内爆发出了七彩的光辉。当所有人感到这密闭的空间再次充满新鲜空气的时候,头上的天井已经消失在了一片粉尘之中。
这就是梅利希姆所自豪的,拥有当代最强破坏力的自在法——“虹天剑”
“呜哇!?”
莫雷克已经吓得瘫倒在地。
“那些家伙,过来了么。”
切尔诺博格锁紧眉头。
“红发的女子”“ 傲慢不知羞耻地闯进庭院”“不脱帽不摘剑”
不理睬乱嚷的伽利,梅利希姆展开虹色光翼,飞入了烟霭弥漫的暗夜。
紧接着是伊鲁扬卡。
“我也先行一步,主。”
伴随着话语,皿盘的表面浮现出被隐藏的巨体。
长颈向空中伸展,引出被闪着暗光的厚重甲壳所覆盖的身体,带有尖爪的手臂,富有弹性的巨足,和溢出力感的尾巴。拍动卷起暴风的两翼,轰然飞起。全貌是一只周身覆盖着厚重鳞片和甲壳的四足翼龙。
从布罗肯要塞顶端飞上天空的“两翼”并成横列,目光指向伽利的地形图中显示空白的方向。
夜雾与山风的对面,被战火照亮的“烦恼之风”中,有一片没有蝇群,仿佛是漂浮的洞穴一样的空域。但人的气息也好,自在法的发动也好,什么都感觉不到。          
但,正因为如此,才是异常的事态。
而且,与经过微缩的地图上的感觉不同,该物体是在以相当猛烈的速度冲了过来。
处在本来是应该感到恐怖的光景和感觉中……
“哼……”
梅利希姆全身都在震颤。
“来吧”
在紧张而又期待的喜悦中——他笑了。
“这次必定”
像是与声音和心相呼应,背后的光翼更加灿烂,向四周扩展开来。
“要把你”
呈巨大的圆形状闪耀着的虹色光芒,简直像是峰顶的王冠-布罗肯要塞的顶华。
“得到手——!”
宝剑挥下的瞬间,背后的光翼以水波扩散的反向集束,一直线的彩虹从剑尖炸裂。
刺破暗雾的彩虹直接与那无形的庞然大物发生冲击。壮绝的爆炸声顺着雾气传播,回声响彻山麓。高高燃起的虹色火焰与扬起的烟雾渐渐暴露了那个不明物的外貌。
从那本该空无一物的场所的破碎面中,稍稍显露出了一所壮丽的宫殿。但是,不明飞行物一点也没有降低速度,向着要塞的中心部,阿希兹所在的首塔猛冲过去。
梅利希姆的笑容更加灿烂,对着停在空中的战友大喊。
“伊鲁扬卡!!”
“在这儿!”
察觉到战友呼唤,伊鲁扬卡从梅利希姆身边飞出。就势将后仰的头颅当作吸入的空气的喷射口,沉重而又迅速地探出。
“嘎哈啊啊啊——!!”
从那生有多重利牙的嘴里,放出火山喷发似的钝色烟雾。烟雾像是在水中添入墨汁一样在空中散开。
浓雾扩散的先端与突进的物体相撞。
瞬间,响起了不输与先前的“虹天剑”的冲击声。并不只是声音,钝色的烟雾确实撞上了那个物体。
这就是“甲铁龙”的力量,号称当代最强防御力的自在法“幕瘴壁”。
停留在吐出的位置,以拥有无与伦比的硬度著称的烟墙承受住了突击过来的不明物体剧烈的撞击,像投石如果遇到城墙便会被弹飞一样,那物体被改变了前进方向,坠落在了布罗肯要塞的基部。
从飞扬弥漫的土烟以及被“虹天剑”打出的破孔中,两人终于看到了该物的全景。
是被蛋壳似的球体所覆盖的,一所宫殿。
梅利希姆和伊鲁扬卡知道这是什么。
“这是——”
“——难道是,天道宫!?”
这世上最大级的宝具,“天道宫”。
借由水泡一样的异界“秘匿的圣室”来隐藏内物的身姿和气息,自在地穿梭于空中……它已经和建造它“王”一起消失了数十年之久。而且并没有听说上边装备有对应战斗的设施,与其说用于突击,应该说它根本就不是能用于战争的东西。
当然,对于她们来说正好相反,正因为这个城堡所具有的隐蔽功能才会使出这一手段。能够完全不被发现地越过连战场外都控制着的烦恼之风的结界,确实是了不起的战略效果。即使最终因为深入高密度的蝇群中而被伽利察觉,那也为时已晚。最终借着移动城通过了本该被拖住的战场,无消耗地一举到达布罗肯要塞。
岂止是参战,面对突然杀到眼前的宿敌的奇袭——借助连兵器都不算的宝具,这意想不到的突击,虽然正确但又过于粗暴的手段——对于这一切,伊鲁扬卡也浑身感到一阵颤栗,许久无言。
“直接想用这个撞上布罗肯要塞么……真是……乱七八糟。”
梅利希姆并没有回身。
“现在就不用再说了吧,‘甲铁龙’伊鲁扬卡,我的战友啊。”
只顾在烟尘中找寻着渴望的女子的身影,梅利希姆像是充满自豪地说。
“她就是那样的女人。”
这时,
哐!
不知是谁,有力地踩上已经支离破碎的“秘匿的圣室”的边缘。
逐渐散去的粉尘中,一片光辉出现在眼前。
那是耀眼的,红莲的光辉。
“——!!”
梅利希姆像是在予以回应,背后再次显出虹色的光翼,面对已经渴望已久的光芒,他的脸上浮出了笑意。笑容中并没有一丝的爽朗,而是猛兽找到了想要捕捉的猎物般的,狂热的笑容。无法按耐的喜悦,就这么直接转化为语言。
“果然,还是你最好么——玛蒂尔达·珊特梅尔,‘炎发灼眼的讨伐者’!”
卷着火星的烈风乱舞,吹散了四周的青烟。
女子站在中间。
双眸与长发中宿有红莲光辉的女子。
称之为淑女,给人的印象有点过于激烈。称之为女杰则举止过于高雅。以刚强的剑眉为特征的容貌却暗藏不可思议的静谧,使人感到眉宇间有一种宝剑的绝美。
“这种时候应该肯定地说,‘最棒’哦——两翼之右,‘虹之翼’梅利希姆。”
这把为了挥舞而一直被隐藏的宝剑,终于展现出利刃,轻笑着开口。  
“来,让我们开始吧。”                                                  


注:

1.空军:梅利希姆所驱使的道具型的“磷子”,形状像“玻璃的盾牌”,可以反射或使“虹天剑”变质。梅利希姆借此有效地使用“虹天剑”。虽然据说在“小夜啼鸟”争夺战之际被玛蒂尔达全歼,但作为最终决战的后手,不知是新造的还是上次存活的,反正梅利希姆又准备出了几个^^


2.九垓天平的剩下两人:中軍首将“天凍の倶”ニヌルタ 遊軍首将“戎君”フワワ 。

158

主题

306

存在感

313

活跃日
喵~离线 靠杯
 8 

SOS团五星级★★★★★

6楼
发表于 2007/10/01 | 编辑
第二章 要塞
出现在天空中的“虹之翼”梅利希姆,每次与她相遇时都会被一种激情所驱使。
非但不会感到厌烦,而且在每次见面时的那份感激跟感动都会积蓄起来,并逐渐扩大。
(伴随着喜悦,今天也积蓄了一些……在我眼前的,你的身姿。)
他尽管向下俯视着那位女性,但却并非用鄙视性的目光来看她。飘舞着火粉的炎发和艳丽的灼眼也只能算是那充满力量和意志的容颜的一小部分,但已是那么的绚烂、那么的华丽。
(与火焰和瓦砾多么相衬的女性啊……燃烧、破坏、简直就是能动的化身。)
黑色的披风加上下摆稍长的衬袄,腰带上没有佩剑,只穿了一件单衣作为铠甲。黑色的长靴上是闪闪发亮的马刺。虽说是一身看起来是一种出于实用性的简素打扮,但是从她全身散发出的是让对手感到“不能与之为敌”的完美姿态,有一种压倒性的尊严和存在感。
(仅仅用美丽这个词,不足以形容这个女人。)
她就是被任何一个人——包括“红世使徒”——都公认为是当代最强的,“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的火雾战士——“炎发灼眼的杀手”玛蒂尔达·圣米露。
渴望再次听到久候之人的声音,梅利希姆说道:
“真没想到你会把“天道宫“抢来干这种事啊。没想到那有名的“髓之楼阁“戈比达,居然在这种时候失了手呢。”
“是吗?我可认为时机刚刚好啊。”
玛蒂尔达一边装不知道,一边率直地开始了战斗。作为习惯,她用白瓷一般的——然而充满了生命力的——左手轻轻的拨弄了一下长发。在华丽地飘舞着的火粉还没消失的瞬间,就迅速有力地把手往旁边伸出。
(这就是与我面对面的姿态么。)
在这个梅利希姆所熟知的,赏心悦目的动作的结尾,还是有一个让人感到不快的东西映入了眼帘。
在伸展开的中指末根上闪闪发光的是一颗镶嵌有精心雕琢的黑宝石的指环。这就是用来表达“红世”的真正魔神“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意志的神器“克库特斯”。
指环跟戴在手背上的装饰带随着手的动作闪着光芒,而在她张开的手掌中,涌现出炽红色的火焰。火焰渐渐变成一把大剑的形状,然后被她有力地握住了。
玛蒂尔达像是在确认剑的形态那样挥了一挥,然后从上到下的轻抚了一遍,点了点头:“好!”在那旁边,她轻轻地举起右手,产生出同样的火焰。
这次火焰圆圆地扩展开来,固定在胳膊上。那是一个能遮挡全身大小的一个园盾。
“我们要上啰,亚拉斯特尔——”
“嗯。”如同远雷一般低沉的魔神声音从“克库特斯”传出。
这个对话中所包含的信赖以上的某种“东西”,让梅利希姆的激情变成了愤怒。
“——!!”
就算是旁观者也立刻可以看出来他的态度的急剧转变,“甲铁龙”伊路亚尼卡看到那个样子也不由得苦笑。
(怎么好像小孩子一样。)
虽说不能马上明确判断出这到底是幸还是不幸,但【葬式之钟】引以为豪的“两翼”中的右翼“虹之翼”梅利希姆的心,却完全被他的宿敌“炎发灼眼的杀手”玛蒂尔达所俘虏了。
而且,对梅利希姆来说,一直以来与宿敌之间的激烈交锋和这种心情似乎并不矛盾。就算是剑锋交错的时候也不过是他们两人——他完全无视亚拉斯特尔的存在,所以说是两个人——交结在一起的一种形式,他曾经这样断言过,让周围的人吃惊不小。
实际上,他是很认真地在战斗,这一点从他的一举一动就能明白地看出来,所以谁也没有对此说过半句闲话……恐怕能真正理解他的心意的人就只有“棺柩裁缝师”亚西斯了。
(虽然我不是玛蒂尔达.圣米露,但不管怎么说,这是战争。)
伊路亚尼卡留下梅利希姆,自己把巨体往下滑去。
(而且不光是那两个人,还有“我们”之间的战斗啊!)
厚厚的胸甲因吸气而又再次膨胀了起来。
“呜嘎哈啊啊啊啊——!”
用尽全力发出的“幕障壁”,这次却并没有扩散开来。后面喷烟的动力推动着硬化的前端,那是有着最大硬度的弹头和压倒性速度的炮弹。目标当然就是站在“天道宫”前的玛蒂尔达。
但伊路亚尼卡的这一击,其实并不是冲着她发起的。这一击,一定——
纯白的缎带——
一条纯白色的缎带轻飘飘地飞舞在玛蒂尔达面前。
最初的半秒钟还在优雅地飘舞着,但是突然间,缎带呈螺旋猛烈地旋转起来,其表面的樱色自在式也开始闪闪发光。
逼近而来的“幕障壁”的喷进弹被卷入了缎带的螺旋之中,接着整个都被轻松地扭曲了前进方向。喷进弹沿着那个歪曲的方向,朝着不着边际的方向飞去,最后落在山上爆炸了。
尽管拿手的喷进弹被弹开,但伊路亚尼卡却狰狞地笑了起来。正如梅利希姆的宿敌是玛蒂尔达那样,分配给他的敌人,是在背后守护着“炎发灼眼的杀手”的火雾战士。他说道:
“前几天受你照顾了啊,“寡言和战机无双“……”
一个女人突然背靠背地出现在玛蒂尔达的身后。
“受了那么重的伤才仅仅过了五天,就已经恢复了么?”
绢丝衬衫的上衣,刺绣着叶子花纹的细长裙子,让人怀疑她是不是搞错了场合的盛装贵妇人。这个自然地掌握了奢华但又不落俗套的风格的女性,就是有着战机无双之美誉“万条巧手”威尔艾米娜·卡梅尔。接着,从她戴在额头上的镶嵌有宝石的装饰带状神器“PERSONA”中——
“贺愈礼服。”传出了简短而又冷淡,但又带有一丝开玩笑口吻的话语。那正是赋予她异能力量的“红世魔王”——“梦幻冠带”蒂雅玛特。
抵挡住伊路亚尼卡“幕障壁”攻击的白色缎带是缠绕在她肩膀到elbow的装饰带的末端。若是一般的“使徒”或火雾战士的防御.反射的自在法,“幕障壁”的炮弹可以将其连人一起打碎。而她却在还没有准备好战斗的时候轻松将其避开。
虽然,威尔艾米娜也明白他并没有使出全力。作为宿敌,双方通过确认对方战技纯熟程度就如同一种代替问候的行为,不,应该说那就是他们的问候方式。
清楚地明白这一点的玛蒂尔达,笑着问道:“怎么?我们专程来到天下闻名的布罗肯要塞拜访,难道来招呼我们的就只有熟识的两个人吗?”
她用灼眼毫不疏忽地一边注意着周围的状况一边说道。
清楚明白这一点的男人——梅利希姆笑着答道:
“我们只是负责出迎的,到时候肯定会隆重招待你们——但是……”
同样,他也一边警戒着那女人的举动,哪怕是手指的轻轻一动,一边说道:“比起这个——”
(梅利希姆?)
伊路亚尼卡感觉到盟友的语气里藏着一丝不安的东西。
虽然伊路亚尼卡信任着他,但是今天的战斗跟以前的小规模冲突贺局部战不同。【葬式之钟】可以说就是为了这个目的而存在的,“棺柩裁缝师”亚西斯的“壮举”实现的时刻已经近在眼前,这正是一个关乎危急存亡的关键时刻。
在山麓的两军对峙也演变成一个难以判断哪一方面更占上风的乱战状态。不论趋势如何,从全体的形势看来,都没有任何开玩笑的余地。
(……明明是这样的状况,难道他还……)
果然不出所料,梅利希姆说道:“那天的约定,你还记得吗?”
玛蒂尔达一时间不知其所谓何事,露出了讶异的神情。
而背后与她紧贴着的威尔艾米娜的肩膀则马上僵硬起来。
“……!”
正如梅利希姆那样,她也显露出隐藏在心里的某分思念,并作出渴求。
以一种很不快的语气作出回答的,是在玛蒂尔达手指上的亚拉斯特尔。
“你说的约定,就是指那句愚蠢的胡话吗。”
听到只言片语也不想听到的声音,梅利希姆马上露出一副厌恶的表情,皱起眉头。他极其讨厌介入他们之间碍事的人。而在这种人之中,他最讨厌的就是这个“男人”。
看到他们的样子,玛蒂尔达不禁觉得可爱,噗哧的笑了。
“啊啊,说起来——我记得是“赢的一方可以任意处置输的一方“,是这样子吧?”
“那么,主人……我也差不多该去了。”
“唔……”在天井被打穿了的“首塔”顶上,一个自在法正开始启动。
接受了房间中央熊熊燃烧的“棺柩裁缝师”亚西斯的青色火焰后,“大拥炉”摩洛说道:“加利大人,虽然“两翼“那两位应该不会发生万一的情况,但是,如果万一真的有变,这里的事就拜托你了。”
他全身的骨头都在急躁地嘎吱嘎吱的颤动。从华丽的礼服之中,骨头哐啷的一声掉到了天秤的大秤盘里。在骨头弹起来又再度接触地面之前,就变成了[x]的火粉在空气中薄薄地扩散开来。他散开来的身体渗透到远处贺近处的空气中,开始构筑自在法。
被他那样嘱咐的如人类般大小的蛋卵——“凶界卵”加利,也不正经回应他,还是那副老样子,那三副颤动着的面具用敷衍的语气说道:
“经常拿这个盾来面对敌人呢!”“代替我受了伤呢!”“今天会发挥多大作用呢!”但是,那三个声音里却确实地包含了对他的回应。
摩洛不是用那副只有骨头的寒酸脸,而是在呼吸中掺着笑对下一个人说:“琪尔诺伯格大人,我的“拉比林托斯“发动以后,就马上把你传送到“那一边“。请你尽量妥善处理……”
“快停止你那种像临终遗言一样的口气吧,瘦牛!”
黑衣白面的女人,“暗之水滴”琪尔诺伯格从途中打断了摩洛的话。
这个牛骨的宰相,把那种东西——那种自己虽然也感觉到,但却隐藏在内心深处的东西——表现得太过露骨了。
他们藏在心底的东西,就是恐惧。
亚西斯想要实现的“壮举”,尝试开创一个完全崭新的时代,正因为如此,他们【葬式之钟】不仅要面对火雾战士,甚至还要面对在这个世界本身所引起的反作用力贺抵抗力,甚至会被其吞噬……对这样的一种避无可避的东西产生的恐惧。
与他所拥有的实力不成比例的是,摩洛异乎寻常的胆小。但是,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比其他的任何人都更能严肃地接受这份恐惧。
跟其他的“九垓天秤”不同,在危急时刻能以自己的力量突破重围的强者的轻松心态,跟他是无缘的。他到现在为止担任的都是一些战争时期外的组织强化和弱化敌人的工作。而且,在那个方面,他还是极其有能力的无人能代替的存在。宰相“大拥炉”摩洛并不是作为强者,而是作为贤者而为讨伐者们恐惧的为数不多的“魔王”。
即使是那样的他,也会遇到无法应付的情况,正因为这样,才必须做好事前应对的准备,尽管时常保持着优势,但是却涌现出无数的敌人。
被壮大的梦想所深深吸引的他们,是决不会退让的。
这样的激烈冲突,绝不会得到平安无事的解决。
即使他们深深理解了这一点,他们还是要往前冲。
为实现亚西斯所期望的“壮举”,作为其必要条件的“都食”与“小夜蹄鸟”的争夺战,还有现在正进行的“大战”……在这过程中,长久以来在一起共同作战的同辈们都被一个接一个歼灭了。因为大家都希望向前迈进,所以谁也无法阻止事态的发展。
然后到了现在,这种缺落感,与即将迎来最后阶段的“壮举”相呼应,要进一步加速增长起来。这并不是像预感那一类暧昧的东西,而是从过去的积蓄中获得的,时间的实感。
摩洛在害怕,并不只是胆小的表现。只是用他聪慧的头脑来把握着一切会把自己卷入其中的情况。而这种感觉,会随着胆小程度的增加而变得更为明显。
琪尔诺伯格非常讨厌那样的他。
老是比别人多一份心眼儿,多考虑一层,对可以看到结果的无能为力的事实感到害怕……为什么只有他要遭受这种痛苦呢……不是太可怜了吗。
所以她说出一句隐含着“不要太在意”这种意思的话语。
“就算是一丝不苟的人,认真过了头只能让人感到厌恶。只要我们赢了就不会有任何问题。”虽然她选择的用词却完全不同。
但摩洛自然是按照她所说的字面意思来理解。
“确实是那样,但是……”
如同与他那消沉的声音相呼应一般,又一根骨头掉落下来,变化成自在法,飞散开来。琪尔诺伯格觉得这就好像是倒数着永别之前的时间似的,气得紧紧皱起了眉头。
以为那种严峻的表情是对自己的责备而惶惶不安的摩洛,终于再次转向了自己引以为傲的主人的化身——那团鲜艳的青色火焰。
“主人,为了不再让“天道宫“作出任何奇怪的举动,我要将“拉比林托斯“扩大成往常还要巨大的规模。我会尽可能地争取时间,但是……”
“不需要再说了,我的宰相。”
亚西斯也忍不住打断了这位爱操心的好助手的话语。
“行动,要快。”仿佛要把自己的声音付诸行动一样,他向鸟笼注入了更多的力量。这时蹲伏着的“小夜蹄鸟”身上的图纹,已经延伸到脖子上了。
“在我们的壮举完成后,更需要像你这样的男人。”
“对于您的厚爱,我感到不胜荣幸。”
声音里掺杂着一丝丝喜悦,摩洛把身体低低地曲了下去。虽然本人好像打算要鞠躬,但他已经没有可以用来弯腰的腰骨了。不仅如此,随着身体向下屈曲,肩膀上的骨头连同整件礼服都掉落到了大秤盘上。最后只剩下一个头浮在半空中。
“王用语言和行动向你表示感谢。”“率领俘虏们上吧!”“尽早回来呀!”
在加利好像喝彩一样的嚷嚷声中,摩洛最后抬头看了一眼鸟笼里的少女。
“我希望你,也能对我们的“壮举“……”
他对成为宝具以来,第一次被当成伙伴来对待的“小夜蹄鸟”说道。
“……我希望你对这个打破倦怠时代的“壮举“也能表示赞同。”
他隔着从被运进这里以后就一直出于全开状态的鸟笼上的小门说道。
“我希望你并非作为一个道具,而是作为同志来主动选择协助我们。”
他对那个既不回答也毫不动弹的“使徒”继续说道。
“然后,希望你能以自己的意志和双脚从那里走出来。”
这次也跟刚才一样,少女仍然以无言和无反应来回答了他。
少女无礼的态度和摩洛对少女的真挚,让琪尔诺伯格勃然大怒:
“瘦牛,你别在这里磨磨蹭蹭的说个没完好不好!”
“是、是的,那我走了……”
“啊——”非常干脆地,摩洛最后的骨头——头骨也掉了下来,化成了[x]的火粉,消失了。
琪尔诺伯格把源自心底的愤怒表现在嘴上。
“——哼,这头迟钝的牛!”虽然已经无法跟他对话,但是他就在这里。不一会儿工夫,他启动了自在式。
女人为完成男人分配给她的任务,用力地闭上眼,然后说:
“主人,我也去了。”
亚西斯明白她受伤的心,所以这样回答道:
“就交给你了,去大闹一场吧!”
“没错!只要你同意就可以了!”
梅利希姆很激动地喊出了要把这位【葬式之钟】的宿敌拉拢进自己军团的如意算盘。
“我们的主人绝对会允许的……不,他可能还会为此而高兴呢。也绝不会让其他的“九垓天秤“说什么闲话的。”
他从苦笑着的伊路亚尼卡的头顶上缓缓下落,发出了至诚的誓言:
“让我们的剑都指向相同的敌人——”
然后立起剑尖,
“要是我打赢了的话。”这是以战斗为前提的求爱。
在玛蒂尔达发现体内的魔神对于他这种热情感到很不高兴,于是笑了起来。
笑完之后,她明确地回答道:“没问题。但我是绝对不会输的!”
“——好!”
梅利希姆燃起欲望,注视着玛蒂尔达这个他一定要得到手的女人。
除了与她一决高下所必要的东西以外,其他的一切已经不能进入他的视线了。
不用说,当然也包括站在她后面的另一名女性的可爱装扮和美丽容貌。为什么,那个人没有从一开始就穿着“万条巧手”的战斗装束呢,为什么没有带上面具呢。
就算知道这些,他也丝毫没有把她放在眼中。
把他戴在头上的伊路亚尼卡虽然知道那个理由,但是他并不像他的盟友那样稀奇古怪而又性格傲慢。尽管对毫无表情的“女性”抱着一丝怜悯,但是比起这些——
(他到底明不明白啊,我们现在所处的状况——)
正在他这样想着的时候,梅利希姆用长靴的马刺“哐”的轻叩了他的额头一下。同时——
(宰相大人正在展开“拉比林托斯“,在构建完成之前要吸引敌人的注意力。)
无声的极其冷静的声音在脑中回响起来。
(嗯——?)
从布罗肯要塞的“首塔”传来点点力量的脉动。作为盟友才会知晓的自在法的触感,让大家明白了牛骨的宰相的企图。那是绝不轻易使用,但是至今仍无人能破的,“大拥炉”摩洛屡试不爽的自在法“拉比林托斯”发动的气息。
(什么?)
在这种急迫的形势下,知道了不冷静的人原来是自己的伊路亚尼卡,不由得感到了一丝羞愧。梅利希姆现在虽然为自己的恋爱而热衷,但也并不代表他是沉溺于其中而不顾一切。其实想一下就知道,他是希望打败“炎发灼眼的杀手”玛蒂尔达·圣米露的。
必须舍弃胜负以外的一切,才勉强可以抓住时机——缺乏这样一种面对最强又最糟糕的敌人时所必需的心理准备的人,竟然是伊路亚尼卡自己。
(老人经常慢人半拍,么……)
(这也是废话啊,上啰,战友!)
互相都没有改变表情,“两翼”开始了战斗。
伊路亚尼卡让巨大的身体乘着风,向站在“天道宫”的边缘的两人落下。同时,从张开的翼喷射出“幕障壁”,把自己背后设置成一个不可侵的无敌领域。比刚才的喷进弹增加了数十倍大小的巨大重量,正以惊人速度发起突进。
作为其突击前端的,是站在龙头上、背上出现了“虹之翼”的梅利希姆。从冲着前方举起的佩剑,施放出没有任何先兆的一记“虹天剑”。那华丽且具有非凡破坏力的光芒,毫不迟疑地径直奔向那两人站立的地方,爆炸开来。
从爆炸的火焰中,飞过来一束炽红色的光辉。
向着那束光辉,梅利希姆咧开嘴笑了。
(来吧,火雾战士——!!)
这时,随着一阵毫无来由的马蹄声响起,一匹悍马带着随风飘舞的豪壮鬓毛狂奔而来。
鬓毛也是炽红色,马的身体也是炽红色,马具也是炽红色,马的喘息也是炽红色,从狂奔的马蹄所飞溅出的火花也是炽红色。
骑在上面的是,炎发灼眼的女性。
就像燃烧的火焰一样,露出了笑容。
※※※※※※※※※※※※※※※※※※※※※※※※※※※※※※※※※※※※※※※※※※※※
从正面袭来的【葬式之钟】的“两翼”。
任何描绘英雄的绘画,都不可能有如此华丽与英勇的姿态。
玛蒂尔达·圣米露见到这十八年来交战过数十次的宿敌,燃起了斗志。在这种一着不慎全盘皆输的交战中,以及只有在这种状况下才会出现的危及性命的时刻里,那种自己的一切都得到磨炼的充实感,实在让人有说不出的痛快。
当自己还是人类的时候,被世界剥夺了的,名为战斗的选项。
而现在这个选择权则充分掌握在自己手中,甚至可以尽情地发挥。
可以战斗。这是多么美妙的现在啊。
“——嘿呀啊啊啊!”
玛蒂尔达把自己力量的一小部分、驱策着炽红色火焰构成的悍马,在空中狂奔。手里的火焰大剑在她一挥之下变成了一支矛*,然后被夹在她的腋下。她的身姿,看起来甚至跟勇敢与龙对抗的圣乔治很相像。但却没有那种尊贵的气息。所谓的圣者乃是真挚之人,绝不会沉溺于欢乐。
而她现在就完全沉溺于战斗的欢乐中,爆发式的笑了起来:“哈哈!”
面对其重无比的巨龙和破坏力惊人的剑士——她在*尖无法碰到对方的位置上,往矛*凝聚了更强劲的力量,然后有如烈火一般往前刺出。
“呀啊!”
同时,在她刺出的那根*周围并列地出现了一排同样的*,形成一列*林(千本樱景严?)。*尖群在疾驰着的她前面急速向前延伸,又再度变得密集,形成巨大的一击向“两翼”袭去。
“唔——!”
梅利希姆一动也不动的挥了挥佩剑,施放出“虹天剑”。其放出的光芒毫不费力地把像箭一样射过来的炽红色的*林打了个粉碎。但是,在那个阵列被打破而空出来的空间里,并没有目标的身影。
(是上面么!)
在被自己的火焰所染红的烟雾中,格外显眼的炽红色悍马跳了出来。骑在马上的玛蒂尔达把长长的矛*高高举过头顶——
“伊路亚尼卡!”
“在此!——啊啊啊!!”
感觉到危机的伊路亚尼卡一边抬头看着正上方,一边吐出了“幕障壁”。
巨大化的炽红色矛*重重地刺在被搭建起来的防御壁上。惊人的爆炸卷起一阵无烟的烈火,灼热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
如果是人类的话,大概一定会被这一阵余波震得飞起来吧。在这股火焰之中,伊路亚尼卡那以甲壳和钢鳞为铠甲的身体悠悠飞起。他绕开凝固在空中的“幕障壁”,张开了下颚,准备把仍然停留在上空的玛蒂尔达咬个粉碎。
注意到这一点的玛蒂尔达则扣下一下马镫,让马跑了起来。然后以手里的矛*带着火焰向他奔去。这次她准备直接把矛*向他。但是——
“啊?”梅利希姆并不在龙头上。正当她这样想的时候,纯白色的缎带缠上了她的手,把她连马一起拽了开去。
“哇——!”
半秒前她所站的地方被从正后方袭来的“虹天剑”贯穿了过去。
“可恶!”
在伊路亚尼卡的相反一侧回转的梅利希姆在空中不满地咂了一下嘴。
被缎带甩上了半空中的玛蒂尔达迅速调整好马的平衡,感谢道:
“谢谢!”
漂浮在她身旁回应她的,是面带隐藏着表情的面具,浑身飘舞着犹如鬃毛一般的无数缎带,身披战斗装束的“万条巧手”威尔艾米娜·卡梅尔。
“你这次比以往的攻击都要着急是也。”
“性急。”和她订立了契约的“梦幻冠带”蒂雅玛特也同样以捎带谴责的语气接着说道。
玛蒂尔达一边苦笑一边与“两翼”拉开距离。
“至少希望你们说那是快而马虎啊…………”
她本来是想一口气直向上飞,直接冲击那个大概是布罗肯要塞的中枢的巨塔(她们不知道“首塔”这个称呼)里去的,但是面对梅利希姆这个使用不会因距离而减弱威力的“虹天剑”的对手,拉开过远的距离无疑是自讨苦吃。伊路亚尼卡也跟他在一起的话,从远距离进行得不准确的进攻就会被“幕瘴壁”所阻挡,肯定不会奏效。跟虹之翼和铁甲龙这两翼战斗的时候,不能靠太近也不能离太远,只能在相互必杀的距离上相互斗智斗勇。
“要攻来了!” 亚拉斯特尔简短的提醒道。
“嘿啊!————”这两人之间并不需要回答。玛蒂尔达踢了一下炙红色悍马的马腹,跃向了一旁。
“虹天剑”就紧追在她后面。他自由自在的挥舞着一条直线横跨天空的彩虹的样子,从旁人看来,简直就是如奇迹般的鲜艳华丽的光景。
当然,作为当事者的他们,是没有这份闲心来细细观赏的。
吗第二大嚷疾驰的悍马按照弯弯曲曲的路程来行进,拼命躲藏着这毫不留情的攻击。在她的斜后方,时还被刚才的缎带牵扯着飞在空的,宛如风帆一般的威尔艾米娜。就像刚才回避攻击时一样,她看见这个举措也丝毫没有表现出任何动摇,因此感到了一丝放心,同时也感到了巨大的罪恶感。
(我好像尽是让你做这种辛苦的事呢。)
自从十八年前偶然在一起并肩作战以来,她们就一直在一起……是她独一无二的好朋友。
这样的她——威尔艾米娜·卡梅尔,喜欢上了虹之翼的梅利希姆。喜欢上他,但是却一直以和玛蒂尔达不同的想法和接触方式,想让他能注视自己。这就跟刚才的盛装一样,经常只是瞎费功夫,唱独角戏罢了,但是她绝不放弃。
她在实际战斗的时候也有过跟他交手的时候,但是结果都一样。它作为讨伐者的力量和特性,时的她并不适合跟具有绝对性破坏力的“虹天剑”过招。只是被他三两招就敷衍过去,被他逃掉而已。就连进行对话的机会都没有。尽管如此,他也绝不放弃。
一边作为火雾战士与他决斗,一边又想让梅利希姆这个“红世魔王”注视她。
这种不管怎么想都是不可能的事情,玛蒂尔达玛蒂尔达却以自己的实际行动证明了其可能性。于是,这就成了威尔艾米娜跟玛蒂尔达一起行动的动机……也是她怀有的,是到现在都毫不动摇的目的。
(但是,那也马上就会结束了。)
经过这场战斗,会不会让她好受一点呢。
如果把一切都一笔勾销的话……玛蒂尔达这样想着,踌躇了。
(这样做是不是会给她添麻烦呢……不过事到如今,已经不能停下来了。)
威尔艾米娜比谁都清楚,“炎发灼眼的杀手”是离手下留情这种概念最远的人。
两人在这场战斗上赌上了自己的一切,所以当然不用说,是绝不能能有丝毫退缩的。选择了最痛苦的道路的人,是她自己。
(不如赢了梅利希姆,然后让那家伙和她……)
玛蒂尔达跟梅利希姆一样,先是打着如意算盘,然后又马上改变主意了。
(我这样会不会是多管闲事啊……但是,我也帮不上别的什么忙。)
不知道她是不是希望我这么做。
就算她希望,她会不会因此得到幸福呢。
就这样想着,考虑着,可是还是得不出任何答案。
(火雾战士的幸福……么?)
“幸福”,玛蒂尔达·圣米露想到自己说出这个词的时候其他人的表情,不禁有一点点心生厌恶。玛蒂尔达是一个异常的火雾战士。她确信作为讨伐者而生存的自己是最幸福的。
通常,火雾战士是以希望向“红世使徒”复仇的人类作为器皿诞生的。
其存在的出发点就已经是消极负面的,因此跟它诞生的原则相应,其行动原则也只能是以悲壮的复仇为唯一依据。在年长的火雾战士当中也有相当稀少的人因使命感的钝化而让精神得到升华,但即使如此,也绝对没有任何人觉得身为火雾战士是一种幸福。
大部分火雾战士们的生死观为——“在无止境的战斗中生存,不久就将落得身心疲惫被敌人打败而消亡的下而场”。而玛蒂尔达就是一个从根本上将这样的生死观颠覆的异类。
到现在为止,她一直理所当然得把有着这样想法的自己展现在其他火雾战士们面前。但是,那些火雾战士中没有一个人可以理解她的想法。开朗聪慧如皮埃托洛·蒙特贝迪,以大胆著称的佐菲·萨伯利淑,最古老的火雾战士之一的卡姆辛,探究一切事物真理的亚摩比……即使是火雾战士当中有着最坚忍意志和最强力量的他们,当玛蒂尔达一脸喜悦的说出——
(——“能战斗不是很幸福吗”——)
这种话时,他们全部露出了一副惊讶的表情,沉默不语。
到最后,能完全理解玛蒂尔达·圣米露的,在这宽而广的世界里,就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
至于威尔艾米娜和蒂雅玛特,与其说是理解,倒不如说只是比其他人更能够接受她的所作所为。当然,即使是这样,她也为此感到非常高兴。因为在讨伐者和“红世魔王”当中很大部分人,对她这种生存方式多有非议,严重的时候甚至还会有人把她当作疯子来对待。
玛蒂尔达虽然从来也没有作为这种对待而受到伤害,但是也因此理解到有着这种想法的自己在火雾战士中是压倒性的少数派。
(我已经这幅样子了,如果还去考虑威尔艾米娜的幸福,大概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吧?)
其实平时的她,就经常被威尔艾米娜责骂“你这个没常识的家伙,为什么老是这样乱来?”之类的话了。
(说到底,恋爱这种东西就像我跟亚拉斯特尔的关系一样,旁人无从插手,只能顺其自然了。)
如果不是身处战斗中,不是身处这样的最后关头,也不会对此感到特别困扰。但是,不知为何,玛蒂尔达的周围的事情总是会跟激烈的战斗扯在一起。
(亚拉斯特尔明明是当事者的其中一人,但是这种时候却完全不可依靠……)
虽然我也没有资格说别人……不过,正是因为这样我们才会变成现在这样子吧。就在玛蒂尔达为这些事分心的时候,“虹天剑”惊险的擦过她身下的马蹄。
“哎呀?”
(好险好险……不管怎样,一切都是赢了以后的事。)
“声音还是传达不到么?”从指环传来亚拉斯特尔的声音。
“大概还太远了点吧。”
玛蒂尔达一边回答,一边用着眼对周围的情况再次进行确认。
她本打算以便调节着与下方的“两翼”之间的距离,一边慢慢地接近布罗肯要塞的上部,但眼前的两人绝非等闲之辈。
如果鲁莽的一位上升高度的话,“虹天剑”绝对会来抑制她的攀升。反之,如果采取绕弯前进的战术,搞不好就会被“幕瘴壁”把自己和要塞隔开。双方攻来躲去浪费时间的结果,反而是“两翼”那一边渐渐逼近进了与玛蒂尔达她们的距离。
面对这两个强敌中的强敌,玛蒂尔达振奋精神,对他说道:
“真不愧是他啊,今天似乎格外有干劲呢。”
“这一点我们也一样。”
她朝着给了她掷地有声的豪气回答的魔神笑了笑,然后进一步计算着自己所处的位置。因为被“两翼”阻挡的缘故,她们只不过到达了那覆盖整个平缓山顶的巨大冠状物——布罗肯要塞的中间附近的高度。
(大概已经进入了传说中的“拉比林托斯”的有效范围了吧。)
那是一坚不可摧而闻名天下,使【葬式之钟】得以在这个地方固守数百年之久,在此之前保护自己度过了千年放荡生活的,“大拥炉”摩洛的自在法,有着将成千上万的敌军困于其中的巨大威力。
玛蒂尔达她们在之前的战斗中一直等待着这个对方迟早会发动的陷阱——
(还没发动吗……快把我们吞进去啊!)
玛蒂尔达甚至感到了一丝焦躁。
将计就计,让“两翼”也同时被“拉比林托斯”吞入,然后再在这个迷宫里想办法攻陷地方要塞,这就是她们的作战方针。她们早就清楚,无论采取如何谨慎的潜入战术,对方最终还会发动“拉比林托斯”。而如果不能突破这个就无法到达亚西斯的所在地。与其这样,不如尽早让它们发动,然后再加以攻破,这才是最有效率的方法。她们之所以要让“天道宫”送自己到这里,也是因为想尽早被“拉比林托斯”吞入,从而得以侵入要塞。
只要他们能够进入“拉比林托斯”,就不用担心“两翼”会出现在战场上。因为能与她们正面对决的唯二的两人,不得不为给于她们最后一击而保存力量。
我方一旦攻入要塞,“两翼”就只有和眼前的我们进行战斗的这个唯一选择了。但是在战斗初期能造成这样的局面,也可以算是运气好的了……
(先到接下来要做的事,要是没有这样的运气,是肯定办不成的。)
最重要的是,时间已经不多了。
在浓雾那边的远方战场里,可以窥见火光和听见厮杀呐喊声。
在那里战斗着的人们,都把自己的一切托付于自己,而拼了性命为自己争取时间,担任着牵制大军的艰难任务。
在这些战友们为自己时间的期间,必须完成讨伐【葬式之钟】的首领——“棺柩裁缝师”亚西斯的重任……最低限度也要阻止其暴举的实现。聚集在这里的讨伐者,包括她自己和威尔艾米娜,都是为这个目的而战的。
被“使徒”们称之为“壮举”的亚西斯的企图,就是具有这种程度的危险性。
要是这个企图实现的话,就会在厌倦了人类这个存在的“使徒”之间,产生一个最糟糕的行动指针。这是无论如何必须加以阻止的。
从上以最少人数来完成任务为宗旨的火雾战士们,这次却以前所未有的人数来参加战斗。这已经足以证明他们对这件事的危机感有多大。不光是为世界平衡而担忧的“红世魔王”,就连作为其容器的“火雾战士”们也对这个暴举所意味者的事实感到恐惧。
玛蒂尔达也是,亚拉斯特尔也是,威尔艾米娜也是,蒂雅玛特也是,无一例外的有着这样的感觉。
这一恐惧,随着时间的流逝不断膨胀。
(还不发动吗……以“两翼”为对手,我们坚持不了多久的……)
玛蒂尔达忽地向上看去,提个没有天花板的塔顶映入她的视野。
可以看到里面反射出鲜艳的光芒。
“——青色。”
这是以前为“使徒”所恐惧的火焰颜色,果然,那里就是【葬式之钟】的中枢部,也就是放有宝具“小夜啼鸟”的地方。
亚拉斯特尔激动的说道:“声音能传达到么?”
“我试试!——呼——!!”
马背上,玛蒂尔达挺起背,并深深吸了一口气。吸到肺部能容纳的极限后,已足以响彻整个战场的凛冽声音,向“首塔”里面,用最大音量叫道:
“——这是戈比达的传言!他说‘多纳特已经对我说了!’——”
朗朗的铿锵声音穿过夜空,穿过浓雾,传达到了目标人物那里。
“——!?”
位于“首塔”顶部的亚西斯的火焰,有如受惊般的摇晃了一下。
与此同时,至今为止不要说是只言片语,就连动也没动过的“小夜啼鸟”的少女,在听到玛蒂尔达的话语后,也突然微微张开了双眼。
在亚西斯的火焰中,开始混入一种难以言喻的危机感。
但是——
这时候,玛蒂尔达眼前的光景突然都破裂了、崩塌了。
“——唔……哇!”
正当玛蒂尔达大吃一惊的时候,一条缎带紧紧缠住了她的手腕。
“玛蒂尔达!”
“确保!”
威尔艾米娜和蒂雅玛特为了不跟她分散,用几条缎带缠住了她。
“是‘拉比林托斯’!”好像以亚拉斯特尔的声音为信号似的,周围的景象四分五裂,互相交混。在分不清上下左右的混沌之中,她们落入了最深处。
※※※※※※※※※※※※※※※※※※※※※※※※※※※※※※※※※※※※※※※※※※※※※※※※※※※※※※※※※※※※
在雾气弥漫的布罗肯山顶处,呈现出异样的景色。
那时宛如蹲伏者的牛一般,闪烁着浅[x]光芒的巨大自在法。
这个自在法,将尖尖的王冠状的布罗肯要塞,以及位于邻接其下的山腰上的“天道宫”,还有山顶的一部分,都从上到下覆盖住,如同吞进了“牛”的腹内一般。这就是在空间操作自在法之中也能以其非同寻常的覆盖范围自夸的,“大拥炉”摩洛的自在法——“拉比林托斯”。
以额头上的第三只眼睛极目远眺的贝露佩欧露,轻轻吐了一口气。
“哎呀哎呀,看来‘大拥炉’的‘拉比林托斯’也顺利发动了呢。”
在眼睛依然紧闭的*蒂所在的神舆的另一侧,修德南稍微把帽檐往上抬了一下,然后观看着非人类之力所能为的奇观。
“这个魔神的手下,还是一如既往的善于出人意表呢……没想到,她们竟然从那位老头子手里抢来了‘天道宫’。”
那位老头——“天道宫”本来的主人“髓之楼阁”戈比达,根以他们三柱臣为首的【化装舞会】之间的关系一点也不疏远。因为“化妆舞会”的根据地不是别的,正是由戈比达所建造的跟“天道宫”成双成对的移动要塞——“星黎殿”。
他以跟“某个怪人”交往为契机,和原本有合作关系的【化装舞会】分道扬镳,据他自己所说,那以后应该一直在过着“隐居”的生活。他应该是借由“秘匿圣室”隐藏起来的天道宫以及无须持续消耗“存在之力”便得以维持存在的自缚水盘“凯那”这两个宝具隐藏行踪,而流离于世界的某处。
而现在,那个“天道宫”已经落在“炎发灼眼的杀手”手上,这就意味着——
(被干掉了吗……那个老头子……)
修德南这样想着,不由得感到些许悲伤(当然修德南并没有听见玛蒂尔达在“首塔”附近说的话)。他一边看着“拉比林托斯”一边说道:
“但是,凭‘大拥炉’一人之力操纵这么大规模的空间控制自在法,并不能维持多久吧。而且‘棺柩裁缝师’已经把全力倾注在‘小夜啼鸟’之上,也没有余力对‘大拥炉’施以援手吧?”
巨大的牛型自在法,连着有城寨般大小的“天道宫”都吞进了腹内。因为不能将敌人的移动要塞放在外面置之不理,所以在某种意义上,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处置。但尽管如此,以一人之力来处理,还是让人觉得有点勉强。
此外,作为同类型移动要塞的使用者(天道宫和星黎殿功能相同)看来,应该不能轻易从“秘匿圣室”侵入其内部。潜伏在那里面的火雾战士别动队(那两人也不是会乐观到认为仅凭一己之力就能攻陷要塞的傻瓜吧)在“拉比林托斯”内引起一时的骚动也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这些状况,身为参谋的贝露佩欧露当然推算到了,到那时却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仅仅是指示出己方的应采取的行动方针。
“不管怎么样,既然‘拉比林托斯’已经发动,就不用担心他们的大本营会很快被讨伐者们攻陷,我们的努力就不会白费了。这样的话就可以毫不客气的将【葬式之钟】比如绝境了。”
【化装舞会】的实际指挥官这样说着,把那从肩膀缠到胳膊的锁链,在空中解开。这正是她要出动的信号。
“哎呀呀,你也真够阴险的啊。”已经知道她作战意图的修德南,一边半愉快半苦涩地笑着,一边再次发表了自己的感想。
“我没有采取跟他们敌对的行为,也已经是很仁慈的了——奥尔冈。”
“在!”回应了贝露佩欧露的,是一个阴森的声音。
伴随着这种声音,旁边的地面上燃起了诡异的青绿色火焰,火焰中间,一个细长的身影往上伸展。那时一顶有羽毛装饰的帽子,和长长的披风,这就是他的外表。他是直属于贝露佩欧露的“红世魔王”,能自由自在的操纵纸片般的军队“军团”的“千征令”奥尔冈。
“【化装舞会】现在开始撤退,收起本镇。还有,殿后部队也交给你了。”
“是!”在奥尔冈那阴森的声音里渗透着一丝喜悦的语气,接着他只用有手套的手行了个礼。
为撤退的军团掩护殿后是最困难的军事行动,因此被任命做这些事是身为武者的光荣。对于平常自认为是战争能手的奥尔冈来说,这是最值得自豪的命令。
当然,贝露佩欧露也是知道部下的微妙心理后,才做出这样的部署的。同时也不忘利用其它部下来煽起奥尔冈的好胜心和对抗心,所以做出了如下部署。
“加普。”
“是的,军事大人!”
与刚才奥尔冈缓缓的现身形成对照,这是在大地上快速的燃起了浅葱色火焰,在火焰中现身的是带领着一大堆人偶,做大兵打扮的武装修道士。他跟奥尔冈一样,是直属于贝露佩欧露的“红世魔王”,在跑速上无人能及的“道司”加普。
“拜托你传达命令。向在战场上奋战的‘岩凯’传达我们撤退的事吧。”
“明白了!我马上就会回来,请您不用在意我,放心的迅速撤退吧!”
加普拍了一下修道服的胸口,稍显罗嗦的接下了命令。插在腰里的剑稀里哗啦的晃响着,跟他的声音一样刺耳。在他身旁的其中一个人偶用手指指向远方的战场——乌利克姆米奋战的方位。就在这一瞬间,他的火焰迅速无比的消失了。果然名不虚传,他以令人难以置信的速度划过夜空。
“哼!”
对同辈话里包含的刺耳的言下之意——“如果你能掩护大家快点撤退的话,就试试看啊。”——奥尔冈轻蔑的哼了一声。然后,他举起一只手,用自己的力量发动“军团”。
以*蒂的神舆为中心展开的本镇帷幕已经落下,在其外侧显现出一大堆的纸片军队。那是一些画在纸上,如同古老木版画上的等身大兵组成的军队。
“神舆应该怎么处理呢?”
奥尔冈用阴森的声音,向自己心悦诚服的军事询问道。
在*蒂的周围有四个纸骑士护卫着,这是在奥尔冈的“军团”中特别精锐的“四枚手札”。在布阵前,这四个骑士被委以搬运神舆及护卫*蒂的光荣任务。
贝露佩欧露轻轻的回答道:“让其他人做吧。‘四枚手札’还是用于殿后部队比较妥当。如果看到我方撤退的话,杀害同胞的家伙们会误以为形势有利而全力追杀我们。请你尽量避免我军伤亡。”
“是!”
“你要让我观战吗?难得为完成御命来到这里,这样子拿着*等结束也未免太寂寞了吧。”
秀的男一脸不慢的举起了*。贝露佩欧露对他说道:
“现在稍微忍耐一下吧。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警戒以及别人的追查,我希望能尽量避免三柱臣的参镇。如果有死缠烂打的追兵的话,那时就拜托你来处理吧……奥尔冈。”
“如果有孤身突进的讨伐者,我就把他们引入本镇,切断他们跟后续部队的联系,通过诱导把他们孤立起来。”
“就这样办,去吧。”
“是!”
奥尔冈把只有手套的手摆在身体前面弯下腰,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如同空中漫步般,从贝露佩欧露的面前退下。
包围着*蒂及神舆的“四枚手札”,也把剑放在眼前行了个礼,然后跟着奥尔冈离去。周围那些像幽灵一样的纸片“军团”也一起拿着*赶赴前线。
贝露佩欧露将她三分之二的视线依次在奥尔冈的军团,依然紧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的*迪以及周围布罗肯山蹲伏者的“拉比林托斯”三者之间游移。然后在围绕与身旁的锁链中笑了笑,低语道:
“好了,就请你们尽情而盲目的启动那久候的‘愚举’吧。”
看到这种杀伤力超强的,嘲笑无知得视线,修德南不仅默默的对被贝露佩欧露嘲笑的对象表示同情。
(确实,那样的行为对我们【化装舞会】来说,除了是愚举之外什么也不是……不过不管怎样,还真是值得同情啊。)
被我们的军师“逆理之裁者”盯上的话大概除了悲叹自己倒霉之外就无能为力了吧。修德南这样想着,用*“哐哐”的敲打了一下肩膀。如同为某人奏响的丧钟般。
只有*蒂一人始终不动,身处神舆之上。
※※※※※※※※※※※※※※※※※※※※※※※※※※※※※※※※※※※※※※※※※※※※※※※※※※※※※※※※※※※※
“哎呀呀……这就是‘拉比林托斯’吗……”
在数秒之前还在要塞之外飞翔的玛蒂尔达,不知道何时一屁股摔在阴暗的石造走廊上。被炎发灼眼照亮的那个地方,果然是名副其实的迷宫(拉比林托斯Labyrinth,意为迷宫)。
(果然还是跟‘两翼’分开了……骨宰相那家伙,想要先行消耗我们的力量,然后让那两人保存实力吗……不过,无论是对敌方还是己方来说都是意料中事了。)
除了在身旁用缎带跟自己绑在一起的威尔艾米娜之外,玛蒂尔达感觉不到任何人的气息。大概因为被用自在法强化过的缎带绑在一起的关系,两人并没有被分开。
(‘虹之翼’那家伙,被这样打断了战斗,现在一定在生气吧。)
她苦笑着朝走廊望去。这个走廊大概是为了适应具有各种体型大小的“使徒”,设计的非常宽敞,天花板也高。点燃在走廊烛台上的微弱火光,却反而更加衬托出阴暗的深度及寂寥感。虽说如此,但是这里也并没有想象中的炎狱及酸海等等,在地上也没有人骨及腐臭的物体。
“照目前看来,似乎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吧。”
“不。”
“只是看上去是那样是也。”
蒂雅玛特和威尔艾米娜相继说道。他的面具已经先起至额头,而且伸展飘舞的鬃毛缎带也已经收回,看上去像是幕间休息的演员一样。
亚拉斯特尔闻言,向前方确认了一下,说道:
“唔,的确如此……你们看里面。”
玛蒂尔达用着眼凝视着走廊深处。在光芒勉强能及之处,她感觉到一种强烈的不协调感。那种感觉,跟“使徒”的存在及其使用自在法时带给自己的感觉相似,而且实际上也以肉眼能看到的形式而存在。
一直往里延伸的走廊,在半路开始扭曲。遍布走廊上的烛火,看上去就像形成了一个旋涡。一个弯过后,后面再度向相反的方向扭曲,在中途形成一个拐角。
“难道酩酊大醉的巴拉曹·导卡莱来了?”
“如果是的话,作风也稍显低调了一点是也。”
两人一边拿擅长在墙壁和天花板上画风景画的画家名字来开玩笑,一边站了起来。站起之际,感到脚下的地板正在微妙的弯曲,给人的感觉很不舒服。玛蒂尔达调动包括眼睛在内的所有感觉器官探索着周围。
“这并不是要直接对我方施以打击,而是利用自在法操纵内部空间吗。”
“似乎如此。没想到规模甚至比整个要塞还大。”
听到亚拉斯特尔的赞叹后,另外两人平静的接道:“这样就可以形成对被吞进内部的敌人不利,对己方有利的地形,然后让双方在这个条件下进行战斗是也。的确,如果我们跟‘九垓天秤’一起困在这种地方的话……”
“坚不可摧。”
“再加上,现在的这种气息……”
在“拉比林托斯”之中充满了恐怕不仅限于现在这地方的强大的“红世魔王”气息,而且己方无法像平常那样敏锐的感知敌人的气息。
“这是在‘大拥炉’自己的体内,那也是理所当然的啊。”
看到玛蒂尔达露出像是咬着一块过于有嚼头的肉的表情,亚拉斯特尔在认识到严峻事实的基础上回答了玛蒂尔达。
“虽然听说她并不擅长战斗,不管怎样……终究是‘九垓天秤’的一角啊。”说着,玛蒂尔达用炽红色火焰凝聚成轻便的大剑和盾。
“不过这也在计划之中。早就预料到会有一场苦战的了。”
“是啊,总之,我们只要能坚持到亚西斯的所在地就行了。”
“……”“……”
沉默了数秒之后,玛蒂尔达在终于注意到自己触怒了威尔艾米娜她们了。
“啊!”她心想糟了,马上回头一看,只见“万条巧手”已经带回了面具。
玛蒂尔达正对着那个面具,稍微低垂着灼眼说道:“……对不起。”
“你在为什么事道歉是也?”
“既定事项。”
与威尔艾米娜一样,蒂雅玛特也已故作平静的不悦声音回答道。
事实上目前的状况正如亚拉斯特尔所说,全部都是预料中的事。不仅是在这的四个人,包括火雾战士兵团在内的所有讨伐者们,都在按照“炎发灼眼的杀手”和“天壤劫火”制定的某个计划,在各自的战场上奋战着。
一切是为了制止亚西斯的暴举。
(——“能够不浪费时间,以一击取胜的,就只有这个办法了。”——)
玛蒂尔达会想起自己最初说出这个计划时威尔艾米娜的表情,并将其重合到如今她戴着的面具之上。
现在面具之下的是跟那时相同的表情。玛蒂尔达可以很清楚的感觉到。
威尔艾米娜不擅长掩饰自己的感情,这一点从跟她初次见面到现在,一点也没有变过。平常的面无表情,和作为讨伐者战斗时的面具,都是她用来掩饰保护自己的盔甲。
当时在玛蒂尔达说出计划后,经过片刻的无表情,威尔艾米娜开始慢慢地询问。
(——“如果能够迅速的消灭‘九垓天秤’并且能够不费大力气解决‘两翼’的话……那么在面对‘棺柩裁缝师’之时就能保持一定余力,……即使‘棺柩裁缝师’利用‘都食’获得了强大的力量,我们也能有一线胜机吧?”——)
她自己也已经跟“两翼”交锋过数十次,也非常了解“九垓天秤”的可怕,当然也知道亚西斯的强大。因此,所有的这一切都是不切实际的假设而已。
但是,即使如此这也是威尔艾米娜和蒂雅玛特所能找到的唯一希望。
虽然,她们当时没有对玛蒂尔达和亚拉斯特尔最定的计划表示任何赞同之意,但是她们他们却赌在这仅仅万分之一、甚至是亿分之一的可能性上,跟玛蒂尔达一起来到这里。
她知道,在嘴上反对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即使想要以实力使其屈服,也完全敌不过她。
及时动之以情,也会被断然拒绝。
如果放手不管的话,她肯定会一个人去。
在深刻了解这些事情的前提下,威尔艾米娜·卡梅尔和蒂雅玛特如今站在了这个地方。
如果玛蒂尔达·圣米露——“炎发灼眼的杀手”然为这是最好的手段,威尔艾米娜就不会有任何踌躇,及时必须为此耗尽自己的生命——
不,不如说,她不得不为此最大限度的燃烧生命——
她深信如果不这样的话自己就没有生存的意义——
既使因为没有这样做而残存下来,自己也不会饶恕自己——
实在是个拿她没办法的女性。因为想让她生存下去,就只有跟她一起拼死战斗,将这万分之一,亿分之一的可能性变成万分之二,亿分之二。
玛蒂尔达对做出这个选择的好友的情谊,只使用默默紧抱的方式做为回应。特别是威尔艾米娜明知道会同时失去好友和所爱的人——虽然对此非常害怕,但她还是品明的做出了和自己在一起的决定。因此自己也没有加以辩解,或是放弃计划,只是默默的温柔的拥抱着威尔艾米娜以此回报她的情谊。
在这样的她们的面前自己一不小心就说出了那种听起来很不负责任的话,玛蒂尔达对此感到非常后悔。虽然后悔,但却并没有因此而踌躇。哪怕一点点也好,她是为了尽可能接近她们的目标开始迈出脚步。
“我们走吧。”
“明白是也。”
不知是否应该说是凑巧,这一步恰好标志着战斗的开始。就在两人踏出脚步之际,从走廊的前后,传出乱七八糟的金属敲击声,与其回音混在一起,不断向这边逼近。
“……”玛蒂尔达手持火焰大剑和火焰盾摆好架势,马上就要展现她真正的实力了。
“……——”一瞬间的闭眼进行集中,把自己从魔神那儿获得的力量,以战斗军团的形态显现出来。
“——战斗开始,‘骑士团’!”
在她一声令下,从宽广走廊的地面上冒出了炽红色的火焰。
像漩涡一样狂乱飞舞的炽红色火焰,在数秒之内固定成型为一堆物体的大致形状。
持*的人,张牙舞爪的猛兽,以及不属于这世上的怪物。
它们包围着玛蒂尔达·圣米露,一起把手中武器高举过头。
它们以“炎发灼眼的杀手”为中心,开始朗朗的发出仅仅由火焰燃烧声构成的呐喊。
这些怪物跟随在主人身后,一起举着矛头、*尖、爪牙等。开始了一丝不乱的整齐行进。这就是“骑士团”。
无所畏惧勇往直前的玛蒂尔达,在这行进之中,将灼眼的视线划过缠在自己持盾右手上的缎带,只停留了一瞬,又再次转向前方。然后,向自己右后方的战友们寄予一句包含激励和恳求的话语。
“不要离开。”
“明白是也。”
“前进。”战友们回答道。
※※※※※※※※※※※※※※※※※※※※※※※※※※※※※※※※※※※※※※※※※※※※※※※※※※※※※※※※※※※※
不能进行长时间战斗的“震威之结手”迎来了战斗以来的第三次退却。再利用这段时间进行队伍在整编的“岩凯”乌利克姆米面前,神速的“道司”加普飞降而下。
当加普报告来意之后,一个声音大叫道:“愚蠢的……!?”
又惊又怒的发出这声大叫的是位于黑森林之中,单腿跪坐的乌利克姆米……肩上的妖花。
率领着人偶的武装道士加普不怀好意的笑道:
“你怎么第一句就拿愚蠢来问候我呀。我们的军师大人,已经得知贵军被侵入了城寨大本营,因此做出了贵军大势已去的判断。”
“可是我方大本营正依靠宰相大人的‘拉比林托斯’发动反击啊?”
妖花不死心的拼命反驳着,但一旁的乌利克姆米却对此视若无睹,沉默不语。在他那用厚铁板做成的身体中,可以看到因雷击而出现的洼陷和烧焦的地方。肩上还露出一个惨不忍睹的大洞。
面对这样一个如同绘画里败军之将的形象,加普低头行了一个礼,以更浓的嘲笑之意说道:“军情我已经如实的传达了,那么,祝你们好运。”
人偶的手指出,加普飞起。
然而半秒之后——
哐!
“呜啊?”沉重的撞击声和哀鸣声同时响起。
“什么?”
妖花吃了一惊。原来,无礼的加普想要从乌利克姆米肩上的空洞飞过,却被铁掌栏了下来。这时,描绘在钢铁巨人身上的双头鸟以低沉的声音说道:“举世闻名的‘逆理之裁者’大人所率领的【化装舞会】,其使者就是这样从人的肩膀穿过的无礼家伙吗——?”
“呃……呜唔!”在空中踉踉跄跄的加普羞耻的连脸都歪了,然而却一句反驳的话也没能说出来就飞走了。
“先锋……大将?”
妖花看到此情此景,不禁大呼痛快,但是在那双头鸟的脸上,却有着只有她才能看懂的严峻表情。加普所说的的确是无可否认的事实。即使如妖花所说,大本营那里正凭借着“拉比林托斯”发动反击,可是换句话说,就是身在战场上的自己完全不可能指望“两翼”及布罗肯要塞的支援。
现在己方的处境可以说是孤立无援。
想到这个事实,妖花不禁向乌利克姆米投以忧虑的目光。而乌利克姆米只是以下达指示来回应:“下一次总进攻——将会决定我们全军的命运——我们要以中央军——压制盘踞东边的‘极光的射手’——!”
“要把好不容易攻下的北部这样置之不理吗?”
乌利克姆米一边回答一边抬起巨大的身体,站了起来。
“保住中央军——让敌人的兵力分散到撤退的【化妆舞会】上——”
妖花的脸上绽开了喜悦的笑容。因为他的先锋大将还没有放弃胜利。似乎是为了回应妖花的心情那般,乌利克姆米大声向同胞们喊道:
“战友们——!再稍微坚持一下吧——我们主人的‘壮举’正确实的进展着——!”
“呜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万岁!【葬式之钟】!”
“冲啊冲啊!把他们都干掉——!”
“乌利克姆米大将,万岁!”
“把杀害同胞们的家伙全部踩扁踏碎!”
【葬式之钟】的士气依然十分高涨。由此可以看出,他们的目标,他们的主人“棺柩裁缝师”亚西斯的目标——“壮举”,对他们来说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
伤痕累累,身心疲惫的他们,把所有的希望——由“红世使徒”们建立新世界的希望——都寄托在蹲伏于布罗肯山上的巨牛自在法上。
※※※※※※※※※※※※※※※※※※※※※※※※※※※※※※※※※※※※※※※※※※※※※※※※※※※※※※※※※※※※
“秘匿圣室”的碎片就像是碎玻璃般散落各处,甚至作为“天道宫”中枢部分的城寨内部也不例外。一个纤细的身影,将这些“虹天剑”威力的见证——碎片无声的踏于脚下,前进在通往城堡深处的路上。
这个身披黑色毛皮大衣的纤瘦女性……正是“九垓天秤”的其中一角——“暗之水滴”琪尔诺伯格。此时她身负着摩洛所分配的任务,那就是压制进入“拉比林托斯”的“天道宫”。
作为一般的战术常识,这一次闯进来的不可能只有那两人。火雾战士的别动队一定也已经潜入这里,以协助她们两人的行动,并且发动对要塞的进攻和压制。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即使是初次进入这里的琪尔诺伯格,也能很快了解这里的简单构造。
天道宫这个球体的下半部分为大岩石构成的虚拟大地,中央断面则是平地。在周围有数条水沟围绕,水边则耸立着围墙。当然,这一切对于“红世使徒”来说都是毫无意义的装饰。在其内侧,则建起了一排完全说不上任何实用性的城郭。
(这是怎么回事,这个净是华而不实装饰物的城堡……兵器库呢?兵营呢?陷阱呢?都在哪里?)
尽管眼前的事实和她脑中想象的“移动城堡”的印象是在相差甚远,但她还是无声无息的向着城堡深处前进着。不管怎么说,自己也没打算对摩洛交给自己的任务敷衍了事。
(……?)
此时,她的眼前突然出现一个几乎占据整个墙壁的大门。
(目所能及的范围内,似乎还没有到达城堡的最深部。)
她一边慎重检查是否有自在法发动或者陷阱之类的存在,一边轻轻推开眼前的大门。
虽然门很大,但在推开时却没有发出丝毫的声音,门轻松的被打开了。
(难道又是装饰?)
琪尔诺伯格看着门内的东西,有点吃惊。
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个两侧个排列着圆柱的巨大五廊式的伽蓝殿。与连接圆柱之间的拱廊融为一体的天花板上,展开着一幅画满了狂乱舞动的火焰的壁画。不,正确来说,画的并不是火焰,而是“红世使徒”和火雾战士之间的战争,但不巧的是琪尔诺伯格既没有欣赏艺术的天赋,也没有那个闲情逸致。对于她来说,这些东西会否妨碍到她的任务,才是唯一重要的事。
她一边在柱子中间确认是否有机关陷阱,一边向前走。但是,还是什么也没有发现。虽然到处都放置着雕像,但却并没有任何火雾战士潜伏其中。
她不禁越来越觉得不对劲。
(难不成真的只有那两人来到这里?)
光凭一腔热血单身赴险这种愚蠢之举,应该是离那两个【葬式之钟】的宿敌最遥远的事。曾经跟她们数度交锋的“暗之水滴”对此再清楚不过了。既然跟她们有关,却又出现这种状态的话,这里就肯定潜藏着某个阴谋。
(必须加以调查确认才行。)
说起来,把自己送到这里果然是明智的决定。琪尔诺伯格想到这里,不禁产生一种满足感。但是,她的表情和行动依然保持着冷静,小心翼翼的向天道宫深处前进。
过了不久,她终于走到了大伽蓝的尽头。那里摆着的是一个几乎占据了整个城堡的豪华祭坛。
琪尔诺伯格看到这个,不禁又觉得有点奇怪。建造这个移动城堡的是一个叫“髓之楼阁”戈比达的“红世魔王”。他极为热衷于建造城堡,住宅,武器以及道具等各种各样的宝具。这个移动城堡被称为他的技术集大成之作,却怎么会出现像祭坛这样为依赖虚构概念而设置的道具呢?
(说起来,瘦牛曾经说过,人类也曾参与这个城堡的建设。)
她一边想着,以便开始探索起必定存在的,通向更深处的路。
于是,她粗暴的伸出勾爪在祭坛上乱翻一通。一下子就发现了那个开关——那是个特意用重石和齿轮加工过的开关。
(为什么不用自在法呢?)
身为“使徒”的她虽然对此感到可疑,但还是伸手拉下那个开关的控制棒——那个与祭坛相连的,伪装成风琴把手的物体。
随即听到一种类似锁被打开的声音,连接着重石的旋转轴开始旋转,紧接着齿轮也开始转动起来。随着复杂装置的转动,高大的祭坛开始移向一边。在祭坛后面墙壁上出现的,是刚才的华丽建筑无法比拟的,看起来十分简陋的洞穴般的入口。
琪尔诺伯格探头往里面望了望,这个洞穴里里面几乎没有任何装饰,里面敞开着一个近乎空洞的空间。
(接近目标了。)
兴奋和喜悦突然涌上琪尔诺伯格的心头,她终于找到了真正的中枢——杀害同胞的那些家伙的藏身之处,可能还有各种陷阱的场所。她觉得自己终于可以十全十美的完成摩洛交给自己的任务,完成自己的使命了。当然,同时她也带着紧张和不安。
她极力的隐藏气息和避免发出声音,踏进那奇怪的空间。但是,随即她就看到一个被布缠住的东西,放眼一看,在那不算宽广的空间里,到处都立着同样的东西。再慎重仔细一看,原来那只是石像而已。其他的看来也是同样的石像。
(难道这又是戈比达的爱好?……石刻雕像有什么乐趣的?)
她漫无边际的想着,不知不觉中,终于的,这次真的是终于了,她走到了最后的出口处。
在被布包住的石像群中,可以看见一个火焰的光亮。
(那是什么?)
此时,琪尔诺伯格脑中顿时冒出大大的问号。
(怎么回事?)
她一直都以为在最深处的那个强大气息是杀害同胞的“红世魔王”的。但是——
(那个火焰的颜色——)
眼前那个火焰是呈大理石般的乳白色。而据她所知,这个颜色不是别人——
(……正是“髓之楼阁”戈比达的火焰颜色。)
实在是莫名其妙。
包括她在内的所有人,都以为戈比达一定是被那两个讨伐者消灭了。这也是理所当然的。虽然戈比达隐居了,但身为一个“红世魔王”,无论如何也不会对讨伐者言听计从,把自己一手建造的城堡像炮弹一样乱碰乱撞。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她怀着惊讶,到达了发出那种光芒的入口。位于城堡最深处部的这个地方,和刚刚的大伽蓝不一样,没有任何宗教色彩。
天花板是石造的圆形屋顶,围成同心圆的两重柱列,像中央洼陷延伸的石阶……在其最底部,也就是房间的中央,放着一个能使“使徒”无需消耗“存在之力”便可以在这个世界停留的自缚水盘“凯那”。
而它的上边,那作为光源的乳白的火焰中,有一个肩上扛着大铁锤,有着六只手臂的合金盔甲人,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盘坐在那儿。
“噢噢,果然还是你来了啊,‘暗之水滴’。”
这时候,一把苍老的男声传来。这把声音不是来自盔甲里边,而是盔甲自身发出的声音。
琪尔诺伯格面对这种难以置信的情况,不由得脑力一片混乱。
他,真的,在这里。
这个盔甲状的东西正是“红世魔王”——“髓之楼阁”戈比达。
戈比达似乎发觉她的疑惑,于是主动张开根本不存在的口说道:
“你吓了一跳吧,嗯,这也难怪。”
“就算是我,在一个星期前也没有想到自己会被卷入这样的事当中的啊。”
听到这里,琪尔诺伯格突然开口:“你在这里做什么?”
“嘿,你怎么又问这么难回答的问题。这个嘛……”
戈比达以一双手交叉放在胸前,用另一双手玩弄着大铁锤,一只手支撑着身体,最后一只手摩挲着自己的下巴。
“……我拜托了那些家伙帮我传话,作为报酬,我把她们送到这里来……就是这么回事吧。”
当然,琪尔诺伯格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但是,为了先获得必要的情报,她进一步问道:“是给谁传的话?”
戈比达摸着下巴的手忽然停了下来,没有表情的面罩向上抬起。
“我的朋友——某个纯情的老头想对我的另一个朋友——某个害羞的小姑娘说的话……”

158

主题

306

存在感

313

活跃日
喵~离线 靠杯
 8 

SOS团五星级★★★★★

7楼
发表于 2007/10/01 | 编辑
第三章   迷宫
此时,再有社无数弯曲岔道的迷宫深部,有一条既长又宽,凹凸不平,而从中间部分向下折曲的楼梯。
在这令人难以置信的,很容易让人失去平常心态的光景中,燃烧着的炽红色军势正在和从前后两方袭击而来的怪物展

开着一场非常诡异的激烈战斗。
此时,站在楼梯向下弯曲的地方,与炽红色军团最前列挥舞着火焰大剑的,正是“炎发灼眼的杀手”玛蒂尔达·圣米

露。灼眼闪出光辉,炎发随风飘动,那种姿态,让人感觉到她的外表、动作和吼声,都充满了一种危险的光芒。
“嘿啊——!”
话音刚落,火焰大剑一下子把人类大小的蝙蝠从头到脚劈开两边。就在蝙蝠裂开的瞬间,躲在其后面的人头蛇身怪张

开血盆大口向她飞扑过来。
“噢!”
咚的一声,玛蒂尔达的剑尖轻而易举的刺入那张开的血盆大口。
“喝!”
她往剑里注入力量,整个蛇身顿时被炸成碎片。
紧接着,一个白色蜡人般的三头女人,带翅膀的老鼠,脸上长花草的男人还有狮子头的蜘蛛,跨过刚才爆炸的炽红色

火焰,一个接一个的飞扑过来。
“矛*!”
尖锐叫喊声响起后,从她腋下飞出大量炽红色的矛*,把眼前的怪物像烧烤一样刺成了一串。
在这段时间里,玛蒂尔达又向前迈进了一步。就这样,她不断重复这样的行动,边战斗边在迷宫中前进。她已经不记

得自己到底杀了多少个“使徒”了,看来,作为守备兵留在要塞的“使徒”数量,果然还是很多。
只要从这弯成九十度的楼梯往下看,就可以一目了然。在黑暗当中还有数十个“红世使徒”的火焰,或者是充满战意

的眼神。这就像一个通向地狱的下坡路。
(不过,也是类似的东西吧。)
玛蒂尔达一边想,一边一马当先的冲进那大群敌人中,牵引着那堆密集的“使徒”,然后稍微一屈身——
“好!”紧接着,她把右手的盾牌变大,把它们的攻击尽数挡开,然后,在盾牌的后面——
“突击!”
向在楼梯弯角处做好攻击准备的红色军势——她做为讨伐者的力量显现“骑士团”,发出攻击的号令。紧接着,由并

排的矛*群发动的突进开始,把主人周围的“使徒”一网打尽。
这时候,被矛*打中的一个大狗形状的“红世使徒”,立刻张开蝙蝠翅膀向上飞起,向着率领“骑士团”的女性,喷

出火焰——正当其打算这样做的瞬间,用以喷火的嘴巴却被一条缎带重重卷住。没能喷出的火焰在口里爆炸开来,连头

也被炸飞了。
而那缎带还细心的将其剩下的身体卷成一个木乃伊,然后将其焚烧处理。一瞬膨胀后解开的缎带,就只剩下樱色火粉

在飞散,连一点灰都不剩。
“干得漂亮!”
看到这种凌厉干脆的招数,玛蒂尔达不禁发出感叹声。而从她右后方——
“只是小菜一碟是也。”
“前进。”
传来的是话语冷淡内心焦急的“万条巧手”威尔艾米那·卡梅尔和“梦幻冠带”蒂雅玛特的声音。
就在她们的旁边,楼梯两旁的突然消失,出现在眼前的是一道巨大的门扉。这并不是什么机关,墙壁上的石头也没有

移动过分毫。看来是这个迷宫“拉比林托斯”的构筑者“大拥炉”摩洛通过操纵空间与别的地方进行连接所致的。
突如其来的,那刚出现的门扉被打碎,里面冲出一个石巨人,正挥起拳头向她们打来。
威尔艾米娜立刻反射性的甩出缎带,向着石巨人的拳头,扭曲的腰部,还有踏出的脚这三个方向打去。只是发出“啪

”的一声。
紧接着,可以说是理所当然的事了,气势汹汹袭来的石巨人仰天摔倒在地。把大量“使徒”压在下面,随着撞碎石阶

的轰隆声,滚了下去。
这就是被誉为战技无双的“万条巧手”的真功夫了。
玛蒂尔达又禁不住感叹道:“干得漂亮。”
“只是小菜一碟是也。”
“前进。”
威尔艾米娜·卡梅尔和“梦幻冠带”蒂雅玛特,有再说了一次相同的话。
她的焦急似乎也感染了玛蒂尔达。摩洛似乎打算首先利用大量杂兵来消耗她们的体力,然后再让“两翼”来解决她们


(真不愧是统领万恶的“九垓天秤”的宰相……计划可真周全。)
玛蒂尔达不禁在心里赞叹他的不简单。如果自己继续为消灭要塞守备兵而消耗体力的话,一旦“两翼”来袭,就没有

任何胜算了。即使不是那样,也会因为这个最适合用来阻止我方前进的自在法——
(要是我们被困在这里面错过了时机的话,就什么都完了……)
对以慎重著称的摩洛来说,这是他很有可能采取的策略。他大概是不想让正一个个被歼灭的“九垓天秤”在面临更严

重的危机吧。对于为了让事态有所进展而渴望决定性战局的她们来说,这位名叫摩洛的贤者,或许是比两翼更难对付的

对手。
(要赶快想办法突破这个困境,赶到亚西斯那儿才行……佐菲她们也是因为信任我们,为了这个作战赌上了自己性命

啊……)
她们火雾战士兵团的作战目标,就是要阻止“棺柩裁缝师”亚西斯的暴举,阻止那简直可以说是疯狂的企图,而且要

让他永远也不能实现。虽然歼灭他自然是结果之一了,但当前最重要的就是要挫败他的企图。
他的计划一旦得以实现,那么,从大局上来说,歼灭他也就是去了意义。
“计划的以实现”这个事实,将会把这个世界的一切完全改变。
实现以后,就只剩下一个大量跟随亚西斯的“使徒”狂奔而出的恐怖时代。
大部分“使徒”的欲望都是没有止境的。他们当中肯定有不少人想设法实现亚西斯那样的企图。那些有着共同目的却

又不懂得其中需要像西亚斯那样的使用自在法的高超本领,以及实现计划所需要的大量“存在之力”等等条件的人,将

会层出不穷。而且在狂热过后进行摸索的过程中,人类社会肯定会崩溃,这个世界的平衡大概会面临混乱不堪,无法挽

回的局面,调律这种程度的方法恐怕也会失效。
而且,在这个过程中,“使徒”之间必然会发生无数冲突。这些冲突不会像过去的火雾战士和“红世使徒”的战斗那

么简单,毫无疑问,会让世界陷入凄惨的动乱之中。
绝对不会让这种企图实现第一次。必须把“棺柩裁缝师”亚西斯作为“怀着最愚蠢的希望理所当然的失败了的‘魔王

’”来埋葬。
当然,对于正在战斗着的火雾战士们来说,能否阻止企图不仅关系到胜败,也直接关系到生死。如果让亚西斯的企图

成功了的话,本身作为强大的“魔王”的他也会变得能自由行动,这样的话……
(讨伐者们的士气应该持续不了那么久吧……和十八年前的“都食”之战一样,由亚西斯亚西斯亲自上阵和剩下的“

九垓天秤”发动的全力反击,导致兵团溃散,最终战败的吧……)
即使对于玛蒂尔达来说,这也不是与己无关的事。也不是跟自己无关的事,要是和“两翼”,再加上亚西斯战斗的话

,就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胜算了。虽然,她本来就觉得自己竭尽全力是理所当然的,所以她的心理准备也没有发生变化

,一切就留到那个时候再说吧。
“败北……吗……”
边挥舞着大剑,边想着那个难以想象的情景,以及梅利希姆的请求——
(——“让我们的剑都指向相同的敌人吧。”——)
她不由得感到一股寒气。
“讨厌,开什么玩笑。”
她对梅利希姆自身也并不是(那么)讨厌。虽然也是必须歼灭的“红世魔王”,而且令人作呕的妄自尊大,做事装模

作样爱耍帅,一旦看见自己就满嘴爱爱爱的说个不停,但是因为他迷恋上了自己这个事实,只是这样,就成为了对他抱

有好感的理由。
(而且也算是个帅哥吧~)
但是,撇开这些,本来,玛蒂尔达·圣米露就是不能忍受自己被别人喜欢这种性情的人,非常抗拒别人的支配和强制

,甚至觉得自己无法在那种情况下生存。独立是她的精神根干。
她对自己作为火雾战士而生存感觉到充实,也都是因为这个根干与讨伐者这种存在极为吻合的缘故。值得赌上生命的

使命,必须讨伐的强大敌人,值得信赖的同伴们……还有,足以战斗的力量。所有这一切,都是她曾经面临死亡是被夺

走的东西。
她,丝毫不畏惧道路的艰险崎岖。
只害怕没有可以走的路,和失去用来走路的腿。
这一切,同时也是她作为人类面临空虚的死亡时的复仇。
因为体验过一次无比痛苦的挫折,所以现在的她绝对不会屈服。不仅拒绝强制,还主动挑起战斗。因此,她完全是一

个不适合向其奉献爱的对象。
她,从来不会为了别人而恋爱。只有一种人——默默以行动表现出值得自己尊敬的志向、毫无保留接受自己的人——

才能令她主动去爱,并且和他共同进退。而符合她眼光的男人,在这百年来的流浪生涯中,就只有一个。
这个事实对于她来说,时能确信自己幸福的最后保险。
这唯一的男人并非别人,正是和她订立了契约,共同履行火雾战士使命的“红世”的魔神——“天壤劫火”。
但是,作为这个幸福的附加品,他也非常理解她,并且也爱她。这确实是完全出乎意料的,让人难以抑制住兴奋的,

难以置信的幸福。
(不要紧的。)
而那样的亚拉斯特尔,在这次的战斗中,比平常更为寡言。他清楚地知道他们计划的终点,并且正在思考着自己提示

出来的那个结局。
(不要紧的,亚拉斯特尔。)
玛蒂尔达从心底喜欢着那样的他。世界上能有几个女人可以遇到真正理解自己生存方式的男性啊——她甚至会以此自

豪。
(为了理解我的你,我会努力去做好的!)
亚拉斯特尔也爱着玛蒂尔达。虽然爱着她,但是,却为了自己肩负的使命,不得不提示出失去她的这个选项。在寻找

解决迫近的危机的方法时,他知道她肯定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因为他知道她不这样的话就不能活下去,他比谁都更深刻

的理解着她。
(对,那就是——)
实际上,双方一次都没有互相说过“爱你”这样的话。玛蒂尔达不太喜欢用语言来强调,而亚拉斯特尔本来就很沉默

寡言,而且还顽固不化。
但是,他只有这一次,说过一句话。
玛蒂尔达把这句重要的话紧紧的拥抱在心底。
(——“把心结合在一起”——就是这么回事吧?——)
能够一起在这里,共同战斗。
为了生存,竭尽全力。
还可以开拓出这样一条路。
向前,对一直向前。
“喝!!”
长者弯角的怪鸟,被刺进身体的炽红色大剑的火焰炸碎了。
看清前面阵容的薄弱,玛蒂尔达发出咆哮。
“骑马!”
红莲“骑士团”的全员,同时跨上了从脚下浮现的火焰军马。
玛蒂尔达也骑上了从脚下出现的马,把大剑变成了矛*,再次咆哮——
“冲散敌军!”
像要科夫石阶这样的不利地势一般,她发起了突击。把“使徒”们践踏在马蹄之下,举起矛头,并非将敌人穿刺而过

,而是要彻底踏碎一般,“骑士团”迅猛向前突进。
依然身在最前方的玛蒂尔达,像放风筝一样把浮空的威尔艾米娜牵引在右后方,一马当先的向前疾驰。向擦过脸颊的

敌人的利爪献上第一滴血,笑了起来。
这是何等壮烈美丽的道路。
※※※※※※※※※※※※※※※※※※※※※※※※※※※※※※※※※※※※※※※※※※※※※※※※※※※※

※※※※※※※※
不可思议的会面,依然在“天道宫”的最深处持续进行着。
一动不动站在入口处的“暗之水滴”琪尔诺伯格,注视着盘坐在银色水盘上燃烧着的乳白色火焰中央的“髓之楼阁”

戈比达。
从刚才开始,她就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因为没有感觉到敌意,便没有采取任何行动,她不知道该拿眼前这个人

如何是好。如果对方是本来设想的那些杀害同胞那些家伙的道具,她会毫不犹豫的发动袭击了。
火焰中,肩上扛着铁锤的六臂金属盔甲·戈比达,如今正托着腮帮。
“不明白吗……我想也是吧,嗯,不过你不明白就更好了。”
听到他好像自己说给自己听的粗鲁声音后,琪尔诺伯格稍微领悟到了目前的状况。
(不明白就更好?)
果然,他看来是按照火雾战士们的某种意志而行动的。不过想来也是理所当然的了,他是和那个“炎发灼眼的杀手”

和“万条巧手”一起对布罗肯要塞发动了突袭的人。不用做多余的解释,那已经是十足的敌对行动了。
终于想起事态根本的琪尔诺伯格,警觉的问道:
“进入这里的人,就只有你们三个?”
隐约感觉到了她的杀气的戈比达,做出一副对自己的失态慨然兴叹的样子,镗的一声,用皮手套的手掌敲了一下铁面

具。
“哎呀,真糟糕……看来我嘴巴真是守不住秘密啊。”
在琪尔诺伯格等待回答的沉默中,戈比达把六个肩膀都垂下来,叹了一口气。
“嗯,没错,其实就是那么一回事。”
一边说,一边又玩弄起大铁锤来。把那看起来很沉重的物体轻松的玩弄着的那几条臂膀的动作,似乎包含着玩耍以外

的某种力量。
面对这种气氛,琪尔偌伯格也相应地加重了语气。
“你应该知道,自己留在这儿意味着什么吧?”
她将那一直垂到地板的巨大右臂的最前端——没有光泽的指甲,微微地握紧。
“为什么。你要帮助杀害同胞的‘魔王’们?”
“我想,我差不多活够了,该是时候结束啦,就是这么回事。”
刚才在臂膀间轻松玩弄着的大铁锤,被两只手问问抓住。那是马上就可以站起来来作战的姿势。
琪尔诺伯格从话里感到了危险的气息,暗暗防备着戈比达的突袭,可是,戈比达却用无力的声音继续说道:“大约

四天以前,有两个我照顾过的美女来拜访我,还把你们【葬式之钟】的企图告诉了我。”
“那,你为什么不站在我们这一边?”
琪尔诺伯格毫不怀疑“壮举”的正确性。
可正是她那种想法,让戈比达觉得很愚蠢。突然间,他扶着大铁锤站起来,铿的一声敲了一下脚下的银色水盘。
“你没听说过吗,这个水盘?”
“……是‘凯那’吧。”
“髓之楼阁”戈比达喜欢人类,这一点在红世中也很有名。
虽然宝具主要由操纵“存在之力”的人类制作出来,但也有红世使徒在其过程中提供帮助的情况。戈比达就是其中一

个,他很久以前就和人类一起,制造了以“天道宫”和“星黎殿”为代表的众多优秀宝具。
他喜欢人类的理由很简单。是为这个种族所创造的“通过对物质的加工和以不同的形式加以表现而产生的附加属性

”——也就是艺术——所倾倒。为了理解其真谛,他走遍了古今中外,乃至整个世界,获得了数不清的成果,也因此造

成了不少惨祸。
现在,他脚下的银水盘“凯那”,也是那些成果的其中之一。
在这水盘上的“使徒”只要保持静止不动,就不会消耗“存在之力”。这是他为了和人类的朋友们一起制作某种宝具

,为了能和他们进行永久的真挚交流,为了舍弃身为啃食人类存在的立场,而制造出来的特殊宝具。
“既然你知道,那就应该明白我会反对加害人类的企图吧?”
听到戈比达如此武断的指责,琪尔诺伯格不由得愤怒。
“你那样就错了。”
但是,戈比达用冰冷的语气断言道:
“一点也没错,在奥斯特罗德有多少人被卷进了‘都食’?一千?一万?”
琪尔诺伯格没有任何用以反驳的材料。
本来,蔑视人类的存在,是“红世使徒”的基本习性。
(——令“使徒”和人类双方都受益的,变革时代的“壮举”——)
对亚西斯得这个雄心壮志,她和其他【葬式之钟】的成员也是从心底里敬服不已。无事其实行时将给人类带来的灾祸

,只关注“使徒”一方的可能性的扩展。这也可以说是作为命中注定拥有物理优越性的种族,对他人遭遇得一种迟钝反

应。
不仅限于她们的【葬式之钟】,这个“壮举”也得到其他众多“使徒”的广泛支持,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中世纪末期

对人类来说,十一个黑暗幻灭的时代。人类凭借高度发展的文明而让“红世使徒”们保有憧憬这种情况,可以说是遥远

未来的事了。
而现在的人类世界在异种族“使徒”们眼里的反映,只不过是君主和教会之间的权力斗争,国家之间无休止的战争,

受陈规陋习支配的生活等等,这一种一如往昔的混沌局面,再加上各种灾害和伦理崩溃——这样一个充满灾难的世界而

已。因为“使徒”们变得越来越像人类,跟人类越来越接近,就连他们也受到了人类的无力感和厌世情绪的影响。因此

,能超越这些的优越种族——“红世使徒”自然的蔑视起无力超越这一切的劣等种族——人类。
戈比达作为一个旁观的隐士,对这里面的含义和感情都能完全理解。人类的愚蠢和优秀,“使徒”的率直和傲慢,全

都能理解。所以他将看法明确地说了出来:
“不管如何伪装,所谓的‘壮举’都只是为了满足‘冥奥之环’一人的野心而已吧。”
“不要……用那已经舍弃了的名字……称呼主人!”
“那是因为你们【葬式之钟】是个把人类是为草芥的战斗军团啊。那样的话,自然就是单方面无视被卷入灾难那一方

的死活,而只是沉醉于对自己一方有利的甜言蜜语之中了。”
戈比达无视她轻微的抗议把话说完,同时,熄灭了包围着身体的火焰。
房间沉浸在黑暗之中。当然对这两人是构不成任何妨碍的。
不知不觉,琪尔诺伯格注视着黑暗的深处。慢慢地谴责其对方那令人无法接受的立场和主张来。
“那就是说你身为‘红世魔王’,却跟杀害同胞的那些家伙一样,跟他们的道具一样,为保护人类而来的吗?”
“你别把我说的那么伟大嘛,刚才不是说过了吗,我拜托那两人帮我传话,作为报酬我才送她们到这里来的。”
琪尔诺伯格想起了戈比达说过的关于口信的事情。
(——“我的朋友——某个纯情的老头想对我的另一个朋友——某个害羞的小姑娘说的话……”——)
接着联想到,“拉比林托斯”发起之前,“首塔”外面的“炎发灼眼的杀手”喊出来的话。
(——“……戈比达叫我传话!他说‘多纳特和我说了’!”——)
当时,之前不管和她说社么都不做反映的“小夜啼鸟”那个少女,听了这句话后却睁开了眼睛。也就是说,那个名叫

多纳特的就是那个“纯情老头”吗。她这么想着。
(这帮家伙,一定掌握着把“小夜啼鸟”向我们所不知到的方向驱动的关键。)
非常危险。宝具“小夜啼鸟”是“壮举”实现的关键。将她引向非预期行动的一切因素,不管是什么,都一定要排除


在黑暗中,琪尔诺伯格将巨臂上的利爪张开,向前跨出悄然无声的一步。
“留你这家伙活在世上,似乎有点不太合适。”
同时戈比达也开始用六只手臂轻松灵巧的挥舞旋转着大铁锤。
“果然是那样吗。嗯,或许吧……”
※※※※※※※※※※※※※※※※※※※※※※※※※※※※※※※※※※※※※※※※※※※※※※※※※※※※

※※※※※※※※
鲜明的青色火焰仍然在“首塔”的顶部——“九垓天秤”房间照耀着,尽管被“拉比林托斯”所笼罩,但这房间的情

景也没有任何的改变。
除了那一个人留在天秤上的“凶界卵”加利偶尔大声的叫嚷着类似“你那神奇的力量”“宽容,伟大的智慧”“充满

了你的身体”等等一些不知所云的话以外,四周一片寂静。
亚西斯一言不发得把自己的化身——青色火焰注入到悬浮在上方的鸟笼。
与囚禁自己的鸟笼一起被合称为“小夜啼鸟”的少女,正无力的坐着。在她那低垂着的茫然若失的脸上,布满了作为

被亚西斯所支配的标志和图纹。
就差一点点,在她身上的作业就要完成……某个自在式就要开始启动了。
但是她却一如既往的无视使用自己的人的意志。
反正他只是利用这个鸟笼的力量随意摆布自己而已。就算自己什么都不管,他也会独断专行的将一切进行下去……这

十多年来,她就一直沉沦在这一片懦弱与心如死灰的泥潭之中。
但是——
在这泥潭中数十年来就为的两个名字却使得她睁开了自己的双眼。
似乎在寻找希望的光明一样。
(……戈比达……?)
她头脑中浮现出那个在自己刚来到人类世界时,教会了自己各种常识的乐于助人的“红世魔王”。想起自己在他的宝

具上注入新的力量之时,他那张时而愤怒时而惊讶时而又不服气的铁面具。想起他如亲人一般对自己的危险处境给以警

告,想起自己沉醉于无忧无虑的快乐中,从他身边离开的那一天。
(……多纳特……?)
她想起了在自己还能自由自在飞翔的最后那段时间里,在伦巴第的一个偏僻的小山村里邂逅的那个立志要成为艺术家

的年轻人。想起那个相信自己是魔术师,并一个劲的对自己解说神的教诲的年轻人。想起那个虽然这样说,却在看到自

己的自在法后激动的两眼放光地说“太神奇了!”的年轻人,想起那个相信他们能一直在相互嘲笑和怒骂对方所做的蠢

事众生活下去的年轻人。
(……多纳特……给我捎来的口信……?)
想起那个得知她的自在法是靠啃食人类的来后,非常生气,而内心却在伤心哭泣的年轻人。想起了那一天,他以自己

的一切来否定那种自己以为是理所当然的啃食人类行为。想起了那一天,自己因为害怕那样的他,还有害怕让他如此愤

怒如此伤心的自己,而从这一切逃开。想起了那一天,两人之间的一个虽然小但却让人很开心的约定永远的成为泡影。
(……多纳特,从那以后……过了多久呢……?)
她又想起在那以后,茫然若失的自己不久就被一个“红世魔王”及其协助者捕获,并被囚禁在这鸟笼之中的这些日子

。然后又想起放弃了计算日子而生活的自己的懒惰。
(……多纳特捎话给我……?)
好想知道,他要对自己说什么。
但是,对于他要给自己捎的话也很担心,万一那是否定自己的话……
为什么他要在这种时候,而且让别的“红世魔王”传话。
不知道他想要对自己说什么,既想听又不想听。
(……多纳特……)
但是,她依旧是没有动。
那些图纹,已经爬上了她的脸。
※※※※※※※※※※※※※※※※※※※※※※※※※※※※※※※※※※※※※※※※※※※※※※※※※※※※

※※※※※※※※
化身为揽布罗肯山蹲伏之巨牛“拉比林托斯”的“大拥炉”摩洛远远注视着在战场上奋斗的同伴们。他虽然平时不怎

么上战场,但也并非对战斗一无所知。
(经常被索卡尔大人和尼尔塔大人耻笑,说我是“纸上谈兵”呢……)
他缅怀着这两个只要坚持不懈的说服,左后也总是会接受自己的意见(他并不认为是服从)的人……已经牺牲了的战

友。
他认为在作战会议上,大家是因位被他的诚心所打动此才同意他的主张的。然而实际上,却是因为他所主张的这个“

纸上谈兵”到头来却成了最好的方法,然而他本人并没有发现。其实在他那惴惴不安和怯懦的“并非假装出来的”的一

面中,也有着随时顾虑危机而慎重行事的另一面。
(乌利克姆米大人是打算让中央军前进,来破坏敌军的配合吧……促使敌人将兵力分散到追击【化装舞会】方面,真

是高明。)
现在,这个没有自我意识和威严的贤者,从山上俯视着战场,心中祈祷着同伴的平安。
(在主人实现“壮举”之前,请你不管怎样都要坚持下去啊。)
宰相摩洛明白戈比达的想法。即使如此,他却丝毫没有感觉到良心的谴责。心地善良的但却很理智的他,却将人类定

义为“虽然和自己有同样的精神构造,但绝对是个弱势种族”。他的善良仅仅是对自己的同胞而言,而对于戈比达所说

的草芥就另当别论了。
正因为是这样的他,才能胜任【葬式之钟】的宰相这一职务。另一方面,对于“壮举”,他也非常坚定毫无迷惘的的

相信这是“对同胞来说有意义的行为”,并且为了贯彻这一思想,他一直尽力做到现在。
(我们必须建立一个明确的方针,将其用于指示同志们的行动。)
他这样思考着:想要从根本上杜绝那些不断滋生的,“带着毒素、企图不轨的‘草芥’”——火雾战士队伍的中枢力

量,就要把战争放在有意义的位置上,换句话也就是说,赋予其“壮举”的意义,在这个世界里创造出一种全新的社会

秩序。
(只要实际上看到“壮举”的成果,那么在“红世”的同志们也会察觉到新世界的可能性有多大吧……到那个时候,

【葬式之钟】就成为重新组织这个新世界的机关。)
事实上,比起在刚强和冠冕堂皇的名义的背后下却隐藏着暧昧感情的琪尔诺伯格,虽然胆小怕事却坚定明确的坚持“

使徒”立场的摩洛,更能轻而易举的将戈比达那倾向人类的主张驳倒。他作为一个计划的实施者,对此是非常认真的。
(如果可以的话,自己当然最好是能幸存下来,到时候就可以助主人一臂之力。但是对手毕竟是有相当实力的强手…

…大概也不会那么顺利吧……不过,万一我出了什么事,像我这种程度的家伙,只要找的话,应该要多少有多少吧。)
这并不是什么自卑或者谦虚。摩洛心想,作为组织精神上的领袖,发出指示方针的领导者,即使没有了自己,也还有

亚西斯在,不会有大问题的。
(但是,今后为了建立新秩序必须继续进行战斗,为此,强者是绝对有必要的……)
因此,他将“两翼”与那两个火雾战士在自己体内隔开来,避免她们与其发生战斗,在消耗敌人力量的同时保存“两

翼”的实力。如果把疲惫不堪的她们打到,把那最棘手的敌人拉拢到自己一方来的话(或者当作梅利希姆个人的所有物

加以囚禁也不错),那么【葬式之钟】对火雾战士的有利地位就不会发生动摇了。
(为此,请在继续忍耐多一段时间吧。)
发现自己被迫与心爱的女人分开的同时被困在迷宫内的梅利希姆,用“虹天剑”一击射穿了“拉比林托斯”。当然,

他也没有鲁莽到使出第二击,而是跟伊路亚尼卡一起老老实实的在里面待机。梅利希姆虽然是的脾气暴躁的人,但是他

很聪明。他理解摩洛这个战术中蕴含的深刻意义,正式实现重要“壮举”的最短路线。
(幸好“拉比林托斯”是一种除了自身气息和存在以外,不能进行更深入细致感应的自在法。)
摩洛的脸上夹杂着苦笑,暂时安心下来。如果他能亲自看到和听到里面的情况,就一定会被迫面对那“虹之翼”怒目

而视的可怕神色了。
因为他的“拉比林托斯”不是强化物质的自在法,所以没有对破坏能量的特殊抵抗力。只是,即使一旦遭到破坏,也

会重新再构成“拉比林托斯形态”,所以损伤对于拉比林托斯不具有意义。如果有必要,他可以在布罗肯的山峰顶上无

限制的重修迷宫……只要他还残留有足够力量的话。因此,梅利希姆没有冲动乱来,在抑制梅利希姆和摩洛双方力量消

耗这个意义上,实在是值得庆幸的事。
(但是,她究竟在做些什么呢?)
摩洛一直最为警戒的敌人,似乎完全没有打算使用他最为警戒的破坏“拉比林托斯”这个强行突破手段。这一点是在

令他奇怪不已。
“炎发灼眼的杀手”玛蒂尔达·圣米露。根据摩洛所知晓的情况,她是一位智勇双全,同时又拥有者高超技巧的最强

火雾战士。不愧是“红世”的真正魔神“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精心挑选的人选,简直就如能够烧光一切的火焰般的女

战士。
她从一开始就让他们“九垓天秤”缺了一角,而且跟被誉为天下无敌的梅利希姆势均力敌,在五天前,就连那个被誉

为灾难之王的伟大力量——“磷子”军团——“空军”也被她一举歼灭了(他对此后悔不已,在制定大战作战计划的时

候,摩洛不止一次的想过,要是“空军”能够保留下了的话就好了。)因此,她就成了【葬式之钟】最深恶痛绝的敌人


可是那样的她至今却完全没有展开对“拉比林托斯”的破坏行动。
她只是在迷宫中徒劳的、反复的来回奔跑,一个劲的消灭着摩洛排出的那些负责守备的要塞的“使徒”们。仿佛在和

时间赛跑般盲目的行动着。此时的状况已是非常迫切,虽然也知道她是个比起思考来更喜欢直接行动的人,但即使如此

——
(她并不会愚蠢到那种地步啊。)
正是因为他们彼此是多年来互相让对方吃惊尽头的老对手,所以才能感觉到这里的奇怪之处。他本来预料在自己和被

困在迷宫内的两人之间,会有一场她们破坏和自己修复的大持久战。而且,玛蒂尔达的力量的确可说是非常惊人的。这

个把她关在迷宫里来争取时间的策略,到头来也许会以自己力尽而亡告终吧。他甚至想到,以后的事就只能交给两翼去

完成了。正是因为如此,在那个时候,自己才会怀着那么悲壮的觉悟向主人告别。
(就因为这样,我才会遭到琪尔诺伯格大人比平常更为激烈的大发雷霆……她不知道为什么,一直认为我的自在法是

坚不可摧的呢。)
实际上,我的自在法其实并非坚不可摧,只不过是想要破坏掉它的话,的确是有点费劲儿。只要派出我直属的手下士

兵,那么就算是一百人左右的普通火雾战士也应该能够轻松挺住。我的自在法就是这个程度。
他估计,即使“炎发灼眼的杀手”从现在开始就进行破坏行动的话,也应该需要相当长的一段时间。而且,跟她在一

起的“万条巧手”并不擅长破坏,是个在战斗中一技巧取胜的类型,更不是能够妨碍他进行再构成的自在师。
(琪尔诺伯格大恩似乎也完成得很顺利呢。)
跟布罗肯要塞一同被卷入“拉比林托斯”的“天道宫”,不愧是大名鼎鼎的“髓之楼阁”戈比达的宝具。对这个“天

道宫”既不能进行再构成也不能加以干涉,而且因为受到“秘匿圣室”阻挠的关系,也不能窥视其内部情形和里面的气

息。
但是,里面应该满载着火雾战士别动队,却没有任何漏网之鱼入侵到要塞内部。自己在构筑“拉比林托斯”的同时也

传送琪尔诺伯格到“天道宫”进行拦截,这个计划可说是暂时取得了成功。
(虽然说是非常时刻,但是,让以*为本职工作的她来干那种事,实在是……以后还是必须给她一点补偿的吧……

对了,她应该喜欢有颜色的花吧。)
接下来还是尽可能的保持那种状态来赢得时间,在她们体力消耗到极限时,就出其不意的解除“拉比林托斯”。然后

让“两翼”对疲惫不堪的两人加以攻击,最终解决掉那两个宿敌。接下来,琪尔诺伯格将会制压“天道宫”,等派出了

这些有可能对我方造成危害的主要因素之后,就立刻全军大举进攻,奔赴战场,协助一直独立苦战的乌利克姆米以及他

率领的同志们,一举击溃讨伐者们的兵团。之后就可以从容不迫的实现主人的壮举……
(……我们必定会胜利的。)
时间悄无声息的快速流逝着。
最强的敌人只是徒劳的在迷宫里疲于奔命。
也没有敌人从“天道宫”里跑出来。
在战场上,乌利克姆米依靠一己之力顶住了敌军的进攻。
作为最终王牌的“两翼”,现在仍然保存着完好无损的状态。
时间,悄无声息地快速地流逝着……
(胜利,我们会胜利的,一定会成功的,我的主人……)
摩洛他,并不知道在自己的身体内发生着什么事。
在点缀着几缕微弱的乳白色火焰的黑暗中,响起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沉重敲击声和摩擦声。
“嘿哟,一,二,三——,起!”
为了避免碰坏自己建造的宫殿的地板,戈比达用非常巧妙的操纵方法,把即将砸在地板上的大铁锤移到另一只手里,划

了一个圆把大铁锤举了起来。然后用头顶上的另外两只手接过,接着将大锤子在头上骨碌碌地挥动起来。
“呼——好了,这次该能打中……吧?”
他用铁皮面罩稍微环视了一下周围,寻找着隐藏于黑暗之中某处的琪尔诺伯格。当然,对方可是以*为主要任务的“

九垓天秤”的秘密武器,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掌握她动向的。即使刚才自己的大铁锤敲到了对方的钩子(大概是钩子吧

,戈比达看不见)也只是歪打正着。
证据就是,在戈比达的金属板盔甲上,已经穿了好几个洞,而且被压得扁扁的。那些四处飘散的乳白色火粉,就是从戈

比达的身上剥落下来的“存在”碎片。
“——在这里吗!”
戈比达出其不意地叫出声来,然后利用离心力将大锤子挥向自己感觉到敌人气息所在。
在位于房间中央的“凯那”之上的洼陷圆形石阶周围,那两重排成圆形的柱列之间——
(正中目标!)
一个长着兽耳,浑身上下漆黑一片的瘦削身子跳了出来,然而——
“呜噢!?”
砰的一下,从完全相反的方向——背后,他受到了本应该是不可能的一只巨大胳膊的猛烈一击,背部的金属板也随着这

一击凹陷成粗大的爪形,身子也向着自己刚才攻击的方向飞了出去。
“呜!”
琪尔诺伯格短短地吸了一口气,作出要以左拳击出的架势。而本来在她的右臂上的最前端——
(伸长了!?)
她的手臂,宛如被过度拉拽了的衣服那样,细而长地延长伸展开来。当然,她的目标自然是自己的背后了——正当戈比

达这样想的时候,琪尔诺伯格那与钝器般的右臂相反的,宛如桩子般锋利的左手手刀向前砍出。
这记快得无法抵挡的攻击,戈比达的一只胳膊就被砍飞了起来。正当那手臂就要掉落在地上之际,就已化作乳白色火粉

飞散。
“可恶!”
全身盔甲的“魔王”忍耐着存在丧失带来的剧痛,为了拿回那把大铁锤而飞扑了出来。这时,他其中一只胳膊被其尔诺

伯格粗壮而结实的右臂牢牢地抓住了,然后,以一股恐怖的劲力拉拽着,把他重重地摔到了一根柱子上。
“嘎……喝!”
那根用来装饰的柱子顷刻之间便被击得粉碎。接着,戈比达猛烈地装上了这根柱子对面的墙壁。
(可!可恶啊……那可是我苦恼了很久才决定摆在那里的柱子……)
这时,在戈比达的眼前,一个黑衣女子的身影以野兽般的跳跃扑来。其体势为飞踢。
突然,传来咯锵的声响,他胸前的金属板被压瘪到几乎要穿出洞来,发出刺耳的响声。戈比达就像一下子被钉住在墙壁

上一样,固定了一瞬间——“呜,嘎啊……”
然后,随着一阵呻吟声,他倒了下去。乳白色的火粉如同象征着生命消逝一般纷纷飞舞散开。
“你就……不能体谅照顾一下……老人家吗……”
这时,已经倒下来的戈比达趴在地板上,断断续续地说着话。
本来,戈比达就不擅长战斗,也不喜欢战斗,甚至好久没有亲临战斗了。与“九垓天秤”中首屈一指的近战格斗高手交

手,更是毫无优势,甚至可以说是自杀行为。就连曾经杀敌无数的大铁锤“布里顿王”,除了刚才的碰撞以外也只是徒

劳地瞎砍向空中而已。
在那即使要维持呼吸也要发出喀嚓喀嚓的刺耳声响的金属板盔甲前面,无声无息地站着一双漆黑的脚。
“我讨厌像你这样的反叛者……”
在战斗过程中完全没有过话的琪尔诺伯格忿忿地开口说道。
戈比达不由得对自己一副难看的样子自嘲般地笑了笑。他一边用被击瘪了的胸口维持着呼吸,一边回答道:
“嘿,死脑筋,别这么认真嘛……”
“……”
不知为何,琪尔诺伯格保持了沉默。
正当戈比达因为感到奇怪想要抬起头来时——
“啊!?”
琪尔诺伯格那黑色的巨大右臂,从上方向他的脑袋狠狠地砸下。这几乎要将头盔击瘪的打击,令他感到了一阵头晕眼花

。而琪尔诺伯格也不会缩回手臂,就那样对他说道:“身为我们的同胞……明明在这个世界中显现,啃食了大量人类…

…现在又为了维护人类而舍弃生命的蠢货……”
“嘿嘿……”
被巨腕牢牢地压着的戈比达笑了起来。
在他的笑声中,琪尔诺伯格嗅到了嘲讽的气味。她感到十分生气,问道:
“有什么好笑的?”
“你这家伙说的话,毫无道理可言……和你的主人,一模一样呢……”
“你说什么?”
这是想要通过挑拨寻找反击机会吗,琪尔诺伯格在一瞬间这样警惕地考虑过,但看样子并不是。大铁锤也在离他远远的

位置上,此时此刻的“髓之楼阁”只不过是被按在手掌下的小虫罢了。
“你所说的反叛者……不正是你的主人吗?”
“!”
“由同伴变为敌人,有敌人变回同伴,这两者无论哪个都是反叛者,不是吗?为什么‘奥冥之环’他——”
发出了“滋滋”的声音,按着戈比达的手掌更加用力了。
“我应该已经说过了,不要用那个名字称呼我的主人。”
琪尔诺伯格尽量让声音保持平静。能够感受到她是在“尽量”。
戈比达已不再隐瞒嘲笑之意,但还是继续说道:
“你们这帮家伙的主人,为何放弃了讨伐者的使命,而作为‘魔王’在这个世界中显现呢?”
她们[葬式之钟]的首领亚西斯,还有另一个名字。
作为“红世魔王”的,他的真名。
“为何……他在自称时仍然使用……他作为火雾战士时的称号?”
亚西斯现在冠以自己的称呼,并不是他的真名。
“棺柩裁缝师”……这是,他曾经是火雾战士时,所得到的称号。
“……”
琪尔诺伯格手掌向上抓住了他的盔甲身躯,并且紧握不放,但却并不能阻止戈比达继续说下去。
“呜……他是疯狂了啊……先是被人迷住、然后憎恨人、又再爱着人……一个可悲的、魔王。”
“住……嘴!”
嘎嘎嘎嘎、金属板相互摩擦。
“呼、呼……真不凑巧、我是个爱说话的……家伙……多纳特也经常这么说!?”
只听见“咔嚓”一声尖锐的声音,一只手臂被折断了。
即使这样,戈比达还是毫不动摇地面对那张写满不快的白色脸孔,说道:“——哈、哈哈哈,那家伙,将会以乱七八糟

的名堂,拉着你们全部人……把你们的[葬式之钟],带到人类所说的黄泉去,呐——”
“我叫你住嘴!”
琪尔诺伯格为了打断他的话,把戈比达扔了出去。
像被毁坏的玩偶一般,被压扁的“魔王”在房间的中央、一直滚落到石阶的底部。
面对已经不能够站起来的他,黑衣白面的女子以一中取胜后的得意洋洋的姿态说道:“要赴黄泉的,应该是你们这些混

蛋!”
她的宰相正在完成的作战是完美无瑕的。她不得不进行夸耀,不得不得意洋洋的向这个口出妄言的家伙进行夸耀。从石

阶的高处,居高临下地向滚落到底部的那个已经坏掉的盔甲叫嚣着。这就是胜利,这就是她的军团胜利的姿态。
“瘦牛的‘拉比林托斯’是坚不可摧的,‘两翼’将会收拾掉疲惫的炎发灼眼她们,那些杀害同胞的军团也将被我们铲

平,最后就是实现我主人的‘壮举’,那样一切就结束了——这是我们[葬式之钟]的胜利!”
但是,得到的回应并不是悲叹的呻吟,而是不变的嘲讽。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
说什么也已经是白费。作出这样判断的琪尔诺伯格飞身跳下石阶。她站在压扁的滚动着的盔甲的旁边,抡起作为最后一

击的巨大的右腕。
同时,在那下面的戈比达小声道。
“……真的能、取胜吗……”
在已达数十次的骑兵冲击中,威尔埃米娜在面具之下说道:
“再次发现,这样就有一百条是也。”
“在哪儿?”
面对在炽红色悍马的鞍上一边纵横挥舞着矛*一边询问的玛蒂尔达,蒂雅玛特简洁明了的回答道:“右前方。”
此时,在炎发灼眼的女战士带领的“骑士团”的面前,出现了一条蜿蜒曲折的路。从路的三岔口处的右端,蒂的确确延

伸着她口中所说的“第一百条”。
那是从纯白色的细线——威尔艾米娜那鬃毛般的缎带悄悄向四面八方伸展而布下的陷阱机关。
即使是在战斗当中,炎发灼眼还是可以毫无差错地命中目标。
“是那个吗……那是第几条伸展出去的细线?”
“五十五。”
蒂雅玛特立即回答道。她一说完,威尔艾米娜马上补充说道:
“能看见的似乎就只有那根线是也。但是,总感觉这里应该还有另外两根线是也。看来,内部空间被做过许多处理是也

。”
通过眼前这些在玛蒂尔达穿梭于迷宫中时布下的细线,从立体结构上把握了“拉比林托斯”的扩展形态。而这一切是以

比一切都更宝贵的时间来换取的。
“总之,伸展出去的线发生交汇的情况,这已经是第一百条了。我们现在应该可以说是万事俱备是也。”
“坚决行动。”
终于迎来了第一百条,迫不及待的“万条巧手”,迅速甩出缎带,把眼前所能看见的全部“使徒”都卷上了空中。
“嘿——弓手!”
玛蒂尔达慌忙对着“骑士团”下命令。下一刻,被卷在空中的“使徒”被无数火箭贯穿而过,那些箭随即在空中发生爆

炸,在爆炸的火焰消失之后,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吓、吓我一跳……怎么了,真不像你……”
突然,玛蒂尔达的右手被缎带缠住,骑着马的身体马上失去平衡。
“——哇?”
她被迫转了个圈落到地面上。然后,她就发现戴着面具的威尔艾米娜站在了她的眼前。
“在下一批军团还没来到前,我们要赶快开始是也!”
“迅速行动。”
她催促道。这并不是怕浪费时间,而是为了尽量节省玛蒂尔达的体力消耗。对这种率直而毫不掩饰的体贴,玛蒂尔达不

由得产生了拥抱她们的冲动。当然,她并没有采取那样的行动。
“开始反攻是吧……全面防御!”
再次听到号令的“骑士团”立即下马,将矛*指向外围,呈圆形将她们层层包围。当然,这是为了防止敌方利用“拉比

林托斯”的空间变换对己方进行偷袭而组成的防御阵,是用来确保她们的行动不受打扰和妨碍的安全地带。
(……)
而在威尔艾米娜看来,在昏暗的迷宫中把她们映照成炽红色的,护在她们周围的“骑士团”的圆形防御阵,看上去就想

要进行一种特别仪式的阵势。为了不被任何东西阻隔,尽可能接近地感觉到她,再亲手把“那个”交给她,威尔艾米娜

摘下了面具,收束起鬃毛般的缎带。然后——
(……但愿……)
怀着一种思念,“万条巧手”在胸前编织出了“那个”。
“哇——”
玛蒂尔达见状不住赞叹道。
此时,出现在威尔艾米娜双手中的是一个可爱的纯白色花冠。
然后,同样洁白无瑕的大量丝线,正源源不断地从楚楚动人的花朵里边向外伸展,像蔓藤一样不断延伸,就像一个又长

又软的透明斗篷。完全看不出这就是她们二人最后的王牌——准备用来击破摩洛的“装置”。
“你的表演欲也未免太浓了吧?”
威尔艾米娜似乎有点不好意思般地笑了笑,然后将争相要轻轻将花冠接过的玛蒂尔达的手牢牢地抓住。
“?”
玛蒂尔达心想,急着要前进的人不是她吗,为什么?她不禁惊讶地抬起头。
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个摘下了面具的脸孔。
“我只希望你为接下来所做的事发一个誓是也。”
“宣誓仪式。”
玛蒂尔达想到威尔艾米娜的事,还有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不禁战战兢兢问道:“……是梅利希姆的事吗?”
这大概是她一直跟自己在一起的一半理由吧——自恋的玛蒂尔达不由得往里面加大了“自己的分量”——她觉得自己应

该尽量想办法为她做点什么。但是,对梅利希姆这个最强对手手下留情的话无异于自杀——
她的面具突然向自己靠近——
“呀啊?”
“咚”的一声,被威尔艾米娜的面具一撞,发出了沉重的声音。
“呀,你干什么!刚才这下,好痛……”
玛蒂尔达捂住自己的头,差点站不稳脚,不过很快她就停止抱怨和抗议了。不,是被打断了。
因为威尔艾米娜突然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似乎把自己的另一个面具也摘掉了的她,此时竟然哭了起来。
“你……至少该考虑一下……自己在别人心里是怎样的……是怎样的重要……”
玛蒂尔达一时无言以对,她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的想法错得多么过分。那并不是自恋,她并没有高估自己在威尔艾米娜

心中的分量,威尔艾米娜之所以待在自己身边,其中一半的理由是因为自己。而这样的她,一直夹在自己这一半的理由

跟另一半的理由之间,不断动摇着,苦恼着。玛蒂尔达不禁惭愧不已,自己先前的想法,简直就是对这位独一无二的朋

友的侮辱。
“……对不起。”
“鲁莽。”蒂雅玛特也简短地指责道。
“真是对不起……”
“是你的错。”
连亚拉斯特尔也这样说。
玛蒂尔达一如既往地,在这劈头盖脸压过来的不利状况之下,不予任何辩解,如往常一样,她打算用行动来解决。
玛蒂尔达用两手将黑色大衣大大地展开,同时优雅地单膝跪地,身体前倾。女战士对贵妇人恳求道:“我发誓!”
威尔艾米娜抬了一下头,却没有戴上任何一张面具,她尽量使内心变得坚强起来……对这个独一无二的朋友,对这个接

下来还要和自己并肩战斗的战友,对这个分别在即的朋友……尽管如此,她依然坚定地说道:
“请你一定要努力活下去。”
她依然没有放弃。
[图]
她没有放弃在接下来要面对的战斗,以及在那以后要进行的仪式中,抓住那一丝的希望。
威尔艾米娜没有把那种可能性寄托于神灵,而是向朋友恳求。
(然后,你一定会那样说吧——)
“我发誓。”
(你会说,‘但是,很不凑巧的是’……)
“但是,很不凑巧的是……”
扬起一副宣誓表情的脸,女战士把闪耀着炽红色光芒的灼眼转向了贵妇人。
“我一直以来都在努力地活着啊。”
(——啊啊——)
威尔艾米娜已经完全不知道在自己脸上淌着的眼泪是怎样的一幅画面了。
只能在朦胧的眼泪中看到可说是刺眼的炽红光芒。然后,她轻轻地将花冠放在那光芒的最高点——
反击,开始了。
沿着花冠上柔柔地伸展开来的长长的纯白细线,沿着在两人先前在迷宫奔跑时布下的力量轨道,以爆炸性,那只能说是

爆炸性的速度,迸射出“炎发灼眼的杀手”的全部力量。
感觉到在自己的化身“拉比林托斯”内部整个领域里,一股破坏性的巨大力量在一瞬间扩散开来,甚至在里面狂奔乱窜

的宰相“大拥炉”摩洛,不由得惊愕万分。
就像意识到毒素已经渗透到各条血管里一般,脑海中闪过寒意、恐惧与毁灭的预感。
(这是!)
到现在为止已只能感觉到的“骑士团”的力量正在散开。正当他因为感到超越了普通火雾战士的一个骑士分量的力量块

而焦急时,那种力量块已经往全身各处散开了。
感觉到这个现象的意图和目的后,他的预感变成了确信。
(难道?)
她们是想一句破坏这个即使一部分被破坏,也能够在破坏的地方集中力量进行修复的“拉比林托斯”。这简直是令人难

以置信的,通过巨大的力量和技巧进行的攻击。正因为如此才被称为宿敌的玛蒂尔达?圣米露——仅仅给予了自己一瞬的

时间,来用于挽回她那可怕力量带来的后果。
(糟糕了!)
果然,她们并不是毫无目的地来回奔走。她们一定在奔走的期间布下了什么特别的机关。虽然自己不能清楚察知体内发

生的情况也是造成这个后果的一个原因,不过最大的原因却是因为自己过于在意这个强敌,而过度地将警戒全集中在两

人的身上——完全是失策。
(要解除吗?)
不。现在不能。如果匆匆忙忙地解除“拉比林托斯”,就不能够对身在迷宫内的人们位置进行调整。要是一个不小心把

两人放在比“两翼”更接近主人的位置,那么[葬式之钟]建立世界新秩序的远大目标,就会全部结束。至少要让她耗

费一点力量。
(主人,永别了。)
不过,在某种意义上,这也是从一开始就知道的结果。
自己已经按照最初设想,完成了自己的使命。虽然没有赢得实现“壮举”所需的时间,实在是非常遗憾……不过,之后

就只能拜托给“两翼”,拜托给主人了。
(你也一定要想方设法活下来啊,琪尔——)
正当他脑海里闪过一个黑衣白面的女子身姿时——
蹲伏于布罗肯山上呈现巨牛姿态的自在法——“拉比林托斯”,因为散在其内的炽红色骑士们一起发动的大爆炸,在顷

刻间化为齑粉飞散。
由于受到了过于巨大的晃动,就连琪尔诺伯格也稍微乱了架势。
(怎、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呜、哈哈,成功了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脚下那被压扁的盔甲——戈比达如发狂一般大笑起来。
(地震吗……不、在“拉比林托斯”中不可能会发生这种事……嗯?“拉比……林托……斯”?)
戈比达为什么笑——琪尔诺伯格体会到其笑的含义之后,打从心底升起一股寒意,把已经奄奄一息的“红世魔王”用巨

大的右腕粗暴的抓了起来。
“你这家伙,到底知道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
得到的回答非常简单。
“正如你感觉到的那样。”
“不可能!”
面对对手不死心的断言,戈比达再一次明确地,如同为了避免传达错误一般说道:“‘拉比林托斯’已经化为乌有啦。


“你骗人——”
这下子,胜者和败者的角色逆转,表现在两人的表情上。
“你知道为什么……这里只有我一个吗?为什么没有……火雾战士别动队进来吗?是因为不想……被卷入这个‘拉比林

托斯’的破坏之中啊。”
“不可能。瘦牛的‘拉比林托斯’是坚不可摧的!”
琪尔诺伯格仍然面无表情地反驳着。只是她那抓着戈比达的巨腕开始轻微的颤抖。
“你只要到外面去看看……就无论如何也会明白的了。‘大拥炉’没落,已经被‘炎发灼眼的杀手’给歼灭啦。”
“你……骗人!!”
下个瞬间,她皱起眉头,抓着戈比达的手里发生了枯草色的爆炸。
“——呜!”
完全是不堪一击,戈比达化为粉末。他的头盔撞上墙壁后落到地板上,嘎啦嘎啦的乱转。
在头盔还没有停止滚动之前,琪尔诺伯格已经从房间中跑了出去。
为了用事实来否定那死不断气的家伙说的蠢话。[葬式之钟]引以为豪的宰相“大拥炉”摩洛之“拉比林果斯”,自古

以来都是把捕获的敌人尽数粉碎,在外来的攻击下不动分毫,那样一个坚不可摧的自在法。大概在数百年前,他曾经说

过一句自夸的话,虽然只有一次。
(——“哈哈,坚不可摧,这样说大概也没什么问题吧!”——)
他既然会如此自负,就一定是事实,绝对是那样。
琪尔诺伯格一个劲地寻找着他那巨大的身影,奔跑着。
“你还在吧,瘦牛?”
她跑到收藏雕像的仓库——
“我可不是因为担心你啊。”
她跑到了祭坛的旁边——
“虽然你总是畏畏缩缩……”
她来到了大伽蓝之下——
“但是你是天下无敌的啊。”
她打开大门——
“梅利希姆和伊路亚尼卡,就算是索卡尔那家伙也是,大家都知道的啊!”
她走出了城郭——
“你无论被怎样欺负——”
她通过天道宫的出口。
“也总会在我们身边——”
——在琪尔诺伯格的眼前,只有无尽的黑夜。
只有在风中浓雾笼罩之下,面向远处战场耸立的布罗肯要塞山麓。
除了这夜幕之下的景物外别无他物。
“拉比林托斯”已经不存在了。
那个他不存在了。
“——啊、啊啊、啊……”
琪尔诺伯格的双膝一软,跪了下去。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如野兽一般的绝望号叫、恸哭声,在夜幕中的山峰间回响。
滚落在“天道宫”最深处的戈比达,用断断续续的思维消磨着自己仅剩的一点时光。
(哎呀、哎呀……在人生最后的最后,是多么的波澜壮阔啊!)
年轻的时候天天跟讨伐者和同胞战斗——不久后注意到人类和艺术的伟大——于是跟他们一起制作了数量众多的宝具—

—然后隐居,从空中旁观着人世和“使徒”们的所作所为——以及,人生的最后。
(应该感谢,炎发灼眼的……要是对这场战争一无所知而无忧无虑地活下去的话,我就……)
想起了人类的说法,笑着。
(……是的,我就没脸去黄泉见那家伙了……)
人类所说的黄泉,对“使徒”来说是个难以理解的那个概念。但戈比达不由得充满憧憬地向往着。
(非常喜欢的那些家伙快乐逍遥过日子的地方,自己也能去那里加入他们吗……确实是,我真是痴心妄想呢!)
或者说,那正是自己最想要去的世界。
(啊……是啊。)
无意中,他想起了一件事。
想要没有任何妨碍,愉快地跟他们在一起……他想要的就是这个。
(我一直以来都在创造天国……)
在如今戈比达滚落的地方不能看见的那个银水盘“凯那”……那也是他怀着那种心情制造的宝具之一。自己曾想要跟很

多的人,一起创造很多的东西。
(不、我已经、创造出来了……不但创造了东西,还交了许多共同创造东西的朋友,许许多多……)
想起了在那些人里面,自己交往时间最长关系最亲密的某个老人。
(只剩下你的事还未了结……都怪你中途丢下工作撒手而去,都怪你留下那依依不舍的传言,害得我遇到了那么多麻烦

,还变成这副模样,嘿嘿。)
哐啷一声,铁面具掉了下来,化成了乳白色的火粉,飞散。他那看上去空空如也的头盔内部,实际上装满了许许多多的

东西。
(不谙世事的……乖僻的小姑娘……)
想起了那时候天真无邪地出现在自己身边的少女,不由得笑了出来。
(用你自己的眼睛,去了解他对你的思念,好好看看,你的无力导致的,结果,吧。)
仅仅对这样的思念表露出满足感——
(然后,你会发现……其实人类,是很友善的……)
头盔、洒着乳白色的光芒崩溃了。
(……多纳……如果……真的……天堂……的话,……我们……那里……干一杯……吧……)
然后,光芒就此消失。
布罗肯要塞的“首塔”在经受一时的冲击之后,再次暴露于夜风之中。
“我的宰相啊……我不会让你白白牺牲的。”
在九秤的中间鲜艳地燃烧着的青色火焰——亚西斯小声低语。
“九垓天秤”上剩下的一人,比往常更进一步,扯大嗓门大声叫道:
“我们每天晚上都过得很开心!”“我有同情我,可以让我诉苦的朋友!”“他为了我而去恳求别人,为我流出悲伤的

眼泪!”
亚西斯对加利命令道:
“侦察官,你只管守着天空好了,接下来的事交给‘两翼’吧。”
宰相已经不在了,所以他只能自己去下达命令。
“能解开一切不可思议的秘密!”“给夜空点缀上无数颗星星的人!”“被王所称誉,一定能获得安宁!”
加利一如往常地边说着这些乱七八糟的话,边使出他的“自在法”——用苍蝇构成的防御阵——“五月蝇之风”,在“

首塔”顶上密集起来,并形成了漩涡。
然后,“棺柩裁缝师”亚西斯,这个曾经和一个人类订立契约,真名为“冥奥之环”的“红世魔王”,这个通过“都食

”获得了强大“存在之力”的[葬式之钟]的首领——
“开始吧……‘小夜啼鸟’啊。”
正是进入了自己所倡导的“壮举”的实施阶段。
在鸟笼中一动不动的少女并不知道她过去的好友戈比达已经去世,只是耷拉着脑袋坐着。她的脸上,有一半已经被象征

受到亚西斯意志支配的图纹所覆盖。
她和鸟笼所组成的宝具——“小夜啼鸟”,正慢慢往上升起。被摩洛打开的门倾斜了过去并发出“叽”的一声。但是被

囚禁的少女仍然对此视若无睹。
在浮起来的鸟笼下方,亚西斯那青色的火焰中,漂浮着一块金属板。
在那不受火焰所影响,看起来非常坚固的表面上刻了两行圣刻文字,后者说是看起来像北欧古文般的细细的记号状文字

。要是上了年纪的“红世魔王”的话只要看一眼就会明白的。这时有着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人会使用的形态和样式的古代

自在式。
鸟笼和金属板并没有停下来,继续往上升起。
不久,“九垓天秤”中央炉的底座也缓缓升了起来。
在那里可以看到如同蓝宝石般的一具棺柩。那是里面封存着亚西斯的某种力量——能切断事物与外界因果联系的力量—

—的“清净之棺”。里面躺着一个人类。
那是个双目紧闭,双掌放在胸前,沉睡者的年轻女性。
“编织吧……‘小夜啼鸟’。”
“编织吧……‘小夜啼鸟’。”
对于亚西斯那充满深深哀伤和巨大希望的祈求,少女像鹦鹉学舌般地跟着说道。
满足于少女的被支配程度,亚西斯继续向鸟笼里诸如“存在之力”。
“你的话,应该可以启动这个自在式……启动这个存在的‘分解’和‘定着’的自在式。”
在无法以自己的意志回答的少女脸上,纹章继续缓缓往上延伸。
亚西斯毫不在意,向着囚禁着少女的鸟笼注入自己的意志。
与此呼应,少女慢慢地,不自然地开口发出声音:
“——————————……”
一个人类不能够发出的声音响起。
况,响起了类似沉重无比的大钟发出的声音,金属板上的文字开始发出光亮。
“噢噢……”
亚西斯怀着难以置信的心情,不由得发出了感叹声。
这个自在式,他从得到的那一天就开始进行解读,然而到现在却连一丝头绪也没有。这样一个难解之至的自在式,却竟

然在这个年轻“使徒”的一声呼唤下启动了。
“你一直被认为是苏醒过来的狮子!”“你在别人用剑来取胜的时候!”“就会以小绵羊般的宽容和智慧获得胜利!”
加利一边大声叫着,一边让三个面具凝视着[葬式之钟]的悲愿即将实现之际的光景。
亚西斯把火焰之上的鸟笼置于上部,金属板置于中间,棺材置于底部,三者排成一条直线。然后,他的火焰迅猛地鼓胀

起来,把自己的全身力量毫无保留地挤出。
“你来操纵这个存在的‘分解’和‘定着’自在法——我来编织‘于这个世界共存直线’吧。”
在青色火焰——由“都食”得来的高纯度“存在之力”中,棺柩的盖子融化,消失了。
那个女性没有睁开眼睛。
她已经死了。
“把她在这个世界的存在‘分解’吧。把我这个‘红世’的存在‘分解’吧。”
在他的声音里,饱含着某种感情。
“请将我所编织的,合为一体的我们二人的存在,‘定着’于这个世界吧。”
那就是,疯狂。
“让我们的结晶——‘两界嗣子’诞生吧。”
[图]
因摩洛的死而恢复原状的布罗肯要塞根基部分。
“已经开始了吗?!”
“要赶紧。”
“把这里打碎就可以出去是也。”
“脱离。”
将花岗岩墙壁打碎后,两个火雾战士来到了外面的山壁上。
玛蒂尔达还戴着威尔艾米娜为她织的花冠——打败摩洛的“拉比林托斯”的道具。大概是因为“骑士团”散开之际的力

量过于庞大以至于超过了其承受力,花冠上那斗篷般的丝线已经全部烧断了,不过花冠的美感则丝毫无损。
她自己也因为一瞬使出全力的后遗症,脸上透出深深的倦意,但笑意的坚强,脚步的坚定,依然没有改变。她和朋友一

起纵目远眺着的景象是——
在山麓下仍然激烈进行着的两军战争,
像云一样积压着的煞白的雾霭,
离黎明还很遥远的黑暗,
还有宿敌——
那就是以沉重巨体翱翔于空中的“甲铁龙”伊路亚尼卡,以及站在他额头上的“虹之翼”梅利希姆。
那是[葬式之钟]最引以为豪的最强将领“两翼”。
他们得知独一无二的宰相被消灭之后,不由得燃烧起了熊熊的战意。
脸上同时也透露出一种乐在其中的神色,样子十分可怖。
玛蒂尔达作为女人为同为女人的威尔艾米娜生气,同时作为一名战士,笑着迎接战士——梅利希姆的挑战。
梅利希姆虽然知道她已疲惫不堪,但却不会留情也不会客气,发起了挑战。
“准备好了吗?”
玛蒂尔达仍然保持着微笑,坦荡地接受了。
“你是在问我啊?”

158

主题

306

存在感

313

活跃日
喵~离线 靠杯
 8 

SOS团五星级★★★★★

8楼
发表于 2007/10/01 | 编辑
4、两翼
很久以前——当“红世使徒”与存在于“无法到达的邻界”的另一个种族?人类发生共鸣,得知其存在后不久,一位“红

世魔王”研究出了能够去往这个“邻界”——人类世界的方法。
这个方法立刻在“红世使徒”间传开了。跟长期持续着残酷的相互斗争的故乡——“红世”不同,“邻界”能让“使徒

”们随心所欲地表现自我存在和意志,除了可以得到生存所需的“存在之力”之外,还可以获得大量生存上的非必须物

质,是个季度富庶和奢侈的世界。这样的世界对于“使徒”来说是个乐园般的存在。
但是与此相对的,对于暴露在“使徒”威胁下的一方——人类来说,在“使徒”们横行跋扈于自己的世界且无人能阻止

的古代,简直和地狱没什么两样。而放肆无情地以人为食的“使徒”们,却仿佛讴歌着自己的春天一般,在新世界横行

无忌,恣意扭曲事象,过着极度放荡的生活。
然而,没过多久,他们就遭到了报应。
越过人类世界和回去“红世”的“使徒”们(当时有很多往返于两界之间,并觉得理所当然的人),开始在边界出一个

接一个地遇难了。有些被挡了回来,有些在途中受伤,有时甚至会失踪或者消失。简直就像渡海时遇到了暴风雨一般。
终于,一位对此产生了怀疑与疑问的“红世魔王”,通过一种能洞察世界存在状态的特别感知力,偶然观察力了一下这

个边界,之后……他震惊了。
这条有如两界之间的夹缝般的边界,正被“邻界”产生的非自然扭曲索拖拽,正渐渐地发生变形。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

,“红世使徒”们才终于醒悟到自己在“无法到达的邻界”的放纵是怎么一回事,到底意味着什么,会给自己带来些什

么。
他们正在对支撑着人类与“红世”共同的家——“世界平衡”的两根柱子其中之一,进行着恣意的破坏和摆布。这种放

纵行为如果长时间持续的话,总有一天,“邻界”这根柱子将会被折断,而“家”就会倒塌。而与其并排的柱子“红世

”也会跟着遭殃。
这个之后被称为“大灾难”的倒塌危机说,震撼了“红世使徒”们。
那些实际越过边界后回来的人证明了这个说法,并使其广泛流传了开来。而后,具有特殊感应力的人,被别人说服之后

理解了的人,直觉特别敏锐的人,杞人忧天的人……赞同这种说法的人,随着在边界遇难的人数增加而不断增多。
但是另一方面,已经身在“邻界”,而且在那儿过着自由自在的生活的“使徒”,却没有被这种印章的气氛所感染。而

且,正因为在那儿的生活无忧无虑,所以贪恋目前的人很多,到“邻界”去的人也依然络绎不绝。因为原本厌倦了“红

世”而前往“邻界”的人就占大半,这种结果也是理所当然的。
在这样和那样的事发生的同时,人类依然被不断啃食着,世界的扭曲也在不断增加。
事到如今,必须立刻阻止同胞们的愚蠢行为。
即使杀了他们也在所不惜。
虽说如此,但对于心中充满忧虑的他们来说,前往“邻界”时仍然存在着好几个障碍。
首先,相对弱小的“红世使徒”想要通过荒暴的边界成功到达“邻界”是很困难的,成功与否可以说是全凭运气好坏。

而且到达之后十有八九得和放纵凶暴的同胞战斗。
所以只能由身为强大存在的“红世魔王”前往。
但是,“红世魔王”要在“邻界”显现的话,也必须跟放纵无度的“红世使徒”一样消耗“存在之力”。为了这个目的

,当然也得啃食人类。而且如果是强大的“红世魔王”的话,所需要的量就会更大。这样一来就变得本末倒置,毫无意

义了。
在因为这个进退两难的问题而烦恼的同时,经过了数百年的反复尝试和暗中摸索,终于,“红世魔王”中的一人,研究

除了在“红世”运用一种仪式来干涉“邻界”的一种方法。
那就是神威的“召唤”。
“红世”里也有几尊被称为神的存在。
只不过,他们跟“邻界”的那些把信仰对象或虚拟概念具体化而成的架空存在不一样,从头到脚都是真实存在的。他们

通过权利与威力体现着世界法则的一部分,是超常存在的总称。
他们通过祈祷和代价,命运和神自身的意识来行使特殊的权力,发挥强大的威力。
恳求他们降临的仪式被称为“召唤”。仪式大致分为两个步骤:第一,将神的意志转达给想要得到那种力量的人;第二

,召唤者为了得到神的同意而付出代价,作出牺牲。
那个“红世魔王”所研究出的无需消费“存在之力”即可干涉“邻界”的方法,就是在“邻界”执行这个仪式,并由身

为召唤者的人类来付出举行这个仪式的代价,这么一种形式。
为了让神能感觉到希望得到自己力量的存在,“魔王”们开始寻找对“使徒”抱有复仇之念的人类。原本他们就是因为

跟这种人类的意念发生了共鸣,才知道有“邻界”的存在的。要感知具有愤怒和憎恶这些最强烈情绪的人类并不难。而

且,复仇的目的会让人类放弃自己所有的一切。这样,即使召唤仪式需要他们为此付出代价,即使“契约”会对他们产

生强制性的约束力,都完全没有问题。
就这样,让人类献出其存在的一切的“红世魔王”们,通过转移进入只剩下一个空壳的人类体内,最终不使世界产生任

何扭曲就成功地在“邻界”获得了一个位置。这实际上是“红世魔王”通过人类的躯壳来接出人类世界的一种伪装罢了


通过契约进入人类体内的“红世魔王”,从接受召唤的时刻开始,存在的总量就被固定。在“召唤持续期间”。使用力

量之后,它就会像人的体力一样被消耗,但只要经过休息就又能恢复到固定时的总量。这种形态正适合讨伐者持续活动


这个总量的上限就是人类所献出的一切——可能在时空里扩展开来的最大存在“名为命运的器皿”——以其来容纳强大

的“红世魔王”则显得过小。所以,“红世魔王”们必然要让自身处于足以进入其中的休眠状态,不过即使只依靠休眠

状态时从身体里漏出来的力量,只要契约者具有充分适应性和进行必要的锻炼,就能绰绰有余地与食人显现的“使徒”

们战斗了。
这就是维护世界平衡的讨伐者诞生的过程。因为在订立契约之际,人们会在边界上看到火雾的幻觉,于是他们被集体称

为“火雾战士”。
由于这些讨伐者——火雾战士的诞生原理是以人为器皿,因此而产生的缺点就是行动的主动权几乎掌握在人类一边。即

便如此,这种方法还是被确定了下来,大量的“红世魔王”都踏上了前往异世界的旅程。为了消灭残暴横行的同胞。
在第一批前往者中,又一名强大的“红世魔王”。
其真名叫所“冥奥之环”。
这个魔王和人类契约者?火雾战士“棺柩裁缝师”一起,率领刚开始在异世界进行活动的“魔王”们,消灭了初期在人世

作乱的多个“红世使徒”的组织群体,是个非常了不起的“魔王”。
当初他可说是跟火雾战士定下契约的“红世魔王”中的理想榜样。
他带着维持世界平衡的使命感和族已完成这一伟大志向的压倒性实力,从遍布整个世界的对“使徒”抱有怨恨的人类中

,严格挑选出了与自己志向相吻合的人类。而那个成为其契约者的女性,也一心一意地想要完成为守护人类而讨伐异世

界的魔鬼的使命,以这样的纯真来回应“魔王”。当时,“棺柩裁缝师”曾作为英雄的名字响震整个世界。
虽然在后来的时代里,由于被“使徒”啃食的人数减少而变得人手不足,以至于只要是希望复仇的人都可以无条件地订

立契约,处于一种临渴掘井的状态。然而当时的状况则不同,仍然可以从人类一方挑选出精英来。
但是,他最终却完全违背了自己努力的目标。
两人之间发生了那些在“红世”研究对策的人们从未预想过的事。
男性的“红世魔王”和女性的契约者——两人坠入了爱河。
从很久以前开始,“使徒”和人类的精神形态几乎完全一样,以及因此能够产生跨越世界的共鸣等,这些事在“红世”

已经广为人知。而在前往“邻界”的“红世使徒”当中,也有根人类产生爱情的类似事件。
但是,这种感情被当作在“邻界”为所欲为的家伙所拥有的贪婪欲望之一而被忽视了。因为在那些为世界平衡而担忧的

“红世魔王”们之中,没有一个曾经前往过“邻界”,单从其思想和立场出发,这也是合乎情理的。
直到他们亲自到了邻界后,才出此体会到“魔王”与人类之间萌发爱情所带来的巨大危险。
而原因不是别的,正是火雾战士“棺柩裁缝师”的死。
一旦因为契约者死亡而导致召唤契约失效时,给予契约者力量的“红世魔王”首先当然是踏上返回“红世”的归途。可

是,即便再怎么强大的“红世魔王”,想要跨过由于“邻界”的扭曲而荒暴的边界也并非想象中那么容易。在足以导致

契约者死亡的激烈战斗中用尽全力,却未能成功返回而被边界吞噬而死去的“红世魔王”也为数众多。
另外,也有为了完成眼前的使命,用剩余的力量在“邻界”显现,进行最后抗争的“红世魔王”。这种以被契约束缚于

“邻界”的状态进行的显现,本来只不过是从这些存在于“红世”的“魔王”身上除掉被称为器皿的伪装道具而已。但

是没有经过像普通的“使徒”那样啃食人类获得“存在之力”这一准备阶段而进行的显现,并不能持续很久。非但如此

,只有当场消耗完所有的力量后死去这条路。出于对使命的执着,沉湎于战斗,最后选择了这条路进行自我毁灭的“红

世魔王”,也是频繁出现的。
这其中——
面对自己契约者的死,亚西斯(获得此通称的“冥奥之环”)却采取了异乎寻常的行动。
他将不断碎裂的契约者尸体,保存在自身的能力——“清净之棺”中。
同时,毫不犹豫地吞食了无数在其周围的人类,获得了“存在之力”。
接着,为了解放被“邻界”所束缚的自身,他立即当场再次召唤了自己,并显现,那简直就是神乎奇技。
他为了省去回到“红世”,然后再返回“邻界”这一本来必经的过程,应用了召唤仪式,在一瞬间内,在同一地点,实

现了作为“红世魔王”的显现。
为了改变无法接受的现实——契约者的死。
为了无论如何也必须实现的唯一愿望——心爱的女人的重生。
建功最多的这个强大的“红世魔王”竟然背叛了友军,这个前所未闻的大事件,不仅对处于相同立场的火雾战士,而且

对“红世”和在“邻界”为所欲为的“红世使徒”也造成了巨大的冲击。
让他采取这一与使命完全相反的行为的动机非常明显。
就是爱情。
互相之间的关联越是长久或者说越是深厚,“红世使徒”爱上人类的概率就越是高。接着,这会很容易转变成为违背他

们本来目的的行为。啃食人类的“红世使徒”会因此而烦恼,身负使命的“红世魔王”会因此背叛友军……爱情,对于

他们来说变成了共同的威胁。
不管怎么说,在世界的平衡与自己个人爱情的重生之间亚西斯选择了后者——作为这个选择的必然结果,必须和自己原

来的追随者,那些原本是同伴的讨伐者们开战。
火雾战士是绝对不会原谅他的。不单单是由于背信弃义的罪过,更是因为如果原谅了他的行为,讨伐者存在的意义就会

从根本上被推翻。
相反,“使徒”们在畏惧他的同时也敬佩着他。对于以自身欲望为唯一行动原则的他们来说,果断选择自己的愿望并持

续守护着它的亚西斯,是一个足以深深感动他们的存在。
过了没多久,他对火雾战士的个人抗战逐渐变质,转化为集团性战斗。老龙伊路亚尼卡跟随了他,巨人乌利克姆米服从

了他,怪人加利加入了他,贤者摩洛也被招揽了进来……从中东开始,经由小亚细亚将根据地转移至欧洲的途中,他率

领着反火雾战士军团——[葬式之钟],成为危害世界平衡的最重量级的敌人。
他自报的姓名也变成了“棺柩裁缝师”。
这是他跟所爱的女人合二为一时获得的名字。
“起动了。”站在被抬起的神舆上,*蒂说道。
“来了吗?”修德南藏在面甲下的眼睛一闪。
“唔。”贝露佩欧露扬起一边的嘴角笑着。
井然有序地撤退中的[化妆舞会]中央,一条龙正紧贴着地面低空飞行。架在它背上的神舆中,*蒂正用双手旋转挥

舞着权杖。转了几圈之后,她将权杖的金属尖戳向地面。锵,镶嵌在三角权杖顶部的同样为三角形的活环。向周围发出

通透的音色。
从权杖的顶部冒出了数个十分命令的水蓝色三角形物体,围绕在她的周。身为巫女的少女用同样颜色的眼眸环顾着它们


在她的右侧,站在锁链做成的漩涡中跟她齐头并进的贝露佩欧露问道:
“是哪个断篇?”
“起动的只有被限定的一段而已,现在还不十分清楚。”
*蒂并没有转过头去,而是一直盯着眼前水蓝色的三角问答。
贝露佩欧露的对面,也就是*蒂的左侧,骑着黑马前行的修德南嘲笑道:“哼,即使对方是‘小夜啼鸟’,我们的‘

御命十篇’也不是那么容易被解读的吧。”
贝露佩欧露也以嘲笑来回应他,不过嘲笑的对象却跟他不一样。
“话是没错,现在虽然只有一段,但是起动已成事实了哦。疏忽大意可不行……那么,充分掌握还要多久?”
“只要通过防御外甲,进入诗的正谱,立即就能完成。”
“很好,给我继续监视。”
说着,她把自己乘坐的锁链绕成的漩涡转了半个圈,朝军队后方望去。
遥远的后方,摩洛的“拉比林托斯”已经消失,山顶上的布罗肯要塞又再次显现出来。在它附近,迸发出炽红色的爆炸

和看似“虹天剑”的直线型彩虹,互相交错。
(不错不错,把他们逼得起到好处嘛,炽红的大魔神。)
这时,她视线的另一端——
(哎哟。)
军队的最后排那边,飘起了闪着朦胧光辉的光幕。
(意料之外的大人物也跑来这边啦……乌利克姆米这个家伙,带领中央军加大攻势,让敌人的矛头转移到了撤退中的我

们这边吗……还是和过去一样,了不起的战术啊。)
贝露佩欧露一边惋惜他不是自己这一边的人,一边向对面的修德南发话:“修德南。”
“我看着呢。加普那家伙应该马上就会来请救兵——”
已经来了。
“军师大人!”
嘭的一声,随着浅葱色火粉的升起,贝露佩欧露身边稍低一点的空中,四周带领着人偶的加普出现了。浮在空中的这个

匆忙的男人,无论是脸上还是态度中都表现出急躁的心情。
“就如您早先担心的一样,地方右翼开始发动正式的追击了!”
他的慌张也不是没有理由的。
因为敌人正是火雾战士军团的副将——
“打头阵的是‘极光射手’?”
虽然这是一目了然的战况,但贝露佩欧露还是点了点头。
“似乎的确如此呢。将军,我们可没打算连‘威震之结手’也拉扯进来哦。”
“就是不给他们任何介入的机会,一举击溃咯?”
对此心领神会的修德南,把马头转向后方的守卫部队。同时说道:
“记得要帮我照顾好我可爱的‘顶之座’*蒂,别让她遇到危险哦。”
“那就要看将军的表现了。”
对于两人这样一问一答,面无表情看着前方的*蒂插了一句:
“我可不是你的东西。”
修德南背朝着她们大笑着挥了挥手,朝着自己的战场出发了。
“暗之水滴”其尔诺伯格,在要塞中悄无声息地奔跑着。
完全没有要回到亚西斯的身边再接受新任务的想法。
因为她曾被这样说过——“就交给你了,去大闹一场吧。”
而且一直直接给她下命令的宰相已经不在了,这也是原因之一。
她全神贯注,专心一意地在已经住惯了的寂静要塞中前进着。穿过中央走廊的那些重重连接着的,不加任何修饰的拱门

,往要塞的深处,高处飞奔。
奔跑中,忽然,自己在几百年前刚进入这座城的情景掠过了脑海。
那是由亚西斯带领着“九垓天秤”威严而庄重的入场。走廊两侧,无数相貌各异的同志挤满了廊柱间的空隙,大声喧嚣

着,谁都为接下来要进行的战斗而热血沸腾。
(没错,主人的后面依次是伊路亚尼卡,梅利希姆,瘦牛,加利,索卡尔,我……再后面是尼努尔塔,芙娃瓦,乌利克

姆米。)
同时会想起了爱慕虚荣的索卡尔,因为拘泥于入场的顺序,所以在“九垓天秤”之间引起了一场纠纷的事。
心想自己和伊路亚尼卡肯定排在一、二位而在一旁若无其事的梅利希姆;想尽办法寻找一个平衡点,结果却被众人驳回

的摩洛;无论排在哪儿都无所谓,在一旁不断催促快点决定的芙娃瓦;只会大吵大闹的加利;坚决主张按功绩来排顺序

的尼努尔塔;因为自己体积太大太碍事而指向排在最后的乌利克姆米;不停对那些情绪激动的人进行说教的伊路亚尼卡

……
(我当时应该什么也没说吧……)
他们中的一半已经从这个世界以及“红世”上消失了。
今后也许还会减少……其中要包括她自己。
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原本自己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如果自己什么都不做的话,无论结果是己方失败,或者是跟

主人一起迎来胜利,都是自己身为“红世魔王”的自尊所部允许的。所以必须赌上一切,尽自己的全力,等待结果的来

临……不,应该是主动向那个结果前进。
正如他所做的那样。
(看着吧,瘦牛……我现在已不再是只会一直蹲着哭泣的我了。)
悄无声息地,她继续飞奔着。
(看着吧,瘦牛……我要为主人做的事。)
朝着要塞的深处,高处奔去。
“——喝!”
伊路亚尼卡朝着自己降落的山体表面伸出前爪,用相继站稳的两只后爪喷射出“幕瘴壁”,然后急速调头,再次让巨大

沉重的身体飞翔于夜空中。
在它那厚实如头盔般的前额上,梅利希姆正单膝跪下以顶住强大的冲击力。他接二连三地向着在空中疾驰的炽红色悍马

,发射出“虹天剑”。
第三次射出的彩虹击中了悍马的两条前腿,坐在上面的玛蒂尔达被抛了出去。
“呃,啊?”
“拿下啦!”
从向上飞着的巨龙身上,再用自己的力量高高跳起,手握西洋剑挡在身前的梅利希姆叫道。
“拿下什么啊!?”
在空中翻转一周后,玛蒂尔达借势将左手的矛*向前刺出。
梅利希姆锵的一声,用西洋剑挡开刺来的矛头,进一步接近了自己所爱慕的女性。
玛蒂尔达立即在自己漆黑的斗篷“夜笠”中展开飞翔的自在法,同时把矛*变成大剑,消去盾牌,双手握剑。在这千钧

一发的时刻,施展出这样的绝技。接着,两人双剑相抵,僵持不动。
一边是银发的头上戴着金冠模样的头盔的,精明强悍的男子。
一边是鲜艳的炎发灼眼有如红莲般灿烂夺目的,威武英丽的女子。
互相之间是只要稍稍把脸向前一靠拢就能触碰双唇的距离。
但是他们俩除了兵刃相加之外,毫无其他的意思。
“那还用说,当然是这场能得到你的较量了。”
梅利希姆一边往握剑的手上加力,一边很艰难地说道。
“你没有说‘赢得你’而是说‘赢得这场较量’,这一点我倒是比较欣赏的。”
额头渗出汗水的玛蒂尔达边笑着答道,心里边估算着甩开的时机。
从正下方飞来,想要要随她的伊路亚尼卡,突然被纯白的缎带产缠住了双臂,威力强大的突进被一下子扭转,身体被远

远的抛了出去。
“呜!”
伊路亚尼卡在被抛出去的同时,发现自己的前方有一用同样的缎带编成的网,不又觉得好笑。
“别小看我,喝啊啊——!”
伊路亚尼卡嘴中吐出“幕瘴壁”,受到特大喷进弹冲击,网被扯得粉碎。
“小看?怎么会呢。”
不知从哪里传来平静的声音之后,瞬间被扯断的网一齐散开,化作由无数缎带断片组成的暴风雪,把伊路亚尼卡团团围

住。在它们表面所浮现出的樱色的自在式正是——
(是爆破吗!)
即使想到这一步,由于刚才发射的喷进弹,自己已无法在一瞬间内聚集起足以覆盖全身的“幕瘴壁”了。
(哼,不愧是跟我战斗战斗惯了的——)
缎带在周围同时被引爆。樱色梦幻般的火球化为包裹着龙的火炉,熊熊地燃烧着。
在这团火球的上方,仍在空中互角的两人之间,被巨大的鬃毛缎带和面具覆盖全身的威尔艾米娜出现了。
(这种程度的话,只能稍稍阻挡他一会儿是也。)
(牵制重要。)
嘭的一声——
“!”“!”
轻而易举地打破了火球后,全身的鳞片微微闪着光的龙朝他们冲了过来。体表虽然被烧焦了,但他原本就是个和自己的

名字——“铁甲龙”一样,以强壮为豪的“红世魔王”。
“……好像的确是小看了他是也。”
“反省。”
一边说着,两人再次向逼近的伊路亚尼卡伸出锐利的缎带,但是——
“第二次就不管用了!”
只见他长长的脖子仿佛变成了龙卷风一般放出了深灰色的“幕瘴壁”,弹开了缎带。
蒂雅玛特大叫道:“回避!”
“呃?”
威尔艾米娜面对眼前巨龙展开双翼的冲击,立即在向前铺开了缎带用来缓冲,好不容易才避开了强大的冲击力。这回连

把对方抛走的时间都没有。自己也是咕噜咕噜的转了好几圈才稳住了身体。
(不好!)
从相互较着劲的玛蒂尔达和梅利希姆的正下方,伊路亚尼卡再次冲了上来。
好不容易有一条缎带缠住了它的尾巴,当然这丝毫不能阻止其突进。
(不管它!)
被巨龙拉扯的同时,威尔艾米娜自己也趁机猛的加速。终于追上了伊路亚尼卡,并从其背部再次向上方伸出缎带,同时

叫道:“矛*!”
“!”
作为对同伴请求的回应,玛蒂尔达在用力甩开梅利希姆的同时,在左右两边各生成数个骑士,骑士们将手里的矛*向他

刺去。
“别捣乱!”
毫不隐藏自己的愤怒的梅利希姆,轻易的躲开、切断、打落了这数十根矛*。最后的一击当然是他的得意绝技“虹天剑

”。
作为攻击目标的玛蒂尔达的身体突然朝正下方落下,躲开了攻击。原来是威尔艾米娜通过缠在她脚上的缎带拉开了她。
“弓手!”
对于这自己没有预料到的躲避,“炎发灼眼的杀手”玛蒂尔达也没有乱了阵脚,她在自己的左右两边又造出了几十组手

臂和弓箭,一齐向敌人射去。箭一离弦,那些手臂就一起消失了。
火矢有如倒卷的暴风雨般射向梅利希姆。
这一次,伊路亚尼卡将梅利希姆推向了上向。虽然炽红的箭一支支地命中自己的身体,随即爆炸,“铁甲龙”却丝毫没

有动摇,继续上升,并且再展开刚才收起的翅膀,停滞在空中。
被威尔艾米娜拉着下降的玛蒂尔达,被伊路亚尼卡推着上升的梅利希姆,双方再次拉开了距离,上下激烈地对视着。
(果然,强大得可怕。)
在场的所有人都对自己的敌人这样感到。
(即使这样,也要战斗。)
在场的双方都这么想。


※※※※※※※※※※※※※※※※※※※※※※※※※※※※※※※※※※※※※※※※※※※※※※
火雾战士军团的左翼——从东面向布罗肯要塞推进的贝尔沃尔集团,遭遇了前所未料的苦战和混乱。在他们正在的敌人

——[葬式之钟]中央军的顽强抵抗,应该说是攻势下,军队的列阵已经大幅退后了。
大部分的火雾战士们都想着,明明不久前还保持着压倒性的优势,现在却落到这个地步,因而显得十分焦虑。
在开战不久的速攻时就将中央军的将边,“九垓天秤”的一员“焚尘之关”索卡尔歼灭,而且对方的右翼——[化装舞会

]也撤退了,这样的情况不得不让人以为已方形势大好。
但是,战斗这种东西正是在有利的时候才会潜藏着危险。
对于已方优势确信不移,贝尔沃尔集团的指挥官、火雾战士军团的副将、“极光射手”卡路?贝尔沃尔,将过多的兵力用

于追击撤退的[化装舞会]。
因为已方处于优势地位,所以用以进攻中央军的士后很少也没关系。在这种本末倒置的方针下,渐渐变得人手不足的贝

尔沃尔集团,反而受到由于“岩凯”乌利克姆米的指示而增强中央军的猛攻,完全被压制。
大部分是由临时被拉来凑数的火雾战士组成的他们,赢的时候虽然会趁势发挥强大的力量,一旦陷入困境就完全没有任

何抵抗力。不一会儿阵形就发生混乱,开战后拼命夺来的那点距离也在一瞬间被敌人抢了回去。
而且,因为这次后退,被破坏了相互配合的北侧萨伯莉淑集团,也陷入了被[葬式之钟]的中央军以及左翼半包围的危机

之中,总大将“威震之结手”佐菲?萨伯莉淑也不得不带着部队向后方撤去。
在这枝叶繁茂的黑森林的黑暗中,佐菲将地图夹在腋下,有如脱兔一般一边跑着,一边怒吼道:“卡路空间在哪里闲逛

!”
她的伙伴“拂之雷剑”建御雷之神回了一句:
“任命他为副将的是你啊,佐菲?萨伯莉淑君。”
而在其身后,扛着桌子和帐篷奔跑着的多尼、亚历克斯他们,也立即各自宣泄起了自己的不满。
“我认为人事安排的成功与否是总大将的责任。”
“不管怎么说,事到如今再后悔太过愚蠢了吧。”
虽然遭到了众人的抨击,但是佐菲这样安排也是有自己的考虑的。
“极光射手”卡路?贝尔沃尔是一个实力强大,有才能的火雾战士,但他同时也是讨厌任何人站在自己之上,是一个讨伐

者中常见性格的典型代表。
在参加大战的讨伐者中,能暂且让他感到心服的,只有潜入要塞的那两人以及佐菲。被除此以外的人,尤其是被比自己

弱小的人物指挥之类,是不会让他感到心服的。
但是,这次大战的作战大纲是这样的:趁佐菲与乌利克姆米战斗之际,卡路快速进攻解决索卡尔。因为这一大纲,是以

他那强大的攻击力为前提制定的,所以最后只得将其安排在副将这一位置上。
这次作战刚开始计划一样,由卡路统率的“贝尔沃尔集团”取得了消灭索卡尔的重大战果。但是同时,他受到这一大战

果所拖累,对全局的战况判断失误,落入了这样一种典型的陷阱之中。
身经百战的先锋大将乌利克姆米,是不会放过这一失误的。还保存有相当战斗力的[葬式之钟]的“使徒”们,不仅就此

站稳了脚跟,还在各处开始了反击。现在,火雾战士兵团因为对有利局面产生了大意而痛失好局,迎来了最危险的局面


佐菲并非没有注意到这些危险性,也不能说没有对此采取对策。考虑到也许会出现这样的局面吧,于是她安排了几个头

脑冷静的人员对卡路加以辅佐,这类的准备大体上也是有做过的。
可是,那个卡路甩开了这些辅佐人员,飞向了最前线(追赶他的辅佐人员,被纸片士兵“军团”巧妙地阻拦了下来)。

因为大战初期所取得的重大战果而感觉良好的他,精神振奋,想要再接再厉将逃窜中的敌人击溃。

※※※※※※※※※※※※※※※※※※※※※※※※※※※※※※※※※※※※※※※※※※※※※※
在那些[化装舞会]的殿后部队之中,闪着不可思议的光芒。
“咿~~呀哈~!”
背后闪着由绿变为紫红、再变成白色的朦胧摇晃的极光,比马更大上一圈的箭镞高速地掠过战场。箭镞将阻拦在其面前

的纸片士兵们一一劈开,毫不留情地撞飞,最后将他们碾碎。
“别挡在本大爷的‘佐丽亚’面前,你们这些虾兵蟹将!”
从箭镞上方的凹口之中,一个头戴无面罩头盔,下巴留着予人强悍感的胡子的青年出现。正是“极光射手”卡路?贝尔沃

尔。
“咿呦~喝!”
他将载着自己的巨大箭镞型的神器“佐丽亚”微微向左倾斜,转了一个大圈。在那期间,也如之前一样地把纸片士兵一

一撞倒、割裂。
“嗯,同伴没有跟上来吗?”
在那高速流动的光景之中,他终于注意到了这一点。
“我看见我方有几个飞上来的家伙被‘五月蝇之风’吞噬了哦。”
从他乘坐的神器中,首先传出的是妖艳女子的声音。
“而且这些连绵不绝的士兵,对我方那些杂兵们而言似乎负担太重了。”
接着,响起了轻声起哄的话语。
她们是和卡路缔结了契约,给予他特别力量的“红世魔王”——一心同体的姊妹、“破晓的先驱”欧德利娅以及“夕暮

的后尘”维捷露娅。
她们对于卡路作为指挥官的不称职并没有责备的意思。
“果然是你太快了哦。”
“或者说,是不是太强了?”
与其说责备,倒不如说在成双的声音中,甚至透出了对自己契约者的夸奖。
“呵,那是当然的!本大爷可是——”
如同回应他的声音般,拖在箭镞后方的极光,好像张开鸟的翅膀一般,向两个侧面展开了。接触到光翼的一切东西,全

都含像是被锐利的利器划过一般、分成上下两半飘散开去。光翼高速地从地面疾驰而过,简直好像是大刀挥过,带起了

一阵大风似的。
“——‘极光射手’嘛!”
“哈哈!”
“哎呀~!”
卡路外表虽然是个青年,但实际上是经历了数百年战斗的具有丰富经验的火雾战士,当然不会蠢到哪里去。虽然如此,

但是他却并不能深刻地理解个人立场和整体战局的关系。只知道在自己的所到之处,确确实实地将敌人打倒,取得胜利


而且,他们虽然不及瞬间发挥巨大威力的“威震之结手”佐菲等特殊人物,但在单骑高速战斗中却是屈指可数的强者,

并以此为豪的火雾战士。就算被众多敌人包围,也能够迅速突围、与友军会合,只要能够与友军会合,自己就能够扭转

战局,他们是当真这样乐观地认为的。
他们就是这种人,究其“败因”,是不习惯于比起个人作战要复杂得多的集体战斗。眼前敌人四散的样子,其实是反击

前的准备,他们并未看穿这一层。并且——陷入了在敌人中孤军作战的状态,就那样来到了[化装舞会]的将军面前。
在充满自信向前突进的他们面前,出现了使他们败北的人物。
身穿黑色铠甲,手携长矛“神铁如意”的,正是“千变”修德南。
“到这里就行了。让我下来吧,欧罗巴斯。”
说着,他敲了敲黑马的马鞍。
黑马姿态的“使徒”欧罗巴斯回过头来对尊崇的将军说道:
“可是,将军……”
“骑着你使出全力的话,连你也会报废的。好了,站一边看热闹吧。”
修德南笑了笑,轻轻地将手中的长矛高高举起。这把只有在执行御命之时才被允许使用的“三柱臣”专用宝具,对“化

装舞会”的成员而言是恐怖的对象。
欧罗巴斯一阵恐惧,停了下来。
“是……那么,祝您战斗尽兴。”
“说什么蠢话。尽兴、自在地战斗的话,不知会被老太婆唠叨多久——”
“来了!”
修德南鼻中“哼”的一声轻蔑地笑了笑,下了马。挥手将欧罗巴斯赶跑后,重重地一晃“神铁如意”,将其用力地深深

地夹于右腋下。在他那护面的边缘上映射出极光的光芒,就那样等在那里。
之前从未遇见过修德南这件事,对疾驰在战场之上的卡路三人而言,实在是很不幸。虽然看见了他的身影,但也认为只

是一个在纸片士兵中比较显眼的,不过是人型“红世使徒”这样的程度罢了。
“发现目标!”
卡路凶暴地笑着,加快了张开刃之翼的“佐丽亚”的速度。当然,他也并非浪得虚名的讨伐者。不会毫无准备就开战。
“看对方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说不定有些本事呢。”
“小心点哦~!”
欧德利娅和维捷露娅就口头的程度,还是有所警戒的。卡路则是谈不上警戒了,他毫不犹豫地准备采取——
(用光翼或“佐丽亚”前面的尖角,一举将敌人的架势击溃,然后转到其背后,用“鹫狮之怒吼”和“巨龙之咆哮”同

时进行攻击。)
——这一必胜的战法。所谓“鹫狮之怒吼”和“巨龙之咆哮”,是指将他们所乘坐的箭镞型神器“佐丽亚”的两个侧面

伸出的极光之翼进行凝缩,变为流星攻击敌人,这一“极光射手”最终的自在法。
虽然就威力而言尚不及梅利希姆的“虹天剑”,但因为可以自如地连续射击、控制方向,具有极高的通用性。
承受卡路在“佐丽亚”上高速移动之下施以的“鹫狮之怒吼”和“巨龙之咆哮”连续攻击之后,仍平安无事的人物,即

便在“魔王”中,也没有过。在大战初期消灭“焚尘之关”索卡尔时,使用的也是同样的战法。
“开始了哦,两位,嗓子感觉怎么样?”
“感觉不错呦。”
“让我们引吭高歌吧~!”
但是,他们三人,对于[化装舞会]的骄傲、“三柱臣”之一的将军“千变”修德南动真格的攻击,完全没有做好心理准

备。修德南和卡索尔不同,并没有轻敌。就和开战初期一样,并没有出现掉以轻心的状况。
卡路?贝尔沃尔选择战术出现了失误,应该一开始就使用“鹫狮之怒吼”和“巨龙之咆哮”这两个最终招术进行牵制,而

不是以“佐丽亚”进行突击。
修德南并非是对着迫近的“极光射手”,而是向围住自己的“军团”怒吼道:“奥尔冈!让右边的趴下!”
话音刚落,在他右侧的纸片士兵们,一齐飘然落在地面上。
“嗯?”“哎?”“呃?”
在卡路他们发出疑惑的声音之前,本应和他们之间保持着相当距离的敌人,他那原本握在手里的长矛画着圆圈从“佐丽

亚”的左侧横飞过来。
长矛难以置信地变成了城的尖塔那么大。
将左侧的极光之翼在眨眼间吹散的冲撞,使战场上响起了“啪啦”的一声,沉闷、生硬的撞击声。
“唔呃?”“噫!”“啊!”三人在回转的天地中叫了出来。
过了数秒,“佐丽亚”一头向下、撞上了地面。这三人无法理解为何自己会被吹开,并且坠落。过于巨大的打击,使得

他们的头脑和身体都麻痹了。
在这样的晕头转向的敌人头顶,修德南只将膝盖以下的身体变为了老虎,高高跳了起来。
(看来没必要再确认了。)
这一次,他向右手中恢复原本大小的长矛“神铁如意”,毫不留情地注入了全力。
(我和“焚尘之关”还是有些交情的……至少用这一招,来为他饯行吧。)
他只将右臂高高地向上抡走,挥下。
“畜、牲……——”
长矛的*尖——再次巨大化,并分裂为数十根,缠绕着混浊的紫色火焰,化为密不透风让人无处可逃的沉重雨滴——落

下。这就是,本能地想要让“佐丽亚”再次飞起的卡路,在临终之际所见到的最后景象。
“——!”
就在恐怖的地动山摇声后的一瞬间,浊紫色火焰有如炼狱一般溢出。
极光摇晃着在其中融化,很快就被吞噬、消失。
※※※※※※※※※※※※※※※※※※※※※※※※※※※※※※※※※※※※※※※※※※※※※※
威尔艾米娜?卡梅尔——“梦幻冠带”蒂雅玛特的火雾战士、“万条巧手”——一直以来都是一边怀着烦恼一边全力地投

入战斗。
以她所爱慕的男人为敌。
(讨厌的家伙。)
她会对自己爱慕的男人,“虹之翼”梅利希姆抱有这样的想法,那是因为他完全是一个单纯的家伙的缘故。
她所爱的“红世魔王”,其心中却只有玛蒂尔达一人。心中没有一丝让其他人进入的余地。他眼中凝视的只有玛蒂尔达

一人,和她相处的方式也只有战斗。
正是这样的他吸引了自己、还是自己毫无理由的就爱上了他?威尔艾米娜心里想着。
从第一眼看见他就一直、从未停止这么去想——真是可恨啊。
(讨厌的家伙。)
干脆,哪怕他为了利用我而接近我,至少也能够让我渲染在刹那间的美梦之中。然后再被他背叛,被他抛弃的话,我也

就能够因为愤怒和幻想破灭而放弃……大概吧。
但是,他仍然保持着,威尔艾米娜最初看见他、并喜欢上他时的样子。
一心一意地,用同一个行为,一味地追赶着同一个人,他仍然是那个样子。
他不会背叛。
他一心一意。
他不会回心转意喜欢上自己,
所以,即便这样威尔艾米娜仍要一直追赶着他。
一直追赶着,终于来到了这一步。
来到了谁也不会退却,谁也无法退却的战场之上。
和他一直关注着的女性,也是自己独一无二的好友一起。
(真的是,讨厌的家伙)
梅利希姆知道威尔艾米娜心中所想的一切。虽然全都知道,但无论如何都对她无动于衷,也不去看他,也不和她说话,

当然更不用说回心转意喜欢上她了。
玛蒂尔达也全都知道。虽然全都知道,但决不会停止自己前进的步伐。哪怕挡在面前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梅利希姆。

正因为是他,她当然不会停下。
(真的是)
威尔艾米娜觉得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好像是被互相的因果所束缚的牢狱一样。即使明白,即使知道,但令人无可奈何的

事情仍然不断地袭来……不,应该说是自己不得不向其走去。并没有什么理由,只凭着自己的意愿。
(真的是,讨厌的世界)
她将一切全都隐藏了起来。
将懊恼隐藏在了面具之下,将内心的矛盾隐藏在了面无表情的脸庞深处。但是对眼前别两个当事者根本谈不上隐藏,似

乎已经被他们看透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但即使如此,她却仍然不得不隐藏起来。将心中的一切表明后,究竟会变成怎么样呢。如果可以任凭感情吼出来的话,

她早就这么做了。正因为无论如何也无法做到这样,她一直在独自地烦恼,寻求着最小的可能性,哪怕是万分之一、甚

至是亿分之一也好。
她用面具以及面无表情的脸庞,作为了这一决意的体现。
(但是——)
梅利希姆完全被玛蒂尔达的姿态所陶醉了,所以威尔艾米娜决不会让他看见自己跟玛蒂尔达完全相反的难看样子。必须

成为玛蒂尔达那样的,鲜明、凛然、毅然的存在。
玛蒂尔达向着决定性的终点迅速前进着。而“两翼”为了阻止她而出现在这里,必须将可怕的“的两翼”,以及已经做

好准备等在那里的亚西斯,早早地打倒。
为了获得男人的心,为了拯救独一无二的好友,威尔艾米娜?卡梅尔戴上了面具,准备进行战斗。
(但是,不能舍弃任何一样……)
两们火雾战士与“两翼”间的激战舞台转移到了布罗肯要塞的一端。双方围绕着山上的王冠状突起其中之一的尖塔,无

所谓追者,无所谓逃者,只是在互相周旋对峙着。在尖塔那断了的顶端,双方再次的激战临近了。
注意到这一点之后,单膝跃跪在龙头上的梅利希姆,皱起了眉头。
(可恶,竟然被她们上到这么高的位置吗……)
(没什么大不了,想一下吧……在高空的话,对我方有利。)
宛如暴风的化身一般盘旋着的伊路亚尼卡,无声地回答道。
“两翼”再一次感到了玛蒂尔达和威尔艾米娜这两个宿敌的难缠。她们将“两翼”最大的弱点计算在内,展开了空中作

战。
所谓的弱点,并非批其他,正是指他们的主人亚西斯在实行“壮举”中的“首塔”。威力和射程举世无双的“虹天剑”

,以及拥有巨大攻击力的“幕瘴壁”的喷进弹,都无法对着这个方向发射。
她们正是了解到这一点,以及“两翼”绝对不会让自己靠近“首塔”这点,将一决胜负的场所转移到高空。
她们边闪边攻、边逃边攻,其间,每当“两翼”的攻击轨道与“首塔”相重合的瞬间,就稍微把位置往上升高——她们

不断地重复着这样的攻击。这决非是靠寻常的集中力、情况判断能力就能够做到的,
被近奉陪的“两翼”也一样,躲避对方的回头反击,攻击后不让敌人逃掉,因为这种长时间的紧张反应以及力量的消耗

,显露出了极度的疲态。从心底,涌出了对可怕的对手的畏惧。
但即使如此,伊路亚尼卡仍向盟友传达了竭尽全力的要求。
(还行吗,“虹之翼”?)
(有回答的必要吗?)
梅利希姆在跪着的单膝中,为开始什么积蓄起了力量。四人释放全力的时刻,临近了。
骑着炽红色悍马奔驰着的玛蒂尔达,脸色严峻地仰视充满薄雾的去路。
(用亚西斯作挡箭牌的方法,也快到极限了吧。)
(“万条巧手”,准备好没有?)
亚拉斯特尔向以缎带跟自己的契约者相连的威尔艾米娜问道。
不用说,回答她的声音,和平常一样极为平静。
(万无一失是也。)
在鬃毛般的缎带之中,一个圈套,同时也是隐藏有杀着,正缓缓地、大范围地、轻轻地在风中布下。
(请求搅乱。)
蒂雅玛特为了防止圈套被敌人察觉,要求进行掩人耳目的夸张攻击。
她们在临近这一刻之时,更加切身体会了“两翼”的恐怖。
如果他们没有攻击上的顾忌——亚西斯所在的高塔这一已方绝对有利条件的话,战局会像乌龟爬行那样缓慢进展。如果

过分地依赖这个有利条件而粗心大意地进行了攻击或选错了位置的话,就会立即招来“虹天剑”或是“幕瘴壁”的袭击


四人那无法用决心和气势去弥补的、不相上下的实力,将她们拖入了自身最避讳的、没完没了的消耗战之中。其实“两

翼”的目的就在于此吧。虽然明白……是的,虽然明白这种情况无比的糟糕,但却只能眼睁睁地落入圈套之中。
因为置身于激战之时所特有的高昂情绪以及无所不能的错觉,尚未感到疲劳,但离极限已经不远了。玛蒂尔达,明确地

产生了这一预感。
(本来在破坏“迷宫”那时,就已经使出过一次全力了……摩洛那家伙真是可恨,竟然张开了这种让人无法逃避的陷阱

。)
在这样不愉快地思考着的另一面,她冷静地分析着更加激烈地向她们袭击的“两翼”的动向。
(那两人,就要有大举动了吧。)
(嗯,必须小心警戒。)
亚拉斯特尔,用言语唤起了她的注意。
只要还绕着这座塔盘旋,“两翼”就无法施放“虹天剑”和“幕瘴壁”。这一方法,原本若只是牵制程度的话,还是可

以胜任的,但现在却硬是将他们的招数封印了起来。之所以会这样,在那前方……在尖塔前方的广阔空间里,肯定准备

了什么。
当然,她们这边也并不会毫无准备就前去迎击。双方的计策各不相同,剩下的就看谁能把握住机会了。决定胜负的关键

时刻到来了。
准备着之后的空中作战,玛蒂尔达本已紧绷的神经更进一步地绷紧了。
(那么,事情会得到解决,还是我们被解决呢……)
(我们将解决问题是也。)
(必定。)
对于威尔艾米娜和蒂雅玛特连续给出的回答——
(对我就这么没有信心吗?)
玛蒂尔达只得独自一人在心中苦笑。

※※※※※※※※※※※※※※※※※※※※※※※※※※※※※※※※※※※※※※※※※※※※※※
加利为避免“两翼”与两位讨伐者之间过于激烈的战斗波及到首塔,用“五月蝇之风”将“首塔”的顶部覆盖了起来。
在“首塔”的内部,在大天秤上展开的场面,发生了急剧的变化。
“……我感到了……”
在其中心,由上而下,作为亚西斯化身的青色火焰,雕刻有古老自在式的金属板以及女性沉睡的棺柩,这三者呈直线纵

向相连。
“……我感到了啊,我和迪丝的存在,逐渐散开来变成细线的感觉……”
围绕着这一纵列并向上延伸的,是由复杂的文字列转变而来的二重螺旋。
这两列螺旋形的文字,分别代表了名为迪丝的少女以及亚西斯自己,随着身上不断地变细,直至在青色火焰中收束为一

点。
简直就好像是只要注入燃料就会燃烧的,巨大的烛台一般。
听取亚西斯声音的鸟笼和少女——宝具“小夜啼鸟”,在稍稍离开二重螺旋的烛台上,好像被当成局外人一般漂浮着。

从少女那空虚的口中,无休无止地传出无声的歌曲。她脸庞的下半部已经被图纹所侵蚀,这正是被亚西斯所支配的证明


“但是,还不够……还不足以织出‘两界嗣子’,还不够……”
亚西斯的声音里,已经没有了从容。只有无穷的迫切、狂热以及陶醉。
从加利的三张脸中吼出的大叫声中,也微微呈现出这种感觉。
“我所承受的痛苦啊!”“在主人的荣誉之前,一切都是渺小的!”“从现在起就寻找解脱的道路吧!”
他们并不知道,在他们进行着自己寄予厚望的自在式这时,监视着就在他们旁边。要完成这触手可及的宏愿,还要经历

无数的艰难。

※※※※※※※※※※※※※※※※※※※※※※※※※※※※※※※※※※※※※※※※※※※※※※
在慢慢地持续后撤的[化装舞会]的中央。
*蒂用水蓝色的眼眸,使并排在眼前的数个非常明亮的与眼瞳同色的三角形,被照耀得闪闪发光。她说道:“是何种

自在式的断篇,我大致上有一个了解了,”
“可以让我看看吗?”
在一旁,乘着碟子状锁链的军师贝露佩欧露,因为*蒂这久候的进展报告而转动了碟子向着她。
“三柱臣”之一的巫女,集中了四个三角形,组合成了一个三角锥。三角锥很快扩展成从一样大,在那里而浮现出了此

时“棺柩裁缝师”亚西斯正在让“小夜啼鸟”解读的“分解”自在式。
贝露佩欧露把纤细的手指放在嘴边,思索着。
“果然,是为了暂且‘分解’存在的自在式……不过,还是相当地久远而且古老啊!好像是尚在试验中未成功的时代的

东西吧!”
“第二章主要部分,第十八小章节选。“
面对巫女马上给出的答案,军师呈现出极为惊讶的神态:
“第十八节选?这么陈旧的东西能经得起实际应用吗?”
“和诗篇一起产生的共鸣,存在着轻微的晃动。大概叔叔大人是打算进行实验将原来的自在式作改变,使其实现最低限

的运转吧?”
军师十分难得地露出了少有的愁容,叹了一口气。
“不但任性妄为地将断篇拿出去,甚至还对其加以篡改……他这个只有脑子还可以的笨蛋!下次要是被我发现的话,肯

定会要喝斥、惩罚他!”
*蒂微微地凝视着天空,脸并没有转向贝露佩欧露,说道:
“‘逆理之裁者’贝露佩欧露。”
“怎么了,干嘛这么认真的样子?”
军师问道。而此时的她,透过*蒂那清澈的犹如用冰雕塑成的侧脸,看到了微弱的感情的动摇。
“请不要对叔叔大人做出过分的事情。”
面对少女的担心和不安,贝露佩欧露并无嘲笑而是苦笑着安慰道:
“其实也不是要他动手动脚啦。只是责备时语气会重一些而已。我们有许多同胞被牵连进了毫无价值的骚乱争斗中,对

于他们死去的事,我们至少应该反省一下啊!”
望着*蒂脸上慢慢浮现出的安心的神情,军师又一次悄悄地叹了一口气。
“虽然嘴上是这么说,但无论如何,对他本人而言,应该是觉得自己一点儿责任也没有吧。”
为了完成御命,她们[化装舞会]试图将这一重要任务委任给某个“红世魔王”。然而,这个“魔王”既具备了常人几乎

不可能拥有的优秀的智慧和创造力,却同时是一个会凭着兴趣和突如其来的想法而随意改变言行和目的的超级怪人。
正因为他是这样一个人,因此才把“御命诗篇”这一[化装舞会]的珍藏(这一珍藏,除了被恳请提供援助的“那个魔王

”以外,只有“三柱臣”接触过)的自在式一部分拿到外面去,大概也是别无他意,只是心血来潮闪出的一个“好主意

”吧。
或者,也有可能是这样:原来他是打算以此进行某个必要实验的,可他的兴趣就像是总有一天凋谢的花一般,非常容易

转移到别处。当他被牵扯进一次战斗的时候,别说会轻易地将实验搁下,甚至连有实验这么一件事都会忘得一干二净。

而事情的败露,也完全是因为他毫无防备,不疑难问题的自我坦白。综上所述,他就是这么一个不管自己身处何种处境

和状况,直到大难临头也认识不到问题的家伙。
不管怎么说,[化装舞会]在这数十年间,一直依靠着*蒂的共鸣,搜寻着“那个魔王”和断篇的下落,而就在他们终

于找到断篇下落之时,断篇已经成为了可怕的“魔王”宿愿的重要组成部分……成为了“棺柩裁缝师”亚西斯之“壮举

”的核心。
通常,对于亚西斯和火雾战士间的这类骚动,肯定会采取事不关已的态度而袖手旁观的军师贝露佩欧露,这次却召集了

以“三柱臣”为首的主要“魔王”前去参战,她的目的就在于让他们把*蒂送到极为接近亚西斯的地方,然后让*

蒂去调查证实一下,亚西斯所拥有的自在式是否正是从[化装舞会]中被拿到外面去的那个断篇,同时,让她去对此事做

一个了结。
本来,她们对亚西斯那所谓的“壮举”是毫无兴趣的。[化装舞会]也只是为了实现自己的“御命”而行动的。而*蒂

现已确认亚西斯所持自在式正是[化装舞会]的“御命诗篇”的断篇,正当她要对这件事做一个了结之际。
“?”
“怎么了?*蒂?”在*蒂的脸上,感情的动摇微微显露,不过很快就为实现御命的严肃所取代。
“看来,被拿出去的断篇不止一篇。”
“你说什么?”
对于军师贝露佩欧露的惊愕,少女拿出了十分明确的证据:
“共鸣产生的晃动,不是因为自在式被改变,而是因为有另一个被拿了出去的自在式,两者产生了相互干涉。”
真是的,那个天才,对于这些多余的事情倒是无所顾忌,为所欲为。
“果然,哪怕一点点,还是让他尝点苦头比较好。”
“…………也许。”
这次,就连*蒂也无法包庇她的“叔叔大人”了。

※※※※※※※※※※※※※※※※※※※※※※※※※※※※※※※※※※※※※※※※※※※※※※
尖塔的顶端,广阔的天空,朝着正反两个反向,两个火雾战士和“两翼”在飞翔着。
玛蒂尔达伏身在炽红色的悍马上,试图捕捉“两翼”的行动轨迹。
(来,看看到底有什么杀手锏——!?)
大吃一惊!
伊路亚尼卡卷着云雾转过身,翻动着巨大的身体,全力以赴地追了过来。而站在其头上的梅利希姆则是右手握着西洋细

剑,右脚稍稍向前迈出了半步,作好了充分的预备姿势。
“喝!”
玛蒂尔达发出既像笑声又像是招呼声的大叫,转过身来。火焰长矛一下子变成了大剑,紧紧地握在手中。拉着缎带的威

尔艾米娜一言不发。
双方顶着空中的强风,面对面地慢慢接近。
梅利希姆没有使出“虹天剑”,伊路亚尼卡没有吐出“幕瘴壁”,玛蒂尔达没有放出“骑士团”,威尔艾米娜没有伸展

缎带。
四人只是仅仅将视线向彼此的敌人投去,
玛蒂尔达的神经紧绷着——
(真是)
巨大的飞龙突进到面前——
(真是,讨厌的世界)
在那额头之上站着银发的剑士。
(所有的一切)
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眼前的景象,拔出了手中的大剑。
(所有的一切,都在灼热地燃烧着!!)
铛的一声,瞬间连斩五击,大剑与弯刀交错着。转眼间已经擦身而过。
“——”
风中,玛蒂尔达控制着炽红色的悍马旋转下附,从巨龙的翅膀与尾巴间的夹缝中闪避而过。
“——呼!”
稍稍喘了口气,互相之间已经拉开了很大一段距离。玛蒂尔达再次马不停蹄地掉过头来,转身依旧面向黑夜中的剑士和

巨龙。
映入眼帘的是,随着夜风来回飘舞的炎发和不断洒落跳动的火粉。
(……?)
不知什么原因,玛蒂尔达的视野上下摇晃着。
“……什么?”
自己感觉有些透不过气来。一留心之后,发觉平时犹如薄纸一般分量的铠甲,此刻重重地压在身上。即使调整呼吸,即

使鼓足力气,身体也没办法随心所欲地行动。
(为什么,怎么会这样,哈哈。)
吃惊之后她笑了。身为“炎发灼眼的杀手”的自已,竟然呼吸困难,身体疲惫……这种真实的感觉,终于侵袭而来了。

虽然这样觉得,但嘴上说的却完全不一样。
“看来就连‘两翼’好像也感到累了哦。”
玛蒂尔达所说既非假话也并非逞强。她从刚才跟两翼交锋时就真实地这样感觉到。
无论是伊路亚尼卡的突进还是梅利希姆的剑齿,都已经不能说是力量充沛的怒涛了。虽然威力与十成状态时相差无几,

但也只是挤出残存的一丝力量的攻击了。也就是说,“两翼”和她们一样,也快到极限了。
“他们那边,也应该同样感觉到我们的情况吧。”
亚拉斯特尔没有直接回应她的话语,严肃地说道。
“不论什么时候,都不要浪费时间做无谓的事是也。”
“夺取胜利。”
相反的,威尔艾米娜和蒂雅玛特的声音里流露出些许焦躁。
而玛蒂尔达微笑着又加快了速度,说道:
“是啊,就在这里把所有的都了结了吧!”
虽然疲惫不堪,但不可能有任何改变。该完成的事情堆积如山。因为只有拼死使出全力才能赢得胜利,所以只有拼命。

此刻,除了把拥有的力量全部展现出来以外,别无他法。现在再烦恼担心其他事,都没有任何意义了。
“好,要上了哦!”并不是对其他人,而是对自己说。
炽红色的悍马朝着“两翼”开始冲刺。
“威尔艾米娜,蒂雅玛特!”
玛蒂尔达的右腕上还缠绕着缎带。她对着它的主人——自已的战友说道。
“怎么了?”
“我就指望你了哦。”
威尔艾米娜隔了数秒之后,才回答道:
“你们才是,不要在这场正面较量中有所闪失是也。”
“必胜。”玛蒂尔达没有回答,只是露出笑容。
向着这场战斗的终点,驾着炽红色的悍马疾驰而去。
挤出剩余的全部力量,并让其燃烧起来。
(之后的事情,一切都不需要考虑……现在,只要燃尽……燃尽眼前的一切。)
现在她拼命的自我暗示着,这种充满力量的时候根本没有必要暗示的事。
远处,在她们正笔直冲去的目标,巨龙伊路亚尼卡的头顶上,梅利希姆屹立着,他的背后闪耀着圆形的大面积虹光……

“虹之翼”出现了。
(真漂亮啊——“虹之翼”梅利希姆。)
仅仅一瞬间,他和威尔艾米娜间的事在玛蒂尔达脑子里一闪而过,不过立刻又都被赶走了。像是作为对他使出全力展开

“虹之翼”的回应,也像是对自己说过的豪言壮语负责一般,她使出全力劈了下去。
炽红色的悍马的蹄音高亢,在空中飞翔划过一道直线。正面,伊路亚尼卡从翅膀下喷射出最终的“幕瘴壁”加速飞行。
像先前那样擦身而过已经不可能了,只有和那巨大的身体猛烈撞击了。
(为什么……是敌人啊)
然而正是因为这样,正是因为这样才更值得燃烧生命的,敌人。
玛蒂尔达感到从自己的体内又不断涌现出力量——那个力量,正在燃烧——边靠近边觉得全部的神经都兴奋着——无法

逃避即将要发生的事情——世界、将和自己融为一体。
梅利希姆背上的光翼瞬间开始聚拢收缩。
(大家伙要来了!)
就像平时一样,感觉他的“虹天剑”要发射了。
(不对,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与世界融为一体的自己感到了一些异样感。
(是这里!)
聚精会神地感觉着异样感传来的方向,让胯下的悍马往下疾驰,从那方向远远闪开。
下一刻,特大的“虹天剑”将刚才自己所在的场所穿透。
(闪过了——)
(还没有!)
亚拉斯特尔没有开口而是用意念传达出危机感。
等玛蒂尔达察觉到的时候,已经飞过了的“虹天剑”从很远的后方,向着马躲避的方向又飞了回来。
(——?)
遵循亚拉斯特尔的危机感,玛蒂尔达只是靠反射动作来躲闪。
瞬间——
倾斜着身体的悍马的半边身体,被虹光的激流削去,消失了。
玛蒂尔达躲避的姿势就像是快要从倾斜的马背上落下来似的,甚至身体都要被抛出去了。险险闪过,然而尽管如此,她

的右脚还是被破坏力的余波殃及,变得血肉模糊。
“唔啊啊啊?”
在失去知觉前,剧烈的疼痛感侵袭着她的每一根神经。
可是、比起这个——
(怎么会——“空军”竟然还有幸存下来的吗!)
玛蒂尔达脑子里想着战斗的事。
就算看不到,也还是明白“虹天剑”反射的秘密的。
在空中漂浮的,玻璃的盾牌。在五天前的“小夜啼鸟”争夺战中,她本该已经歼灭了的……无数的在天空飞舞着自由反

射“虹天剑”的变形的“磷子”们。剑士梅利希姆所拥有的,用来进攻的盾牌。也不知道是剩下的还是新造的,至今为

止一直被隐藏在黑暗与浓雾中。
这,都只是为了一击,但那已经十分足够了。
彼此使尽全力的后果很快显现,脆弱的平衡开始崩溃,胜负的天平瞬间就会偏向其中的一方。
就像现在这样。
伊路亚尼卡为了不让到嘴的鸭子飞了,一口气继续突进。同时从翅膀下喷射出“幕瘴壁”,来防护他有所顾忌的后方。

而没办法照顾到的部分就交给“虹天剑”来弥补。
简直可以说是毫无弱点。无敌的[葬式之钟]之将——“两翼”。
玛蒂尔达和威尔艾米娜与那两个人,至今早已经历了数十次的夜战。
所以心里清楚正面的硬碰硬并没有什么胜算。
因而,才会在战斗中设下了陷阱。
(受伤,也是个可以利用的机会呢。)
感到巨痛的玛蒂尔达,即便被抛上了半空仍旧这样盘算着。
(因为和威尔艾米娜一起,所以没法趁“虹天剑”和“幕瘴壁”不备进行攻击。)
玛蒂尔达不禁想到了右腕上缠绕的缎带和自己的战友。
(突进加上剑击,直接向我发出致命一击,了结一切,要来了……靠近了,来了!)
她猛地睁开两只紧闭的灼眼。
“喝啊啊啊啊啊——!”
刹那间,迸发出将她与威尔艾米娜层层包围的炽红色火焰,接着就像是要将天空烧尽一般规模的“骑士团”涌现而出。
梅利希姆与伊路亚尼卡都不认为这是她们的垂死挣扎。但是,也不认为在这后面藏有任何计算。两个人理所当然地认为

她们只是突破极限,已到了强*之末而已。
伊路亚尼卡根本没有把突击而来的“骑士团”放在眼里,凭着自己坚硬的外壳逐一击破。梅利希姆一边将冒冒失失砍过

来的家伙们放倒,一边冲向在那深处的,自己最爱的敌人。
(炎发灼眼!)
(玛蒂尔达?圣米露!)
想法相反,但力量的方向却是完全一致,“两翼”向着宿敌冲了过去。
正在这时,伊路亚尼卡看到玛蒂尔达以惊人的速度开始移动。
不对。
是自己在移动。是被甩了出去。
“呜噢!?”
伊路亚尼卡注意到不知何时自己的身体里缠绕了几条缎带。
(难道说“骑士团”的展开,就是为了隐藏这个!)
察觉之后,不禁诧异万分。
把自己扔出去究竟有什么用意,还无法立刻就想明白。但是他就像他的真名“铁甲龙”一样,是一只全身都包裹着铠甲

的巨龙。无论对方如何攻击,都不会受伤什么——
(在他发现——)
威尔艾米娜在炽红色的火焰中分析着。
(我们的策略前,先下手为强是也。)
威尔艾米娜仍在分析着,却发现时间已经不够。
(在他察觉到自己的优势反而成了疏忽的根源之前。)
相对于自己投射的速度,伊路亚尼卡的滞空时间有些太长了。
(在他察觉之前,先下手为强是也。)
不到数秒之后,做出判断,威尔艾米娜拉紧身上的缎带。向着被投掷出去而反转过来的,同后背一样覆盖着厚厚鳞片的

伊路亚尼卡腹部。
“——喝啊啊啊啊!”完全与她平日的作风不同,威尔艾米娜不顾一切地用双脚直接踢了下去。
“呜噢噢噢?”伊路亚尼卡有些震惊。当然,就凭这种程度的踢击是不会造成任何损伤的。
再细细想想——她是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情的——假如不是想攻击的话——那应该也不是她的目的——这下踢击所带来

的——那是——自己的下坠,莫非——?
在薄雾之中,刚才双方一直围绕着打转的,巨大要塞的尖塔显现了出来。
(!)
樱色的光芒强烈得有些刺眼。
正确来说,那是旋转时在塔上绕了几圈的一条缎带。
而发出光芒的、正是在那缎带上面刻着的密密麻麻用来物质强化的自在式。
(难道是?)
伊路亚尼卡终于反应过来,当他们两个在塔周围环绕的时候,就已经——威尔艾米娜就已经偷偷设下了陷阱。连展开“

幕瘴壁的时间都没有。
(刚才也是为了让自己加速下坠,才用踢击的吧!)”
轰隆!伴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巨响,尖塔从巨龙的后背插入。
被自在法强化过的尖塔锐利的尖端,将“铁甲龙”的鳞片戳得粉碎,刺了进去。
“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夜色中,死亡降临时那痛苦的惨叫声响彻了宽广的战场。
“伊路亚尼卡!?”就连梅利希姆也感到惊愕不已。
伊路亚尼卡——“两翼”之左翼,向着盟友痛苦绝望地咆哮着。
“不行了吗!”
这匹老龙自觉大限已到。至今从未遭受过损伤的“铁甲龙”的铠甲,被擅长投技的“万条巧手”给击破了。平日在玛蒂

尔达身边辅佐的她,竟然一直隐藏了这样的杀着。大意、大意、实在是……太疏忽大意了。
(竟然能在这样的战斗中,使出这样的自在法——太精彩了!)
象征着他生命的深灰色火粉,从身体正中的伤口处不断喷出。化作*的巨大尖塔,冲势不减地贯穿而过。此刻在他上方

的“万条巧手”,靠着插在巨塔之上的缎带牵引着。就这样想要将伊路亚尼卡整个穿透。
(事到如今也没法张开大规模的“幕瘴壁”了。)
然而,就算生命的火种行将熄灭,作为从古代起,就跟随着“棺柩裁缝师”亚西斯的“红世魔王”,是绝对不可以就这

样窝囊地等待死亡的。
(主人啊,请赐我哪怕是一丝的力量……)
下一刻,深灰色火粉映入威尔艾米娜眼帘。
“?”
犹如黑烟一般的“幕瘴壁”将她的脚紧紧地捉住。
同时间,伊路亚尼卡强行奋力地扭动身体。
“咕噢噢噢噢噢噢!”
被强化过的塔,也承受不住巨龙蛮干的动作,从当中折断了。
“呜、啊?”
“闪避!”
来不及了。被像是带有强烈复仇心的“幕瘴壁”抓着,威尔艾米娜也被卷入了伊路亚尼卡和折断的尖塔的崩落之中。

158

主题

306

存在感

313

活跃日
喵~离线 靠杯
 8 

SOS团五星级★★★★★

9楼
发表于 2007/10/01 | 编辑
强劲的夜风吹散了尖塔顶端的尘土、折断的地方填满了瓦砾。
在那圆形的决战场的两端,剩下的二人降落下来。
“……你们干的好事!”
梅利希姆脸上夹杂着的,是第一次超越了对玛蒂尔达的爱的东西。
那是,百分百纯粹的——愤怒。
“彼此彼此,不是吗?”玛蒂尔达解开右腕上系着的缎带说道。
那缎带还没落地就被切成了碎片。
“就算这样,你还要……遵守那个愚蠢的约定?”
她的体力几乎已经到达了极限。为了掩护威尔艾米娜的行动而施展的“骑士团”,将剩余的力量都消耗得差不多了。加

上腿被“虹天剑”的余波殃及到,可以说是只能拖着行走的状态了。
梅利希姆看在眼里,却像理所当然一样作好了拔剑的准备。
“那是自然。不为其他……正因为伊路亚尼卡也早已了解。而且,我应该已经说过。我的主人绝对会原谅你的,甚至还

会十分高兴地迎接你呢。”
“那当然了,要说超越种族和身份的爱情,那家伙还是前辈呢……”
玛蒂尔达勉强撤出笑容,却一点劲儿也使不上。
“我不会叫你投降的。因为我知道你是绝对绝对,不可能会接受的。”
梅利希姆严肃地说道。
说着,已经向前踏出。
“嗯?”
彼此的唇已经快要接触到似的,近在咫尺的面对面。
梅利希姆向着急忙逃开的玛蒂尔达,毫不留情的斩击一闪而过。拔出火焰大剑好不容易挡住的她,因为两腿站立的姿势

而激起了右腿的伤痛,不禁痛苦地皱起了眉。
“好痛……”
“可是,玛蒂尔达?圣米露,我心爱的女人啊,你最后,就只有败北。”
一边说着,弯刀的光芒一边像流动似的慢慢地刺了过来。
失去了大半行动能力的玛蒂尔达,只能靠手的敏捷的动作暂时抵挡一阵,可是这种战斗方式是支撑不了多久的。可以说

仅剩的战力都因为使出了“骑士团”而消耗殆尽,现在对这个男人已经连皮毛都伤不了了。
(明明是消耗了那么大的力量啊……果然,还是很强!)
“就凭那样的体力,伤势,已经不可能再讨伐我的主人了。”
“呜——”
仍旧没有改变,以手中的剑来说话。
“跟我们‘两翼’对上的时候——你们的败北就已是注定的了。”
嘎啦,背后响起了瓦砾掉落的声音,不知道玛蒂尔达有没有意识到,她已经被逼退到了塔的边缘。
简直可以描绘成穷途末路一般的状况下,她却笑了。
“是……这样吗?”
“——”
亚拉斯特尔像是想说什么的样子,但又把话咽了回去。
而即使这样,梅利希姆还是觉得二人的氛围被人破坏了,脸上露出了不快的神色。这种心情好像会蔓延一样,他又再次

确认似的说。
“我?爱?你。”
在这种有些乱七八糟的情形下——将受伤的她逼到了悬崖边、还用刀抵住脖子,嘴里说的却是——这些会让玛蒂尔达不

由得脸红的爱的话语。
“正因为如此,我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你被主人解决掉,到此为止了。”
“你绑得我太紧的话,就会成为我逃走的借口哦。”
“没关系,我不会让你逃的。”
为什么,即使是一句也好,为什么不对威尔艾米娜说出这样的话呢。
事到如今,玛蒂尔达不禁觉得更加的烦恼。
就在那时候,突然间——
“——嗯!?”梅利希姆施加在剑上面的力量消失了。
被这反作用力牵引,因为伤腿的疼痛而向着一脚踩空的玛蒂尔达好不容易站稳身子。
(到底,想干什么?)
跟之前将剑从自己身上拿开之时所站之处离得稍远的地方——塔的边缘之处,站着梅利希姆。
玛蒂尔达猛地转过身来。一看之下不禁愣在当场。
“?”
出现了另两个梅利希姆,他们间隔相等距离站在塔的边缘上。
“这是……”
转过头来确认,终于明白了。分身成七个人的梅利希姆将站在塔中心的她包围了。这是到目前为止从未出现过的,他的

秘招。
夹杂着薄雾的微风中,玛蒂尔达握紧了手中的炽红色大剑,作好了迎击的准备。
换做平时是绝不可能的,玛蒂尔达的背脊隐隐感到了一阵寒意。

※※※※※※※※※※※※※※※※※※※※※※※※※※※※※※※※※※※※※※※※※※※※※※
就在二人对峙的当口,混杂在早已面目全非的塔的废墟里,肚子上被开了个大洞的巨龙横躺在眼前。从伤口喷出的些许

深灰色的火粉,此刻也只是随风飘舞着。
在那龙的身下,威尔艾米娜拨开头顶的瓦砾,爬了出来。华丽的衣服已经变得破烂不堪,露出雪白的肌肤,面具也损坏

了大半,失去了原本的作用。
从那被损坏的神器里,传出的蒂雅玛特的声音没有任何改变。
“报告损失。”
“真的相当……危险是也。”
保持着趴在地上的姿势,威尔艾米娜回答说。身体摇摇晃晃的,使不上一点力气。好不容易才挣扎着爬到瓦砾的一角,

背靠着坐了下来。
(要尽快,恢复体力,才能去帮玛蒂尔达……)
这种时候心里仍挂念着自己的同伴。她是绝对不会放弃的。
可是,把塔当作*来攻击的自在法消耗被实在太大了,威尔艾米娜已经受了重伤。无论是拥有什么样治愈能力的火雾战

士,都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回复的。但是,就算是这样,还是要尽一切力量去尝试。为了友情,和爱。
忽然,在她的身前响出了轻微的瓦砾声。
抬起略显沉重的头,威尔艾米娜看到的是,微微张开着眼睛处于濒死状态的伊路亚尼卡。
身受重伤的威尔艾米娜面对即将步向死亡的宿敌,很自然地开口道:
“……这就是,生离死别是也。”
“看来……是了。”
巨龙的声音里既没有敌意也没有怨恨,投向宿敌的眼神显得温和而安祥。过了几秒,像是想到了什么,深深叹了口气说


“……那家伙,你放弃吧……只会让你痛苦……而已。”在伊路亚尼卡含笑的声音里,包含着对眼前有数百年交情的宿

敌的善意劝告。
威尔艾米娜稍稍皱了下眉头。
然而,巨龙已经没有在看她了。空洞的双眼望向天空,嘴微微张着,以一种既像寂寥也像悲叹的声音……轻声吟道:“

主人……我……先、走了——”
简直就像是失去了中间部分的沙堆那样,巨龙的身体开始崩溃。不到数秒,锐利的牙齿,钢铁的盔甲以及鳞片、脖子、

粗壮的四肢。宽大的翅膀、柔软的尾巴,所有的一切都化作了深灰色火粉,随风飘散了。
“……”
威尔艾米娜在眼前空无一人的地方,好不容易脸上的神情才放松了一点。不论是玛蒂尔达、还是梅利希姆就算是伊路亚

尼卡也好……被别人彻底看穿自己的内心并不是一件有趣的事情。所以自己才会选择戴着面具。
或许是觉得有点不公平,她带些埋地小声嘀咕道:
“……多管闲事的家伙是也。”
“意见正确。”
咚!威尔艾米娜重重地敲了下自己的头,作为对刻薄的搭档的惩罚。

※※※※※※※※※※※※※※※※※※※※※※※※※※※※※※※※※※※※※※※※※※※※※※
(这男人的强大没有底线。)
到了这一刻,玛蒂尔达心里开始对眼前这个叫作“虹之翼”梅利希姆的敌人感到战栗。
将她围住的七个剑士,手中的剑指着同一个方向,每个人的剑上还带有虹色的光圈。谁都看得出来,充斥着周围的光芒

里蕴含了惊人的破坏力。似乎是在收缩,光芒从四面八方照射过来,玛蒂尔达一时间无法判断。
逃向没有任何遮蔽物的空中无疑是自寻死路。可如果潜入塔的下面一层,在上空待机的“空军”又会立即用反射将塔炸

得粉碎。
(该怎么办……)
梅利希姆展现出的自在法恐怕并没有什么隐藏,因为习惯了平时和变幻自在战技无双的005一起,假如自己现在不是孤身

一人的话,假如脚可以自由行动的话,这样慢悠悠的自在法是不可能让他使出来的——玛蒂尔达心里有条不紊地分析着

。推动伙伴的后背,不禁感受到夜风的寒冷。
(自己必须尽量做点什么……就算是为了她也好。)
只有决心并不能起什么作用。要抓住眼前的关键,找寻胜机。
“玛蒂尔达?圣米露,我心爱的女人啊!”
对警戒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的玛蒂尔达,其中的一个梅利希姆开口说道。
“我最后要声明一下。”
另一个梅利希姆将剑指向圆圈的中心——自己心爱的女人说道:
“我,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
所有的人说着相同的话,作着相同的动作。
“我要用剩下的所有力量将你击败!”
就像感觉到他的决心,虹色光轮的光芒更耀眼了。
“作为一个受你,也应该被你爱的人”
向着中心的玛蒂尔达,他再一次起誓。
“接招吧,我心爱的女人。”
接下来的一声代表着行动的预兆。
“接受我的一切。”
(……)
破坏力开始朝一个方向凝聚。
“我不喜欢……”
玛蒂尔达睁开灼眼奋力跳起,嘴里小声说道:“接受。”
她向前踏出,和他一样,分身成了七个人。
(什……)
因为意料之外的事态而惊讶不已的梅利希姆,不知该将破坏力朝哪个玛蒂尔达施放。
(么?)
在他犹豫的瞬间,玛蒂尔达实现了她的企图。看起来像是分身的,其实只是作的和她一模一样的“骑士团”。那六个“

她”冲进分成七人的梅利希姆们当中,在充满破坏力的虹光里,自爆了。
“呜——”
在塔的上面,炽红色火焰与虹光相互混杂着,形成了惊人的冲天烈焰。
“——噢噢噢噢!”梅利希姆下意识地想用西洋剑保护自己。
但动作稍稍迟了半拍,因爆炸而解除了分身的他,全身承受着火焰的侵袭。
在此期间,他看见——
一个炎发灼眼的女性身影,正将大剑朝他挥下。
第五章 遥远之歌


炽红色和彩虹色的火焰象无处宣泄自己的力量一样到处乱窜。塔从底部开始慢慢地倒下去。最后终于因自身重量而失去

了平衡,开始崩塌。崩塌的并不只是塔,连塔周围的根基和墙壁也被卷了进去,演变成大规模的雪崩。
在弥漫的尘土中,一条缎带穿过瓦砾,以直线飞过来,卷住了一个人。象是犹豫了片刻一般,隔了一瞬间后,又飞出一

条来,卷住了另外一个人。
在一片轰隆声中,塔完全倒了下去了。这个景象,从“首塔”、要塞以及山脚下的战场都能清晰看到。在这轰隆声和尘

土当中,从要塞的一角传来了人声。
“——呜!好痛……”
因为崩塌,一块岩石露了出来。而好不容易逃了出来的玛蒂尔达就掉落在这块岩石的表面上。右脚的伤和新的肩膀上的

刀伤带来的剧痛,令她露出了一脸痛苦的表情。尽管如此,她还是向把自己和另一个人救了出来的战友——在身旁瘫坐

着威尔艾米娜确认道:“你……没事吧,威尔艾米娜?”
“……这个问题应该由我问你是也。”
“我方轻伤。”
“看上去,不太象吧。”亚拉斯托尔这样回答了蒂雅玛特的话。
大名鼎鼎的“万条巧手”,连面具都有一般以上给破坏了,鬃毛缎带也不知道给切成碎片还是缩短了,十分糟糕。衣服

被弄得破烂不堪,全身无力地瘫坐在地上,连平时的谨慎都没有了。
正面受到了爆炸的冲击,右脚和肩膀都负了伤的玛蒂尔达也一样,只见她的斗篷和铠甲都变得好象一块烂布似的,褴褛

不堪。疲惫的样子已经无法再掩饰,完全暴露出来了。
虽然如此,但玛蒂尔达还是一边护着疼痛的肩膀和右脚站了起来。在这个时候,那褴褛的胸口的衣服和下摆都掉了出来

,露出了那被炭黑色渲染过的雪白肌肤,上面还有几条血色的伤痕。
“——!”
“我希望你别那么让人操心是也。”
威尔艾米娜口头上虽然这样说,但她还是把剩下的缎带挥动了起来。
只不过仅仅的几秒时间。在缎带的缠绕下,玛蒂尔达身上的污迹很快就被“驱除”掉了。她穿上了一件白色的礼服。当

然衣服并不是真正的目的。真正的目的是帮她包扎,对她全身进行临时的急救。
“不必感谢。”
因为被蒂雅玛特抢先说了,玛蒂尔达只好微微的点了点头,表达了自己的谢意。纯白色的华丽礼服,不论是在时间上还

是在场合上都总让人感到不合适。然而却因为穿着它的人的缘故,而成为盛开于瓦砾中的一朵耀眼之花。那炽红色的花

朵,马上把目光向身旁移去。
终于与长年的宿敌分出胜负了。现在那个宿敌就无力地横躺在地上。
他和玛蒂尔达一样,都被烧得焦黑,右手和两脚都沿着斜斜的斩击轨道断开。原本充沛得要爆发出来一样的力量感现在

也没有了。飘落的七色火粉也已所剩无几,完全时候一个战败者的样子。
“是我……输了吗……”
这个可以说是命中宿敌的男人——“虹之翼”梅利希姆,现在只剩下声音还是包含着意志。并不是接受不了败北的结果

,也不是悔恨自己技不如人。而是即使输掉了,还仍然执着于对自己心爱的女人的表现。
“嗯……是、是我赢了……吧……”
感觉到在他这种火热的感情中,依然怀有对自己依然不停步的愤怒,玛蒂尔达不由得苦笑了。
“……你跟‘铁甲龙’一起把我们弄成这样……!接下来我还有重大的使命啊……”
玛蒂尔达一边看着威尔艾米娜的样子一边耸了耸肩膀说着,看着她摆出一副轻松的模样,梅利希姆的愤怒爆发了:
“重要的使命——别说傻话了!你这个样子还想继续战斗下去吗?太乱来了!简直就是太乱来了!用这样的身体和我的

主人战斗——!”
梅利希姆一边叫着,一边用他没有手脚的身体挣扎着想站起来,可是大概因为伤太重的关系,他只能颓废的倒在地上。

可是即使这样,他还是大声地叫喊着:“你什么时候把自我摧残当成一种美德的啊?”
这个一直都是贵公子模样,对迫切的感情也能采取宽裕的态度对待的男人,现在竟然变成这副模样。对于他的这种突变

,玛蒂尔达和威尔艾米娜都一下子呆住了。
“你们的生命和强大是因为你们现在还活着才得到体现的!所以停止你们愚蠢的行为吧!停止!停止啊!”
对于梅利希姆这种因为愤怒而发出的话语,玛蒂尔达是感到高兴和抱有好感的。但是她还是用一副厌恶的口吻说道:
“哎呀呀,男人的歇斯底里实在是丢人显眼。你别那样大叫啦。连手脚都被砍飞了,亏你还有力气大喊大叫呢……”
当然,梅利希姆并非真的这么有精神。这只好不过是他硬挤出来的叫喊声。他将自己的生命化成叫喊,并因此而相信着

心意能传达到对方那里。
“就算现在也不迟的!我的主人和我跟那个要置你们于死地的天罚狂魔神不同!你们的战斗我的主人以前也经历过!所

以他一定会谅解你们的!我爱你啊!我一定会保护你的!只要有爱,一切都可以挺过去的!和我——和我一起选择生存

下去的光明道路吧!”

但是,“虹之翼”梅利希姆赌上性命的话语,正显示了他没能理解这位名为玛蒂尔达·圣米露的女性——不会因为别人

的意愿而停步,她生存的道路并不一定跟性命相一致——的性格。
虽然有一点悲伤和寂寞,但是出于对这个爱着自己的男人的敬意,玛蒂尔达毫不虚伪地说道:“只要有爱就行了?虽然

那种说法很有你的风格,但那样想就大错特错了。”
她并不是为了其他的什么,正是为了这个 比任何人都能理解自己,比任何人都爱着自己的魔神,正是为了他,所以选择

了这条艰苦的道路,理所当然的将它作为自己的使命。
“推动我前进的,是我的意志。我也非常清楚前面将会遇到什么,也明白亚拉斯托尔只能那样做。”
与此相同。比任何人都理解他,比任何人都爱着他的玛蒂尔达正是将这条路与自己的生命重叠在一起,才感到幸福。
“但是,就因为这样,我才作出这种选择。”
她知道,不管是他还是自己,都是从心底期待着这样的决定的。
她认为就是相互理解,相互爱着对方的结果,并因此而感觉到幸福。
“你的爱,并不能阻止我。也就是现在,我,终于把你给,甩掉了哦——”
梅利希姆听到她坚定不移的话语,受到强烈的冲击。他马上丧失了所有的斗志,静了下来。象是死心了一样,闭上了眼

睛。
“——……是……吗……”
对于他来说,刚才那句话就好象对他宣布了死刑一样。但是,不巧的是对于玛蒂尔达来说,那只不过是出于照顾朋友的

感受而说的话,或者说只是她的恶作剧。玛蒂尔达象往常一样拨了拨自己的鬓发,说道:
“那么,条件是你自己提出的吧……赢的一方可以任意处置输的一方……真是的,这哪里是对女人提出的条件呀。”
“……?”
梅利希姆直到现在才终于发觉自己提出来的条件,会有可能让别人来行使主动权。
玛蒂尔达俯视这个任性的男人,当然对于她来说,并不想将他——不但避开了自己认为必杀的大剑一击,而且还同时发

出反击斩击的这个男人——就这么简单的杀死。因为他能够在这里,完全是一次难得的幸运。
(这样吧。)
万一——万一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如果能够得到他的协助的话……
(这样的话威尔艾米娜也应该会……得到一点儿好处吧。)
但是一想到如果自己擅自决定这样做的话,会不会对她太傲慢了呢。
(应该不会生气吧,威尔艾米娜……?)
尽量说得造作一点吧。
“大概你也知道吧,我对那样的家伙可是很残酷的哦……?”
威尔艾米娜理所当然地觉得梅利希姆会被消灭,正在想办法寻找机会求玛蒂尔达留他一命。但当威尔艾米娜碰上战友的

视线,她就已经凭直觉察知了战友的意图了。
(什……啊!)
察觉到后,她的心激烈地动摇了起来。玛蒂尔达要从口里说出来的话恐怕正是自己希望的喜悦……一种以悲伤为前提的

喜悦。
梅利希姆当然不知道自己被留着活口意味着什么了。
(……?)
能被自己所爱的女人杀死也算是了结心愿了……梅利希姆如此想着。他只是想到大概在死的时候将被附加上什么古怪条

件而已,完全没有考虑到如今自己的立场,以及其重要性。
玛蒂尔达转过身,对着这一男一女说道:“你们两个。”
她的话就在这里停顿了——不,是被打断了。

一根黑色的柱子。
一根黑色的柱子从玛蒂尔达白色礼服的右边胸口长了出来。
威尔艾米娜和蒂雅玛特,都不知道“那个”是什么东西。
梅利希姆虽然知道这是什么,但是他理解不了“那个”意味着什么。
三人在数秒之内都只是呆呆地看着这根黑色的柱子。
最快醒悟到发生了什么事,并叫出来的人,是亚拉斯托尔。
“玛蒂尔达!”
“呜!”
正当玛蒂尔达想要回答的时候,她的胸口的桩子的前端绽开了。
那是纤细的,又硬又细的黑色手指。终于回过神来正要惊叫的威尔艾米娜——
“——”
发现桩子并非从胸口长出,而是从背后贯穿胸口而出的蒂雅玛特——
“————”
在玛蒂尔达的背后的瓦砾中,看到了一根黑色桩子直线延伸出来的梅利希姆——
“————!!”
在三人面前,张开的手指象龙卷风般旋转起来,然后被向后拉了出来。
只听见“咋啵”的奇妙声音,玛蒂尔达的右胸立刻开了个大洞。
“——?”
玛蒂尔达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从嘴角吐出一口长长的喘息,然后吐出了赤热的鲜血,把梅利希姆的脸,把威尔艾米

娜的手,把自己的那件白色礼服,都染成了鲜红色。
威尔艾米娜立刻站了起来,扶住了将要倒下去的玛蒂尔达。
(好……轻——)
比把烂醉如泥的她扶上床的时候,比不在战斗中负伤的她搬到岩石背后的时候,比阻止她在街上绕路的时候,比在吵架

的时候扯着她胸口的时候……她的身体比任何一个时候都要轻。
(为什么……这么轻——)
威尔艾米娜不由得感到一阵心寒。
她的生命正在消逝。
这个战友——朋友的……生命。
正在被这只黑色的手夺走。
(不行,快点……还给我……)
威尔艾米娜将玛蒂尔达轻轻地横放在地上后,把那张破了的面具上露出的愤怒表情和眼神,投向了那只手伸出来的地方

。她跳了起来,就象是要把被拿走的东西抢回来那样。
(还给我。)
在瓦砾之下,有一个长着兽耳,浑身穿着漆黑衣服的瘦削女人。
她在笑。那张在黑衣包裹下的白色脸孔正在开怀大笑。
她脑海里一片空白,只是本能地把剩下的力量挤了出来。
只是向着她的敌人——“暗之水滴”琪尔诺伯格飞扑了过去。
(还给我!)
令人难以置信的是,这猛扑过去的第一击发出来的无数的缎带竟然被对方尽数避开了。
那黑色的身体灵活地避开了攻击,接着,她的左臂再次化成一根黑色桩子伸长,贯穿了威尔艾米娜的右肩。虽然马上又

被迅速抽开,威尔艾米娜肩膀以下的部分已经失去了知觉,但是“万条巧手”的战斗力跟身体的损伤程度是没有关系的


第二击,缎带虽然缠住了那只刚从自己肩膀抽出来的左手,但那只手只是软绵绵地伸长,无法对其使出投技。
相反,对方保持着被缎带缠绕的状态,以长着兽爪的脚向自己使出了强劲的飞踢。刚察觉到这一点,对方的脚掌就发生

了爆炸。威尔艾米娜受到了爆炸的巨大冲击,连缎带也碎成了碎片,被她逃掉了。
第三击,就在那纤细黑影打算拉开距离时,威尔艾米娜把缎带的末端变成*刃般锋利,向其发动了*雨般的攻击。
但是这在仓促之间发出的毫无技巧的直线型攻击,被琪尔诺伯格那只与她本身瘦小的身材不相符的巨大右臂发出的一击

粉碎了。威尔艾米娜知道就算用缎带来缠绕她,也会象刚才那样把她拉长而已,于是先暂时跳开。
(呼!)
经过这几秒的相互交手,威尔艾米娜终于感觉到自己右肩的疼痛了。右臂被贯穿,鲜血直流。她一边用缎带把伤口塞住

包扎了一下,一边以受到爆炸冲击而发出嘎吱作响的身体跃了开来,跟对方拉开了距离。接着,她面对在对面瓦砾上悄

无声息地跳了几步停了下来的琪尔诺伯格,准备下一轮攻击。
正当她们面对面的时候——
(——)
威尔艾米娜突然象无意中看到一面镜子一样,惊诧不已。
(——是面具)
那张白色的脸上带着一丝并非来自喜悦的笑容。正因为是威尔艾米娜才能看出,那并不是她的真正表情。不过,当然也

不会去问为什么。她根本没有时间和余力与对方交谈。而且她也知道,就算问,对方也不会说出来。
互相知道对方是拥有面具的人。
互相也知道要挑战这场战斗,需要赌上自己的生命。
这就是她们之间的一切了。

倒在瓦砾之上的玛蒂尔达,连那无力贴着地面的脸,也感觉到自己流出的红色的生命,正不断向体外扩散。我的血,还

真热呢……不知道为什么,她居然还有这份闲心去想这种事。
(血吗……)
玛蒂尔达微微张开眼睛,看到了同样倒在血泊中的梅利希姆正在颤抖。
(还流得真多血呢。)
玛蒂尔达倒在血泊中,这样想着。
(这下看来,大概已经不是万一了……)
到刚才为止,她虽然已经受了伤,非常疲劳,但仍然还能象威尔艾米娜所说的那样,还剩下跟亚西斯拼尽全力战斗到底

这个选项。然而——
(这样的话,我已经不能战斗了。)
刚才胸口被贯穿时,敌人还特意在抽出手的时候把伤口挖大弄碎,这个伤实在是太重了。在体力已经消耗尽的身体上加

上这样一个重伤的话,根本不能指望可以痊愈。自己已经完全失去了战斗能力了。不愧是作为“九垓天秤”的神秘成员

而闻名于世的*者。她把握了一个最好的时机。
但是,尽管是在这种穷途末路的境地——
(如果是人类的话,早就死了吧……火雾战士还真是厉害的东西呢。)
思维却是清晰得可怕。此时此刻,玛蒂尔达有一种实感。
“亚拉斯……特尔。”
“玛蒂尔达。”
完全明白了她这声叫唤含义的魔神,只是静静地,沉稳地回答道。
“我要去了。”
她在血泊中慢慢站了起来。梅利希姆听到了她的话,不由得惊呆了。
“你要干什么?——玛蒂尔达·圣米露!?”
梅利希姆觉得身受这样的重伤竟然还打算继续前进的玛蒂尔达,已经失去了冷静的判断。他想起被自己埋葬过的无数火

雾战士临死时的样子,并重合于她站起来的身影上。
“难道——”
与契约者以深厚的友谊结合在一起的“红世魔王”,经常在最后关头使用某种垂死挣扎的手段。察觉到这一点的他,不

由得焦急起来。
“难道你是想让‘天壤劫火’显现?”
而那个手段,就是“契约者死亡,其后的显现”——也就是被破坏了容纳自己的器皿·契约者的“魔王”并不返回“红

世”,而是在被契约束缚在现世的状态下进行显现,以残存的“存在之力”进行战斗,直至力量枯竭而死——这么一种

方法。
梅利希姆以不容争辩的道理,阻止她这种毫无意义的牺牲。
“没用的!那样做最多只能坚持一瞬间,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按照正常的思维方式,他的说法是完全正确的。要说采取“最后的显现”这个手段,“天壤劫火”亚拉斯托尔的存在,

也实在过于巨大了。
本来体内的“红世魔王”越巨大,使用这种手段就越没有意义。如果在没有吞食人类的“存在之力”这样一个准备阶段

就让强大的“红世魔王”显现,就正如在没有柴的情况下要燃烧大火一样。被束缚在现世的大火,只会当场燃尽而熄。
因此,或许可以说是理所当然吧,一直以来都基本上没有“魔王”实行过这种疯狂的自杀行为。即使在“使徒”之间,

也把这个手段看作是无视自我防卫的暴走行为。
就算亚拉斯托尔使用这个手段,也只会象梅利希姆所说的一样,能坚持一瞬间就已经很了不起了。因为他与其他的“使

徒”不同,是“红世”真正的魔神。显现能否成功都是一个疑问。就算真的成功了,在那连能不能维持显现的存在都是

未知数的短短一瞬间内,是不可能把“棺柩裁缝师”这个闻名于世,通过“都食”而得到了巨大“存在之力”的自在师

打败的。
如果那就是支持着她前进的希望,以及用来打败亚西斯的杀手锏的话,那实在太过有勇无谋了。
(难道……)
梅利希姆焦急地想着。
这种或许自己曾经希望得到的最终结局,却会由这两人一起演绎,然后一起消失。
当他想到这里的时候,一种作为男人的猛烈嫉妒心和愤怒涌上心头。
“这样的方法就连拼死一搏也说不上——!只不过是自暴自弃而已!”
梅利希姆拼命地想在理性上和感情上阻止她。
但是,玛蒂尔达并没有回答。
她只是吸了一口气,拼命将剩下的“存在之力”集中的胸口的重伤部分,调整呼吸。
然后,她尽量提高声音,要梅利希姆许下今后的承诺:
“接着……刚才的话题吧。”
“……什……么?”
梅利希姆·圣米露再一次调整呼吸,鼓起力量。看着这个正在仰望着自己,一脸吃惊的男人,她开口说道:
“我希望你遵守三个约定。第一不能再啃食人类。第二不能再给这个世界制造骚乱。最后,希望你能为了我的爱,尽可

能锻炼在我之后出现的‘炎发灼眼的杀手’。如果你不遵守约定的话,可是会很糟糕的哦?”
“你在……说什么?”
本来想阻止她那愚蠢的做法的梅利希姆,却被她突如其来的话打断了。
(她们……并不打算……一起牺牲……?)
梅利希姆先是对此感到一丝莫名的安心,但接着又产生了更深的疑问。她既然不打算进行最后的显现,难道她想就这样

子到主人那儿去吗?那不就真的只是去送死而已吗?那种行为到底有什么意义?
(——“不能再啃食人类”——“不能再给这个世界制造骚”——?)
如果是那样的话,为什么不现在就将自己杀死?如果她说什么快滚回“红世”,不要再出现在这个世界之类的话,我还

能理解。她却让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这里面的意义完全不能理解。
(——“尽可能锻炼在我之后出现的‘炎发灼眼的杀手’”——?)
这并非不可能的事。所谓的火雾战士就是由“红世”那边选定的。即使她——姑且作出这个假设——死了的话,那么火

雾战士的选定也是应该由回到“红世”的亚拉斯托尔进行的。她一方面叫我留在这个世界上,另一方面又要我锻炼火雾

战士,这不是完全矛盾的事吗?难道说锻炼亚拉斯托尔找到的新的器皿这种事有什么意义吗?
(为什么要兜那么大的圈子……)
这时候,梅利希姆想到了一个可能性——并非别人,正是象自己主人“棺柩裁缝师”那样,在自己的契约者死去之际,

把周围的人都尽数啃食掉,然后实行“召唤自在法”。
但是,这也是不可能的。
这种方法是只有象亚西斯这样的超凡的自在师才能够成功实行的神迹。而且也只能在周围有很多人的情况下才能够发生

的奇迹。而且以亚拉斯托尔自身来说,对自在法的运用也没有达到可以称为自在师的地步,而且在人迹稀少的布罗肯要

塞的周围,自然不会有可供啃食的人类。
(有的只有我们的同胞而已——)
突然。
(——)
他好象一下子明白了什么东西似的,不禁感到一阵战栗。
(——?)
看到那样的梅利希姆,全身礼服染满鲜血的炽红色的女性说道:
“我现在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把你送出这里了。而且你现在还剩下一条臂膀,就算是爬也好,也请你尽量赶到‘天道宫

’那儿去吧。幸好,它就掉落在这下面不远的地方。”
“你说……什么?”
看到他理解不了事到如今到“天道宫”去有什么用的样子,玛蒂尔达就象在哄一个正在撒娇的孩子,又或者在一瞬间内

,象向一个恋人请求那样,说道:“我们的约定……你至少……该遵守吧。”
“……”
梅利希姆因为第一次产生这种感觉,不由得陶醉了。然而,在他面前的玛蒂尔达,还是燃烧了起来。
一瞬间,她右臂的炽红色火焰扩张开来,形成一个盾。
“啪啪”打到盾上的火焰弹被玛蒂尔达更强烈的火焰所吞噬,化成微笑的火花而消散。接着,出现一把炽红色的火焰大

剑,黑色的斗篷也把染满鲜血的礼服覆盖住了。
“炎发灼眼的杀手”玛蒂尔达·圣米露在他面前展现了最后的战斗姿态,然后笑道:“真是的,越讨厌的敌人就越是厉

害呢!”
不知什么时候,在相互对视着的威尔艾米娜和琪尔诺伯格,以及倒在地上的梅利希姆和站起来的玛蒂尔达的周围,出现

了许多从崩塌的要塞涌出来的“使徒”。这些“使徒”慢慢的将他们由远到近包围住了。
原来琪尔诺伯格在“拉比林托斯”崩溃之后,在要塞内四处奔走,把留在要塞内的守备兵都集中起来。
(好痛……果然还是挥不起剑吗……)
仅仅是把那没有重量的大剑握住就十分痛苦,但即使是这样,玛蒂尔达还是尽量挤出了全身的力气。相呼应地,在她和

梅利希姆的周围,出现了炽红色的军势“骑士团”。
“什么……?”
超越了巨大的消耗和重伤而发出的这种难以置信的力量,令梅利希姆感到了恐惧。这并不是针对她爆发出的力量本身,

而是针对她为何到这个时候还可以充满力量。
她一定在消耗着某种无法挽回的东西。
梅利希姆望着她那张分外清丽的面庞,为了阻止她而他大叫道:
“住手!玛蒂尔达!你已经没有力气再挥剑了啊!?”
玛蒂尔达既没有吃惊也没有反驳,只是象面对一个理所当然的事实一样,轻轻点了点头。
“是啊。我已经没有力气挥动这把剑。但是我自身已经没有战斗了……我只要作为一个‘魔王’的器皿,走到‘棺柩裁

缝师’的面前就足够了。”
她果然是想把一切都赌在让“天壤劫火”显现的那一瞬间吗?那么刚才那奇怪的约定,要我帮忙培养下一代“炎发灼眼

的杀手”之类的,又是什么意思?而且还叫我去什么“天道宫”……
(!!)
梅利希姆一下子愕然了。
只有……一个。
玛蒂尔达的……或者该说是“天壤劫火”亚拉斯托尔可能采用的手段。
“怎么能!”
当他想到这一点的时候。
他最感觉到的,是作为“红世使徒”,对魔神“天壤劫火”的纯粹的恐惧。
“要用‘那个’……”然后,他感觉到的是作为[葬式之钟]的一名士兵,对自己的主人即将被讨伐的恐惧。
“你们想在这个世界执行‘那个仪式’吗?”接着,他感觉到的是作为“九垓天秤”的一角,对他们的“壮举”即将面

临全面失败的恐惧。
“不可能,我从来没听说过!‘天壤劫火’!你这家伙到底——!”
最后,他感觉到的是对玛蒂尔达毫无疑问会彻底消失的恐惧。
不知不觉间,梅利希姆正一点一点地接受着她的死,于是又心焦如焚地想阻止她。阻止她的行动,阻止她杀死主人,阻

止她破坏自己的宿愿。
“别去!为什么要为了其他人来牺牲你,你是属于我的啊!我不允许!我绝对不允许!玛蒂尔达·圣米露!”
“哎呀,真是个直到最后还不愿意闭嘴的家伙呢,满身是血的歇斯底里的帅哥。最后的一战虽然是苦战,但我觉得很开

心……”
玛蒂尔达脸上露出即使如此也还是要去的表情,苦笑着说道。
在她的周围,“骑士团”一起把剑高高举起。
意识到玛蒂尔达意图的梅利希姆,对这样的别离作出拒绝:
“等等——等等啊——!”
“不,我不能等了。再见了。”
玛蒂尔达在苦涩中混入了某些别的东西,笑了起来。笑声一止,“骑士团”便一起将举起的剑往地上插去。炽红色的火

花闪动,岩石构成的地面开始崩塌下坠。
“玛蒂尔达——————!!”
“‘虹之翼’梅利希姆,再见了——”
在梅利希姆的视线中,跨在炽红色悍马背上的玛蒂尔达·圣米露的身影,逐渐远去。
她渐渐远去,再也没有回头。

在崩塌的轰鸣声依然不绝于耳的时候,自从刚才拉开距离后就一动不动的两人——威尔艾米娜和琪尔诺伯格的头上,飞

过一阵炽红色的流星群,那是由“骑士团”放出来的火箭。这些火箭落在正准备由包围状态转向突击的要塞守备兵前面

,洒落一片炽红的烈焰。
当那些火粉,那些炽红色的碎片,一片片落在两人之间的一刹那——双方开始了行动。
“万条巧手”威尔艾米娜·卡梅尔以火粉为伴,优雅地向前滑动。
“暗之水滴”琪尔诺伯格则把自身的影子向正下方沉去,宛如化成了一滩黑水般消失了。
威尔艾米娜发现溶成黑水的影子不断变的稀薄,最后消失了。她没有时间考虑。凭着她多年来作为讨伐者在战斗中生存

过来的直觉,然后遵循自己舞蹈者的兴趣,开始舞动。
在充满了四周的烈焰映照下伸长的影子,从她的正下方,琪尔诺伯格把左手化成细长的桩子,飞扑了出来。
“!?”
黑衣内隐藏着的那张白面,正睁眼看着自己正上方的目标及其姿态。
樱色的火粉如花瓣般从天空中洒落,“万条巧手”在天空中倒站着,舞动起来。
经过了一丝踌躇后伸出来的左臂,被将其整个包裹起来的缎带缠卷住,完全被束缚了。缎带随即发生爆炸,琪尔诺伯格

的左手消失了。
但是,就在那时,琪尔诺伯格已经——
“——呜……啊?”
向着威尔艾米娜的腹部,以巨大的右臂使出了一记重拳。原来在琪尔诺伯格被缎带束缚的那瞬间,她便立刻将自己的左

手切离了。从她左肩到手臂的最末端,就象被切成碎片的粘土一样,一块块断裂开来。
她之所以没有巨爪来刺而是用拳头攻击,是因为想尽量减少被缎带束缚的时间。感觉到冲击已经充分传到对手身上后,

她马上收回拳头,同时利用反作用力在空中翻了一圈,向因中拳而弯下腰的威尔艾米娜的天灵盖击出。
“嘎嘎!”的一声,拳击的声音和倒地的声音重叠在一起。
(致命一击)
从地上反弹起来的猎物的正上方,琪尔诺伯格使出必杀的双腿飞踢。正在这时,琪尔诺伯格的双腿被缎带捕获了。向着

那个本应意识模糊的敌人,琪尔诺伯格象刚才一样在脚掌引发了爆炸——
(!!)
——仅仅一瞬间,琪尔诺伯格小腿以下的部分已经被炸飞。
被自己的枯草色火焰炸飞了。
在感到疼痛之前确认了这个事实的琪尔诺伯格,已经知道自己丧失了胜利的机会。
(失……败!)
在掉落到地上不停滚动时,琪尔诺伯格终于醒悟到,威尔艾米娜的锻带是以球状包裹着自己的脚,并在上面布下了反射

自在法。她不由得对自己居然愚蠢到对“战技无双”使用了两次相同的招数感到无限后悔和愤恨。
(原来是这样,就因为我是傻瓜,所以你才——)
“——咻!!”
琪尔诺伯格一边咒骂着自己,一边扭了扭身体。并非用被炸飞了的小腿,而是用坚硬的膝盖点了一下地面,再一次飞扑

出来。
站了起来的威尔艾米娜在千钧一发之际,用自己的缎带挡住了这个执拗于攻击的纤瘦身体。
(太细了。)
正当她感到有点不对劲的时候,突然从自己正下方的黑影中出现了一只巨大的手臂,硬生生地把刚才被贯穿的右肩以下

的整条胳膊扯断了。传出“啪啦啪啦”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同时,一种异样的丧失感向全身袭来。
“啊!咕呜!”
原来在飞扑出来的时候,琪尔诺伯格早已把巨臂潜藏于影子里面了。
紧接着,她的巨臂翻转过来,想从正上方把威尔艾米娜撕裂——
“——!”
——在那之前,被缎带抓住了的琪尔诺伯格的身体也被炸碎了。
在眼前发生的爆炸,把自己也炸得飞了起来。倒在地上的威尔艾米娜,发现在眼睑之中留下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残像。
那就是浮现在*者那白面上的一丝微笑,那是她真正的笑容。

被战场上的灰尘涂满了一脸的妖花微微的颤动着嘴唇,说道:
“难道……”
“……是炽红色火焰啊——!”
高高屹立于战场一角的先锋大将“岩凯”乌利克姆米,把自己沾满战尘、遍体鳞伤的身体稍稍向后一仰,望向那一片昏

暗的天空。
在战场上交锋的[葬式之钟]集团和火雾战士兵团双方,由于刚才冲破夜空的轰天嚎叫声,都已知悉了“两翼”中的左翼

——“甲铁龙”伊路亚尼卡的死讯。
另外,在这个时候,随着要塞一角的土崩瓦解,“两翼”中的右翼——“虹之翼”梅利希姆的“虹天剑”也突然中断消

失……现在又看到炽红色的光辉。
号称天下无敌的“两翼”,象征[葬式之钟]威信的两人,已被歼灭了。
这将会使士兵的士气严重下降,并将迫使[葬式之钟]陷入极为不利的境地吧……他并非站在从“壮举”的危机这个全局

的立场上,而是作为一个率领着军队的先锋大将,乌利克姆米对局势进行了如此的分析。
果然不出所料,妖花神色不安的问道:“要如何进退呢?”
“我们要做的事——一直都没有变——我们不能——让杀害同胞的家伙们到达主人那里——!”
他迅速而果断地作出了判断。
“把部署在北边的——攻击用部队——调回到中央军支援——对贝尔沃尔的余党们——以一口气将其粉碎的气势——发

动进攻吧——!”
“就是说,不去追击撤后的北边敌人了?”
妖花非常惊讶。
在“震威之结手”佐菲·萨伯莉淑率领下从北面发动进攻的“萨伯莉淑”集团,为了避开中央军攻势发动的半包围,而

让大部分的部队往后撤。
此外,位于他们所在的中央军正面的敌人——贝尔沃尔集团,因为其指挥官“极光射手”卡路·贝尔沃尔被歼灭身亡,

其队伍早已溃不成军,眼看就要败战而逃了。
也就是说,[葬式之钟](如果除去已阵亡的“焚尘之关”索卡尔的话),此时正处于有利的情势之中。
乌利克姆米把这一情势看作是一个获得胜利的机会,为了一口气击破敌人的主力部队萨伯莉淑集团,让战局优势明朗化

,他正在编制着包括自己在内的追击部队。妖花却认为调动这么一个猛虎之师去攻打那个早已战意尽失的贝尔沃尔集团

,恐怕是有点小题大做了吧。
但是,乌利克姆米却有着另外的打算。
“首先——无论怎样——我们都必须先维持士气——在必杀的时机刺出的*——如果是生满红锈的铁块——就毫无意义

——!”
哪怕只是局部也好,无论如何也要创造出压倒性的有时。“两翼”阵亡这种事态,并不仅仅意味着战斗力的衰减。对在

战场上作战的[葬式之钟]的“使徒”们来说,他们不仅会对自己后方发生的事情感到不安,而且还会怀有支援部队也许

不能赶来的孤独感,以及对“壮举”失败这种丧失大义的后果感到忧虑等等……导致士气崩溃的灾难,对于士兵们而言

就是病魔。
驱除这一病魔的唯一方法,就是即使是一时的错觉也好,也要让士兵们感受到取得胜利的实感。然后,就是要设法争取

实现“壮举”之前的时间。至于以后的战况如何……谁活了下来,谁来支援了等等,都不在现在的考虑范围内。只是利

用现有的战斗力尽最大力量去战斗就行了。
应该说是不幸之中的大幸吧,因为“极光射手”的阵亡,总大将“震威之结手”的行动变得迟钝了起来。要是连她也遇

到什么不测的话,到时候士气崩溃的就会是火雾战士一方,所以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在这样的情势下,她和她的部队

应该不会成为阻碍[葬式之钟]中央军攻势的关键要素。
(有利还是不利仍然不能一言定论——我们就只考虑执行主人的命令吧——!)
当然,乌利克姆米是不会把他这些策略说出口的。响彻整个战场的,就只有他激励士兵英勇作战的洪亮呼喊声而已。
“我们从现在开始——把中央军正面的敌人彻底击溃——!踏破踩碎他们吧——!”
回应他的怒号声,似乎比刚才变小了很多。

亚西斯的青色火焰,自在法的金属板、横躺着迪丝的“清净之棺”——以及围绕这一切的双重螺旋构成的烛台,现在变

形为一种不平衡的状态。
亚西斯和迪丝的存在解开后形成的双重螺旋,正缓慢上升。作为其收束点的火焰,仿佛要填补上“首塔”顶上的空洞一

般,膨胀起来。
在那同时也是亚西斯本身的火焰中心处,有一道比青色火焰更深的青色光辉,正静静地跳动这脉搏。
(仅仅为了编织出一个人,就需要花费如此之大的力量吗……)
人皆尽知的有名自在师“棺柩裁缝师”,在这种令人兴奋得浑身发抖的想法下,终于实现了他长年的愿望,创造出了和

契约者迪丝合成一体的叫做“两界嗣子”的融合体。
曾经通过“都食”而得到巨大的“存在之力”的好几成的份量。对待朋友就象伙伴一样,对待部下就象同胞一样的“九

垓天秤”们以及战场中作战的士兵们所争取的时间。还有他们的生命。全部都献出去了。然而,这个新形成的存在却贪

婪地需求着以上所有的一切。
丝毫没有后悔过,自从那个丧失之日以来,他正是为了等待这一时刻的到来才继续生存着的。
只不过,内心充满了无限的恐惧。这个孩子正在吃着一个如果说是供品的话但是又过于巨大的东西。
可是,他的心情却是相当的愉快、舒畅。
(迪丝……你的梦想,原来是如此之大吗……)
两人曾经共同拥有过那样一个梦想,足以让他愉悦不已。
(——“亚西斯大人”——)
绝对不肯省掉“大人”二字来称呼他的,心爱的女孩。把为讨伐在现世肆意妄为的“红世使徒”而来的亚西斯,那那个

仍然以“冥奥之环”自称的他,当作天使一样崇拜的女孩。
(——“我做了一个非常无礼的梦”——)
从打盹儿中醒来的女孩,擦了擦自己沾满尘土的脸颊,笑着说道。
亚西斯已经不记得,当时是用什么话语,来提出这个决定了以后一切的问题了。是简单一句“说吧”呢,还是“告诉我

吧”那样温柔的话语呢……
现在,只有她的回答依然回荡在心中。
(——“您不会生气吧?”——)
她再三确认的问了几次,然后说道。
(——“我梦到自己有了您的孩子,和您一起安静的生活着。”——)
一听完,自己就说了一句“那是不可能的”,然后就大笑起来。
(——“您竟然笑话人家,太过分了!”——)
当时惹得她非常生气,还有一段时间影响了使命的履行。
在那个时候,他完全没有体会到她是怀着何等强烈的思念之情来向自己吐露出这些心里话的。当时自己的愚蠢和迟钝,

令他悔恨不已,一想起来,内心就仿佛被勒紧了一般痛苦难耐。
后来,当亚西斯发现了她对自己的一往情深时,当他发现自己也是同样深爱着她时——
(——“……请您原谅我吧,亚西斯、大人……我一直、梦想着、总有一天……”——)
却正是她迎来出乎意料的死亡之日。
(——“……您、和我、还有孩子们……一起生”——)
然而,一切都为时已晚了。
无论再怎么呼唤她,再怎么喝斥她,她都不能回答了。然后——
她——这个容纳自己的器皿即将破裂的感觉,让他感到恐惧。于是,他拼命想阻止她的崩溃。无论是自身归还“红世”

,还是靠暂时性的显现进行复仇,都会令她崩溃。所以,他把周围的人类全部啃食掉。通过这种力量,他以她这个“唯

一心灵相通的地方”为基点,强行对自己进行了再召唤。守护着她的棺柩,拥抱着她,在现世显现了。把不容许自己这

样做的讨伐者烧尽杀绝,憎恨这迫使自己不得不这么做的一切,与没完没了的前来挑战的人战斗。
于是,为了使被封印于棺柩内的迪丝复活,他开始四处漂泊。
与前来袭击的敌人战斗而生存下来——学尽了所有流传下来的所有秘法——寻遍了这个世界每个角落的手段和方法——

进行了无数次的反复尝试和实验——然而,唯一不能付出的是自己的死亡。
在这种无止境的仿徨之中——
(——“您为什么一直在哭泣呢?”——)
身披铠甲的龙问道。
(——“为了报答主人的恩情——我要把自己的性命——贡献给主人——”——)
钢铁巨人发誓道。
(——“你想得到些什么呢?”“想让我白白送给你吗?”“厚脸皮的人啊。”——)
奇妙的蛋卵叫嚷道。
(——“您是说需要我这样的人……?”——)
牛骨的贤者颤抖着道。
(——“应该可以打仗吧?”——)
獠牙毕露的野兽沉吟道。
(——“我只是想获得有足够的才能驾驭我的主人。”——)
冰之剑渴求道。
(——“你能付出相应的代价吧?”——)
石头的大树笑道。
(——“今后助你一臂之力,倒也不失为一件趣事。”——)
黑衣白面的女人细声道。
(——“好吧,就让我见识一下,您的世界。”——)
彩虹的骑士颌首道。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自己追求的目标得到了了他人的承认,并且愿意助自己一臂之力,愿意与自己走上同一条道路。正

当自己为不能付出的死亡而懊恼不已的时候,能够让迪丝最大的梦想实现的力量,以一块金属板的形式出现在眼前。一

切都在向着那个梦想的实现而前进。朋友们对他作出回应,他的愿望被赋予了各种各样的名目、装饰和冠冕堂皇的理由

,不断膨胀起来。
他没有舍弃任何人,也没有舍弃任何东西。虽然他们有时会受伤,有时回烦恼,有时会犯错……尽管如此,也还是牵着

他们的手,包容着他们,为自己的愿望冠以大义的名目,共同前进至今。
那就象养育着一帮孩子们一样。
一直以来走过的这段里程,现在,正一个一个地被剥离,慢慢地恢复到最初的样子。结果,只剩下了唯一的一个愿望。
(——“……您、和我、还有孩子们……一起生活……”——)
这样一个唯一的愿望。
自己所能实现的,梦想的一个碎片。
(足够了,已经足够了。)
和她在一起的另一种形式,以前自己曾经取笑过的,那不可能出现的生命的诞生。
(只要能……实现这个愿望……)
那个时候——二重的螺旋,中断了。

要塞的内部,在天花板宽阔而高深的伽蓝殿内,“骑士团”向着“首塔”的进击正激烈地展开着。悍马的铁蹄,刺过来

的*,射过来的箭……全部由炽红色火焰形成的军势,那缠上来的这些要塞守备兵击溃,而且速度丝毫没有减慢。
只是,“骑士团”的总人数比起在“拉比林托斯”中的时候,却是远远不及。通常都在阵前开路的玛蒂尔达,此时也只

是置身中央,由“骑士团”保护着。袭击她的敌人全都被炽红色骑士们斩倒在地,或者被骑在同一匹马上,从后方保护

着她的威尔艾米娜所绞杀。
“谢谢你……威尔艾米娜。”
“……”

关于我们|无图版|SOSG WIKI

Copyright © 2006-2024 SosG.Net
Total 0.025751(s) query 8, Gzip enabled,  沪ICP备07006640号-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