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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贴]长篇小说第十卷Nick of Time(序幕+第一章+第二章+第三章+第四章+第五章完美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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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版块里面找不到小说的翻译帖子。。。所以转过来了。。。火星的请54。。。

本帖是转贴。。。

如需转贴的,希望大家注明出处。。。毕竟是别人辛苦翻译出来的说。。。

转自:泉川生徒会  

        小道姐的努力屋
 

小道姐的翻译。。。大家应该都很熟悉的了吧。。。

好了,下面是小道姐的一些话。。。

这次的新刊是在小道的努力屋和泉川生徒会同时首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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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主题

87

存在感

23

活跃日
 3 

SOS团新手

20楼
发表于 2008/05/02 | 编辑

猜你喜欢: С, 阿拉乡二炮 -, 阿拉乡二炮


终于有新的了 话说小说已经到第几卷了??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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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存在感

0

活跃日
 1 

参观生

21楼
发表于 2008/05/03 | 编辑
额````````期待```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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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

存在感

14

活跃日
 4 

SOS团一星级★

22楼
发表于 2008/05/03 | 编辑
太好的东西了,还有个小问题,虽然涉及版权,但能不能下载 啊?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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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

存在感

10

活跃日
 3 

SOS团新手

23楼
发表于 2008/05/18 | 编辑
期待楼主继续更新了!!
加油啊!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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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

存在感

35

活跃日
 4 

SOS团一星级★

24楼
发表于 2008/05/25 | 编辑
更新啊...怨念中...

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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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

存在感

21

活跃日
 5 

SOS团二星级★★

25楼
发表于 2008/06/01 | 编辑
————————————这期还是延后了啊无奈线——————————————
3: 扬斯克11

放下宗介和泰莎的运输直升机飞走后,周围一带便被令人毛骨悚然的寂静所笼罩。

决定是让两架“Pave Mare”和克鲁兹的M9,分别在距离这片废墟5公里的三个地点待机,等泰莎的联络再来迎接。Gebo 6的机长要求说希望能在现场等待,然而泰莎十分干脆地拒绝了。她的考虑是万一有敌人到来时,藏在较远的地方的人,一旦有情况比较容易应对。



在黄昏的阴暗中,凉爽的风轻轻吹过,杂草随风摇曳,发出微细的低语。不知是不是直升机残留的下降气流的影响,旁边的民居的柱子虽然有点马后炮,还是发出有些瘆人的悲鸣声折断成了两截。



“是这边。”



泰莎操作了下携带终端的数字地图之后,开始向西北方向迈出脚步。她身上的服装,下身是训练鞋和短裤,上身是厚厚的运动衫外面套上肥肥大大的飞行夹克。虽然肩上扛着装了*的背包,却没有带*。如果地方合适的话,看起来也许甚至会像来野餐的,然而可惜的是,这片废墟的景色里丝毫没有一点能养眼的东西。



宗介是在黑色的AS操纵服外面加上了防弹背心。武器是5.56毫米(……这个没错,绝对是毫米了Raiden君!)口径的*和预备弹匣六个,*、烟幕弹、烧夷*各两个。**也是能带多少就呆了多少。



然后就是每次的Glock 19了。在南桑差点死去之后,也被雷蒙的同伴捡回来还给自己了。虽然并不是特别出色的*,但或许是一直用了将近两年的缘故吧,最近已经变得非常喜欢了。



“接下来要往哪儿去?”



“北边的工厂。”



她回答,眺望着马路的远方眯细了眼睛,带着一脸沉思的表情快步走去。宗介只能默默地跟在后面。虽然的确是没有敌人的影子,但只留自己一个人做护卫这种处理还是让人觉得很不自然。如果只是为了谨慎起见的护卫的话,那只让直升机的机组成员武装同行应该就够了。



似乎是看穿了宗介的这种疑问,泰莎说道:



“觉得只带你一个人来不可思议吗?”



“是的。”



“其实本来我都想自己一个人来的。但是,如果要再选唯一的一个人的话,那你应该是最合适的吧,我是这么认为的。”



“?”



“这里沉睡着‘倾听者’的秘密。”



不顾宗介的惊讶,泰莎继续说着。



“你是唯一能操纵‘烈焰魔剑’的人。为咱们制造者这台机体的虽然是米拉小姐,但却是挪用的AL和‘强*’的基本系统。制造那台‘强*’的是名叫巴尼·莫拉乌塔的人。从西伯利亚直接救出米拉小姐的也是你。我也被你救了好几次。然后,你正无论如何都想要救回的是小要小姐。如此与‘倾听者’有缘的人,就算找遍全世界大概也就只有相良先生了吧。”



被她一说再看,还真是这样。



虽然并没有确凿的证据,但在南桑共同生活过的娜美如果也是的话,那就又多加了一个人。雷纳德也是。虽然不是很清楚,但他大概也是“倾听者”吧。这样一来,就变成与理应为数不多的特殊能力者“倾听者”中的六名有着深刻的联系了。



和以前一样,这个什么“倾听者”究竟是什么玩意儿,宗介仍然不是很清楚。但是到了这一步,肯定不能靠一句偶然来解释了。甚至让人感觉到某种类似命运的东西。



“这究竟是偶然呢,还是一种命运呢,我也不清楚。别看我这样子,可也是信神的。无论以什么样的形式也好,如果有神这样一个存在的话——相良先生,你或许就是神为了拯救我们,而赐给我们的救世主呢。”



“怎么会……”



救世主什么的可不是说着玩的,宗介这样想道。确实真是存在着奇缘也说不定,但自己只是个普通的士兵。只是个除了让*弹命中必要的地方之外没有其他才能的,平凡的男人。既没能救得了娜美,往后能不能拯救小要也还不知道。



但是,宗介在那艘船上,也被那位名叫米拉的少女说了类似的事情。



他们并没有说很多话。她为了西伯利亚的事情向他道谢,他也为AL和“烈焰魔剑”的事情向她道了谢。米拉讲了自己已经基本恢复,现在正在协助情报部的亨特等人工作等等,宗介也简要说了说自己的近况。



然后,她在临别之际,展露笑容说道:



(虽然没有什么证据,可你或许能拯救我们也说不定。)



——这样。



“并不是在给你施加压力。”



泰莎温柔地说。



“只是,总能让我产生这种不可思议的感觉呢,你的力量。中国的古谚中,有句意义类似‘神在赋予人重大的使命之前,会先给那个人巨大的苦难,以考验他的力量’的话(插花:……天将降……啊啊……我,我一年前写的后记……居然……)。你迄今为止的人生都是苦难的连续。但是,应该也拥有通过那份苦难而培育出来的力量。能够规劝我这种没用的女人的温柔也是。明明从小就在战场的疯狂中成长起来,你为什么能够不失去温柔的心呢?这也许有什么意义呢。虽然或许是要你亲眼见证我们走向灭亡也说不一定……”



虽然为她的“我这种没用的女人”这种说法感到吃惊,但她还保有这份诙谐没准反倒是件值得欢迎的事呢。他没有勉强去否定这句话,而只是单纯地叙述了感想。



“我不是很明白。”



“我也是。但是,或许把我所知道的事情全都先告诉给相良先生会比较好。我是这么想的。”



泰莎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这就是我把你带到这里来的理由。”



宗介正找不出话来回答,她沉稳地微笑了一下后就继续向前走去了。一时间附近除了两人的脚步声和风声之外再无其它。



穿越居住区的时候,宗介看到路上的汽车的残骸马上就注意到了。



有弹痕。



并不止是那个残骸上。仔细看的话,倒塌的民宅和大楼,路面之类的上面也都有弹痕和爆炸的残迹,还有看来像是发生过巨大的火灾的痕迹。



(这个小镇上发生过战斗吗……?)



两个人渐渐向被遗弃的秘密都市的北侧接近。



那一带已经成为了一座广阔的的化工厂的遗迹。四处林立着锈迹斑斑,复杂地纠结在一起的建筑物,漂浮着一种和居民区不同的阴森森的感觉。无数地伸展出去的管道类,投下黑色阴影的几条烟囱,空荡荡地并排在一起的仓库和储水罐。那幅光景看来就像在很久很久以前就死去了的,未知的巨大生物的遗骸一般。



“上校大人,这座小镇……”



“现在的苏联*内,知道这座都市的事情的人应该几乎是没有的。因为过激行为和内战,记录也几乎都丢失殆尽了。我也在工作的同时,一直调查着这座都市是否真的存在——然而却几乎没有成果。但是到了最近,终于得到了线索。就是米拉小姐。从她在西伯利亚被关押的设施里听到的话中,得到了某个人物的名字。顺着那个人物的消息,雷蒙先生他们替我调查莫斯科的*书的结果,就调查出了这个秘密都市‘扬斯克11’的存在。”



这座化工厂里似乎也发生过战斗的样子。



他们的视线定在了倒塌方式很不自然的仓库上。好几个储水罐从基部脱落下来垂挂在那里,铁管和钢筋的残片甚至撒到了相当靠近这边的地面上。



“请小心点哦,相良先生。”



泰莎说道。



“这座化工厂,可以说是像‘爆炸中心’一样的东西。虽然对人体几乎是无害的,而且我想过了17年以上影响也已经变小了,但还是会使接近的人的精神发生混乱。”



“精神?”



“嗯。在这里进行的实验,是非常特殊的。大概,地下应该有那个设施。”



泰莎操作数字地图,观察了一下化工厂的全景。



“请小心点哦,相良先生。”



泰莎说道。



“这座化工厂,可以说是像‘爆炸中心’一样的东西。虽然对人体几乎是无害的,而且我想过了17年以上影响也已经变小了,但还是会使接近的人的精神发生混——”



“等……等一下。”



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毛骨悚然的感觉袭击,宗介打断了她的话。



“怎么了?”



“刚才,您是不是重复说了同一句话?”



“啊啊。”



并没有特别吃惊的样子,泰莎点了点头。



“既视感呢。这也是影响之一。刚才空降之前,威巴先生他们也一直在说吧。你没有感觉到吗?”



“感觉到了。”



“先让大家离远一些,也是这个缘故。也许会有点儿不舒服,不过请忍耐一下。如果能好好地保持头脑清醒的话,就能坦然以对的。一旦发呆,既视感就会出现得很多。”



宗介只觉得背上密密麻麻地出了一层汗。她为什么能够若无其事呢?



“那个……您没关系吗?”



“嗯。这种事,在我们身上偶尔都会发生的。要是特意为它闹腾起来的话就没完了,所以没跟人说,而且习惯了的话也不会特别在意就是了。而且,就算是一般人,平常也都有体验到更轻些的既视感吧?”



从泰莎的口吻来看,这现象大概不会那么频繁地发生吧。不过就算如此,自己似乎还是怎么都无法习惯就是了。



“走吧。大概就在这前边。”



泰莎边注意着脚下,边进入了工厂中。



“也许尽可能多说说话会比较好呢。注意到弹痕之类的了吗?”



“嗯。来复弹,机关炮弹,RPG的爆炸……好像有过相当激烈的对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大概,原因是实验吧。”



跨过横在地面上的管子,泰莎说道。



“我想是发生了极其悲惨的事情。大概这座秘密都市的居民,由于实验的影响导致精神被污染了吧。应该是变成了比现在的既视感之类的,更加严重的状态。或许是精神错乱的警卫开始相互射击,然后就接连不断地升级下去了也说不定。因为既没有详细的记录,也找不到能作证的人,所以实际的情况我也不清楚就是了……”



泰莎除了用沉痛的语气诉说之外,大概是再也找不出语言来形容这里发生的混乱了吧。失去正常心智的人们无限制地施展暴力的话会变成怎样呢?那毫无疑问地真真正正就是地狱。看到战斗的痕迹,宗介也能在某种程度上想象得到。



“到底,这里进行了什么样的实验?”



“Всеобщая
Сфера。”



“‘Vseobschaja Sfera’?”(注:上面是俄语,下面是宗介模仿的发音(他大概不明白什么意思),不过我也不知发对了没有……)



“用英语说就会变成‘Omni-Sphere’。……虽然说起来会很长,但请耐心一点听下去。”



泰莎说完前置词后,边走边开始了说明。



“‘Omni-Sphere’是人类的精神所创造出来的领域。是一个眼睛无法看见,也无法接触到的世界。Omni-Sphere是无法用普通的物理的探测器观测到的。和我们平时所认识到的世界属于完全不同的次元。同时,Omni-Sphere又和物质世界有着相互干涉。不过是化学回路的人类的头脑,可以与Omni-sphere接续在一起就是这个缘故。反过来也是一样的。就是这么回事。”



“我不太明白……”



看到宗介一脸无法释然的样子,泰莎噗嗤笑了出来。



“抱歉。稍微走得有点太超前了。实际上与Omni-Sphere相似的概念是从以前起就存在的。不过那些彻头彻尾都是假想的、哲学的意义上的东西就是了。也有‘灵界’这样的形容方法。用希腊风来说的话就是理想国。荣格口中的集体无意识之类的也是相似的概念。”



对于话题突然变成了带有超自然风格这件事,宗介感到很困惑。对于指挥着使用最新锐兵器的现代战的泰莎来说,这话题根本就不相称。但是,‘Omni-Sphere’这个单词他有印象。是‘丹努之子’以及‘强*’——现在是‘烈焰魔剑’等等上面所搭载的,被称为‘TAROS’的人机交互界面有关的词汇。而TAROS记得确实是‘Omni-sphere转移反应’的缩写。



“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就以各种各样的形式被传说着的精神的世界。曾经,有个认为能够通过脑量子论和复杂性科学、超大规模运算装置的发达,对它进行科学的记述和利用的天才。是一个叫做德米特利·瓦洛夫的人物。他为了方便给那个世界命名为‘包括一切的领域’(Omni-Sphere)。虽然他的关于Omni-Sphere的论文并没有流传下来,但是到七十年代上半叶附近为止,他似乎都在苏联的科学研究院里进行心电感应和预知未来之类的研究。”



“心电感应,是吗。”



“像是‘费城实验’啦或者‘51区的UFO’啦。这种稀奇古怪的传说有很多吧?的确那一类的故事都很可疑,但美苏的机关有在进行超能力的研究这件事本身却是真的。不过,哪一边都没有得到像样的成果。像军队和情报机关的为了预算而捏造出来的那样的,乱七八糟的研究似乎也很多。”



这正像刚才Gebo 6的机长所说的,“由于军队的实验而发狂的士兵们”此类云云的故事吧。在东京生活的时候,和小要她们一起看的电视节目里也有过这样的话题呢。宗介如此想道。



“但是,瓦洛夫博士不同。他是对能源和情报工学、电子工学等等领域也都有贡献的,名符其实的研究者。举例来说,最早期的‘被动式的’隐形技术中,也应用了他创立的基础理论。”



随着深入到工厂内部,不好下脚的地方也多了起来。因为往下半层楼左右的区域的台阶已经腐朽了,所以宗介先下去后向泰莎伸出了手。她虽然有些犹豫,但还是跳进宗介的怀中平安着地了。



“谢谢,相良先生。”



“没什么。请注意脚下。不知是不是发生过火灾的缘故,很多地方似乎都损伤得相当厉害。”



“嗯。”



泰莎取出怀中电灯,继续向工厂的深处进发。



“不知道瓦洛夫博士究竟是靠什么样的契机才发现到Omni-sphere的存在的。总之,他因为某个理由而确信了它的存在。而后,成功进行了小型的实验,到七十年代末时已经取得了相当的成果。到了这个时期,瓦洛夫博士的名字在公开的文书和科学杂志上已经极少出现,在旁人看来或许不过是老科学家走下坡路了而已,但他的研究是被作为国家的重要机密处理了这种解释才比较自然。因为他在学术界内的政治力似乎也很大。而后,为了将他的研究一口气推进下去,就建立了这座秘密都市……据说。



既视感再次袭来。总觉得这什么瓦洛夫博士的故事已经听了很多次了。宗介摇了摇头,向她询问道:



“为什么那个研究会成为重要机密?”



“是因为Omni-sphere的利用领域。假设有个既不为时间也不被空间所束缚的世界,能让自己的精神在那里自由地移动,并任意地和我们的物理世界相连接的话,你认为有可能会怎么样呢?”



“我想象不出来。”



岂止想象,就连泰莎现在说的事情,宗介也连一半都理解不了。就算得到了去掉复杂的理论和算式的说明,说到时间啦空间啦精神啦之类的,对于现实主义的他来说也是超出处理范围的难题了。(插花:总觉得对于我们来说反倒很容易理解……那么说来,难道最容易使用这种东西的人是OTAKU?= =|||)



“比如说,会变得能够非常高精度地预测未来也说不定。敌人会不会放出核弹呢,敌人的重要的政治家什么时候会死呢,攻击预定日的天气如何?地震或者——对,大规模的太阳活动什么时候会发生呢?如果知道了应该是敌人所不知的偶然事件,并利用它的话,那无论什么样的战争也能够取得胜利吧。”



“原来如此……”



“还有心电感应的用法。就算是通常不可能通信的地形和距离,也能进行非常大规模的情报交换吧。不仅如此,或许还能单方面地窥视某人的大脑,或者施加暗示加以操纵也说不一定。如果能‘劫持’美国总统或者国防部部长的头脑的话,那甚至连战争都不必要了。因为能随心所欲地操纵超级大国的政策嘛。”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



“彻头彻尾只是一种可能性。从理论上来说是可能的,却还有无数技术上的障碍需要跨越。可是如果能利用Omni-Sphere,那就绝对不是无稽之谈。所以就算被当作国家的最高机密,也没什么不可思议的吧?”



“是啊。”



“还有喔。比较容易的,是利用Omni-Sphere对物理世界进行干涉的技术。将使用者的想象变换成物理的力量的系统。这个可是已经被实用化了呢。”



“难道说是λ驱动器吗?”



“正是如此。不过,那个装置的名字只是为了伪装而取的。虽然也被称为‘驱动斥力λ的装置’(Lambda Driver),还有‘虚弦斥力场生成装置’等等,但那个装置所产生的却并不只是单纯的斥力。而是将由于Omni-Sphere的干涉而产生的模拟的物理现象,经过装置增幅后的产物。它本来的名称是‘Omni-Sphere高速连锁干涉反应炉’。”



“‘反应炉’?”(Reactor)



“是的。在那其中包含着类似反应炉的概念。原本,Omni-Sphere对我们的世界的物理干涉是微乎其微的。也就是能对微弱的分子的运动产生影响的程度。我们在平日里,一直都在不知不觉地通过Omni-Sphere,对自己周围的物质和能量造成影响。”



“那……也就是说,只要自己想想,就能移动周围的物质?”



“是的。这件事本身是很多人都在无意识地做着的事情。也就是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所有人类都是超能力者。只是,这种影响微小到几乎无法观测,也不会以眼睛能看见的形式发生什么事情就是了。遗憾的是怎么都无法通过严密的实验来观测、证明这种现象。如果能制造一个把从外部环境来的影响全部遮断的房间的话,或许能观测到Omni-Sphere对物理世界的干涉反应也说不定。但是由于成为观测对象的人类自身也是化学的、电气的机械,因此必然会对周围造成干扰,所以要经常计算那种干扰——”



“对不起,上校大人。我渐渐开始搞不懂了……”



“啊……对不起。总之,所有的人类都拥有非常微小的类似‘念动力’那样的东西,就是这样了。”



“原来如此。”



对于大脑血液循环不良(= =|||)的对象也能从头到尾谦虚地,温柔地进行解释,也是她的品德之一呢,宗介这样想道。



“能使这种日常都在发生的极小极小的干涉反应进行连锁性增幅的,就是λ驱动器了。人类的大脑与全身的神经系统,就像是能产生Omni-Sphere干涉反应的发动机一样。λ驱动器搭载型的AS,具备能模拟人类的这种机能的模拟头脑和模拟神经系统。通过在这种系统上加上人类的神经系统无论如何都无法承受的莫大电力,就能够引发出在通常的自然界里绝无可能的——极其强力的干涉反应。以前,我说过‘强*’是你的分身吧。那就是因为这个理由。虽然并没有连你的人格都拷贝过去,不过‘强*’和‘烈焰魔剑’是在很大程度上模仿了你的神经活动的。”



“哈啊……”



“相良先生有思考过‘为什么不在飞机还有坦克、舰船之类的上面搭载λ驱动器?’吗?”



“有的。那样做效率会高得多吧。不……可是……如果是那样的话,莫非……”



“没错。正是由于为了让λ驱动器启动,必须得要模拟人类机能的机体。而且Omni-Sphere所产生的对物理世界的干涉反应,似乎是在成为触媒的人类面临着极强的极限状况,并且还能做出理性的行动时会变得显著。熟练的战士的无比强大的集中力,以及产生出那种精神状态的状况——也就是战斗,是不可或缺的。因此,能搭载λ驱动器的机械的条件,就变成了拥有高功率的动力源,拥有参加危险的战斗并能生还的性能,并且还拥有模仿人体的构造的驾驶工具。”



“也就是AS吗。”



“没错。AS,正是理想的搭载λ驱动器用的机械。接下来——这样一来,你不会开始觉得AS这种兵器的存在本身就很奇妙了吗?本来所谓的人形对战斗来说应该是不够高效的形态,可AS却不知为何正逐渐成为陆战的主力。如此方便、理想的兵器会是偶然造出来的吗。”



泰莎的措辞,简直像在说AS就是为了搭载λ驱动器而诞生、进化起来的一般。宗介想起了过去从北朝鲜逃出之后,加里宁对他说的“这种东西不可能存在”这句话。



“可是……AS实际在战场上是很有用的。”



确实,AS有着许多其他兵器所没有的弱点。在平地上容易被敌军发现,而且是因为是直立步行的所以也很容易中弹。由于机体系统复杂,整备和生产都不容易。能运用的火器的尺寸和装甲防御力,也远远比不上坦克。



然而,AS也有着能充分弥补这些弱点的优势。若不是这样,那谁也不会使用AS了吧。



“说得也是呢。这正像‘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一样,能断言什么的人,这世界上或许一个都不存在呢。”



“…………?”



“看得见了。”



在边说话边前进的期间,两个人来到了工厂相当深入的地方。



从大量的钢筋和管线的缝隙间,微微透进来的橘红色的天空的光线,也几乎没有到达这里。就那样进入一个宽广的大厅状的空间后,在他们正面的地板上,一个巨大的竖洞正大大地张着嘴巴。



直径大约有将近15米吧。突兀地开在那儿的竖洞,就那样延伸向地下深处。电缆、管道和作业用的脚手架将竖洞团团包围,他们的正对面安装着坚固的扶手状的零件。



这个竖洞似乎是个巨大的电梯的垂直升降井。应该能上下移动的载货台部分,大概是降到地下去了吧。就算从井边往下看,洞穴的下面也被黑暗封锁,无法明确到底有多深。



“要从这里下去吗?”



“是的。因为目标的设施,应该就在这个升降井下面——地下的深处才对。”



当然电梯估计是已经故障了,而且本来这废墟里也没有电力。升降井中有些由铁管组成的靠不住的脚手架和台阶,以及锈迹斑斑的梯子。要下去的话大概只有使用那些台阶和梯子了吧。



虽说如此,这设施可是被搁置了将近18年了。不仅老化得很厉害,而且到处都有在意想不到的时候倒塌的危险。



“稍等一下。能请您在外面等候吗?”



“?怎么回事?”



“从这里下去是很危险的。我会去搜索的,所以请上校大人在上面发出指示。”



虽然带了登山绳和钢环之类的降下用具,但从这个竖井中下去看来也绝不是轻松的作业。自己一个人的话似乎倒还有办法应付,可毕竟有泰莎在场。估计她也没有这类场所的降下经验,而且原本她的运动能力就——虽然很失礼——非常地不可靠。



这种道理泰莎也是明白的吧。但她并没有打算接受宗介的提案。



“很抱歉。但是只有这里,我是非去不可的。可能会很不好办,但不能想办法把我带到下面去吗?”



“可是……”



“我会尽可能努力不给你添麻烦的。如果,无论如何都觉得危险的话就会暂时先放弃折回去。所以,求你了。”



“……明白了。只不过,危险与否的判断要由我来进行。到时候请老实地服从。”



“嗯。多谢你。”



两人各自带上自己的夜视镜,用登山绳将彼此的身体紧紧地系在一起,向升降井的内部降落下去。最初的几层楼高度只是走下楼梯就可以,但从那再往下,似乎就只能用紧贴在竖井内壁上的梯子了。



“请到我背上来……”



“嗯。”



改变成背着泰莎的姿势,用登山绳牢固地固定住她的身体。她柔软的胸部紧紧贴住了后背,使他觉得稍微有些心神不宁。



“那就请多多关照啰,相良先生。”



“精神作用吗,听您的声音好像很高兴的样子……”



“大概是错觉吧。不过和小要小姐再会的时候,这件事我会先替你保密的。呵呵。”



听到她开玩笑,宗介产生了一种极其怀念的心情。他回忆起了泰莎到阵代高中短期留学那会儿的那种天真无邪。那时的她经常戏弄小要和毛,每次都是这种笑法。(T_T)



他背着泰莎,顺着梯子往下爬。



升降井相当深。已经小心翼翼地下降了四层楼左右的深度,可井底还在更远更远的底下。



这时,两人的携带无线电发出了呼叫声。是在秘密都市外面待命的克鲁兹发来的通信。由于地形和建筑物的影响,噪音非常严重。



“这里是Uruz 6。看来形势不妙。”



“怎么了?”



“西面有复数的直升机正在接近。就能确认的而言有是三架。大概是敌人。”






“操你妈的。还挺多的啊……”



三架直升机增加到了六架后,克鲁兹在驾驶舱内咒骂道。



因为问题的直升机部队是背向太阳的,所以靠M9的被动传感器发现晚了一步。克鲁兹探测到机影的时候,那支直升机部队已经接近到仅剩下不到12公里的距离了。这样子要抵达那座秘密都市的上空,估计花不了三分钟了吧。



己方的两架“Pave Mare”运输直升机,为了节约燃料而降落在一片小的山林中,关掉了引擎。从克鲁兹机处收到了情报的Gebo 4和Gebo 6的机长,已经起动了APU(辅助动力装置)开始了发动引擎的准备。



不成,要糟。克鲁兹直觉地警告道。



“Gebo 4还有6,别开引擎!”



『为什么,Uruz 6?』



“那帮家伙,大概有ECS。所以才发现得这么晚。估计ECCS也装着呢,要是随随便便起飞的话可是马上会被发现的。就那么在林子里头藏着吧!"



现在起飞的话,警戒中的敌直升机部队探知到己方两机的危险是非常高的。没有装备像样的对空武器的“Pave Mare”,要是进入和敌机的战斗,估计刹那间就会被击坠了吧。



『可是,那又怎么办。就这样傻呆在这儿也解决不了问题吧。』



Gebo 4的机长说。虽然嘴上在反对,可暂且还是中止了起动引擎。



“总之先憋住气儿。那帮家伙安下心来着陆的时候才会造成空子。那样的话就先由我来解决,你们趁那会儿去接泰莎和宗介。”



『嗯……说得也是。明白了。不过,真能确定是敌人吗?』



“如果是这儿本地的苏联军的话,应该能更早探测到的。要说带着那么奢侈的装备特地跑到这种穷乡僻壤来的家伙——”



『就是‘汞合金’了啊。靠。』



『最近还真是哪哪儿都往外冒啊。那帮可恶的臭虫。』



两位机长骂道。克鲁兹将自机的ECS从雷达·红外线隐蔽模式切换成了不可见模式。M9透明化了,隔着监视器看到的风景变成了紫色。



六架直升机依然在接近中。他再次呼叫宗介他们。



“就跟你听到的一样,Uruz 7!赶紧回来。移动到到城市的东北,地点Echo附近的废屋里藏起来。”



『Uruz 7了解。不过要花点时间。』



“总而言之尽快。”






在一片黑暗的竖井之中,宗介确认过登山绳的状态之后,开始向原来的头顶上攀登。



“上校大人。回去了。”



“等……”



背上的泰莎刚要开口,又闭上了嘴巴。



“不和克鲁兹他们合流不行。这里很危险。”



“也是呢。没办法……”



她很遗憾似地说道。沉眠在这井下的东西,似乎相当重要。



但是在这儿磨磨蹭蹭的话,那本钱和利息可就都没了。敌人的步兵马上就会来了吧。靠宗介一个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守得住泰莎的。她似乎也很清楚这一点,并没有再多勉强要求什么。



梯子生锈得很严重,到处的腐蚀都在加剧,也有些部分看来不像是能支持得了两人份的体重,所以也不能登得太快。



“请您抓紧一点。”



“好的。”



正说着,宗介用力踩着的梯子的一部分就发出怪声脱落了。他迅速地抓住栏杆双手用力,试图恢复失去的平衡,可这回连那条栏杆都从基部咔吧一声折断了。



“呀……!”



身体被猛地抛到了空中。因为把登山绳固定在了竖井的入口处,所以没有就那么掉下去,可两个人却被吊挂在黑暗中了。



“您受伤了吗?”



“没,没事。抱歉。”



“就这样别放手。”



宗介双脚用力地踏住墙面,用浑身的力量挽起登山绳,小心翼翼地沿着升降井往上爬。



(不太妙啊……)



到爬出升降井为止,好像还得再花三分钟以上。这样下去的话,说不定会被敌人完全包围的——(插花:三分钟是个微妙的时间——来大家一起泡方便面~)






『——着陆地点确认。要降落吗?』



运输直升机的驾驶员通过机内通话告诉加里宁。



“还不到着陆的时候。等周边地域的索敌结束了再说。”



『了解。



载着加里宁的运输直升机,正在秘密都市“扬斯克11”的上空,和另外四架飞机一起缓缓地盘旋着。是四架Mi-26运输直升机和两架Mi-24战斗直升机的编制。



虽然有些不规范,但在让这六架飞机降落的时候,加里宁采用了以前在阿富汗时代经常使用的手法。



让运载着AS和士兵的运输直升机在高空的安全空域待命,余下的一架先藏在在远处的山岳的后面。然后,将两架攻击力和运动性较高的“雌鹿”分别配备在距目标地域上空500米和1500米的高度来放哨。



就算持有对空武器的游击队发起进攻,也能在仅有低高度的一机受损的情况下当即加以猛烈的攻击。接下来将之前隐藏的那架运输直升机随时投入,通过展开地上兵力,还可以对对方施加强大的压力。



『和传说的一样扎实稳健的手法呢,Mr. K。』



无线的另一端,维尔赫姆·卡斯帕说道。是那个德国狙击兵。他现在正在另一架运输直升机中,搭乘着那个λ驱动器搭载型AS“地狱骑士”待命。



『观光飞行的话改日如何?我想早点儿跟这个让人着急的地方说拜拜呢。』



“这不是观光飞行。为了随时能出动你先待机吧。”



加里宁冷淡地回答。



这种形式的AS和空降部队、攻击直升机的配合作战,在加里宁曾经所属的连队里被称为“老鼠夹”。对想要得不得了的奶酪出手的最后,弹簧弹起,老鼠就被金属夹夹住了。根本没法躲开。



以勇猛著称的阿富汗游击队员们,也唯有对加里宁他们编出的这套手法极其畏惧。



身为苏联制的重型直升机的这架Mi-26“光环”和Mi-24“雌鹿”,通过“汞合金”独立的改造搭载上了ECS和ECCS,以及其他各种的传感器。如果对手是通常的正规军部队的话,无论有多少都能自由地瞒过他们的眼睛来行动,而且不管对手有什么样的电子欺瞒手段也能应该立即发现的。



可是预想的对手并不是正规军。而是他们。



现在这会儿还没看见敌影,但降下前仔细的索敌,无论做多少都绝不过分。



这时,雷纳德·泰斯塔罗沙通过无线电插话了。他和千鸟要还有那个法国间谍一起,坐在另一架“光环”里。



『我是很尊敬你的慎重啦,Mr. K。不过我也赞成卡斯帕氏的意见呢。快点儿降下去比较好。』



“能让我听听理由吗?”



『说得也是呢……。差不多反应也该出来啦。』



雷纳德的语气里带着些恶作剧的味道。加里宁总觉得这种语气之前也曾经听到过。那是什么时候呢?不,并不是那么久远。岂止如此——



『——赞成卡斯帕氏的意见呢。快点儿降下去比较好。』



“能让我听听理由——”



是就在刚才。被异样的既视感操纵,差点儿重复同样的话之际,他清醒过来了。



『你看吧。这个城市是特别的。实验的影响还残留着,一不小心时间的感觉马上就会变得模糊。乘客倒是还好,驾驶员要是遇上这个就麻烦了。』



就在这时,正在低空飞行的“雌鹿”在眼皮底下猛地一歪,险些没撞上化工厂。直升机在千钧一发之际重整姿势,以最大功率急速上升。机体的腹部擦过从工厂中高耸出来的大型仓库的顶端,在傍晚的昏暗中撒下大量的火花。



『就是那样子了。』



雷纳德兴味索然的声音。而“雌鹿”的驾驶员们正在互相对骂。



『你这蠢货,刚才差点儿就撞上了啊!?』



『不,我应该的确是向左转了,可机体却还在原来的位置……』



『?说什么哪?你刚才也说了一样的——』



看来他们多半也是被来路不明的既视感给控制了。加里宁下令让“雌鹿”提升高度远离工厂后,推敲着适合让直升机降落的场所。大概在城市外面会比较好吧。总觉得接近那座工厂会很危险——



这时,卡斯帕发来了联络。



『东南的山区3公里,半山腰有块平台的山从你们那儿能看得见吗?*也好什么也好,往山顶附近打上几发看看。』



“可能倒是可能,为什么?”



『你打打试试就明白啦。』



发出坏心眼的笑声,卡斯帕回答道。加里宁没有再多加追问,向直升机的驾驶员下了按他说的做的命令。






正在告知现在还没能离开工厂的宗介他们上空直升机的情况时,M9的驾驶舱内响起了尖锐的警报声。



<警告。二时。无诱导*(UGB)。复数。距离着弹还有三、二……>



瞬间,克鲁兹很辛苦地才打消了进行回避运动的念头。从那个距离*是不可能命中的——他如此判断。



着弹。



一发命中了距离M930米的岩石表面,爆炸炎、碎片以及噪音向四面散开,余下的数发在更远的地点爆炸了。



“………………”



飞到空中的土和砂朝着M9上面倾盆而降,砸在装甲上发出噼哩啪啦的无感情的声音。克鲁兹让机体保持伏射姿势一动不动,透过烟尘窥视着敌人的状况。



『被发现了吗?』



宗介在无线的另一头说道。己方的两架直升机现在也依然在山背面的林子里屏息潜伏着。



“没——”



没有后续攻击。敌人应该还没有找到自己。刚才的大概也就是试射吧。看着觉得自己藏身的这个地方可疑,就胡乱地丢了几发*过来了。就这样一直安静不动的话,或许还能蒙混过关,不过——



不,不行。



“迟早会被发现的。在那之前解决掉好了。Gebo 4、6。准备起飞!”



若是普通的敌人,应该是连想都不会去想这个山顶上有AS的。把那东西这样打过来,就说明对手非同一般。那样的话即使藏着也是没用的。而且落了一身土和砂子的M9的姿态,一启动不可见模式的ECS,肉眼看来应该会相当不自然。无论如何,自机被发现也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主控臂,开启。



76毫米狙击炮的精密瞄准传感器发出微弱的轰鸣。望远·对空模式。气温、湿度、风速数据流入,弹道计算装置将摇摆不定的数值逐一表示出来。



『Uruz 6,关于敌机的队形问题——』



宗介说道。大概还在那什么升降井里头往上爬呢吧。杂音很严重。



“等会儿再说。”



『听着。那是阿富汗的苏联军用得很厉害的手法。敌人的指挥官大概是加里宁少校吧。』



“可恶。那位老爹啊……”



目标选择。以高威胁目标为最优先。



首先从“雌鹿”开始。



瞄准更上方一些盘旋中的敌机,M3的目标框。



直升机的距离和移动速度微微地上下变动。屏幕上显示出“VALID AIM(确定瞄准)”的字样。



骗人。那计算是错的。



角度很苛刻。他直觉地修正了直升机产生的下降气流的影响。



向上两密位。向左一密位。



就是这样,走了哦——



开炮。



由于发射炎屏幕一瞬间变得一片全白。就算是超音速的76毫米炮弹,抵达目标也是要花时间的。大约3秒。



命中。



结结实实地吃了大口径的炮弹,敌人的“雌鹿”瞬间就粉碎了。螺旋桨飞出,机体被压扁——爆炸。



“下一个……!”



没有悠闲地观察敌机的碎片落下去的时间了。他马上装填下一发炮弹,将炮口指向了另一架“雌鹿”。



这次的高度比较低,距离也近。修正弹道。



瞄准,开炮——命中。



攻击直升机的尾部被炸飞了。扭力控制不管用了的机体像发疯般地旋转着失去了平衡,朝着化工厂群的一角坠落下去。两架攻击直升机都被解决掉了。这样子己方的直升机逃跑起来就容易了。



“下一个……!”



敌人已经掌握到自己的正确位置了。虽然想先再葬送掉一架,可瞄准其余的三架都很困难。



一架正藏在夹着秘密都市的远方的丘陵的另一边。另一架正从高空急速下降。既远又快。不能瞄那个。还有一架正低空飞行试图隐蔽到厂群的对侧。要瞄的话就是它了。



紧急下降的直升机像擦着地皮般飞行,已经开启的舱门中吐出了一台AS。红色的装甲。是那个“地狱君王”的发展型。一眼扫到了它拿着又长又大的狙击炮。那台红色AS——



他感到心脏的搏动加快了一个层次。




瞅准他刚着地之后吗?不,没用的。对已经预测到己方攻击的λ驱动器搭载机,普通的攻击不会管用。但是,再不到几秒钟之内,他就会打过来倒是一定的。



克鲁兹当机立断,瞄准了藏在厂群那里的运输直升机。



在仓库和储水罐、铁管之类交织而成的铁塔的另一侧飞行着的大型直升机“光环”。预测其位置,瞄准。虽然想仔细地瞄好,但没有时间了。



废墟中有发射炎。来了。



克鲁兹让机体转过身做出折刀机动。从抱着*仰面朝天的姿势,靠背肌的力量短短地跳跃。敌人的炮弹扎进了刚才为止M9还在的空间,向四周撒出猛烈的烟尘。



“切……”



控制姿势,用双脚着地。敌人的下一发*毫不留情地袭来。这发弯下身,勉强避开了。精准到恐怖的射击。这么远的距离,即使是专业的火器管理计算机,也应该会令着弹点变得更模糊才对。



令如此这般的射击成为可能的,绝不是机体的性能。那是只有靠将射击之道熟识到极限的人类的经验和直觉,才可能完成的技巧。



已经错不了了。是他。



“混帐卡斯帕。”

29

主题

121

存在感

21

活跃日
 5 

SOS团二星级★★

26楼
发表于 2008/07/06 | 编辑
————————这次来看看好久没见的动作戏起头线—————————————
小要正在运输直升机的机舱中查看雷蒙的状况,突然,远处传来了爆炸声。她从左舷的窗户望向外面。到刚才为止还在绕着废墟盘旋的攻击直升机,变成粉末四散了。
“爆炸……?啊……!”
机体大大地摇晃了一下,她差点被抛到地板上。她紧紧抓住坐席,总算是撑住了。雷蒙的身体是和担架一起固定住的,所以似乎还好。
好像并不是坠毁。大概是为了提防“敌人”的攻击,直升机正在紧急下降吧。俯瞰起来应该是很小的废墟,正眼看着扑面而来。
『是敌AS的狙击!以北侧的工厂为遮蔽物隐蔽!』
直升机的机长通过机内通信高喊着。
『不行。别靠近工厂。把高度升起来。』
能听到货物室里的雷纳德这样告诉机长。语气很冷静。
『可是,这样下去会被击中的!另外一架也被干掉了!从那种距离——那混蛋什么岂有此理的技术啊!』
『我让你把高度升起来啦。这样做这架直升机就是绝对安全的。』
雷纳德如此断言道。
『你为什么能说得这么确定!?不行,要藏起来了啊!』
直升机一个回旋。在似乎伸手可及的近处,看到了工厂的巨大铁塔。这是想从敌人的弹道中隐藏起来。
“把安全带系好,小要小姐。”
躺着不能动的雷蒙脸色惨白地说道。
『我这么说是为你好。降低高度的话反而会有危险——』
冲击和异响。窗外有闪光。机体猛地倾斜,变形的零件高速地相互摩擦的恐怖声音响彻了机内。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她并不是很清楚。是隔着作为盾牌的建筑物,被“敌人”击中了吗?这个怪声是尾螺旋桨的传动轴损伤的声音吗?
机内通信中,驾驶员在喊着。
『可是,这样下去会被击中的!另外一架也被干掉了!从那种距离——』
完全不明白什么意思。重复的都是跟刚才一样的话。机体一面胡乱摇晃着,一面横向滑过工厂的上空。高度愈发下降了。
机长和副机长在互相怒骂。
『你干什么哪。马上把高度——』
『不行,藏起来了啊!……不对,怎么回事啊这是!?为什么会受到损伤……』
『拉操纵杆啊,混蛋白痴!』
『救命啊。简直莫名其妙。我应该受了重伤才对啊。』
『你说什么哪!?』
『为什么还飞着。明明应该已经掉下去了的。』
恐惧的声音。机体在摇晃。工厂在逼近。就像歪歪扭扭地缠绕在一起的铁制的植物一般。从黑暗中浮现出来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姿态,变得越来越近。
螺旋桨接触到了什么东西。
在头顶上,金属被撕裂,大气被乱七八糟地切碎。仿佛亡灵的哭叫般的声音。巨大的冲击每隔一会儿就三番五次地袭来。机舱内的照明散出火花灭掉了。四周一片黑暗。身体浮起来,被按在座椅上,又再次浮起。耳机被从头上揪了下去。雷蒙痛苦的悲鸣。
直升飞机一面夹带着工厂的建筑物,一面接连不断地向下坠落。她勉强知道的,就只有这一点。究竟会落到哪里去呢?这座废墟的深处,或许没有地面什么的也说不定呢——小要如此想道。

『——里是Uruz 6!和敌AS进入交战——』
克鲁兹正在通过无线电报告情况,可宗介他们根本就没有好好地听取其内容的闲工夫。
因为,他们还正在从升降井中往上爬的途中,头顶上却掉下来了一架巨大的直升机。
“什……”
直升机边喷出细小的火花,边从升降井的出口的更上方——广大的天窗部分慢慢地向下坠落。机体上歪七扭八地缠绕着工厂的管线和钢筋。管线类正好充当了绳子的角色,形成了吊着直升机般的的状态。然而经受不住直升机的自重,那些管子也在一根接一根地崩溃。
马上就会掉到这个竖井里来了——10秒,或者20秒吧。没有迷茫的时间了。
“要下降了,抓好!”
告诉泰莎后,宗介将备用的登山绳用钢环固定在手边的钢筋上,一踢墙壁。爬上去逃走已经是不可能的了。除了用登山绳一口气悬垂降落到竖井的底部,从某处的横穴去避难外别无他法。
这一踢就是两层楼的高度。接着又是一踢。虽然很想降得再快点儿,但因为是两人分的体重所以也勉强不得。
头上传来轰鸣声。直升飞机已经撞到竖井的入口了。勉勉强强挂了一下,但还是正渐渐向这边倾斜。
机体和厂房的碎片噼里啪啦地落下,擦过宗介的身边。夜视镜里出现一个黑影。一块有小枕头大小的金属片向这边逼近过来。用双脚牢牢撑住墙面,护住背上的泰莎仰身向上。金属片击中了护着头的左臂。
“呜……!”
他把被碎片击中开始摇晃的身体强行拉回,继续降下。两次、三次地踢墙壁。泰莎没有发出一声悲鸣紧紧地抓着他。
地面还没到吗。往下看来还有三层楼的高度。圆形的地板在逐渐接近。
直升飞机到底还是掉下来了。仿佛与整个竖井完全吻合般,洒下无数的火花。这个竖井简直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炮身,而那架直升机的残骸,就是正在炮身中突进的扭曲的炮弹。
他又踢了一脚。登山绳在空中突然失去了支撑。是铁皮顶上固定着登山绳的钢筋被砸飞了。
“!”
“呀啊……”
背负着泰莎,宗介坠落了一整层楼的高度。他想方设法扭过身体。总算是没把泰莎给压扁(插花:这个,是真的压倒= =|||)了了事,可自己的右半身却狠狠地摔在了地面上。气息自作主张地从肺中漏出,脑袋也昏昏沉沉。无视痛楚。边摘掉登山绳边起身。直升机压过来了。已经连抬头看上面的工夫都没了。他背着泰莎,瞅准进入视野的通道开始狂奔。直升机逼近了。还有一点点。还有四步——三步——
“呼……!!”
向前下方跳跃。刺破耳膜般的金属音和暴风猛击过来。
回头一看,就在背后,通道的入口已经被直升机的残骸给堵住了。
总算是还活着。
但是要安心还早得很。宗介马上从俯卧的状态站起身,顺着延伸向前方的黑暗的通道继续奔跑。有喷射燃料的味道。要是在闭锁空间中的这么近的距离直升机爆炸的话,两个人就要一起变成烤全猪了。(=▽=b)必须要尽量离远一些才行。
“泰莎!?”
没有回应。好像是昏过去了。总之起码还有呼吸的感触传过来。本应用绳子牢固地固定好了的她的身体,正开始从背上滑落。就算想重新背好,刚才挨了碎片的左手却麻痹了不听使唤。她无力地跌落下来,横躺在了地面上。
就在这时,通道整体剧烈地摇晃了起来。脚下倾斜,眼前的地板向下落去。出现了一个深深的洞。这个地下设施还有下层。是由于坠落的冲击,连周围的建筑物都变得脆弱了吗?他正试图把手伸向倒在地上的泰莎,脚下的通道却突然粉碎了。
“!”
刹那间他想抓住些什么,可负伤的左手却没能胜任这份工作。连带着锈迹斑斑的嵌板,他朝一片漆黑的洞穴中坠落了下去。(天哪……||||)

坠落终于结束了。然后自己还活着。
“嗯呜………………”
在黑暗中,小要发出呻吟。
安全带深深勒进了肩膀和腰,很痛。束缚着她的座椅,已经脱离了地板悬吊在空中了。
刺鼻的喷射燃料的刺激臭。涡轮轴引擎现在仍然在发出轰鸣。不快点儿逃出这个地方不行。
“有人吗?有人还活着吗?”
“总算吧……”
雷蒙的声音从边上传来。小要解开安全带,边注意着不要从几乎变成垂直的地板上掉下去,边用手摸索着寻找雷蒙的身体。她一把紧紧地抓住了某个地方,就听他发出了奇怪的惨叫声。
“咿呀!?”
“啊,对不起。呃……咿呀!?”(= =|||)
刚一理解自己刚才捏的是什么,她就发出奇怪的惨叫声,把手掌在衣服上用力地擦了好几下。(插花:那么大个身体还盖着被子,摸着黑能准确地一把抓到那地方的几率……从这种角度看来,小要的运气也堪称奇迹……囧)
“你也不用做出那么厌恶的反应吧……”
“比起这个来,必须得逃出这儿才行。”
小要开始慢吞吞地拆开把雷蒙的身体固定在担架上的带子。
“我是很赞成啦,可是不知道走得了走不了。”
“非走不可!你不想死吧!?”
她解开拘束具,支撑起雷蒙的身体。大概是伤在痛吧,他咬紧牙关发出了呻吟声。凭着记忆搜索了几个座椅的侧面,找到了一个紧急用的怀中电灯。点灯。周围的状况终于映入了眼帘。
似乎是机首向下坠落的。这个机舱还保持住了原形,然而前方的驾驶室貌似是已经压得一塌糊涂了。
“舱门在……”
“在那边。能过去吗?”
“我试试。”
可以看见舱门就在隔开驾驶室和机舱的隔壁的旁边。由于坠落的冲击而变形,眼看着就快掉了。以转了九十度向下的座椅代替落脚点,小要向舱门边爬了下去。雷蒙护着受伤的腿,总算是设法跟在她的后面。
先下去之后,小要冲着舱门就是一脚。门只是稍微嘎吱响了一声,根本不像能打开。她用浑身的力量又踢了一次。明明是用足以让膝盖又麻又痛的力气拼命踢的,可果然还是没打开。
“小要小姐。没用的。只有找其它别处的出口了。”
无视雷蒙的忠告,小要摘下了挂在旁边墙壁上的灭火器。虽然为它的沉重感到惊讶,她仍然把它举过了头顶用尽全力砸向舱门。还是没开。但是有手感了。好,再来一次!
“我说了没用啦。找找其他的地方——”
“你这个啊啊啊啊啊啊!”
边想起那些讨厌的人的脸,边用力地狠砸舱门。(插花:讨厌的人……也包括雷纳德吧……?这样砸一下可不是留个疤的问题了……|||)咯吱一声发出某种金属极度扭曲的声音,舱门猛然向对侧打开,形成了能通过一个人的缝隙。
“好,跑吧!”
“我的天哪。”
从出口看向外面。由于燃料的刺激味眼睛很痛。什么时候发生爆炸都不奇怪了。近在眼前的是一堵混凝土墙。用灯往下一照距离地面还有两米左右。这样的话似乎还能想办法下去。
“好,走吧。”
雷蒙刚说完,背后就传来了微弱的呻吟声。一看,在舱门的对面——驾驶舱的一角,有个男人倒在那里蜷成一团。是刚才监视小要她们的士兵中的一员。看来是受伤了,不过还活着。
“走吧,小要小姐。”
“可是……”
“那帮家伙是敌人啊!来!”
“果然还是不行。你先下去吧。”
“啊……”
把雷蒙推到机舱外,小要十分着急地跑到那个男子身边。(插花:真行,雷蒙那腿要是没站稳不就直接摔下去了……)
“能动吗?得从这里出去哟!”
“呜……”
男子意识不太清楚的样子,无法正确地对答。腿好像也折断了,要站起来似乎也不太可能。
“也许有点儿疼啊,忍着点儿!”
小要用双手拎起男子的前襟,开始强行把他拖向舱门的方向。沉得简直没道理。她全身用力,慢慢地向后退着走。呼吸很快就变得急促起来,可她仍不管不顾地继续拖。
“呜奴……呶哦哦哦哦哦哦……!”(插花:这个叫法让我想起金色的卡修……囧|||)
她把饱受痛苦折磨的男子运到出口旁边,从舱门的缝隙间推了出去。
“赶快!”
已经下到地面上的雷蒙从下面招手道。男子的上半身晃晃悠悠地露出机外,紧接着她又把下半身抬起来往外一推——
“呜哇……!”
男子连带着雷蒙一起砸到了地面上(插花:好容易没被小要推下去,却还是被砸趴下了,雷蒙兄千古……)。小要也立刻出到飞机外,以机体的突起部分为踏脚点降到地下。
“走吧!”
小要和拖着脚的雷蒙一起支撑着男子的双肩,在机体和墙壁的缝隙间前进。能看见墙上开着一个巨大的横穴。大约是能通过一辆卡车的大小。
“是什么地道吗?”
“总而言之先往那儿走!”
她们脚步蹒跚地冲进地道。大概是飞机坠落造成的吧,到处都已经开始崩塌了。嵌板从天花板上垂下来,发出吱吱的声音。小要她们在那条地道里前进了数十米时,身后已经腾起了火焰。
“脚的伤……我已经走不了了。”
“不行!加把劲儿!”
直升飞机的残骸正在引起火灾。。
地道的一角丢着一辆破旧的卡车。生满了红锈,轮胎都已经腐蚀没了。小要绞尽最后的力量,设法拖着雷蒙和男子,逃进了那辆卡车的阴影里。
到这儿的话,暂且就不要紧了吧?
就在她刚这样想之后,爆炸发生了。
热波和冲击波甚波及到了这个距离,杀过来的碎片在地道内蹦来蹦去。化为锐利刀刃的铝合金扎在卡车的残骸上,周围的空气变得像桑拿浴一样滚烫,笼罩了小要她们。
“………………!!”
小要只能蹲下身子,屏住呼吸忍耐着。心脏像疾槌打鼓一样怦怦直跳,能感到后背上浮出了一层粘汗。
一动不动地待着,大概有十秒左右吧。
她战战兢兢地张开眼睛,像挣扎般呼吸。是氧气不足的缘故吗?喘气很困难。但也就是最开始那一小会儿。似乎是有新鲜的空气从哪里流进来了。为了不吸进烟而保持匍匐的姿势,她剧烈地上下动着肩膀咳嗽着。
“雷蒙先生,没事吧?”
“好歹算吧。”
雷蒙用微弱的声音回答。
“可是,怎么说呢……总觉得明白宗介迷上你的理由了。”
“?为什么?”
“真是了不得的行动力啊。我算是服了……哈哈。”
终于放下心来之后,小要试着重新回想了下刚才自己的举动。并没觉得做了什么特别奇怪的事,可是——
“……这么说来还真是久违了呢。这种的。”(特别插:……上次灰同学就是说了这个倒装句序。不过我一直觉得这是强调句的一种……中国也能用。)
“?”
“这种动作戏啊。和那家伙在一起的时候从没有不自由过呢。”(插花:这就是宗介和雷纳德的决定性不同。就算同样是想要拥有的心情,但是宗介选择的是不会强迫小要的方式呢。T_T)
往地板上呸地吐了口唾沫之后,她站了起来。

雷纳德的“堕天使”停止在空中,静静地观察着刚刚脱离的直升机逐渐向化工厂的地下坠落下去。
要防止坠落是能做到的。马上降下去把直升机给拉上来也是能做到的。还有,撕开驾驶舱只把千鸟要一人抓出来也是能做到的。
但是,所有这些他都没有实行。(……那你干吗吃的!)
正用高解析度红外线传感器监视着落到大型电梯的升降井底部的直升机残骸,就看到她和法国人从舱门出来,向地下设施的深处逃去了。而且多么令人感动落泪啊,居然还把肩膀借给了应该是连救的道理都没有的负伤兵。
那之后没多久直升机就爆炸了,可她估计没事吧。雷纳德有这个确信。没错——是必须得没事。
『发动狙击的M9好像撤退了。』
乘坐“地狱君王”的改良型“地狱骑士”空降,和敌人进行交战的维尔赫姆·卡斯帕报告道。
『也探知到了运输那家伙过来的“Pave Mare”的痕迹,不过那帮家伙也溜了。警戒由我这边负责。』
『了解。我这边步兵部队正在空降中。他们会控制小镇。』
“那,那边儿就交给诸位了哦。我要到下边去了。”
『到工厂的地下设施?您单独去吗?』
“啊啊。就让我随便探险吧。千鸟要和法国人逃出去跑到地底下了。”
『我这边也会派兵过去,可以吧?』
“您请便。”
简洁地回答后,他切断了通信。
雷纳德令机体上升,把已经入手的资料和实际的景色相对照之后,在头脑中推敲了一下地下设施的位置关系。之后再次降下,进入了工厂中央部分的大型电梯的电梯井。
巨大的竖井的底部,直升机仍然在熊熊燃烧。简直就像沸腾的死亡之窑。
“堕天使”一接近冒着火的残骸,火焰和烟雾就退避开了。继续接近。看不见的力量将大气压退,按扁了燃烧的残骸。火灾眼看着渐渐被镇压住了。热量、烟雾、火焰,以及金属片——所有的事物都为雷纳德腾开了道路。(插花:这个方便的东西真应该拿去抗震救灾为人民服务|||)
“接下来……”
让机体跪下,他打开了驾驶舱的舱盖。

撤退到与泰莎和宗介的携带无线电可能通信的极限距离——大约10公里的东面的山中之后,克鲁兹和“Pave Mare”的机组成员们决定就今后的事情进行商谈。由于已经伪装完,周围还散布了一次性的振动感知式的传感器,所以那台红色AS的威胁当前这会儿应该还没有。
“……那,和宗介他们的联络呢?”
从满身尘埃的M9上下来的克鲁兹,走到在树林中驻机着的“Pave Mare”旁边,向从后部舱门出来的驾驶员问道。他是Gebo 4的机长,名叫萨尔维奥,意大利人。
“联络不上。是不是没事也不知道。而且太频繁地呼叫的话,就算是暗号化通信也很有可能被敌人发现咱们的位置呢。”
“‘丹努’那边呢?”
“情况是说明了,可毕竟是在地球的那头儿呢。既没法儿马上送来增援,毛和克鲁佐估计也因为自己的工作抽不出手来吧。”
“可恶,糟糕透顶了啊。”
“起码咱还能跑出来,也不算透顶啦。”
另一架Gebo 6的机长,美国人菲舍尔少尉走过来,把一个装了矿泉水的瓶子扔给克鲁兹。他毫不客气地接过来,拧开瓶盖将水从头上淋下。明明天气可以算是有点冷,脸颊却热得不得了。
“敌人应该也不知道咱们把他们抛下了。而且,毕竟那废墟乱得跟锅粥似的,宗介他们要是藏在哪儿老老实实待着的话,我觉得应该是不会那么容易就被发现的。而且上校大人说过‘几小时就完事了’。如果那帮人的事儿也是一样的话,那等一晚上不就能把他们让过去了吗?”
“不可能的。”
克鲁兹否定道,喝干了瓶子里剩下的水。萨尔维奥和菲舍尔虽然是少尉,但并没有对身为上士的克鲁兹采取特别注意阶级差的态度。年纪也没差多少,再加上是一起进行空降作战了将近两年的伙伴,而且最重要的是,在“秘银”变成这样的现在,军衔之类的都只是方便上的东西而已了。萨尔维奥他们在这种困局的时候,也都会尊重比自己更惯于实战的克鲁兹的判断。
“……噗哈。敌人应该也注意到放下泰莎和宗介的痕迹了。镇子荒成那样,即便小心了也无论如何都会留下足迹的。大概也看出来是一个久经磨练的士兵和一个行动迟缓的女人进了工厂了吧。”
“能了解到那个地步吗?”
“对手可是少校哦?”
直到现在,“丹努之子”的人们也仍然把加里宁称为“少校”。并不是还恋恋不舍地仰慕着他,纯粹是因为习惯改不过来而已。
“而且……除了少校以外,敌人中还有那家伙。”
“那家伙?你说谁啊。”
“我的师傅。”
克鲁兹厌恶地说。
“维尔赫姆·卡斯帕这个名字。知道不?”
“啊啊……总觉得听说过。好像是在老早以前读的专业杂志的报道上扫着过几回……。是德国人吗?”
“没错。代代都是狙击手的家族。爷爷在二次世界大战时杀同盟军杀得倍儿火,得到了骑士十字勋章(技插:希特勒设立的针对普通士兵的荣誉勋章,详细见后)这种厉害的玩意儿。老爸在中南半岛啦、非洲啦之类的地方很招人怨恨。而那个维尔赫姆——在苏联内战和黎巴嫩、塔吉克斯坦杀了100多人。他原来是东德军,但在统一之乱之后(注:请参见之前那份背景资料)就变成佣兵了。”
“是个高手吗?”
“才不是那种层次呢。他那叫‘魔手’。……实战中的狙击记录知道吗?是2500米。美国海军的中士在塔吉克斯坦完成的。目标是伊拉克军的军官。用的50口径(12.7毫米)的对物*和最新的弹道预测装置,在近乎无风的条件下。”
“忒吓人了吧。简直属于奥林匹克世界了。”
“倒不是觉得他技术差,可也有靠装备的成分,而且还是打了好几发好容易才命中一发这种状态。另一方面,卡斯帕的记录是1520米。和那个‘世界纪录’差了有1000米。只不过——*是308口径(7.62毫米)的木制*。在夜间、降雨、正横向有风速15米的风在吹的条件下。这样还就打了一发。”
“呃……是说这边这个比较困难吗?”
“难得多得多了。和50口径弹比起来,308口径弹要轻得多,动能也小。而且天气还不好。弹道的抛物线会变得极其复杂。这就像在暴风雨中打出一杆入洞的绝技。普通的同业者都会一笑置之不予采信的。”
克鲁兹用阴沉的声音说。
“可是我却从头到尾看见了。那时候,我就在那家伙的身边做观测手。”

那一夜的光景在脑海中重现。
荒芜的街道。被搁置的各个地点的火灾,将夜空染上了鲜血的赤色。蒙蒙的细雨。在风中摇曳的道旁树。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的伊朗军的炮声。
在半毁的洋房中的一间屋子。从墙上打开的大洞中,他们正瞄准目标。
1520米。
这是从建在视野良好的山丘上的这座洋房,到目标造访的市内的旅馆——其出入口的距离。要从敌人的支配地域以外狙击,就只能选择这个位置和这个距离了。
目标是民兵组织的干部。马上他就会结束会合从旅馆里出来。到其身影消失在外面等候着的防弹型高级轿车中为止的迟疑时间,就只有五秒或者不到。
1520米。
对于以射击为生计的人来说,这个条件下的这个距离就是宇宙的尽头。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世界。任何人的手都无法触及的领域。
太愚蠢了。根本不可能打得到。克鲁兹一直是那么想的。他用讨厌的话泼他的冷水,说快点儿回野营地去喝一杯吧。
他没有回答。克鲁兹的话之类,完全没有进入他的耳朵。
他以伏射的姿势俯卧在被雨水打湿的地板上,简直像被焊接上一般地与*融为一体,将瞄准镜和右眼相互接续。非常平稳地呼吸。明就在地中海的旁边,那个夜晚却非常寒冷,湿度也很高。他呼出的气息的苍白颜色,不知为何给人留下很不好的印象。
大厅里有了动静。察知目标出来,克鲁兹向他报告道。
公鹿来了。
在他们的部队里,一直都是这么称呼目标的。虽然应该是听见了,可他还是没有回答。回答的话下颌就会移动。下颌移动的话,精度就不准了。
旅馆的大门打开了。旁边的道旁树正在摇晃。护卫的男子出来了。当然是没有注意到这边的。立着薄风衣的领子,“公鹿”现出了身影。是个五十出头的满脸胡子的男子。
目标走向等待着他的车。
不可能打中的——就连那一刻,克鲁兹还都是那么想的。
他射了。
扣下*的那一瞬间所发生的事情,很难用言语来表达。丝毫没有夸张。包围着他的空间扭曲了,变得像被拉满的弓弦般一触即发。至少,克鲁兹是那么觉得的。位于集中力的极限的,更远端的极限,唤来了眼睛无法看见的什么东西。
他们把这个叫做“幽灵附体”。
这绝对不是什么求神保佑。所有一切的装置——眼睛、大脑、手指、*、撞针、弹仓、*管、膛线、肌肉,以及弹头,都是遵照物理法则在发挥作用的。那里没有神或幽灵插足的余地。
射出数以万计的*,对每一次都进行记录,学习,自己调和*,加工弹仓,打磨弹头,经历各种各样的气象条件和距离、角度,重复着失败、失败、失败,计算、重来、计算。在这些的最后,才掌握到手的技巧。
那些什么神秘的东西,他们根本就不相信。一切都是机械地运作,让*弹飞向被计算好的所定的位置。
可是,那一瞬间确实有什么来了。
除了“幽灵附体”之外无法用其他的来形容的,什么东西。
那个瞬间幽灵也来了。有什么东西降临的感觉,紧接着*的前端耀眼地闪烁,之后,*声才终于传入了耳朵。
这可是1520米啊。从来没听说过有任何成功的例子。
可是会打中吧——感觉到了幽灵,克鲁兹终于这样认为了。
在风雨之中飞去的弹头,当然是看不见的。可是开*两秒之后,他看见目标的头变成了一片血雾。血花在雨中飞舞。
震惊的护卫在喊着些什么。两人一起将没了头的目标的身体推上坐席,想要从那里逃走。
(走啦。)
他拍了一下哑然的克鲁兹的肩膀。完成了什么事情的满足感也好,夸耀自己手腕的行为也好,一点都没有表现出来。两个人离开洋房撤退,在雨中走着的时候,克鲁兹有些兴奋地赞赏了他的技术。
(别想着什么模仿哦,小家伙。)
维尔赫姆·卡斯帕停下脚步,回过头来说道。带着哀怜般的眼神。
(你是做不到的。)
事实也是,从那以后克鲁兹还一次都没能模仿过他。
在那一周之后,某件决定性的事情发生了。克鲁兹带着苦涩的心情,决定离开卡斯帕的部队。

“那是在四年前的黎巴嫩。”
并不是把详细的经过都告诉了驾驶员们。克鲁兹只是在仅仅数秒的时间内,悄悄地想起了那时候的事情而已。
“那种射击我是做不到的。经验啦感觉啦……不是那种层次的东西。是更加决定性的什么,他有,而我没有。”
“意志啦,觉悟啦,是那一类东西的吗?”
萨尔维奥问道。
“到底是不是呢。我也不清楚。……唉,要说素质的话我倒应该还是有的。因为我毕竟是刚开始摸*,才差不多五、六年罢了。”
“这我可是头一次听说啊。”
“也不是特意要隐瞒的啦。最开始那一年是混在中东的志愿军里遇上不少事,在那儿被那家伙——卡斯帕的部队捡到,从那时学起来的。”
“哎。是什么部队啊?”
“没有名字。就只是‘卡斯帕的部队’。是个转战世界各地的狙击兵的集团,嗯……打个比方的话就相当于‘贝利的南非狙击手队’的现代版吧。”(技插:贝利的南非狙击手队是一战时的一支佣兵部队,主要由狙击手构成,详细见后)
“啥啊那是。贝利的……?”
“以前有过的哦。那么个佣兵部队。不过那种东西怎么都无所谓啦。问题在于——我大概,赢不了那个家伙吧。”
当然,所谓的战术,并不只是单纯的射靶竞赛。
能瞄准的距离比敌人短100米的话,只要前进100米就好了。其他还有伪装、佯攻、欺瞒、夹击,组合各种各样的手段,绞尽脑汁思考出确实地打倒敌人的机会。这就是战术。现在说的,是把这一切都算上之后,克鲁兹还是赢不了卡斯帕。
“可是,上校和宗介还留在那儿。总不可能抛下他们吧。”
“说的就是啊……”
克鲁兹正想叹口气,又改变了主意停下了。伙伴正不安的时候,叹气是不合适的。
“唉,总会有办法的啦。总之,先等待机会吧。”
“你说机会,什么样的机会啊。”
“到能和他俩联系上,或者有脱逃行动的时候。进行佯攻,全力支援他们。”
站起身来,他走回到自己的M9处。
打开安装在驾驶舱盖内侧的,小火器用的耐冲击容器,从里面取出被严密地捆包着的*。降到地面上,打开包装,紧绷着脸望着显露出来的*。
AS的战斗不过是序曲,到最后还是会轮到这家伙出场也说不定。他这样想道。
放着黯淡光芒的栓式*机*。
古老而朴素,但正因为如此才有着艺术品般的美丽。略带黑色的胡桃木制成的木制部,厚厚的*身是蓝黑色的,由于后来施加过特氟隆涂层的加工,浮现出无数的白色颗粒状的花纹。装设在上步的36倍瞄准镜,简直像另一条*身般地又粗又长。
这支*在温彻斯特(注:这里不是指地名而是美国*制造商)的工厂被制造出来是在大约50年前了,如今却仍然能以当代最新锐的*都难以匹敌的精度为傲。迄今为止的持有者们,肯定都对它倾注了精心的保养和爱意是绝对不会错的。而且它原本就是一支优秀得该被称为“*中的*”的*,对于才刚握*差不多五年的年轻人来说,都该说是过分奢侈的东西了。这种*配那个男人才更合适。
1520米。
这把*的话或许倒是能实现呢。

小要冒着危险救出来的男子,果然受了重伤.
“右臂骨折。左侧腹裂伤。后头部好像也受了撞击——不过这个究竟有多严重就不清楚了。”
粗略地查看了一下伤势之后,雷蒙说。那名伤者是个三十岁左右的黑人男性,虽然个子不大却有着结实的肌肉。如果身体没事的话,大概能把小要和雷蒙两人一起制服吧。
“救得了吗?”
“谁知道呢。如果能马上进行正确的急救处理的话,倒像是还能有办法啦……。不凑巧的是,又没有急救包。可以肯定的是不要随便移动他比较好。”
“这样啊……”
男子朦胧地发出呻吟。好歹似乎还有意识。
“振作点。你,叫什么名字?”
“……布拉温。”
“布拉温先生。因为直升飞机掉下来快爆炸了,所以才把你救出来的。遗憾的是,我想其他的人们大概都死了。我们也想给你急救,可是这里没有工具也没有药。到这里为止能明白吗?”
男子微微点了点头,嘴唇做出了“明白”的动作。
“我想你的伙伴们马上也会到达这里的。你也知道我们的立场吧?所以,虽然很抱歉,可我们不得不把你留在这儿逃走了。”
“不要……走……”
是由于负伤而变得无助了吧。男子慢吞吞地举起左手,想要抓住她的手臂。对于无法满足他的愿望这件事,小要不知为何觉得有种罪恶感。他明明是敌人的手下啊。
“对不起。这个给你盖。先保保暖。加油喔。”
小要脱下红色的羽绒服,给男子盖在了身上。
“雷蒙先生,能走吗?我搀你。”
“啊啊。我会想办法加油看看啦……疼疼疼。”
“走吧。”
把负伤的男子留下,两人摇摇晃晃地离开了现场。
在通道中一直向前进,结果遇到了死胡同。经年老化而崩塌的天花板,把通道给塞住了。稍微折回一点之后,两人走向分支了的另一条通道。
“你冷不冷?”
“我没关系。你才是,居然把上衣借给那种人。”
“你是想说我伪善吗?”
她不高兴地说,雷蒙慌忙否认道。
“不是的。只是……我不太明白呢。你看起来是个聪明的孩子,所以应该已经注意到了啊。自己做了件危险的事情。”
“你指什么?”
“把那个叫布拉温的男的,留着活口搁在显眼的地方,就相当于告诉他的同伙我们还活着并且逃跑了吧。那样的话,本来能跑得了的也会变成跑不了啦。明明要让他们觉得咱们和其他机组成员一起,被整个烧焦了也是能办到的。”
“啊!”
小要冷不丁站住了。
“?”
“没……没什么啦。总之赶快吧。”
“……难道说,你根本没注意到?什么都没想就那么干了?”
稳准狠的正中靶心。小要根本就没考虑那么多。在思考之前就已经做出那种举动了。
“这样啊。原来你是没想到啊。”
“不,不是啦!我有好好考虑过,可果然还是觉得太可怜了所以不能丢下不管啦!”(插花:呼哇……好要肺活量的句子……这样的句子好久没有过了。尤其是小要说的。T_T)
“哼——嗯……。算啦,我就先当成是这么回事好了。”
“什么意思那是?说起来你要是早就发现了的话,跟我说一声不就行了吗?”
“你看,果然吧。”
“呜呜……”
雷蒙吃吃地笑了起来。虽然觉得很不好意思,但小要却还产生了一种另外的感慨。作为“倾听者”智力急剧上升,相应地各种各样的知识也增加了。自己还一心以为自己变成了脑子超级好使的人了呢——
喔喔。好厉害。我犯了个大傻啊。
但是是怎么回事呢,这种安心感。
我还是我。也会干蠢事。也能帮助人。并没有改变——
但是这种心情,由于雷蒙的下一句话一下就飞到天涯海角去了。
“不是的。只是……我不太明白呢。你看起来是个聪明的孩子,所以应该已经注意到了啊。自己做了件危险的……哎呀?不,因为你说伪善……哎?”
“你在说什么呢?”
停下脚步,雷蒙用指尖压住额头,低声呻吟着。好像很难受的样子。
小要也被奇妙的感觉占据了。总觉得这样混乱的雷蒙,之前也看见过好几次了。不,这不是第一次吗?啊啊,这个是……
“既视感呢。”
她厌恶地嘟囔道。并不是头一次了。迄今为止已经经历过好多好多次了。而且既视感是一般人也有的现象。本以为已经习惯了的,但来到这废墟之后既视感的频率似乎增高了。虽然无法正确地数出它的频度,但果然,这个废墟还是有古怪。
这里究竟有什么呢?
或许是跟“Omni-Sphere”有关的东西。不,毫无疑问就是。这个既视感是由于Omni-Sphere的影响增强而产生的现象。在平常的生活中近乎无害的这个“残响”,连身为普通人的雷蒙都感觉到了。那架飞机的驾驶员,在坠落之前也一直在说些奇怪的话。那也是这个缘故。
是有其他的“倾听者”在附近吗?除了雷纳德和自己以外的。雷纳德应该是在那架坠落的直升机的货舱里——坐在那台叫做“堕天使”的AS里面才对。只是坠落应该不会死的,所以大概还在这座废墟中的某处吧。
哪儿来的“倾听者”使用类似TAROS的增幅装置的话,或许能制造出这种“残响”或其它什么“干扰电波”样的效果也说不定。
(不光是这样。)
还有更加危险的什么东西。在这里。
一种有别于既视感的感觉出现了。每逢危机时刻就会降临的,另外的某人在头脑中低语的那种感觉。
“小要小姐……?”
听到雷蒙的声音,她回过神来了。
“……啊,抱歉。比起这个来,不要紧吗?”
“问不要紧……是指的他吧?”
“哎?”
一留神,从直升飞机里救出来的黑人男性正横躺在眼前。小要她们,正在避难用的卡车残骸的后面。查看过他伤势的雷蒙说道。
“右臂骨折。左侧腹裂伤。后头部好像也受了撞击——不过这个究竟有多严重就不清楚了。”
“救得了吗?”
啊啊,真是够了——在意识的一角将到那时为止的记忆都赶出去后,她向雷蒙询问道。
“谁知道呢。如果能马上进行正确的急救处理的话——”
听了他的说明,她对布拉温讲解了情况,给他擦了脸,盖上羽绒服,搀扶着雷蒙离开了那里。被雷蒙指摘了自己的轻率,她死鸭子嘴硬地否认,然后被他嘲笑了。
“雷蒙先生。”
“怎么了?”
“既视感会多次地出现,请好好地振作精神。我想,原因大概是这座设施里的哪块儿的什么东西。”
“……啊啊。明白了。”
雷蒙边摇着头边说道。
“你还真是相当有眼力见儿呢。不问句‘为什么’之类的吗?”
“要说关于这座废墟是为什么样的目的才建设的话,我觉得我还是稍微知道一点的呢。毕竟是我和幽灵调查的嘛。”
他和幽灵共同行动,后来被雷纳德抓了起来这件事,在飞机内已经听说了。幽灵逃走了,之后怎么样了还不知道也是。但是关于在莫斯科调查的是什么,她还没有被告知。因为有监视的耳目在的缘故。
“调查这个设施吗?”
“是因为泰斯塔罗沙大小姐的请托啦。她好像也推测出有这么一个秘密都市存在了,不过却不知道地方。这里是70年代末期建设的,机密的研究设施。为了精神感应啦、预测未来啦,这种稀奇古怪的实验。在莫斯科调查了很多东西最后知道的是,创立这里的瓦洛夫博士是个不折不扣的优秀的科学家,而且这里的研究是真真正正的国家计划,就是这样。”
“瓦洛夫博士……”
“就算如此,我之前也是半信半疑的,可是,渐渐地就开始相信了。因为毕竟‘汞合金’是认真地抓了我来审问,而且还这样子把脚迈到这个秘密都市来啦。而且——实际也是,正如你所说的,奇怪的既视感袭来了。当然我是不知道这里头有什么机关。不过,这地方好像是不太妙。”
“刚才的坠落也是,我觉得原因不仅仅是什么人的攻击。一定是驾驶员也发昏了。”
“啊啊。不过就算是那样,究竟是谁发动的攻击啊……。差点儿连我们都给杀掉啦。”
小要回想起了机内通话的内容。“被狙击了”。“岂有此理的技术”。并且是与“汞合金”敌对的对手。
没准儿,发起攻击的是克鲁兹·威巴也说不定呢。
那架直升机上坐着小要这种事,他应该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知道的。如果克鲁兹他们在附近的话,那就有逃出这里的希望了。
还不仅如此。或许,宗介也在某个地方——
“总之先找出口吧。”
“这个研究设施的谜团我倒是也很有兴趣……还是不能要求太奢侈吗。”
“就是这么回事。”
两个人在一片漆黑的通道中前进。向右,向左。有分支的地方就随便凭感觉前进。道路的前方一会儿是死胡同,一会儿又被禁闭的铁门给阻断。简直就是个迷宫(插花:贺东老师,您写龙之塔写疯了啊……?= =等打完这场仗,就回老家结婚去吧……)。既没有设施内部的示意图,长年搁置后腐蚀了的板子还净往地上掉。偶尔找到的区域标识也都只有“507”、“394”之类的,完全不明白什么意思的数字。状况凄惨到连这里究竟是地下多少层都搞不清楚了。
“我投降了。彻底迷路了。”
靠在被塌落的天花板堵塞的通道墙上,雷蒙嘟囔道。虽然没有说出口,但他腿上的伤似乎相当疼痛。在怀中电灯的光线中浮现的面孔,变得比之前还要更加苍白了。
“也不是。起码,还能回到最开始的地方嘛。”
“你记得的吗?”
“勉勉强强。我在脑子里画着地图呢。往那边去试试看吧。”
要是从前,这种活计无论如何也是不可能做到的吧,小要这样想道。
从那以后五分钟,就在他们接着在迷宫中徘徊的时候,雷蒙察觉到了异变。他抓住搀扶着他的小要的手,猛然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
“安静。有人来了。把灯关了。”
悄声告诉她后,他从腰后面拔出了*。小要差点儿就要问“你什么时候拿了那种东西?”,不过最后没有说出口。大概,是刚才察看布拉温氏的伤势的时候从他那儿顺手牵羊来的吧。
小要按他说的切断了怀中电灯的开关。雷蒙伸过手来,从她那儿拿走了怀中电灯。因为旁边刚好有个倒下的柜子,两人正藏在它后面观察着情况,就听见远处确实有足音传来了。
对方好像就只有一个人。
从小要她们所在的通道的前端,变成了T字路的拐角的另一侧,有什么人慢慢地接近了。似乎没有用照明的样子。是戴着夜视装置什么的吗?
他们正屏息以待,那个什么人就从拐角处走了出来,站住了。由于一片漆黑看不见身影,但是听声音就知道了。
雷蒙点亮怀中电灯照向对方,把*对准他严厉地说道:
“不许动!”
对方好像吃了一惊的样子,用手遮住了戴着夜视眼镜的脸,身体缩成了一团。
是个小个子的女子。短裤和飞行夹克。与白皙纤细的腿不相称的,大大的训练靴。还有精心地编成三股辫的银灰色的头发。
“啊……”
她摘下夜视眼镜,在耀眼的怀中电灯的光芒中眯细了眼睛,凝视着自己。
“泰莎……是泰莎吗?”
“那个声音……小要小姐?”
“嗯。可是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
“小要小姐!”
在她说完之前,泰莎就冲了过来紧紧地抱住了她。连震惊的雷蒙的存在都无视掉了。
“太好了……我一直都很担心……真的是小要小姐呢。”
“那,那当然是啦!啊啊……泰莎,别哭嘛。乖乖。”
“对不起。可是你没事真是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嗯。泰莎看来也挺精神的。真的是好久不见了。”

把脸埋在她的胸前,泰莎一时间止不住抽泣。小要虽然也很高兴,可到底是被她突然出现在这种地方这件事给吓破了胆,比起感动来,更是已经完全混乱了。

29

主题

121

存在感

21

活跃日
 5 

SOS团二星级★★

27楼
发表于 2008/07/06 | 编辑
MS图片失效了。。。唉。。。没办法。。。大家将就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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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时间灾害


又差点儿就死了。



恢复了意识,完成了惯例的肉体检查之后,宗介如此想道。



不知为何全身都湿透了。身体的各个地方都在痛,可大概是多亏穿了AS操纵服吧,顶多受了些跌打损伤就完事了。只有左手现在还不能自如地活动,不过这好像也只是轻度的扭伤而已。



“……”



有水流动的声音。还有微微的风声。但是却完全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夜视镜貌似飞到不知哪里去了。宗介用手摸索着插在战斗背心中的手电筒。



太好了,还在。



缩小到必要最低限的亮度,点亮手电筒。他最初看见的,是裸露的岩石表面。接着是已经变得破破烂烂的泡沫塑料和纠结在一起的电缆。塑料布和废纸篓、木质的椅子、七零八碎的篱笆。各种各样的一大堆破烂。



他现在所在的,是个像圆形洞穴般的空间。和下水道的构造很相似。底部有水在流动——大概到膝盖左右的深度——似乎是被这些污水冲过来的各种各样的残骸聚集在这里,正逐渐形成一座小山。



大概,根据季节和时间段的不同,有时也会变成激流吧。有些相当大的零件之类的也都躺在那里。宗介好像也是掉到洞里昏过去之后,被冲到这里来的。水的流势似乎正在变得平缓,水位好像也比最初看见的时候在下降。归根结底,自己就是被冲到马桶里的脏东西。(插花:……这比喻……好吧贺东老师你太狠了……囧|||我们来写同人让宗介去真魔国吧……)



到底离开了多远呢?现在的时间是?



他看了看表。失去意识的时间,顶多也就是十五分钟左右的样子。虽然不知到底被冲了有多远,不过由周围的安静程度来推测,距离坠落现场已经相当远了也说不定。*也不见了。好像是不知掉到哪儿了。



“上校大人。”



他寻找着泰莎。却不见她的踪影。



“……上校大人……泰莎?”



宗介边用到不了喊叫的程度的声音呼唤着她,边在周围的破烂堆中胡乱翻找。



破烂堆中也有白骨化了的尸体。破破烂烂的工作服和名牌。搞不清性别。在这里发生了什么,究竟是怎么死的也不知道。



泰莎果然还是不在。



她要不就是被遗留在事故现场了,要不就是被冲到别的什么地方了。不过,是否还活着就不清楚了——



(可恶。)



当然了,通信机也是完全派不上用场。虽然没因为多多少少的冲击和浸水而坏掉,但在这种地底的闭锁空间中电波也是传递不到的。



总而言之得溯流向上。必须要找到她才行。



宗介快步往水流的相反方向的洞穴折回。稍微前进了一会儿,裸露的岩石就变成了砖头造的墙壁。果然像是个下水道。这废墟已经很久都没人居住了,所以大概是雨水和地下水之类的聚集起来,流到这里了吧。



前进了估计有300米以上吧。他找到了一块开了个大洞的天花板。碎裂的砖块和钢筋之类的如山般堆积起来,形成了一个斜面。他没费多大力气就爬到了大洞附近,出到了下水道的上面一层。



那里是一个巨大的竖井。和最初下来的电梯井相比要窄一些,但高度却有五层楼左右。他拧亮电筒往头顶上照去,只见仅有骨架的通道和管线就像横贯竖井般地搭在那里,无论哪个都由于老化而破烂不堪,其中还有几条脱了出来在竖井里耷拉着。凝眸望去,空洞的最上面那一带的空中,有条四方形的通道跨过,地板上开着个大窟窿。



自己似乎就是从那里摔下来的。



居然真能只受这么点轻伤就完事了。大概是多亏在坠落的通道下面穿过的脚手架和铁骨、管道和电线之类的上面挂了几下,才没从五层楼的高度直接大头朝下摔下来吧。



可是泰莎就不一样了。要是掉下来的话可不是那么轻松就能了事的。



调弱手电筒的光,宗介在目前所在的空洞的底部——瓦砾和管道类堆积成钵状的一带寻找了一下。那附近也没有泰莎,不过却找到了刚才不见的*。他捡起来确认了下运转状况。好像倒是没坏,不过因为是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的,所以到试射看看为止都不能保证。



(她在上面吗……?)



或许还在自己掉下来的那条通道里,昏迷着也说不一定。从这里是看不见,不过如果呼唤的话,她会回答吗?



不,太危险了。



被听见声音的话就糟糕了。从坠落时起已经过了三十分钟以上。敌人的增援已经来到这附近了也不奇怪。恐怕只有登到上面,去确认那条通道里面了吧。



(真是,也太点儿背了。)



他懊恼地想着掉进这种洞穴里的自己的不走运,却很快又改变了想法。本来的话都该被那架直升机压烂,变成一张肉饼了。而且要是和泰莎一起掉到了这个洞里的话,连耐冲击式样的AS操纵服都没穿的她会变成什么样子呀。



他叼着手电,顺着趴在竖井壁上的管子和钢筋往上面爬去。虽然成功地爬了三层楼的高度,但是从那里再往上就不行了。看来只能暂时先离开这个竖井,找找其他别的路线了。



飞身跳到最近处的横洞——原本是条通道的四方形洞穴里,他离开竖井向深处进发。如果能找到楼梯向上登的话,按理来说离泰莎被留下来的地方应该就不远了。他左手拿着手电筒,右手举着Glock 19。由于*有故障的可能,最初的一发还是不想使用。毕竟,现在的状况是什么时候撞见敌人都不奇怪,所以不能发出*声。试射等交战开始之后再做就好了。



他边小心地戒备着,边在年久失修的通道中前进,转过几个拐角和叉路口。通道的两侧并列着许多门。他看了看里面。不知道是以前员工的办公室还是宿舍,总之全是些几乎什么都没有的屋子。



通道的深处有条楼梯。



然后——在那条楼梯的前面,站着雷纳德·泰斯塔罗沙。



“!”



AS操纵服外面披着红色长风衣的身姿。波浪般的银色的头发。右手拿着带有装饰的柯尔特的“决斗者”(技插:Colt Peacemaker,是柯尔特*的一种,请参见上部MMD的百科。)因为戴着夜视镜所以看不见脸,不过肯定错不了。就是那个男人。



既没有问答也没有犹豫。宗介当时就开*了。(插:不用过脑子……已经到了反射的程度了……)



瞬间,红色的长风衣动了,弹头当即就被挡了下来。是那个主动式防弹衣。他管都不带管地继续打了五发,全部都被无效化了。



“你这打招呼的方式还真是一点儿都没变啊——”



雷纳德动了。*喷出火焰。就在那之前宗介已经藏到了附近的门洞里,避开了敌人的射击。以毫厘之差偏离目标的*射中了墙壁,混凝土的碎片四下飞散。他马上把*伸出去应射。将弹匣里剩下的*全都打了过去。激烈的射击化为轰鸣,响彻了附近一带。



没有手感。全部都要么打偏了要么被挡住了。



“——我真是越来越为你的急性子而瞠目结舌了呢。”



你小子才是一点都没变地喜欢装腔作势呢。居然特意放过奇袭的机会——虽然这么想,他还是一句话都没说。交换弹匣之后把Glock 19塞回*套里,迅速地举起了*。



您引以为傲的防弹衣,要是对上全金属被甲的**的话又如何。(技插:Full Metal Jacket,指用金属包裹整体的一种弹头。也称为“普通弹”,全世界军用*都是这种*)



用半自动模式开火。射偏了。



大概是知道到底还是防不住**吧。雷纳德一个翻身,消失在了通道的另一边。期待着隔墙的损伤,宗介继续射击。没有反应。应射来了。在那之前的瞬间缩起头躲了过去。



“…………切。”



*的准星似乎往右上跑了一些。大概是从五楼高摔下来的缘故吧,不过其它的运转就毫无问题。真是有够结实的。到时候如果有机会的话,给这*的制造者发封感谢的邮件去好了。(插花:您老先生还真有闲情逸致……|||)



宗介射击,雷纳德射击。宗介移动,雷纳德移动。



这种你来我往持续了多次,两人进入到了一个宽敞的房间里。在体育馆大小的空间中,铺满了大型的液体储藏罐和蒸馏器、压缩机、无数的管子和节门一类的东西,复杂地交织在一起。



对方是暗视装置,己方是手电筒,所以形势很不利。一想要瞄准,手电筒的光的移动就会被看个一清二楚。这样的话在开*之前就会完全被察觉了。



(不……)



不能解决掉他的理由还不仅仅如此。是因为雷纳德很强。



那种反应速度,射击的准确,毫无冗余的冷静的行动。看上去好像不经考虑实际上却是极为合理的位置选取。都是靠平凡的技能根本无法完成的技巧。虽然不知道这是由他天赋的才能得来的,还是经由训练得来的,不过可不能被他那异想天开的武器和言行给迷惑了。由于迄今为止先入为主的观念,还一直以为他只是个被高科技保护着的“柔弱的小少爷”,不过看来是搞错了。



“咱还挺能干的吧?”



在黑暗之中,雷纳德笑道。



“加油喔。靠AS的话你就打不赢啦。所以现在正是机会哟。”



对他的挑拨,宗介产生了一种不协调的感觉。虽然也不是和对方对话过很多次,不过他以前的举止应该要更柔和的才对。那都是演技吗?还是说发生了什么事情改变了他呢?



“你好像稍微变粗俗了一点啊。”



宗介大着胆子试着向他搭话道。管他的呢。反正己方的位置也被手电筒暴露干净了。



“是吗?我觉得要和你搞好关系,这样会比较好呢。”



*声。雷纳德的*擦过身旁。宗介边以齐腰高的管子为盾,边向能够向对手施压的位置移动。



“跟你小子的尸体的话,我倒是可以搞好关系。”



“哈哈。这不是挺会说话的嘛。”



从*战开始起,已经过了三分钟以上了。如果这是在争取时间的话那就糟糕了。雷纳德手下的士兵们会赶到的。是执着于彻底地打倒这家伙呢,还是撤离这个地方呢,差不多不做出决断不行了——



就在他做出决断之前,敌人的增援果然来了。从宗介藏身的储藏罐的15米左右的右方,连接到上一层的楼梯附近,四名以*武装的男子出现了。



“Mr. Ag!?”



男子中的一人喊道。



“我应该说过叫你们别来的。回去。”



“可是,您一个人——”



“回去啦。”



“找到了,在那儿呢!”



男子中的一人发现了宗介开*了。用于藏身的储藏罐被撕裂,某种液体飞溅出来。



应战。一个人胸口吃了宗介的*弹仰面折了过去。



余下的三人分散开来施加射击。跳弹打中了管子和电缆,在周围撒下激烈的火花。



这些敌人训练得很好。遭受损害也没有表现出动摇的样子,援护射击和以杀伤为目的的射击的配合采取得也不错。但是攻击和移动的节奏太单调了。似乎组队的时间并不是很长。



在和预想一样的地方,一个人出来了。一发了结了他。但是那个男的好像正想往这边扔*的样子。从倒下的男子手中,一个拔出了安全针的筒状*滚落下来——



“!”



爆炸。是烧夷*。



纯白色的闪光和爆炸炎。那是一种以超高温的火焰烧尽周围的一切的*,特别是在屋内有很强的效果。



虽然离得很远的宗介没有受到损害,可却发生了更严重的事情。



紧挨着烧夷*爆炸的地方,有个储液罐。被跳弹打了个窟窿,罐里的液体已经都流出来了。虽然不知道被搁在那儿17年以上,还几乎都没有老化的强可燃性的液体究竟是个什么玩艺儿——不过总之,那液体被*的火焰引燃了,以恐怖的势头熊熊燃烧了起来。



火焰顺着管道,在室内四处传播,受到这个火灾的影响,又有什么跟着爆炸了。由于冲击,地板裂开了,天花板上的钢筋冲着宗介砸了下来。他以毫厘之差躲过,向深处逃去。如果留在这房间里的话,不是变成干蒸菜就是要窒息了。(插花:先是烤猪,又是干蒸的……贺东老师……您是不是饿了呀……)



敌人中的一人发出惨叫,变成了一团火球,从地板的缝隙间掉到下面一层去了。



紧接着背后又爆炸了。脚下一摇。这一层又快要全体垮塌了。地板歪曲,变成了陡峭的斜面。他摔倒,起身,接着又摔倒了。



早已经不是战斗的时候了。宗介连滚带爬地不断躲避着火灾和坍塌。






“又爆炸了啊……”



在重重的*声持续了一段时间之后,又传来了巨大的爆炸声。通道的天花板嗡嗡直震,大量的尘土撒到了小要她们头上。



“大概是相良先生。在找我的时候遇上敌人了呢……”



泰莎说。



小要已经从泰莎那里,听说了到那时为止的事情的经纬了。说是被卷进直升飞机的坠落中和宗介失散,正在独自一人寻找着他的时候正好撞见了小要她们。



宗介就在很近的地方。



被这样告知之后,小要现在的心情简直是坐立难安。她一直拼命地压抑着想什么都不考虑,就从那个地方一个人奔出去的冲动。就算自己告诉自己“这会儿就算着急也只会迷路而已”,可感情的那一方却不肯听这番道理。



想马上见到他。已经连多一秒都无法再忍耐了。



而且根本也不会迷路。只要不断地大声呼唤他的名字,肯定会有办法的。或许会被敌人发现?那是不可能的。绝对应该是他先找到自己——这种没有道理的想法,无论再怎么抹消、去,再怎么抹消,都会再翻涌上来。



那个爆炸声,就是就在她正这样烦闷着的时候传来的。



“咱们去找他吧!大体的方向还是知道的。”



“嗯,可是……”



泰莎迟疑着。



“可是什么啊?”



“爆炸的方向上有敌人正在展开,这也是确定的。雷蒙先生的腿又受了伤……如果在遇到相良先生之前先碰上了敌人的话就逃不了了。”



“那种事谁也无法确定吧?宗介他现在说不定正糟糕了呢。不能放着他不管啊。”



“所以我才困扰啊。对于你和雷蒙先生的安全,我也——”



“这种理由,怎么样都无所谓啦!我想见那家伙啊!你要是阻挠我的话我就一个人去了!”



不知道是第多少次的既视感。已经达到了焦躁的临界点,小要忍不住提高了嗓门。



“请冷静一点。我什么也——”



“不可能冷静得下来吧?终于……好不容易来到他身边了。为什么你要说那种话呢?是说我和他见面,有什么不合适的吗!?为什么——”



“小要小姐。别说了。”



这时,雷蒙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小要被那强劲的力量一惊,很快回过神来,注意到自己已经很严重地失去理智了。



“我明白你的心情,不过还是必须得冷静。这会儿轻举妄动的话,一切就都白费了。”



正如他所说的。这种时候必须要更慎重才行。



“……抱歉,泰莎。”



“没关系的。而且会变成现在这样,也都是我的责任……”



看着孱弱地如此喃喃道的泰莎,小要产生了一种强烈的罪恶感。泰莎明明也是喜欢宗介的,自己说了些什么自私任性又没脑子的话呀。就算这样她还是在忍耐。如果换成自己处在她的立场,没准儿早就大发雷霆顶上几句了。



“怎么说呢……真的真的对不起。我也许,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是怎么回事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因为,终于差点儿就能见到相良先生了嘛。”



“嗯……”



“冷静下来了的话,就马上移动吧。”



雷蒙说道。语气非常严肃。



“就算呆在这里也很危险。必须尽可能躲得离敌人远一点儿才行。搞得好的话,说不定能在哪儿找到别的出口。我认为,想办法逃到地面上,用泰斯塔罗沙小姐的无线电同己方取得联络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宗介他……”



“他的话大概没关系的。估计没有像我们这样碍手碍脚的家伙在,他一个人行动起来反倒更容易,而且早晚会以地上为目标,设法用无线电进行联络的吧。勉强地想要合流的话,两败俱伤的危险反而更高。”



乍看上去好像很柔弱,但雷蒙大概也是经历了相应的场数的吧。在这种场合,似乎服从他的判断比较贤明。



“我明白了。就这样吧。”



狠命地将依然残留着的不舍之情——想往应该是宗介所在的方向冲出去的心情压抑下去,小要点点头。



“泰莎知道路吗?”



“好歹,粗略的构造还算吧。就这样下到下面,夹着最深部的研究设施的北侧应该有紧急逃生梯或者通风管道才对。虽然没法保证敌人没有转悠到那儿去,不过比起去南侧来还是要安全一些的……”



“你说北……北是哪边?”



“是这边。咱们走吧。”



目前三人所在的,是通道交叉形成的十字路口的正中央。泰莎和小要从两侧支撑起雷蒙,迈出了脚步。



在黑暗中,雷蒙发出微微的笑声。



“怎么了?”



“没什么……。我只是想,我还真是赚大了呀。被两名美丽的女性紧紧地夹着。如果没受伤的话那就爽呆了。”



“……泰莎。咱能不能把这个人给撂在这儿啊?”



“说得也是呢……。不过,至少遗言还是可以听他说一说的。”



“啊啊。对不起。对不起。请不要抛弃我。”



“真是的……”



重新架起鸡啄米似地低头谢罪的雷蒙的手臂,小要她们慢慢地向黑暗之中走去。






被困住了。



从火灾现场逃脱出来,在地下设施中转悠了一阵子的最后,宗介终于得出了这样的结论。无论走到哪里,都有倒塌的天花板、紧闭的铁门在阻挡着他。虽然差点儿就想用*炸·药炸飞它们,可是周围一带都漂着某种瓦斯的异味,随便使用火器的话似乎又会再次发生猛烈的爆炸。



他边警惕着,边折回到方才战斗的房间,可那边也被崩塌的钢筋和管子给堵得严严实实,不像能回得去的样子。火灾只是一时的,现在已经在变小了。没有被夺走所有的氧气真是值得感激,不过也不能永远都呆在这种地方。



他也很担心泰莎的事情。敌人来到这附近了的话,或许她已经被捉住了也说不定。因为是他们指挥官的亲妹妹,所以估计不会二话不说就杀了她,但是,也不能因此就这么放着她不管了。



(应该先出去一次,和克鲁兹他们会合吗……)



乘上那台强力的“烈焰魔剑”,在克鲁兹机的掩护下攻击的话,夺回泰莎大概也不是不可能的吧。虽然压根儿不知道与雷纳德的AS为敌赢得了赢不了,可至少,也比靠一支准星偏了的*单*匹马地面对大批敌人要来得现实一些。



那么,如果泰莎还没有被抓住呢?



就算是那样,果然也还是该跟克鲁兹他们会合一下也说不定。为了和伙伴们一起踏踏实实地搜索这座迷宫,有全歼敌人的必要。虽然这种事情能不能做到,他自己也完全没有把握——



“……!”



从他去向的前方的拐角处,雷纳德出现了。好像是从那场爆炸中逃出来的。而且令人愤恨的是,他几乎连点儿土都没沾。(插花:……这就是花儿的特权……不是宗介这种草根阶级能比的……)



宗介和雷纳德注意到对方的存在,几乎是在同时。双方举*相向,手指扣上*之时,却都止住了开*的念头。



“喔喔。”



雷纳德笑道。



“开*的话没准儿会发生爆炸。您似乎注意到了呢。”



从刚刚起就直冲鼻子的,仿佛洋葱腐烂般的刺激臭。这会不会是可燃性的液化石油气呢?要真是的话,那*就不妙了。



“也没准儿,不会发生呢。”



用*稳稳地指着对方的头,宗介说道。这个距离的话不会打偏。一发就会结束。但是这一点,对于对方来说也是一样的。



“那,要不要试试看哪?这也是一种乐趣不是吗。”



“这提案还真是挺有魅力的。”



“说是这么说,可你现在考虑的却是要不要拔出腰刀呢。那样的话就不用担心爆炸了。你在想,是不是该把弱不禁风的我按倒在地,割断我的喉咙呢,对吧。”



正是如此。宗介的左手正在往随时都能拔出小刀的位置移动。扑过去挑起肉搏战的话,大概有充足的胜算吧。



“不过呢。我这边可是有这种玩艺儿的。”



雷纳德从长风衣下面掏出刀子,对准了宗介。一眼看上去好像是没有护手的以突刺为目的的刀具,可刀刃的根部却有个用拇指操作的小杆。看见那东西,宗介在内心暗自乍舌。



“也就是一般人所谓的spetsnaz 刀。你好像知道的样子哈。”



这种刀是为了给苏联的特种部队用而开发出来的武器。结构上是在刀把的部分内藏有强力的弹簧,一按那个小杆刀刃的部分就会整个射出去。别看这构造简直像玩具一样简单,其威力却是十分恐怖的。那种杀伤力足以轻而易举地贯通10米之外的电话黄页。



形式变得不利了。



这身AS操纵服虽然也具备了防刃机能,却没有能抵挡住那样沉重的突刺武器的力量。被击中的话肯定不是死,就是受到相当的重伤。而且由于是单纯使用弹簧的武器,也没有爆炸的危险。



但是,就仅限一发。如果躲开了那一发的话,就能跟他肉搏,解决掉他。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哦。”



仿佛看透了宗介的想法般地,雷纳德说道。



“无论使用什么手段都要杀了敌人。没有*的话就用刀杀。没有刀的话就徒手杀。要是两手都被切掉了的话——就咬碎敌人的喉管。就算死了也要变成带尖儿的骨头,等着敌人往上踩(=▽=|||)。你啊,就是这种类型的人。稍微对个话之类的,你就没考虑过吗……”



“有什么对话的必要吗?”



“关于从这里逃出去的方法啊。因为,虽然这话说起来挺白痴的,不过咱们俩好像都被关起来了呢。”



“………………”



“从刚才起,液化石油气就一直在往里流。现在倒是还没事儿,不过再用不了两个小时,咱俩就都会要不缺氧要不中毒了。”



“你是说没有战斗的必要是吗?”



“因为,无论怎么着都是死嘛。我到处转了一转,对面倒是有个被砖头瓦砾给堵上了的楼梯。两个人一起把瓦砾搬开的话,倒像是还能在死翘翘之前逃得出去啦。”



“你是想说暂时休战吗?”



“就是这么回事。现在开战的话,无论是哪一方获胜,都免不了身受重伤。我是不认为靠一个受伤的人单打独斗,能完得成那样的工作。姑且先齐心合力离开这里,之后咱们再随心所欲地相互厮杀。以上就是我的提案。”



雷纳德的话决非虚假。瓦斯的事也好逃生路线的事也好都是真的。不休战的话两个人确实会一起死掉也是。



“好吧。不过,彻头彻尾地只是为了离开这里而已啊。”



虽然一星半点儿都没有要原谅对方的意思,可现在似乎只能按照他的提议来了。两个人同时放下了武器。



“这就够了。要不要握个手呀?”(插花:……如果这里真的握了,就真是“世纪的握手”了……)



“别逗了。”



宗介把*扛在肩上,快步向楼梯走去。






加里宁指挥下的“汞合金”的空降部队,已经完成了地上废墟的大半的镇压。不过,虽然说叫“镇压”,其实也只是确认一下没有敌情这件事而已。



他自己也降到地面上,调查了其他势力的直升机降落的痕迹。在那里,他注意到有两个人徒步走向了研究工厂,跟着,甚至还看穿了那两个人大概就是相良宗介和泰蕾莎·泰斯塔罗沙。



恐怕,他俩就在那间工厂的地下。



雷纳德或许已经察觉到这件事了。他也是单独一人进入了工厂内部,自此就再也联络不上了。那之后派去侦查的四个人,也以“听见了*声”这句联络为最后,音讯全无了。应该认为他们是和宗介开了战,报仇不成反被杀了吧。



仅仅数分钟后,部下们就发来了支持这种推测的报告。



据说,在和直升飞机坠落不同的区域发生了爆炸和火灾。另外,在坠落现场附近确保了一名生存者,从他的证言中得知千鸟要和法国人还活着。还有,雷纳德目前仍然行踪不明,也不知道宗介等人的动向。



看来地下多半是发生了什么怪事。或许应该把地面上剩下的兵力的大半分出来,派去搜索工厂的地下也说不定。可是,由于有那种既视感的影响,他也不想太让兵力靠近工厂。



『上边儿就交给我吧。』



开着AS待机中的卡斯帕说道。



『有人靠近的话我会全都收拾了的。』



“……明白了。交给你啰。”



加里宁这样告诉他后,带着几名士兵,开始往延伸到工厂地下的竖井中降下。






不知是不是泰莎带路带得好的缘故,小要她们三人成功地一个敌人都没碰见地在地下前进着。不过,本来就是在从敌人所在的方向上逃开,所以也没什么不自然的



穿过最深部,从对面逃出去——这个计划本身小要倒是能理解,不过对于再往这迷宫更深的地方潜入却觉得极其不安。



“走这边真的对吗?”



小要问了泰莎好多次。就连自己本人都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多少次了。因为那个既视感频繁来袭的缘故。



“嗯,应该是没错啦……”



泰莎有些吞吞吐吐。看起来像是在因为在路线之外的事情而有所迷惘。



“……一直沿着这条弯曲的道路前进的话,就能从进来的对侧出去。之后再找到楼梯或者梯子的话,应该就能出到地面上了。”



“不过,除此之外你好像还想说什么的样子哦?”



“是啊。”



泰莎停下了脚步。



“果然还是不能搁着不管。我有个想顺便去一下的地方。请你们两位就这样前进,先逃出去吧。”



听到她的话,小要和雷蒙都震惊了。



“怎么回事啊?说有想顺便去一下的地方……”



“敌人迟早也会到这边来的。你一个人太危险了。”



“没关系的。而且,我来到这里本来也就是为了这件事。都已经到了这儿了,我实在没办法死了心把它放过去。”



“到底是什么事啊?我们也陪你去好了。”



“也不是特别远对吧?走吧。”



小要和雷蒙这样一提议,泰莎摇了摇头。



“不行。请不要跟来。总而言之是件非常重要的事……不过我一个人就能完成的。”



泰莎的解释奇怪地含糊不清。让人觉得她好像明明知道些什么,却不想对小要她们说。不——大概不是对小要,而是不想对雷蒙说吧。虽然现在在积极地协助泰莎她们,但他毕竟还是法国情报部的人。如果这座工厂里有什么大的秘密的话,完全无法保证他不会把其内容传递给自己的组织。



这一点,雷蒙自己似乎也察觉到了。



“莫非,是不能跟我说吗?”



泰莎无语了。也就是说,就是这么回事了。



“冒着危险去调查这座秘密都市的事情的,是我和幽灵耶。这里究竟有什么呢,在完全不知详情的情况下,就默默地按照你的请求去了莫斯科。然后呢,我成了这副惨样,至于幽灵就连死活还都不知道。就算如此,你还是不能跟我说明实情。是这样吗?”



“我很感谢你。可是这件事是——”



“是我的所属的问题吧? DGSE的话,肯定早就被炒鱿鱼啦。我一直就没跟上司联络。”



“不是的。我当然也担心情报会泄露到你的组织,不过问题远不止如此。存在于这里的秘密,可不止是一个国家的安全保障问题就能解决得了的。处理得不好的话,说不定会将所有的——世界上的各种各样的人们的人生和命运都玩弄于股掌之中的。”



“这也太夸张了吧。”



“不,就算保守地看,也一点儿都不夸张。知道了沉睡在这里的秘密的真相的话,大概几乎所有的人类都无法战胜利用这股力量的魅力吧。对小要小姐说也无所谓。相良先生大概也没关系吧。因为这两个人和我,都是一直被这个秘密玩弄至今的。也就是所谓的当事人。但是,雷蒙先生——你能不能战胜这个诱惑呢,我对此并没有确信。”



泰莎的话让他感到很困惑,可小要却已经很清楚了。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是说我要是知道了那什么秘密的话,就会把你们一脚踢开企图独吞它吗?”



“就算你会想那么做也不是没道理的——它就是这么重要的问题。所以,能不能请你和小要小姐一起先走一步呢?”



“这要求还真是困难啊……。那,这样的话又如何?”



如此低声说道,雷蒙拔出了插在腰带里的自动*。



“等……”



小要脸色大变。可是他却带着安全装置,把*在手中咕噜转了个圈,递给了泰莎。



“拿着。然后,如果我开始想什么可疑的事情的话,你就开*好了。”



“雷蒙先生。我——”



“这往后,能不能平安无事地活着回去都还是未知数呢。横竖都一样的话,我还是想清清楚楚的。……拜托了。”



她好像在深深地烦恼着。从到现在为止所见的范围来看,雷蒙好像还是个老实人,可也并不能确定说那不是演技。又有谁能断言说,一分钟之后他不会翻脸不认人呢?



然而最后,大概是得出了“没办法”这种结论吧。泰莎深深地叹了口气,十分小心地接过了他递过来的*。



“……明白了。不过,如果你起了奇怪的心思的话,我真的会开*哦。”



“你,你是说真的吗?”



小要询问道,泰莎深深地点了点头。



“是说真的。我会全力以赴地开*的。不过,打得中打不中就不知道了……”



“这,这样啊……”



“小要小姐。这件事我想早晚都是要对你说的。就算我不说,从你被带到这里来这件事上来看,哥哥他大概也是打算跟你说的吧。又或者是在这里……”



“又或者,什么?”



“没什么。总之,决定要去的话就赶快吧。往这边。”






奇妙的共同作业,在黑暗中继续着。



就算两个人一起连拉带拽也依旧纹丝不动的钢骨,浪费掉了他们五分钟以上。把搬走周围的水泥和石块摆在前头,恶战苦斗了有十分钟。终于,那根问题的钢骨到了踢一脚能稍微动一动的程度。(问题插:问题的……呃……抱歉……我还是没找到正确的取代用词……|||)



宗介和雷纳德只进行了必要最低限的交谈,几乎就是什么也没说。就只有“把那块儿挪开”啦、“把那边拽一下”啦之类的,这种程度而已。



当然了,双方也都没有大意。为了让对手任何时候改变主意都无所谓,他们都尽量设法能随时拔出刀子,也不会高于必要地让后背朝向对方。



无论有什么样的理由,这个男人也是敌人。这一点他们绝对没有忘记。



“哎呀呀……”



雷纳德停下手里的活儿嘟囔道。倒不像累了的样子,好像是对单调的作业感到厌烦了。



“别随便偷懒。”



听到宗介的话,雷纳德耸耸肩,回到了工作中。



他的手法并不差。力气也不小。由于只知道他一身正装假充风雅的样子,现在看他这样子干活儿的感觉还真是奇怪。



“泰蕾莎也来了吧?你不担心她那边吗?”



不知是不是再也受不了这种无聊的作业了,雷纳德开始搭起话来。



从他说话的口气来看,敌人似乎也还没有抓住泰莎。虽然也或许是在虚张声势,但还是让人觉得他知道她在废墟里也只属于推测。不过,因为完全没有由自己这边来提供情报的道理,所以宗介决定装傻。



“不明白你什么意思。”



“你不可能一个人来的吧。到这里有事儿的应该是她才对。”



“我不知道,也不想回答。”



“啊啊,这样。”



抱起一大块钢筋水泥的凝块,扔到楼梯下面之后,雷纳德以试探己方反应般的语气说:



“如果听说千鸟要在这里的话,你会怎么想?”



正要握住配水管的碎片的宗介的手,啪嗒一下停了下来。



“你把她带来了吗?到这个废墟里?”



“别随便偷懒哟。你看看。”



大概是想报刚刚的一箭之仇吧。雷纳德在黑暗中发出吃吃的笑声。虽然气得要死,可宗介还是什么都没回答地重新开始了作业。



“刚才那大型电梯井里掉下来一架直升机吧?她就坐在里头呢。”



“你说什么?”



“那之后直升飞机就爆炸,着火啦。虽然没进行过遗体的确认,不过原因可是你们的攻击哦。”



在极短的一瞬间,后背都发凉了,不过宗介很快在头脑中驳斥说“反正也是骗人的”。小要要是真的死了的话,他不可能在这儿如此轻松地说这种话。虽然想不出像他这种人会不会为某个人的死感到悲伤,可至少也不会在那儿嬉皮笑脸的吧。



“你好像不相信呢。我刚才说的可毫无疑问是事实哦。我是坐着AS在格纳库里,不过单独脱离出来了。她当时在机体前部的驾驶舱里。之后她怎么样了呢,这我也不知道了。”



“少胡扯了。”



“真的嘛。千鸟要真的坐在那架直升机里啊。”



“如果是真的,你怎么还能那么悠闲自在地说话?”



“没错。这问题提得好。……嘿咻。差不多能动了吧。来试试看。”



“走了啊。”



两个人抓住一起无论如何都不带动的钢骨,狠命地一拽。被瓦砾埋住的基部嘎吱嘎吱地动了动,终于成功地被拔了出来。



“这样就好了。那么……咱刚刚说到哪儿了啊?哦对对,是说她的事。”



各自回到徒手作业上之后,雷纳德继续了刚才的话题。



“她坐在坠落的直升机里这是事实。我也没去救她,直升机还爆炸着火了。就算如此她还是活着,我有这个确信。这一点也是真的。”



“你想说什么?”



雷纳德所说的事情的意思,宗介是真的搞不清楚了。假如小要坐在那架直升机里是事实的话,他又为什么会拥有如此的确信呢?而且,为什么还要特意把这种话跟自己说呢?



“我之前也曾经试过的。就在你在香港大闹天宫之前。她在东京的繁华街,被受九龙命令的*者袭击了。在雨中。我虽然藏在现场,可是却什么也没干,一直看着情况。”



“…………”



“普通地想一想看看好了。九龙养大的*者,和只是运动神经比较好的女高中生。无论再怎么死命挣扎,她也会完蛋的吧。可是她却得救了。”



“那是因为她运气好。”



“没错,运气好——异常地呢。”



雷纳德的声音里始终包含着某种让人难以理解的暗示。



“袭击的时候,那个*者从一开始就一直在用*。第一发恰好没打中,排壳口被空弹壳给堵住了。趁着这个空隙,她才成功地逃走的。”



这他可是头一次听说。就算从小要那儿,他也始终没有详细地听到那时候的情况。小要只让他知道了那个名叫“复仇天魔”的小型AS的事情,和遇见了雷纳德,说了两三句话这件事。(插花:如果他当时就知道了,不知道会怎样……那时候的木头宗介……)



“自动*的故障并不少见。”



“说的是啊。不过,你要是想用**什么人的话,在那之前又会干什么呢?”



“这……”



肯定会先确认*的运转状况,检查好弹药也没有异常吧。一旦第一发没能收拾掉,无论什么样的目标也会拼了死命地反抗,顺利地杀害就变得困难了。所以从一开始就会为了将目标确实地送到那个世界去而十分用心地准备的。



那个*者应该也是一样的。



明明如此,*却偶然打偏,*还故障了。



“运气很好喔。她。都有点儿好到不可能的地步了。”



“你是想说所以她也能从直升飞机的坠落中生还吗?你肯定脑子不正常了。”



“是吗?你心里也应该有数的才对。除此之外,她还遇上了多少次千钧一发的危机。都到让人觉得她还活着反倒比较奇怪的程度了。”(插花:怎么让人想到别人对我的评语“你怎么还活着”……难道我其实是运气超级好的人?= =|||)



“那是……”



宗介无法对他指出的事情嗤之以鼻。因为正是如此。与她相遇之后,他们一起穿越了很多次的危险。其中,也有让就连早已习惯修罗场的宗介都毛骨悚然的局面。



这只是单纯的运气?不,那是不可能的。



“她总是毫不放弃地行动。判断出自己能做到的范围之内的事情,遵从强大的意志和信念。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她和普通的老战士是一样的。”



当然了,宗介也并不是想否认“运气”这个东西。他自己也是因为运气好才能活到今天的。也一路看着比自己有能力得多的士兵,由于一发流弹而轻而易举地死去。然而运气始终不过是附加的因素。有句话叫“尽人事,听天命”,而运气就正是那个“天命”。担心走运不走运,得到竭尽了所有的行动之后。



如果除去“倾听者”这个不靠谱的能力,千鸟要绝对不是个非凡的人。只是比起平均的人来,稍微多了那么一点顽强而已。虽然这实际上是很困难的,但也并不是稀有的资质。



“她是拥有出色的意志和行动力的人,这一点我也承认哦。不过,不能这么认为吗?拥有这样的能力本身,也是她的幸运。”



“你那只是歪理而已。”



那样的话,也就是说能尽享天年的人,全都是幸运儿了。因为他们拥有平安无事地过完一生的必要的环境和必要的能力。这种人在全世界有好几十亿呢。



“哎,或许是吧。这不过是兜圈子的文字游戏。而且,她能不死也不是幸运,而是必然。”



“必然?”



“她是原因和结果的集合点。可以说因为这个世界不正常了所以才有了现在的她,也可以说是因为有了她这个世界才变得不正常了。这之后她——大概,就算我不去策划什么,肯定也会在这个‘遗迹’的最深处遇见亡灵吧。在那里她会与为历史打上终止符的力量相结合。然后变成创造出既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也没有现在的世界的‘楔石’。”



“简直莫名其妙。你在说什么啊?”



“说‘Omni-Sphere’和‘耳语’的事情啊。世界的混乱就是从这个地方开始的。”

59

主题

121

存在感

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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喵~离线 保护loli,人人有责
 5 

SOS团二星级★★

28楼
发表于 2008/07/08 | 编辑
第四章后半已经出了,友情提醒一下,楼主可以更新了,恩,麻烦楼主了!!

29

主题

121

存在感

21

活跃日
 5 

SOS团二星级★★

29楼
发表于 2008/07/22 | 编辑
呃。。。不好意思。。。最近有点忙。。。更新来了。。。

————————从这里开始请各位注意不要晕菜起头线————————————



既视感的频度正在明显地增高。



小要觉得已经在这条细长的通道中走了好几十回了,雷蒙轻声的咒骂和泰莎的干咳也觉得听过好几十遍了。要无视既视感是有窍门的,如果把意识明确地集中在前方的话就能够保持神志清醒。但是就算如此,无法用言语说明的疲劳也似乎正在全身的神经中逐渐蓄积起来。



“脑袋好像快要不正常了。”



雷蒙嘟囔道。小要觉得这句话也听过无数次了。



“我也认为的确是在向前进。可是却有种那扇门不断地越来越远的感觉呢。总觉得似乎能理解登山家的心情了……”



“没关系。肯定能到达的。”



泰莎的声音中也透出了疲劳的色彩。



“在这前面的,是这座研究设施的中枢部分。从前瓦洛夫博士和他的研究小组所制造的装置,正几乎毫发无伤地沉睡在那里。”



“这就是那个装置的影响吧?”



“是的。不过严格地说的话,并不是现在的装置的影响。而且因为没有电力,它应该没有在工作才是。”



“我不太明白,你说停止了的装置的影响是……”



“虽然很难解释——不过那个装置的影响,是从很远的过去传来的。18年前,它全力运转的那时候的精神波,也传递到了这个时代。”



“过去?精神波?”



“就是刚才说明的‘Omni-Sphere’了。这个中枢部分是爆心点。一切都是从这里开始的。”



终于——真的是终于——三个人抵达了那个中枢部分。穿过了几扇厚厚的门。幸好没有上锁,不过其重量却是泰莎和小要两人一起也才能勉强打开的。



那里是个礼堂状的广大空间。宽广到似乎有学校体育馆的好几倍大。内壁上密密麻麻地安装着无数圆筒形状的装置。每一个都有卡车的轮胎般大小。



而在那宽广的大厅的中央,矗立着一个巨大的穹顶状结构。大约有日本常见的球形储气罐刚好切一半那么大。在其表面上,也装设着几百个和大厅内壁上同样的圆筒形的装置。



“什么地方啊,这儿是……?”



雷蒙不安地说道。



只是猛然间看上一眼的话,这究竟是什么设施,普通人大概是不会明白的吧。光从感觉上来说,倒是和以前在照片上见过中微子的观测设备有几分相似。被建设在地下深处,夸张到了异样的程度——然而同时又是为了极其单纯的目的而建立的实验装置。不惜巨大的预算和代价,一味追求必要的样式,最后就变成了如此的大规模——就像要这样扬宣言般的,傲然的空间。这装置虽然整然有序,却也能让人感到某种病态的偏执。



与其说是科学的设备,倒更像在太古灭亡了的异端的神殿。



或许是老化的缘故吧,有几个圆筒从内壁上脱落了下来,就倒卧在小要她们面前。大概,这个圆筒是增幅装置,中间为了代替人类的头脑,而封入了特别的电子回路吧。



不。那个时代应该还造不出那么大规模的回路才对。难道说——



“小要小姐。你很在意这个圆筒里装的是什么吗?”



“嗯。莫非……”



“我想,到底还不是人类的大脑啦。”



泰莎用毫无生气的声音说。



“大概,是用了其他高等动物的大脑吧。瓦洛夫博士的工作组里,好像也有研究海豚大脑的研究者,所以被虐杀的牺牲品大概就是那些孩子了。”



“好过分……”



明明是一头两头就足以让人感到恶心的事情,这个设施里同样的圆筒却有数千个之多。小要拼命想要压制住翻涌上来的呕吐感,用力地干咳了好几次。



已经明白了。这座废墟是疯狂的产物。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就算成为牺牲品的不是人类,也不可能做得出如此残酷的举动的。



“这是TAROS吧?”



“嗯。这个设备就是瓦洛夫博士建造的,世界最初的TAROS。不过他好像称之为‘精神通信机’。搭载在‘烈焰魔剑’和‘丹努之子’上的现在的TAROS,是将以最新技术制造的超大规模的演算素子——AL和丹努作为增幅装置,将向Omni-Sphere的转移和反应化为可能的。”



“然而,制造出这个设备的时代还没有那种东西。所以才把活生生的大脑作为了增幅装置,是吧……”



“就是这样。为了不让这些被大量配置的脑组织死亡,并通过化学手段地控制其活动,而精制多种多样的药物的,就是这个扬斯克11的化工厂群。是为了保守秘密,将生产设施的绝大部分都集中在都市内了吧。曾经的这座都市,居住了大批的从东方各国集中过来的优秀专家。这些科学家们中的大半,应该也都不知道自己所参与的试验的全部内容。我能调查到这一步,也花了相当长的时间。请雷蒙先生他们去替我冒险,才终于把各种各样的碎片拼合到了一起。”



“泰莎居然会那么辛苦……就算再怎么秘密的都市也好,就没有几个稍微知道点儿的人留下来吗?”



“完全没留下。要问为什么的话,那是因为这座秘密都市里的人,在大约18年要不就是一个不剩地都死了,要不就是变成和废人没两样了。就在仅仅一个晚上。”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啦?”



“好像是在全力运行的测试中发生了事故。TAROS失控,放射出了非常强力的精神波。位于以这个地点为中心半径30公里左右范围内的人,都遭到了严重的精神污染……然后就像外面废墟的状态所示的了。我想是精神失常的邻居相互厮杀,自杀的人也相继出现。离得近的地方因为受惊吓而死的人大概也很多吧。”



小要并没有看到城市的景象,可还是能想象到究竟发生了什么。展开的是地狱般的光景是毫无疑问的。



“也就是精神感应版的切尔诺贝利事故吗?”



一直沉默地听着故事的雷蒙嘟囔道。



“就是这么回事。通过Omni-Sphere放射出的精神波有几个不同的种类。一个是随着距离和时间变远会逐渐减弱的‘ι(iota)波’。污染扬斯克11的居民的就是这个ι波,影响仅局限于比较狭小的地域。而另一种是‘τ(tau)波’。这种精神波拥有与距离及时间无关,能够毫无衰减底传播到很远地方的性质。它对一般人几乎是无害的,顶多只能使人产生瞬间的既视感而已。只不过,这个τ波的影响是非常广的。可以认为恐怕是传播到整个地球了。”



“可是,当时谁都没注意到……是吗。”



“嗯。因为既无法物理地观测到,受到其影响的人也几乎不存在。但是,也有人是例外的。TAROS失控的时间——虽然这是推算的——似乎是从大约18年前,1981年的12月24日,格林尼治标准时间11时50分起,持续了三分钟左右。在这期间受到影响的整个地球上的,例外的人类。你们知道这是怎么样的人吗?”



“不知道……。我是一点儿头绪都没有了。”



雷蒙歪着脑袋,而另一方面,小要则发出了深深的叹息。



这或许是迄今为止的人生中最大的叹息也说不定。听到这里,她终于理解了。



自己的秘密。自己这些人的秘密。



“是新生儿吧。降生瞬间的。”



“正是如此。就是我们。”



现在也依然记得。小学的时候有过“调查你出生那天发生的事情”这样一个研究课题。那时候请母亲给自己看了自己的出生记录。12月24日,东京时间的20点50分。换算成格林尼治标准时的话,就是11点50分。



妈妈呀。



您哪怕再早生我一分钟也好呀……。



“为什么τ波会对诞生瞬间的新生儿造成影响呢……这一点还不清楚。按照名叫爱丽丝·米勒的生理学家的说法,据说新生儿在诞生的瞬间,大脑基底核和枕叶会表现出特殊的活动。目前还没有进行太多医学方面的证实。因为得不到父母的同意。”(技插:爱丽丝·米勒,Alice Miller,现实生活中是研究儿童虐待及其社会影响的精神分析家,并非生理学家。而基底核与枕叶是调节运动与视觉中枢的所在,基本上和文章的本旨没什么关系……)



“唉,也是啦……。在马上要出生的婴儿的头上接上个电极啦什么的,不会有哪个母亲愿意这样的。”



“不过我想,通过使用更加先进的装置,还是有可能调查出来的啦……。比如在特别的核磁共振装置中分娩之类的。如果将来,小要小姐有机会生小宝宝的话,请让我实验一下吧。”



“说,说什么哪你。你自己生不就行了吗!?”



“可是。我觉得,我大概会一辈子打光棍了嘛……”



“你那副充满哀怨的表情是怎么回事啊?”



“没有啊。不过,说得也是呢……。如果小要小姐肯偶尔把相良先生借给我的话,我就自己实验好了。”



“你很轻松地说了超厉害的话呢……”



“不愿意吗?”



“那是肯定的吧!?再说了,我和那家伙还不一定就……”(^///^)



“开玩笑的。请不要那么认真地烦恼嘛。”



“……我说你啊。”



小要正在那里双肩颤抖,雷蒙从旁边提心吊胆地插话了。



“那个——。刚才,咱们应该是正在讨论非常重要而严肃的话题吧……”



“啊,是呢。”



“抱歉。稍微有点跑题了。”(这叫稍微……||||)



小要等人来到了位于大厅中央的巨大穹顶旁边。泰莎好像在找通往内部的入口般,沿着穹顶的外周走着。



“接下来……刚出生的瞬间被加印上了τ波的情报的孩子。那就是‘倾听者’(Whispered)了。不过话虽如此,咱们也并不是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接受了庞大的知识。而是被给予了接收通过Omni-Sphere,从某处的未来传送过来的另外的精神波的能力。我是这样认为的。”



“某处的未来?”



“是的。在Omni-Sphere中,也有情报沿时间逆流的情况。我们并不是刚一生下来就携带着未知的技术情报,而是在‘接收’着从未来送过来的精神波中的情报。诞生时的印记,大概是为了那个接收的必要最低限的能力吧。”



“也就是说,就是像访问密码和或传输协议一样的东西呢……。然后,因为那些孩子长大了智能提高啦,再有些什么机缘巧合啦,就渐渐开始能接收到奇怪的电波了,是这样吧。”



“就是这样。……在那有问题的三分钟内出生的孩子,就记录上能够掌握的而言在全世界有174人。如果在医疗制度尚未发达的国家等地,还有并没有被记录下正确的出生时间的孩子的话,实际上会更多吧。概算的话大概在那个的一倍以上——也就是350人。然而,现在这会儿已经被确认的倾听者仅仅是其中的一小撮,只有10人以下。”



“那又是为什么呢?”



“或许是作为倾听者的能力觉醒的年龄有个体差异吧。然后也可以认为有这个可能性。除了诞生时间之外,要成为倾听者还要有些什么条件。要说是‘素质’的话是有点奇怪啦。人类出生就带着的个体差异有很多,所以就算有没受到τ波影响的新生儿也没什么可奇怪的。目前这会儿的‘发病率’也就是3%以下,这数字也不能说是特别不自然。无论怎样也好——总之咱们,就是用来输出什么人从未来传送过来的技术情报的通信终端。”



“这种话实在是太难以置信了。”



雷蒙嘟囔道。他的脸色惨白,似乎不仅仅是由于受伤的缘故。



“说什么从未来传送过来的技术情报。要是那样的话,是说也有从那情报中诞生出来的技术和兵器吗?”



“是的。 那就是以AS为开端的‘不存在的技术’(Black Technology)了。”



泰莎的话语里完全没有抑扬顿挫。在只有三个人的广大的黑暗之中,她的声音以有些空灵的腔调回响着。



“黑色科技的影响,我认为大约是从八十年代中期开始的。因为和我们一样是倾听者的孩子,在年仅三岁之时就已经开始展现出那个能力了。这是我的父亲,生前一直在调查的事情。”



“从八十年代开始?那样的话,现在的世界……”



“是的。这15年间黑色科技究竟给了世界多大的影响,并不难想象呢。计算机技术扭曲的爆发性的进步。能源领域革新性的发明。雷达技术戏剧性的变化……”



本来的话应该发展起来的企业,没有发展起来也说不一定。应该没落的企业没有没落下去也说不一定。应该失败了的军事作战成功了也说不一定。国际经济毫无疑问也应该受到了影响。大国的选举结果也改变了也说不一定,而与本来相异的*,已经采取了与本来相异的政策也说不一定。



原本应该崩溃的国家,并没有崩溃也说不一定。



应该保持统一的国家,最终却分裂了也说不一定。



然后,没准儿——美苏冷战也已经结束了也说不一定。



“假如‘本来的历史’——没有黑色科技的历史存在的话——虽然这彻头彻尾只是推测而已——那么我想,科学技术会不会还和八十年代初没什么太大区别呢。计算机是连语音识别都很靠不住的水平,钯反应炉也不存在,机器人技术也是还不知道能不能勉强实现双足步行,就是那样的程度吧。”



“始终都是技术方面的问题吧?”



“嗯。关于由此而导致的政治经济、军事上的影响……实在太复杂了就连推测都不可能。或许已经爆发了全面核战争,相反地也或许冷战都已经结束了。总之,肯定是已经变得和咱们所知的现在的世界不一样了吧。知道这个事实的极少数的一部分人,将现在的这种状况称为‘时间灾害’(Time Hazard)。只不过,原本所谓‘本来的历史’这个东西,是不是真的存在就不清楚了。如果倾听者的出现和Omni-Sphered干涉都是必然的的话,原本变成现在这样或许也是很自然的呢。”



“这话题规模太大了连想象都想象不了啦……。从刚刚开始既视感也出现了好多次,我的脑子好像真的快要不正常了呢。”



“请好好地保持意识清醒,雷蒙先生。我们现在所在的,是发生这个时间灾害的中心点。会对精神造成什么样的影响,有些是无法预测的。”



“中心点啊……。可是不奇怪吗?地球是既在自转,也在公转的。太阳系也在银河中移动着。要用严格的坐标来说的话,十八年前的‘这里’不是在宇宙的另一头吗?”



“不是的。Omni-Sphere是有了精神的存在之后才活性化的领域,而且原本就是和物质世界的坐标无关的概念。它并不是以前所谓的以太的宇宙那样的东西(技插:以太,从前认为是充满宇宙的,光、热、电磁波等传递的媒介。不过现在已被否定。)所以只能说它在人类的生活领域——也就是地球上,‘的这里存在着’。Omni-Sphere会紧紧包裹着地球一起移动,用这个地球上的坐标系来说的话,这个扬斯克11现在也仍然是爆心投影点,虽然这样表达也还是有语病……不过你就先当成是这样的状态好了。”



“好复杂啊……。可是,这个废墟不是应该一直都没人吗。没有人的话,那个Omni-Sphere也就不存在了吧?”



“并不是说没了人就不存在了。我觉得应该用‘没有意义了’这种方式表述才比较正确。而且这个地方又另当别论。18年前的事故的影响,到了现代也依然残留着——不,是还在送过来才对。”



找到穹顶的入口了。是个和泰莎的身材差不多的,非常狭小的舱口。



“啊啊……我已经彻底晕菜了。小要小姐,你怎么样?”



“我……”



从刚刚开始就一直保持着沉默的小要,始终觉得头越来越重。并不仅仅是由于那个既视感的缘故。是每一步每一步,向前走都很辛苦的感觉。简直就像在厚重的粘液中行走般的抵抗感和不快感。这些感觉在逐渐地增加。



“我……明白的。”



已经明白了。



这里并不单单是个无人的废墟。在这前面有什么正在等待着。



“啊啊……我已经彻底晕菜了。小要小姐,你怎么样?”



雷蒙说道。



“雷蒙先生。你话说重复啦。”



“啊啊……我已经彻底晕菜了。小要小姐,你怎么样?”



“雷蒙先生?”



“小要小姐,你怎么样?”



“雷蒙先生!”



“你怎么样?……以怎么样?怎么样?怎么样?样?呜,呜,呜哇哇哇呜哇呜哇……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声。雷蒙痛苦地扭动着身子,挠着头薅着头发,脊背简直像受到了电击般地向后反折,全身剧烈地颤抖着。



“咿……!?”



“住手住手住手住手住手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无奈插:要数清楚有多少个住手多少个不要还真是困难呐= =|||)



“雷蒙先生!!”



瞥了一眼只会战栗的小要,泰莎狠命地用力将他撞飞了出去。雷蒙踉跄着,离开了问题的穹顶仅仅几米远,摔了个屁股墩儿。不过就算如此,他还是没有要停止乱来的意思。



“把他拽开!来帮忙!”



“哎?啊,嗯。”



小要和泰莎两人一起,把倒在地上也依然在继续发出惨叫的雷蒙向大厅的外侧拖去。很快他就不再错乱了,发出连抽泣都不算的声音,软绵绵地瘫倒在了那里。



“怎么回事?这到底是……”



“我也不知道。但是,大概——”



边剧烈地喘息着,泰莎喃喃道。



“从这个设施的中枢部分放射出来的ι波,或许比预想的还要强得多。也许是从Omni-Sphere来的强烈的反作用,使得雷蒙先生陷入了恐慌状态呢。因为是普通人嘛。”



“或许吧。我在北朝鲜最开始收到电波的时候,好像也是这种感觉。对于已经习惯了的我们来说也相当吃力,所以这要是弄不好的话没准儿还真会受刺激而死了呢……”



“这事儿在预料之外。不能再把他往深处带了。”



没有什么一定要勉强带他走的理由。不如说对泰莎而言,这样反倒更方便吧,然而,她却丝毫都没有为此而感到高兴的样子。



“可是有ι波也就是说,在这里面果然还是有什么吧?”



“没错。只不过,是比我的推测,还要强得多的——”



泰莎低下头去,像要强忍住恶心般地咳嗽着。



“泰莎,不要紧吧?”



“嗯。雷蒙先生就让他等着吧。你也没必要勉强陪着来。就在这儿和他——”



小要用力地握紧了话说到一半的她的手。



“没事的。走吧。”



“……嗯。”



回握住小要的手,泰莎开始重新向TAROS的——被抛弃了的穹顶的中心部分走去。






“给历史打上终止符。你什么意思?”



听宗介这样问,雷纳德在深邃的黑暗中低声说了些什么。“Machenschaft als Herrschaft des ~”。后面的部分没有听清。大概是德语吧,不过完全不明白什么意思。



“?”



“好像是海德格尔说的吧。‘支配创造行为和创造物的伎巧’。或者说是神的自因化(Causa sui)吧。只是联想到了而已。就是说,原因和结果的关联,无论到哪儿都是存在的。唉。哲学的东西就到此为止吧。总之就是通过拔掉因果律的楔子,我们就可以创造出和迄今为止截然不同的世界。如果能真正地从命运啦宿命啦之类的那里获得自由的话——人类在那个时候会渴望些什么呢?我们正在进行的就是这个准备。”



因果律?命运?



宗介是真的一点都不明白他的意思了。



“Omni-Sphere的事,你从我妹妹那儿听说了吧?”



“听说了一点。”



“TAROS呢?”



“好歹算吧。说它是与Omni-Sphere相接续的机械,拥有驱动λ驱动器的机能。”



“λ驱动器什么的,只是个附赠品啦。不过倒是挺方便的。”



“好像是呢。”



“在这座废墟中,最初的TAROS被创造出来,并发生了失控事故。其结果就是,在同一时刻出生的孩子们中出现了所谓的‘倾听者’。Omni-Sphere所拥有的真正的重要性,在于传播这一领域的某种波,是不受时间和空间的限制的。也就是能够和过去或未来进行情报交换的能力者。由于它的影响,这个世界已经变成了和‘原本的世界’相异的东西。是另外的历史,另外的时间轴,另外的世界。本来的话,AS之类的大概都不会存在,也不会有‘秘银’了吧。‘汞合金’也早就应该变成不同形式的组织了。”



“别说傻话了。这种事情——”



“你不相信那随便你。只不过,假如这些事情都是真的的话——你觉得应该怎么处置这个世界呢?”



“没什么处置不处置的。放着就行了。”



把世界怎么怎么样这种事,对宗介来说是丝毫引不起兴趣的话题。



历史改变了?所以说那又怎么样啊?即使那些都是事实,围绕着他的现实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有敌人,也有伙伴。



有战术,也有作战目标。



应当实施的行动,应当知道的情报,都只在眼睛能看见,耳朵能听到的范围之内。



“你是说就这样挺好吗?”



雷纳德笑道。



“不可能会好的吧。该有的东西没有了,不该有的东西却还在。应该还活着的人死了,应该死了的人却还活着。这个世界疯狂了。必须得纠正过来才行。由拥有能做得到这件事的力量的人。”



“疯了的是你。虽然不知道你正在想用什么样的手段来改造社会——”



“才不是什么改造社会呢。”



黑暗中,不耐烦般的轻蔑的声音响起。



“这可不是无聊的政治问题。你试着想一下地球的地轴倾斜了,天地异变正在发生来看看吧。如果有变回去的方法的话,一般都会想把它变回去的吧?把世界变回到它本来应有的形态。你说这哪一点疯狂了?”



“我不是你那么出色的天才。就算告诉我说世界疯狂了,我也不会产生任何的实感。虽然不太明白,不过你说的‘把世界变回去’这件事,不就是在全盘否定我们现在所生存的环境吗?敌人也好伙伴也好。这一点我可是无法苟同。”



“那我问你,你曾经害死过战友吗?曾经失去过骨肉至亲、朋友或者周围的伙伴吗?”



“那当然了。”



阿富汗时代的战友们。那之后认识的佣兵们。有很多很多。



在“秘银”共同作战的伙伴们。情报部的马特·谢伊德。前Uruz 1的盖尔·马卡兰。PRT的梁小平。Gebo 9的机长,埃娃·桑托斯和她的机组成员们。听说是在美丽达岛的战斗中死去的那些人——卡斯特罗。斯派克。好几十人之多的西太平洋战队的官兵们。



还有——娜美。



虽然有些人确属无可奈何,但只是因为自己的力量不足而害死的人也不在少数。特别是南桑的娜美,光是脑海中闪过她的名字胸口就会变得苦闷。娜美。对不起。如果我再早一秒出来救你的话——



“有吧。你应该正在害死很多人。不觉得后悔吗?”



“……我没有义务回答你。”



“不。你在后悔吧。可这要是‘本来’的话,他们中的大半都应该还活着才对。倾听者泄露的‘黑色科技’改变了战争,在其周边生活着的人们的命运肯定都受到了显著的影响。本来应该存在着的他们的人生,你现在正在否定它。冷冷地说上一句‘放着就行’就丢下不管了。发了疯的,是咱俩谁呀?”



“我才没有丢下不管……!”



就算知道这是正中对手下怀,宗介的声音还是变得粗暴起来。



“那你能对他们这么说吗?说‘你们的死是因为不走运。死心吧。虽然有能救你们的方法,可我不打算试’?”



“你的话纯属无稽之谈。死了的人是救不了的。什么过去啦未来啦时间轴啦的,不可能因为这种歪理邪说就苏醒过来的。”



“唔呣。你好像并不只是因为长了个木头脑袋才这么说的嘛。为什么这么认为呢?”



“因为我是个杀人者。”



宗介定睛注视着雷纳德说道。



“就像以前,在千鸟的面前你所说的那样。我已经杀了100个以上的人。准确的数字什么的我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因为我没去数过,在阿富汗的峡谷炸飞的苏联军的卡车里究竟坐着多少人。总而言之,我一路走来夺走了数不清的人命。所以我明白。作为实感我很清楚。”



“唔呣。也就是说?”



“人类的死是绝对的。不可能再回来。即使能靠什么花招让同一个人再生,那也是别人了。”



“为什么?肉体、记忆和环境都相同的话,那就是同一个人吧。”



“你错了。因为,死亡本身也是人类的一部分。直到最后的瞬间为止,都是那个人的所有物。因此任何人都会认真以对,赌上全身全心去战斗。只有这一点是唯一不变的、绝对的法则。就连那个九龙也是,只有这点,是他唯一遵守的。那个男的确实是人类中的渣滓,然而同时却也知道生命的无常。那家伙和我的区别,仅仅是享受这一点还是不享受这一点而已。”



“真是让人很感兴趣的意见呢。”



边好像很吃力似地搬起一个大水泥块,雷纳德边说道。



“九龙吗。这些话——疯狂了的时间和命运的事情,我也跟他说过。他没有怀疑喔。可是也没有表示关心。还说了跟你很类似的话。明明是宿敌,意见却居然如此一致。这实在是件很讽刺的事儿不是吗?”



“没什么可讽刺的。这是战士的不成文的规定。”



“你是说九龙也是战士吗?”



“至少算吧。可是你好像就不一样了。”



并没有侮辱他的意思。宗介只是把自己感受到的事实说了出来而已。说“你不一样”。但是他的话好像是刺激到雷纳德内心中的什么了。



“原来如此。那——这句话我大概不得不先问你了,要是千鸟要死了,你还能说出同样的话来吗?”



“…………”



宗介什么都没说。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



“不知道了吧。”



雷纳德的声音里,没有丝毫得意的感觉。



“如果是我处于你的立场的话,哎,大概不能接受吧。因为在感情的世界里,什么法则啦不成文的规定啦,这种原则性的理论根本就不通用。我觉得你们是不是把事情看得太简单了啊?善恶啦,好恶啦,敌我方啦——像这种二元论,你自己也不相信吧。”



“你想说什么?”



“天知道。我只是想到,出乎意料地,咱们没准儿根本就没什么战斗的必要呢。”



还真是句意外的话。



没什么战斗的必要——你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你们从一开始就是作为我们的敌人出现的。作为任务的妨碍挡在我们面前,害死了我们很多伙伴,还抓走了小要。和解什么的,根本就是不可能考虑的不是吗?



“我明白的啦。我也并不是想搬出和平的话题来。而且就算我做了什么解释,反正最后答案也一样是NO吧?这个我老早就知道了,所以连拉拢的工作都没做过啦。”



“那当然了。”



“你们的顽固,都跟原教旨主义的恐怖分子差不多了呢。可是加里宁氏就不一样了。虽然最开始的时候好像也一直在犹豫就是了。”



“……少校他?”



“最初和他接触,是在去年的圣诞节那会儿。就算跟他说了刚才那些疯狂了的世界的事情,他也没有马上相信我。然而,不久他好像就改变了想法。一月你们遭到了大举进攻呢。”



“他不可能因为你的自说自话就叛变的。”



“我向他展示了证据哟。利用一般来说不可能预知的自然现象,‘汞合金’大概会给‘秘银’重大的打击吧。我先这么告诉他了。”



“自然现象?”



“就是太阳风啦。我早就知道由于大规模的太阳活动的影响,几乎所有的通信系统都会当机了。我是通过TAROS预知到的。虽然还没办法预知整个地球的气象和社会的行为,可要预知太阳活动就没那么难了。因为这屁大点儿大的地球上住着的人类的活动,对太阳不会造成任何的影响啦。我以秒为单位地知道了时间。并且利用了它。要不是这样,就算是‘汞合金’也是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期间内就给予‘秘银’巨大的打击的。”



在那场总攻的时候,加里宁的样子很奇怪这件事他已经听说了。



那正是由于雷纳德的预言。利用应该是绝对不可能预测到的太阳活动,‘汞合金’发动了攻击。没有再比这更好的“证据”了吧。TAROS和Omni-Sphere,超越时间的通信手段以及由此而导致的历史的异变。



“于是他就接受了。接受了纠正错误的手段是存在的,以及我正拥有这种力量的事实。他所支持的,正确来说并不是‘汞合金’。而是本人我。”



“不可能……”



安德雷·加里宁他,才正是那条“战士的不成文规定”的体现者不是吗?就算假设那个“疯狂了的世界的修正”是可能的,也无论如何都不觉得他会参与到这个阴谋当中。是他的话,应该会接受失败、败北、各种各样的打击,并在此之上组织起“下一次作战”才对。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如果他不是我所认为的这样的话。在他下面作战的我们,一直以来究竟是为了什么才竭尽全力的啊?(插花:……嗯……这里的原文是“彼がそうであってくれなければ”……直译是“如果他不是为了我而是这样的话”……感觉上就是宗介一直把加叔叔当成心中的偶像,现在有种破灭的悲伤……)



“安德雷·加里宁是个现实的人。他大概也很清楚你们是不会接受的。所以才什么都没有说明吧。”



“上校她——泰莎她知道吗?”



“大概是知道的吧。她是在此之上什么都没对你们解释,还试图阻挠我的目的的。这又是为什么呢?你明白吗?”



“你是想说在‘秘银’里也会出现赞同你的人吗?”



“正是如此。所以泰蕾莎并没有说明一切。她认为应该接受过去,让历史就这样继续下去。万事朝前看是很帅气,而且对于自我陶醉来说是最合适不过的理由了。大概也有对‘汞合金’的复仇吧。还有对‘操纵世界’这种事情的反对吧。不过那个小姑娘最大的动机,就是反对我。她一直觉得只有通过否定我所做的事,才能展示自己的力量。”



“她才不是那种自私自利的人。”



“那孩子只是没有察觉到自己真正的想法而已。就算我对她说刚才那些话,她估计也只会固执地坚持说‘不是’吧。简而言之,就是个小孩子。因为比普通的人头脑好,所以才更难对付。而且大概怎么都能在自己心中找出个理由来吧。”



一拔出埋在瓦砾堆中的铁管子,周围的水泥碎片就发出响声塌了下去。一个大约能通过一根胳膊的洞穴形成了,凉爽的风从那里吹了进来。



还差一点了。



拆掉周围的瓦砾的话,似乎就能逃出到对面的通道里了。



“‘汞合金’现在,正急速地走向衰退。”



边搬除瓦砾,雷纳德说出了让人震惊的事情。



“不过谁都没注意到这件事就是了。我现在正打算要做的事情——给疯狂了的世界的历史打上休止符的计划,需要相当大的预算和资源。靠到那时为止的民主的系统很不方便。所以我正在采取人为的措施。”



“人为的措施?”



“就是独裁的导入哦。破坏原本均衡的干部们之间的力量关系,让疑心和不安四处蔓延。这时候就有异常活跃的人出现,适当地使用胡萝卜和大棒,为了招引同伴而积极地活动。虽然是件又不起眼又麻烦的活儿,可花了半年总算还是有了点儿模样。加里宁氏的活跃也起了很大作用。”



“也就是说,你就是独裁者吗?”



“还没进行到那个阶段就是了。不过重要的干部的真实身份也基本上都掌握了,在他们的通信网里打入病毒样的东西的作业也已经完成了。虽然叫通信网不过可不是因特网喔。是更加原始的,谁都没有注意到的暗号系统。‘汞合金’从好几十年前起就一直在灵活运用这一系统静静地增殖了。”



关于那个暗号系统他好像没打算说什么,不过就算如此雷纳德的话也还是重要的情报。他可是在如此毫无顾忌地聊着自己组织的实情啊。



“为什么要把这种事跟我说?”



“我只是觉得告诉你也无所谓啦。也就是说,就算你们不拚了死命地去战斗, ‘汞合金’早晚也是会衰亡的。不——这种表达方式很奇怪呢。因为在那样之前,这个世界就会被纠正到不同的形式了嘛。”



话说到这里,宗介已经无论如何都不能认为这个人是在吹什么牛皮了。要真是雷纳德疯了的话,那也就结了。然而不幸的是,事实并非如此。加里宁已经跟了他那一边,“汞合金”也确实显现出了奇妙的动向,而这个世界的不自然的问题——和泰莎的说明也是一致的。



他并不是在说谎,也没有发疯。



如果是那样的话,他到底打算采用什么样的手段来把那什么“计划”付诸实施呢?



“一定需要千鸟,就是为了那个计划吗?”



“就是这样啰。现在,我正在其他的地方建造新的TAROS。设备的规模,是迄今为止的那些什么TAROS,根本就望尘莫及的。就是要用那个力量来干涉过去,不过要成为触媒,普通的倾听者是不行的。被刻印上了最大的力量,恐怕是唯一的胜任者是必须的。长期以来我一直在寻找那个胜任者,最后终于找到了。从最开始直到最后,最最大量地接受了由于这个‘扬斯克11’的事故而放射出去的精神波——τ波的情报的就是她。将从未来来的技术情报传送给倾听者的,并不是身份不明的什么人。而是她。她从今往后,就应该会这样做的。”



“千鸟她……?”



“说她‘异常地幸运’,就是因为她生存的‘特异点’。她正在创造出这些。这都是命中注定的。所以她并不是‘倾听者’(Whispered)。假如要起个名字的话,千鸟要正是‘倾诉者’(Whispering)。把将这个世界弄得乱七八糟的黑色科技送往过去的,就是她哦。”



“她是个正经人。”



宗介露骨地焦躁地加强了语气。



“无论有什么样的理由,她也是不可能做出高高兴兴地把杀人用的技术送到哪儿去这种事情的。……虽然搞不太清前后关系,但总而言之她不会这样做的。”



“就是这一点不可思议哦。”



这样说着,雷纳德笑了。



“如此坚强,正派的少女为什么会对过去进行干涉呢?她无法接受的过去,究竟是什么呢?是很久很久以前发生的事情呢?还是今后将要发生的事情呢?还有,她为什么会送出黑色科技呢?不,是正在送出呢?就算是这样好了,那么设计出她所拥有的情报的,原本又是谁呢?又在哪里呢?在更远的未来还有其他的‘倾诉者’吗?还是说没有呢?以前我就是想知道这一点,所以才采取了‘放置’的方针直到如今的。你又怎么认为呢?”



他这些疑问的话语混杂着自嘲,听起来让人觉得有些发冷。恶魔降临在眼前,正在嘲笑着超出自己理解能力的神的所作所为——就飘浮着这样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



“我怎么会知道啊……”



脑袋好像快要不正常了。雷纳德的话语,时态和前后关系上全都混乱不堪。



他唯一知道的是,千鸟要——那个天真烂漫的少女——正要与本人的意志毫无关系地,由于不知在哪儿的什么人自作主张的理由,变成某项巨大而傲慢的计划的牺牲品,就只有这一点而已。



“归根到底,你自己想怎么做?是为了什么目的和我们作战的?对‘汞合金’的报复啦,对支配世界的反对啦,这种伟大的标题就免了吧。如果可以的话,我倒是想听听你简单明了的真正的想法。”



“夺回千鸟,回到普通的生活。就这样而已。”



“不可能的吧。”



“没那种事。”



“不。就是不可能。就算我放了她,她迟早也会被其他的什么人盯上的。能把那样的人,作为普通的一员来接受的社会是不可能存在的。‘秘银’本身也很可疑。一旦改朝换代,总有一天也会开始渴望她的力量的吧。因为是组织。这是绝对的。”



“…………”



“可是,如果把疯狂了的历史纠正的话,她就可以作为普通的人类度过一生。谁都不会盯上她。平稳地生活,谈上恋爱,生下孩子,渐渐老去。就像你所希望的那样。这是唯一的解决办法了。”



按照他迄今为止的理论来说,是应该会变成那样吧。



在混乱的大脑的一角,有什么东西一直在说“这个男人的话是正确的”。但却是省略了一件重要的事情。对于这个解决方案,自己为什么一直感到如此的拒绝感呢?



不,其实是知道的。



是因为在变成那样的情况下,她的人生中就不会有自己的存在了。雷纳德的话语——“谈上恋爱”、“生下孩子”、“渐渐老去”——那些词语,一个一个地勒紧了他的胸膛。



那里没有自己的存在。



就连在远处守护着都做不到。



“那样……就没有意义了。”



“很麻烦的进退两难吧。连我都在烦恼呢。你也尽量地烦恼去吧。”



雷纳德抱起一块水泥碎块扔到楼下。宗介也一样扔掉瓦砾。有几分钟的时间,两个人都无言地埋首于工作。最后两人一起拔出钢骨,顺着那个势头,堵住楼梯的大量瓦砾崩落了下来。



蒙蒙的尘埃和烟雾散去后,正好够一个人通过的大小的洞穴已经形成了。



“唉呀呀呀。得救了。”



雷纳德嘟囔着,自作主张地钻进了洞穴。虽然他毫无防备地暴露着后背,可是却提不起攻击他的心情来。宗介也跟在后面,两个人平安无事地来到了上面一层——变成了楼梯和丁字路口的细长的通道里。



到这里协定就结束了。



身为敌人的两人拉开数米的距离,在黑暗中相互对峙着。



“接下来呢。要重新来厮杀一场吗?”



“………………”



这里的话也不用担心引火了吧。*也好炸·药也好都能用。



要打倒他的话就得趁现在。



如果用AS对决的话,就算是靠“烈焰魔剑”也不知道能不能取胜。但肉身的话可是再怎么样都有胜算的。现在不打倒他的话,这个男人应该一定会成为巨大的威胁的。



“好啦。不用客气哦。”



在尘土飞扬的昏暗的对面,雷纳德·泰斯塔罗沙正在笑着。



现在的他,看起来不知为何有些耀眼。笔直地凝视着自己,期待着斗争。那是丝毫感觉不到对现世的执着的,狂信者的笑颜。



突然,宗介被一种自己根本无法战胜这个对手不是吗的想法俘虏了。



绝不是怕了他。只是,到不久之前为止还在自己心中的,对敌人的明确的杀意,现在已经完全消失了。听了迄今为止的雷纳德的话的结果,令他的心中产生了迷惘。



如果——如果真的雷纳德的计划是可能实现的的话,那才是让小要回到和平的世界中的最好的方法不是吗?如果因为杀伤了这个男人,使这条道路断绝了的话?



我该怎么办才好。千鸟。为什么你不在。



在短暂的逡巡的最后,宗介说:



“现在……先算了吧。”



“很好。那么,咱们彼此的欲求不满,就留到日后再发泄吧。”(插花:……欲求……我,我已经忍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说了,这里请容我也发泄一下……@$#%^&*……)



转过身去,雷纳德逐渐远离了宗介。无防备的背影。要攻其不备还来得及。这恐怕是最后的好机会了。



“最后先说一句。我可是就算与全世界为敌,也要达成自己的愿望哦。”



他的声音在通道里回荡。



“你要是能什么都不干在边上看着那是最好。不过下次要是再出现在我面前的话,我就一点都不会手下留情了。我会尽全力杀了你。”



宗介无法做出任何回答。



他默默地伫立在原地,听着那个已经不知是不是敌人的男子的脚步声逐渐远去。



说什么可以改变世界?



一旦一个人独处冷静下来,就突然变得难以置信起来。现在还半信半疑,正是自己的脑筋还正常的证据吧。



比起那个来,现在还剩下一项更加重要的工作。



“千鸟……”



如果她在这座废墟里的某处的话,无论如何都得比敌人先找到她才行。






小要她们钻过穹顶的舱盖,在狭窄的通道中前行。



她们把雷蒙留在穹顶的外面了。无论都不觉得他会想要一起进到这里面来。



既视感。既视感。既视感。思考无穷无尽地反复。



随着逐渐接近中心部,难以形容的压力和疲劳感也逐渐增加。



明明就只有五米左右。为什么那个终点——穹顶深处的小房间会如此地远呢。无论再怎么前进都没有尽头。明明一直都看得见山顶,却永远都无法挣扎到山顶。九合目的那种绝望的感觉。两个人现在正分享着它。



紧握着手,让心相通。



好可怕。加油。还有一点点了。



好难过。好痛苦。别放弃。



但是,到底为什么?



就连究竟是谁在激励,谁在说泄气话都分不清楚了。踏过甚至让人觉得是永劫之旅的那几米,两名少女终于抵达了穹顶的中心。



“这是……”



在最古老的TAROS的最深部的,是一具被大量电极包围着的尸体。



在大型浴缸般大小的容器上,连接着无数的电缆和管子。在那个容器的中央,像橱窗里的模特儿般的尸体被直立着固定在那里。



女人——而且好像还是个年轻的女子。



既没有腐烂,也没有白骨化或者木乃伊化。最接近的大概是白蜡化吧。



倒不如说更像白浊化了的冰一般的质感。那具尸体还保存着丰润的光泽。丰满的胸部、纤细的腰身的曲线也都完美地保留着。如果给刚死的人涂上一层清漆的话,或许就会变成这种感觉也说不定——就是会让人不禁产生这种联想的,柔和的曲线。



比起尸体来,倒更接近于“雕像”。



脸目前还看不见。包裹着“雕像”的头部的数十个电极,构成了一个极端巨大的头盔的形状。这个死者的头部,准确地位于穹顶的正中央。大概是为了提高实验的精度吧。



『这是谁?』



小要和泰莎同时开口,又同时回答了彼此的疑问。



『是十八年前的被实验者。不过究竟是什么人就不清楚了。』



『如果是那样,那为什么遗体会变成这样的状态呢?』



『不。原本的遗体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烂光了。在这里的,是她的存在的渣滓。是经历了漫长的岁月,她的精神令它的形态,通过Omni-Sphere在物理世界中显现出来了。』



宛如在钟乳洞中形成的钟乳石一般。在这个空间中残留下来的力量,让一个个的分子一点一滴地组合起来。



这里是时间的刻痕。



这个结晶——她的渣滓才是真正的“倾诉者”。虽然现在还只拥有有限的力量,可早晚会——没错,会在谁也不知道的什么时候的未来复活。会用更大的力量来支配现在的我。并不是永远。10年?100年?不清楚。未知数的时间。



『准备——』



她从手中的包包里面,拿出了塑胶炸`药。插上电子*,放在雕像的脚下。从卷线轴上放出导线,接在点火装置上。



『爆破?』



『嗯。我要破坏这里。』



这就是她的目的。就是这座正在放射出精神波的雕像——这个结晶化了的触媒。就是它在把从别的时代传过来的τ波,变换成更加高能量的ι波传送出去。米歇尔·雷蒙失去了正常的神志也是由于它的影响。通过破坏这个,“扬斯克11”就能从它的诅咒中解放。因为无法防止哪一天又会形成同样的结晶,所以只好每次都再来破坏了。



不——



这才是巨大的矛盾,徒劳的努力不是吗?“倾诉者”的出现是无法阻止的。是永恒的。那样的话——



你这不是很清楚吗,我的女儿啊。你终于来了。



是认识的声音。从很久很久以前。



没错。我一直在等着你来。迄今为止,我也已经呼唤了你很多次了。可是每次你都抵抗我,不想去听我的声音哟。



可是这是早就经决定了的事情。你终于来到这里了。已经不能再拒绝我了。



接受吧。我的力量。接纳吧。我的灵魂。



如果真的有神这么个东西的话,那我们才正是那个存在。你是以一当三的摩伊拉。既是克洛托也是拉克西斯也是阿特罗波斯。(注:摩伊拉是希腊神话中的命运三女神的统称,详细见后。)



已经没什么可害怕的了。



伸出手来。把心敞开。



和欢喜一并,将无限的愉悦怀抱于胸中就好了。



没错。我们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做的。迟疑的这会儿也是在浪费时间——



“小要小姐!?”



泰莎在喊着。极其迫切地。用既称不上恐惧也称不上绝望的声音。



回过神来,小要已经站在了TAROS中心生成的“雕像”的正面,正陶醉地抚摸着已经暴露了出来的她的面颊。



“我要破坏那个。你退下!”



握着炸`药的*,泰莎警告道。



“破坏……?”



小要仿佛发烧烧糊涂了一般呢喃道。直到刚才还一直在头盖中回响的什么东西,已经清清爽爽地消失无踪。那种既视感也不再出现了。视野变得鲜明起来。和鼻塞通了的时候的那种爽快感很相似。



“破坏的必要的话,已经没有啦。”



“哎?”



离开雕像,小要走到泰莎的身边。应该怎么做呢,她已经很清楚了。她抓住困惑的泰莎的手腕,温柔地夺走了*。推开震惊的她伸出的手,将*丢了出去。



“你干什——”



迅速地夺走泰莎插在腰带上的*,给了她的侧脸一记耳光。抓住踉跄的她的前襟,用力地把她拉到身边。



“…………”



“走吧,泰莎。这里已经没什么用啦。”



在如此低语的小要的背后,雕像发出声音渐渐粉碎了。

(第四章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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