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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线][岩井恭平]虫之歌1~乘梦的萤火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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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吞食人类的梦想为代价,给与宿主超常力量的“虫”出现已长达10年之久。药屋大助同附虫者的少女杏本诗歌的相会、彼此互相吸引的同时,命运的齿轮也开始转动。而大助则是特务机关中最强的附虫者“郭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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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9

主题

303

存在感

108

活跃日
 6 

SOS团三星级★★★

10楼
发表于 2007/10/01 |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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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00 THE OTHERS
  第二学期的结业式,平安无事地结束了·
  在教室发完成绩单之後,第二学期最後的钟声响遍校园。
  一起获得解放的学生们轻吐气息,校舍内充满拉动座椅的声音。
  利菜一边从椅子上起身,一边瞥向窗边一角·
  原本总是坐著一位毫无特徵的少年座位,今天却空荡荡的。据导师所说.他似乎没有请假.
  利菜没有跟任何人说话,安静地定出教室。
  她提著书包,走在连接隔壁校舍的走廊上。登上楼梯之後,走向三楼最里面的一间房间。比其他问教室更老旧的门板上,挂著写有「美术教室」字样的门牌·
  利菜走近教室之後,才发现教室的门半开著。
  她从走廊偷偷瞄了里面一下,里头有位少年正面对一张画布。
  是药屋大助。
  穿著便服的大助,正注视著利菜的画,他看著的不是昨天画的大助人像,是约莫一个月前,
  画到一半就放弃的风景画。
  那是利菜追寻记忆中的风景所画成的画。没有海、也没有山,那是一幅很平凡、随处可见的街道风景。
  利菜小时候,为了回避老是乱发脾气的父亲,与总是哭泣著的母亲,而不断绘画。那是从关闭她的房间窗户外,所看到的夕阳景象。
  从充满讨厌声音的家中看到的橘色街道,在利菜眼中,看起来就像是非常幸福的另一个世界·那鲜艳的橘红色,好似把街道的空气也染红一般——
  [....]
  利菜坐在走廊上成堆的画材上面,她怀抱书包,注视教室里盯着画看的少年,就像过去,第一次看到大助一样.
  大助一动也不动,只是欣赏利菜的画,他的侧脸,果然跟平常的他完全不同.
  那时候,大助微笑了,是利菜过去从未看过的直率笑容。这时候才想起,那个笑容跟诗歌的笑容或许有点相似,那是忍受著什么、接受了什么,但还是可以笑开来的笑容。
  这次会露出怎么样的表情呢——当利菜这么想的时候,大助开口了。
  「上次你也是像这样从後面偷看吗?立花同学。」
  回过头来的大助脸上,挂著一如往常的笑容。
  「……差不多吧!」
  利菜站起身,走进美术教室。
  「你在混什么啊?怎么连结业典礼也没有来参加?今天可是圣诞夜呢!你不用去约会吗?可怜的孩子。」
  利菜说完话後,便陷入一股自我厌恶之中。
  我真是个讨人厌的女生……自己明明就很清楚原因……
  然而少年的回答却令人意外。
  「我有约啊!所以到约定时间之前,才要打发时间。」
  利菜目瞪口呆地说道:
  「……你一直这样看著画,在打发时间?」
  「是啊…」
  大助的语气很僵硬。与其说他在迷惘.看起来更像是强忍心中的迷惘。
  利菜喃喃说道:
  「逊毙了。」
  [……话说,立花同学为什么还在学校?]
  大助也许生气了吧?他压低著声音说道。

  「我也还有事情。」
  「什么事?」
  「联系未来的重要工作,我可以为此而死喔!」
  利菜以带著玩笑意味的口吻说完之後,大助叹了口气
  「哼,你才逊呢…」
  利菜不悦地瞪向少年。
  [为什么?]
  [为了将来而死,不就是放弃自己了吗?这样子怎么可能会帅?这不过就是自我满足的愚蠢行径罢了,因为你放弃活下去了,」
  「你说什么……」
  利菜感到一股怒气街上来,以强硬的口气反问:
  「你这种人又懂什么?那我问你,你想说你不怕死吗?」
  「不怕啊…因为比起死,还有更让人害怕的东西·」
  大助眼神笔直地望向利菜.
  利菜忽然想起,以前也听过类似的台词。是她可恨的敌人说过的同样话语。
  「更害旧的东西……那是什么?」
  「不告诉你。」
  大助斩钉截铁拒绝,让利菜相当不悦。
  两个人无言地站在原地。利菜根本没有料到可以像这样,再次跟大助一起共度时光。大助的眼神从来没有离开眼前的画,利菜则不时偷瞄少年的侧脸。当利菜注视少年侧脸的同时,她的心中便有一点点带著热度的感觉苏醒过来——
  我说药屋啊——
  大助在利菜开口之前,先喃喃说道:
  「我认为只要还活著,总有一天会有办法的……一
  大助的表情突然柔和下来,那是利菜过去看过,让她第一次对眼前的少年产生兴趣的笑容。
  「那个时候,当我看到这幅画时,就想到这件事情。只要还活著,或许就有实现梦想的一天。所以我——」
  大助的笑容突然一沉。
  「不过,看来好像不行。我什么都不知道……就算知道真相,也只会在这里犹豫……就算我还想见她,也不知道有没有办法好好跟她说话。早知道会这样,一开始不要遇到她就好了……]
  利菜以为大助哭了,但其实不然。他脸上表露出来的,是愤怒的表情。想必他无法原谅害怕诗歌的自己吧?或者是在诅咒让事情变成这样的命运呢?
  利菜知道自己的情绪已经瞬间冷静下来,这或许是理所当然的结果。人的本能会让自己远离未知的存在,而利菜正是人类会本能性畏惧的附虫者。
  「沒錯,就算活著,也根本就沒有好事..」
  利菜的呢喃,空虛地融入在寂靜的美術教室後,消失了。
  那是利菜與同班同學藥屋大助最後一次交談。

 
  5·OO THE OTHERS
  『叶芝…叶芝站到了。下车的时候,请留意脚边——]。
  还没等到广播结束,强劲的冲击波便吹垮了车站月台·
  *门与数名防风眼镜人被吹飞出去,以白色面具隐藏面容的人们,接二连三地冲进车站。
  「车站的守卫应该不只这些!在剪票口附近先重整一下态势!]
  打头阵的,是一位戴著狗面具的少女。她甩著一头黑发,一直线穿过月台。
  但出乎意料的,竟然没有看到半个类似敌人的身影.
  不光是敌人,甚至没有半个乘客和车站人员的影子.简直就是无人车站.
  ……真有种不祥的预感啊…
  少女虽然在心中咋舌,却没有停下脚步。
  一天之中,只有三班单线列车行驶至叶芝市。而且.因为利用国营铁路的路线,所以必须穿过两道剪票口.
  虽然有好几种交通手段能够进入叶芝市,但依照前特别环境保全事物局员--(蝉蝉)的陈述,这些交通手段全部都受到监视,或者备有妨碍他人入侵的手段·搭乘*也是一样的情形,但既然都要开打,当然要尽可能毫发无伤地抵达目的地。(虫羽)选择了*,就算是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也不可能在人潮众多的车站里面直接作战。
  (虫羽)因此成功进入叶芝市。
  但是,当他们穿越无人的剪票口时,全员都察觉到这特别反常的状况
  ——敌人的数量太少了。
  只是这份不安,在他们冲出车站的下一秒便烟消云散。
  「这是……怎么回事……」
  站在白面具集团最前面的利菜,以枯哑的声音呢喃道。後方的伙伴们也发出动摇的骚动声。
  叶芝市的异样光景拓展在眼前。
  街上布置著在这个时节随处可见的圣诞树,视野所及的所有商店都装饰得非常华丽。头顶上吊著挂有小灯泡的装饰品,并以一定周期,交互闪烁著红白色灯光。在稍微有点距离的西式点心店前面,摆著一个豪华的双层式圣诞蛋糕。
  猛然一看,还会觉得这里是个随处可见的平凡市镇。
  但让利菜们害怕的,是街上行人的身影。
  所有人都不发一语,踩著机械式的步伐。身著西装的上班族、穿戴制服的学生甚至有一家人出游,或者情侣同行逛街的身影…可是却没有半个人开口。所有人都以空泛的眼神望著前方,缓慢地在街上徘徊。
  活力十足的圣诞音乐充斥在街道上,搭配著游魂般移动的人潮,如此不搭调的景象,就像活生生的人造音乐盒般诡异。
  视野中的人们,毫无疑问地全是缺陷者。
  [....]
  包含利菜在内的白面具人们,全都呆立现场。
  利菜忍不住冲出车站,抓住穿著西装,看起来像是上班族的青年肩膀
  「你是……谁?」
  就算碰到这么突然的事情,青年依然毫无反应。
  「我在问你是谁啊?」
  提高音调也没有用,对方只是以毫无情感的眼睛凝视利菜,
  「你连自己的名字都说不出来吗?」
  硬是将对方转向她。
  利菜粗鲁地推开青年,青年也没有露出任何不悦的表情,只是缓缓地站起身子,再度往某个方向走去。
  利菜咬著牙,直视著某一点。她的视线前端,有对疑似*的身影。其中一位是从未见过,
  身材略胖的中年女性。另一位,则是之前在海滨公园被(郭公)打成缺陷者的小女孩。
  利菜唤住小女孩,然而对方只是瞄了一眼,就牵著应该是她母亲的手.迳自前进了,
  利菜茫然站著,哑口无言。
  「我……我们也会……变成那样子吗……」
  背後人有说道。利菜就算不用回头,也很清楚感受到伙伴的畏惧。
  利菜狠瞪著少女消失的方向,语气低沉说道:
  「别开玩笑了……谁要变成那样子啊……!」
  「可…可是……」
  听到伙伴们软弱的声音,利菜忍不住回过头训斥:
  「你们以为我们是为了什么来这里的?不就是为了尽量减少变成这样的人吗?只要特环存在.成为缺陷者的附虫者就不会减少!我们不是来这里输的,是来赢的!」
  (虫羽)的成员被利菜的魄力压倒,全都沉默下来。
  [(虫羽)过去的伙伴们,一定也在这座城市的某处。难道大家忘了吗?忘记无法守护他们的悔恨?我绝对不会忘记,因为牺牲了大家的梦想,我才能活到现在!」
  利菜拉低嗓音,继续说道:
  「我跟成为缺陷者的大家约好了,总有一天要救出他们,并替他们找到容身之处。我是为了实现这个梦想,而来到这座城市,大家也是一样吧?有著绝对不容许退让的梦想!那不应该是在这里放弃掉的东西!就是因为有著比任何事物都还重要的梦想,我们才会来到这里的,对吧?]
  聆听完利菜的话语後,白面具们抬起头来,彼此互看,随後以微妙的神情走到利菜面前。
  [……你说得没错,要是在这里退缩,过去所有的抗争都会付诸东流。]
  「没错,一切都是为了这一天。就算变成缺陷者,我们也还有(冬萤),只要拥有从缺陷者状态中复苏的她,我们就还有希望。]
  「对,我们的工作是救出在这里的伙伴们,并且尽可能减少特环成员人数。剩下的事情(萤)一定会想办法的……」
  利菜听到伙伴们不断提起诗歌的名字,心中产生一股不安·
  诗歌当初对利菜说明前因後果时,利菜或多或少猜到诗歌复苏的理由。如果她的推论没错,这个隔离设施,应该不是诗歌从缺陷者的状态中重新振作的原因之一--
  一道清脆的拍手声,传进正在沉思的利菜耳里·
  白面具们个个绷紧神经,望向声音的来源方向。发现一位青年,伫立在毫无生气的街道上。
  利菜看见如同病人般的苍白脸色、无框眼镜、身穿漆黑西装的身影,眼神立刻直觉性地锐利起来.

  「土师……圭吾!」
  土师似乎是听到利菜的呢喃。他停止拍手,以食指推了推眼镜,露出轻薄的歧视笑容。
  [(虫羽)的各位,欢迎来到都市型隔离设施『东—33』地区,俗称『GARDEN』的地方——哎呀,我真是吃惊呢!还以为你们看到这座城市的光景後会丧失战意……看来,我似乎太小看瓢虫的统率能力了。虽然是我的敌人,不过你确实了得·」
  「……你这是做什么?竟敢一个人出现在我们面前,找死吗?」
  土师听到利菜的话,扬起嘴角。
  「虽然我本人总是受到死亡吸引,但我要给你的答案是“NO”我只是突然想起没有好好跟你说过话,所以才来的。」
  青年抬超手臂,制止正打算大叫:「你别闹了!」的利菜。
  「缺陷者们,够了。消失吧!」
  当青年声音响起的同时,周遭的人群猛然回过头来,瞬间,又迅速地往某处离去。
  「怎…怎么回事……?到底怎么了……」
  「你应该知道,只有命令才能够推动他们。失去梦想的人,甚至无法凭自己的意志踏出任何一步。你可以试试看对他们说“去死”,保证你眼前马上就会出现尸堆。」
  白面具们听到土师满不在乎的说话态度,当场脸色大变。
  不消一分钟,车站前便完全没有人烟,只剩下(虫羽)和土师而已。
  「比起我们许多的隔离设施,这里算是相当异类的。住在这里的,除了大量的缺陷者们,就只有一边对外界隐瞒此一事实,一边进行研究的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协助者们。实际上,研究如何让附虫者恢复成正常人类的实验设施的确存在,只不过,目前算是毫无贡献的状况啦!」
  土师的嘴角,露出轻蔑的浅笑。
  「话说,这里的主要目的是用来观察失去梦想的人,也就是观察缺陷者们的活动状态罢了。就某个层面来说,你们并不会看到太过刺激的实验内容,这样也算是幸运吧?啊,对了,关於(冬萤)是在这里从缺陷者的状态中复苏的情报,那是假的…那是为了引诱你们出现的疯言疯语。美丽的瓢虫,我想你应该能预料到这一点吧?」
  利菜盯著取笑自己的土师,首先产生的情绪并不是愤怒,而是疑问。
  失去梦想,忘记一切的缺陷者;还有身为让附虫者变成缺陷者关键的(虫);然後,被这种(虫)吸引住的附虫者们。利菜对这一切都感到质疑,而这些问题,也是过去总是占据在她脑海角
  「喂,你说……想跟我聊聊是吧?那请你回答我。」
  利菜瞪著土师,将心中的疑问全数抛出。
  「我们到底是什么?会啃食我们梦想的(虫)又是什么?我们到底为了什么在这里..?]
  过去——过往至今所活著的日子里,利菜不知道自问过几次?害怕有朝一日,或许会食尽自己梦想的(虫),也害怕世人的目光…每一天都活在恐惧之下,不断地为这些问题烦恼。
  「这些问题很滑稽。就我所知,也只是些空穴来风的消息,没有任何可信度。就算这样然想要知道吗?」
  上师的回答让人相当意外。利菜无言地点点头。
  [这座城市就是答案。失去梦想的人们毫无所求,却能够接受一切。只要附虫者持续增加,就会不断有人失去梦想。你认为…这样持续下去会发生什么事?你们眼前所处的花园就是答案。有三个愚蠢的人,妄想让花园填满整个世界,好让自己称王,就只是这样而已。」
  ——利菜的心脏「噗通」地跳了一下。
  旁边的伙伴们,似乎没有理解土师话中的含意,只是愕然地彼此对看。
  眼前一阵昏暗,有如挨了一记闷棍般的打击,让利菜头晕目眩。
  「——那么…」
  这个(虫),到底又是谁生出来的—
  土师挡在利菜发问前,说道:
  「但是,这种事情并不重要。至少他
  [...咦?」
  叫做(郭公)的男人,他完全不介意。」
  土师在利菜眼前转了个表情,镜片後方的眼神,似乎瞬间变得柔和许多。
  「什么……意思?」
  「你自己去问他答案,我只能告诉你这么多。别看我这样.我好歹也是公务员,必须避免做出危害自己立场的言行举止。」
  利菜发现土师的表情已经恢复原样。
  这家伙……是在消遣我吗?
  利菜咬牙,在心中呼唤了自己的(虫).
  一只瓢虫从利菜的黑发中出现,瞬间变成庞然大物。
  「在解决(郭公)之前,先干掉你吧!」
  (虫羽)的成员们也紧随著利菜,分别叫出自己的(虫).
  土师笑了。
  「哎呀,(虫羽)的公主依然是这么英勇,所以才会这么容易就跳进我们布下的陷阱。」
  转眼间,许多以防风眼镜遮住面孔的人们,从城镇的各个死角中出现。看板後方、大楼顶楼及转角、车站屋顶上,利菜的视野迅速被大量戴著防风眼镜的人们填满。
  「哼……如我所料,我会把你们全部一起解决掉!」
  利菜露出豪迈的笑容。
  但是——
  「樱架东高中的美术教室吗?说起来,还真是令人意外的据点呢
  土师的一句话,让(虫羽)全体目瞪口呆。
  「既然(冬萤)不在这里,就一定是在那里了吧?」
  [..为什么……」
  利菜错愕地低语。
  土师愉快地眯起眼睛。
  「你知道什么叫做双面间谍吗?(蝉蝉)真的很能干呢!她原本是真的想要背叛的。不过,一旦我对她说了几句甜言蜜语後……就让我知道你们的据点位置了。而且,我也透过昨天游乐园里发生的事情,知道你们跟(冬萤)接触了,」
  利菜的心跳不断加速,现在…诗歌一个人留在美术教室里——
  「我原本的目的就是(冬萤)无论如何,我都想知道她从缺陷者状态中复苏的方法。只是用一般的方法捕捉她,就会重蹈四年前的覆辙。所以,我在等她出现破绽的时候……等待她内心最软弱的时刻到来。就在这时候,你自己跑进我的掌握之中,简直就像是飞蛾扑火一般,不用我刻意去安排计画,机会就自己降临啦!」
  压低嗓音,面带微笑的土师手中,不知何时握了一把*。
  诗歌……!
  防风眼镜人们朝愕然的利菜飞扑而去。
  在丧失梦想的花园中的一战,揭幕了。
  「既然这样……我马上就将你们全部收拾掉!大家上!」
  白面具人们收到利菜的命令後散开。
  而防风眼镜人们则各自冲向自己选定的对象,利菜面前蹦出三名战斗员。
  只靠三个人就想阻止我?
  利菜笑了。
  突然,她警觉到周围异常的气氛。
  若非战斗经验像利菜如此丰富的人.可能便无法发现。利菜的瞳孔里,映著一副意有所指而窃笑的土师。
  从持有*的青年肩头上望去,可以发现天空上的一个黑点。
  原来如此……是这么一回事啊…
  利菜察觉到敌人的真正意图,眼神变了。
  防风眼镜人们突然远离(虫羽)
  为了保护因此疑惑的伙伴,利菜移动自己的(虫)到前面。
  下一瞬间,某种东西以超乎常理的速度飞到(虫羽)头上;两架战斗直升机,伴随刺耳的噪音出现在上空。
  利菜仰头望向朝著他们挺起机*的直升机,怒吼道
  「看我把这些玩具打成废铁!(七星)!」
  巨大瓢虫张开双翅。
  完全解放的冲击波,将射下来的*全数反弹回去。躲在瓢虫後方的伙伴们发出惨叫声。
  高速与瓢虫擦肩而过的战斗直升机,在利菜背後失去平衡,冒出黑烟後坠落至街道上。
  不惜牺牲自己梦想的利菜,现在已经无所畏惧。她甚至可以感受力量自体内泉涌而出·
  利菜转身,重新面对眼前的敌人。
  「土师圭吾!首先就是你!」
  对其他防风眼镜的人们视若无睹,利菜锁定土师之後,解放(虫)的力量。
  青年似乎没有料到利菜有著如此压倒性的气势,收敛起脸上的笑容。他连忙采取回应动作.但根本来不及躲避。
  有如飞弹直击般的大爆炸,烧遍站前广场·
  「呼……哈啊……」
  这是利菜使尽全力的一击,土师不是附虫者,只是普通人类。就算是侥幸,也不可能获救。
  ——然而…
  [..难得今天是圣诞节,你还是穿著这种大衣吗?稍微打扮一下,如何?」
  缺乏紧张感的声音,从旁响起.
  不论敌我,所有人都面带惊讶地回过头去.
  [你敢说我,这些不就是你连同*,一起帮我准备的吗?]
  利菜看到这身影,一股怒气爆发.
  [(郭公)...]
  少年身穿自己已经看惯的漆黑色大衣,以肩膀扶著土师站在那儿。他全身已经跟绿色的郭公虫同化,甚至连倒竖的头发都微微变色·没有被机械制的防风眼镜遮住的嘴边和脖子上,出现无数条如同刺青般的绿色线条。
  「总之,先向你道谢,刚刚确实很不妙。」
  「所以我才要你别老是强出头,打不死的蟑螂出现在前线,只会碍事啦!」
  (郭公)对土师大肆抱怨之後,放开了他。
  「主打戏当然不能看录影版,而是要看现场啊!你说是吧?]
  推好眼镜,面带微笑的土师背後,排排站著数名防风眼镜人。
  相对於包含利菜在内,只有十个人左右的(虫羽),特环在数量上占尽优势。然而被逼急的附虫者,往往会爆发难以估计的力量。所以双方都很清楚,目前的局势算是难分轩轾。
  「来得正好,现在的我连你都打得过,只要消灭你,就可以灭掉特环……!」
  利菜很清楚,绝对没有人可以替代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中,能力最强的附虫者(郭公)只要打倒眼前的少年,便可以一口气削弱特环这个组织。到那个时候,(虫羽)才会获胜,才是多数附虫者获得自己容身之处的时刻——
  (郭公)不耐烦地咋舌·
  「你还在说这种话啊……」
  利菜对少年泼冷水的态度感到极度不悦。当她正要反驳时,却被土师的声音阻断·
  [(郭公),不用再放水了。我们已经发现他们的据点,不仅如此,还多附赠一个(冬萤)喔
  「你刚刚说……放水?」
  利菜原先打算凭著一股怒气发动攻势,却因为发现(郭公)的样子骤变而暂时忍住。
  「…你说什么?」
  因为戴著防风眼镜,看不到少年的表情,但他似乎相当吃惊。
  「这是……怎么回事?」
  「虽然,对负责监视工作的你有点过意不去,但身为双面间谍的(蝉蝉)发现他们的据点,还足以轻易到让人傻眼的方式得知。现在,(兜)应该正和另一个人前往那里。」
  [....]
  [不过..你应高早就知道(虫羽)的据点了吧?]
  土师用调戏的口吻说道,然而他的眼睛后方的细长眼睛,却以完全相反的眼神直视少年。
  (郭公)沉默不语.
  「你们罗罗嗦嗦地在讲些什么啦!该不会是忘了大敌当前吧?」
  利菜大喊,并驱使瓢虫朝(郭公)等人吹出扇形状的暴风。
  (郭公)和土师,以及其他防风眼镜人们一口气散开,(虫羽)成员们抓住这个机会,攻向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的队员·
  (郭公),你别再对(冬萤)视而不见了!」
  土师向降落在远方瓦砾堆上的(郭公)说道:
  「你和(冬萤)都已经没有办法再逃避!你总有一天会被自己的(虫)吃尽梦想。不过,只要得到(冬萤),或许就有机会获救喔!你……我们已经无法回头了。除了像四年前那样,再次捉到(冬萤),并获得自己的容身之处外,我们还有其它选择吗?她一定也无法原谅你夺走她的重要梦想!到头来,你们还是只能彼此伤害!」
  (郭公)突然停下动作。
  「不要再半吊子了!打倒瓢虫,夺下(冬萤)吧,(郭公)!」
  利菜想起诗歌告诉她四年前发生的事情。当利菜得知,将诗歌变成缺陷者的不是别人,正是(郭公)的时候,她只觉得自己怒气加倍。
  然而,诗歌却没有对身为仇人的(郭公)有所怨慰。她没有诅咒对方,只是说出自己遭遇的经过。而且,还在一瞬间露出微笑,让利菜觉得非常不可思议。
  「只有这里是你的容身之处。我——这个国家需要你,你所希冀的梦想只存在於此啊!]
  土师与一名(虫羽)成员对峙,却仍不断朝(郭公)吼著。
  「你有空左顾右盼吗?(郭公)!」
  利菜朝僵直不动的少年击出冲击波。
  (郭公)迅速举起手臂。
  伴随巨响击出的炮弹,贯穿冲击波。两股拥有压倒性破坏力的力量彼此冲击、互相抵销。
  「瓢虫……你在这里做什么?不去救那家伙……不去救(冬萤)吗?」
  少年的一句话让利菜感到错愕,她还听到土师咋舌的声音。
  诗歌——
  焦躁与不安在胸口隐隐作痛,然而利菜却咬紧牙根,怒视眼前的敌人。
  「我要先……打倒你!只要能打倒你,只要你不在了,我们就可以实现梦想!」
  没错,过去许多伙伴都被前方的少年打成缺陷者。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就是剥夺、践踏了许多人梦想的组织。打倒这不人道的团体,才是利菜的使命与梦想,她不能在这个节骨眼退缩。
  「……你果然是个大白痴。」
  利菜睁大眼睛,瓢虫则呼应少女激动的情绪,奋力张开翅膀。
  「轮不到你来教训我!」
  利菜的头发被强风吹得竖了起来
  少年待在原地,没有动作。
  冲击波直接命中(郭公)
  伴随强大冲击的力量洪流,朝少年狂袭而去。
  覆盖少年脸庞的防风眼镜遭到破坏,凄惨地飞了出去。

  5.01 诗歌 Pad7

  诗歌在寂静无声的美术教室里面,独自看著一幅火红的绘画。
  那幅用布盖著,放在教室角落的画,一看就知道是利菜的作品。
  画中画著随处可见的傍晚街景,但是却可以唤起某种怀旧情结。
  诗歌曾经看过与眼前风景类似的景象。四年前,被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追杀的诗歌所看到的樱架市是非常幸福的。然而…诗歌无法融入当时的景象之中,只能从旁眺望——
  ——我想要自己的容身之处。
  大助曾经如此说过。若是拥有同样梦想的他,或许会看到跟诗歌和利菜相同的景象吧?
  看著眼前画中的幸福光景,却悲伤地找不到自己的容身之处……然而,却又如同被火光吸引的昆虫般,有股坠人眼前的街道景象之中的奇妙感受,大助是否也抱著相同的情感呢……?
  诗歌目视窗外。
  跟利菜的画几乎相同的景象拓展在眼前,非常平稳的橘色夕阳,怀抱整座樱架市。但在远方的天空,却有一团沉重的云朵渐渐侵蚀而来。
  大助现在…已经在游乐园等我了吗……?
  诗歌愣愣地思考著。
  ——不可能吧?毕竟我都说「再见」了…
  诗歌回想她最後一次看到大助的表情。可能是因为太过吃惊
  然而,一双因为惊讶而瞪大的眼睛,似乎说明了一切。
  诗歌远望窗外的眼眸,流下一行泪。
  让大助说不出半句话来。
  ——早知道…就不要相遇了…
  跟大助认识以来,她一直在哭。
  就算想见面也见不到…如果知道会因为这种结果而受伤,那么一开始就不该见面。四年前被打成缺陷者的时候,也不曾有过这样的想法;但是,现在的诗歌却因为孤独…而感到极度苦涩。
  昨天在游乐园发生的事情,让诗歌变得胆怯。虽然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可是诗歌感觉得到,(虫)正逐渐远离她意志所能控制的范围。当时虽然勉强压制住(虫),但若再次发生类似的事情,她也无法预料是否能控制住——
  所以,不能再见面了,不可以再去见他。
  反正已经被知道真面目了…就算想见面,大助也不会愿意吧?
  诗歌与大助相遇、与利菜相识、被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追杀,然後现在,自己向大助道别.而利菜则前去与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决一死战。
  我到底在这里做什么?
  不仅找回梦想,也与自认很重要的人相遇。但是.当自己就快要失去这两者的时候,却又独自一人留在这里。
  ——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大助曾经说过这句话。
  我也…不知道啊……自己该怎么做才对,我也完全无所适从……
  不知所措的诗歌想著,只能让泪水接连滑落。这几天之中,她到底哭过几次了呢?每次都是大助拯救她,或是利菜鼓励著她·可是,现在连这些重要的人都不在身边了,在身边的只有——
  一只小小的虫从诗歌的脖子飞出,它那雪白的身躯,轻轻地掠过诗歌鼻尖,停靠在挂在墙上的一幅画上。那幅画跟方才利菜所画的夕阳风景画一样,用一块布覆盖著。
  诗歌的黑色眼眸犹如受到吸引一般,往画布的方向望去。
  [...]
  她擦乾眼泪,在自己的(虫)的指引之下,走近画旁边,取下画上的布。
  [...!]
  那是一幅用铅笔绘制的人物画像。不知道是急忙画出来的?还是凭记忆绘制而出?轮廓并没有打得很清晰。这幅充满魄力的单色画,技巧虽然崭新而过於特异,却可以透过网膜,深深烙印在观赏者的记忆深处。画布角落印著熟悉的利菜签名。
  然而最让诗歌震惊的,是画中的人物。那个人的神情与平常不同.显得相当严肃,但诗歌绝对不可能认错——这位令她相当熟悉的人。
  「大助……?为什么……」
  「你的梦想实现了吗?」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诗歌转过头去。
  教室入口站著一个人,诗歌看出那是名穿著漆黑色长大衣的高姚女性。她头上的大防风眼镜跟长长的黑发遮住面孔,几乎完全看不到脸·
  「我是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监视班的(波江),也是一直监视著你的人…」
  「咦……」
  「——才怪。」
  自称是(波江)的女性语气突然骤变,连声音都判若两人。
  诗歌听到这个声音,颤栗的感觉从脚尖传遍到头顶。
  「那…那声音…!难道……」
  「你的梦想实现了吗?」
  疑似紫色的粉末,从以娇艳嗓音说话的女性身上撒落下来。她的脸孔和黑发.还有大大的防风眼镜,全都化成细碎粉末散去.
  「哎呀,看來是還沒有呢!沒想到妳竟然還是附蟲者。虧人家還特地安排,讓妳跟有著同樣夢想的孩子碰面呢!」
  圓形墨鏡--率先映入詩歌眼裡的,就是這個。
  与四年前相遇时,完全没有改变的外貌。
  那位女性的头发,在好似连空气也渲染成一片橘红色的夕阳照耀下,散发著不可思议的光泽,墨镜后头笑弯的眼瞳.直视着诗歌,带着红色皮手套的手,悠闲地叉在两旁腰际,形成梦幻又美丽的影像。
  [(暴食)——」
  诗歌倒吸一口气,双脚仿佛冻僵一般动弹不得。
  「我很辛苦耶!那个叫土师的少爷老是是怀疑我.(郭公)弟弟和利菜妹妹的直觉又太过敏锐,不能轻意地接近。」
  「你…你在说什……么?」
  诗歌发出乾涸的声音。当初明明认为.若是再见到(暴食),要将很多问题厘清·然而现在的自己,却因为困惑和恐惧而无法行动。
  (暴食)露出愉快的笑容。
  「别这么害怕,我只是来推你一把的。」
  [....]
  诗歌双手交握在胸前,步步後退,白色的萤火虫则有如守护著诗歌一般:在空中飞翔著。
  「只要像我当初那样,为你准备或许能够实现梦想的契机的话,附虫者就可以不断回想起自己的梦想喔!我给你的契机,就是让你遇见——有著相同梦想的附虫者。」
  「你……给我的……契机?」
  (暴食)那对散发神秘光泽的瞳孔,紧揪著诗歌不放。就如她的名称所述,她的眼神似乎可以将人吃掉。诗歌甚至误以为…眼前的女性正在舔拭嘴角。
  「你一定会实现梦想,并且从附虫者的身分解脱……到时别忘记,要让我再次享用美味的梦想喔!这是我唯一的乐趣……也是我活著的价值啊!」
  「实现梦想……从附虫者身分解脱……?」
  诗歌皱超眉头。她完全无法理解眼前这位超脱现实的女性,从头到尾在说些什么。诗歌似乎被女性的眼神给魅惑住,脑袋越来越昏沉。
  「现在还不用知道,你总有一天会用身体去理解的·对自己来说,真正必要的事物……重要的事物到底是什么.]
  [--我..我真的聽不懂妳在說什麼。]
  詩歌緊咬雙脣,企圖維持意志.
  她想起四年前,還有這幾天的回憶。
  曾经经历那么多苦痛,也看过重要的人们承受更严重的伤害。大助因为自己而烦恼,利菜因为自己是附虫者,就得赌上性命而战。
  而造成一切的元凶,就在眼前。
  「我——」
  诗歌拚命虚张声势说道:
  「我不会再给你梦想了!我再也不会给任何人…再也不会给你任何东西了!]
  女性的眼眸,在墨镜後方露出惊讶的神色。
  但是轻浮的笑声,马上又响彻美术教室。
  「是啊……这点才是最重要的喔!因为这种心情,会把你的梦想培养得更加美味..]
  (暴食)闪亮的头发摇曳著,她以流畅的动作远离美术教室入口·
  「要让我看到喔…看到你证明方才这番话的时候……」
  「等……!」
  诗歌打算追上准备消失的(暴食)。
  但是,突如其来的巨响,让她停下脚步。
  她吃惊地看向窗外,没有任何变化。
  声音仍然持续著,那是有如被强风吹袭的布巾所发出的「啪嚏啪嚏」声响,劲道逐渐增强...
  因为太过吵杂,诗歌无法掌握声音来源·
  诗歌环顾四周,再度望向窗户。
  [...!]
  几秒前还空无一物的窗外,出现一团庞大的黑色物体
  几支树枝般的椅角,从与粗壮躯体相反的娇小头部冒出。黑油油的身体上,长著四对如大树般的足肢。四枚有如薄膜般的翅膀,正辅助著一看便觉得坚硬无比的两枚前翅,高速振动著。
  那是一只非常巨大的独角仙。而且不是普通的独角仙,是近似拥有五支角的巨角独角仙。
  受到远比利菜的瓢虫还巨大的躯体遮盖,美术教室变得一片漆黑。
  白色萤火虫在呆然伫立的诗歌面前膨胀身体。
  巨角独角仙在这之後大大地振翅,掀起一阵狂风,一口气将美术教室的窗户吹破。
  「呀---…!」
  无法抵抗强风吹袭的诗歌,整个人飞到走廊上。白色萤火虫也可悲的因被吹飞而撞上墙壁。
  同时,走廊的窗户从外侧遭到破坏。
  带著(虫)的防风眼镜人们冲进校舍,这突如其来的变数,让诗歌当场僵住·
  「发现——小萤啦!我们来玩玩吧!」
  站在防风眼镜人们前面的人,以不合时宜的开朗声音说道。
  那是一个将头发像兔子一般绑在两侧的少女。其纤细的身子,虽然穿著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的长大衣,却没有戴上防风眼镜。少女长得美丽,只是略带恶作剧笑容的她,给人一种难以接近的感觉。
  兔子头少女盯著诗歌,改变了笑容。那既不是愤怒、也不是喜悦,而是相当凄凉的自嘲。
  「要假装背叛,又要假装成缺陷者,实在是非常累人耶!一切都是为了这一刻……我一定要抓到你,然後让土师先生认同我……!」
  以一反常态低沉声音说话的少女身旁,有著一只貌似蝉的(虫).那是一只被削去半边翅膀,受伤的蝉。
  少女身边,一位戴著防风眼镜的高姚男性,用浑厚的声音叫道:
  「在(虫)使用力量之前捉到宿主!就算让她受点伤也无妨!」
  看样子,这个男子和兔子头少女是防风眼镜人们的领队
  无数附虫者一起袭击诗歌。
  萤火虫在动弹不得的诗歌面前,全身散发出白色光芒。
  『不要过来……』
  诗歌的心脏猛跳了一下,她并没有说话,自己的声音却非常清楚地响遍走廊。
  声音是从白色萤火虫的口器中发出——而那上头,竞长出过去没有的利牙。
  防风眼镜人们的动作,就像被看不见的力量压住一般,全都停了下来。
  散发光晕的白色花朵在教室与走廊飘落。穿过天花板降下的雪片,在接触到防风眼镜人们的瞬间,发出淡淡的光芒,然後消失·
  [坏掉吧……』
  诗歌的声音再度响起。
  地面突然轰隆作响。
  除了诗歌站著的地方,整片走廊全都在发出声响後崩毁。
  诗歌无声地伫立原地。
  防风眼镜人们接二连三地被崩毁的地面吞没,走廊上充满惨叫声。
  那个像是领队的高姚男子是唯一迅速後退,而没有碰到雪片的人。
  「啧……别碰雪!这雪是——」
  「不愧是异种一号的附虫者!不这样就不好玩啦!」
  头顶上方传来兔子头少女的声音,她抓著挥动受伤翅膀的蝉飞在空中.一脸嘲笑似地看著逐渐毁坏的教室·
  『一切都……坏掉吧……!]
  如同机器音的诗歌声音响遍走廊。
  走廊上的窗户全都爆炸似地破裂,诗歌身边以外的水泥地面也因为崩毁而变形。防风眼镜人
  们从裂开的地板下坠落。
  巨大的声音震荡空气,就像是学校本身在嘶吼一般。
  地板和天花板好似变化成生物,袭击(虫)群。它们戳穿(虫)的坚硬甲壳,并化作巨大手掌,将(虫)拖进奈落深渊。
  白色萤火虫再度咆哮。
  接触到雪花的(虫)们,接连不断地发出哀嚎.
  白色萤火虫再度咆哮.
  接触到雪花的(虫)们,连接不断的发出哀号,他们的身体如自爆一般四散,又伴随着高温热气熔解掉·
  「啊哈哈哈!软弱的虫子全都消失吧!」
  在化为单方面屠杀场地的教室里面,只有兔子头少女开心地笑著。蝉发出尖锐的鸣叫声,让雪片在接触到周遭之前先行融化。
  [(蝉蝉),你这家伙!」
  兔子头少女无视高姚男子的责骂声,将视线停在诗歌身上。
  「我也差不多该拿出真本事了。可爱的(冬萤),请你为了我,再当一次缺陷者吧!」
  「住手……不要……」
  诗歌只能拚命摇头,看著眼前发生的惨事。
  诗歌……不,(冬萤)之所以会被判定成异种一号而让人畏惧的理由,就是因为她的能力几乎接近无敌。
  物质变化——
  任何东西,只要碰触到诗歌的(虫)所制造的雪花,都无法保存原本的型态。在雪花飘落的范围之内,诗歌便会让其产生压倒性的破坏力——尽管她本人完全没有这个意思。
  『不要过来…不要靠近我……』
  白色萤火虫自行编织出诗歌的声音。
  [我已经不想要容身之处了……』

  5·02 THE OTHERS

  利菜差点怀疑自己的眼睛。
  不管她综合多少情报,都无法接受眼前出现的景象。
  ——这算什么?
  这是利菜第一句想到的话。
  过去发生过许多事情。变成附虫者、知道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的存在、组织(虫羽)这个反抗团体。在这之後还好几度越过死线,拚命地守护著自己的梦想。
  就在这时候,利菜与一名同班少年相遇,并且开始注意起他。虽然那是个毫无特徵的少年,但是他身上某种独特的气息却吸引了利菜。
  然後,利菜遇见有生以来第一个可以称之为挚友的少女。虽然那位少女总是羞羞怯怯,不太可靠,然而本性却很坚强。利菜因为跟她相遇,感到获益良多。
  所以,当利菜知道这两个人在交往的时候:心里只觉得莫名其妙。要是世界上真的有神存在,那么他还真是坏心到极点了!
  即使如此,利菜还是接受了这个事实。
  她接受眼前的现实,还有自己的命运。自己这个没啥好事发生的人生,最後结果,想必就是那样罢了。
  但是,眼前发生的事情未免也太恶劣了!
  啊啊,神啊——
  利菜脱掉白面具,心想:
  你果然是最差劲·最恶劣的混帐——
  「……啊哈哈……」
  利菜忍不住笑了起来…自己似乎有著太过生气或惊讶时反而会乾笑的习惯。
  「我一直……被你监视著吗……?」
  利菜眼前站著一位少年,一直到刚才为止,都应该是可憎敌人(郭公)的少年。
  然而现在利菜的眼中,映著完全是另一个人的身影。
  虽然和绿色(虫)同化之後的表情相当冷淡,而且头发还倒竖起来,但她不可能看错。从第一次见面以来的这几个月中,利菜一直注意著他。
  「你不是应该在游乐园等诗歌吗?药屋……」
  退去防风眼镜的(郭公)——药屋大助并没有回答利菜的问题.
  「……你到底是谁?是药屋大助?还是(郭公)?」
  他只是一副悠哉的态度,静静看著利菜。
  [至少…在学校的时候是药屋大助。刻意配合开学时期潜入学校,也是为了要执行(郭公)的任务,」
  大助的语气跟(郭公)一模一样,他声音压得很低沉,一点也不像大助平常讲话的态度。
  利菜清楚地听见自己咬牙的「嘎叽」声。
  「你就这样欺骗了诗歌?你应该知道她是(冬萤)吧?」
  [....]
  大助不吭声,看起来好像咬了咬嘴唇。

  「你这样接近她,是想要再次把她变成缺陷者吗?真像是你这种卑鄙小人会想出的手段!或是你没有自信在正面迎战时打赢她?还是说,看著完全不知情而幸福笑著的诗歌,你觉得很可笑,并取笑著她?」
  跟大助站在反方向的土师变脸了。
  [(郭公),这是怎么回事?你——」
  但是青年的话,却被巨大瓢虫的振翅声掩盖过去。
  利菜内心充满几乎已经忘怀的激动情绪,那是对於过去逼死母亲
  亲所产生过的情感——杀意,利菜的意志已经完全被这股情绪占据。
  「我要宰了你……」
  瓢虫在利菜呢喃的同时展开双翅。
  「唯有你,我一定要亲手宰掉!」
  有史以来最强大的冲击波轰向大助。
  大助迅速举起*,扣下*。远远超过*破坏力的*与冲击波正面相撞!
  但是,利菜发出的攻击威力更加强大,遭到粉碎的水泥块连同大助一起震飞。
  土师带领其他防风眼镜人们,准备挑战利菜。
  [...别过来!」
  制止青年举动的,正是叫做(郭公)的附虫者。
  少年推开瓦砾、站起身,尽管承受了两次足以粉碎汽车破坏力的冲击波,但是与(虫)同化後的大助,依然是老神在在。虽然半边脸孔流满了血,脚步也软弱无力,少年依然屹立不摇。
  「你们都退下。」
  土师听到大助斩钉截铁的一句话,耸耸肩後,命令身旁的防风眼镜人们:
  「OK,除了(郭公)以外的人,都回去应付(虫羽)吧……我会待在这里不动,多一名观众观看,应该无妨吧?」
  利菜和大助都静静地,没有回应青年的问题。
  [...]
  利菜感到视线蒙胧,大概是一口气使用过多的力量.消耗掉大量的精神,不过,她依然狠狠地瞪著眼前的敌人,咬紧牙根。
  利菜很想说她已经厌倦一切了——但她却还有事情要做·
  一直被蒙在鼓里这件事情本身固然不可原谅,但利菜更不能原谅自己重视的事物受到伤害。
  大助夺走了那位只会露出腼腆笑容的少女的希望。
  「是你夺走诗歌的笑容……」
  少年的肩膀微微颤了一下。

  利菜再度使出浑身解数释放冲击波。
  少年反射性地以生出触角的*迎击,但依然不是对手。他虽然躲在被冲击波掀起的石板後面,但还是抵挡不住,整个人猛力撞上电线杆,
  「是你夺走诗歌的一切!」
  还有我的一切——
  利菜将渗出来的泪水拭去.毫不留情地持续进攻。每放出一次攻击,心里便有股某种东西悄悄失落的感觉。
  大助冲到大楼的残骸上,越过冲击波漩涡,并於瓢虫身旁落地,在极近的距离击出*。瓢虫腹部喷出大量体液。
  然而利菜却没有倒下,尽管她全身承受著当头棒暍般的冲击,还是持续下令给(虫)。瓢虫如金属棍棒般的足肢打飞少年的身体。
  「为什么每次都是你赢?我们三个人不是都有著相同梦想吗?但为什么又是你最强?」
  应该已经抹掉的泪水沾湿利菜的脸颊,然而意识早已浑浊,却依旧持续作战的她,甚至无法发现这一点。
  「你的梦想,不就是找到一个需要自己的容身之处吗?那为什么没有发现我?而且我也……其实我……!」
  「利菜,住手!你要是在持续使用力量的话,会--]
  「我可不记得有允许你直呼我的名字!」
  超大型冲击波气团直接命中车站。
  大助在危急之际成功避开,车站在他背後粉碎。
  而利菜的内心又增加了一块空虚的区块,她几乎没有思考能力.只是凭着战斗本能面对眼前的敌人罢了。
  「为什么……为什么你偏偏是(郭公)啊……」
  到了这个时候,大助的表情才真正蒙上一层阴影。
  「我们之中,一定是诗歌最强。」
  利菜愣愣地抬起头。
  「但是…最弱的确实是瓢虫.就是利菜你。我们虽然还在迷惘,却不会搞错敌人。」
  大助的语气带著几分惆怅。
  [这是什么意思……」
  利菜逐渐消失的意识又被打醒过来。
  「不就是你……不就是你们夺走附虫者的梦想吗?夺定诗歌梦想的.不就是你自己吗?]
  瓢虫放出冲击波。大助以超乎常人的敏捷动作躲过攻击。
  [我们附虫者的敌人,才不是你说的那些...!如果特环会防碍我们的梦想,我早就让它从世界上消失了!如果对我们有差别待遇的人就是敌人的话,我早就把他们全部都杀光了!]
  「那你倒是說說看,敵人是誰啊?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啦?為什麼我們非得遭遇這種慘事不可?为什么我...]
  利菜心中漸漸空虛掉的回憶,又伴隨著她湧出的淚水逐一浮現。
  從最差勁的父親跟溫柔的母親死去開始,被偶然遇見的女性變成附蟲者之後,每天過著害怕失去夢想的生活。雖然利菜表面上假裝很有朝氣,然而卻不讓任何人接近自己,也不去接近任何人;而好不容易交到的朋友却受伤,利菜自己也——
  但是,少年说出的一句话,让利菜模糊的意识觉醒过来。
  「我们的敌人,不是一直都在眼前吗?」
  利菜瞪大眼睛。
  旁边的瓢虫「嘎哩」地磨了一下牙。
  「诗歌一直默默承受著,不论是四年前……还是现在,都一样。她完全没有憎恨别人..也没有怪罪到别人头上。她只是默默地,不断与自己的(虫)抗争。直到被我打成缺陷者的前一秒,她都还是拚死与(虫)搏斗·」
  利菜想起诗歌的脸·
  我想要容身之处——
  当诗歌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脸上纯粹是祈愿的神情。她对自己的遭遇,还有(郭公).从来没有吐露过任何一句怨言.
  诗歌——
  利菜重新回想起自己挚友的面容。
  自己根本没有资格守护诗歌。
  诗歌比自己更强几倍、几百倍——
  「我……早就已经输了……输给自己的(虫)
  利菜笑了。
  「不过,似乎发现得……有点太晚了……」
  到极限了。
  利菜明白自己过去所遇见之人,以及历经过往的记忆,都在渐渐破碎。
  视野中的瓢虫亮红著眼,它颤抖著身体,似乎已经等待这一刻很久了,
  少年发现情况不对,脸色大变,急忙跑到利菜身边。
  「利菜……!」
  大助撑住利菜倒下的身体。
  利菜一边感受由少年手臂传来的温暖,一边想起自己放在美术教室的画作。在因为讨厌听到母亲哭泣的声音,而埋头於绘画的时光中…所看到的景色——当看著那幅景象的时候,自己的梦想是什么呢?
  「啊啊……到现在才想起来……我真正的梦想……」
  利菜一边看著眼前逐渐变大的瓢虫,小声低语:
  「我想要……可以享受幸福的容身之处……」
  巨大的瓢虫仰天长啸·
  5·03 大助 Part5
  「利菜!你振作点!」
  大助大声地对著臂弯中的利菜呐喊。
  利菜空虚地睁著双眼,表情中还是留有一丝情感。
  没事,一定不会有事的。利菜是大助过去以来,一直交手的对象,所以大助很清楚,她不能死在这种地方——
  [已经……没用了。因为那只(虫),已经不听我的话了……]
  利菜气若游丝地说著这些话,而她身後的瓢虫不断增大。瓢虫眼中燃烧著反叛的火焰,并且陶醉在解放的欢喜之中,颤抖著身体。
  瓢虫再度咆哮。
  暴风扫过周围,愕然看著(虫)的举动的防风眼镜人们.以及(虫羽)的成员们,全部都被瓦砾击中。
  「可恶,成虫化了啊……!有没有……有没有办法可想啊,土师!」
  大助一边保护利菜不被飞来的土石击中,一边向朝自己走近的青年询问。
  土师收起*,抬头仰望仍然持续变大的(虫)。
  「你现在说这些话有什么用?一切不都是因为你半吊子的行为造成的吗?」
  大功听到青年平静无奇的话语,无法辩驳。
  「她会死在这里。」
  土师乾脆地回答:
  「那又怎么样?她原本就是敌人啊!你为什么要这么焦急?你该不会……监视者应该要做到与被监视对象保持距离的立场才对,难道你对她有超出职责外的情感存在吗?」
  土师冷淡的视线贯穿大助,利菜则是茫然地仰望著大助。

  [..你管我。」
  青年嘆了口氣。
  「算了,也罷,現在不是追究這種事情的時候。總而言之,想救瓢蟲的命只有一個方法,就是殺了那隻《蟲》。」
  大助的心臟「噗通」地猛跳了一下。
  殺了眼前的《蟲》,也就是說--
  「沒錯,只能立刻把瓢蟲變成缺陷者,就像你過去對《冬螢》採取的行動一樣。那時候,你也是為了保住差點被吃盡夢想的《冬螢》的性命,才殺了她的《蟲》吧?」
  利菜睜開渾濁的雙眼,她抓住大助的手,微微加強了一點力道。
  大助沒有發現利菜的行為,抬頭盯著眼前的《蟲》。
  巨大的瓢蟲已經變得比崩毀的車站還要龐大,而且還持續膨脹著。特別環境保全事務局的戰鬥員們,还有《蟲羽》的殘存者,都無聲無息地凝視瓢蟲的突變。
  除了打倒《蟲》之外,別無他法。
  利菜抓住握緊*,並準備站起來的大助手臂。
  [..留..留在.這裡..」
  聽到利菜硬擠出來的話,大助不禁倒吸一口氣。
  [很快...就会结束了...再一下下..就好...药屋...]
  利菜微笑了。她乌黑的眼眸早已失去亮度,嘴角却露出幸福的笑容。语气不再是起初紧咬著(郭公)不放的瓢虫,而是跟同班同学药屋大助讲话时的立花利菜。
  大助凝视眼前少女的笑容,不禁呐喊道:
  「……别露出这种表情啦!又还没有结束.·你不是一直都在努力支撑著吗?就算跟特环作战而受伤,你也不曾放弃过!不要因为一点小事就露出这种表情啊!既然耍笑,好歹也要笑得像正在画我时那样……」
  「喂……我有事…要拜托你……药屋……」
  利菜小声地说著,她似乎连近在身边的大助所说的话,也听不见了…少女虽然看著大助的脸,但也不知道是否真的看得清少年的模样。
  [...拜托你……请你成为她的容身之处……她只剩下你可以依靠了...]
  利菜渐渐失去透明光泽的眼睛里,流下一行泪痕·
  大助咬紧嘴唇,他想起诗歌最後露出的笑容。
  再见——
  「我……」
  利菜打断大助的话,再度喃喃说道:
  「我……真的……是个笨蛋……到了这种时候
  利菜笑道,然而大助却听不见她说了些什么。
  「利菜……我听不清楚你说什么啦…」
  就在大助反问的同时,巨大的瓢虫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吼声。

139

主题

303

存在感

108

活跃日
 6 

SOS团三星级★★★

11楼
发表于 2007/10/01 | 编辑
  5·04 ThOOtherS
  「利菜……我听不清楚你说什么啦
  利菜觉得大助的声音离得好远好远。
  或许这句话只是幻听吧…利菜的精神,已经过度消耗到会有这种错觉了。
  她勉强撑开沉重无比的眼皮,抬头注视大助的脸庞。
  平常在教室看到的同班同学身影映入眼帘,那是个有点不可靠,在班上也不太突出的普通少年。实在让人难以想像,他竟是好几次将自己逼入绝境的最强附虫者(郭公).
  ——难道说,这一切都是梦吗?
  利菜呆然地想著这种事情。没错,一定是这样…不管怎么想,安排初恋对象变成可恨的敌人.这种戏码也太恶劣了。
  可是…明确的温暖却围绕著利菜,那是从强力的臂弯里传过来的感触。
  所以,只有这点不是梦吧——
  利菜将自己的手紧紧搀扶在少年的手臂上…仿佛像对待比本身的生命还要重要的东西一般。
  原本应该空无一人的教室中央,却静静站著一位少年。
  那是利菜认识的人,记得是跟利菜同班的男生,两个人还没有说过话·
  利菜对那个少年没有什么印象,只是勉强记得他而已,然而少年的气氛却与平常不同。少年盯著利菜画作看的脸庞,非常的稳重。脸上的神情,好似刻意将激烈情绪压抑到内心深处般地寂静。那是利菜过去从未见过——不,她确定自己曾经在某个地方看过的神情。
  利菜坐到堆在走廊上的画材上。她既不能丢著画不管,也没办法进教室去。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一动也不动地待了三十分钟。
  少年看著画,利菜看著少年。
  ——那时候,少年首度变了表情。
  他笑了。
  既不是嘲笑画作稚嫩,也不是取笑什么也不做,只是站著的自己。
  那是羡慕的笑容。
  跟过去看著画中光景的自己一样,是向往著走在幸福街道的人们的笑容。
  利菜心中有某种感受转动了。
  她瞧见少年笑容的瞬间,一股热切疼痛的情感也刺穿她的胸口·
  回想起来,从那时候开始,利菜总是注视著少年。以教室座位来看,少年坐在利菜斜前方的位置·利菜想看看平常完全不醒目的他的内心世界,想知道他的想法,所以总是不断注意著他。
  「药屋也是一直注意著我呢…」
  就算身为敌人,就算只是个被监视著,但大助还是注意著利菜·两个人虽然没有交换过视线却一直互相注意著。利菜知道件事情,觉得非常高兴。
  看来大助并没有发现利菜的视线,而利菜也没有留意到大助的眼神。如果两人能早点发现对方的目光,或许也不会这样彼此伤害了——
  ——不过,这样两个人就要互抢诗歌了呢...
  利菜微笑,开口说道:
  「我到现在才找到自己的梦想……」
  她宝贝地感受由少年手臂传来的温暖:心想:
  因为,我与你和诗歌相遇了呢,我很幸福唷——
  ——但…或许这只是幻觉吧…
  利菜的生命之火,已经微弱到如此地步了。
  5·05 大助 Part6
  「利菜……我听不清楚你说什么啦…」
  就在大助反问的同时,巨大的瓢虫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吼声。
  好似要吹飞一切事物的狂风席卷叶芝市。
  大助别过脸,躲开卷起的上尘,低头看著怀中抱著的利菜。
  [...利菜……?」
  他叫她。
  还是没有反应。不知为何,这位闭上眼睛的少女,身体相当沉重。
  她的脸上,浮现如同睡梦中般的安稳表情。
  「……!」
  各式各样的情感瞬间涌上大助心头。他因为过於用力,连抱著利菜的手都发起抖来。
  瓢虫不断发出从利菜的支配下解脱的欢欣咆哮。
  如铁塔般巨大的身躯,包覆著粗壮的甲壳。大肆张开的双翅上,浮现七个如血迹一般的红色斑点。位在贴近地面位置的头部,闪耀著包含复眼在内的无数只眼睛。脚也不再像是脚,倒像是耸立著的巨大石制树干。被它踩到的住家,都因承受不了沉重的重量而凹陷。
  「成虫……了吗?」
  土师看到变态完毕的瓢虫,喃喃说道。他总是带著轻薄笑容的嘴角,现在却痛苦地扭曲著。
  「过去曾经遭遇的成虫里面,最强劲的是火种六号的(虫)……打倒那只虫的时候,我们还得出动包含你在内,火种一号到五号共五个人。(郭公),现在火种一号的(虫)成虫了,你能想像事情会变成怎么样吗……?」
  土师的声音中,似乎带著几分恐惧。
  但是,大助只觉得青年的声音很烦。
  他静静地将利菜的身体放在地上。就算失去生命,少女白晰的脸庞依旧美丽。亮丽的头发如同黑色波纹般,在岩石上面散开。
  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的战斗员们,受到通过大助身旁的瓢虫袭击。
  另一方面,似乎是因为失去领导人而大受打击,(虫羽)的成员们全都呆若木鸡。在毫无生气的白面具後方,每个人的都瞪大著双眼。
  单方面的杀戮行为在大助面前上演。
  貌似蜉蝣的绿色(虫),朝瓢虫头部飞扑而去.虽然它打算以生著尖如利刃的下颚咬住瓢虫.却反遭瓢虫巨大的口器吞食。
  浑身雪白的纹白蝶在瓢虫头上挥洒毒鳞粉。然而鳞粉被冲击波反推回来,导致自己全身沾到鳞粉,宿主也发出阵阵惨叫。
  全身包覆著坚硬甲壳的金龟子以身体冲撞,不过被瓢虫的脚踏个粉碎,连惨叫都没发出一声,便消失在空气之中。
  大助默默看著这幅景象,意识突然远离,瞬间感到一阵晕眩。
  眼帘中,最後看见利菜面容的记忆,也逐渐蒙咙褪去。
  「……」
  大助盯著连同自己全身,手臂到*都同化的郭公虫,从*管口生出来的触角轻轻摇曳著。
  在触角根部浮现的眼睛,闪烁著淡红色光芒·
  大助勉强维持住意识,瞪著自己的(虫).
  ——我的梦想这么好吃吗?那就让你尽量吃个够。
  在记忆与梦想迅速被吸取的过程中,大助明确地体认到一件事:眼前这些(虫)们,是绝对无法饶恕的敌人。
  他怒视利菜的瓢虫。
  ——利菜的梦想好吃吗?不过.给我还来。那是属於跟我有著相同梦想的女孩的东西啊
  大助缓缓瞄准瓢虫的头部。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灌注浑身力量,他扣下*·

  5·06 诗歌 PART 8

  诗歌站在完全化身成瓦砾堆的校舍上面。
  眼泪早已乾涸,有如人偶般伫立的诗歌,不断反覆呢喃著不知已经念过几次的话语·
  [够了...住手...]
  夜晚的废墟又泛起白色光芒。
  [崩毁吧……坏掉吧……]
  伪造出诗歌本人声音的,就是漂浮在眼前雪白的(虫)。
  白色的甲壳上浮现银色花纹,透明而单薄的翅膀几乎静止不动。它似乎连重力都能操控.置身於纯白的光芒之中。位在头部两侧的眼睛,正闪烁著火红色光芒。
  「上呀——!」
  (蝉蝉)的蝉储备完力量之後,化为*一般朝白色萤火虫笔直飞去。
  白色萤火虫变得更加闪亮了。
  一边旋转,一边冲撞而来的蝉,忽然在半空中停滞。
  「呜……可恶!」
  (蝉蝉)晈紧牙根,蝉虽然梢能够微贴近诗歌了,但仍然会在转眼间被推回来。
  纯白色光芒满溢在整间荒废的教室。
  当萤火虫跟蝉正互相较劲的时候,包围诗歌的(虫)全部都发出惨叫声。
  背著坚硬甲壳的蜗牛,被疑似透明的手捏个粉碎。
  厚重的云层,不知不觉间遮蔽夜晚的天空。一道巨大的身影,漂浮在没有月亮、也没有星光的夜空中。
  那是最初曾进行偷袭,犹如巨大战舰一般的巨角独角仙。它舞动著六枚翅膀,打算发出劲风将诗歌吹走。
  但是,风却无法逼近诗歌身边。
  [住手……不要伤害我……]
  诗歌仿佛钟声一般的呢喃响遍周遭,劲风整个被反推回去,巨角独角仙在空中失去平衡。
  『如果我会受伤的话……就让一切都坏掉吧……]
  这回换成诗歌的脚边吹起强风,巨角独角仙当场被掀起的水泥击中,喷出大量体液,并跌落至校园.
  [呜哦哦!]
  身穿漆黑色大衣的高姚男子,按著胸口跪倒在地面上。
  一片雪花衝破超音波牆壁,接觸到蟬的身體。
  「啊..啊啊啊啊啊啊::!」
  蟬的翅膀「啪嚓」一聲折斷,(蝉蝉)臉上浮現絕望的神色.
  其他附虫者早已完全丧失战意。虽然没有人逃跑,但也没有人想要攻击诗歌。
  不过异形萤火虫却丝毫不留情。
  数只(虫)如同自行由体内爆炸般,瞬间飞散,几名防风眼镜人在闪耀的萤火虫後方倒下。
  「啊啊啊啊啊啊!」
  (蝉蝉)的蝉脚「啪滋」.「啪滋」地一只接著一只被折断。
  「别——」
  (蝉蝉)的嘴唇泛著血渍.为了压抑自己的痛楚与恐惧,她将嘴唇咬破。
  「别瞧不起人!」
  刹那问,一阵超音波风暴掀起。
  蝉再度开始旋转,步步朝向诗歌推进。
  「我跟其他软弱的家伙不同!我跟马上就死心的人不一样!我绝对会抓到你.然後从附虫者变回普通人类!我其实……土师先生一定也因为我是附虫者,才……!」
  缓缓接近诗歌的蝉,发出「喀哩喀啦」的声音,逐渐被击溃。
  但蝉依然没有停下脚步,彼此力量相互抵销而产生的摩擦,让旋转中的蝉散放出火红热气。
  诗歌害怕得软脚。
  她只能呆滞地看著迅速丧失生气,却仍不肯退缩的(蝉蝉)双眼。
  蝉在逼近到诗歌面前一公尺的地方,停了下来·
  [...为什么……」
  蝉「啪沙」一声落地。它全身燃烧,变得焦黑。
  「为什么……是你和(郭公)呢……?你跟我哪里不同?我也有梦想啊……我只是想要帮助最喜欢的人而已啊……」
  (蝉蝉)那对逐渐失去光彩的双眼落下泪来。
  萤火虫面对即将断气的蝉,依然没有放松攻击,无形的力量不停施加在蝉身上。
  「……圭吾先生……救救我……我不要这样……」
  (蝉蝉)的身体倾斜,整个人跪倒在地。
  『如果我会受伤的话,就让一切都消失好了
  诗歌忍不住从後方紧抓住萤火虫。
  「快住手!别再剥夺他人的梦想了……!」
  自己的梦想已经快被榨乾,稍有一个恍神就可能倒下·但是,诗歌仍然无法承受眼前的杀戮景象,她泣不成声地叫道:
  「对……我确实是这么想过!我确实想过,为什么只有我会遭遇这种不幸!不管是四年前……还是这几天之中,我都常常这样想!所有人都害怕我……没有人帮助我……我确实想过,如果只有我受苦的话,那乾脆所有人都消失好了……!」
  萤火虫的火红眼睛盯著诗歌看。
  诗歌以噙著泪水的双眼,笔直回看(虫)的瞳孔。
  「你不是都知道的吗?我一直都在忍耐,一直努力承受。我才不要被你夺走我宝贵的梦想…我一直抗战著啊!虽然四年前曾放弃过,但这次我决定不再死心,因为我遇到跟自己梦想同等重要的人们……我觉得我总算有机会实现梦想了……」
  白色萤火虫全身又散发出光辉。
  数只(虫)发出临死前的哀嚎。
  「住手!」
  诗歌挤出仅存的力量,压抑自己的(虫)。
  「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有什么权力可以这样?我们只是拚命想要实现梦想而已,为什么要妨碍我们?拜托,别再夺走我们的梦想了!」
  尽管诗歌悲伤地撕喊,她的痛苦却无法打动萤火虫。萤火虫持续不断地对眼前的(虫)群发动攻势。
  诗歌虽然还想开口呐喊,却因一阵晕眩,而颓倒在萤火虫身上。
  已经无计可施了…
  甚至连手指头也动不了。
  梦想被剥夺、跟重要的人分离,自己是如此孤单。
  「求你……住手……」
  犹如说梦话一般的喃喃自语。
  诗歌心中涌现一股与四年前同样的悲伤情绪,输给(虫)的挫败感,还有可能忘记一切的恐惧感,以及将要失去所有的绝望感。
  在逐渐没入睡眠般的坠落感当中,诗歌突然想起(郭公).
  他现在在做什么?还记得与诗歌的约定吗?如果记得的话,诗歌想见见他,再跟他聊一次。
  希望能够好好聊聊,在她变成缺陷者的这四年之间,(郭公)发生过什么事情。
  对不起,我已经——
  应该已经哭乾的泪水,再度浸湿诗歌脸庞。
  好难过——
  所有的一切都如此让人难受。
  这是那么困难的梦想吗?
  这是过於奢侈的梦想吗?
  诗歌只是想要可以容许自己存在的容身之处.就只是这样而已…这个梦想,是非得承受这么多痛苦才能实现的吗?
  ——如果碰到什么难过的事情,记得要随时找我喔!
  回忆如走马灯般在脑海中运转·
  ——我会马上赶到的!不管你在哪里,我都会立刻赶到你身边!
  这是大助说过的话。
  诗歌逐渐黯然的眼神.恢复了情感。
  大助——
  想见你。想跟你见面,再去一次游乐园,我们约定好了。
  诗歌收集残存的感情,紧紧抱住雪白的萤火虫。
  再见一次面,并表明一切吧!
  就算大助会害怕也好,被他讨厌也无妨。诗歌会用自己的力量控制住(虫)所以.现在立刻前往约定地点吧…大助一定会在那里等著诗歌的。
  『住手……我怕……』
  白色萤火虫冒用诗歌的声音说道。
  诗歌微笑。
  「嗯,我很怕……我怕到不能自已……」
  诗歌不知道大助会不会接受自己,也不知道能不能实现梦想。
  得不得了。同时,她也很畏惧自己会伤害大助。
  「可是……我更怕……再也见不到大助了……」
  一想到可能会遭到拒绝,就怕
  萤火虫的火红眼睛开始动摇。
  「所以,我不放弃——」
  不断进行攻击的纯白色光辉,倏地收缩起来·
  然而,就在下一瞬间——
  诗歌感受到腹部出现一股灼热的冲击。
  「啊……」
  诗歌身上的白色大衣,染上一大片血红。
  她慢慢回头。
  落在校园的巨角独角仙,挪动著受伤的躯体,朝这里高举头部。它头上的犄角全都消失.但相对的,却在诗歌脚边附近出现好几支黑色的针。其中一支正插在诗歌腹部。
  诗歌的视野完全扭曲。
  她脑中浮现的,是跟大助一起去欣赏的游乐园游行景象。
  再一次,跟大助——
  在白色萤火虫的注视下,诗歌不支倒地。
  5.07 大助 PART 7
  这算是蜡烛熄灭之前的短暂余辉吗?
  过去的记忆在大助心中鲜明浮现。
  ——还记得的,是在廉价又狭窄的寂静公寓中,发出的虫鸣声。
  只有年幼的大助,一个人待在这清静的空间里面。
  他原本就没有父亲。
  他们家只有母亲、大助,还有一位年纪比大助长一岁的姊姊。姊姊天生就体虚,母亲愿意带走姊姊,已经是是谢天谢地了·姑且不论身为附虫者的大助,要是姊姊被丢下来的话,肯定是活不下去的吧?
  大助低头注视停在地板上的小小郭公虫:心想:
  今後得靠自己一个人活下去,要坚强到能够独自生存才行·必须靠自己的力量,找到属於自己的容身之处——
  不过,大助的运气很好,被叔叔和婶婶收留·当时的叔叔,正在找寻当初怀了姊姊後便失踪的母亲,结果反而找到大助。
  叔叔和婶婶接回大助之後,对大助非常好。叔叔、婶婶的女儿也对他很好。但是,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越是过得幸福,大助的罪恶戚就越深。
  身为附虫者也是罪恶感的原因之一。叔叔全家若是知道真相後,其结果是可想而知的。因此对大助来说,温暖的家庭不过是幻影罢了。
  尽管被母亲抛弃,被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利用.在幸福的家庭里面只是个「外人」;大助依然不断寻找自己的容身之处。
  就在此时,大助与(冬萤)相遇了。
  少女踩著摇摇晃晃的步伐,在住宅区徘徊。
  她应该是为了逃避莫名其妙的防风眼镜人们追杀,而憔悴不堪了吧?少女顶著严冬的寒风,看起来是真的快要撐不住了。
  少女在略微宽松的大衣前搓揉双手,并呼出热气。围在颈部的围巾,薄薄堆著一层从天空飘落的纯白雪花。
  少女头上闪著小小的光点,混在飘落的雪花里,那是全身散放著淡淡光辉的雪白萤火虫。
  「好冷喔……」
  少女虚弱地微笑著,抬头注视萤火虫。
  下一秒,少女的眼睛突然失去光辉,她虚脱般地卧倒在雪地上。
  不知过了多久,犹如人偶一般的少女脸上恢复生气。
  少女缓缓站起身,堆积在小小身体上的雪花掉落地面。
  少女再度踏出脚步。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留著一头很有特徵长发的少女,自言自语道
  「因为我们光是活著,就会伤害周遭的人。」
  以防风眼镜覆盖住面孔的大助,终於对少女说话了,他从满久之前就跟踪著少女。他听说对方跟自己一样是一号指定的附虫者,而有所警戒。但从现状看来,少女应该不会有危险才是。
  回过头来的少女脸上,明显残留著泪水流过的痕迹。
  「……你是谁?」
  少女发出乾涸的声音。茫然的表情中,一眼就能看出,她仍然继续被(虫)啃食著梦想。
  [(郭公)」
  少女盯著大助看,似乎明白大助是敌人。她虽然瞬间绷紧了脸,却莫名的没有打算逃走。
  「你的梦想是什么?」
  大助问起少女。他知道就算问这些也没有意义,但他还是很在意。这位任何人看见都会以为很柔弱的少女,究竟有什么能耐,可以成为异种一号附虫者——眼前的少女,在刚才短短的几个小时之间,就让半数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成员成了缺陷者。
  到底是什么样的梦想,让眼前的小少女能够支撑著?大助无论如何都想知道这一点。
  少女虽然露出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仍旧马上小声答道:
  「我的梦想是…找到能允许我留下来的地方……」
  大助握著*的手抽动一下。
  「你的梦想跟我的很像呢…」
  「是这样吗?」
  「是的。」
  大助点头回应。不知为何
  女说出令大助惊讶的话:
  少女竟开心地笑了。在彼此互相凝视一会儿之後,若有所思的少
  「那我把我的梦想给你吧!」
  少女毫不犹豫地将小小的白色萤火虫递出。
  大助瞠目结舌,少女出人意表的举动让他一阵混乱。
  少女看著困惑的大助,微笑道:
  「我已经没有梦想了……所以,请把我的梦想放在你身边·如果有一天,你能够实现梦想的话,请你也想起我的梦想好吗?」
  一行泪从少女的眼角滑落。
  「所以,你绝对不能放弃梦想喔!」
  凝视流下透明泪水的少女,大助领悟到一件事。
  眼前的少女没有憎恨任何人。她既不恨把自己变成附虫者的人,也不恨把自己逼得走投无路的敌人。她只是单纯为了自己无法战胜(虫),必须放弃梦想这件事情悲伤——
  「我知道了。」
  大助一边举起*,一边点头应允—
  「我答应你,我绝对不会放弃。所以.有朝一日,你也——」
  那是四年前发生的事。
  大助依然持续遵守著约定。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不管要做出多大的牺牲,他都守护著自己的梦想…也逐渐完成身为监视者的任务。他假装自己是随处可见的平凡少年,做出所有不泄漏身分的平凡事情。
  但却因为这样,伤害从缺陷者状态中重新振作的诗歌·
  在那场相会的数年後,当两人再次见面时,大助没有注意到诗歌就是(冬萤),甚至不曾发现她是附虫者·
  他早该察觉到,光是随处可见的平凡少年「药屋大助」待在诗歌身边,就会逼得诗歌不知所措。然而(郭公)却因为没有勇气,不曾面对被自己亲手打成缺陷者的(冬萤),所以始终没有发现她的真面目。因为自己的恐惧和迷惘,他让诗歌哭泣了。
  大助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补偿自己犯下的错误。
  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遵守与诗歌之间的约定。
  然後——
  更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再见到诗歌。
  大助愣愣地凝视眼前的景象。
  无数只火红的眼睛,仿佛是在窃笑他。
  「——如果连你也办不到的话,那就真的无计可施,一切都完了!」
  土师淡泊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完全用尽力量的大助,无力地放下*。
  原本是利菜的(虫)的巨大瓢虫毫发无伤,就算承受大助最後一招,也只是晃了晃身子。它鼓动著壮大的躯体,缓缓张开附有突起物的翅膀·
  ——所以,你绝对不能放弃梦想喔!
  四年前与诗歌许下的承诺,已经被吹飞到遗忘的角落了。
  瓢虫怒吼著。
  它张开巨大翅膀,挥出冲击波风暴。
  如同核弹爆发的强烈冲击,震撼整座叶芝市·
  车站旁边的建筑物、车辆、行人,全部都像是树叶般,轻易地被吹到後方。水泥路面整块掀起,压碎了瓦砾堆。
  意识浑浊的大助在原地无法动弹·
  就在此时,土师突然推开大助;大助跟手中的利菜一起滚进遭到破坏後的大楼阴暗处,
  下一秒钟,剧烈的冲击波飞向大助身旁,他们遭到如同龙卷风般强大的余波吹袭,整个人飞撞到墙壁上。
  在随时可能让五感丧失的冲击之中,全身是伤的大助依稀瞥见土师的身影。他被飞过来的瓦砾打飞,整个背部撞上电线杆,口中吐出的血沫弄脏了西装·
  「呼……土师……」
  冲击波过去之後,大助爬行到青年附近。
  但却感到一阵强烈的晕眩。
  瓢虫像是在嘲笑大助一般,大大地抖动著身体。光只是这样.地表便产生足以比拟地震的剧烈震荡。
  大助的记忆瞬间变得朦胧。
  被母亲和姊姊抛下的童年记忆、被叔叔和婶婶*时的记忆、与土师相遇、与(冬萤)相遇、与利菜相遇,还有与杏本诗歌「重逢」…
  ..喂……我有事…要拜托你……药屋……
  立花同学,对不起,我甚至连你最後的心愿,都没有办法帮你实现
  大助的意识,恢复成身为立花利菜的同班同学药屋大助了。
  ——嗯,说好罗!
  诗歌,对不起,看来我无法实践一起再去看游行的约定了——
  大助感到意识渐渐模糊起来。
  但是,他却因耳边的巨响而觉醒过来。
  大助紧握在手中的*,突然像发疯一般,不断击出炮弹·
  与*身同化的郭公虫眼睛,闪耀著火红色光辉,绿色躯体以超乎过去的程度渗透大助全身,

  大助的右手完全被(虫)的身体吞噬了,
  *的*口已经完全成为(虫)的下颚部位,其击出的弹丸威力甚是可怕。大楼倒塌,地面被开出大洞,水泥也因此大量喷出。而朝天空射出的一击,在遥远彼方的地平线上洒下爆炸的火焰。
  「呜……!」
  郭公虫狂乱飞舞,支配的手腕像鞭子一般放肆地甩动·每击出一次*弹.沉重的后坐力便反扑大助受伤的躯体一次·
  瓢虫似乎到这时候才认定大助是敌人,朝这里发出冲击波。
  动弹不得的大助无处可逃。
  郭公虫亮红眼睛,硬是把大助的手朝向瓢虫,张开大口,击发熊熊业火。
  从未承受过的反作用力袭击大助全身。
  瓢虫的哀嚎响遍化为废墟的街道。郭公虫放出的炮弹逼退冲击波
  但是,这道伤痕却像录影带执行倒带功能般,迅速地复原了。
  ……我们难道是想……战胜这种家伙们吗……?
  大助甚至来不及变脸,便被难以忍受的无力感支配。
  我的梦想…不过就是这点程度罢了——
  大助微微睁开的双眼,捕捉到郭公虫的身影。
  ——虫在笑。
  绝对不是看错,(虫)正嘲笑著用尽力气.差點就要斷氣的大助。(虫)正蔑視著不斷追求无法实现梦想的大助。
  「哈……哈哈……」
  大助觉得非常可笑,笑歪了嘴。
  没错,我真的是蠢到可以——
  只是想好好守住四年前对少女许下的承诺.只是落魄地緊抓著這點不放。他犧牲其他的附蟲者,就為了守住自己的夢想.
  利菜也是一樣。
  原本不打算跟她說話的。
  應該只是以一個監視者身分,當一個普通的同班同學,儘可能避免與利菜有過多的接觸。
  但是那一天,大助看到利菜畫的黃昏景象:當他看到那幅畫的時候,確實感受到了:利菜有著與自己相同的夢想、相同的心情--
  而他對詩歌所做的事情更加過分。不但一度將詩歌變成缺陷者,這回還欺騙了她。
  大助沒有察覺詩歌是附蟲者,沒有察覺她是(冬螢),一直到最後都傷害著她.
  自己当然该被取笑,至少利菜会大声地取笑他吧?
  可是——
  [..可是啊…」
  大助看到郭公虫的模样,过去一直压抑的情绪瞬间爆发出来·
  「我可不想被你这家伙取笑!」
  大助一声怒吼,右手猛力槌打墙壁。埋进水泥内的郭公虫触角.绷得紧紧的。
  「我确实是个笨蛋!是个无可救药的大混帐!又超极没出息!」
  大助任由自己的愤怒拚命殴打右手,被他打到的路灯拦腰折断。
  (虫)似乎为了抵抗而胡乱击发*,街道景象随著爆炸声,接二连三遭到破坏。
  但是大助却没有停手,他不断地用(虫)槌打墙壁和地板,
  「我没有勇气再见一次被自己害成缺陷者的(冬萤)!又因为犹豫该不该打倒身为敌人的利菜而害死了她!全部都是因为我的半吊子造成的!」
  他挥舞著残破不堪的右手,吼道:
  「可是,我绝对不想输给你!我绝对不死心!」
  总有一天要实现梦想给你看——
  大助没有勇气去见应该在「GARDEN」的诗歌。就算是为了保住诗歌的性命,自己仍旧是将诗歌变成缺陷者的人,大助一直对这件事抱持罪恶感。
  诗歌就算变成了缺陷者,也还是没有放弃自己的梦想。明明就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她却为了寻找自己的容身之处,而来到樱架市。
  我答应你,我绝对不会放弃。所以,有朝一日,你也——
  这是大助在四年前亲口说出的话·
  ——所以,有朝一日,你也要想起自己的梦想。
  诗歌遵守了诺言,她在这四年间拚命守住自己的梦想。
  大助也守住约定,他苟延残喘地活著,不断寻找著自己的容身之处。
  大助依靠著四年前与少女之间的约定而活到现在,不管遇到多么痛苦的事.不管心中多么受伤,都可以依靠著这份约定而持续战斗·
  [....!]
  *口指向大助眉心。
  郭公虫火红的眼睛从正面直直盯著大助瞧.大助知道指著自己脑袋、张得大大的嘴里,生出一颗熊熊燃烧著的*。
  「我才不怕你!」
  以前利菜问过大助·
  比(虫)更可怕的是什么——四年前,诗歌告诉过大助答案。
  「对我来说,因为(虫)的存在,而放弃梦想的自己,才更加可怕。」
  郭公虫的眼神动摇了。
  大助还有两个约定要遵守.
  一个是要跟诗歌再去看一次游行。另外一个——大助答应过,当诗歌难过的时候,随时都要赶到她身边·
  大助想起利菜最後的遗言,
  药屋大助下定决心,从一开始相遇的时候就决定了。
  守护诗歌。
  让她能打从心底笑开来。
  管他是附虫者或是什么,这都不重要。不能害怕被拒绝,叫做药屋大助的人已经下定决心,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守候那位让他一见锺情的少女——大助知道,这是唯一让他可以找出答案的方法。
  所以,要再跟诗歌见一次面,确认清楚——
  大助在内心如此决定·
  「或许…我总算找到了,我的——我真正的容身之处·」
  郭公虫与大助的视线,在极近距离之下交错。
  「我再也不会让人妨碍·」
  大助斩钉截铁说道·
  就在这一瞬间——
  郭公虫怒吼了。
  宿主大助第一次听到绿色的郭公虫咆哮·
  那是会让听者难以忽视,在心中感到悲伤却也充满无限欣喜的奇妙声色。巨大瓢虫似乎也被这声音吸引,突然静止不动。
  (虫)的鸣叫声短暂地回响在城市之中,随後就被吸进夜空里。
  将*管指著大助脑袋的郭公虫眼睛,渐渐失去火红光辉。
  它解开支配大助手臂的束缚,恢复成原本的战斗型态,
  寂静降落在破坏殆尽的街道上。
  夺走大助意识的黑暗,有如幻象一般消失。
  「再一阵子……再陪我作梦一阵子吧…(郭公),」
  大助低头沉默,看著与*身同化的郭公虫,再将视线栘到眼前的瓢虫上.
  高高在上的瓢虫红眼,与大助锐利的视线相互瞪视。

  瓢蟲振翅。
  大爆炸再度籠罩整座城市。
  大助逆行於席捲的爆炸風中,向前邁進。
  抵抗遮蔽視線的煙塵,他在風暴中朝巨大的瓢蟲筆直衝去。
  躲開疑似前腳的鉤爪,依然繼續向前奔馳。
  穿過塵土與爆炸風壓形成的屏幕之後,瓢蟲的頭部立刻出現在眼前。
  無數隻紅色眼睛,似乎在一瞬間因恐懼而動搖。
  「聖誕快樂,《七星》。」
  大助瞄準《蟲》閃耀的眼睛。
  「你的主人真是最棒的好傢伙啊!」
  巨大砲聲響徹葉芝市。

139

主题

303

存在感

108

活跃日
 6 

SOS团三星级★★★

12楼
发表于 2007/10/01 | 编辑
  6·OO 大助 THE LAST

  --拖著沉重的脚步,大助走到土师身边·土师倒在地上,脸上带著一如往常的轻浮笑容。
  「是吗……你们找到容身之处了啊……实现梦想……就是战胜(虫)……唯一的……」
  地面上血滩的血量相当骇人,失去眼镜的青年,脸色比以往更加惨淡…大助认为他似乎是气数已尽了。
  「还没有实现,因为(虫)还在我体内,所以我才要去确认清楚·」
  「……我衷心…祝你幸运。」
  土师大叹了一口气·他的呼吸相当不规律,看起来很痛苦地喘息著。青年每咳嗽一次,血沫便沾染上大助的脚.
  [土师,你干吗救我....]
  大助低头注视着青年问道.
  土师扬起嘴角,说道:
  [(郭公)……虽然我不是为了要你施恩才救你,但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情,当作回报..?]
  [好.]
  「我有话想要……告诉我最爱的人……至於该怎么说,就交给你吧…」
  土师发出自嘲的笑声,但只笑了一下,便马上又开始咳嗽。一行透明的泪水,从眼角落下。
  「呵呵……你知道我所溺爱的女性,她的梦想是什么吗?是希望我可以忘记她,然後去追求幸福...你说,有哪个梦想比这个更难实现?不管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嘛……没错,只要我活著…怎么可能抛下世上唯一的亲妹妹...所以---]
  「我会转告她的。」
  大助转过身去,背对著土师说道:
  「我不知道有没有办法好好转告,但是我一定会转告她,我答应你。」
  [...谢谢.」
  土师的声音已经微弱到几乎听不见了,大助用无线电发出救助信号,医护班应该马上就会赶到吧?但至於能不能赶上?恐怕非常不乐观。
  大助其实想问问青年.
  (虫)真的是敌人吗--
  是(虫)让拥有相同梦想的他们相遇的。他不认为自己与诗歌、利菜能够结识,只是单纯的偶然.

  不过,算了…
  答案要自己去确认。
  相对的,大助说出别的事情:
  「圣诞快乐,能遇见土师真好。」
  他走过表情非常安详的土师身边
  却有三道人影挡在他面前。
  大助毫不迟疑地继续走。
  [...HARUIKO,让开·」
  大助恢复成(郭公)的表情之後
  [(郭公),你还活得不够久啊?」
  对方以低稳沉重的嗓音说道。
  那是个留著一头火红色头发,并用类似胶带的东西缠住脸孔的青年。高大的身材披著厚重的皮大衣,两只手插在口袋里面。他那威风凛凛、抬头挺胸的站姿,就像是过往的英雄雕像一般,散发著超脱现实的存在感。
  HARUIKO---率领与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以及(虫羽)并驾齐驱的附虫者组织的年轻领袖。虽然他的真面目充满谜团,大助却跟他接触过几次。
  [(郭公),你今後有什么打算?」
  站在HHARUIKO身边的少年,久濑崎梅一脸正经地问道。
  一位跟梅一样站在HARUIKO身边,约莫不到十五岁的少女,静静盯著大助的脸看。她有著令人印象深刻的一头黑长发,以及全身统一的黑色服装。虽然长得很可爱,她的脸却像人偶般面无表情。大助依稀记得女孩的名字叫做榊遥香·
  「……不用你们管。」
  大助丢下这句话,便打算从HARUIKO身旁走过。
  但是,HARUIKO别具含意的笑声却让大助停下脚步。
  「如果你想去(冬萤)身边的话,那我会当场杀了你。现在就让那个女人和你见面的话.还太早了点.]
  大助和HARUIKO互瞪。
  「我只是去作个了断,我才不管你有什么打算。」
  「了断啊…」
  「我现在有很多事情要做,下次再陪你玩,让开。」
  「0K,我就是想听你说这句话。毕竟要是没有你,就一点也不好玩了!]
  大助和HARUIKO在极近的距离下擦肩而过,彼此都没有瞧对方的脸一眼,表情却是截然不同。
  露出狂傲笑容的红发青年,对拚命拖著伤痕累累的身体走动的大助说道:
  「我也认真地想得到(冬萤)了·」
  大助停下脚步,但是马上又再度踏出步伐。
  「随你便。那家伙……我们已经不会输给任何人了。」
  白色雪花从越离越远的两人头上飘落。

  6·Ol 诗歌 THE LAST

  某种冰冷的东西,触碰到倒在地上的诗歌脸颊。
  ....下雪了呢...
  诗歌忘了自己侧腹正在流血,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在心中喃喃说道。
  白色萤火虫仿佛像要守护倒下的诗歌,依然持续跟防风眼镜人们作战著。但是,已经不会像刚才那样毫不留情地层开攻击了。诗歌如同蒙上一层薄雾的眼中,发现萤火虫的身影,看起来似乎带著几分迷惘。
  为什么……我还活著呢……
  诗歌从刚才就一直使用(虫)的力量。就连四年前,也不曾一口气用过这么多能力。
  无数雪白的结晶,降落在少女身上。
  ……大助……
  诗歌潸然泪下…她觉得利菜叫她别哭这句话,似乎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大助还在游乐园等我吗?
  利菜现在怎么样了呢?
  诗歌想起两人的脑海中,又浮现另外一个人的身影。
  身穿漆黑色长大衣的少年·虽然迷惘,却仍笔直地注视著诗歌-
  ——你的梦想实现了吗?
  诗歌想起在美术教室再次见面的(暴食)所说的话。
  (郭公)……(郭公)实现自己的梦想了吗……?
  以偌大的防风眼镜覆盖住面孔的少年,是跟诗歌有著同样梦想的.在寻找著真正容身之处的附虫者。
  他现在在哪里,又想著什么呢?
  他会不会有女朋友在圣诞节陪他约会呢?如果没有的话...我陪他一天,似乎也不錯呢--
  诗歌想到这里,不禁“嘻嘻”地笑了.
  ..不過這種想法,有點對不起大助呢:
  天空依舊不斷地飄落白雪,看不見繁星的漆黑夜空,鋪上了白色的地毯。
  詩歌突然有種地面和天空顛倒過來,自己飄浮在天空中的錯覺。
  好漂亮--
  詩歌放鬆鐵青的嘴唇。
  這時候,她身邊的雪白螢火蟲更加閃耀了。
  簡直像是因歡喜而顫抖一般,全身放出比雪花更皓白的白色光輝。
  發生..什麼事了..?
  臉頰抽動的詩歌,望見一名少年突然闖入自己的視線。
  面無血色的少年抱起詩歌.
  --(郭公)?
  詩歌一瞬間這麼以為。
  但並不是。少年在詩歌逐漸矇朧的視線中,用力地緊緊抱住詩歌。
  詩歌發現自己竟然認錯了人,覺得可笑。
  我..果然是個壞孩子..竟然把大助錯認成別人..
  詩歌一邊在心中道歉,一邊感受到自己內心充滿著溫暖的情懷。
  [大助..我好想見..]
  詩歌覺得..淚水對自己的臉頰來說,真的是非常溫暖。

  终曲 MARRY CHRISMAS

  当朝阳自窗外洒落进来的时候,少女微微张开双眼。
  那是个有点害羞、神色娴静,很适合短发的可爱女孩。
  整间病房充满洁净的白色。少女或许是被消毒水的气味给弄醒的.她一脸茫然地看着周遭.
  室内一片寂静,只听得见窗外传来的鸟啭。
  少女从躺著的床铺上望向窗外,是个晴天。云朵从视野的右边往左边飘过去。
  窗户的反方向摆著屏风。少女用还带著几分睡意的头脑理解到,自己睡在一间大房间里。
  温暖的感觉让她的眼皮马上沉重起来。少女并不打算对抗睡魔,正要闭上眼睛。
  就在此时,一道低沉的声音从屏风那头传过来。
  [(冬萤),请你清醒一下,我有话要转告你·」
  少女——杏本诗歌倏地张大正要闭上的眼皮。
  睡意有如假象一般烟消云散。
  联想到声音的主人是谁。
  [(郭公)……?——好痛。」
  正当诗歌准备仰起身子的时候.她的侧腹产生剧痛。这痛楚让诗歌想起昏倒之前的一切事情·
  诗歌在大助跟利菜的学校,被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的附虫者打成重伤而倒下。
  然後来救她的是——
  「别乱动,你必须静养一段时间。」
  稳重的声音在屏风後面说道。
  [(郭公)……我……」
  诗歌抓住挡在自己跟少年中间的屏风。因冲动而打算栘开屏风的手,怱地停下。
  诗歌咬著嘴唇、低下头去。如果现在看到少年的身影,她应该会因为紧张的神经突然松懈,而哭了出来·
  诗歌依然抓著屏风,勉强挤出笑容。
  [(郭公)…我很努力唷…我想起自己的梦想了,我真的有遵守……跟(郭公)之间的约定!」
  从唇间发出的乾涸声音,无法压抑隐藏的哭腔。屏风另一头的少年,或许认为诗歌在哭吧?
  「恩……」
  诗歌知道少年的声音中,带著几分笑意。
  「你真是坚强,」
  一度忍住的泪水又要溃堤。诗歌放开屏风,被四年前见过一次的少年称赞,让诗歌高兴得连自己都难以相信。
  「相较之下,我……」
  少年的声音变得更低沉。
  [(郭公)也遵守约定了呢]
  诗歌微笑著:
  「你拚命守住自己的梦想,我听利菜说了。」
  「可是……我无法守住利菜。」
  一道灼热的感觉贯穿诗歌胸口。
  利菜。
  她就像诗歌担心的那样——
  [...没问题的。」
  诗歌以比方才更呜咽,几乎是语不成声的嗓音说道:
  「利菜的梦想,已经深深刻划在我们心中…我知道利菜真正的梦想.
  一定跟我们一样...]
  少年不发一语。
  寂静围绕在被屏风隔开的两个人之间。
  诗歌跟(郭公),在温暖朝阳照耀的寂静空间里面独处,诗歌想要永远保持这样。
  [今後,应该还是会有特环的监视者跟著你吧..]
  「思,我知道……不是(郭公)吗?」
  「我——」
  说到一半,就安静了。
  沉默一会儿之後,大助用(郭公)的声音说道
  「药屋大助那家伙,有话要转告你。」
  一道痛楚扫过诗歌胸口。跟听到(郭公)声音的时候.和听到利菜名字时不一样,那是一种紧紧揪住的痛楚。
  诗歌没有办法遵守跟大助之间的约定。
  「再见」——如果大助的传话是这个,那该怎么办?
  诗歌心中充满不安,却又不免期待会出现与预料相反的结果。
  [“圣诞节的约定”——」

  诗歌心脏猛然跳动了一下。
  [“希望明年你可以再等我。我有非得处理不可的事情……在处理完之前不能见你——”]
  希望明年你可以再等我——
  这次真的无法再忍住,止不住的泪水从诗歌眼中泉涌而落。
  「恩……恩……谢谢……」
  诗歌不断地点头应允。
  「我一定会去……明年一定会到那里去的……」
  诗歌明明知道大助不在这里,还是不禁说道。
  屏风後方想起「啪当」的关门声·
  (郭公)的气息从病房消失。
  「我会加油……在那之前,我一定会守住我的梦想·所以,大助也……(郭公),还有大家都要……」
  在哭花了脸的诗歌身旁的窗外,可以看到一团雪球从屋顶掉落下来。
  昨晚下的雪,到下午应该就会融化了吧?
  诗歌发现被屏风遮住的隔壁床位角落,有一个红色的盒子,上面还系著小小的缎带。
  获得小小梦想的诗歌…内心深处,响起一阵微弱的声响——

  第一卷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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