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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e/zero 1 (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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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87

存在感

3

活跃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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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发表于 2007/06/07 | 编辑
“……”
发现自己似乎已经陷入昏眩的感觉中时,绮礼减缓了步速,一手扶在额头上。
一想起死去的妻子时,思绪就像陷入了迷雾,不知不觉就散漫开去。雾中仿佛就像是站在断崖的边上,只要踏出一步就落入深渊的本能的退避感。
不知不觉中已经走到了山脚,绮礼停下脚步,远远地回顾山顶的别墅。
今天与远坂时臣的会谈中,一直没有得到满意答复的最大疑问……这个问题,现在也一直萦绕在绮礼心头不能驱散。
为何“圣杯”的奇迹之力会选中言峰绮礼?
时臣的说明只给他带来无穷的困扰。如果圣杯只是想挑选一个时臣的支援者,完全不需要绮礼,比起绮礼,与时臣关系更亲密的人应该有不少。

离圣杯的下次现身还有三年之久,而现在就早早把令咒授予绮礼,其中一定有它真正的理由。
但是……越想越矛盾,此刻绮礼无比烦恼。
本来他应该是那个“绝对不会被选上”的人。
绮礼没有“目的意识”,因此也不会有什么理想、愿望。无论怎么想,他也不应该得到“万能的满愿机”这样的奇迹。
带着黯淡忧郁的神情,绮礼看着右手手背上显现的三条纹路。
令咒即“圣痕”。
三年之后,自己到底要面临怎样的命运呢?

——一年前——


当她的容颜映入眼中的瞬间,他马上就认出来了。
假日的午后,公园中洒满春日的和煦阳光的草坪,在上面嬉戏的孩子们,还有那些笑嘻嘻地看着自己孩子们的双亲。带有喷泉的公园广场,是市民们乐意带着家人一起休憩的好去处。
而在人群中,他一眼便已看到了要找的人。
无论多么拥挤的人群,无论多远的距离,他都自信能毫不费劲地找到她。尽管一个月中不知道能不能见到她一次,尽管她身边已经有了共枕之人。
直到他走到了身边,树阴下纳凉的她才注意到了他的到来。
“——哟,最近还好吗。”
“哎呀——雁夜。”

她放下手中的书,嘴边微微露出了一丝矜持的微笑。
消瘦了——看到她这样,雁夜心中不禁惴惴不安。似乎有什么伤心事在折磨她。
马上问出到底是什么原因,然后告诉她自己就算上刀山下油锅,也会帮她把问题解决——虽然这样一股冲动在心中翻腾,但雁夜永远无法这么去做。他知道他们俩的关系还没亲密到能如此直接地关心她,这个资格,他没有。
“有三个月没见了吧。这次出差,时间够长的。”
“啊啊……是啊。”
睡梦中,她的音容笑貌总是那么活灵活现,可是当她真正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他却没有勇气去面对。这八年以来一直如此,恐怕将来也永远如此,雁夜一生都无法直面她的笑容。
就因为对方是自己无法面对的人,所以说完见面的寒暄之后,总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题。一段微妙的空白期。每次见面都这样。
为了打破这尴尬的沉默,雁夜赶紧去找那个能轻松说话的人。
——找到了。和草地上和其他孩子们玩在一起、欢快地跳跃的两条马尾,小小年纪便可以看出将来美貌不让母亲的女孩。

“小凛”
雁夜边喊边挥了挥手。叫做“凛”的女孩马上注意到了他,满面笑容地跑了过来。
“雁夜叔叔,路上辛苦了!有没有给我买的礼物呀?”
“凛,不许这么没礼貌……”
窘迫的母亲说的话,小女孩简直就当作没听到一样,顾自用期待的眼神巴巴地看着雁夜,雁夜笑着掏出了两件小礼物,从中拿起一件递给了小女孩。
“哇,好漂亮……”
手中这枚有大大小小的玻璃珠子精心编制而成的胸针,一下子就把女孩的心俘获了。虽说这胸针更适合再长点个子的她,不过雁夜也知道,小女孩的爱好与她的年龄不太相应,她更喜欢比较成熟的装饰。
“叔叔,谢谢你,这个我一定会珍惜的。”
“哈哈,既然你喜欢,叔叔也很高兴。”
一边摸着凛的头,雁夜一边找另一件礼物要给的人。不知为何,公园里哪都没看见。
“小凛,小樱在哪呢?”


一听到这个,凛的笑容立刻消失了。
那是一种小孩子被强迫接受了无法理解的事实后,大脑停止思考的表情。
“樱她,已经,不在了。”
带着空洞的眼神,凛一字一句地回答道,然后就像逃避雁夜的追问一般,跑回了刚才一起玩耍的孩子们中间了。
“……”
雁夜无法理解凛的话,然后他忽然发现,自己正用询问的视线看着凛的母亲,而她神色黯淡,就像逃避什么似的,涣散的眼光找不到一处焦点。
“这是怎么回事……”
“樱呀,她再也不是我的女儿,也不是凛的妹妹了。”
干硬的口气,但比女儿要坚强。
“那孩子,已经去了间桐家。”
间·桐——
那熟悉到让他感到忌讳的姓氏,一下子撕开了雁夜心头的旧创。
“怎么会……到底是怎么回事,葵!?”


“不用问也知道了吧?特别是你,雁夜。”
凛的母亲——远坂葵,压抑住一切感情,看也不看雁夜,用冰冷的语气淡淡说道。
“间桐家为什么需要有魔导师血统的孩子来继承家业,你应该十分清楚。”
“为什么……为什么要答应呢?”
“这是他·的·决·定。由远坂家长久以来的盟友——间桐提出的要求,他作为远坂的一家之长决定答应的……根本没有我插嘴的余地。”
因为这样的理由,母与女、姐与妹血肉分离。
她们当然无法接受,但葵和年幼的凛,都不·得·不·接·受这样一个事实:一个魔术师,只能这样活下去。雁夜最了解这份命运的残酷。
“……这样真的好吗?”
雁夜的质问忽然变得十分强硬,对此葵也只能报以苦笑。
“当我决定嫁入远坂家的那一刻开始,当我决定成为魔术师的妻子那一刻开始,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身上流着魔导之血的一族,没可能追求哪怕最平常的家庭幸福。”
然后,对还要说点什么的雁夜,魔术师的妻子温柔而坚定地制止了他:
“这是远坂和间桐之间的问题,对于脱离了魔术师世界的你来说,没有任何关系。”

——一边轻轻地摇着头,说完了这段话。
一句话,把雁夜说得如同公园里的盘根大树,动弹不得,无力与孤独堵满了胸膛。
从青春少女、到为人妻、到为人母,葵对雁夜的态度从来没有改变过:年长三岁的青梅竹马,一直像亲生姐弟一样亲密无间,关心他照顾他。
这样的她,刚才却第一次说出那么绝情的话。
“如果你能见到樱的话,请好好照顾她。那孩子,很亲你呢。”
在葵目光的前方,凛活泼地、像是要把刚才的悲伤都发泄出去一般地尽情嬉戏。
就像是说答案都在她身上一样,就像是跟无言伫立的雁夜保持距离一样,远坂葵带着身边所有母亲脸上应有的慈祥,只把侧脸亮给雁夜。
但这一切,也被雁夜看在眼里,放在心里。
坚强,冷静,接受命运的远坂葵。
饶是如此,她的眼角也禁不住荡漾出些许泪珠,晶莹剔透。

这片故乡的景色,雁夜以为自己一生中已经再也不会再看到了,可是现在他正急步奔走在故土之上。
无数次回到过冬木市,但从来没有过河踏进过深山镇。回想起来已经有十年了吧,与日新月异的新都不同,这里仿佛时光被停止一般,没有任何改变。
和记忆中一模一样的静谧街道,然而对于雁夜来说,放慢步子去看的话,唤醒的记忆没有什么值得高兴。把无用的乡愁抛在身后,他心中所想的,只有大约一小时之前与葵的问答。
“……这样真的好吗?”
意想不到的责问,让葵低下了头。这几年以来他从来没想过,自己口中会发出这么可怕的声音。

不引人注目地、不留痕迹地……小心翼翼地活下去。愤怒、仇恨,这些都被雁夜留在了这个深山镇的寂静街道上。离开故乡后的雁夜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无论多么卑贱的事情、多么丑陋的情形,比起过去在这片土地上憎恶过的种种,都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所以——对,像今天那样连声音都带上感情色彩的情况,一定是在八年前。
那时候的雁夜,不就是用同样的声音、同样的话向同一个女孩气势汹汹的吗。
“这样真的好吗?”——那时候也是这么问的。面对着年长的青梅竹马,在她冠上远坂姓氏的前一天晚上。
一辈子也忘不了,那时候她的样子。
有点为难,有点抱歉,但脸上染满绯红的飞霞,点了点头。面对那份矜贵的微笑,雁夜败下阵来。
“……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没可能追求哪怕最平常的家庭幸福……”
这些话,都是假的。
八年前的那天,当她接受那个年轻魔术师的求婚时,那份笑容明明写满了对幸福的期盼。

而正是因为相信了那份笑容,雁夜才甘愿认输。
决定要娶葵的男人,也许只有他,才是那个唯一能为她带来幸福的人。
但他错了。
他不该犯这个致命的错误,因为他本应比任何人都切身理解什么是魔术。所谓魔术,是如此地让人厌恶,是如此地应该被唾弃。正因为明白了这一点,雁夜才拒绝了自己的命运,诀别了亲兄弟后离开了这里。
也许有人说这是无关的,但问题是他默许了。
他明知魔术有多么可怕,他明明因为害怕而选择了逃避……但他偏偏把自己最重要的女孩,让给了那个魔术师中的魔术师。
现在雁夜胸中燃烧着的,是无尽的悔恨。
他一次又一次地,说错了话。
他根本不该问什么“这样真的好吗?”,而是应该坚定地告诉她“这样不行!”
如果八年前的那天,他这么说而不让葵走的话——也许今天就会是另一个样子。如果那时不和远坂结婚的话,她也许会与魔术师那被诅咒的命运绝缘,过上最普通的生活吧。
还有今天,如果他在下午的公园里,没有这么凶狠地质疑远坂与间桐之间的决定的话——也许她只会难过半天,也许她会把这当风凉话忘掉,但即使如此,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葵如此地责怪自己。没有那番话,她就不会难过得强行忍住自己的眼泪了。

雁夜无法原谅自己,原谅自己一次又一次犯错。为了惩罚自己,他要回到已经诀别的旧地。
在那里,有一个办法,可以偿还自己的过错。自己曾经摆脱的世界。为了保全自己而逃离的命运。
但今天,他决定去面对。
只为这世上那唯一一个,不想让她哭泣的女性。
黄昏降临的夜空下,耸立在郁郁葱葱之间的洋楼前,停下了脚步。
时隔十年,间桐雁夜再次站在了自己老家门口。

************************ 门内一番简明扼要而步步紧逼的唇*舌战后,雁夜自己走进了熟悉的间桐府中,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我似乎说过,不想再见到你那张脸了。”
在雁夜对面坐下,冷淡嫌恶地扔下一句话的矮小老人,就是间桐一族的家长——间桐脏砚。此人秃头与四肢都有如木乃伊一般的干瘦,但深陷的眼窝中露出矍铄的精光,无论从外貌还是行为上讲都是异于寻常的怪人。
老实说,连雁夜也无法确定这个老人的真正年龄。好笑的是在户籍上写着他是雁夜兄弟的父亲,然而在家谱上,他的曾祖父,乃至三代之前的先祖都写着脏砚这个名字。这人到底跨越了多少代人一直统治着间桐家呢?
通过无法用语言描述的可怕手段一次次延长自己的寿命,老而不死的魔术师,雁夜避之不及的间桐血脉的统治者,活在当今世上的不折不扣的妖怪。
“有些话都传到我耳边了,你还真能给间桐家丢脸。”
雁夜十分清楚,他现在面对的是一名冷酷而强大的魔术师,但他一点都不觉得害怕。这个人,是雁夜这一生中憎恨、嫌恶、侮蔑过的所有一切的集合体。就算被这人杀了,雁夜至死仍会蔑视他。十年前的对决开始,他已经具备了这样的气概,所以才得以摆脱桎梏离开间桐,获得自由。


“听说远坂的小女儿过继了过来。你就那么想给间桐的血脉保留一点魔术师的基因?”
听到雁夜质问一般的语气,脏砚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来审我?你也配?到底因为谁间桐家门才会零落至此?
鹤野那小子生下的孩子里,已经没有魔术回路了,纯正血统的间桐家魔术师到这一代已经断绝。可是啊雁夜,说到成为魔术师,你这弟弟比哥哥鹤野更有天赋。你要是老老实实地成为间桐家家长,继承间桐的家传秘术的话,事情就不会发展到这地步。你这个人……”
老人的长篇大论正说得性起,雁夜鼻子一哼就打断了。
“别装了吸血鬼,你还关心间桐一族的存亡?笑死人了。就算没有人传宗接代,您老人家不也活得好好的么。管它一千年两千年,您自己活下去不就完了么。”
雁夜刚说完,脏砚脸上的怒气一下子全都不见了,嘴角往上一拉。完全看不出任何像是人类的情绪,这简直就是怪物的笑容。


“还是老样子,一点都不懂礼貌。张嘴就是直冲冲的反问句。”
“这些都是亏您教导有方,我才不会说些大话来误导人。”
呵呵呵……老人愉快地从喉咙深处发出了潮湿的声音。
“没错。我老头这条命,比你比鹤野的儿子都要长。但是,这具每况日下的躯体如何保养才是关键问题。就算间桐后继无人,代表间桐的魔术师还是必要的。我一定要将圣杯握于掌中。”
“……说到底,还是为了这个。”
雁夜已经察觉,这个老魔术师妄想追求的是不老不死之术。为了完美实现这个需要名为“圣杯”的满愿机……支撑这个活了数世纪的老怪物继续活下去的,就是实现奇迹的希望了。
“六十年的周期来年即将到来。但第四次圣杯战争里,间桐已经无人出战。鹤野的魔力不足以驱使Servant,所以直到现在仍没有得到令咒。
不过,就算错过了这次战争,六十年后仍然有胜算。远坂家女儿的胎盘中,定能孕育出优秀的术士。我对她这个好容器可是有很大期望的。”
远坂樱幼小的面容,浮现在雁夜的脑海里。
她留给人的印象,就是比姐姐凛晚熟许多,总是跟在姐姐身后的小女孩。让这样的孩子背负魔术师如此沉重的命运,未免太早了。


压住胸中涌起的愤怒,雁夜故作平静。
在这里与脏砚对峙交涉,感情用事是无益的。
“——既然如此,如果能得到圣杯的话,就不需要远坂樱了吧?”
雁夜的话中有话令脏砚眯起了眼睛。
“你究竟有什么企图?”
“来做交易吧,间桐脏砚。我在接下来进行的圣杯战争中为你夺得圣杯,作为交换,你把远坂樱放了。”
脏砚呆了半响,然后带着侮辱的口气失笑:
“哈,别傻了。你这个十几年没进行过任何修行的掉队者,想在这一年里成为Servant的Master?”
“你手上有能做到这一点的秘术吧?死老头,你最擅长的虫术。”
直盯着老魔术师的眼睛,雁夜打出了自己的王牌:
“把‘刻印虫’植入我体内吧。我这百多斤肉都是出自不洁的间桐家之血,应该比别人的女儿更适宜。”
脏砚脸上的表情消失了,露出了一张非人的魔术师之脸。

“雁夜——你是找死吗?”
“难道你会担心我吗?‘父亲’”
脏砚似乎已经明白雁夜是认真的,他冷冷地打量着雁夜,然后感慨良多地叹了一口气。
“的确,以你的素质确实比鹤野要有希望。通过刻印虫扩张魔术回路,经过一年严格的锻炼,说不定成为被圣杯认可的选手。
……不过话说回来,你到底为什么要为一个小女孩牺牲这么多呢?”
“间桐家的事,由间桐家的人来完成,别把无关的他人卷入。”
“这好胜心还真不错。”
脏砚脸上浮现了极其愉快的、发自心底的恶作剧笑容:
“雁夜,我要说,如果你的目的是不让他人卷入其中的话,不觉得稍微有点晚吗?你知道远坂家的姑娘来这有多少天了吗?”
忽然袭来的绝望,一下子刺穿了雁夜的心。
“老头,难道——”
“头三天还能不时地哭和叫唤,第四天开始已经连声都发出不来了。今天早上把她放进了虫仓里,本来只想试试她能呆多久,没想到被虫子蹂躏了半天,现在还有气在,看来远坂家这块料子真是令人爱不释手。”


从憎恨中升起的杀意,令雁夜的双肩在颤抖。
马上抓住这个[x]的魔术师,用尽全力扭断他的脖子——无法抗拒的冲动正在雁夜内心翻滚。
但是雁夜知道,这个看上去干枯瘦小的脏砚可是个魔术师,他可以当场毫不费力地格杀自己,付诸武力的话自己毫无胜算。
唯一能救樱的方法,只有交涉。
就像是看穿了雁夜的心思一般,脏砚如心满意足的猫在打咕噜一样,从喉咙挤出几丝阴冷的笑声。
“你说怎么办?小姑娘已经是被虫子从头到脚都侵犯过,早就坏了。如果这样你还想救她的话,我也不是不可以考虑。”
“没问题,让我来吧。”
雁夜冰冷地回答道。本来就没有其他选项。
“善哉,善哉。你有这心气也不错,不过呢,在你做到之前,对樱的教育还是要继续噢。”
老魔术师发出了满意的嗤笑,雁夜被玩弄于股掌之上的愤怒与绝望,给他带来了愉悦。

“比起你这个背叛过间桐的掉队者,她生下的孩子要更有胜算。真正属于我的机会是下次战争,这次的圣杯战争一开始我已经做好放弃的准备,没想过能赢。
可是呢,万一你拿到了圣杯的话——答应你也无妨,那时反正远坂家的小姑娘也没用了,对她的教育就到一年为止吧。”
“……说定了?间桐脏砚”
“雁夜呀,你说得天花乱坠也没用,先让我见识下你如何忍受刻印虫制造的痛苦吧。这样吧,先是一周时间,让你做虫子的温床试试。要是到时还没有发狂至死的话,我就当你是认真的。”
脏砚拄起拐杖站起来的同时,对雁夜露出了那预示着所有[x]降临的恶毒微笑:
“那就让我们来做准备吧。准备处理本身很快——要改变主意的话可就趁现在。”
雁夜一言不发,只是摇了摇头,拒绝了最后的机会。
一旦在体内植入虫子,他就成了脏砚的傀儡,无法再违背老魔术师的意志。即使如此,如果能得到魔术师的资格,身上流着间桐之血的雁夜将马上得到令咒。


圣杯战争,拯救远坂樱的唯一机会。身为常人的自己绝对无法实现得到这个机会。
作为代价,雁夜要付出性命。就算能从其他Master手下逃生,但要在仅仅一年的时间内培育出刻印虫的话,雁夜被虫子刻蚀的肉体,也不过只剩几年好活。
不过,都没关系。
雁夜的决定来得太晚了。要是他在十年前就下定决心的话,葵的孩子就能安安稳稳地生活在母亲身边。被他拒绝的命运,兜兜转转,却落在了这个女孩的身上。
他无法补偿他的过失,如果说还有什么赎罪之术的话,只能是为她夺回未来的人生。
而且,如果说要得到圣杯,必须要把其他六名Master悉数杀尽的话……
把樱推向悲剧的当事人中,至少有一人,他要亲手送他去黄泉。
“远坂、时臣……”
身为创始三大家族之一远坂家的家主,那个男人,毫无疑问已经得到了令咒。

不同于对葵的负罪感,不同于对脏砚的愤恨,那是目前为止潜意识中堆积的憎恨的总和。
漆黑的复仇之念,在间桐雁夜心底最深处,如星星之火一般开始静静点燃。   韦伯·维尔维特的才能,没有谁能理解。
  作为一名魔术师,他并非出于世家名门,也没有遇到高人指点,这名少年几乎完全是靠自己的不断自学与修炼。终于有一天,总领全世界魔术师的魔法协会的总部、通称“时钟塔”的伦敦最高学府向他发出了招聘书。在韦伯心中,这毫无疑问是无人能比的光辉伟绩,而自己的才能自然是比常人高出一倍。韦伯·维尔维特就是时钟塔开创以来的风云人物、所有人都刮目相看的新生——至少他本人是这样确信的。
  的确,维尔维特家的魔术师血统,只传承了三代而已。无论在由于祖辈相传而积蓄起来的魔术刻印密度上,还是在需要世代继承而渐渐开拓的魔术回路数目上,韦伯比起那些名门世家魔术师后裔确实要差一点。时钟塔中的奖学金学生里,拥有六代以上魔术师血统的名门之后一点都不稀罕。
  因为魔术的奥义并非一代人可以一蹴而就的,必须通过父辈将其一生锻炼的成果交给儿辈继承而后开拓发展才能完成。根源越长久的魔导世家后裔实力越强,其原因就在于此。
  还有,所有魔术师身上的魔术回路数量,在诞生之时已经决定,在这方面,名门中人甚至在生育上动脑筋,应用优生学的手段为子孙增加魔术回路,当然在这一点上新兴的家系是拍马难追的。也就是说,魔术的世界里出身基本决定了实力……这样的说法十分流行。
  但是,韦伯并不这样认为。
  历史的差别可以通过经验的增长来弥补。就算对方拥有的魔术回路远在自己之上,通过对“术”的更深刻理解以及更高效的魔力运用,完全可以消除天赋之间的差别——韦伯对此深信不疑,他一直积极展现自己的才能,以此告诉他人:我就是一个好例子。
  可是,现实十分残酷,那些恨不得把“血统高贵”刻在脸上的大少爷们、和跟在他们屁股后面希望能跟名门搭上关系的阿谀奉承之辈,才是时钟塔的主流,同时也决定了魔术协会的态度,连讲师们也不例外。他们把希望完全寄托在那些名门出身的弟子身上,对于像韦伯这样的“暴发户”研究者,他们只会叫你回去问老爹或者图书馆看书去吧。
  为什么对术师的期待值要由血统来决定呢?
  为什么理论的可靠性要由历史的长度来决定呢?
  没有谁愿意听韦伯提出的问题。讲师们把韦伯的理论研究当作诡辩,巧言驳倒韦伯后就忘掉了。
  太不讲理了,这些不公正待遇更驱使韦伯行动起来。
  为了质疑魔术协会这种体制下的旧态势,韦伯执笔写下了一篇论文。这篇名为《试问新世纪的魔导之道何在》的论文是他构思三载,挥毫一年的倾心成果,其中论点经过反复考证并详细分析,脉络井然有序,行文如行云流水。这篇论文如果能提交给审查会的话,必定会在魔术协会中一石激起千层浪。
  也是无巧不成书,他的论文被一名死灵系(Eliphas)的讲师浏览一遍后就撕掉了。
  此人名叫卡尼斯·埃尔-梅罗伊·阿奇博尔德(Canis·El-Melloi·Archibald),九代魔导血统的名门阿奇博尔德家的长子,早早就被周围的人称呼为“爵士·埃尔-梅罗伊”,已经与系主任的女儿订下婚约,年纪轻轻就坐上了讲师交椅的精英中的精英,一个一直发自内心地蔑视韦伯、恨不得随时给他下马威看看的男人。“你这种妄想症啊,对探索魔导是没有帮助的,韦伯同学。”——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带着怜悯的声音,卡尼斯讲师冷冷地俯视着他的眼神,韦伯一辈子也忘不了。在他十九年的人生中,没有比这更过分的屈辱。
  以一名讲师的才能而言,他不应该不理解韦伯这篇论文的意义。不,他正是因为理解了才开始妒忌的。他畏惧、嫉妒韦伯的潜力,觉得会危及自己的位子,才做出那种野蛮的行为。若不是如此——将智慧的结晶、学术论文撕掉这样的举止,又岂是学者的所为呢。
  不可饶恕。自己的才能本应向全世界展示,却因为一个“权威人士”的独断而失去机会,太不公平了。但韦伯的愤怒,却无人应和。这样的魔术协会——在韦伯·维尔维特看来——已经是腐烂到了根部。
  不过……在韦伯愤懑无处发泄的日子里,他听到了一个传闻。
  传闻名噪一时的爵士·埃尔-梅罗伊为了将他虚荣的履历推上最高峰,最近将前往极东之地参加魔术的竞赛。
  关于那个名叫“圣杯战争”的竞赛的详细资料,韦伯经过彻夜的调查,一下子被其神奇的内容所征服。
  为了得到内藏庞大魔力的满愿机“圣杯”,召唤出英灵为自己作战、以命相搏的淘汰战。头衔与权威都毫无意义,真正的实力决胜负。
  也许确实很野蛮,但这将单纯而无法误解地决出高下。这简直就是为落魄天才展现自己真正实力而搭建的最佳舞台。
  陷于兴奋而无法自拔的韦伯,又得到了幸运女神的微笑。
  起因是后勤处的疏忽。卡尼斯讲师要求的东西——与某个英雄有关的圣遗物,从马其顿寄来了……夹在其他一般邮件中由学生韦伯转交的这个东西,本来是应该严格要求由卡尼斯本人当面亲自开封的特别邮递。
  韦伯马上醒悟,这是在圣杯战争中召唤“扈从(Servant)”而使用的触媒。他正面临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已经腐败的时钟塔已经不值得留恋了。相比得到东木圣杯的光荣,就连优秀毕业生的那块奖牌上的光辉,也完全如同垃圾。当韦伯·维尔维特在战争中得胜归来的时候,魔术协会的万千废柴们都将匍匐于他脚下。
  
  当天,韦伯就把英格兰抛在身后,直接向极东的岛国飞去。在他看来,时钟塔马上就会发现谁抢走了这个包裹,然而他却没有发现被追踪的迹象。没有人知道韦伯在关心圣杯战争,还有一个韦伯所不知道的事实就是,在大家看来,韦伯·维尔维特这个学生,撑死了也就是为报复讲师的羞辱而把卡尼斯的包裹藏匿起来,根本没有人会想到这个曾经的落第生敢参加那个以命相搏的魔术竞赛。从这点上看来,时钟塔的人确实未免有点小瞧了韦伯这个人。
  
  现在,位于冬木市郊,命运的土地上,极冬的农舍中,韦伯在床上用被子包住自己,极力压抑着心头涌上的笑意。应该说,他压抑不住。朝阳透过窗帘的缝隙落在韦伯脸上,他过了数秒才伸手遮挡,当看到手背时,他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圣遗物在手、置身于冬木之地、具备足够魔术素养的人……圣杯决不会漏过这样的人。终于,统领扈从的印证——三枚令咒在昨天晚上清晰地浮现在了韦伯的手背上。连天明时分院子里的鸡叫声,韦伯都完全没有在意。
  “韦伯,吃早餐咯。”
  从楼下传来的老太婆的声音,现在听来也没有平时那么烦人。为了让今天这个值得纪念的日子开个好头,韦伯迅速爬起床去洗手间更衣洗漱。
  虽说是一个封闭的岛国民族的土地,冬木市却是例外,外国居留者很多,因此韦伯这样明显的异国相貌,也没有引起太多的注目。不过韦伯还是谨慎起见,选择了一对孤独的老夫妇,对他们施以魔术暗示,让他们潜意识中认为韦伯是自己从海外学成归来的孙子,顺利地得到了假身份和舒适的居住环境。无钱居住旅馆的问题也顺便得以解决,韦伯越来越佩服自己的机灵。
  为了享受一个爽快的早晨,韦伯无视掉院子里吵闹的鸡叫,来到了一楼的餐厅。报纸,电视新闻,饭菜的蒸汽,这张普通的饭桌,今天同样毫无戒备地迎接寄生者的到来。
  “早,韦伯,睡得好吗?”
  “嗯,爷爷,一觉睡到了天亮。”
  一边说着些日常对话,韦伯一边往自己那份烤面包上涂上了厚厚的果酱。每斤一百八十円的面包吃起来口感可真不怎么样,只能用加大分量的果酱把自己的嘴巴糊弄过去。
  格伦·麦肯齐与玛莎夫妇从加拿大移居日本已经有二十余年。过不惯日本生活的儿子带着自己的家庭回到了祖国,10岁之前一直生活在日本的孙子也跟着回去了,七年以来没见过面也没通过音信——这些信息,是韦伯通过催眠术从老人那里打听到的。这样合适的家族构成令韦伯十分喜欢,他通过暗示把老夫妇心目中孙子的形象替换成自己,天衣无缝地成为了二人的爱孙“韦伯·麦肯齐”。
  “说起来,玛莎,早上起来就听到鸡叫,吵死了,到底怎么回事?”
  “我们院子里多了三只鸡,我也不知道从哪来的……”
  为了找个借口,韦伯故意把含在嘴里的面包吞了下去。
  “啊,那个呀……那是朋友的宠物,说是要出门旅行托给我照顾,今天晚上就还回去了。”
  “哎哟,是这样吗?”
  老两口子似乎没有太把这个事放在心上,马上就同意了。幸好这对老夫妇有点重听,三只鸡的折腾在这一天里已经让邻居皱眉不已。
  不过要说到辛苦,最惨的是韦伯。知道自己得到令咒后,他欣喜之余马上着手寻找召唤仪式的祭品,但没想到的是附近连找个养鸡场都不容易。花半天功夫找到养鸡的地方以后,为了抓到三只鸡就花了差不多一小时。在东方晨曦下好不容易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全身鸡粪满手是血。
  在时钟塔的时候用作祭品的小动物明明随时可以拿到,为何像自己这样的天才魔术师却要为区区三只鸡而落得如斯境地呢。想起这些韦伯就几乎要哭出来,不过早上一直看着右手的令咒,他的心情又逐渐好转了。
  仪式在今夜举行,那些可怜的鸡死到临头了。
  之后,韦伯将得到最强的扈从(Servant)。藏在二楼寝室壁橱中的圣遗物——韦伯已经知道,作为触媒它到底能招来多伟大的英灵。
  干巴巴的、一半已经朽坏的一块布,这块布取自于某位王者身上的披风。此人征服了阿契美尼斯王朝统治下的波斯,建立起了世界第一个超级帝国、其领土从巴尔干半岛直到印度西北部,他就是传说中的“征服王”……这个英灵,将在今晚,由韦伯召唤出来并效忠于他,引领他抵达光荣的圣杯。
  “……爷爷,奶奶,我今天晚上要把鸡送回到朋友家,晚上会晚点回来,不用担心我。”
  “嗯,路上小心,最近冬木不大安全呀。”
  “是啊。那个传说中的连续杀人犯,最近似乎又制造了牺牲者。这世道,不够和谐啊。”
  悠闲的饭桌,嘴里塞满了便宜的八片装面包,现在的韦伯正感受着有生以来最幸福的一刻——虽然背景音里穿插着没完没了的鸡叫,显得不是那么的完美。

这黑暗,是千年积蓄而成、妄执的沉淀。
  卫宫切嗣和爱丽丝菲尔被族长叫去的地方,是爱因茨贝伦城的礼拜堂——这个冰封古堡中,最为壮观而阴郁的地方。
  当然,这里不是什么赞美神祈求神救赎的地方。魔术师居城里的祈祷之地,其实就是举行魔导仪式的祭祀之处。
  因此,抬头所看见的彩绘玻璃上绘制的也不是圣人的容姿,上面描绘的是在追求圣杯之路上徘徊的爱因茨贝伦家的悠久历史。
  在创始的三大家族中,爱因茨贝伦家耗费在圣杯上的岁月最为久远。
  在冰封的深山中自我封闭,顽固地拒绝一切对外交流,大约一千年之前他们就开始追求圣杯的奇迹。然而他们的探索——可以用挫折、屈辱和劳其身心的解决方案,然后无数次重复来总结。
  二百年前,他们不得不放弃凭一己之力的实现,转而与外部的远坂以及马基利达成协议进行合作。
  然而在随后开始的圣杯战争里,由于作为令主(master)的战斗力不足,他们一次也没能获胜——结果,九年前,他们做出了决定,从外部引进有战斗力的魔术师。
  说来,卫宫切嗣已经是以家族血缘为傲的爱因茨贝伦不惜第二次扭曲自己的信条、特意准备的王牌。
  行走在走廊中时,切嗣漫无目的的目光,忽然被窗绘中一枚比较新的画吸引住。
  这上面所画的,是爱因茨贝伦家的“冬之圣女”——利兹雷希·约丝提彻(Lizleihi·Justica?暂定名),还有左右侍奉她的两名魔术师伸手指向天空中的杯。从这幅画的构图、平衡来看,隐隐约约感受得到,爱因茨贝伦家对于二百年前不得不屈膝求助于远坂、马基利两家的往事耿耿于怀。
  如果能在这次战争中获胜——切嗣在心中略带讽刺地苦笑一下——自己也会像这样,以不由自主的造型被画在窗上吧。
  老魔术师,冬城之主,正在祭坛前等着切嗣和爱丽丝菲尔。
  尤布斯图加特·冯·爱因茨贝伦(暂定名),当上第八代族长后就以阿哈特(Achat)之名为人所知。他延寿复延寿,已经渡过了近两个世纪的长寿岁月,自从爱因茨贝伦家的宗旨从“圣杯探求”转变成“争夺圣杯”以后一直统治着爱因茨贝伦家的人物。
  没有经历过约丝提彻时代的他,从第二次圣杯战争以来,一次又一次地尝到了大败的滋味。对于阿哈特老翁而言,这回第三次机会的到来令他空前的焦灼不安。九年前,他看到当时以“魔术师杀手”而臭名昭著的卫宫切嗣时,仅仅因为他的实力就把他迎入了爱因茨贝伦家,可见老魔术师对胜利的渴望有多大。
  “长期以来一直在肯尔沃探索的圣遗物,今天,终于到手了。”
  一边捋着有如冰封瀑布的白胡子,阿哈特老翁从他深陷的眼窝中,放射出完全不见衰老的目光,死死盯住切嗣。虽然已在这古城里住了很久,但切嗣在领教过与老族长见面时那近乎偏执症的压力后,很久以前就开始躲开他的目光了。
  顺着老族长用手示意的地方看过去,祭坛上面放着一个紧紧捆住的漆黑长盒柜。“以此为媒介的话,应该可以招来‘剑之英灵’中所知的最强扈从(Servant)。切嗣,记住了,这是爱因茨贝伦对你的最大援助了。”
  “感激不尽,尊敬的族长。”
  装出毫无表情的样子,切嗣深深地低下了头。
  对于爱因茨贝伦打破祖辈以来的传统、破天荒地招入外来血统的事,圣杯似乎毫不惊讶地接受了。卫宫切嗣的右手上三年前已经刻下了令咒,在即将开始的第四次圣杯战争中,他将背负爱因茨贝伦千年的夙愿而参战。
  老族长把眼光从切嗣身上移到了旁边、同样毕恭毕敬地参伏在地上的爱丽丝菲尔。
  “爱丽丝菲尔呀,‘器’的状态如何?”
  “没有任何问题。放到冬木之后,应该能正常工作。”
  作为满愿机的“万能之釜”,其本身仅仅是灵体一般的存在,并没有实体。因此要把它实现为“圣杯”的时候,需要让它依附在“圣杯之器”上。由此而展开的七名英灵的争夺战,可以说就是召唤它现身的仪式过程本身。
  负责准备这个人造圣杯用作召唤器具的,自从圣杯战争开始以来,一直由爱因茨贝伦家族负责。而在这回的第四次圣杯战争中,负责准备“器”的人就是爱丽丝菲尔,因此她也不得不随着切嗣一起,前往交战之地。
  阿哈特老翁的双眸里精光四射,严肃地点了点头。
  “这一次……一个都不能放过,把其他六名扈从(Servant)全部猎杀,一定要成就第三魔法——天堂之杯(Heaven’s Feel)。”
  “遵命。”“遵命。”
  魔术师与魔导合[x](Homunculus)、一体同命的夫妇,面对老族长用那近乎中邪的激情发出的命令,齐声回答。
  然而在内心,切嗣也不禁惊讶于这个老族长的妄执。
  成就……爱因茨贝伦的漫长历史汇聚他们的万千感受,却只有这么一个词。没错,爱因茨贝伦的精神里,只剩下对成就第三魔法的执念了。
  将灵魂物质化,那是神的所为。这个由神从人类手中收走的秘术,他们却追寻了上千年……在这漫长的流浪中,他们已经迷失,甚至混淆了什么是手段什么是目的。
  仅仅为了求证他们漫长岁月里的探求并非无益、仅仅为了证明“那东西存在”而追求圣杯的爱因茨贝伦,对于他们来说,被召唤出来的圣杯到底有何用处,他们狂热的双眼已经看不到了。

“好吧,如您所愿,我会亲手完成这个你们一族苦苦追寻的圣杯。”
  带着不亚于阿哈特老翁的狂热,卫宫切嗣在心中低语:
  “不过,那还不算结束。借助万能之釜的力量,我要满足我的夙愿……”
回到居室的切嗣和爱丽丝菲尔,打开族长交给他们的盒柜,一下子被其中的物品吸引住了目光。
  “没想到,连这样的东西都能找到……”
  极少吃惊的切嗣,此刻也很震撼的样子。
  里面所放的,是剑鞘。
  黄金质地,饰以醒目而豪华的蓝色珐琅,与其说是武具,不如说是类似于王冠或权杖那样的昭示贵族权势的宝物。剑鞘中央雕刻着失传已久的精灵文字,证明它并非凡人所能打造的工艺品。
  “……太不可置信了,完美无瑕。这真是一千五百年前那个时代的发掘品吗?”
  “这东西本身只是一种概念上的武具,若是实物的话应该早已风化损毁。作为圣遗物并不需要召唤的媒介,这个只是魔法领域的宝物而已。”
  爱丽丝菲尔从盒柜的中恭敬地取出黄金的剑鞘,举了起来。
  “只需装备在身,这具剑鞘就能如传说中一般治愈主人的伤口、停滞身体的老化……当然了,这需要‘真正的主人’为它供给魔力。”
  “也就是说,如果和招出的英灵一起灵活运用的话,剑鞘本身可以说是‘令主的宝具(Master)’咯。”
  只被剑鞘鬼斧神工的工艺吸引了片刻,切嗣立刻从作为“道具”的方向去思考它的用途了,对于丈夫的这种风格,爱丽丝菲尔也只能报以苦笑:
  “真是你的一贯作风,道具毕竟只能当道具用,是吗?”
  “要这么说的话,扈从(Servant)也是如此。无论多么闻名天下的英雄,作为扈从(Servant)被召唤出来后对令主(Master)而言也不过是道具……对他们有什么幻想意*的人,是无法在这场战斗中获胜的。”
  当切嗣的身份不是父亲或者丈夫、而是一名战士时,从旁人看来他的侧脸是无比的冷酷。以前,当爱丽丝菲尔还没有真正理解丈夫的内心之前,她也十分害怕此时的切嗣。
  “这个剑鞘很适合你——老祖宗是这么判断的吧。”
  “真的、这么想的吗?”
  切嗣很明显的不满。如果让想尽一切办法弄到这个圣遗物的阿哈特老翁得知,自己的女婿居然是这种反应的话,他肯定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你对老祖宗给你的礼物,很不满?”
  一半是责怪切嗣的不逊,一半带着某种感兴趣的意思,爱丽斯菲尔问道。
  “怎么会。老人家做得很好了,其他的令主(Master)恐怕都没有与此匹敌的牌底吧。”
  “那,还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呢?”
  “作为‘渊源之物’这个圣遗物是如此的完美,毫无疑问能召唤到的英灵就是想要的那个。至于我这个令主(Master)的属性完全被抛到一边了,哼……”
  本来,召唤扈从(Servant)的时候,令主(Master)的精神属性在很大程度上左右所招英灵的属性。如果所召唤的英灵没有确定的话,原则上招出的是与召唤者性格相似的英灵。但是,由圣遗物确定的“渊源”要比上述要素处于更优先的地位,圣遗物的来历越确切,现身的英灵就越能保证是特定的那一个。
  “……原来你担心的是与‘骑士王’之间的契约。”
  “当然了,与骑士道最不着边的人除了我还有谁呢。”
  带着几许戏谑的意味,切嗣露出了刻薄的笑容。
  “堂堂正正的决斗可不是我的作风,尤其是当面临生死战(Battle Royal——译者注:这里是原作者标的注释。日本有一部同名电影,当然译名不一样……)的时候更是如此。狙击的话可以选择对方入睡或者背对你的时候下手,不用通知对方时间地点,更有效率、更确实地把敌人击杀……这样的战略,恐怕高贵的骑士大爷是不会陪我玩的。”
  爱丽丝菲尔默默地看着剑鞘无暇的光辉。
  确实,切嗣就是这样的战士,为了胜利不惜一切手段。想想就知道,他和曾经佩戴这具剑鞘的人是最合不来的。
  “……不过,这也太可惜了。要是‘王者之剑(Excalibur)’的持有者的话,肯定是‘剑士(saber)’这个职业里的最强者了。”
  这具精美的剑鞘,配的是过去最高贵的宝剑。没错,它正是从久远的中世纪开始流传下来的传奇人物、骑士王亚瑟·潘德拉贡的遗物。
  “是啊。‘剑士(saber)’这个职业在圣杯提供的七个职业分类(class)里面也是战斗力最强的一个,再加上能得到那位骑士王的话……可以说我是得到无敌的扈从(Servant)了。
  问题是,我到底应该如何使用这个最强的战斗力呢。说实话,从易用的角度而言,法师(Caster)和刺客(Assassin)职业的英灵更适合我。”
  此时——这个室内装修如火树银花般(flamboyant)极尽繁复能事的房间里,传出一段极不协调的轻快电子音,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啊啊,终于送来了。”
  厚重的黑檀木写字台上,大大咧咧地摆着一台便携式笔记本电脑,这简直就像是手术台上摆着一台缝纫机那样奇怪的组合。魔导名门一般都看不起科学技术,因为不见得有什么特别的方便,爱因茨贝伦也不例外。笔记本电脑在爱丽丝菲尔眼中只是一台不稀奇的电子计算器,是由切嗣个人带到城里来的私人物品。类似这样的电子器械,魔术师中不抵制使用的人极少,切嗣算是其中一个。以前他要求在城里铺设电话线和发电机的时候,几乎跟老族长吵了起来。
  “……这是什么?”
  “这是潜入伦敦时钟塔的人给我发来的报告,我让他们去调查这次圣杯战争的令主(Master)们相关资料。”
  切嗣回到写字台边,用惯用的手操作着键盘,把新收到的电子邮件显示在液晶屏上。这种通讯方式名叫因特网(Internet),是由最近在城市里普及的新技术而搭建的电脑网络——爱丽斯菲尔也听过这样的解释,不过就算丈夫为她详细解释过,她却连其中的一成都没听懂。
  “……唔,已经确定的有四人了吗。
  远坂的话,毫无疑问就是当代的家主远坂时臣了。擅使火属性的宝石魔法,实力很强。
  间桐那边,似乎打算强行让那个没有继承家业的掉队者变成令主(Master)。太勉强了……那老头也拼了。
  外来的魔术师里头,首先是来自时钟塔的一级讲师卡尼斯·埃尔-梅罗伊·阿奇博尔德(Canis·El-Melloi·Archibald)。啊啊,我知道那人,‘风’与‘水’的二重属性,请神术、召唤术还有炼金术的专家,现在算是协会头号的显赫魔术师了吧。有点麻烦不过对付得过来。
  还有就是从圣堂教会派遣来的一人……言峰绮礼。原‘第八’执行者,监督者言峰璃正的儿子。三年前开始师从远坂时臣,得到令咒之后与师傅决裂。哼,古古怪怪的家伙。”
  切嗣不断地往下翻动画面,浏览详细的调查内容。爱丽丝菲尔正百无聊赖地看着他工作的样子,忽然察觉,不知何时开始,看着显示屏的切嗣面部渐渐绷紧,开始露出严峻的神情。
  “……有什么问题呢?”
  “这个,言峰神父的儿子。他的履历倒是都在这了,从这上面看来——”
  爱丽丝菲尔从切嗣身后看向液晶显示屏,阅读他手指的地方。虽然她不太习惯不是从纸上而是在显示屏上阅读文字,不过也不大好在认真的切嗣面前抱怨。
  “……言峰绮礼。一九六七年生,小时候和父亲璃正一起,参拜了圣地。八一年从芒来撒(Manresa)的圣依纳爵(St. Ignatius)神学院毕业……连续两年跳级,而且是第一名?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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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06/07 | 编辑
appreciate aga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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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06/07 | 编辑
都只有你一个人看了还记得顶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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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06/07 | 编辑
谢谢楼主的分享~不过为什么不发在一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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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06/08 | 编辑
恩,我可以多会几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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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06/14 |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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