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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不许你*】恐怖小说
一
门锁打开的瞬间，尸体上的白布，“呼”的一声立在了空中！！
裆下热流汹涌而出，本来就大两码的大头皮靴，在颤抖的小腿引领下，发出“噗嗤、噗嗤”的水声，用了60秒不到的时间，把我重新送回来得时候鼓足勇气走了10分钟路的终点------宿舍。
湿辘辘的裤子，被零下20多度的气温迅速冻住，屁股跌坐在水磨石地板的刹那，皮肤被冷硬的裤子撕破的疼痛，提醒了我，“来人啊——”狂喊后，才吸进一大口氧气充足的空气。
宿舍里其他三同学，被我毛骨悚然凄厉的喊声惊醒后，提着手电筒，手拉手，英勇就义般的走向学院的解剖室。
学院的解剖室在行政楼的一层，是楼上行政官员们每天上下班必经之路。据说，[x]教育学院一位善谋权术非医学院校毕业的邾姓副院长，为了携带受贿之物，晚下班一个小时。几十具尸体不知道被哪个调皮的学哥学姐，撤去覆盖物，赤裸裸摆放成坐位，僵坐在解剖台上。邾姓副院长眼到之处，皆僵尸静坐。随惨叫倒地，撒手人寰，医疗诊断：心血管破裂。
清贫的医学院，所有的教研室和宿舍在几十年里都荣幸地被盗贼光临，惟独这栋昭示权威的行政办公楼，几十年也没有经历过一回小偷。
撕破的皮肤加上寒冷和恐惧，我被大个李几乎是拖着来到了解剖楼，我们推开半掩着的大厅玻璃门，就被一阵啮啃声摄住，站在空旷的大厅，到处是摇曳的影幢，胆大的吴灵用手电筒照射晃动最厉害的影幢，什么都没有，只有白色的墙壁，小个子人精蔡新平发现，是外面月亮太亮，照射到楼前树干上横扯的“欢渡元旦”的条幅，条幅被夜风吹得上下翻飞，透过玻璃门投射在白色的墙壁。
破解了神秘的影幢，我们寻啮啃声而去。
声音是从解剖一室发出的，也就是尸布立起的那个解剖室。
二
我们四个簇拥着，蹑手蹑脚蹲在解剖一室的门边，慢慢抬高身躯，试探性地一点一点顺着敞开的门往里看。
靠近门边解剖台上的尸布依然悬立在空中，被皎洁的月光映照的越发惨白阴森，随着门外过道吹进的风，轻微地晃动着。
啮啃声好象是人类咀嚼肉食的声音，夹杂着品味似地咂嘴。
我们在门边摸索到电灯开关， “哗啦啦”，久置不用的六个大吊扇高档位旋转起来，悬立的白布疯狂的飘荡几秒后被卷进其中一个扇页的涡流，发出“噼里啪啦”更大的巨响。其余11张解剖台上的尸布也在电扇的风流中运动起来，或卷或舒，或在空中飞出一个弧度，安静地匍匐到地面，在地面蠕动。
尸体上浓浓的福尔马林气味在强气流中稠稠地黏附在我们的鼻黏膜上，直达肺底，平时一定会嘹亮地打它三四个幸福的喷嚏，逐出污浊的气味。现在该打的喷嚏被恐怖吓回到鼻腔的顶部，顺着鼻泪管，以眼泪的形式从内眼角源源不断地淌出。
大李胳膊长，手大，一掌关掉六个并列的电扇开关。反手在门的另一侧摸索灯开关，不亮。
学院有规定，熄灯以后，有秉灯夜读习惯的同学去通宵教室，其它教室实验室一律合闸锁门，惟独解剖楼的一层从来不锁门。电扇和灯是两路线，许是冬季，风扇没人用，风扇的电没断，却闸住了照明电。 可恶！！
一阵折腾，啮啃声不仅没有消失，在重新恢复的寂静中越发清晰和毛骨悚然。
就着月亮和吴灵的手电筒光，极目解剖一室，12具失去尸布遮拦的尸体，静静地躺在解剖台上，高高的讲台上是两大盘堆得冒尖的人体骨连接的标本，声音就是从讲台后面发出的。
我们利用解剖台掩护，悄悄逼近讲台，凝神静听讲台内侧的声音，声音突然停止了，讲台后伸出一只瘦骨嶙峋沾满褐色液体苍白的手，在两大盘骨连接的标本上，摸索到一个幼儿肘关节后，缩了回去，啮啃声响起。
我惊恐的无法呼吸，更发不出求救的声音，眼珠转不动，几乎要蹦出眼眶。
啮啃声又消失了，一声凳腿碰撞声，讲台后突然冒出一个人形，飘飘长发遮掩住惨白的脸，眼睛发着一圈一圈的白光，褐色的液体顺着嘴角滴落……
裆下的热流又一次灌进我已经湿透的大两码的大头皮靴，我颤抖的小细腿，又一次引领着我用了不到60秒的时间踢开了宿舍的门。
kao！！大李、蔡新平、吴灵三头猪已经匍匐在马桶上呕出十二指肠液了。
三
呕完最后一口十二指肠液的大李,攥住我松松垮垮的衣领,提得我两脚离地,腥臭的十二指肠气味裹着"深更半夜去解剖室干什么?"的责问,一股恼儿喷在我正对着的大李那张糊满黄绿色十二指肠液大嘴的脸，还残存着福尔马林异味的肺腑,又混进了大李胃肠道的臭味。
大李铁杵似的手指嵌进我细瘦如鹤的脖子,我怀疑，大李这双熊掌以后怎么捏手术刀,怎么对付显微外科的手术,有机会一定动员大李玩个拳击, 代替“楚雄老虎”徐丛良打趴邦斯·王维塞特，也弄个洲际拳王金腰带耀耀祖……
该死的大李又使了把力，缺氧的症状容不得我多想,放开我！你还是回大山里的老家抡锤打铁、捏锄头修地吧！
“茉莉花”，同年级临床专业大专班的一个重庆女孩，姓莫，名丽华，重庆方言读成“茉莉花”，我眼里的天仙。
白天我荣幸地在茉莉花坐过的座位上听课，原因是：临专的课拖堂，我们全科专业本科班只得在过道里侯着，茉莉花最后一个离堂，我第一个抢占她坐过的座位，还被她杏仁样的眼翻了几翻，尽管是白眼，仍然觉得有点晕。
茉莉花走得匆忙，座位上拉下一本很厚的《解剖图谱》，我估计茉莉花连150厘米都不到，坐在凳子上，肯定看不见讲台后面的老师或者黑板，茉莉花把书垫在尊臀下，也就是屁股，说屁股好象有些亵渎茉莉花，我决定用尊臀称呼茉莉花的屁股，茉莉花肯定是用书来增高的。
翻看茉莉花的书，心有些忽悠忽悠地跳，里面有一封信，内容无非是思念啦、痛苦啦、孤独啦、发奋图强、努力做人上人啦一类的话，就是没有称呼，不知道茉莉花写给谁的。
重新把书信放回凳子上，我也坐在书上，视野立即抬高5、6公分。下午的四节课连同晚自修都是坐在书上学习的，感受茉莉花抬高身躯的感觉，也在保护茉莉花的书，确切地说，保护茉莉花的信。下晚自修，犹豫了，没有带回茉莉花的书，而是连同凳子一起规矩地摆放在解剖台的下面。
夜深人静，月亮明白我烦恼的心，明晃晃照耀在脸上，钻进眼睛，辗转反侧夜不寐。一不做，二不休，去解剖室拿茉莉花的书信，于是，就出现了上面发生的事情。
我吼出“拉了一本书，怕丢！！”，大李信以为真连带一声气急败坏的“我kao！！”放下快要晕厥的我。
茉莉花呀茉莉花，不能让大李小瞧我这个“江南才子”为情所惑呀。也不想暴露你，尽管你还不知道我是谁。
四
冬日的凌晨，寒气逼人。不等吹起床号,拉着哈欠连天骂骂咧咧的大李,猴似地直奔解剖楼。勤工助学的同学夹着秃了的扫把和课本，精神抖擞的哼着变了调的小曲开解剖一室的门。
门开了，解剖一室的十二具尸体覆盖着洁白的被单，整整齐齐躺在十二张解剖台上，沐浴在晨阳特有的红色射线里，讲台上两大治疗盘高高堆起的骨连接标本，依然和昨天白天上课时一样摆放着。我和大李绕着讲台转了几圈，没有发现异常，整个解剖一室，全然没了夜间的恐怖和狼籍。
我窜到茉莉花的座位，从凳子上抽走了那本《解剖图谱》，信，还在。
“怪哉！怪哉！”大李被烫似地突噜着嘴唇自言自语着。
勤工助学的同学和我们一起进的解剖一室，狼籍的场面是谁复原清理的？
课外活动，在校园假山旁的水泥路上，我立在了去餐厅吃饭的抱着一大堆东西的茉莉花面前，和茉莉花一起走的两个女生，楞了楞，随即捂着嘴，吃吃笑着眨着眼睛离开茉莉花。
茉莉花好象故意吃惊地望着我，骄傲地挺了挺平坦地小胸脯，又翻了翻她的杏仁眼，掠了掠本来就不整齐的说不清是什么发型的短发。
“你丢的书，还给你，怎么谢？”说完拉长的“谢”字，我也故意自认为很“潇洒”地抱住双臂，扬起了我尖瘦的下巴。
“请你喝这个。”茉莉花腾出一只手，丢过一包酸奶。酸奶落入我怀里的同时，她怀里的一抱东西散落在地。
“我帮你。”机会不能错过！我利用瘦小灵活的身躯，飞快地帮她拣拾起女孩用的那些让我脸红的东西，故做轻松地抱在我的怀里，装着不经意的样子陪她走向餐厅。茉莉花没有和我一起进餐，但是，这十分钟的接触，已经让我的心率超过100了。
从晚餐到就寝，我一直没有出息地沉浸在和茉莉花交往的十分钟回忆里，激动地一遍又一遍复习着和茉莉花接触时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还有三句对话。
“走，快点！！”大李的吼声，搅扰了我甜美的回忆。我想起，早上的约定：探询解剖一室的秘密。
月亮贼亮贼亮的挂在黑兰的天空，苍穹显得异常的高远空旷，冷森森地夜风从领口顽强地灌进我的前胸后背，全身陡然立满鸡皮疙瘩。想到昨晚的解剖一室，鸡皮疙瘩似乎又增多了，而且变的坚硬起来。
我们四人似四个精灵，悄无声息地拉开行政大楼门厅的玻璃门，鱼贯坐在大厅里白求恩雕像花岗岩的座基上，绿色的柏树盆景围绕雕像的一圈，恰好挡住我们，视线透过稀疏的柏树枝叶，可以纵览一楼的全部出入口和过道里所有的房门，这个最佳隐身观察地，归功于吴灵白天的侦察。
大厅白色的墙壁上又出现鬼魅般的幢影，这是屋外的月亮照耀着风晃动着的横幅和树枝的投影。几个小时过去了，四周寂静无声，没有异常事情出现。
我蛮有兴致地观察起墙壁上的投影，渐渐发现，有一片晃动的投影特别象一个穿着长袍、披散着头发行走的人，确切地说，是飘移着的人形。我把这个发现告诉吴灵、大李和蔡新平，他们三个也饶有兴趣地观察起来。这片投影越看越象鬼怪故事里的长发鬼魂，似乎还伴有脚步声，是由远及近的那种，不仔细听真听不见。
投影越来越大，脚步声也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脚步的“沙沙”声仿佛就在耳边了。
“阿嚏——”，那个投影：披肩的长发、惨白的脸、白色长袍、一闪一闪的眼睛，竟然栩栩如生地站在离我们不远的水磨石地面上，还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我们吓呆了，大气不出地瘫坐在白求恩雕像的花岗岩座基上。
五
白色长发鬼魅脚步轻若漂浮,瞬间就在长长的过道游弋了一周,最后轻飘在解剖一室面门而立，久久不动。
大李示意我们从鬼魅背后包抄过去,并身先士卒拉着吴灵悄悄窜出藏身的柏树盆景后面，四人呈半圆型朝长发鬼魅围去。
还没到长发鬼魅的身边，鬼魅忽然急转身，迎着吴灵飘来，吴灵躲闪着，胸前的围巾被鬼魅的气流掀带起，拂在吴灵的面颊，鬼魅擦着吴灵抖动惊慌的身体飘向大门外，吴灵轰然倒地，面如死灰，愣怔不语。
大李说时迟，那时快，追赶到大门外，白色长发鬼魅已不见踪影。
我们在柏树盆景后面连续守株待鬼四天，解剖楼寂然无声，毫发未改。探密和恐怖的心情渐渐散淡，第五个晚上我们偃旗息鼓，恢复了宿舍卧谈会。
偃旗息鼓第二天，解剖实验课上，瘦瘦的实验室老师被授课教授当着学生的面训斥，原因：教授以前亲自制作的、头天就准备好的一个[x]肘关节标本，不翼而飞，直接影响了教授的情绪和授课质量。
大李冲我直撇嘴，我知道这厮的意思：“傻了吧？”
茉莉花强烈地占据了我的心，我渴望见到她，因此，我每天最喜欢的课程是解剖课，大家恹恹地进解剖室，而我总是兴高采烈地奔赴解剖室，抢占茉莉花坐过的位置。
坐在茉莉花坐过的座位上，已经不能排解我的暗恋之苦，我开始在通往餐厅的路上徘徊，把自己想象成五百年前的一棵梨树，在茉莉花路过时，用枝条拂她，用花瓣撩她，用香气熏晕她…… 茉莉花来了，我激动地迎向她，给她招手致意，大声地问候，可我却看不到茉莉花的反应，也看不见茉莉花的脸，更听不见她的回答，转眼，她就遁得无踪无影。我久久地四处张望着，失落地伫立在路边窄仄的路牙上。猛然失笑，茉莉花根本就没有出现，我也没有迎向她，更没有大声问候她，刚才只是路边的南柯一梦，黄粱未熟一枕眠。
[ 此贴被相泽名雪在2009-04-07 20:26重新编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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