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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线][乔林知]今天开始变魔王 第十五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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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发表于 2007/11/17 |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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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今天开始变魔王》第十五卷 宝藏深埋魔的荒土之下

作者:乔林知

录入者:N/A

转自哪裡:N/A

文章:

啊~~弟弟呀,我为 你哭泣。
君勿逝(注:原文为“きみ死に给うことなかわ”。为日本近代著名女性诗人与谢野晶子,担忧参与日俄战争的弟弟所写下的诗作)……不,我跟老爸不同,不是那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消极主义者。
在我接任都知事的时候,会取消依照所得的累进税率、举办新·都市博览会R(注:东京都知事于1995年决定停止举办世界都市博览会)、就算没机会拿到芥川赏或直木赏。“新肥皂泡泡假期HG(注:‘新肥皂泡泡假期HG’为1961~1972每周日下午六点半~七点,日本电视台所播放的综艺节目)”的剧本还是每次都要重写。
不过目前不是思考十年后该如何处理都政的时候,因为跟我声明一样重要的弟弟,竟然在异世界过渡行踪不明!仔细询问后才知道,那里是个有死人骨头在天空飞来飞去,而且还是死人骨头会表达自我仪式的可怕地方!我怎么能够让宝贝小有待在那种死人骨头岛……不、可怕的世界里呢!
仔细想想,从小到大,挺身拯救弟弟一直就是我的任务。记得小时候,有一次因为忘记把马桶盖放下来,结果直接坐上去的小有整个人卡在里面大哭大叫,当时把他救出来的人,不是老爸也不是老妈,而是我喔!现在的弟弟,铁定是在陌生的土地上,害怕地哭喊“葛格——葛格——!”
你等我、小有!葛格一定会去救你!我会穿过尼加拉瓜瀑布,现在、哥哥想见你(注:原文与日本电影“现在、很想见你”的片名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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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
发表于 2007/11/17 | 编辑
第一章
“原本以为这位大哥只是个保镖……”
名叫海瑟尔·葛雷弗斯的女性眯着正如其名的榛色眼睛(注:海瑟尔的英文Hazel是“榛”的意思)。
“……真叫人意外,你怎么会用那个名字叫我?”
她摇着满是脏污的白发,把干燥的燃料投进熊熊燃烧的火堆里。就散发的臭味判断,那应该是某种动物的粪便,不过还是别确认比较好。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我只听说从很远的地方的魔族国家来了一位国王,想不到疑似魔王一行人的你们竟然长得这么普通,而且还会说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语言。更令人意外的是其中一名保镖居然知道我鲜少使用的姓氏!”
不存在的语言?
我下意识地把手伸到喉咙,并没有针对哪一个人询问:
“……我刚刚,是用什么语言说话啊……”
老婆婆用不可思议的表情打量我跟肯拉德。
“是英语喔。都怪我不小心脱口说出‘Come on’。你们讲的英语很正统,只是发音独特,听不出来是哪里的腔调。我是觉得很像波士顿或特伦顿的口音,不过也很像是带着时钟的奇怪兔子呢。”
“你说是英语!?怎么可能!老婆婆……不对,对不起Miss……不、是Miss.贝尼拉,对吧?我可是I Can't speak English哟!”
糟糕,越是在意,越会讲出教科书上的生硬英语。因为我国中的英语老师不会说英语,所以如果我能够说出通顺流畅的英文,那还真是奇迹。搞不好我还会说出“这IS APPLE”而不自知呢。
老婆婆将满是皱纹的两手叉在腰上,爽朗地对我们的困惑一笑置之。
“好一个有礼貌的少年,我不是说过了吗?没有必要那么拘束。不管我再怎么硬朗,来这个国家时已经六十多岁了,要是看起来还像个年轻女人,那就太奇怪了。”
听她的口气应该不是出生在这块土地上的神族,而是从别的地方过来的。从她眼睛颜色判断,的确很难说她是道地的神族。
“不过小兄弟,你说话的方式真有趣呢!里面夹杂着儿童牙牙学语的生硬单字,还有年轻人使用的日常口语,简直像是同时在听鹅妈妈跟肥皂剧一样!”
“其实你说的话也很耐人寻味。”
原本一直沉默的伟拉卿终于开口说话了,想不到他的声音竟是如此严肃。
“保镖、鹅妈妈、肥皂剧,全都是这里没有的字眼。海瑟尔,我知道你是从哪来的。但是我希望你能告诉我,你怎么会在这里。”
“先发问的人可是我喔!”
她稍微抬高下巴,从下往上盯着肯拉德。在火光照耀下呈红棕色的眼睛在完全白化的流海后方闪闪发亮。各自虽然娇小,然而严肃的口气却散发出挑衅的气势。
“我的确是海瑟尔·葛雷弗斯没错,但是我不曾在圣砂国使用过这个名字。因为奴隶没有姓氏。但是你们几个来自异国的访客怎么会知道呢?就算是耶鲁西派你们来引我们现身,应该也不会知道吧?”
火堆照亮了小屋,越烧越少的柴火爆开,火花跟爆裂声一同弹了起来。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应该不单纯只是这位小兄弟的护卫吧?”
“不要随便用手指着他!”
当海瑟尔用食指指着我时,原本缄默不语的约札克忽然说了这举简短的话。虽然他讲的是圣砂国不通的共通语,不过还是听得出威吓的意思。她立刻把手放下,一直盯着一鸣惊人的约札克。
“我不晓得你跟伟拉卿有什么渊源,但是我无法容忍一个奴隶对我们陛下如此无礼!”
“约札克!是这个人救了我们耶。不要说的这么过分啦!”
不高兴的密探对着指责他的我解释:
“可是人家说的没错啊,少爷。即使她帮助我们逃跑,但终究只是个拉水肥车的老婆婆哟。就算不要求她跪下来舔你的脚,可是用手指着陛下也未免太不客气了吧?”
话里掺杂了一点古里叶的人格。
反倒是海瑟尔·葛雷弗斯露出颇感兴趣的笑容和沟通无碍的肯拉德说话。看来她从约札克的态度就知道他正在生气。
“他生气了呢。”
“他是因为自己的主人受到侮辱而感到气愤。虽然陛下是个开明的君主,不会拘泥于身份地位,不过对一位向国王效忠的臣子来说,那又另当别论。”
听到这番令人背脊发痒的解释,我尴尬得不知道眼睛该往哪里看才好。当我望着几乎腐朽的木板墙与天花板的交界处时,海瑟尔用跟先前完全不同的语气说:
“小兄弟,你真的是魔王陛下啰?即使衣衫褴褛,你们也是如假包换的真魔国外交使节团?糟糕,看来不能再喊你小兄弟了。”
突然单脚跪下,像骑士般捧起我的右手。
“陛下。”
“哇!等、等一下!”
看到她必恭必敬地向我行礼,我也连忙惊慌失措跟着蹲了下来。两个人就好像是正在祈祷中的少女。
“请原谅我对您的无礼举动。”
“我不是说过了吗——你这样会让我很尴尬的!我最不擅长应付这种场面了——随便你想喊我陛下或大魔王或无印有利都行,但是求求你别对我做出像是在触碰肿包一样、小心翼翼的举动!”
海瑟尔轻轻扬起嘴角,露出一点也不像是老婆婆的大胆微笑。她改用握手的方式,用力握着我的右手说:
“请多多指教,陛下。我躲在墓地里很久,还是头一次跟现任的国王见面呢。”
“躲在墓地里……海瑟尔婆婆,你是盗墓贼吗?”
“如果真的是盗墓贼,还真巴不得能多留点财产给我的子孙呢!”
她用非常遗憾的表情咋舌之后,又恶作剧似的捂住嘴巴。慢慢站起来,问我这两位年轻人叫什么名字。
“原来你们是伟拉卿跟古里叶。真高兴啊,我已经很久没有认识有姓氏的男人了。不过会谈的过程中,似乎发生了什么争执呢。就算你们不自力救济,也有帮手出现在意想不到的地方。看来你们是被耶鲁西……皇帝设计了,这样的解释应该不为过吧?”
“NO!”
我喊“NO”的声音出乎意料地大,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把头别到一旁,回想坐在王位的圣砂国年轻皇帝耶鲁西,还有靠在他旁边的双胞胎哥哥。虽然那只是发生在几个小时前的事,但是只要一回想起来,就觉得脑袋有剧烈的麻痹感。
“我们不是被耶鲁西设计陷害的。我……我们是被萨拉……也就是耶鲁西的哥哥萨拉列基骗了。没想到他们居然是兄弟。”
万万没想到对我那么亲切的萨拉列基,从一开始就是在骗我。
“我也是花了半年的时间才发现神族大多是双胞胎。譬如‘刚刚才照过面的男人怎么会在这里,对方可能是个飞毛腿吧’。况且,任谁也想不到,小西马隆的国王居然跟这儿的皇帝是双胞胎吧!”
海瑟尔表示同情地点头,继续发问:
“不过魔王一行怎么会只带这么少人就跑来圣砂国呢?难道是我搞错了吗?我听说出岛跟供电几乎都是小西马隆的人,登陆的魔族就只有两、三个呢。”
“在谈那些以前,也请你表明你的身份。”
伟拉卿突然打断我们的对话。他说的没错,身边有个头脑冷静的人真是太好了。
“我对海瑟尔·葛雷弗斯有无数个疑问。但是你既然还有其他名字,那么我们对‘贝尼拉’也有着很多问题想问。”
“没错,贝尼拉、贝尼拉小姐!这位太太……嗯——女士,既然你是贝尼拉,这就表示我们寻找的目标就是你啰。请你告诉我,你认不认识杰森跟佛莱迪两个女孩?她们现在人在哪里?我收到她们写的信了。”
照理说她们应该如愿回到从小离开、内心十分怀念的故乡,在圣砂国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但是根据我收到的信上内容,根本就没有只言片语跟“幸福”有关。倒是在不必要的赔罪之后,唯一看得懂的单字就只有这些——
贝尼拉、希望、救。
“请你告诉我,我到底要把你从什么状况中救出来?那些孩子遇到什么事了!?海瑟尔婆婆请你告诉我,既然你自称是贝尼拉……”
就在我抓住海瑟尔手臂的同时,远处传来几声狗的叫声——看来追兵已经发现这里了。
“我们应该还得继续聊吧?”
没等我们回答就转身往小屋里面走,伸手准备开门。
“既然如此,先换个地方吧。”
她一把抓住门把,木屑就哗啦哗啦落下。当她打开这扇似乎只要用力拉就会分解的门,一间大概一公尺平方的小房间呈现在我们眼前。
真不知道该说是小房间,还是进不去的衣橱,倒是地板中央有个四方形的人工洞穴……
“是厕所吗?”
海瑟尔拆掉其中几块地板。
“而、而且还是粪坑……”
俗称·扑通厕所。我只有在乡下的爷爷家看过,而且已经没在使用了。
“放心,用不着担心啦。这里没被当成厕所使用。进去吧!”
她一手抱着木板招手叫我们过去。肯拉德率先钻了进去,约札克则是在后面推着我的手——因为狗叫声迅速接近了。
洞穴下方有一道跟入口出一样狭窄的细梯子。如果是肩膀比较宽的成年人,可能会装到两侧的墙壁吧。
“利用厕所进行移动让我想起不太好的回忆……请问一下,这里真的从来没有被当做厕所使用吗?”
从里面把地板摆回原位的海瑟尔头也没回:
“只有极少数迷路到此的卫兵,把它误认为是厕所而在这里小解而已。”
一时之间,我不知道该不该把这句话翻译给肩膀宽厚的密探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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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楼
发表于 2007/11/17 | 编辑
第二章
夜间日本观光with锦鲤。
胜利包下二十人用的宴会包厢,抬头挺胸坐在沙发中央。他完成许多被赋予的任务,所以可以摆架子给同伴看。
接受鲍伯的委托,用日本人最擅长的技术,来接待不幸在头等舱专用贵宾室遇到的艾比盖儿·葛雷弗斯,不过只是几小时前的事。本来他用“关我什么事”的说法拼命拒绝,也打算让艾比盖儿·自己办理住宿手续,但是本人似乎毫无那个医院。就算把艾比盖儿带到泛边大厅,她也只是笑眯眯盯着胜利。胜利被迫带着身穿连现今的相声夫妇档都不会穿的和服——用接近朱红的红线和金线绣成的鱼形刺绣的啦啦队长,徘徊在夜晚的街头。
可是那时侯的胜利万万没想到她会想去漫画咖啡厅。一看到二十四小时营业的招牌,艾比盖儿就喜孜孜地拉着胜利的手往里面走。
深夜漫画咖啡厅with锦鲤。
在那里看过许多日本漫画之后,又跑到通宵营业的卡拉OK。好不容易用收集联络上刚结束感恩嘉年华的鲍伯,半威胁地说:“我要把锦鲤放生啰。”之后,好不容易才把他叫过来。从漫画咖啡厅到卡拉OK……虽然鸽子巴士(注:以东京为根据地的客运公司。除了出租游览车之外,还有市内观光旅游业务)没有折中形成,但就某中意义来说,是很到底的日本观光行程呢。
然后现在的艾比、也就是艾比盖儿·葛雷弗斯正跟新加入的神秘男子——荷西·罗德里盖斯轮流用单手拿条码机扫进歌名。
气呼呼的涩谷胜利对着坐在对面的双人组说:
“我可是照办了哦!我可是好好招待这个美国艺妓啰!”
鲍伯倾着武乌龙气泡酒(注:用乌龙茶对烧酌的饮料)玻璃杯,村田健则停下正在吃咖喱饭的汤匙。看到他们悠哉的模样,实在令人生气。自己的弟弟下落不明,哪还有什么美国时间轻松吃咖喱饭啊!
鲍伯跟村田从羽田带回来的男人也是个将“悠哉”两字具体化的人物。他一边看着满是动画场面的荧幕,口中一边唱“这不是动画!(注:动画‘机动战士钢弹ZZ’的主题歌)”。至于握住麦克风的手,别说是小指,就连大拇指都翘了起来。
“对了?那个看起来派不上用场的男人是谁?”
非但看起来派不上用场,根本就是麻烦制造者。
那个人称Dr.荷西·罗德里盖斯的男人,把长度跟食指差不多的黑发轻轻绑在后面。但这根本是多此一举,因为还是有几撮头发贴在脸颊或是额头上。眼镜后方的眯眯眼因为眼睛四周的皱纹,看起来好像随时都在笑的样子。虽然瘦得很病态,但并不代表不健康。只不过看在身为日本人的胜利眼里,有一种可疑诡异的感觉。
据说他戴着怪异防风眼镜从误点国内班机下来,第一句话就是:“嗨~~各位,这个打扮怎么样啊?这是模仿库瓦特罗·巴吉那(注:动画‘机动战士Z钢弹’里,幽谷势力的王牌驾驶员)哟!”
最近只要是在机场戴上超巨大墨镜、达斯维德的头盔、美国前总统雷根的橡皮面具等让人混淆不清的打扮,就会发生“过来做笔录!”的事。不过好像因为鲍伯的神通广大,而让罗德里盖斯摆脱差点被请去其他房间“招待”的窘境。
想到这里,胜利突然想到:他是什么DOCTOR啊?动画博士?还是动画店长的亲戚!?
“啊——罗德里盖斯是我的朋友,也是个医生……”
“喔——原来如此。他还连续唱了四首TWO-MIX(注:是由日本知名声优高山みなみ和永野椎菜所组成的两人音乐团体)的歌呢。”
至少他看起来跟艾比盖儿很合。第一次见面就这么默契十足,还十分享受日本的卡拉OK文化呢,俨然是艾比&罗德双人组。
“我能了解你神经如此紧绷的心情。”
放下汤匙的村田健一边叹息一边说道。可能是眼镜起雾的关系,无法判断他的表情。
“但是晚上可是办不到哟,我朋友的哥哥。我也跟你一样想尽快找到涩谷,可是一旦到了晚上,就算想找也找不到。况且本来就不太容易移动,所以我希望能够在准备周全的条件下再挑战,尽可能提高成功的可能性啊。”
“夜间飞行办不到是吧?嗯——那么村田健,有什么具体方法吗?”
“具体方法?”
“没错。虽然看起来昨天只试过潜入肮脏的水里,不过多了那个男人应该会有些变化吧?像是魔法阵多了一个角,或是咒语的种类增加之类的。”
弟弟的朋友皱起眉头,按着额头做出“这下没救了”的动作:
“不需要使用魔法阵跟周瑜啦。而且前往那个世界的方法会因时间地点而不同,不是三两句话就能说明的。况且你问那么多做什么?鲍伯不是说过,那里不是每个人都能去的吗?”
“不是需要与众不同的力量才到得了吗?”
正在看菜单的鲍伯抬起头,食指停在“鲜菇倍增计划意大利面”上面。
“你在想什么啊,JUNIOR?”
“没什么。”
挂在天花板上的镜球,不断以镜片反射光芒,眼睛被光线闪的很难受。倒是鲍伯,即使在深夜的室内也不肯摘下墨镜,就某种意义来说或许是正确的。
“你们只要进行你们的计划就好了。相对的,我也要擅自行动。只要告诉我理论跟方法就够了。反正我会准备好巨大能量,应该不会困难到哪去。”
鲍伯阖上菜单,用指尖轻揉眉间。嘴角的皱纹变得更深:
“……我不是说过你办不到的,JUNIOR。”
“别用那种会让人混淆的方式叫我,我又不是你儿子!”
“而且你所准备的巨大能量是什么?”
罗德里盖斯刚好唱到全音符的旋律,整间包厢充满电波状高音。胜利靠着沙发说:
“那是商业机密……”
“是波登湖哟——”
从医生手上抢过麦克风的艾比盖儿,站在板凳上甩着振袖唱歌:
“波登波登波登哟——”
“啊、葛雷弗斯,你别说出来啦!”
忽然有人用力敲桌子,陶器因为震动发出刺耳声响。放在咖喱浅盘上的汤匙转个不停。胜利本来打算开口说:“你干嘛啊,我弟弟的朋友?”不过最后还是没开口。
“这可不是开玩笑。”
即使室内反射粉红色或蓝色的光,也看得出村田的脸色变了,语气也冷漠得像是变了个人。如果有利在场,应该会说:“不要跟发飙起来这么危险的家伙做朋友。”吧?
“你说波登湖?德国那个吗?等一下,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喔。”
“不是德国啦,是瑞士……”
“都一样啦!”
“村田。”
鲍伯抓住他的肩膀要他坐下,但是他却很难得表现出和年纪相符的激动反应,并且不断谴责年长的另一方:
“别开玩笑了!说什么都不能使用那个玩意!与其去打那个能量的主意,倒不如让尼加拉瓜瀑布倒流还来得好一些!如果你只想得到那种方法,不管你有多坚持,我都不会让你去那里的。”
“你没资格替我决定吧,我弟弟的朋友。更何况你开口闭口就是‘那个’或‘那个玩意’,到底沉在湖底的是什么东西,你说啊?”
歌曲结束。艾比&罗德没有继续播歌,只是紧张地屏住气息。
“啊啊,可恶!”
村田摘下眼镜用力抓着头发。这不像他,一点都不像平常的他。
“伤脑筋!就算你要我说明,但是那个已经超越一般人所能理解的范围!总之我们沉入波登湖的东西是……不对,不是我!”
“村田。”
罗德里盖斯用温柔的声音喊了他的名字。村田举着右手代替回应,深深吸了口起:
“总之,沉在那里的东西很危险,千万不能随便使用,到时候别说是要救涩谷……”
他长长地吐出多余的气,似乎努力让脉搏恢复正常。
“……反而只会把他逼得走投无路。”
胜利依旧坐在沙发上,看着眼前这名激动的高中生。他慢慢松开摆在胸前的手,用食指把镜框往上推:
“你说会把小有逼得走投无路?你不过只是个高中生,凭什么说这种话?”
村田的血压瞬息往上飙:
“你这个搞不清楚的男人!”
“无所谓,你要说我搞不清楚状况也没关系。反正我就是要去,不管有多危险,或是只有我一个人,我都要去瑞士。对了鲍伯,要是我说希望你用白金卡做点投资的话——当然我是非常欢迎有人资助我资金啦。”
先前对人家大呼小叫的,照理说应该没那个脸跟人家要零用钱才对。但是情况紧急,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如果只靠胜利的*,光是来回机票跟住宿费就很勉强了。面对话题突然一转的鲍伯,满脸讶异地重复相同单字:
“白金卡?”
难不成他的*既不是金卡也不是银卡,而是*吗?胜利开始想像传闻中*的模样。但是这个人称世界经济魔王的男人,一面确认司机是否在门外一面说:
“我的*并不是金属制,而是塑胶制的喔。而且我也很少刷卡买东西。没必要让*公司赚钱吧?”
鲍伯在耳边弹了一下手指,司机立刻走了进来。照理说是隔音设备完善的包厢,他是怎么听见那么小的声音?难不成鲍伯的弹指具有跟犬笛一样的特殊效果?
“……等等鲍伯,你换司机啦?”
记得先前他在日本雇用的司机是个看起来温文儒雅,年约五十多岁的绅士。总是戴着灰色的帽子,穿着整齐的制服,是个身材不胖也不瘦的男人。随时戴着白手套,车子也擦得亮晶晶。岁说他是到了即使退休也不足为奇的年纪,不过这个新的人事变动也太新潮了吧。
站在主人身旁的新任司机,看起来像是从事其他工作比握方向盘还要适合的人。棕色皮肤外面裹着紧绷黑皮裤,腰际还垂着毫无意义的锁链。往上推剪的短发染成红色跟[x],耳朵跟嘴唇都穿了洞,光看就觉得很痛。身高跟胸膛虽然称不上高人一等,但是从脖子到肩膀的肌肉却是超级发达,是日本人练不出来的体型。
在一片美丽的咖啡色中,眼球跟牙齿的白色显得特别醒目。
“最近社会变得比较危险,所以就从某个组织里挑选他来兼任保镖。”
事实上比任何人都危险的地球魔王,一面要男子打开手上的黑色皮包,口中一面说:
“他出生在加勒比海,名字叫做法兰索瓦。”
“法兰……索瓦……”
“蹦举(注:法语的‘你好’)……”
男子用与外表十分符合的沙哑声音打招呼——是法语。
“咦?蹦、蹦、蹦、蹦奇?”
未来的都知事候选人并不擅长法语。
“他开车的技术相当不错哦。如果需要长途旅行,就跟我说一声,我随时可以派他来。大学生不是长会到外地举办研习会吗?对了法兰索瓦,拿个五百给他吧。”
看到皮包内部之后,所有人突然脸色大变。
“啊,不用担心。别看他这个样子,他可是合格的会计师哟!让法兰索瓦带着皮包我可是很安心呢。应该称得上是格斗会计师吧。”
一旁的鲍伯立刻解释。既然如此,与其说是司机,倒不如说他是帮鲍伯管钱包的。
对方递来好几捆白花花的百元美钞,胜利一个不小心掉在地上。成捆新钞就落在留有香烟焦痕的地板上。
“喂、喂喂喂喂,喂——鲍伯!?你说的五百不是五百美元,而是五百张百元美钞吗!?”
换算成日币大约六百多万吧。
现场三个目瞪口呆的平民百姓心想:“魔王的经济观究竟是如何?”更何况携带那么多现金前往欧洲,入境时不会惹上麻烦吗?不过鲍伯却是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吩咐新任司机把钱整理好。
“没什么,这些只是暂时的资金。如果还不能满足你的愿望,我再派当地的工作人员跟你配合吧。有什么需要你尽管跟他说。”
“鲍伯……”
压低语气低声说话的人,不是看到巨款而满脸困惑的胜利,而是摘下细框眼镜,嘴角不自然痉挛的村田。
“我还以为你会反对。”
设法压制情绪的村田小心翼翼继续说下去。在上上辈子的记忆里,鲍伯明明还跟自己站在同一阵线,现在为什么会协助胜利如此愚蠢的行为呢?
“你应该知道我们当初吃了多少苦头吧?我认为你一定会反对把那个捞上来。”
“阿健……”
罗德里盖斯眯着满是皱纹的眼睛。
“……应该不是‘我们’吧?”
“没错……不对,现在不是在乎这种事情的时候吧!”
村田挥着右手,激动得像要把手上的眼镜甩出去,也像是指着现场没有的东西。
“你应该知道那玩意的可怕。虽然只是我个人的推测,但是之前发生的火灾,搞不好就是那个玩意所造成的。而且要是连最后一个都回到那里……不能为了让他移动到异世界就冒这么大的风险。更重要的是,这么做为涩谷根本毫无助益!”
不过鲍伯轻轻扬起眉毛,像是发现孩子恶作剧的父亲一样,只是耸耸肩:
“你逼我也没用。胜利就是这种人,只要是决定的事,无论别人怎么劝他都没用。既然他是认真的,那我就没有理由反对。”
“你说什么!?你没有理由反对!?只要想到那盒子的威胁,就是很充分的理由不是吗?鲍伯,你振作一点啊,只要你一声令下,就能阻止他使用那种手段啊!他不是你的继承人吗?”
“你说的没错,胜利是我的继承人。正因为如此,我不会听从你的指示。”
他慢慢地换边翘腿,把手摆在沙发扶手上。指尖抵着下巴,人称鲍伯的男人一面亲切微笑,一面用毫无笑意的声音说:
“要是是你忘记这件事,我可就伤脑筋了。这里是我的世界,是属于我的。不管继承人希望做什么,只要在我容许的范围内,你就没有资格插手。”
“……!”
“一切都是属于我的哟,村田。”
血液瞬间上涌,不常出现的情绪让他浑身发烫。村田气得咬牙切齿,深深感受到自己是多么的无能为力。不管拥有多少久远的记忆,到头来自己也只不过是个青涩的学生,这个脑袋跟身体只累积了十六年的经验。
只因为置身在这个温暖的时代吗?
他没有针对谁,只是在喃喃自语。不、其实知道对方是谁。
有利,我或许就置身在这个温暖时代。
可能是因为生活在鲜少有阻碍、孤独与恐惧的环境中长达十六年的关系,连脑袋都变得渴望世界和平。加入这不是村田健,而是安里·雷江……或是纳坦·摩根,有或是很长寿的蓝佩度沙的话,就会想到更奸诈狡猾的计谋吧。
村田手中的细长金属磨擦,发出不悦的“咯吱”声。用硬挤出来的声音说:
“……你打算要硬来吗?”
鲍伯只是摇摇手指头,同时也是结束的暗号。
其他人像是解开咒缚般地松了口气,胜利终于接下法兰索瓦递过来的袋子。他往门口走了几步之后,用食指指着弟弟的朋友。
做出开*的手势。
“真是遗憾,村田健。”
对方只是不服输地回了一句话:
“……你去了又能如何?”
“换我问你,你去了又能如何?”
胜利毫不留情的反问回去。不需要同情他。
“葛雷弗斯!”
“YEAH?”
对方的回答得太过美式,让他不禁皱起眉头。他原本希望她能够注意时间及地点,用点美丽的声音说话。
“介绍一下你的家人吧!”
“OH——这是交往的第一步对吧——日本人还真是有礼貌——呢。”
身穿华丽振袖和服的少女用假日本人的语调兴奋地回答。握拳向上,毫不在乎身上的衣摆用力想上跳。不愧是啦啦队队长,能够做出基本的跳跃动作。
“你别会错意,不是你父母。我指的是你那位曾经当过宝藏猎人的曾祖母。”
“OH——这就是所谓的‘活人生吃先吃马YEAH!’对吧——”
“原本的‘射人先射马’被你搞得乱七八糟。”
沉重门扉关上的同时,也传出玻璃摔在桌上碎裂的清脆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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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1/17 | 编辑
第三章
既然我的脑袋有这么方便的功能,就应该更早通知我啊。这样最起码在上英语会话课的时候,就不西药看英文老师的脸色,轻轻松松上课了。
“真想不到我的英语居然这么流利?”
虽然海瑟尔有时候会问我刚才说什么,不过我跟她在沟通上毫无困难。老实说,我从来没想过夹杂日文假名的国中英语,竟有一天会派上用场。没想到义务教育这么重要。
不过问题是当我发现自己会讲英语之后,却逐渐想起一些失去的记忆。例如地下铁站名的数字、不是古里叶却男扮女装的怪姐姐、人鱼、会说话的占卜箱、看不出来是哪家便利商店的制服,以及小鸭鸭等。
“还有外国街道的名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我大哥曾经带我到处乱跑?啊、有那个印象……啊——可是又好像是什么不堪回首的过去……”
“不堪回首的过去?”
在一名成年人勉强能通过的通道中,约札克勉强转过头。橘色的头几乎快要抵到天花板,不过在这之前,他手上的火把可能会先把同样颜色的头发烤焦。
“任谁都有不堪回首的过去哟,少爷。你不用刻意回想也没关系。”
“要是能阻止记忆浮现,我早就阻止了。”
问题是那些记忆就像倒在桌巾上的水一样,逐渐渲染开来。原本只是细小的片断回忆,吸收水分之后开始膨胀,画面也越来越清晰。
“妈呀——这是怎么回事?那个像围裙洋装的服装是什么?话说回来,那该不会……”
看到我边走边按住额头,保护者似乎有些担忧。
肯拉德用有别于往常的不安语气,从后面把手搭在我按在额头的手上:
“你没事吧?如果觉得有什么地方会痛,要不要跟她说一声,先休息一下?”
“不是不是,与其说是哪里会痛、倒不如说是觉得丢脸!啊——好痛!这根本就是任人摆布嘛!拜托你拒绝一下嘛,小时候的我!”
海瑟尔一直走在弯曲地下通道的最前方,只能看得到亮光跟娇小背影。
“或许是阿达尔贝鲁特的关系。”
“肌肉男怎么了?这是什么意思?”
“或许他勉强引出这个世界语言时,也解除了记忆的限制。”
“解除限制……怎么有种‘老大徒伤悲’的感觉啊。”
“不、不是那个意思。你现在是处于连原本踩了刹车的过去也逐渐苏醒的状态。”
“踩了刹车?”
我用抬头的姿势仰望,看到他格外严肃的表情。散发着虹彩光芒的银星,被火光照得闪闪发亮。哦已经好久没有这么近距离看他了。
“也就是说,你所用的英语并不只有在学校学到的,很有可能是在你小时候自然而然听到的会话……”
“对喔,我也算是归国子女呢!不过也只有短短几个月,而且是我刚出生、还是小BABY的时候。”
“我听说过。”
就在对话的时候,身体的体验不知不觉慢慢苏醒。类似*的东西、脸埋在波霸里……哇、STOP!波霸?那里得先暂停倒带回去再看一遍!我慌张转回来的手腕撞到干硬的土墙,小指上的石头削掉一些黄土。
“小心点。”
“我没事,倒是你说的刹车是什么?还有记忆的限制又是什么?”
为了让约札克也听到,肯拉德稍微拉高声调:
“我并没有进行专门研究,只不过大多数人从两、三岁开始有记忆。至于在那之前、出生后没多久的事及娘胎里的事,几乎都没有印象。”
“嗯,是这样没错。”
“不过就跟我之前说过的一样,灵魂会把全部的事纪录下来。”
又是记忆跟纪录,怎么越变越复杂了。
“你之所以听得懂从未曾到访的真魔国语言,是因为它原本就纪录、累积在灵魂的沟渠里。那些当然是陛下……有利出生之前的经验。”
我觉得喉咙像是被石头哽住,但还是勉强咽了一下喉咙。只是嘴里十分干燥,连能够吞咽的口水都没有。
“……也就是说,是利用之前灵魂持有者的经验值说话啰?”
肯拉德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慢慢点了头。
“就是那样。那些原本不会浮出表面的纪录,应该是是封在绝对打不开的门之后。毕竟不能对新的灵魂持有者的人格形成上有所影响。”
“影响……啊、是吗?”
所谓新的灵魂持有者,就是我。
至于之前的灵魂持有者是谁,我并不知道。
“那种事情不用去知道吧。”
我还以为内心的想法被看穿了,不由得停下脚步。不过这句话并非出自我的嘴巴,而是为了不跟丢海瑟尔而拼命往前走的约札克,用他一贯的语气说道:
“站在被生出来的立场来看,老实说,就算知道前世也没用。只要利用现有的一切,拼命、用尽全力活下去就好了。”
“古里叶说得好!如果我是金田一博士,我就帮你编写古里叶语录。”
“真是高兴,陛下!古里叶好感动!”
人一旦开始想前世的事,那就完蛋了。
我也曾经被告知前世的人名,但是我不会轻易相信不曾亲眼目睹的过去。就算跟我使用相同灵魂的人是个国王,顶多就像甜点界的全垒打王(注:日本甜点公司龟屋万年堂邀请世界全垒打王贞治为甜点“NABONA”拍摄广告,广告台词即为“NABONA是甜点界的全垒打王!”)那么大吧。世界可是很小的。
更何况如果有人说自己是过去认识的女性,那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若是下次再见面,又该如何打招呼呢。是类似“部长你的领带好漂亮”之类的说法吗?虽然既没有部长,也没打领带。
回到胸前的魔石似乎开始变热,不过我假装没发现这件事。果然,佯装什么都不知道活下去才是最好的。
但约札克却背叛我的结论,悠哉地说:
“不过周遭的人应该会觉得很困扰吧~~”
我被脚下没有照到火光的石头绊了一跤。
“要是知道昨天还是朋友的人其实是敌人,可爱的儿子是弑亲仇人投胎转世的话,那铁定会很伤脑筋吧。会变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哟。”
“……所以才要封印起来。”
我突然发现肯拉德按在我额头的手掌变烫了。
“所以才要用锁将它严密封印在灵魂深处,不让周遭还有本人发现。但是阿达尔贝鲁特破坏了那道锁,把不属于陛下的记忆引出来。如果只是语言,事态倒还没有那么严重。不过如果是连当时的记忆限制都解除……”
“等一下、等一下!”
我挣开他的手,鞋跟发出沙沙声响改变方向。
“我只是想起幼儿时期的所见所闻而已。大概到三岁左右的记忆吧。至于邻居偶尔谈论的精英幼稚园儿,只不过是他们茶余饭后的话题罢了喔?如果我说:‘我连在妈妈肚子里的事都记得清清楚楚喔——’那会是什么情形啊!肯拉德,若是那样的话就太夸张了。所以我说你想太多、太过杞人忧天了。”
“是吗?”
“就是这样。”
我用没戴戒指的那只手握拳,轻轻往他身穿制服的胸口一搥。“咚”的一声,感受得到反弹的冲击,甚至觉得可以触碰到他的心跳。
“替我分忧解劳,应该是云特的工作吧?”
“不过,我也希望替你分忧……请让我这么做。”
可能是火光摇曳的关系,看起来好像快要哭出来了。只不过不是我,而是他。
“就算只有现在也行。”
脑海里瞬间出现许多可以回嘴的话,像是“这不是该对年满十六岁男生说的话”或是“城里的人都窃窃私语,说你跟云特对我保护过度”等等。最后我还是没有说出任何顶撞他的话,只是重复着普通的简短回答。
“没事的。”
再说一次,我没事。
再也没有什么比开朗的密探插嘴捣乱,更让我感到谢天谢地的事了。约札克对任何事物都抱着嬉闹的态度,拿着火把在脸旁拼命挥舞的样子,就像在跳火舞一样,也像他能够毫不犹豫地把想说的话说出口。
“会不会太危险啊,古里叶!?”
“太好了——陛下还会替古里叶担心。”
“不是啦,如果要说的话,我比较担心火把……”
忽然间听到有人在叫我们,于是我越过约札克肩膀往前方看——早就走得老远的海瑟尔·葛雷弗斯正拉开嗓子大叫:
“BOYS,你们没有把脚带出门吗?”
我们两个听得懂英语的人耸着肩,心想“对肯拉德应该不能用‘BOY’吧?”要是她知道他的外表跟实际年龄的差距,铁定会相当讶异吧。

听到实际年龄之后发出怪声狂叫的人不是海瑟尔,而是我。
“有那么老吗!?”
如果她说的话属实,那么她应该是个超过一百二十岁的老婆婆。什么询问女士的年龄是不礼貌的行为,她已经远远超过那个范围了。不过外表看起来只有七十岁左右,看来成长方式跟魔族不同吧。
如果把肯拉德、约札克也算进去,置身在个个超过百岁的三人组里,深深感觉到最近的老人真是有活力。真有种变成毒腹三太夫(注:日本老牌演员,专门演出跟银发族相关的节目)的感觉。
“不过神族也跟魔族一样,都是长寿的种族呢。”
“不,的确他们都活到一百五十岁左右,但是没听说像你们一样有减缓老化的症状。他们的身体只要一超过百岁就会变得僵硬,也有不少人从此就卧病在床。”
话虽如此,不过贝尼拉,也就是海瑟尔·葛雷弗斯还是轻轻松松就跳过大沟。她说的“身体变僵硬”到底是指谁啊?
“我平常就很注意保养身体,好不容易才能撑到现在,不过好像也快到极限了。更何况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因此时间对肉体造成的影响多少会有差异。”
“等一下,这可不能装作没听见。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海瑟尔婆婆也跟我一样……”
“关于这件事,伟拉卿应该很清楚吧。”
被火把照亮的半边脸露出笑容,手不断摸索墙壁上的几个地方,像是寻找突起物或是什么东西。
“我在几十年前就死了。地点是地球的合众国……也就是叫做美国的地方。”
“美国!?”
“……西元一九三六年,你在波士顿郊外突然失踪。”
讶异的我不知不觉脱口而出:“那是七十年前耶!”
肯拉德看着老婆婆的一举一动,继续说道:
“而且是随着刚搬迁的新家一起烧毁消失。”
“没错,照理来说我应该已经在当时就烧死了,但是现在我依旧像这样活蹦乱跳,这究竟是为什么呢?我刚到这里时,还以为这里就是死后的世界。不过如果这是天国,环境也未免太过险恶了。害我以为是因为自己生前没做过什么好事,天国之门才不肯为我而开。”
“不对不对,这里既不是地狱也不是什么极乐世界。”
现场只有我连忙否定。开什么玩笑,要是正如葛雷弗斯所说,那我岂不是也死翘翘了吗?况且我还往来过好几次,现在就连日本那边也不会以为我是无故失踪。
“没错,我已经知道这里不是死后的世界。不过故乡已经帮我举行丧礼,也帮我建了小坟墓了吧。所以‘海瑟尔·葛雷弗斯’算是死了。就在我打破禁忌触碰了那个,并且被蓝色火焰团团围住的那一刻开始。”
“没错,你打开了盒子。然后因为它的冲击飞到这里。”
“肯拉德!”
就在对话被打断的同时,墙壁发出沉重的声音滑开。仔细一看,原来这里的门是由厚重的石板所制,而且还是能移动到一旁的巨型圆石。不过现在并不是对着地下道的机关感到佩服的时候。
“你刚刚提到盒子?”
我紧张到指尖都变冷。
“你刚才有提到盒子对吧?是指那些害我们吃尽苦头的四个盒子吗?那东西……”
喉咙痛得好像吞了冰块。
“在这里?”
“不在这里哟!”
海瑟尔·葛雷弗斯一边确认我的表情,一边往石壁的方向走了半步。
“在更北边,这块大陆的边缘。神族的土地很广大。”
她露出打量人的眼神。感觉好像是通过机场的探测器一样,让人觉得很不愉快。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很不行的我还未曾渡海。虽然无法跟其他国家做比较,但是就我生前的距离感,这里应该有澳洲那么大吧。”
海瑟尔还笑着补了一句:“不过这里可没有羊喔。”
“正如它的名字‘圣砂国’一样,只有风跟黄沙而已。别说是绿地了,就连草木都没有几个像样的种类。”
“虽然不是神族,但你知道得还真详细啊。”
“你当我在这里住了几年?小……刚才陛下不是也惊讶地说了吗?七十年喔。在同一个国家住了七十年,知道的东西要比出生在这里的孩子多得多了。”
她招呼我们进去小石屋,拿着火把靠近墙上的油灯。不一会儿火焰往六个地方移动,室内霎时变得有如白天般明亮;而四面的墙壁则像熊熊燃烧的火焰般鲜红。
不是把墙壁漆成红色,而是用深红色涂料绘制的壁画。在许多精细的图案里,画了人物、家畜,以及看来仿佛是神明的图像。大约二十块塌塌米这么大的房间,宛如被鲜血的红色所淹没,感觉十分壮观。
“哇——”
即使是对艺术没什么兴趣的约札克,也不由自主发出赞叹声:
“这里是……礼拜堂或是什么宗教场所吗……?”
“现在只是单纯的集会场所。不过在两百多年前,它好像具有‘入口’的重要地位。听好了,我先跟你们说清楚。”
海瑟尔敲敲最里面的墙。不知为何,视线不是向着精通英语的肯拉德,而是向着我。
“这个房间的墙壁各自联系不同的通道,但是你们千万不能进去,因为前方通往一座迷宫。过去是人们居住的地下都市,不过自从两百年前,最后一批居民被带出去之后就一直荒废至今。即使是在七十年前我来到这里之时,四周也只有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连一点点可依赖的光线都没有。听清楚了,如果不想死,就绝对不要跨越这道墙。若是身旁没有强力的守护天使,绝对没办法在前方的迷宫中生存下来。”
“可是海瑟尔婆婆通过了啊。”
“也不算是完全通过。”
她摇了摇满是灰尘的白发,坐在干硬的地上。不可思议的是,她的坐姿不像是先前那样直挺,使得她看起来只是个疲惫不堪又娇小的老婆婆。她把拇指跟食指抵在额头,垂头丧气地低着头:
“……我也不是直接从另一头就走到这一头,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我是为了躲避地面上的骑马民族,而从途中的通道进去走了一小段而已。但光是那一小段的距离就快把我逼疯了。你们相信吗?曾经闯过无数废墟,入侵众多墓地的我,居然差点快疯了!”
海瑟尔像在自言自语,述说迷宫的可怕:
“我曾经在*林弹雨之中穿梭自如、也曾经在丛林跟野兽对峙,甚至在洞窟里摸索前进,还被困在海底的沉船里。可是我……那个黑暗真的与众不同。这跟地球上的寻宝不一样,完全不一样。”
照理说,约札克跟她的语言不通,不过他还是没有插嘴。可能是从现场的气氛之中,察觉到她说了什么吧。
“地下都市一直到三百年前都还有人居住,听说当时还很繁荣。虽然比不上地面上的都市。居民都是奴隶之中身份最低下,而且不准在地面上生活的人。不过至少在当时不是一片黑漆漆的,而是四处灯火通明,通道也不是黑暗迷宫。但是某个圣砂国的君主把在地底下生活的奴隶全带到地面上去。那名暴君根本就不管这些人,也不想去管这些人,从此以后这里就成为不受神明眷顾的地方。当年我在迷宫里头徘徊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已经被神明给抛弃了呢……”
声音低沉有如呢喃:
“……那个是神明制作的禁忌之盒,一旦受到欲望驱使而触碰,就会遭受天谴……”
“才没那回事,海瑟尔。”
我不知不觉开口。
老婆婆抬起头来,直视我的眼睛。
“其实跟神无关。”
“为什么?”
我仍然保持站姿,脚底也确实踏在地面,低头看着她的榛色眼睛。虽然觉得壁画上的野兽好像就快要扑过来,但那只不过是火焰所造成的幻影。
“跟神没有关系。那是魔族为了封印自远古时代便不断作乱的威胁所制作,最后被封印并隐藏起来。那是发生在你我出生之前,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对吧,伟拉卿?”
感觉到肯拉德在身后点头表示赞同。
“因此,就算你因为盒子而遭遇不幸,也绝对不是天谴。你所相信的神明并没有弃你于不顾。只是我……只能说‘我感到很遗憾’……”
海瑟尔·葛雷弗斯抬头看着我跟背后的伟拉卿,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微微张口,用细微的声音唱起某个我所熟悉的旋律。声音沙哑,歌词也不太清楚,不过的确是那名少年曾在宫殿前唱过的歌。
“这是什么……”
我才问到一半就被人推了一下肩膀,阻止我继续说下去。当我往旁边看,只见肯拉德眯着眼睛,虽然他没有说出口,不过我知道是什么意思。可能想起这是什么歌了吧。
我动也不动地静静等待,海瑟尔突然停止歌唱。脸上露出孩子偷哭时被人发现的表情:
“要是我的丧礼上,有人为我唱这首歌就好了。”
“有没有唱这首歌我是不知道……”
肯拉德往前走了一步,朝坐在地上的海瑟尔伸出左手——就是那只左手。
“听说有许多亲友出席你的丧礼,用唱歌与感叹悼念你的死去。就连住在远方不常来往的人们,也藉由那个机会重温过去的交情。你的女儿跟她的夫婿也表现出正面乐观的态度。就怀念故人来说,算是一个很棒的告别式。”
“太好了,真是高兴。不过这种感觉真奇妙,居然会在异国得知自己的丧礼。”
“而且你的继承人艾普莉·葛雷弗斯也如你所愿,成为一个了不起的人物。”
准备站起来的海瑟尔表情突然变得很严肃,停下手边的动作。那是个我没听过的名字,不过应该就是她孙女吧。
“你说艾普莉……”
“她在你消失的两年后,偶然跟‘盒子’扯上关系。就跟你一样。”
我当下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本来有四个“盒子”,到底有几个在这个世界?又有几个在地球!?不、更重要的是,为什么威胁这个世界的东西会出现在地球?光是听到这些话就让我心急如焚,不过看到海瑟尔激动的表情,似乎没有余地插嘴询问跟魔族相关的问题。
“想不到那个孩子……那个孩子有和我同样的遭遇!?”
“不……”
伟拉卿用他的左手紧紧抓住海瑟尔满是皱纹的纤细手指。
“她跟其他朋友……你应该也认识他们,好像是你的朋友,叫做雷江跟DT。艾普莉靠他们的帮助,将盒子沉入水底,而且还在没有触碰禁忌的情况下瞒过德军的耳目。”
老婆婆露出了安心的表情,眼角跟嘴角的皱纹变得更深。
“我曾经跟艾普莉·葛雷弗斯见过面,她说非常以你为傲。”
“是吗……”
肯拉德用像是取悦自己祖母的笑容说:“她跟你很像呢。”
“谢谢,再也没有比这个更好的消息了。”
这次她真的哭了。
海瑟尔·葛雷弗斯握住肯拉德的手,泪水从瘦干的脸颊流下。
她的时间终于连接上了。

69

主题

139

存在感

37

活跃日
 5 

SOS团二星级★★

4楼
发表于 2007/11/17 | 编辑
第四章
红色房间正如海瑟尔所说,被当作某种集合场所。
“我不是说过了,圣砂国的人民坚信神明的力量无法到达地下。于是我们就来个逆向操作,把这里当成讨论事情的场所。而且如果没有必要,士兵们绝对不会踏进来。因为他们觉得这里是个不祥之地。不过这对反抗皇帝的人来说,是个绝佳的藏匿之处。”
当我们倾听她叙述这七十年来的经历时,有几名神族踏了进来,找到自己的安身之地就留在这里。他们的服装都很朴素破旧,在这块寒冷的土地上,只穿着几近赤脚的凉鞋及薄衣,冷的直打哆嗦。所幸地底还是比地面温暖许多,加上房间里有代替照明的火光,所以应该会比在夜晚到处跑还来得舒适。
其中有人带着装有少量简便粮食的袋子,也有人拿着材质看起来不太好的纸筒。可能是地图或是什么草图吧。
约札克双手交叉在胸前,守在石门旁,刚走进来的人都被吓得倒退几步。不过他们并没有攻击我们,这让我觉得圣砂国奴隶阶级的人们个性都很温和。这个想法在搭船时也曾经有过,或许因为他们生性并不好战吧。
到底该算是优点还是缺点呢,我无法一概论之。
其中也有听到黑发一行人不知为何跑来这里而好奇靠过来的人,不过都被海瑟尔大声一喝而乖乖点头退下。
看来海瑟尔不仅年纪大,也是这个集团的领导人。
不过当室内多了五个人之后,我忍不住向她提出建议。因为就连我也感觉有点尴尬。
“那个——我们是不是应该自我介绍一下?”
周围的视线令人很不束缚。不过这也难怪,看到自己的领导人带着陌生的外国人进来,任谁都会觉得很可疑。况且对方虽然衣衫褴褛,却是预定跟皇帝耶鲁西进行会谈的魔族使节团。我是不知道其中有没有人知道的如此详细,但光是听到未知的语言,想必就足以让他们感到不安了吧。
“因为我们的样子在这些人的眼中应该很可以吧?不仅头发跟眼睛的颜色跟他们完全不同,而且还说着未知的语言。”
“陛下是我的客人,并不是什么可可疑人物喔。我本来打算等所有人到齐之后再做介绍……不过老实说,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可能是因为年纪大了,海瑟尔眉间的皱纹显得更加深刻,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就算知道你们不是敌人,也没有充足的条件证明你们是自己人。毕竟我还是看不出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目的……”
在金色的视线与海瑟尔红棕色的眼睛注视下,我突然为之语塞。
这趟旅行有许多目的,但由于过度错综复杂而无法一言以蔽之,而且也很难判断跟萨拉列基、耶鲁西兄弟的会议能否有所进展。此外更重要的是,不仅是海瑟尔,就连全体国民也都不知道他们俩其实是兄弟呢!
“我们远渡重洋的目的,是为了见证圣砂国与小西马隆恢复邦交一事。但是始终以第三者的立场列席见证,完全没有插手两国之间种种磋商会谈的打算。”
不管是站在真魔国或是大西马隆使者的立场,伟拉卿的这席话都显得十分中归中矩。
“但是在会谈过程中发生了一些出乎意料的以外,因此我们不得不留下小西马隆国王萨拉列基退席。”
“原来如此,发生了意外啊……”
海瑟尔伸出龟裂的指头抚摸额头。
“但是你们好像是在相当危机的状况下退席的呢。该不会你们并非和平的出席者吧?算了,我不是在怀疑你们的身份,知识担心你们跟小西马隆王并非只是为了恢复邦交这么简单,而是有其他更[x]的目的。譬如说……”
这时候石门被拉开,她稍微看了一眼。好像是她的旧识,只举起一只手来打个招呼。
“你们想寻找什么极具利用价值,又能当作武器的物品。”
我紧握着拳头,掌心冒出湿热的汗。
“……你指的是盒子对吧?”
“因为陛下是魔族的国王,也说过那个危险的盒子所制造的不是吗?既然这样,陛下地亲自来取回也不足为奇吧。至少在使用上也一定会比某个不小心来到异世界的外行人还要有心得才对。”
如果真是那样就好了。
我不禁在心里叹了口气,声音也变的生硬。想不到在取消和萨拉列基、耶鲁西的高峰会谈之后,这次换成跟当地的地下领导人贝尼拉——也就是海瑟尔·葛雷弗斯正面交锋。不过光是像这样耍心机互相刺探就快要让我吃不消,根本没时间好好喘口气。
我所会的耍心机,就只有用无意义的碎碎念扰乱打者而已。
“不管你相不相信,但我还是老实跟你说。我们……至少我不是来抢盒子的,更何况我们也没预料到那个会在这个大陆。而且……”
我抬头看肯拉德,他用没有抑扬顿挫的语气跟我说:“应该是‘冻土劫火’吧。”没错,盒子的名字分别是“风止”、“地涯”,然后是今天刚知道在这里的“冻土劫火”。
“我压根儿没想过要把‘冻土劫火’拿来当成武器。”
“我该全盘相信你所说的话吗?”
“我知道任谁都无法突然相信一个刚认识不久的人。不过我们魔族是为了封印那股强大力量才会制造盒子,绝不是为了要提供给其他国家或民族使用。就算现在知道盒子的下落,老实说我还巴不得就这么继续放在那里不动。要是有签订任谁都不会加以滥用的条约就好了。像是大西马隆或小西马隆……”
我顿了一下——因为我想起少年王所犯下的罪行。
“如果能保证不会落在萨拉列基的手里,并且不会被滥用的话,我就不再追问详细的所在之处。”
他曾经以试验的名义聚集囚犯,大肆破坏卡罗利亚。跟想让每个人各展所长的艾妮西娜所追求的理想比起来可谓是天差地远。
“真的吗?”
她用正如其名的榛色眼睛盯着我的脸。因为对方的各自比较矮小,自然是仰望着我。但是让我感到极度不适的理由是她的眼睛。她有能够看穿事物本质、鉴定万物的眼力。
“你们只要别犯下像我那样的失误,那就是一个拥有惊人威力的贵重盒子。根据遗留下来的纪录所示,或许跟德国研发的新型*威力不相上下。那是利用融合与分裂的特性所制造出来的可怕物品,威力足以把一个都市毁灭。一旦握有那么强大的力量,你们能够忍住不使用它吗?”
“我们不会使用它的。而且为了不让它被其他人利用,我希望能把它藏在更深层、绝对不会被发现的地方。”
海瑟尔盯着我的脸,整整沉默的五秒钟。我觉得那段时间,她一直在窥视我的内心深处。不久她表情变得柔和,又恢复成善良老婆婆的神情。
“不好意思,我总觉得小兄……抱歉,陛下看起来很像地球的日本人。要是让那种国家得到如此凶恶的武器,真不晓得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那种国家……”
没办法,海瑟尔·葛雷弗斯所知的地球史只停留在西元一九三六年。当时的日本贯彻军国主义,而且美国也还没参战。不仅如此,连世界大战也还没爆发。她不知道二十世纪是怎么结束的。
“国际政治好复杂喔——”
“是啊。”
稍微了解之后世界的肯拉德,像是在安慰垂头丧气的我而这么说着。但是我希望有人能够用“你表现得很好”之类的话来安慰我。
不晓得我为何沮丧的海瑟尔笑着向我道歉:
“很抱歉,我竟然做出以貌取人的愚蠢行为。因为好久没遇到黑发黑眼的人了。不过陛下看起来很城市,而且又很可爱,应该很容易博取女性的欢心吧。跟我某个亚裔的朋友相差很多呢。”
说完之后她又变成严肃正经的表情,温柔老婆婆的形象瞬间消失。这应该就是“贝尼拉”的表情吧。
“而且更重要的是,你是魔族的国王,是唯一能够能够对抗西马隆的存在。希望你值得我信赖,否则我们时至今日所做的所有努力,将永远得不到回报。我们不断坐船渡海离开,就是为了让这个国家的现状能够让外界所知,所以要将消息传到海的另一边。你知道我们的伙伴是搭乘什么破船越过重洋的吗?”
“这些我都知道。我曾经跟他们接触过。老实说那么做真的很莽撞。”
“没错,简直是自找死路。”
他们竟然让那些人搭着跟渔船差不多的破烂船只在惊涛骇浪中出航。而且一大半都漂流到小西马隆,最后只有孩童被带走,其余的人们全都被遣返回国。我隔着衣服抚着胸口,因为不安的感触而感到心痛。我就是从那时跟与我交好的双胞胎拿到信——也就是杰森跟佛莱迪所写的信。此外那封信也满藏拜托我的泽塔跟兹夏之心愿。
恐怕在那张薄纸的背后还隐藏更多更多、数以万计人们的心愿吧。
“即使如此,我们还是非出海不可,总要有人担任先锋。我们已经持续同样的事三十多年了,不过西马隆领地已经确定不能去了。想必你也知道我们漂流到西马隆的同胞有什么命运吧。但是西马隆 以外的国家我们又不清楚,因为完全没有一点头绪。我想他们不是被置之不理,就是被当作现成的劳工压榨吧。”
游移的目光看到约札克从某个女性那里拿到什么[x]块状物,还指着自己的嘴巴问可不可以吃。那名神族女性用纤细的手指把它撕成丝,笑眯眯递到他的嘴边。明明语言不通,竟然还能这么快就跟他们打好关系。海瑟尔似乎也看到同样的光景,表情变得和缓一些。
“就在我们派人出海的期间,战争越演越烈。听说西马隆还一分为二,这是造访出岛的贸易商洩露的消息。同时我们也知道对抗西马隆的势力。我真的很讶异哟,西马隆百年来的侵略速度明明没有罗马或大英帝国那么快。但是因为这里是封闭的土地,环境使得我们只能得到有限的情报,所以才会让我们觉得全世界好像都属于西马隆。一想到世界的霸权落如西马隆的手中,而且还让大小西马隆两个国王瓜分,我跟伙伴们不禁感到绝望万分。”
密探悠哉嚼着要来的事物。就算因为听不懂英语而觉得无聊,但是约札克,你也太谈吃了吧。不过我还是硬把差点分神的注意力拉回贝尼拉的话题上。
“但是西马隆并没有打赢战争不是吗?”
明明就是其他国家的事,海瑟尔还是开心地笑到肩膀不停抖动:
“你知道当我听到有国家没有向强权屈服,甚至还足以与之抗衡时,心里有什么样的感觉吗?我觉得世界真的好大啊。心想除了大小西马隆之外,搞不好还有其他不会压榨被虐者的土地,甚至还门故乡如果那个国家知道我们的困境,会不会以调停者的身份为我们挺身而出呢?于是我开始抱持希望……但是,希望可真是个麻烦的东西。”
海瑟尔两手朝天地耸着肩膀,是电影里常见的外国人姿势。
“……结果就阻止不了啰。”
“阻止什么?”
“阻止船出海。”
“怎么会这样?”
我不知所措地握紧手掌又张开,把冒出来的手汗擦在大腿上。
“这么说来,所有神族都知道搭乘破船出海是有勇无谋的行为,还是不断计划流亡……竟然是因为我们……真魔国跟西马隆打仗的关系?要是魔族跟其他国家一样二话不说就投降,那么你们就会早点死心,也不会有这么多人做这种无谓的牺牲啰?”
“我不是那个意思喔,陛下。”
看着海瑟尔揶揄的样子,我不发一语的咬着嘴唇。
“我只是想说,打赢西马隆的国家为我们带来希望。”
希望。
听到这个简短的名词,我想起自己站在这片土地的理由之一。
贝尼拉、希望、救。
没错,我们……至少我不是来找盒子,也不是来阻挠圣砂国与小西马隆恢复邦交。我是来实现写信给我的杰森跟佛莱迪的愿望,并且救出她们。我说过要对她们两人的人生负责,因为我答应过她们。
“如果说是希望,应该是你吧,贝尼拉。”
我故意不喊她的本名,而是人们赞颂的名字。
“你激励了那些被视为奴隶、饱受虐待、没有能力反抗的人们,还让他们知道自己可以有完全不同的人生,并且教导他们足以脱离现状的方法。你不光是教导他们而已,甚至还指挥引导他们实际行动对吧?给予这个国家人们希望的,并不是与西马隆缔结和平条约的真魔国,而是海瑟尔·葛雷弗斯。”
杰森、佛莱迪,我按照约定来找你们了。你们究竟期望些什么?要我从何救出贝尼拉这个象征性的存在呢?
“我之所以跟伙伴分开之后还踏上这片土地, 是为了实践我跟那对双胞胎朋友的约定,那两个人要我救贝尼拉。杰森跟佛莱迪是年约十二岁的女孩,你知道她们的下落吗?”
“杰森跟佛莱迪……名字好像在哪儿听过……那两个女孩叫陛下救我是吗?”
不知道是对双胞胎的下落没有头绪,或是这件事攸关己身的危机,海瑟尔认真烦恼了几分钟后,说出一句犹如占卜师的发言:
“这名字不太像神族的名字,该不会不属于奴隶阶级吧?”
“她们好像刚出生就被带离国家,在国外的养育机构长大,可能连名字都是那里的人帮她们取的。她们的魔术……不、法力非常的强。好像是天生就具有法力。等一下,根据萨拉的说法……”
根据萨拉的说法,无论生来身份多么高贵,只要没有法力的孩子都会被当成奴隶看待,即使是女王所生的双胞胎之一也不例外。反观杰森跟佛莱迪,她们拥有高等的法力,不同于其他法术师,不需要仰赖法石的力量,就能够展现出惊人的破坏力。我连她们的一根脚指头都比不上呢。
既然她们拥有那么惊人的攻击力,很有可能不隶属于奴隶阶级。这么说来我要救的是有别于现场的这些人,而是身处更完善、更优渥环境下的孩子啰?当下我伤透脑筋,不只该不该把那件事说出来。
约札克在脸旁弹了一下指头,并小声地跟我说:“他们好像会给我们食物哟。”
“何不趁这个时候喘口气呢,我想少爷也饿了吧?”
至于刚刚站在他身旁的女性正露出亲切的笑容往袋子里摸索。问题是他们的粮食本来就很少了,竟然还愿意分给素未谋面的陌生外国人。
我该用什么表情跟他们说“我不是来帮你们”的呢?
倒是海瑟尔没理会犹豫不决的我忽然大叫:
“是海外归国者啊!”
“咦?”
“那两个人是海外归国者。对于从大海另一头回来的人,为了跟多数不了解外面世界的奴隶区别,我们的都是这么称呼她们。既然这样,我平常四处巡查的时候,可能曾经见过她们几次面吧。”
海瑟尔一口气讲到这里,还自嘲地笑了:
“我本来的职业是拉水肥车的老婆婆啊。”
都已经有个高中棒球小子当魔王了,有个运送有机肥料的指导者也不足为奇吧。
“不过,如果那两个孩子真是海外归国者……很遗憾,她们被栓在很可怕的地方。”
“被栓起来!?可是她们既不是犯人也不是造反者,搞不好还不是奴隶阶级的孩子耶!?以这国家的价值观来判断,法力高强的孩子不是精英分子吗?”
她话中的可怕内容让我感到相当不安。我所寻找的少女并不是需要用锁链限制行动的宠物或家畜。
“那只限于终生不曾离开国家的优良市民,然而海外归国者可就没那么好命了。要是她们一无所知,就不会对现今体制抱持疑问,也能够对神明跟统治者誓死效忠。不过一旦认识外面的世界,就不可能不发现这里的异状,如此一来会比单纯的奴隶还要棘手。”
“棘手……!”
海瑟尔用干巴巴的手指抓搔头发,充满绝望地摇头:
“因此海外归国者会被隔离、拘留在专门设施里。以防他们教导周遭的人们,进而造成不良的影响。但是那些地方名义上说是设施,实际上只是荒野之中的收容所。他们就像是囚犯,和关在监狱里没什么两样。”
“天哪!”
“那些设施散布在国内各处,其中一个距离耶鲁西乌拉德不远。每隔二十天就会运送一次物资过去。货车不是我拉的,而是牛在拉的。因为没打开盖子所以不晓得里面是什么东西,不过从味道来判断,似乎不是囚犯的粮食。可能是在偏僻地区工作的官员个人需要吧。”
海瑟尔的语气很明显地充满同情。因为我的关系,让那两名少女处于比在场的人们还要严苛的环境之中。
“当我负责协助送货的任务时,我会尽可能多在那里走动。因为那里收容了许多出海失败而被遣送回国的人,我对他们有责任。”
她的声音夹杂了同情与痛苦,为了保持冷静不得不让自己咬紧牙关慢慢说。不过我已经无法再冷静地听她说话了。总觉得脚下的地面变成沙,身体开始往小坠落,光是想要站稳就得花费不少力气。
“……都是我。”
我张开两手捂住颤抖的脸颊,卡在小指的冰冷淡红色法石贴在我眼尾。我非常生气,打从心底憎恨某人,但我的情绪没那么容易宣洩。
因为,责任都在我。
“是我害她们被送到那么悲惨的地方……”
“不是的,陛下。”
肯拉德抓住我的双肩,让我好不容易止住往下坠的感觉。可是我的脑海里开始浮现后悔的言辞:
“要是那个时候我加以阻止就好了。别说是阻止,最起码也调查一下圣砂国的政情跟神族的风俗再送她们回来……要是我说服她们等到那个时候,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这不是你的错。”
我甩开他的手,面对着他,但是整个人却突然往墙壁倒去。海瑟尔脸色大变,直盯着我跟背后的石壁。那时侯我还想不透自己到底做了什么。
“不,我应该直接跟着她们过来。当初我大言不惭说要负责到底,却在最重要的阶段交给他人处理。我应该亲自送她们回来、应该亲眼看到那两个人得到幸福才对!对了,其他跟她们在一起的小孩呢?该不会连那些小孩都遭遇不幸……”
“这不是你的错!”
“少爷?”
发现情况不对劲的约札克冲了过来。他看了一眼肯拉德,同时将手搭到剑上。看来肯拉德的嫌疑还没洗清,如果我是他的话,一定会觉得很痛苦。
“所以我不是说了吗,少爷,你应该先喘口气吃点东西。要是空着肚子谈这些严肃的话题,可是会因为站到头昏眼花而晕倒哦。”
“不是因为肚子饿的关系啦。”
“不!!就是因为肚子饿的关系。”
他斩钉截铁地如此断定。
“‘在空腹的时候想事情,不会有什么好结果。’这是祖先从远古时代流传下来的至理名言,真王陛下也曾那么说哦。”
“反倒是吃太饱而让血液集中在胃部……唔!”
“别再强辩了。听好了,陛下:这种事情是只有真正饿过肚子的家伙才会知道哦!”
古里叶以一副长袖围裙的欧巴桑模样,把[x]块状物往我嘴里塞。口中的味道介于乳酪与优格之间,他接着转向伟拉卿,做出有如牵制的动作:
“已经验过毒了。”
“……我知道。”
虽然古里叶夸下海口说那是历代祖先的至理名言,不过有一半好像是真的。当我咀嚼着疑似乳制品的食物时,自我厌恶的感觉多多少少降低了,并且涌出些许检讨刚才言行的魄力……或多或少啦。只不过罪恶感的成分还是比较多。
我觉得倍感挫折,竟然在左右某人一生的重大关键时,犯下严重的错误。一想到那个愚蠢行为与严重性,总觉得好像连我背后的壁上猛兽也在嘲笑我。
不过事情还没结束。
杰森跟佛莱迪的人生还不到九局下半,我还有机会弥补她们。
“……请告诉我。”
“告诉你什么?”
默默在一旁看着我的海瑟尔双手叉在胸前反问我。
“就是海外归国者被隔离的场所,请把你知道的全部告诉我。首先从距离首都最近的开始。喂——!”
我对站在房间角落的神族年轻人招手,也祈求他们手中的纸筒是地图。
“我一定要救出她们……一定!”
海瑟尔滑稽地抬起下巴,像个粗鲁男子一样把指节折得劈里啪啦作响。
“好吧,算你有气魄。”
已经完全没有任何温和老婆婆的样子了。
“看到小兄弟就不禁让我想起我的孙女!她是个个性顽固又不轻言放弃的孩子,当年我们分别时,她就差不多是你现在这个年龄。我会尽可能帮助你的。毕竟那两个女孩不也是因为担心我才请陛下过来的吗?”
“应该是吧。”
“她们自己都已经身陷囹圄还在担心别人,可见是对教养良好的孩子。我怎么能对她们置之不理呢……对了,先从这里吧。”
说完之后便在地上把纸摊开,用自己的膝盖压住右边。标示圣砂国全境的地图四周围绕着波浪形记号,看起来像是巨型扇贝。总是是当地人所制作的地图,但是山地及平原的区别还是模棱两可。尽管标示了好几处山脉,不过就整体而言,似乎没什么高低起伏的地形。
我顺着海瑟尔的指尖,分别往中央、西、东南移动。
“我所知道这四个地方:耶鲁西乌拉德西北方、西方悬崖、出岛正对面……还有……”
她指向第四个地点时手指的速度变慢了,仿佛那里比前面所指的三个地点还要可怕。我用满怀不可思议的眼神抬头看着她,海瑟尔的嘴角带着讽刺的意味往上扬。她似乎也不想让我感到心焦而继续说:
“然后这里,位于大陆最北端的一处,四周有皇家陵寝,几支骑马民族打着看守王陵的名义,掌握那一带的实权。”
“你所谓的‘掌握实权’是指?”
难道圣砂国不是皇帝专政极权?耶鲁西并没有掌握全部的权利吗?正当我准备反问的时候,海瑟尔接下来的话让我的疑问烟消云散。她是这么说的——
“那里是我来到这个世界时最初到达的地点,就是当年跟着‘盒子’一起过来。”
“你说什么!?这、这么说来,那个东西也在那里啰?”
“对,很有可能。如果没有被人发现的话,现在应该还沉睡在古墓里,跟历代皇帝的金银财宝一起沉眠。只希望在我拼死拼活逃出来之后,没有人进去盗墓。”
海瑟尔不理会面面相觑的我们,继续装着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
“但是当时的所在之处竟然是在古墓之中,这不正是困住宝藏猎人的绝佳地点吗?如果那个盒子具有自我意识的话,铁定是颇富幽默感呢。”
好难笑的消化。尤其是对曾经目睹卡罗利亚惨状的人而言。
不过我放弃做出抗议,实在没必要再增加知道盒子秘密的人了。不过正确的说法是,我失去抗议的时机,因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突然冒出来的低沉声响。
那是外面敲响石头的声音,听起来剧烈又慌张。距离那里最近的青年赶紧把石门拉开。
“贝尼拉!”
男子进来之后立刻喊着海瑟尔的名字,并且冲进来开口滔滔不绝。他把握在手上的纸条递过去之后,空下来的双手就像切菜一样动个不停——应该是个人说话时的习惯动作吧。从眼神看得出来他很焦急,巨大的金色眼睛隔着厚厚的镜片左右移动。我可没有瞧不起YUTA(注:YUTA是在冲绳或琉球群岛等地,负责占卜、祭祀的女巫)的意思喔。
尤其是覆盖在脸颊跟下巴,看似柔软的白霉胡须,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
“啊!”
结束一段说明后的男人被我的声音吓一跳而初次往我这边看,吓得倒退好几步。
“阿吉拉先生!?”
“有、有吉拉先生……!?”
这个男人就是列席高峰会谈的翻译。只要情绪激动就会立起来的白霉胡须还是一样。我清楚回乡起他胸前那块些错字的名牌:“翻译·阿吉拉”,不过第三个字好像左右相反了。
“啊、果然没错,难怪这么眼熟。”
“为什么翻译米糕……为什么会翻译法术的你会加入反抗者的地下组织呢!?”
想必对方也跟我有同样的疑问吧。为什么从阳台摔下去的愚蠢客人会出现在地下迷宫的入口!?
“阿吉拉虽然是市民,却是我们的强力助手。因为他的祖父母那一代都还是奴隶,我只是给了他一点点建议罢了。倒是他带了情报过来,我想陛下也会有兴趣的。”
“听吗?”
我顿了一下才明白他是在跟我确认想不想听取情报。他的共通语言彻底省略语法,依旧说得很简短。与其说他是个特殊法术使用者,不如说是擅长言语学的人。
而我也大声地回答——只用动词。
“听、听!”
“明天、白天、处决。”
“……这是什么意思?”
“是处决,陛下。”
肯拉德可以用语气让人不舒服的英语回答我。海瑟尔也跟着点头。
“等、等一下肯拉德,应该不会有人把这种事当成冷笑话吧?不会有人这么乱来吧?”
“处决指的就是处死,陛下。是可以要给我们杀鸡儆猴的。也就是从被举发的反抗者、或是刚刚提及的海外归国者里找几个倒霉鬼……”
“要、要被杀了?”
在一旁聆听的海瑟尔讶异地露出“事到如今你怎么还搞不清楚状况啊”的表情。
“魔族没有绞刑吗?倒是这件事也发生得太突然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这里已经好几年没举行公开处决了。尤其是耶鲁西即位之后,我们还很高兴他对我们的限制比过去宽松许多。难道连他也改变宗旨,走上跟他母亲相同的路线了吗?”
面对说出可怕言语的领导人,我激动的顶撞她,还作势要揪住她的衣领。
“会救他们吧?你会救他们对吧!?”
“我当然想救,可是……一想到那么做可能会造成其他人的牺牲,就无法轻易决定。”
“不会吧?难道要见死不救!?”
表情依旧严肃的海瑟尔被年纪足以当她曾孙的我猛摇肩膀,一旁看不过去的肯拉德随即把我拉开。
“我知道!”
这是外国组织的问题,我不方便干涉过多。只是没想到我会失去理智到威胁对方。
“我当然知道!可是我总觉得……总觉得这一定是受到萨拉列基的影响。”
“所以你想说什么?就算处决是萨拉列基出的主意,但是这里毕竟是圣砂国,要做决定的是贝尼拉。我们不能逼迫人家去救他们吧?”
伟拉卿用冷静到让我讨厌的语气如此说道。即使是我这颗简单的脑袋也听得懂,但我就是无法控制自己幼稚的情绪。我气得猛踢存在几百年的土地,扬起一片灰尘。
我还因为情绪反弹而说出不该说的话:
“你现在是以什么立场说这些哈!?”
甚至提出不该有的疑问。
“是以我的伙伴的立场?或者是……大西马隆的使者?”
经过好长一段时间之后,伟拉卿用沙哑的声音回答。
“……你希望我站在什么样的立场?”
接着还用魔族的语言把同样的台词一字不漏的重复:
“陛下希望我站在什么样的立场?”
我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不好意思打断你们的谈话。”
看着提供情报的阿吉拉递过来的纸条,海瑟尔头也没抬就打断我们的对话。虽然是自己先开口询问他的,但是我却悄悄松了口气。幸亏他没有回答。
然而短暂的安心却因为随后的内容消失无踪。看着独特有如飞鸟连拍照的文字,海瑟尔紧握拳头:
“分别有好消息跟坏消息,你们想先听哪一个?”
“好……”
“那就先念好消息给你们听。这次倒霉被揪出来的只有五个人,比平常少很多。”
这哪算是好消息啊?
“不过五个人之中出现了听起来不像是神族的名字。而且不是承认,是两名少女。”
海瑟尔用像是咒骂的声音补上一句简评:
“真是糟糕透顶。”

69

主题

139

存在感

37

活跃日
 5 

SOS团二星级★★

5楼
发表于 2007/11/17 | 编辑
第五章
小陶罐正享受着船上旅行。
在风平浪静的海面上行驶的“海上朋友号”并没什么摇晃,感觉很舒适。而且平常不让自己离开膝盖的山脉队长,最近也会像这样把自己摆在木桶上晒太阳。无论多喜欢跟对方在一起,小陶罐还是不喜欢太过约束,因此像这样独处算是好事一桩。
小陶罐朦朦胧胧地认为,这可能是因为依赖症状减轻的关系,这一定是海洋的影响。
当然啦,太阳晒太久对皮肤不好,不过对已经度过漫长人生的骨骸而言,就算遇到黑骨时期也无所谓。因此小陶罐做梦也没想到会在那里目睹到那样的场景。对于她(?)在无意识之间所采取的举动,究竟该怪谁呢?

冯比雷费鲁特卿沃尔夫拉姆正站在甲板前方跟祈祷航海平安的女神像套交情。
只不过在他的嘴角还沾着呕吐物。
沃尔夫拉姆晕船的毛病还是没有治好,明明收下魔族里最糟糕的秘术“云特的守护”之类的,但是也只有短暂的前两天没有受到呕吐症状骚扰。因此他实在搞不懂当初究竟是为了什么被迫带着那个有点恶心的护身符。
“……而且还是用头发编成的……”
就有利的方式来说,那的确是100%纯羊毛,也充满了高级感。但实际上只是把“云特的毛·十成十”用外国的方式来表现罢了。
他从怀里取出灰色小布袋,让诅咒的道具随着海风晃动——晃呀晃,晃呀晃。
“怎么,你今天没吐啊?”
照理说应该不是被晃动的布袋吸引,不过阿达尔贝鲁特还是晃呀晃地走过来。依旧是个肌肉棒子的他,这几天似乎相当疲惫。眼睛下方出现明显的熊猫眼,就连他引以为傲的肌肉也萎靡不振。
不过沃尔夫拉姆对他并没有好感,因此不但不担心,甚至还不悦地哼了一声。更何况在不久前他还是被视为魔族之敌的家伙呢。即使因为不习惯航海而身体不适,也实在没必要替他担心。
不过阿达尔贝鲁特用毫无生气的表情,递了一包药粉给沃尔夫拉姆:
“晕船药,拿去吃吧。虽然是人类的药,但是说不定会对你有效呢。”
“什么?你在说什么啊?要吃你自己吃!”
“我吃?要我吃这包把吸血蝙蝠眼球跟毒乳蛙跟烂梨子跟鱼人王鳞片一起磨成粉的晕船药?我怎么可能吃啊!”
真搞不懂他是好心还是故意惹人嫌。阿达尔贝鲁特抓着甲板栏杆用力发挥肌肉功能,用危险的姿势探出身子。
“我可没有晕船。”
“要不然你那是怎么回事,脸色那么难看?我先跟你声明,为了让你上船,我们可是做了很大的牺牲喔!要是关键时刻你因为身体不适而派不上用场的话,我可是会把你那些肌肉按部位一一分尸丢近海里喔!”
晕船会让人脾气变得暴躁。奇怪的是阿达尔贝鲁特非但没对他的那些话一笑置之,反而还沮丧地低下头:
“我还宁愿你把我丢进海里……”
“怎、怎么了,古兰兹?你到底哪根筋不对劲啊?”
“这种痛苦,你是不会懂的。”
他的眼神空洞,望着遥远的地平线如此说道:
“那个声音一直在我耳边回响……‘父亲大人,父亲大人’的声音,语尾还带点疑问的语气,有略歪着头说‘父亲大人?’的感觉。”
“什、什什什、什什什什什么啊——!?”
沃尔夫拉姆往后退了好几步:
“你这家伙不仅背叛魔族跟人类联手,甚至还有私生子!?而且还好死不死把那么天真无邪的女孩,悄悄带上这艘要前去搭救有利的船!?”
“我模仿的样子哪里天真无邪了啊?你……病得很严重哦。”
阿达尔贝鲁特用强壮的手腕拼命抓自己的金发,还用绝望的语气念念有词:
“活了快一百五十年,万万没想到会惨遭毒女的毒牙!原本以为只有我能逃过一劫的。”
“我懂了,原来是跟艾妮西娜有关啊?”
美少年不知不觉表示赞同。只要扯上艾妮西娜,无论发生多么可怕的事情都不足为奇。虽然不晓得肌肉男怎么会凭空冒出个女儿,但是既然跟毒女有关,那就不好追究了。
“与其跟女儿疏远,能够让她喜欢不是更值得高兴吗?既然是你心爱的女儿就没办法了,她偷渡上船的事我就当作不知道吧。”
“为、为什么你会认定我有女儿呢!?”
完全进入父亲模式的沃尔夫拉姆根本没有把别人的话听进去。即使对方是自己打从心里讨厌的男人,但是只要让他有机会夸耀古蕾塔就心满意足了。
“的确,为人父者最禁不起自己小孩说‘父亲大人?’这句话。只要听到孩子用疑问的语气央求,不管她要什么都会买给她呢。对了,你女儿几岁了?”
“那、个、年纪?几岁?看起来很老,不过实际上才三十……四、五岁吧?”
“五岁啊!我家那个十岁了。这么说来,以当爸爸的经验来说,我可是前辈喔。”
“喂、等一下!你什么时候当父亲了……”
完全沉浸在父亲模式的沃尔夫拉姆,根本不在意别人的疑惑。即使对方是屁股型下巴的男人,只要让他有机会炫耀爱女,什么都无所谓。
“嗯——五岁真的很小呢。我能够想像古蕾塔五岁的时候,应该没有抱着布偶就睡不着吧。只要收到特制的玩具,她应该会非常开心,不晓得送[x]小鸭鸭怎么样?”
“小鸭……”
把[x]小鸭鸭送给下半身卷着草席,以人鱼坐姿喊“父亲大人”的马奇辛是否有用呢?倒是他巴不得把沃尔夫拉姆拉进房间,让他充分体验“父亲大人地狱”。
“既然这样干脆就碰碰运气,用催眠法术试图中和毒性好了!”
“催眠法术?”
沃尔夫拉姆对在既有的单字后多加两个字的用语产生反应。这个说法似乎有效解除他晕船的痛苦。
“从以前我就觉得很不可思议,既不是神族也不是人类的你,是怎么学会法术的?”
前古兰兹大爷眯着他蓝色的眼睛,露出“你问这个干嘛”的怪异表情。
“并非三言两语就能解释。我可是累积了几近让下巴裂成屁股型的训练才学会的。”
“下巴!?你不是一出生就长了个屁股型的下巴吗!?”
呃……就是因为这样才受不了这种足不出户的温室美少年。不仅对冷笑话哈哈大笑,甚至还当真了。
“你或我出生就长了屁股型的下边,那应该是误会吧。难不成你大哥打从出生开始就是皱着眉头的吗?”
“不,应该没有。”
下巴跟皱纹还是有些不一样。
“更重要的是,有婴儿会长着屁股型的下巴吗?你看过吗?”
“应该……没有。”
“这就对啰!你好~~好记清楚,下巴跟腹肌一样,你越是锻炼它就会分的越多块,而且越使用会越习惯。”
“习惯屁股型的下巴啊?”
沃尔夫拉姆虽然心有不甘,但也觉得受教了而不由得点点头。不过他可能把这个地方误以为是父亲研讨会或是什么来着,内心相信有女儿的父亲不是坏人吧。要是再不快点让他从父亲模式觉醒,回复成他平常的样子,铁定会有危险的。
不过他们却不知道这段丢脸的会话,已经透过全世界的骨骸一族实况转播了。

另一方面,这个时候在血盟城的古恩达、艾妮西娜与古蕾塔大中小三人组把一片“乐乐组合积骨”连接在一个巨型汤碗状的器材上,紧张地屏气凝神聆听通讯的内容。
虽然内容没什么大不了。
“这个‘麻麻YESYES电波接受中’,简称‘麻YES君’的性能如何?只要有了它,甚至能透过骨骸通讯实况转播交友决斗等等,不管什么声音都能接受得到。嗯——?哎呀。”
艾妮西娜修剪整齐的美丽指甲伸向“麻YES君”。
“沃尔夫拉姆被肌肉男给骗了。”
长兄用修长的手指抱着头喃喃自语:
“弟弟呀……”
坐在他膝盖上的古蕾塔,用力伸长自己的手去抚摸古恩达的头。
“好乖好乖,古恩达。不要哭哦——古蕾塔知道,就算再怎么锻炼,下巴也不可能变成屁股型的,就跟世上没有天生毒女的道理是一样的。”
“冯温克特卿或许称得上是天生毒女。”
艾妮西娜不经意的一句话,让只差五秒钟就爱上毒女的少女为之兴奋。
“咦,那是谁?古蕾塔可以当那个人的徒弟吗!?”
“古蕾塔,等你到了生肖那一年再来考虑这件事吧。”
“咦——”
古蕾塔发出不满的声音。因为真魔国的生肖动物总共有五百七十七种,要在有生之年再次遇到出生的生肖几率并不高。
“不过沃尔夫单纯又笨笨的地方,正是他的美丽所在喔。”
“哎呀、古蕾塔,要是让沃尔夫拉姆听到你这句称赞他的话,铁定会开心得跳起来呢!不过陛下也真有两下子,该骂人的时候骂,该称赞的时候称赞,教导得很好呢。”
“这句话不是有利说的喔——!”
“要不然是谁?”
“吉——赛拉——!”
沮丧的古恩达发出笔墨无法形容的悲鸣。
“哎呀,那个专门以玩弄健壮男人为乐的上士大人,终于把目标摆在比自己年轻的男生身上了啦?好恐怖、好期待啊。啊哈、啊哈、啊哈哈哈哈哈!”
啊~~弟弟呀,我为你哭泣。
无论在哪个世界,身为兄长的人都感到苦恼。

在处刑者名单的最后,确实记载了听起来不像是神族的名字。
杰森与佛莱迪。
偏偏我又看不懂像鸟飞翔的文字,就算我试着一边触摸文字一边阅读也没用。当我看到写在最下面那两行字,一股哽咽想哭的冲动顿时涌了上来。
我一直在找你们,找了好久。
其他三人都是海外归国的男性,是被隔离在首都附近设施里的人。海瑟尔……不、贝尼拉好像光听名字就知道对方是谁。她握拳贴在额头,紧闭双眼。
尽管如此,她对救出同胞这件事非常慎重,是否要为这些人冒这个险,一直到晚上都还没做出结论。纵使他们是亲密到足以感受到心痛的友人也一样。
贝尼拉的说法是“他们早已做好心理准备”。在决定抛弃祖国,搭乘寻找新天地的船只出海时就做好心理准备。大家都知道,一旦失败了会面临什么样的命运 ,也知道有多少成功几率才启程。
“遗憾的是,没有人告诉过杰森跟佛莱迪这些事。”
没错,那两个人只是接受我这个菜鸟的帮忙,所以根本无法想像自己的前途。
“没有人告诉过她们‘要先做好心理准备’,因为她们根本就不知道会有什么遭遇在等着自己。我害她们认为‘只要回到出生的故乡,就有可以拥有幸福的未来’,就这么把她们两人送回圣砂国。这根本是诈欺,跟欺骗没什么两样!”
“我明白你想说什么,陛下!”
“既然这样!”
“就算这样,我们也没有理由为这一次破例。”
海瑟尔不管何时都是这么冷静。
“妈的!糟糕,我竟然当着女士的面骂脏话,真是对不起。妈的!”
我小心翼翼地把人家给我的饮料放回地上,一边搥打墙壁一边离开房间。当初遭到追捕之后承蒙人家救助、藏匿,甚至还给我们食物,结果我所表现出来的竟然是这种态度,真是很没有礼貌。我走出来的通道壁上四处都点着火,就算没拿火把也能勉强行走。
约札克跟另一个……应该是肯拉德也一起跟了过来。
当我往与先前过来的狭小道路相反方向前进时,走没几分钟,墙壁上的火光就中断了。为了不让自己在黑暗中迷路,我绝不踏进没有火光的地方。
我跨在黑暗与人类世界的分界线上,靠着混杂土石的墙壁。我的右脚睬在黑暗空间,左脚则踩在这个世界。
我对于没有任何人说话,只有呼吸声的状态感到焦虑。约札克若无其事地开口。
“反正你一定会去救她们对吧?”
他的语气平淡到像是在询问我“要不要参加晨间联系”。
“反正才五个人而已,用突袭之类的方法或许可以成功——只有两个人就更容易了。”
“可是我们……”
我没继续说下去,利用微微的光芒看着他们两人的脸。我可以把你算在内吧,肯拉德?如果这正如我猜测的,是萨拉列基出的主意,照理说大西马隆*也会下令阻止才对。
“只有三个人耶?而且其中一个还是我。无论长打能力还是战斗能力都是零……光是要击出内野滚地球都很勉强。可恶——要是扑垒的话,倒是有可能变成内野安打。”
事实上,用尽吃奶的力气冲刺会比较快。
“我不能让陛下置身于危险之中。”
肯拉德一边叹气一边说。脸上还露出许久不见的“我就知道会这样”表情。
“但是我也没有权利阻止你亲自上场……不过关于人手,每个国家应该都有只要有钱就肯做事的人。只要善用这一点,将会是不错的战力呢。啊、我知道,请别担心。”
看到真魔国组的我们做出“我们可没钱喔”的动作,伟拉卿拍拍胸膛:
“我可以申请公费。”
“大西马隆还是真有钱呢~~少爷!”
“就是啊~~古里叶!”
我跟古里叶互相看着对方开玩笑。
“主要是语言的问题。”
就算我的英语说得够溜,但是圣砂国的语言就不行了。换句话说,我的灵魂似乎不曾生为神族。但是话说回来,我也不清楚魔族所高喊的轮回转世资源回收名单之中是否有神族。
“参加!”
突然听到有人说话,回过头只见戴着厚厚镜片的翻译先生脸颊泛红站起身来。下巴白霉状的胡须因为情绪激动而竖立。
“参加。一名,表哥。”
“里面有你的表哥吗?难怪你会这么在意,阿吉拉先生……对喔,你祖父母是奴隶阶级的人对吧?”
如此一来就不用担心语言问题了。虽说有两名高手在侧,但是跟对方的人数比较起来,还是相差十分悬殊。但是我没办法因为这个原因就对佛莱迪跟杰森见死不救。
“不过,一旦判断无法成功就要立即中止。关于这一点还请你们务必谅解。”
“好的,不过一定会成功的。”
我的老毛病又犯了,不知从哪冒出来的自信。把手绕到脑后,开心地看着我们交涉的约札克,抬头看看几乎快撞到头的天花板——上面当然没有星星。
“啊啊~~不知道会不会因为下雨而暂停处刑呢——?”
若是因雨顺延,我们就有时间演练作战计划了。

不行的是,隔天是晴天。
就连当地人的阿吉拉也对这么晴朗的天气啧啧称奇,因为青空万里无云,亮到发白的太阳高挂在寒空。吹拂脸颊的风虽然寒冷刺骨,但是以冬天来说,照射下来的阳光算是很温暖的。话说回来这个国家现在是冬天,距离春天好像还有段时间。
走在首都里完全感受不到民众阶级差别与奴隶制度的存在。放眼望去都是美丽的街道跟带着满足神情的市民。眼前全是统一为相同颜色、相同构造的建筑物,还有头发、眼睛甚至大多数的服装颜色都一样的人群。
还有热闹的商店、微笑地互相打招呼的熟识老友、相依相偎的年轻男女、互相照顾散布的老夫妇,以及孩子夹在正中央的幸福家庭。
太完美了。
眼前的一切都太过完美,让我担心自己该不会是上当受骗了。其实圣砂国的奴隶阶级受到虐待是捏造出来的谎言,真实情况正如眼前所见,这里是每个人都过着幸福生活的和平土地。金色的洪水把我冲得头晕目眩。
不过那种想像立刻消失的一干二净。因为一个从小巷滚出来的孩子,撞到了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女性脚踝。紧接着发生在我面前三分钟不到的景象,根本跟乐园扯不上关系。
衣衫褴褛的孩子逃回昏暗的巷子里。
身上还流着血。
我、肯拉德跟约札克都祈求他能够平安逃走,在心里不断向他道歉,默默看着他离开。
明显是异类的我,为了隐藏头发跟眼睛,用帽子覆盖在头上,并且低着头混在人群里。在净是白色与金色的土地上,光是外国人就已经够醒目了,要是还随便行动,一定会更加引人注目。
会做这种打扮的只有一小部分的外国人。应该说,多亏这里有少数从出岛过来做生意的商人,才让我不会像白雪里的黑棋子那么突兀。
无视于我内心的不安,街道又若无其事恢复原状。可能大家都习以为常了吧。这就证明这种事在这里有如家常便饭,时常发生又理所当然。会为了这点小事就紧张得屏住气息、喉咙干渴的,或许只有我吧。
“难不成时间一到,这群人就会全部涌上前去围观处决……会场在哪里啊?”
“在中央广场,为的是要惩一警百。”
约札克的回答让我咋舌。要是我老妈在场,铁定会骂我行为粗鲁并且弹我的耳朵。
“竟然在这么显眼的地方……这个嗜好也太糟糕了吧,耶鲁西。”
亏你的名字还那么像欧盟的名字。那是EU啊?此时约札克的右颊在抽动,好像是在忍住不笑。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讲这个,少爷。你自己在凡达韦亚的时候,正是当众挥舞莫尔吉勃的罪魁祸首喔。那可是证据确凿的公开处决耶。而且对象跟今天一样都是小孩子,观众还不是看得开心大声叫好,还有老爷爷兴奋过度而死翘翘了不是吗?不过那应该是因为少爷彻底抓狂的关系吧?”
“这样啊。天哪——这就证明即使拿武器给我,就跟对猫的耳朵尿尿没什么两样嘛!”
这讲法好像会引起动物保护协会的关切呢。不然该怎么说?“给猫吃饭”吗?
“好像还有‘投球与猪’(注‘给猫金币’与‘投珠与猪’在日文里同样是指不识货、徒劳无功的意思)的说法呢。”
不管再怎么虚张声势,只有我最了解自己是个胆小又无法承受压力的人,其实我已经快被不安跟焦虑压垮了。心想:“如果失败的话该怎么办?不、这本来就是成功率不高的作战计划。如果我们失败的话,那两个人会当着我的面被处死吗?我能够对杰森跟佛莱迪被处死一事袖手旁观吗?”
虽然很恶心,但是我若不讲点笑话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很可能会把胃里的东西全部都喷出来。还好我没有吃早餐,虽然是因为物资不足所以才省去早餐,但是我已经快要搞不清楚世间所谓“幸运”的定义了。
至于伟拉卿跟翻译·阿吉拉在不久前,为了给临时征召来的人们分配任务而暂时离开。可能是担心事后会遭到叱责,约札克在借来的披风底下抓住我的手臂。他加重了力道,因此我可以清楚感受到他手指的热度。
“你在生气吗?”
他的脸面向着喷水池,没头没脑地问了这句话。而成为临时处决场的中央广场,就在石板路东边的隔两条街上。由于所有建筑物都分布在准确的同心圆上,所以找起路来很方便。
“气什么?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严肃啊,古里叶?”
“你在气我做过的事吗?”
“我没必要气你吧?我老是受到你的帮助呢。”
“我不是那个意思。”
可能是到了设定的时间,水从四面八方高大的石柱中喷洒出来,而且因为阳光照射的关系,还出现小小的彩虹。站在喷水池前面等候许久的女孩看到七彩幻影,开心地拍着手。我喃喃地说:“等一下 你就会看到有人死掉了。”真希望你的父母是通情达理的人,能够在行刑之前把你带回家。
密探盯着四处飞溅的水花,不久又补了一句:
“我是指在凡达韦亚的事,我的态度还有行动。”
“喔~~刚开始你的确是相当尖酸刻薄呢。”
总觉得那好像是好几年前的事了,但是事实上并没有经过多久。以地球时间来计算,大概才过了半年左右而已。从那个时候开始,我们就跟西马隆结下不解之缘,并且开始在世界各地来来去去。
“不过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啦,毕竟我不受信赖嘛。况且这么一个小鬼突然出现,还说:‘我是国王喔——’也难怪众人一时之间无法信服。”
其实这个情况到现在也没多大的改变。我一直对自己并非续优股一事感到过意不去。也不晓得他是否知道我的内疚,继续用生硬的口气说:
“不过那也不是对君主应有的态度。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其实我看得懂西马隆的文字,也很清楚当初在举行什么仪式。可是我还是硬把陛下送进竞技场里,这种行为跟欺骗应该没什么两样吧?”
原来如此!我真的根本、完全、一点都没有察觉到,但是又觉得被他发现很丢脸,所以干脆用点头回应。
“本来我该被砍头的,不过在魔族的刑罚没有斩首这一项就是了。现在只要一想到那件事,我就觉得丢脸到浑身不舒服。真的……真的很抱歉。”
“以丢脸的程度来说,我们算是平手啦。”
让人可以看到短暂幻影的喷水秀结束了,现在的石柱只有冒出缓缓的水流,然后女孩牵着母亲的手,开始往石板路东边走去。唉~~果然那还是去了。
“反正那是初次见面的印象啦。”
人潮慢慢往东边移动。
“不过我现在可是非常依赖你喔。尤其是这次的任务,从小西马隆开始就一直仰赖你。”
纵使发现人潮开始移动,我们依旧伫立在喷水池前面。
“而且事到如今根本没有必要解释那些事,听到你这么说反而让我不知所措。啊、其实你是为了帮我分忧才可以讲出贴心的话来安慰我?”
真是谢谢你了,古里叶。我搥了一下他健壮的上臂二头肌。即使隔着衣服也有令人称羡的弹力,搥下去的声音饱满又好听。
嗯,连体格都是满分。
“像那个常让我老爸抱头烦恼不已的东西,叫做什么‘勤务评定表’来着的,如果是我负责平分的话,你可以全部都拿A喔。所以没有必要突然为了过去的事情感到内疚啦。啊、还是你被古恩达训了一顿?如果是的话我帮你解释。”
“没有啦~~那个人是很好的上司,从来不会说让我沮丧的话。”
“还是被肯拉德……?”
“那种叛徒没资格说我。啊、讨厌~~少爷,别露出那种左右为难的表情啦,否则古里叶也会不知所措的。”
平时他总是能够自然变成大姐姐的语气,但是今天却是十足自我解嘲的口气,真难得看到他害羞的一面。情况如此急转直下,待会儿该不会下雷雨吧?
“我只是想跟你道歉,总觉得非得要当面说清楚才行。”
说这句话的约札克表情非常开心,眼神也从喷水池移到我身上。
“太好了,这下子我安心多了。”
“说什么安不安心啊,约札克。”
橘色的刘海跟半遮掩的蓝眼从灰色披风的帽子露出来。纵使我拼命告诉自己那是不可能的事,但还是略微不安地问:
“你应该不会……要去什么地方吧?”
“去什么地方?我在国外的任务本来就很多,不可能老是待在你身边啊。”
“我不是那个意思啦!”
我很害怕会一语成识,所以不敢把话说下去。要是连他都从我面前消失,我已经不知道要喊谁才好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啦……没什么……”
我握拳揉着眼睛。
“没事。”
“少也好怪哦——”
约札克放开我的手,背对着我咯咯笑了起来。跟平常的他没有什么两样,还是那么开朗,而且还发牢骚:“剑若没有配在腰际而是背在背后的话,会很难拔出来呢~~”
报时的乐器响起,原先步伐缓慢的人们一齐往东边快步走去。他们的目的地是隔着两条街的广场。今天有个特别活动要举行,说什么都不能错过——神族市民互相窃窃私语的模样映入我的眼帘。
“有带那个吧?”
我点头回应约札克小声的询问,并且像是在确认东西是否带在身上似的,紧握满是汗水的手。指间感受到旧纸及纸包粉末的触感。
我会救你们的。
我压低声音,用低到几乎不成声的语调喃喃自语。
我一定会救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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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处刑的方式因应不同的地区及民族而有所不同。
之所以让我有这种想法,是因为准备迎接人生终点的男人们,正站在临时搭建的木台上,面对绞刑台滔滔不绝述说关于财产分配的遗言。无法全部挤进广场的围观群众,也理所当然地讨论他们身上服装跟脚上凉鞋的继任者,以及他们妻子的再婚权利等话题。
附近有个人类商人,身边跟着一个似乎受雇于他的翻译,尽责地详细翻译,连拼命寻找杰森跟佛莱迪的我,都听到缺了床脚的床要让给谁。真是够了,他的床铺要给谁都无所谓,他的太太要跟比自己年纪小的男人再婚也跟我无关。
至于第二个男人则是声音高亢地开始批评对现今*的不满。旁边那位圣砂国国民兼翻译当然没有把这些话翻出来,不过舞台上的官员立刻拿东西把男人的嘴巴塞住,我想那名人类商人大概也能猜出一二吧。我环顾四周的女性,发现她们都红着脸紧皱眉头。
咦……?难不成他刚刚是在讲[x]消化?
第三个男人很有胆量。
他双手绑在后面,纵使绳索挂在脖子上也面不改色。以人类的年龄来计算大约是四十多岁的男性,整个人削瘦得连喉咙跟手臂的骨头都清晰可见。不过也有可能是他已经生病了,所以就算面对死亡还能够如此从容不迫。
虽然是临时搭建的,不过木台非常坚固、高大。这些组合木材超过人们的身高,因此无论下面的群众再怎么伸手也够不到那些即将被处刑的人。宽度约有六块榻榻米那么宽,所以即使站了六名身世背景不同的男人,还是绰绰有余。
站在广场边缘,比大批群众所在位置还要后方的我,一面踮着脚尖避开人群的饿头,一面拼命找寻杰森跟佛莱迪,但是看遍整个木台就是没看到疑似她们的总计。被套上绳索的只有三十几岁到四十几岁的三名男子,其他就是身穿制服的官员。
“没看到。”
我以为它们晚点会送来而往护送的车中看去,不过没有篷罩的马车空空如也。
“怪了,到处都看不到她们。”
“该不会是临时取消了?”
看过她们长相的约札克好像也没有看到。可能是正午阳光太过刺眼的关系,他举起一只手遮在眼睛上面。放眼望去只见一片近白色的金发,也难怪会觉得刺眼。
“如果她们停止处决……”
因为差点说出“那就太好了”这句话而让我心慌不已。我怎么可以有这么自私又冷酷的想法呢!现在上面还站着三个即将被处死的男人。只要救出自己认识的人就够了,这种想法实在太自私了,光是在心里想就觉得惹人厌。
“现在怎么办,少爷?要变更作战计划吗?”
上面传来某一首耳熟的歌曲,盖过了约札克的询问。没有留下任何遗言的第三个男人突然开始唱歌。那是在王宫前画出星星印记的孩子,以及海瑟尔曾经低声吟唱的那首歌。他的音量之大,让人无法想像是从那么细瘦的身躯发出。虽然我听不懂歌词的意思,但是歌声响彻广场的每一个角落,就连在场的群众都为之动容。
有些人满脸不安地面面相觑,还有些人用怀疑的眼光看着身旁的人。我不知道歌词有什么意思,而让这些市民感到如此不知所措。但是即将死于无理规定的奴隶歌声,确实扰乱了在场人们的心。
“我不打算变更作战计划,可是……”
时间非常紧迫。如果等到确认杰森跟佛莱迪是否在场,就没办法搭救其他三人了。阿吉拉先生跟他的亲戚也准备好要引起骚动、开始作战计划了。
“动作得快一点……”
“放心,还没执行呢。嘘!不要回头。”
“贝尼……海瑟尔婆婆?”
从我身后细细传来的声音是英语。就算可以压低声音想改变特殊的说话方式,但是只要是地球人都能马上知道是谁。
“皇帝陛下还没现身以前,是不会执行死刑的。当市民、民众……不是奴隶哦,听过陛下的说话后才会行刑。他们将会被套上布袋再吊起来——这是既原始又确实的方法。”
贝尼拉也就是海瑟尔·葛雷弗斯白发苍苍的头出现在我肩旁。我的身体面向正前方,斜眼看了她一眼后,发现她穿着跟昨晚截然不同的华丽服装,俨然是生活富裕的老夫人模样。没错,简直不像是奴隶的领导人,反而像是来参观活动的市民。她露出目中无人的笑容说:
“总要做做样子才不会被怀疑啊。倒是陛下怎么会在这里?那两个女孩不在这里吧?”
“我还想问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怎么会推翻今天早上的决定?”
“清晨的时候,伟拉卿两手空空来说服我。”
两手空空!?他不是有活动资金吗,怎么会那么做?
“他说要我帮忙。其实他大可花钱雇用我,可是却特地低头来求我。我那些伙伴得知之后也决定要来帮忙。不过我有事先声明:‘那个人是有钱人,既然有得拿就拿吧。’”
贝尼拉开玩笑地那么说,还眨了一下眼。最近由于过去的记忆之门突然被开启,我心想已经有多久没有人对自己送秋波了?或许是从跟着老爸去美国工作之后吧?而她又有多久没这么做了呢?不过她看起来非常开心,我也感受到她内心的澎湃。
“请你不要误会。我可不是基于同情、也不是被你们的热情打动,更不是因为其中有小孩而无法见死不救。只因为我听到小兄……陛下的话之后,觉得杰森跟佛莱迪这两个孩子以后能够派上用场,才会改变决定的。对于无法使用法术的集团来说,具备强大法力的帮手是非常珍贵的。而且……”
眼角的皱纹变得更深。
“基本上,其他三个人都是我的可爱伙伴呢。”
“原——来如此——?”
我打着节拍随声应和。我了解她为什么要故意这么说,不过事到如此她根本不必再装得这么冷酷无情。
“这么说来还有其他帮手啰……”
“你听好,不要往那边看喔!像是那个卖甜甜圈的摊贩,还有卖糖果的人以及卖砂糖点心的女孩都是。”
“怎、怎么都是甜食啊?”
忽然间,和刚才的歌声截然不同的突发状况让群众为之骚动。所有人都抬头往上看,无数视线盯着用警备栅栏隔起来的专用道路。他们握拳准备呼喊,没有人带着索然无趣的表情,全都是类似期待、憧憬、欢欣的兴奋情绪。
“他来了。”
就连海瑟尔的声音也带有某种期待,只不过感受不到任何憧憬及欢喜,反而比较像是比赛前神经紧绷的感觉。
我还以为他会搭乘金光闪闪的马车现身,结果完全出乎预料。圣砂国的年轻皇帝是坐着可动式的专用座位入场。换句话说,他那里算是特等席喔。以传统文化的说法算是朝会神轿,讲的梦幻一点就是在临海游乐园游行用的花车。少年皇帝就坐在被花朵与黄金装饰得美不胜收的二楼位置,还以让人不耐烦的优雅姿态挥动右手。
“……真有你的,等级果然跟我不同。”
即使“指间”的欢呼声让我的听觉变得怪怪的,不过我还是在其他的地方对他钦佩不已。想不到他坐在两层楼高的朝会神轿顶端还能如此冷静,可见他的神经确实与众不同。
纵使我拥有2.0的视力,还是因为距离实在太远而无法看清楚。不过今天的耶鲁西好像把头发绑在后面,身穿淡绿色服装再搭配鲜[x]腰带。他对激动的市民挥手,口中念念有词,神情愉快地回应他们。这跟昨天见到的他感觉多少有些不太一样,可能是他的表情也有分业务用跟私下用两种吧。
皇帝两旁各站着一名随扈,坐着的椅子后面还摆着一个不管怎么看都觉得奇怪的大布袋。那个大小如果塞近两名成长中的孩子应该是绰绰有余。我突然觉得那只布袋在蠕动,讶异的我连忙眨了好几次眼。是我的错觉吗?还是朝会神轿的震动导致布袋随之晃动?
我揉揉双眼再看一次。搞什么,原来是我神经过敏……不对,又动了!
“可恶,要是这时候有真魔国野鸟协会推荐的魔动望远镜‘偷看小子’就好了!”
“需要的时候不在身边的东西是‘女王的构想’;想要的时候却不在才是真正的好男人哟,少爷。男人就是这样学会如何妥协跟死心的。而人们就把这个叫做‘算了法则’。”
“对我来说可不能就这么算了呀。啊!”
一瞬间我在布袋下方看到又白又细的棒状物体,很可能是她们的脚。
“难不成只有杰森跟佛莱迪因为某些原因赤道,所以直接装在布袋里带过来……”
“把可爱的女孩装进布袋?跟耶鲁西相比,这种手段应该是前任女帝阿拉英的最爱吧。”
阿、拉、英?
“是上一任皇帝的迷宫女子,耶鲁西的母亲。听起来很不舒服吧?总觉得跟什么东西只差一个音。不过她是个冷酷又可怕的女人。在阿拉英同志的期间,我的伙伴们受到残酷的差别待遇。所以当她儿子即位时,所有的奴隶阶级可是开心得欢天喜地。”
她是不是被[x]的神灯精灵附身了?
“不过那个布袋的确在动。”
就在这个时候,作战突然开始了。
广场西侧的出口附近果真发出如同当初计划的小规模爆炸。以这个为开端,紧接着又出现好几次爆炸,原本因为看到皇帝登场而激动的民众,开始惊慌寻找避难场所。而我们打算趁着混乱之际接近处刑台,解放被囚禁的奴隶。虽然是单纯又平凡无奇的方法,但是成功的几率却可能比精心筹划的方法还要高。
海瑟尔也压低身体冲了过去。负责火上加油的我跟约札克,悄悄把口袋里的爆竹点燃往树丛里丢。
“怎么办,约札克!皇帝身后的布袋……”
“有可能是佛莱迪她们吗?”
我对部下过于直接的话猛点头,为了以防万一,我询问他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我的身体已经做好随时往前冲的准备了。
“我接下来的工作是什么?”
“待在这里不要动。”
“我想也是,果然没猜错。那我就先待在这里不要动好了!”
可是我想趁肯拉德、海瑟尔跟其他人去搭救三个可怜男人时,尽量靠近前方偷看情况。如果确定布袋里不是杰森跟佛莱迪,再趁作战结束以前回到原来的位置就好了。
“真受不了你耶——少爷。等一下你要陪我挨伟拉卿的骂哟!”
光是要逆着人潮走到停在正前方的朝会神轿就花了不少工夫。我稍微瞄了一眼,只见虽是奴隶阶级却穿着跟市民差不多服装的男人正在殴打官员与士兵,并且揭开囚犯脖子上的绳索。看样子一切都很顺利。
尽管有护架的义务,不过耶鲁西的特等席却只有先前一半的人员保护。可能是因为发生出其不意的袭击,所以指派随扈前去协助处决人员吧。我顾不得自己身上的衣着打扮,在花圃中边爬边想:“你们这些人也真是的,囚犯被劫走跟危险人物悄悄接近陛下比起来,到底哪个比较严重啊?”
只要绕到障碍物边缘的后方,想抓住朝会神轿并不太难,重要的是接下来的问题。我开始像只青蛙往上爬,幸亏上面有许多装饰物,都是可以让我立足的地方。但是我还是有个小念头,希望自己是那个穿红色衣服的节肢动物超人。如此一来只要从手掌喷出细丝就好了,这么一来不晓得有多轻松啊。
好不容易到达二楼,我小心翼翼地希望不要被发现,只敢从眼睛的高度偷偷窥视四周。现在可以看见卫兵的脚,以及摆在他们前面的那个布袋。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布袋看,它果然在动。但也没有夸张到动得远处就能看见的地步,只是微微抖动的程度。从布袋的缝隙还可以看到又细又白的脚踝。
“……是人,果然没看错。”
“应该不会是装满巨大幼猫的福袋吧。”
谁晓得?
密探跟我不一样,行动起来毫不犹豫。
他蹑手蹑脚地跳到二楼,撞倒卫兵之后便狠狠地往他们身上打去。而且用的是他刚刚碎碎念说不好拔出来的剑柄。
没有浪费任何一秒就抓起灰色的布袋,吆喝一声便扛了起来。
这时皇帝陛下终于从椅子上站起来,准备喊:“来人啊,有刺客!”我连忙往特等席爬过去,设法代替两手都没空的约札克摆平耶鲁西。
我该捂住他的嘴呢?还是该限制他的行动?糟糕,我没有带胶带过来!
但是耶鲁西非但没有大声嚷嚷,反而毫不迟疑地对戴着帽子的我说:
“嗨,有利。”
他笑得像是盛开的蔷薇花,并用淡绿色的袖子捂着嘴。
“你果然来了,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回来。”
我的背脊开始冒冷汗。
这张脸、这个声音、深金[x]的眼睛、衣服跟配件就跟大家一样,不过他是……
“难不成?”
我硬挤出沙哑的声音,他不是耶鲁西。
“你是萨拉列基?”
年轻的圣砂国皇帝耶鲁西,不可能会说这么流利的共通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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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1/17 | 编辑
第七章
跟他们两兄弟起争执至今还不满一天。
直到那时我才知道,原来一起旅行的萨拉列基跟在圣砂国等候我们的耶鲁西是兄弟,并且被卷入他们俩的阴谋之中,还被迫签署攸关国家命运的文件,从这些时间发生至今还没有超过24个小时。
“你是萨拉列基!?难道你们交换身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会坐在这个国家的皇帝宝座上?”
若是没有了那副戴起来很适合他的眼镜,他们兄弟的差异就只在于头发的长度跟服装。除此之外,就是弟弟耶鲁西看起来比较像个傀儡,不过那也还在可以容许的误差范围之内。
原来在这里的人并不是圣砂国皇帝耶鲁西,而是小西马隆王萨拉列基。他的演技的确到了能轻易满片他人的境界。
卡着拔不掉的法石戒指的小指开始痛了起来。
冷静一点,能够操纵这颗法石的人是弟弟耶鲁西,而不是哥哥萨拉列基。萨拉并不会使用法术,所以才会从自己出生的祖国给撵了出去。因此现在所感受到的痛楚,应该只是我懦弱心理所产生的错觉。
“你的反应好夸张哦,有利。”
萨拉列基甩了甩华美服装的袖子张开双手,跟他弟弟简直是一模一样。果然没错,这就是所谓的神族。
“只不过是游戏而已哦,有利。既然我们是双胞胎,当然想要互换一下身份呀。那不正是同卵双胞胎诞生的乐趣所在吗?更何况我们十几年没见面了,稍微玩一下也不为过吧?”
“……你的意思是,把人处死是游戏?”
“被处死的一方或许必死无疑,不过对旁观者来说,应该算得上是种娱乐吧?”
那你怎么不去当被处死的一方!
[x]少年王那令我恨之入骨的清秀脸庞,一边露出可爱的笑容一边往下方看。
“虽然身为一国之主,我还没仔细看过处决的场面呢。于是我便接受耶鲁西的提议,决定来当个高高在上的旁观者。反正弟弟说他从小就见证过许多次,早就看腻了。对了,前面那位不是伟拉卿的侍卫——”
他对着我的密探,举起修磨整齐宛如樱贝的手指:
“——能不能请你放下那只袋子?因为在里面装的是王宫见习女官。”
“什么!?”
压低身体不让地面士兵看到的约札克,在我还没大叫之前就先放下布袋,并且将它打开——里面出现两名陌生的少女。除了头发跟眼睛的颜色外,根本没有任何相似之处,更别说她们是姐妹了。
“你骗我们?”
“什么?你在说什么啊,有利?究竟是谁告诉你,你要找的人被套在布袋里放在这儿?如果真的是那样,那可是非常扯的假情报耶!很遗憾,你被提供情报的人给骗了喔。”
萨拉列基皱着端正的眉毛,摆出一副打从心底表示同情的模样。根本没有人告诉我那种情报。我只是按照常例,凭自己的判断一意孤行,然后又跟往常一样摔了个大跟斗,只是如此而已。
如果是真正的间谍,那帮手阿吉拉带来的情报呢?日期时刻全都正确,死刑也确实执行。若不是正下方的广场发生爆炸的话,那三名男人应该早就没命了吧。
不过在这里并没有那些孩子的踪影。我应该庆幸她们并没有在这里吗?
“名单里的……名字……”
“哦、你是指以神族来说,名字很罕见的孩子吗?”
曾是旅行伙伴的少年王,在纤细的下巴前拍手。
“她们不在这里哦。而是在远方的设施里,实在没有时间把她们带来。”
“这是什么意思?”
相对于萨拉列基如同银铃般清脆的嗓音,我从齿缝中硬挤出来的句子让我像个标准的大坏蛋。在不知情的第三者眼里,十之八九会搞错我们的角色吧。
“我只是把在船上听到的名字加进去而已。我相信只要这么做,有利,你一定会回来。”
然后他笑嘻嘻地说:“重要的话千万不能大声说出来哦。”看见愚蠢的猎物如愿中了圈套,让他格外开心呢。
“有利,你还是会回来吧?”
我恨不得往他白皙的脸颊甩耳光,然后再狠狠臭骂他一顿。我拼命地压抑住想揪住他胸口摇着他逼问“那两个孩子在哪里”的冲动,并且不断地告诉自己“他不值得你揍”。
“撤退吧!”
我乖乖听从约札克的建议。我俯视下方,看到囚犯套着颜色与四周融为一体的布巾,已经混在争先恐后逃走的群众里,被人架着逃跑。我还看到海瑟尔跟肯拉德。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够在短短的一瞬间,确认那么多情况。
密探没等我回答,就抓着我的手准备把我抱起来。正当我准备抗议,表示我有办法自己下去时——
一道白线掠过我视野的一角,正要喊我名字的萨拉列基声音停在半空中。
“有……”
他没说出“利”这个字。
这个状况我有印象。虽然我的理智知道最好不要看,那会给自己带来麻烦,所以千万不要看,但是老学不会教训的我,还是忍不住回头。
一支箭正插在淡绿色服装中央。
跟那个时候一模一样。只不过这次的目标非常明确,根本没有掠过我的身体。
受到可怕光景冲击的我,全身血液就像被地面吸走。又一次有人当着我的面中箭了。就在我旁边,被最原始的武器射中。
“……沃尔夫……”
不对。
那不是沃尔夫。
我用力地摇着头,隔着披风的帽子紧抓住头发。振作一点,涩谷有利!沃尔夫不在这里,不可能被射中或受伤!不要害怕,对方瞄准的人是萨拉列基。
伤患的脚步有点踉跄,仍旧叉开双腿站立不动,并且顽强地想自行把箭拔出来。不过无法顺利拔出,他气得咋了一下舌。看来伤势似乎没有外表看起来那么严重。我无意识地扑向他,把他纤细的身体压倒在地。
“别站着、很危险耶!?有人想要你的命耶!啊啊、你不要硬拔啦!”
“为什么?任谁都不喜欢这种讨厌的东西触碰自己的身体吧?”
“要是造成严重出血……”
萨拉列基根本没把我的话听进去,他把我推到一边,伸手把做工精巧的箭从胸口拔出。箭头白净无暇,没有沾到任何血迹。我觉得他是在炫耀自己的好运。
“陛下,那种人根本没必要救嘛!”
我的脚踝被趴下的约札克抓住。
“可是……”
广场四周都是建筑物,几乎无法确认狙击手是从哪扇窗户射箭。不仅如此,还可能会有第二波的攻击,因此最好尽快离开这里。
“可是这家伙知道她们的下落。”
古里叶恨恨地瞪了一眼紧握着箭的萨拉列基。
“真是的……!”
迅速抓起空布袋,粗鲁地把瘦弱的少年王往里面塞。
“约札克!?”
他动了动嘴巴,把布袋扛在肩膀:
“事后你一定要帮我证明哟,我可是持反对意见的。好了,快走吧!”
当我以爬下朝会神轿梯子的姿势往后看,一支与午后时分的中央广场格格不入的重装备小队正往这里过来。不过那些先锋士兵的脸,看起来不像是这个世上的生物,害我差点没抓稳梯子。
“……尸体?”
它们还有僵尸或活死人等许多名称。不过外表看起来都一样,不是快坏掉的收音机,而是几近腐烂的人体。手中拿着武器、身穿盔甲前进的模样,就某种意义来说,很符合剑与魔法的奇幻世界。不对,好像也有在二十一世纪的伦敦附近出没。
“是尸体、腐烂的尸体全副武装在动呢!”
“怎么可能?少爷你也真是的,拜托要开也开点男人会有兴趣的玩笑吧。连真魔国都没有那种顾人怨的生物呢!”
死人骨头倒是随处可见。
“可是真的……”
“没有什么可是,为了古里叶,就请你当作没看见!”
“就、就这么办。”
双脚走完最后一阶梯子踩在地面之后,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发现自己直到刚刚都没能好好呼吸。为了跑到会合的地点,我的肺里吸入满满的空气,其中确实混杂着腐臭味。
看来出了什么事。
在我们不晓得的地方,铁定出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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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1/17 | 编辑
第八章
一得知刚扛回来的布袋里所装的内容物,伟拉卿讶异得说不出话来。就算是他,也料不到会出现这种状况。
“真不该问的……”
他把流海往上拨,因为练剑而长茧的手掌碰到右眉的伤痕。第一次看到他露出“怎么会有这种事”的表情。
“约札克,你不是跟在旁边吗?怎么还会发生这种事?”
被肯拉德狠狠瞪了一眼的约札克,故意躲到我背后:
“少爷答应过我啰,快点帮我解释吧。”
“嗯,总之那个——这不是古里叶决定的,是我。”
没把我的话听到最后的肯拉德,做出令人讶异的举动。
他把布袋打开必要大小,趁萨拉列基还来不及发声就赶紧拿东西塞往他的嘴巴,再把先前松开的部分重新绑紧。
“肯、肯拉德?”
以行事作风一向稳健又提倡人权的他来说,这真是令人难以置信的暴行。
我以为他在发飙而惊吓不已,但是肯拉德却回以一贯的爽朗好青年笑容,只不过眼神并没有笑意。
“就当没这回事吧。”
“这怎么可以?是我拜托约札克这么做的,因为萨拉知道杰森跟佛莱迪的下落。”
“就算这样也不能让他们知道吧。”
肯拉德隔着我的肩膀看向贝尼拉跟她的伙伴。一道阴影掠过散发银色虹彩的眼珠。
“他长得跟耶鲁西没什么两样,知道他的双胞胎哥哥前来访问的人也很少。更重要的是,要是让他记住他们的长相跟这个地点的话,可能会给他们带来麻烦。”
他说的没错。
或许耶鲁西曾经听说这座被以前的皇帝毁掉的地下都市,但是*当局应该还不知道参与活动者的名字跟长相。尤其是在城内活动的帮手,若是被萨拉看到可就死定了。不仅无法再担任间谍的工作,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如果海瑟尔所说的话属实,那么狙击萨拉列基的人,就不是她的手下。
打从一开始,大多数人都认为坐在可动式特等席出现的人是耶鲁西。如此一来目标就不是萨拉列基,而是耶鲁西陛下。这可是货真价实的*未遂事件。
她跟反抗的伙伴们本来就不希望用武力解决。他们很难想像国家体制会因为皇帝驾崩而大幅改变,因此宁可选择让世人知道自己的惨状,等待国际势力的介入。如果伙伴之中有人想要以武力解决的话,应该不是派船出海到不确定是否能抵达的乐园,而是利用奴隶阶级的人数来武装起义。
这样的说法虽然血腥,不过农具有时也是能变成武器的。
海瑟尔的说明极有道理也足以信任,只是她回答的最后不忘加上一句耐人寻味的话:
“看来目标不是哥哥就是弟弟啰。”
我也不确定。
我们回到昨晚海瑟尔带领我们走过的地下通道,走到大约一半的时候,确认追兵已经被我们甩掉,才好不容易松了口气。至于在千钧一发之际,躲过危机被救出的三人则一一接受伙伴们的拥抱,毫不隐藏自己开心的泪水。
虽然那两个孩子并没有在这里面,但我们还是把失望的想法从脑中挥去,衷心祝福那些得救的人,很高兴能够帮助他们。
但也觉得自己好像又带回新的火种。
“这样的话,只好在问出必要的情报之后,把他连同布袋摆在什么地方吧……真是的。”
他一面提出有如违规丢弃不可燃垃圾的方法,一面叹气:
“真是的,你们竟然绑架一国之主,还把人家塞进布袋里。”
如果是云特的话,铁定早就边喷云汁边大呼小叫了。肯拉德的嘴角渐渐露出笑意,还以硬是憋在喉咙里的声音开始笑了起来。
“倒、倒是你做事越来越大胆了呢。”
“不要笑啦,我可是很认真的。”
“对不起,不过——”
最后他终于发出声音笑弯了腰。我知道他已经好久没有这样大笑了,很庆幸自己能够逗他笑。
“真过分。把他塞进去的不是我,而是古里叶哟!?”
“啊、果然又把责任推到古里叶身上了!不过感觉很过瘾,不是吗?”
密探眯着眼睛征求我们同意。毕竟自从离开小西马隆之后,我们尝尽萨拉列基带来的各种苦头。如果要一一列出的话,恐怕早已罄竹难书了。像是把我带到圣砂国这件事,就跟大规模的绑架没什么两样。虽然“报复”的想法有违道德,不过很想耍酷地用英文来说说看。
Revenge。
这样的说法似乎比较能接受。
“关于那两个孩子的下落——”
好不容易克制住笑意的肯拉德,一边戳着布袋一边说:
“那三个人并没听过杰森跟佛莱迪的名字。他们都是被隔离在距离首都最近的设施里,好像是临时决定要处决才被带来的,对于其他设施里的收容者不太清楚。但是不难想像环境都是很恶劣。至于是什么样的状况……我实在是说不出口。”
“好讨厌的话题喔。”
我也一边戳着袋子一边点头回应。
“光是想到那么小的孩子待在那种地方就感到很难过、心痛。她们的年纪跟古蕾塔没差多少耶。虽然我那个女儿也……惹了不少麻烦啦。”
“好吧~~那要不要逼这个家伙代替他弟弟招供呢?”
约札克把布袋踢得老远。这有点太过头了。
“别这样,太过分了。这么做就变成虐待战俘啰。暂时撇开小西马隆的事不说,但若是扯到圣砂国的话,责任就不在萨拉身上。”
儿时玩伴双人组默契十足地露出讶异的表情:
“他可是两度想要杀害你的人耶!”
“可是两次都没杀成啊?”
虽说有一就有二,或许只有神明知道第三次会不会成功。但也多亏他前两次呕失败,让我的自卑感减少了一半。自小就接受资优教育、学习帝王学、生来就是要当国王的萨拉列基,那么完美的少年王居然两次都杀不了我这个喜欢棒球的平凡高中生。
让我不禁觉得,小西马隆王也没什么了不起嘛。
这也表示在还没遇到灾难以前,任谁也不知道会因为什么契机而转祸为福。
“唯独冯比雷费鲁特卿那件事我无法原谅他……还是踹他一脚吧。”
这件事就交给身为哥哥的人去做吧。

从城里逃出来的我们无处栖身,只能窝在昨晚海瑟尔带我们去过的红色房间。就算地下都市的地面既冷又硬,还是能让我们因劫囚作战而疲惫不堪的身体休息。毕竟我们是异国的逃犯,只要有能够遮风避寒的干燥场所,就该感谢人家的好意了。
幸亏地底比夜风呼啸的地面暖和,在这里生火也不怕会被士兵发现。因为在距离颇远的通风口,只会冒出一点点烟而已。
借了名义上是睡袋,可是却疑似毛毯的布块之后,我们三人便围着火堆躺下。因为被追兵发现的可能性很低,所以不需要轮流守夜。以逃亡生活来说,算得上是个好的开始。
当我听见两旁出现规则的呼吸声,确定肯拉德跟约札克都睡着了之后,尽可能不吵醒他们,悄悄离开睡觉的位置。蹑手蹑脚地走近布袋,在里面的萨拉列基可能也睡着了吧,布袋一动也不动。
“……萨拉列基?”
小心翼翼地解开布袋。想不到肯拉德绑得还真紧呢。
“不好意思,你一定很冷吧。”
我尽可能把布袋开到最低限度,然后把看起来满是灰尘的毛毯塞进去。相信从小生长在王宫的他应该无法忍受这种东西,趁这个机会,在他的贵族王公教育行程里,加入体验平民百姓日常生活的学习课程好了。虽然这对于生长在平民人口约一亿的日本的我来说,一点关系也没有……
顺便把塞在他嘴巴的东西拿掉。海瑟尔等人已经各自回去住所,所以不用担心说话的时候被发现布袋里装了什么。而且在这个房间无论如何大喊大叫,声音都不会传到地面吧。
“噗哈、啊——”
“嘘——安静点,那两个人睡着了。”
我举起食指贴在嘴唇上。当我将火把靠近他时,只见疲惫不堪的萨拉列基抱着膝盖,像个胎儿般蜷缩。基于怜悯之心,我拉下布袋让他的上半身恢复自由。
“萨拉列基——”
“你的部下还真过分。”
少年王挺直身体,纤细的双手叉在腰际。
“踢我踢得那么用力。”
“那件事我向你道歉。不过我们对你……对你没什么好印象,这点你应该清楚吧?”
“不过,真的很过分。”
他没有把自己的所作所为当一回事,只是重复说了一遍“过分”,便伸起白皙手指拨开掉在脸颊上的头发。原本梳理整齐的头发凌乱不堪。我问他需不需要眼镜,才想起他的眼镜并不是为了矫正视力才戴的。
“我会尽快让你回城的,应该说是会把你放在接近城堡的地方,甚至是喷水池正中央。放心,很快就会有人发现你的。毕竟有客人突然失踪,而且还是皇帝陛下的亲哥哥,应该会引起骚动才对。搞不好街上已经有一堆搜索队在找你了。”
“是吗?”
小西马隆的少年王一脸茫然歪着头。若是不了解他的真正个性的人,可能有七成都会被他的动作激发母性本能,而且还是男女通吃。
“就算是客人,也是差点被杀害的人喔?”
“你不知道谁到杀你吗?”
他只要一摇头,接近白色的金发就会随意摇晃。
“不知道,我在这个国家没什么知名度。实在想不出来有谁会可以用成功率不高的远距离狙击来*我。如果是国内政敌的话,倒能马上举出几个。”
“不过这件事还真是令人沮丧……”
没错,不久之前萨拉列基才在冠了自己名字的军港遭到*。而且那个男人还是自己的心腹,甚至曾自称是小西马隆王忠实的走狗。当时沃尔夫拉姆披了他的带帽斗篷,差点被误伤身亡。光是想起那一刻,就让我不禁心惊胆战。
“或许对方要杀的人不是我。”
“咦……”
“应该是这样才对啊,有利。这里是耶鲁西的国家,并不是我的国家。因此理当现身广场参与活动的,是我那个当皇帝的弟弟。更何况我跟他交换身份这件事并没有人知道,而我们两人长得跟同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一样。即使是跟我如此亲密的你,如果我没有说话,不也分辨不出来吗?”
“我跟、跟你亲密?”
我惊讶地说不出话来。原来在萨拉列基的字典里,会把互相残杀、互相憎恨的关系解释成“交情亲密”?真是一本好难懂的字典呀。
不过他察觉到自己很可能成了弟弟的替死鬼。毕竟萨拉列基是个自我中心主义者,不可能没想过这种可能性。
“想不到耶鲁西那个样子,原来也有不少敌人……不过这也难怪。毕竟他是一国之主……拥有广阔土地跟众多人民,既然有仰慕的朋友,就一定会有看他不顺眼的敌人。有利,你也一样吧?”
“咦?这个嘛,我、不知道耶——或许、大概吧——”
他突然把话题丢过去,害我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在多数场合的萨拉列基,都是以我们同样身为国王的前提跟我说话。只不过他的立场跟我相差太多了,大部分的状况都无法让我坦率忍痛。纵使有必要对政敌抱持危机仪式,对现在的我来说,还是件很遥远的事。
反正被我认定为危险人物的,是大小西马隆及其国主。
而目前被登记在“危险!必须特别注意的人物名册”里第一名的人,现在正在我面前,半个身体装在布袋里。在日本……不、世界各国可能都有“物尽其用”的成语吧?如果能够充分利用这个外表与想法差异甚大的美少年国王把问题顺利解决的话,那么让约札克扛着他到处跑也就值得了。
“你正在盘算要怎么利用我对吧?”
我再次说不出话来。
善于谋略之人必须能够察觉他人的心思。不知为何,萨拉列基高兴地问了我这个问题,不过也可能是火光的照耀让他的脸色看起来红润,因而让我误会了。
“你打算用平安放我回去为条件,重新拟定那份条约对吧?”
“我怎么可能把你当[x]质?”
“你不想把我当[x]质吗?”
他露出真心感到诧异的表情。他是在当自己的生命被当成物品对待时,就会乖乖听话的人?还是说从小就被当作皇太子抚养的他,已经习惯面对这种情形?
“我一直以为你抓住我是为了掌握圣砂国皇帝的弱点!害我还偷偷期待可以在近距离看到你被耶鲁西无情拒绝时,因出乎意料的状况而吓得不知所措的模样呢!”
“你在说什么啊!?亏我还救了你?不管你心里怎么想,基本上我还是救了你喔……等一下,你说我会被拒绝?你是现今皇帝的亲哥哥,他怎么会无情的拒绝呢?”
我从来没听过这么令人意外的绑架事件。当然这并不是绑架。
“当然有可能。尤其是母亲大人介入的话,对我见死不救的几率可是非常高的。因为母亲大人很讨厌我,如果我得救了,反而不能如她的意。”
他笑着说“搞不好她还觉得正好除掉一个麻烦呢”,完全没有任何神情落寞的样子。
“她巴不得看到你落难?怎么可能,你们是母子耶!”
“有利,这个世上,还是有彼此都很无情的亲子哟。这句话非常适合用在我们身上。”
我垂下肩膀,放弃说服他。就在脖子肌肉放松的那一刻,突然感到一阵抽筋般的痛楚。
“利用挟持人质所威胁的关系是不会长久的。”
“是吗?如果是我就会处理得很圆满。哎呀……”
他摸了我的右手。我下意识想要缩回来,没想到却被意外强劲的力道抓住而伸不回来。萨拉列基抓住我的小指迎着火光:
“这是我送的东西,你还没拔下来啊?我还以为你早就把手指砍断了。”
“你少自作主张,这可是我的手指。”
修剪得有如樱贝的指甲轻轻伸向同样颜色的别致戒指,仿佛要确认那些刻着蔷薇藤蔓及好几个太阳的表面。我的手臂内侧开始泛起鸡皮疙瘩。
“你知道母亲大人在这枚戒指灌注了什么想法吗?”
我怎么可能知道,我又看不懂刻在戒指内侧的文字。搞不好就在我快查出那是什么意思时,会有机关突然射出毒针。我把过去在老妈的邮购目录上经常看到的词句说出口。虽然性质跟长距离恋爱不同,但思念对方的心情应该一样吧。这句话虽然老套,却很扣人心弦。
“……该不会是‘即使相隔两地,我们的心依然在一起’?”
“有利,你真的很可爱耶!”
萨拉列基突然抱住我。他从以前就是个超级喜爱肌肤接触的十几岁少年,就算有了弟弟这个绝佳对象,似乎还是无法改掉拥抱其他人的习惯。火堆后方传来“喀铿”的金属声。很可能是肯拉德或约札克,或是两人同时把手搭在剑上吧。他分明听到声音,还是故意用力抱住我的脖子,在我耳边轻声说道:
“那个是诅咒哟!”
等候尔等的,只有无尽黑暗之门。
“上面是母亲大人说的话。是在告诫我不得再次接近这个国家、接近这片大陆,是个效果非常强大的诅咒。”
“你居然让我戴上这种戒指!”
我连忙推开萨拉列基,把右手缩回来。
“所以我才叫你把它拿下来啊。”
“你……你这种人……”
我把差一点就说出口的“当初真不该救你”的话咽了下去。当初救他是有目的的不是吗?为了冷静地跟他好好对谈,我和他保持一点距离,坐了下来。
“正如我刚刚说的,我不是要抓你当人质;也不是要趁国王不在的时候突袭小西马隆;甚至是把你撇在一旁,直接跟耶鲁西进行交涉。以上都是我必须要跟你声明的。我只想问你一件事。”
他歪着头一副“什~~么事?”的模样,没梳拢的头发贴在他纤细的下巴。
“告诉我有关杰森跟佛莱迪这两个女孩的事。听说她们并没有被收容在首都附近的设施吧?为的是要把我……那个……”
我实在想不透他怎么会有那种想法。
“引出来?”
“没错。”
“你是在船上听到的?”
“是啊。因为你似乎很关心那两个孩子,我想你只要听到她们的名字就会出现,这比派人搜索还要快、还要实际。事实上……也正如我所想的一样。”
“啊啊、可恶!”
做人一定要小心谨慎。不仅要时常观察周遭,更要小心别引人注目,这才是最聪明的生存秘诀。至于我则是连脑袋都在全速运转,这正是我之所以会成为万年候补的秘诀。
“只不过事情实在是进行的太过顺利,让我觉得有点扫兴,可是我仍然很感谢那两个只知道名字的孩子呢。”
“请你务必把感谢用行动表现!我想救她们。耶鲁西应该知道她们在哪个设施吧?请你告诉我!只要说出地点就好了,我要去救她们出来。这次我会亲自去。那两个孩子铁定是被收容在某个设施里,只是我们错过了。”
“我并没有问得很清楚。”
可能是被我的气势吓到,萨拉列基稍微往后退:
“耶鲁西的部下曾经说过,小孩及健康的年轻人大多会被送往大陆最北边,也就是位于沙漠另一端的设施。因为当地的自然环境严苛,即使再怎么健壮的年轻人也无法逃走。不过据说最近当地的骑马民族会以武力掠夺法力高强的人,然后把他们当作苦力使唤。真是好可怕哦~~”
我已经搞不清楚可怕的定义是什么,还有到底谁才是敌人了。
记得之前海瑟尔也曾经提过骑马民族这个名词。不仅拥有皇帝赐予的领土,还利用守墓的名义不听中央的指挥。想不到竟然连人称坚若磐石的圣砂国,都没办法采取完全的专制统治。一旦深入了解之后才发现,原来其中也有各式各样的问题。
“既然那两个人又健康又是小孩,法力也高强,看来很可能被送往大陆北方沙漠的另一端了。”
在海瑟尔指给我们看的地点当中,的确包括北方的设施。我记得骑马民族这个名词也是在那个时候听到的。不仅如此,她是不是还说了什么很重要的事啊?好像是坟墓什么来着的。曾经担任宝藏猎人的她从地球飞到这里来,而且很讽刺地,刚好置身于历代皇帝的坟墓里什么的……
她说是跟盒子一起来的。
“……同一个方向啊。”
“什么?跟什么同一个方向?”
“没什么,萨拉。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事,这样我就能去找那两个孩子了,非常感谢你。”
为了不让他再多做猜测,我连忙向他致谢。因为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知道任何有关盒子的消息。盒子落在小西马隆王手上太危险了,他曾经一度犯下可怕的错误。虽然是马奇辛一意孤行的结果,但是上司有责任承担下属的过失。我可不敢断定不会发生第二次。
“你冷不冷?我把我的毛毯……”
就在我准备说出“借给你”这三个字时,忍不住停下动作跟话语。因为从远方传来接连不断的声响。有点像是士兵走在干燥土地上的强而有力军靴声。总归一句,就是脚步声。
好像有人入侵地下通道,而且不只一两个人,而是足以让地面发出声响与震动的数量。
“肯……”
我还没喊出声来,那两个人就已经拿着剑站了起来,并且立刻把火把点燃。我很确定他们从一开始就是醒着的。
“是追兵吗?”
“如果是的话,是追谁呢?”
这里并没有被劫走的死刑犯,而主谋者贝尼拉跟担任帮手的翻译·阿吉拉早就回到各自的根据地。因此最大的可能就是来追捕带走萨拉列基的绑匪吧。在这种状况下,绑匪自然就是我们。
“你的身上装了发信器吗!?”
“发信器?那是什么东西?是你们国家的新品种农作物吗?”
看来萨拉列基身边并没有毒女之类的人物。小西马隆是一个不会从事无谓发明的国家。
“啊~~这下子该如何是好?我们又不是绑架他,说是救他还比较接近。虽然把他塞进布袋里是过分了些,但是我们无意要求赎金或是利用人质还要挟啊!”
我猛力抓着头发,在他们之间着急地走来走去。倒是约札克早就拔剑严阵以待,肯拉德则是仔细聆听那些脚步声,想哟啊了解敌人的数量。
“事到如今只有下定决心迎战了。”
“等一下啦,古里叶,因为这是一场误会喔?我们被冤枉了耶!?我不希望我们有任何伤亡,但是让对方受伤我也过意不去啦!?所以现在我才会像这样,急着寻找最适当的借口啊!”
“我去跟他们说明如何?”
看不下去的萨拉列基举起一只手。
“总之我去见带头的负责人,帮你们解释这并不是绑架,如何?”
“你、你要怎么解释?”
萨拉若无其事地回答:
“我一个人出去就够了。我怕对方突然杀进来会造成危险,所以你们就呆在室内。至少我不用再像个人质被限制活动,也比像这样坐在布袋里好吧?”
这个说法固然有道理,但是他的话还是无法让人轻易相信。他很有可能一走出房间就抱住敌方队长哭诉:“我被绑架了,而且还遭到可怕的对待,好可怕哦——快、那一票绑匪就躲在这个房间里,快点把他们抓起来。”然后就把我们交给对方。别说有没有这个可能性,应该是说这个几率高达五成。
明知如此,我还是用尽吃奶的力量把石门拉开,然后再往萨拉列基的背后用力推。我抱着“铁定又会被骗”的想法发出放弃的叹息声,靠着约札克的帮忙把门关上。结果——
“开门!开门啊、有利,求求你!快点把门打开!”
我听到萨拉列基发出惨叫声,门后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他好像用力踹怎么敲也没用的厚重石门。
“开门、快点开门让我进去!”
“不行。你到底还想骗我几次才甘愿?快点跟那些人解释,说你不是被我们绑架!”
“不是的!那些家伙不是来救我的!开门,快点把门打开让我进去!求求你有利,我会被杀的!”
我被他的演技耍了好几次。无论演技多么逼真,都完全不能相信。一旦打开这扇石门,圣砂国的士兵就会像雪崩一样涌入,然后先抓毫无战斗力的我,接下来再以我为要挟,让肯拉德跟约札克无法反抗,最后……
“我会被杀的,有利!”
我被萨拉急迫的声音吓到,转头望着两名左右护法,寻求他们的意见。一个说还是别让他进来的好,另一个则是面无表情。
故作扑克牌脸的是肯拉德,手指抵着下巴喃喃说道:
“士兵居然敢毫不在意地砍杀小西马隆王,也是现今皇帝陛下的亲哥哥萨拉列基……究竟这个国家……”
结果我还是没把他的话听到最后,就用力推开石门,因为软弱无力的萨拉一个人是打不开的。我把门开到勉强能让一个人进来的宽度,伸手抓住萨拉列基又白又细的手臂。
“快点!”
疑似硫磺的臭味从细缝飘了进来,味道就跟白天闻到的一模一样。照这种情形来看,紧追着我们不放的,很有可能是跟白天一样,不存在于世上的生物。
“你看到了什么啊!?”
可能是打击太大,只见萨拉列基瞪大双眼颤抖着毫无血色的嘴唇。不过令人讨厌的是,当他抚着喉咙调整呼吸之后,马上变回平常的萨拉列基。
“那不是人类。一步步逼近的家伙,全都不是人类。虽然是用两只脚在行动,不过该怎么形容才好呢?”
“身体发烂?”
“对、就是这样!”
与看都不想看的新品种邂逅的瞬间,正在等待我们。

69

主题

139

存在感

37

活跃日
 5 

SOS团二星级★★

9楼
发表于 2007/11/17 | 编辑
第九章
尸体跟友人打了起来!如果不是在游戏当中,这种景象是不合理的。
但是当我来到这个世界的次数越来越频繁,才深觉世上真是无奇不有。像是骨骸在空中飞翔、鲔鱼长脚、或是沙漠里有熊猫栖息等等。虽然我已经能适应几近绝种的飞龙,但我就是无法忍受僵尸。我受不了活死人,腐烂的尸体更是敬谢不敏。
因为他们的心脏是停止跳动的。光看那不健康的肤色就知道血液根本不畅通。然而处于那种状态的它们,为什么拥有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而且还能辨识敌我?就算人们要我相信这是无法用生命科学来解释的事情,但是一旦到了我这个年纪就很难去相信了。因为脑筋已经变得硬邦邦。
如果跟我说这并不是尸体,而是特殊病菌的感染者,那可能还能说服我。但是对方终究是尸体,并不是感染病毒28天后(注:暗指电影“28天毁灭倒数”的剧情)的病人。
“约札克,它们应该死了吧?”
“嗯,应该。而且已经死了一年以上,说不定更久。发酵得蛮顺利的~~”
“那怎么还能用平常的速度行动呢?它、它们的神经组织到底是如何传达的!?”
“这我就不知道了。尸体的进步可是日新月异,搞不好性能已经发展的相当不错呢?对吧,伟拉卿?啊、脚断了。”
“这我也不清楚。毕竟最后一次跟这些家伙交手已经是将近二十五年前的事了,可能多少有些进化吧。”
听起来好像是电脑业界人士的对话。话说回来,原来他们曾经跟那些家伙交过手啊,我就知道。
与复活组的战斗就交给那两名个中老手,而我这个战斗外行人必须想出逃脱的方法。唯一的出口石门已经被灵活操纵武器的复活组打碎,并且加以占领了。室内敌人的密度很搞,多到不晓得是由多少人组成的编队。
而且它们还不会死。无论号称真魔国高手的两人怎么杀,堆积的残骸又会再次站起来。一边担心不已一边在旁边看着的我,发现活死人族的弱点不是头,而是脚。因为失去脚的话,速度就会大幅降低。
不知为何,我有种熬夜打电动的感觉,因为已经对恐惧感到麻痹了。话虽如此,我对死亡并没有迟钝,只是很难对早已死去的人表示同情。看到他们都已经手脚断落,却还要站起来攻击我们的模样,实在只有“很讨厌”一句哈可以形容,不过呈现在眼前的景象的确非常滑稽。糟糕!这就是所谓的电玩脑(注:日本大学体育学系教授森昭雄于2002年的著作《小心电玩脑》里所提出的“电玩对脑部有不良影响”主张。许多脑部专家则认为此主张没有科学化证据的支持,并且提出众多反论)吗!
只不过,非电玩世代的萨拉列基就不一样了。他蹲在墙边,缩住身体抱着头。
“你没事吧,萨拉?”
“……母亲大人她……”
“你说什么,你想回妈妈身边吗!?”
“我听耶鲁西说,母亲大人身体不适……可是……”
“什么!?所以那堆僵尸的其中一个是你的母亲吗!?你得快点指认出来啊,要是不小心砍了她不就糟了?”
不管怎么说,也许是惊慌失措的萨拉搞错了吧,毕竟尸体是不可能生小孩的。不过一向我行我素的少年王竟然会吓到失去理智,可见他对僵尸有什么心理创伤吧。像是小时候有过什么可怕的遭遇,或者暑假时被迫去照顾僵尸之类的。
“总之先别在这里不动!至少不要变成约札克他们的绊脚石!”
剑术跟骑马技术都称不上纯熟的我,即使是战斗白痴,还是学会了一些必须铭记在心的使剑心得及保身之道。譬如说,靠着墙壁就能减少背部被砍中的危险性。
不过,就算不会被砍,偶尔还是会出现武器刺穿墙壁的情况。因此若是墙壁的厚度不够,就必须特别注意。关于这点,这道墙算是满分。它的厚度跟重量似乎都很足够。
“只希望靠在上面不会让壁画转印到衣服上……哇!”
一起靠着墙壁的我们同声大叫。倒不是背后遇袭,而是墙壁自行倾斜了。
“……墙、墙歪了。”
跌坐在地的我回头一看,部分墙壁像旋转门一样往内倾,里面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空间。天哪,这简直就像是机关房。可能是被吓到了吧,萨拉列基也目瞪口呆摸着这道会动的墙壁。
“搞什么啊,简直是没完没了嘛!”
平常很少大声嚷嚷的约札克大叫起来。
“这些家伙的使用期限到底到什么时候啊!?究竟要砍几次它们才肯乖乖去死啊?”
“除非打倒操控它们的人,否则根本就拿它们没辄。这些家伙并没有自我意识。”
“这样的话,它们的首领在哪里——快点把他揪出来干掉啊!”
“要是知道的话我早就那么做了。”
伟拉卿挥剑一砍,只见复活组的头一面在空中飞舞,还一面洒落充满恶臭的液体,最后落在我脚边。
“对不起。”
“没、没关系、没关系——”
嘴上说没关系,颤抖的声音却无法掩饰我内心的动摇。听着我们对话的萨拉列基像是要躲避那些活死人,摇摇晃晃地往墙壁里走去。
“萨拉!”
海瑟尔当时的极力劝说掠过我的脑海。
“不行、不可以进去!”
“为什么?”
“因为那里是……”
那里是连身经百战的宝藏猎人都为之丧胆的黑暗地下迷宫。根本不是不熟悉迷宫的我们能够擅闯并且平安脱身的地方。
“可是想要逃出母亲大人的法术,只能往神力无法抵达的地底走去……只有潜入更深的地方才行。”
“你说什么?”
母亲大人的法术?
“这么说来,操控这些僵尸的人,是你的母亲啰!?等一下,连这类型的法术都有啊……好、好恶心的兴趣——”
虽说是前任,但也曾是一国之主。从萨拉列基跟耶鲁西他们母亲的血统推测,她一定是高雅坚强又美丽的女皇帝,没想到私底下却是个操纵僵尸的专家。让我心目中的女皇帝形象,再次发出声音崩溃瓦解。
“即、即使是这样也不能擅自闯进迷宫啊,你想在黑暗中迷路到死吗!?”
“只是进去躲一下子而已,有利。只要躲到母亲大人察觉不到我们的踪迹而放弃攻击就可以了。”
“你怎么……这么说你老妈的目标不是我们,而是你啰?”
只因为天生没有法力,就跟亲生母亲反目到这种程度?不过那是别人的家务事。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先设法解决眼前的状况。
“就算你想阻止我也没用,我还是要进去。”
“不行啦萨拉,我不能让你一个人进去。”
满脸苦恼的萨拉列基又往后退了半步,他的身体几乎快被黑暗的空间所吞噬。一定要想办法让他打消念头,要是放任他单独行动而发生什么万一,那就不得了了。
如果强权小西马隆的国王跟我们一起行动时丧命,铁定会衍生出重大的国际问题。这可不一句过失就可以摆平的。
“少爷少爷,我突然觉得那个傀儡的说法也不错哟!”
“你在说什么啊,约札克?”
“我觉得躲一下也没什么不妥吧,只要躲到这些家伙全部撤退就可以了。”
可能是对海瑟尔的信赖感有所差异,两名军人各持不同的意见。约札克一步步移动,慢慢接近我们所在的墙边。
“有利,如果要逃出那个人的追杀,只有往地底下逃哦。”
“可是那样很危险耶!他又没拿火把,一个人要怎么……”
萨拉列基突然拉我的手。而约札克在千钧一发之际挡住对方从右边袭来的一击。我为了闪躲攻击而失去平衡,整个人从左边往黑暗空间倒去。
那里是个非常奇妙的空间。
分明跟红色壁画的房间相通,但那里却有如截然不同的世界。感觉就像是通过隧道或站在上升中的高楼电梯里一样,耳朵跟喉咙都闷闷的,听到的声音也不太清楚。当我越过那道分界,房间的景象就像在观看方形荧幕的电视画面一样。
出乎意料地不真实。
“我还是觉得这里不太……”
就在我准备走回外面的瞬间,墙壁开始移动并且发出有如地鸣的声响。还在分界线前方的约札克立刻回头,屏息看着开始关闭的入口。虽然我想带萨拉列基回去房间,却好像有股出乎意料的力量阻止我们回去。脑海里又闪过跟刚刚一样的念头“不能留下他一个人”。
“少爷!?”
察觉到我无法行动的约札克,赶在最后一刻冲了进来。如果动作再慢一秒,可能就过不来了。
透过[x]已经进不来的缝隙,我看到肯拉德往这边冲。当我想喊他名字的时候,发现他的身后有危险。
“小心后面!”
伟拉卿转身用剑座挡住挥来的重刃,刹那间火花四散。
“肯拉德!怎么办,那些家伙还这么多!”
“我不会有事的!”
他稍微回过头,但又不得不马上面对敌人。光是从缝隙看去,就能看到大约还有十具能够战斗的尸体。
“你们快走,我没事。”
“可是……”
肯拉德在入口完全封闭以前开口,从细缝传来他的声音。
“一定……”
墙壁发出类似城门关上的声音之后就整个封死。因为火光跟壁画而整间通红的光芒,完全没有透过来。只有我手上的火把是这个黑暗空间的唯一光源。
好没有安全感的光芒。
萨拉列基喃喃说道:
“没用的,还是往前走,寻找其他出口吧。”
“怎么可能没用!”
我跟约札克再次用力推墙,但是不管我们用什么方法,卡住的岩石就是一动也不动,连外头的声音都传不进来。仿佛那里从一开始就没有任何机关,完全没有接缝或突出物体。
就在无计可施时,我终于说出那句可怕的话:
“我们被困住了吗……?”
不,我们不是被困住,而是被吞噬了。
甚至可以认定这个黑暗空间早已恭候我们多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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