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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夜族Darkness(更新器之卷 Night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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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07/19 |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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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族Darkness
    夜之卷
    “我等行于暗夜,月色和星屑是我们的装扮。
    我等行于暗夜,搜寻着下个祭祀的牺牲。
    我等行于暗夜,白昼的光芒已将我们抛弃。
    我等行于暗夜,漆黑的夜幕乃我们的舞台。“
    吾等乃黑夜的主人——夜族(Darkness)
    我的记忆似乎只从某个寒冷的夜开始,那是我全部生命的起点。哦,当然,的确是如同某些小说里惯有的套路一样,在我那仅存的记忆里所浮现出来的第一个人——理所当然不是我的父亲或者母亲。
    而是一对奇怪的搭档。
    那是头发像火一般燃烧着的独眼神父,当然,我也只能从他身上的长袍和胸前巨大的十字像才能勉强猜出他可能是个神父。至于其余的一些,比如大叔口中随意叼着的廉价烟卷,和遮住一只眼睛的总能让人联想到虎克船长的漆黑眼罩,如果把这些都联系在一起来看的话,我大概只能把这个人认作是有着扮作神父恶趣味的黑手党老大而已。
    我想,如果不是他身边带着的和我年龄差不多的孩子,我是死也不会认为他是个神父的。
    和我同龄的孩子安静的注视着我,黑暗中他漂亮的石榴红眸子熠熠发着光,简直就像是夜幕之中的贵重红宝石一样。我想到了把人拖入杀戮轮回的红色金刚石‘杀戮女王’。
    连那个貌似不良神父的大叔也是一样,没有藏在眼罩下的独眼发着莹莹的微光。虽然看上去这是在人类身上不可能发生的灵异事件,但是毫无疑问的我被那种若隐若现的神秘吸引住了,倒不如说那真的是太美了。
    神父的嘴角勾起了一丝我称之为‘不怀好意’的弧度。
    “喂,小子,你和我们是一样的。”
    在他说出这句话之前,我甚至没有注意到我那同样散发着魅惑荧光的瞳孔。
    夜族(Darkness),那是生活于我们之外的‘世界’的居民给予我们的称呼。
    而在那天,我从那个不良神父的口中得知的是……
    我,也是‘他们’之中的一份子。
    Thou shalt fall,to the‘Darkness’
    Night 0 小小事件(A tiny incident)
    对一个夜行生物来说,光线实在不适合我。
    现在是美国中部时间AM 3:15,我的位置是在五大湖地区的伊利诺伊州——至少现在我只知道这里大致的名字,而具体的位置究竟是哪里,我已经没有精力也没有兴趣去关心这些。我身上可没有便携式GPRS这类所谓的‘高科技’产物,那东西的光线会刺得眼睛疼痛无比。我说过,对于像我们这样的高等夜行生物来说,光线实在不是我们的茶。
    我匍匐在湿润的泥土之上,努力寻找着身体的平衡——能够最好的隐藏自己的踪迹,同时也能够以最快速度发动突袭的一种姿势。
    包裹在身体上的紧身制服让夜晚的露水变成湿气迅速渗入与皮肤接触,在昼夜温差极大的这个地区,突如其来的这种不一般的‘清凉’还真的不免让人的身体上瞬间生出一层鸡皮疙瘩。
    嗯,有种背后突然被上了一柄利刃似的感觉呢。
    我重新将注意力转向我们的目标,看起来他完全没有发现我们的行踪。在夜行衣和黑暗完美匹配的颜色加上我们天生具有的隐蔽能力,那些人类自以为敏锐无比的双眼也变得如同盲人一般混浊无力。
    因为在这黑暗之中,我们才是真正的主宰者。
    闭上眼睛,再度睁开。我有些不耐烦的摘掉用于观测夜间环境的红外线夜视仪,即便是人类眼睛无法看到的光线,它依旧刺痛我的双眼。对于这双在夜间视物也如同白昼的双眼来说,人类所谓的‘高科技’真是累赘中的累赘。
    校长说,那东西是为了隐蔽而佩戴,而不是为了真的发挥它的作用。因为在夜晚之中,我们的双眼反倒会成为暴露我们的危险目标。
    不过现在已经无所谓了。
    将手中的累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抛将出去,我很确定随即而来的惨叫来自于被砸中的目标。我的身体先于我的思想而行动,手脚并用如同起跑的猎豹一般即刻将自己如同*般弹射出去。
    夜风呼呼掠过颊边,我在夜色中极好的视力为我辨认目标立下了汗马功劳。眼前映出两团燃烧的火苗,我感觉出那一定是我们受惊的猎物为了自卫而开*了。现在我的面前有两颗*,全部冲着我的右侧而来。
    ——毫无威胁可言。
    头略微一侧便将它们完全无视,我顺势蹲下身体,右手随即触到了用皮带绑在右腿外侧的一小节金属。从指尖传来的冰冷触感不知为何让我莫名安心。
    我们天生对武器有种亲近感,就算再也不能信任这世界上的所有生物,我们仍然会将武器视为同生死的伙伴。
    “大叔,Surprise~!”
    调皮的吐吐舌头,我径直奔向已经目瞪口呆,举着*却忘记了扣动*的目标。这个满脸油汗的家伙显然已经看到了我们那与众不同的双眼,早已被吓得肌肉僵硬,此时的表情异常可笑。极力掩饰住想要笑喷出来的冲动,我将右腿外侧绑着的那段金属短棒用力的抽了出来,机械运转的摩擦声音不及钉子划过玻璃时候的刺耳,原本只有半个手臂长短的黑色短棒一节节伸长直到几乎与我的身高齐平。
    但随着黑亮的刺棍在我的手中成型,我不禁无奈的叹了口气。这目标大叔圆圆胖胖的身材其实有种莫名的萌点与喜感,按理说平常的我如果遇到他是绝对不会想要杀了他反而会自己笑的岔气和直不起来腰的,可是既然事情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也容不得我了。为了明天的那件十万火急的重要事情,我也不得不将这位可怜的目标灭口了。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
    将脸上散发着油墨清香的书本拿开,耀眼的阳光立刻透过丛生茂密的树枝争先恐后的刺进我的眼睛。我将书再次放上脸,努力的眯着眼睛去看清楚那些小小的字母。现在可不是打盹的时候,至少也要先将这个章节看完再说。
    “小朋友,把脸凑得这么近看书会坏眼睛的哟。”
    在我正努力把思绪埋在伊斯兰教的五大教条以及冥思苦想那差点将世界搅和的一团乱的所谓的‘杰哈德’,试图把它牢牢记在心里的时候,一坨肥肉,哦不,一坨如肥肉一般的人类的脸带着油乎乎的笑容出现在我的面前,脸的主人那同样圆滚滚的身子上穿着西装,还在胸口处别了一张参观证。
    此情此景可谓惊天地泣鬼神,我在先被吓得咽了气之前,就差点在这位大叔的面前笑得背过气去。
    “啊哈哈哈大叔你不要这个样子出场小心给无知的小朋友留*影啊!”我捶着膝盖毫不犹豫的发出既不刺耳也不引人侧目的笑声,因为我觉得至少要给这个可怜的家伙留一点面子。
    我很满意的看到大叔的额头似乎已经鼓起了一道正在突突跳着的青色血脉。
    “那么言归正传,大叔是新来的参观者么?以前没在学园看过你哦。”我将足足有三指厚的世界史教科书砰的合上,抓起身边空荡荡的书包将它扔了进去。“想去哪里?图书馆?画廊?剧院?还是干脆勇闯女孩子们的更衣现场?选择最后一项的话我不会保障您的生命安全,您知道这儿的女孩都喜欢学些散打什么的。”
    我说完这句话后抬头,发现大叔头上那道诡异的青色血管突起越来越明显了。
    “您难道是内急吗?”我继续灿烂的微笑,我深信我的脸不会让他有一拳打上去的冲动,当然,如果他这样做了只会对他不利。
    “不不……”胖大叔手忙脚乱的从包里摸出手帕擦汗,正如我所预料到的那样,胖子在激动或者紧张的时候都会很容易出汗。“我只是顺便参观下的,另外这位同学你能把我带去宿舍参观吗?”
    “当,然,可,以。”我晃了晃手指,随即将草地上的一堆教材——其中包括几乎有一个手掌的宽度那么厚的入门微积分,四指厚且页数超薄的世界通史的附赠文学鉴赏,同样三指厚且是精装版的进阶生物学,另外还有一本精装西班牙语词典以及和它差不多厚的西班牙语教材。
    “大叔,作为给你带路的报酬,帮我把我的东西搬回我的房间去。”
    我想如果能看到我的脸的话,大叔头上的青色血管肯定马上要爆炸了,可惜他现在看不到我的脸——都被那些厚厚的教材挡的严严实实。
    但从某些方面而言,我想我还是失算了。
    当我刚刚打开房间的门时,脑后收到了来自大叔带着万分关照的厚礼——大概是那本入门微积分和头的亲密接触吧。
    啊啊,果然失算了。
    我是被我同班的室友用脚踩醒的,我想我要是再晚一点醒来的话,说不定那身漂亮的制服上会再被室友擦得发亮的皮鞋印上几个完美的鞋印。
    而当我醒来的时候,我的室友正在翻找他的书包,当他的手终于从书包里拿出来的时候,我看到了一本更加厚重的精装版进阶化学教材。
    “这,这个就不用了。”冷汗从我的额头上滴下来,如果我的室友真的打算用那本书把我敲醒,我可能会就此一命呜呼的。
    “什么啊,居然醒了。”他撇撇嘴。“现在,你能解释一下我们的房间为什么会变成那样吗?”
    顺着他石榴色的目光望去,我看到了只有在警匪片里才会出现的被翻得一团糟的屋子。甚至连我们的衣服都被丢的到处都是。
    “有东西被拿走了。”我的室友总是这样,无论遇上什么情况他都能保持绝对的镇定,有时候真的怀疑他是不是有类似于面部神经坏死这样的病症。因为他给我的感觉是,即便是泰山长城在他面前崩塌他也能面不改色的样子。“好像是很重要的东西。”
    “什,什么东西?”我的脑袋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轰的一声炸开,嘴角开始抽动。
    那个大叔拿走的不会是‘那个’吧!
    在我思考的时候我的室友已经开始收拾起了一团乱的屋子顺便清点整理他的东西,当然,只有他的那份被细心收拾了,那屋子属于我的一半仍旧是保持着如同警匪片里那被洗劫的屋子一样凌乱。如果有谁不小心闯进来的话,那么他一定会对这奇观表示惊叹。
    “我的那份也不见了。”
    我的室友抬起头用平静的语气做出结论,随即转头过来用那双红的好像要滴出血来的眼睛看着我。“那么,你打算怎么负责呢?”
    失算了,这一次真的失算了。我感到从头到脚都结成了冰,室友的眼睛红的像火,但是现在从那双眼睛里射出的却是真·绝对零度的冻气啊!
    “冷,冷静……”完了完了,声音都开始发抖了。
    “Gin,你大概知道丢了那东西的我们在明天会有怎样的下场吧?”室友的声音很轻,但是现在就像一个弹幕密集的火力系统一般各种*毙30分钟的伺候。如果那真的是传说中的金属风暴系统的话,我就已经变成一张轻飘飘的布满弹孔的纸片。
    “那个……那个……可能是把我敲晕的大叔拿走了啊……”我面色苍白的做着解释,突然一瞬间觉得自己很无力。
    “那么,要怎么办?”
    咔嚓一声,是熟练拉动*栓的脆响,我的两眼之间就是黑洞洞的*口以及之后金属触感贴上皮肤的冰冷——而这一切都来自于我亲爱的同班同学兼室友。
    “抢回来。”面对银色**那冰冷*口后面室友已经变成铁青色的脸,我费力的咽下一口唾沫。
    ——
    “你,你们是夜族!!”
    在我和室友和他拉近距离,并且放慢速度的时候,我想目标大叔一定看到了我们那不同寻常的眼睛。
    “没错大叔,就是你只听说过没见过的夜族哦。”在那张因为恐惧而越发可笑的脸前骤停,送上我的脸部特写。我能在大叔的眸子里看到从我金色的眼睛里散发出来的幽幽亮光。
    虽然我们的样貌和人类极为相似,但是我们毕竟和他们,是不同的。
    在夜晚的时候,我们会显出夜行动物的本来面目,那就是眼睛会不自觉的开始闪耀。那光根据我们的虹膜颜色而显出不同的色彩,那是我们的美丽之处,也是人类识别我们的唯一方法。
    不愧是人类,他做出了应有的反应。那就是很快尖叫的像个女人。
    将已经成型的黑色刺棍横拍向我们的目标的时候,那种手感真是前所未有。丝毫没有任何打到人体的触感,我感觉我的刺棍好像碰上了一块软绵绵的靠垫。胖大叔的脂肪层的厚度的确不可小看,我的刺棍几乎被弹出老远。但即便是有像这样减轻了大量冲击力的肥油层,也丝毫无法掩饰住那大叔杀猪一般的叫声。
    大叔抱着肚子叫着蹲下身去,我将手中的刺棍收回了一部分的长度。看准时间迅速翻滚到他的背后去,我将缩短了几乎一半的刺棍前端抵上了大叔几乎和上等火腿的粗壮程度有一拼的大腿。
    轻轻掀动隐藏的开关,刺棍前端伸出一根锐利的刺。“扑哧”一声没入了厚厚的脂肪层,随即而来的是更加惨烈的嚎叫。
    腿部被刺伤而无法维持平衡,他抱着受伤的脚在地上打滚儿。我站起身来将刺棍恢复到便携的短棍状态,随即一脚踩在了他的肚子上。
    人不可貌相,但有些时候一个人的外表恰好准确的反应了他的性格。浑身充满弹性的大叔虽然在很多方面都令持有打击系刺棍的我有些无能为力,但我想他的内心似乎也如同他满身的肥肉一样软到一定的程度。我们的目标无论是怎么看都不像一个宁死不屈的先烈的样子,相反的,我和室友一致认为他是最容易叛变的类型。
    这种货色,只需要小小的拷问外加吓唬他一下……
    “说啊,谁派你到这里来的?谁给你我们学园的情报的?”我的脚在大叔的肚子上狠狠的压了压,而可怜的家伙差点将今天的晚饭吐出来。“忘了告诉你,我们学园是一律不对外人开放参观的,所以这种自制的参观证大概也无效吧。”
    我摘下他因为急于脱身还挂在胸前的小纸片,脸上带着明显的嘲笑将它一点点的撕碎。随即我拍了拍手,不让一点纸屑残留在我的手上。
    “Havoc,给他点颜色看看,这方面你比我在行。”
    和我同龄的室友虽然正如同我说的那样,有着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过分的镇定,同时也有着另一种属性。
    拔*,熟练地上好保险,Havoc根本没看那抖得如同筛糠不断告饶的可怜虫,只是轻轻扣动了*。
    一下两下三下四下……丝毫不吝惜*似的将**那可以容纳15发*的弹匣打空。
    可怜的家伙,他的脑袋周围已经布满了一圈15个的整齐的弹孔,并且还是在以各种神奇的计算为基础上,将圆周等分成了十六份。
    口吐白沫,还很不争气的尿了裤子。我的室友每次都比我想象的更能干。
    “把他叫醒。”Havoc将打空的*抛了起来,银色的**在空中漂亮的旋转一周,随即再次回到他的手上。
    我的脚再次用力落在了大叔的肚子上,用力碾了碾。
    “喂大叔,别急着死,把我们的东西还回来啊。”见到可怜的家伙终于抖抖索索吐出一口浊气悠悠醒转,不过一看到我们马上就立刻抖得如同筛糠。
    “什……什么东西?”我想他大概是被吓傻了,或者就是意图抵赖。
    就像我所说的,这种货色,只需要小小的吓唬他一下……
    “Havoc!”
    砰的一声,一颗滚烫的*擦着可怜家伙的耳朵飞了过去。
    “我招我招!!!”一声尖叫后那大叔立刻抱着头发起了抖。“在那个皮包里!!”
    我很快找到了大叔所说的皮包,并且找到了我们想要的东西。出于小小的好奇我略微‘检查’了皮包里的其他东西,虽然很少关心学园以外的事物,我还是能够大致辨认出那是关于各国军事和政治的重要机密,足以让一个人以各种罪名而被推上断头台的资料种种。
    情报贩子吗?人类能做到这种程度也很不容易了。我笑了笑,然后拿走了属于我们的那份重要的东西。
    “身为人类做到这种程度也很不容易了,只可惜这一次你真的失算了。”我将那份画着学园纹章,并且写着‘绝密’字样的一叠纸张在他面前晃了晃。“你不会认为这个就是你要找的所谓的‘学园的秘密’吧?”
    “那种东西校长怎么可能交给Gin来保管。”Havoc在旁边不适时的插了一句,我顿时觉得营造出来的腹黑范围消去了一半还不止。
    “咳,大叔你想知道这是什么吧?”我慢慢掀起了写有‘绝密’字样的纸张,将内里的文字全部暴露在他的面前。
    
    简答题(2题,满分25分)
    1、请解释西方社会对于杰哈德的误读是因何而起?(15分)
    2、请写出伊斯兰教的五大教义的阿拉伯名称以及解释它们的意思。(10分)
    ……
    
    “明白了没,大叔?”我将纸张啪的一声合上。“你从我们的房间拿走的可不是什么重要的情报哦。”
    紧接着,我皱紧了眉头,声色俱厉。
    “而是我们重要的复习资料啊!!!!”
    对面的大叔似乎被我的吼声吓傻了,过了很久才抖抖的点头。
    “至于‘绝密’,只是我们的世界史老师偶尔有的一点小小恶趣味,因为他认为和考试有关一切的情报都是绝对不能透露的。”
    “而你啊,大叔,你不可原谅的一点就是在考试的前一天偷走了我们的复习资料啊。”
    我用短棍点着他的脑袋,脸上的笑容想必和白天遇到他的时候一样灿烂。
    “Havoc,这是不是该判死罪呢?”我转过头去问我的室友,后者正在给他的爱*里装填*。“就是因为这个家伙害的我们差点就要被送到某个老师那里去了。”
    “As you wish....”我那绝对可以称之为美少年的室友略微抬起了鲜红的石榴色眸子。
    银色的危险玩具在空中翻转一圈后稳稳落在手中,随即*口炸出一圈亮晶晶的火花。
    ——
    在昨天我们差点因为复习资料的失踪而陷入了人生中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次危机。
    不过现在,在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的一瞬,我们的危机已经解除了。
    “唔嗯,今天的阳光还是那么好啊。”丢掉手中的0.5mm自动铅笔,我用力的伸了个懒腰。
    像这样的Tiny Incident,果然还是越少越好啊。
    这里是夜族们聚集的‘学园’(Academy)。
    吾等乃……行于暗夜之人。



[ 此贴被千夜アザミ在2011-11-04 21:50重新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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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07/19 | 编辑
     Night 1 学园(Academy)
    “徘徊于彷徨时间中的我等,记录即为此身唯一的使命。
    以尸为纸,以血为墨。那是深沉暗夜中所不为人知的‘历史’。
    ‘历史’谁也无法改变。“
    少女将纤细的双手置于膝上摊开的古老的书,佩戴起高级黑丝绸手套开始了她的阅读。空荡荡的房间里没有一丝光源,紧紧掩住玻璃窗的厚实布帘将窗外所有的光线都隔绝在外。冥冥中,但见少女漆黑卷长的睫毛下一双莹莹闪耀的鲜红色瞳孔,以及被略微荧光照亮的苍白的脸蛋。
    那张脸是怎样的优雅美丽,如同一个做工精致的艺术品,甚至令初见的人都忍不住要驻足细细欣赏。白瓷般细腻的肌肤仿佛吹弹即破,小巧而精致的五官正如同人偶师的巧手雕刻上去的一样。柔顺的黑色额发下一双鲜红水润的双眸,宛若那刚经过纯净泉水洗礼娇艳欲滴的樱桃。完美切合身材苗条的黑色丝绸长裙,更衬得少女的皮肤显得白皙。
    如果你试着和她对话,她就会看着你安静的微笑。少女的笑似乎永远都是令人琢磨不透的,嘴角浅浅的弧度和带着看透一切的美丽双眸,仿佛在你还没开口的时候,她就已经窥破了你想说的一切。
    映在少女脸上的微弱的光,并不是来自于窗帘的缝隙,而是来自于少女膝上的那本黑色古旧封皮的书。书页上令人费解的文字鲜红如同血液的书写,同读书女孩的眸子一样发着淡淡的红光。
    那本‘书’,仿佛自己有着生命一般开始自己书写起来。少女安静的看着空白的书页上渐渐氤氲出鲜红扭曲的印记,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
    “新的纷争要开始了。”
    沉默许久,少女轻轻合上古旧之书。从天鹅绒面料的柔软扶手椅上起身。足上所着的黑亮长筒皮靴敲击在地板上,发出空洞的响声。
    渐行渐远。
    带着黑色的古老预言书的少女启程之时,属于暗夜的纷争帷幕便随即拉开。
    “我们即刻启程,前往那约定之地。”
    ——
    很少有人知道上海还有一间叫做‘Crimson Amber’的酒吧,并不是它不大或者是没有名气,这个酒吧拥有着能够在房价居高的上海街边占有一栋两层店面的财力——尽管它的客人寥寥无几,却丝毫没有破产的迹象。
    顺便一提,这个酒吧的酒其实相当不错。
    其实要解释这家酒吧为何少有人来的原因非常简单。因为那放在街边原本揽客用的木牌似乎自从酒吧开业以后就从来没有换过,风吹雨打加上可能的台风和阴魂不散的梅雨,可怜的牌子似乎已经成了蘑菇青苔等低等消费者的乐土。
    而现在,酒吧的主人正无聊的趴在吧台上把玩着他最新的玩具。这家酒吧唯一的吧台女,一个梳着双马尾的年轻女孩也端着一杯果汁坐在落满灰尘的桌边。穿着在年轻学生之中相当流行的Eland帽衫,Only牛仔短裤下那双修长的腿,此刻正随意的搁在另一张同样落满灰尘的桌面上。少女的耳朵中塞着森海塞尔MX的耳机,正随着胸口衣料上别着的石墨色Nano6放出的音乐节奏而轻轻摇摆着头颅。外面的阳光依旧灿烂,所以他们知道,现在并不是客人上门的时候。
    因为现在,不是他们的时间。
    将手中触感圆滑的平板电话转了一圈又一圈,男子冰蓝色的眼睛带着一丝隐隐的好奇。按下黑色屏幕下方一个画着白色方块的圆形按钮,暗淡的屏幕转瞬亮了起来,露出一个二头身的Q版陆行鸟头。
    “移动滑块解锁……嗯……”抓了抓本来就凌乱的金发,决定先不去管这些莫名奇妙的指示。他将平板电话翻过身来,背后除了漆黑一片的底色和看起来好像像素很高的镜头。再接着就是那个怎么看怎么诡异的啃了一口的苹果纹样。
    按照那奇怪的指示,食指点住白色的滑块向右移动,到尽头的时候液晶屏图像从中一分为二。同时一阵诡异的音效也同时从平板电话强大的外放音响里传了出来。
    “Wee Hee Hee~~~~”
    “Mia Ha Ha Ha~~~~”
    “呱~呱~”
    通关三星达成!点击进入下一关!
    “林玫,这什么?”毫不犹豫的点触电话顶端的休眠键停止那抽风般的音效,男子再次玩起了单手转手机的游戏。
    “是现在在人类世界里最流行的iPhone4啊,琥珀大人难道忘了我刚才说过的话吗?”扎着双马尾的金发少女嘟起了可爱的小嘴巴,一双碧蓝色的眼睛扑棱扑棱的闪个不停。
    “不不,林玫。”琥珀扶额。“我是指刚才那个抽风的声音。”
    “诶,我只不过是刚好在玩愤怒的小鸟而已……”叫做林玫的吧台少女咬着修长的食指尖端,长长的睫毛低垂下来的样子看上去好像受了委屈。“这也是人类世界最流行的啊,琥珀大人您不喜欢吗?”
    “我实在很难接受这种疯狂的东西。”退出游戏回到主界面,琥珀准备删掉林玫下载的一些所谓‘很流行’,但自己却完全没有兴趣的东西。
    愤怒的小鸟,会说话的汤姆猫,植物大战僵尸……居然连涂鸦跳跃都有。
    “不要不要不要啊琥珀大人!!!那些都是林玫最喜欢的!!!”刚才还咬着手指的女孩尖叫一声便如同一只受惊的猫一般张开双臂扑了过来,想要趁机从他的手中将自己的游戏从水深火热中抢救出来。“这可是林玫在电脑前熬了整整一个星期才好不容易订到的白色版本啊!!!琥珀大人不想把这些游戏都算做是林玫的辛苦费吗?!!”
    “别闹了。”利用身高优势将iPhone举得高高,琥珀有意不让她得逞。“小心这些东西把你变笨。”
    “呐,琥珀大人,您如果敢动那些游戏一下的话,这个林玫也许会杀了你也说·不·定·哦……”可爱的吧台女突然睁大了好看的蓝眼睛,随即用标准的黑化语气说出了这些话。用词得当,就连重音也都恰到好处。
    黄昏在渐渐远去,随即到来的是将一切都包裹在暗色中的夜。习惯了在繁华城市中生活的人们来去匆匆,在适应这种极快的生活节奏的同时,他们也忘记了‘时间’的意义。过大的城市承载着人们的欲望构筑成他们对于‘未来’的憧憬,可谁又知道他们的‘憧憬’其实只是不堪一击的泡影,那徘徊于街边面色颓唐的人早已数不清是第几个梦想破碎的人。
    他们忘记了时间,唯有‘我们’还对这时间抱有‘最初’的忠诚。
    “林玫。”琥珀轻声,他依旧趴在擦得发亮的台上,用一只手撑住下巴。“开始吧。”
    吧台女孩会意的点点头,夜色让这间小小的酒吧变得黑暗,冥冥间少女的瞳孔闪烁出了幽蓝蓝的光芒,连她那原本看起来清纯可爱的脸也被眼中的光芒映得出几分媚气。
    脱下外套的帽衫,露出剪裁得体的黑色露肩短上衣,图案是大气的粉紫和黑线交织而成的一颗被切割的支离破碎的心脏和透明翅膀组成的哥特纹样,柔软轻薄的棉布料在少女发育得体的胸部堆出层层褶皱。充满诱惑的腰肢随着帽衫离开身体也一览无余,白皙的皮肤上,一个被小刀刺穿头颅的黑色骷髅刺青在她的左腹上咧嘴露出怪怪的笑。
    林玫接着将她的发带松开,让闪耀的金发垂至肩头。这样的女孩瞬间就脱离了白天那份清纯可爱的学生样子。而赫然变成了一个时尚妩媚并不失性别魅力的吧台女,主持这暗夜舞台的女演员。
    她戴上一副墨镜,将发光的蓝色眸子藏在那对暗色的镜片后。随即推开了玻璃门,将挂在门外的Open牌子翻了个身,变成了Closed。
    “这样就可以了吧,琥珀大人?”
    “啊,辛苦啦,林玫。”随即回应了那少女的声音,仍旧趴在吧台上的金发男子琥珀睁开了他的眼睛。在酒吧本来就昏暗的灯光中,他的一双冰蓝色的眸子闪着宛若能够穿透人心的冷冽光芒。
    “今天也有‘客人’要来吗,琥珀大人?”一扫之前语气里蔓延的天真,林玫卷着她淡金色的发梢,嘴角扬起一丝微笑。
    “是啊,”年轻人站了起来,用力伸了一个懒腰。
    “请倒一杯Creme De Mint,我们的第一个客人是位女士哦。”
    ——
    “去上海?”
    “嗯,机票已经买好了。”
    “但是为什么啊!!明明过三天就要考试了!!”我用指节不断敲着做工良好的桌面,并且怒视着对面那个故意拿着厚书挡脸的人。
    “我们前天才刚从美国回来这里啊!!!你当初挑选建造学园的地址的时候,为什么不挑一个交通稍微便利一些的地方啊!西伯利亚算什么啊!”
    我指的当然是学园这个该死的偏僻位置,虽然对外声称是位于新西伯利亚风景优美的郊外,不过所谓的风景优美就是冬天的时候几乎能把校舍淹没的大雪和转瞬间就能把人变成速冻肉食的低温而已。就算开车把马力加到最大也要五小时才能到新西伯利亚的城区,而这已经是我能够想象到的周围的唯一的大城市了。虽然它的确是俄罗斯境内第三大的城市什么的,不过鉴于西伯利亚这个地方总是会让人想到荒凉未开发的雪原和让俄罗斯和乌克兰掐架掐了许久的输油输气管道的情况看来,就算是第三大城市也会被脑补成爱斯基摩人的冰屋以及北极熊和灰斑海豹的放养地吧。
    很遗憾,我们的学园似乎正好被脑补成了以上的情景,并且我们的校长很敬业很恶趣味的在宣传画上将校舍都变成了爱斯基摩冰屋——虽然它实际上并不是那样!
    而当我预订从美国飞往莫斯科再飞往新西伯利亚的机票时,总会感觉周围人的眼神似乎有些不对。想想看他们肯定把我脑补成了疯子。
    “我订票的时候很有鸭梨啊!!”
    将双手撑在光亮而昂贵的高档红木长桌上,那上面堆满了记载了各种杂七杂八事情的纸片资料,还有厚度媲美我们的教科书的一堆莫名书本。仔细一看,那些书本多是什么魔法灵异奇幻迷信之类的东西。
    在我的对面的就是这个学园的最高权威人……也就是我们的校长。    
    至少在我认为,作为一个高级私立学园的校长,起码也需要个人表现的能够跟得上人类世界的时代。否则这个学园的真实身份估计很快就会曝光于世人眼里,我们夜族的存在也只能从传说和城市夜话中走向现实。可笑的是,也许当人类发现这个事实的时候,令他们大跌眼镜的真实是,居然有一个充满了夜族的私立学园安静的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它的主人就是我们的校长。
    “忙不开忙不开,你小子替我去。”我们的校长眼睛一刻都没有离开那本《圣经》,我依稀记得上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手里拿的也是这本书。而且更加诡异的一点是这本书的状态也保持着我上一次看到它的时候,连一页都没有翻动过。
    Genesis,创世纪。
    虽然我不敢肯定在我没有见到他的这段时间里,敬爱的校长大人是不是把头埋在夜族一般都会最讨厌的电脑屏幕前玩着DMC(事实上,在那个类似DMC新作的PV放出的时候,校长的脸铁青了好一段时间并且脾气变得异常的暴躁。),直到我来到他面前的时候才捧起那本厚书装深沉。不过我的确可以感觉到他对于《创世纪》这一章有着莫名的喜爱。
    上帝用了六天去创造世界,第七天去休息。
    校长说,上帝用了六天去创造世界,然后第七天他创造了夜族。
    克洛诺斯,那是校长的名字。我加入这所学园之前,是如此来称呼他的。
    “克洛诺斯先生,不,‘神父’大人。”
    我压低声音,有如教堂里祷告的那般深沉来唤他。男人的脸从《圣经》中抬起头来,他的眼睛宛若出鞘的刀刃般冰冷,银灰色的眸子带着常人所不具有的锐利和洞察。这样的眸子在夜晚闪烁起来,该是多么美丽的一件事啊。
    另一只眼睛,我们无法看见的眼睛,总是隐藏在修剪得过长的火红额发下。或许那只失明的,也许是隐藏着某种力量的魔眼,也同样遮盖了一份过去。
    神父,克洛诺斯先生,在那个寒冷的夜晚对我伸出手来的独眼的男人。没有过去记忆的我和Havoc一起来到这个学园,并且安静的长大。
    于此同时,我们也获得了远远超于人类的战斗能力。
    “说好叫我校长的。”红发的男人并没有回应我,但他一定听到了。“现在不同以前,Gin。”
    不同于以前,是不是克洛诺斯先生已经不再轻易信任这学园里的人们,无论是学生或者是老师们。
    唯有我们。
    Havoc靠在纹样华丽的墙边,手中一下下的将他的*甩向空中,待它在空中旋转数圈,再稳稳接在手里,有时候我想甩空*这件事或许并不是他的爱好,只是一种习惯,一种不经意间就会去做的事情。只要是生物都会不自觉的染上的一种神经的反射。
    “Havoc和你一起去,记住,不要轻易惹事。”
    “是。”我将右手放置在心口缀着的纯银徽章上屈身行礼,随即起身,将手中折叠的黑色短棒‘啪’的一声打开。
    “请等着我们的归来。”我随即压低了声音。“父亲。”
    ——
    停在酒吧‘Crimson Amber’那亮着昏暗灯光的磨砂玻璃门前,少女伸手推了推眼前的墨镜。最终,她完全无视门上挂着的‘Closed’牌子,伸手推开了门。
    门上装着的铃铛发出了悦耳动听的脆响,意图将打瞌睡的主人叫醒。
    “不好意思,客人,我们打烊了~”长相甜美妩媚的金发女招待坐在一张木椅上,将一双修长白皙的腿搁置于面前的桌子上。
    听到女招待的话,少女微微一笑,随即轻轻将墨镜向下压了压,发光的鲜红眸子便从那暗色的镜片后露了出来。
    “如果我出了高价呢?只不过是来喝杯酒而已。”少女轻声说。“请给我一杯Creme De Mint。”
    林玫会意,随即也点头。
    “那是当·然·可·以·的。”年轻漂亮的女招待扭动了她纤细的腰肢,走到吧台后面去了。
    坐在吧台前的少女将墨镜取下并且脱掉了外面的长袖衣,随即理了理她的头发。
    头发黑亮而长,发梢的地方略微的打着卷。身着令身材显得曲线分明的黑色吊带蕾丝连衣裙,少女用擦得发亮的黑色皮靴的高跟轻轻的扣着地面。将凝脂般的手臂置于吧台之上,托起脸颊,手腕上价格不菲的银链钻表在昏暗的灯光下更显璀璨。如果不看着她的眼睛,或许你只会以为她是一个愿意为一杯酒而挥金如土,寻找浪漫的富家千金而已。
    而只有额发下一对发着亮光的鲜红色眼眸,代表了她那不同寻常的身份。
    将手中的黑色硬皮笔记本翻开,少女的嘴角带着淡淡的微笑安静的翻开一页又一页。
    “好久不见了,Chronithia。”
    黑发少女合上了她的笔记,而此时将一杯淡绿色的薄荷酒放在她面前的人,正是这间酒吧的拥有者。
    “你也是啊,Trickster。”略微品了杯中略带薄荷香的甜味酒,少女Chronithia笑道。
    淡金色的短发显然没有怎么梳理服帖,此刻正胡乱的翘着。被Chronithia以这样的名字所叫,青年有些不自在的搔搔后脑勺。
    “啊啊,明明叫琥珀就可以啊。”看来是被叫惯了以前的名字,现在换回了正式称呼,反而不太习惯了。
    “其实在以前我并不喜欢喝酒,那种味道很奇怪。”
    杯中的液体静静的晃动,透过昏暗的灯光,仿佛依然变成了一块珍贵的祖母绿。
    “女孩子喝酒对身体不好。”
    面对她坐下,琥珀随手拿起了Chronithia的笔记本,在那黑色的硬皮上,少女用娟秀的字迹署上了自己的名字。
    “但是,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很甜的酒。嗯,其实我只是沉醉于那股香气而已。朗姆和力娇系列的甜味都很重,和酒精奇怪的味道混在一起感觉居然还不错。有些时候会不自觉的喜欢上原本讨厌的不得了的东西。按理说这种奇怪的情感只有那些脆弱的人类才会拥有……我果然是所谓的‘奇怪的存在’吧?”
    “那不是奇怪,只能说你太善变了而已。而人类女性都是善变的哟。”
    “嗯,很像人类女性吗?我们以前说不定也是人类哦……”
    Chronithia抬起她鲜红发光的眸子,于此同时,对面琥珀的双眼也在发出冷冽的蓝色光芒。
    “不过不知道被什么而诱惑,最终变成我们现在的样子。”
    变成这种人形的,有着人类情感的‘怪物’。
    亚当和夏娃在失去了乐园之后的那个孩子,弑兄之罪,然后那以后的人们都变成了……怪物。
    历史谁也无法改变,在故事的最后,他们被一场洪水埋葬。
    双手小心的捧着易碎的玻璃杯如同捧着珍贵的珠宝或是艺术品,Chronithia再次将杯中的酒液一饮而尽。少女的脸上渐渐泛起了红晕,然而那双发光的眸子却仍旧清澈无比。
    “开始了哟……”
    随即从少女鲜红水润的两片唇瓣之间,慢慢吐出了轻不可闻的语句。但那绝不是因为酒醉而产生的胡言乱语,Chronithia懂得保持最基本的清醒和判断力。
    “……纷争(Dissidia)”
    那个单词脱出口中的一瞬间,少女抬起头,她的眸子在那一瞬间发出了无比耀眼的红光。
    从少女的黑色笔记本中抬起头来,琥珀发现酒吧里已经空无一人。Chronithia已然悄悄离去,而留下的只有她用娟秀的字书写的笔记,以及在空了的杯子边放上的一张存有巨款的*。
    哈,她又用了‘能力’从这里离开了么。琥珀苦笑着摇摇头,随即再次专心阅读起来。那笔记上面画着扭曲而怪异的猩红色符号,就像是蘸着血液做成的墨汁所书写的一样。Chronithia的文字无人能够看懂,当然除了和她交往甚深的琥珀。那笔记被用的很浪费,因为只有第一页是被密密麻麻写满了神秘的语言的,而阅读完这一页之后的笔记本,全都是白纸。
    和那文字一样,少女的语言无人能够看懂,当然,她的笔记本也是无人能够书写。
    唯有在扉页上再次用神秘的语言勾画出一行符号。
    “‘历史’谁也无法改变。”琥珀轻声读出。
    ——
    我将连衣兜帽拉过头顶,遮住我不自觉的开始闪耀的眸子。我现在,正蹲在一块类似巨大蘑菇木的板子前,试图在上面找到一些什么有用的线索。
    但是,少的可怜的那些文字已经被埋葬于密密麻麻生长着的各色蘑菇与青苔之下。
    我叹了一口气,试着伸手去拔掉那些东西,可是当我的手指碰触到那块木牌的一瞬间,我的耳朵捕捉到了我最不愿意听到的一阵噼里啪啦的碎裂声音。可怜的牌子轰的一声在我的面前碎成了千万块腐朽的残片,带着那些蘑菇和青苔湿漉漉的气味在眼前一并扩散开来。啊,这块牌子一定是在这里站了有几百年,目睹了朝代的变迁并且经历了风吹雨打,而我却亲手终结了这牌子的一生。
    “啊呀,被你弄坏了。”Havoc那漫不经心的声音几乎要让我当场抓狂。
    “不是‘啊呀’的时候吧!!”我跳起来。“牌子的主人要是向我追究这牌子的死亡赔偿金丧葬费误工费怎么办!!!”
    “那该是你的事情。”Havoc一副‘跟我没关系’的表情让我有种在大街上抽出棍子狠狠给他脑袋上来一下的冲动。
    酒吧Crimson Amber,这就是克洛诺斯先生将我们派到上海来的原因。
    表面上是个酒吧,事实上,它是这个世界上所有夜族们交换情报的据点。
    中国南方地区在夏季的闷热湿润让我有些不太适应,即便是穿着清凉的短袖T恤的我依然感到暴露在外的皮肤有种被汗水湿透的黏黏感觉。
    更何况,我还要在以人多而闻名的中国大城市的繁华街道上穿行,这样就更要留意身份的问题。
    拉下帽子以掩盖发光的眼睛,还处在学生年龄的我们如果戴上墨镜反而会显得更加奇怪吧。不过即便有着兜帽的掩护,我们也必须时刻保持低头走路的姿势,尽量不能让人类注意到我们那与众不同的双眼。
    夜色在街区明亮的灯火照耀下淡化,表现着人类对于‘夜晚’最原始的恐惧。自从夜族在这个世界上出现后,映照着漆黑夜空的灯火似乎变得更加的明亮刺眼。‘白昼’是上帝赐给人类的保护屏障,然而当夜幕降临,他们便不得不拼尽一切力量生存下去。
    他们所恐惧的是我们……
    抬头看看磨砂玻璃门顶端已经开始忽闪不停的霓虹灯泡,Crimson Amber的字样因为年久失修已经残缺不全。暖[x]的灯光从玻璃门里模糊的透出来,看上去就好像要邀请过路人进去歇脚一样。
    唯一的问题是一块挂在门上的木板,上面用歪七扭八的字迹手写着‘Closed’。
    “关门了?”我歪着头打量了好长时间,既然上面说着关门歇业的字样,那么那个看上去友好的玻璃门其实也在里面上了锁吧。
    虽然很有想要一脚踹进去的冲动,但是为了保持一个在私立的高等学校受过良好教育的学生形象,我还是选择了试着转动门把手。
    好吧,虽然我现在看上去并不像一个学生。为了掩饰身份,在来到上海的时候我就换上了一件有些大的铁灰色短袖帽衫,至于下身则是随意从苹果牛仔店里抓出来的一条。事实证明我相当后悔这个选择,当我换上这条裤子的那一刻我就发现它完全是为一个身形完全比我大两号的人来准备的。而穿上这些衣服的后果就是我完全脱离了在学园里那种彬彬有礼的气质,而很快就沦落成了一个长着西方脸的街头小流氓。
    “打扰了。”我一边转动把手,一边在心中默念这句。
    出乎我的意料,门居然开了。而随即而来的就是一股扑面而来的酒精和香料混杂的味道,我差点打了个喷嚏。
    “不好意思,客人,我们打烊了。”女孩软而慵懒的声音从对面传来。
    面前出现的人是个金发碧眼,穿着相当时髦的少女。她相当漂亮,的耳朵里塞着价格不菲的耳机,上衣不仅短至胸口并且领口也开的很大。女孩脚上的系带凉鞋让她的脚踝显得更为纤细,而就像是要炫耀她引以为傲的身材一般,她将一双修长而白皙的腿搁置在面前的一张桌子上。
    而让我确定我们没有走错门进去某种不该来的场所的理由是,少女的那双如同人偶般又大又圆的眼睛现在正散发着我们最为熟悉的光芒。
    “小孩子来这儿干什么?”她从椅子边站起来,抱起了双臂。“本店规定,十八岁以下不准Order任何酒类饮品。另外,打烊时间过后本店所有商品以十倍价格出售,谢绝讲价。”
    这是什么黑店!我差点喷出来。
    而且据我的辨认,那个看上去像是服务生的女孩其实根本就和我们的年龄差不多啊!
    Havoc比我来的镇定的多,或许这该归功于他那不苟言笑且足够俘获女孩子那喜欢冷艳系美少年的芳心。他将罩在头上的兜帽拽了下来,这样一来他那闪耀着红宝石般光泽的眸子也就映入了女服务生的眼中。
    “我们是‘学园’派来的……”Havoc俯身下去,向女服务生伸出了手,掌心朝她的方向翻开。我看到Havoc的掌心是一张画了学园徽章的纸片,以及纸片下面克洛诺斯先生的签名。这样就表明了我们的身份。“我想你该认识这个?”
    女服务生从他的手里取走了克洛诺斯先生的函书,略微瞟了一眼。
    “我是林玫,Crimson Amber的女服务生。”简单说出了她的名字和身份,女服务生转身走进了吧台,我看到她的左腹处纹着一个被*穿过骨头的骷髅头,咧着嘴一脸欠扁的笑容。
    “学园的女孩们见到她肯定会嫉妒到死。”等到林玫的身影真正消失在吧台后,我才悄悄的咕哝了一句。那个女孩给我的印象是她的听力肯定很好,所以如果在她背后说坏话绝对会被杀的。
    “中国人吗,可是她似乎也有些不同呢。”
    至于Havoc所指的,大概是在林玫的那张亚洲典型的面孔下,却有着金发碧眼的典型西方特征。
    女服务生林玫已经从吧台后回来了,她的身后是又一个金发的男人。
    他和我们都是一样的,虽然酒吧里有着昏暗的灯光,却无法阻止我们那发光的眸子。
    在夜晚,即便我们身处于金碧辉煌,光照充足的大厅,我们的双眸依旧会显现出它原本的颜色。我们眼中发出的光芒,并不会因为外界强烈的光照而熄灭。只因为,这是夜族对于‘夜晚’的一种敏感而已。
    在不属于我们的白昼,即便我们被囚禁于没有一丝光线的黑屋之中,双眸也不会发光。
    “林玫,就是他们?”
    在我们面前出现的酒吧的主人,此刻只穿着一条满是破洞的牛仔裤出来迎接他的客人。一条有着很多兔子头装饰的毛巾搭在他的脖子上,看上去刚洗过的湿漉漉的金发还在沿着发梢往下滴水。跟我们的打扮比起来,我想这个家伙才是名副其实的流氓。
    而现在,酒吧的主人——那个看上去刚洗过澡的金发男人,手中正拿着克洛诺斯先生的函书。和林玫一样,他同样拥有一张属于中国人的线条分明的脸,只不过他的眼睛和林玫不同,比起那女孩如同蓝宝石般澄澈深邃的眸子,这个男人眼睛的颜色要更淡一些,并且多出了一些冷冽如冰的感觉。
    “是么,克洛诺斯派来的小鬼?”将毛巾随意向身后甩去,男人抱起双臂,不得不说虽然他看上去虽不太强壮,但是手臂上的肌肉却质感坚硬柔韧,该是久经锻炼的类型。
    “为什么他自己不来?”
    我该如何回答?男人的话几乎要把我击倒。回答他我们的校长正在他的办公室里一边对着最新的DMC人设咬牙切齿诅咒总监,还是说他正在办公桌前用和林玫极其相似的坐姿捧着一本圣经?亦或是,他正在大的过分的校长办公室里研究他的那些不知道从哪里抄来的魔法阵?
    “呃……”我试着对男人作解释,不过我实在找不出什么听起来冠冕堂皇的理由。
    “所以那家伙是单方面犯懒咯?”男人揉了揉湿漉漉的头发,他的皮肤明显比亚洲人的皮肤要白。我不禁开始疑惑这个人是否真的和中国这个地方有关系。
    “忘记介绍了,我是琥珀,Crimson Amber的主人。你们至少该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吧?”
    “知道,因为你是夜族中有名的情报贩子。”Havoc毫不犹豫的回答。
    “Bingo”琥珀打了一个响指。“虽然听起来不太好听,不过我是个有信誉的人。当然,我家可爱的林玫妹妹也是一样能干。”
    啪,随着一声屏幕轻微碎裂的响声,我看到了令我目瞪口呆的一幕。
    刚才还在用iPhone4玩着愤怒的小鸟的林玫,在琥珀的话音刚落的时候,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手中的iPhone4限量白色版重重的敲在了男人的脑袋上。
    “……我错了,林玫。”随着琥珀气若游丝的道歉声音而来的是从他的额头上流下的一缕血迹。
    正当我在为那可怜的白色iPhone4默哀的时候,我的身体突然给了我危险的信号。
    耳朵捕捉到了一阵蜂鸣的声音,同时我很快察觉到我的眼睛比以前还要更加闪耀。
    在夜族使用他们获得的‘能力’之时,那原本就闪耀着的眸子,会变的更加的光亮美丽。那是我们的美丽之处,也是我们的危险之处。
    不要靠近美丽的夜族,因为我们很危险。
    我并不清楚我作为夜族的能力是什么,但是我知道我能够察觉到一般人无法看到的事物,就算是空气中的灰尘或者是拂过脸颊的一阵风,我也能够感觉到它的源头。而在我察觉这些一般人无法看见的事物的时候,我的眼睛便会开始闪耀。
    用力睁大眼睛,面前不再是看上去昏暗的酒吧,我看到的是,将酒吧层层缠绕的如同蜘蛛丝一般纤细的光线。
    嗅觉也开始奋力运作,那来自南方湿热的夜风里居然藏着刺鼻的血腥味。而且那是人类的血腥味。
    再仔细观察,我看到那光丝上带着点点干涸变黑的血斑。
    我的能力会不自觉的开始发动……那就是,能够察觉一切微小事物,将五官感觉都加强的能力。
    “Gin?”我想Havoc一定发觉了我的异常,而他在转向我的过程中,很快就要撞上其中的一根光丝。
    我并不知道那奇特的令人无法看见的丝线究竟是什么,但从那湿热的风中带来的浓重血腥味已经暴露了我们眼前的危险。那并不是丝线,而是锋利的可以夺人性命的刀刃。
    “别过来!”我大声喝止,仅仅能暂时阻止他的动作,我知道如果我不拿出什么有力的证据,也许过不了多久这个酒吧里所有的人都会被那丝线切割成满身伤痕的尸体或者肉块。
    有新的夜族在外面?这已经不是犹豫的时候。看准面前离我最近的一根,我伸出手抓住了它。
    剧烈的痛苦从我的手掌传来,我看到自己流血了。那光丝果然是异常锋利,但我的血也顺着丝线向着另一端流去。那根光丝被渐渐染红,现出了它原来的面貌。
    “你们被盯上了?”琥珀摊手作无奈状。“如果在这里开打,损坏的东西会算在你们‘学园’的头上哦。”
    “Gin,在哪里?”Havoc亮出了他的银*,合上一只眼睛以确定准心。
    “酒吧门,正外面。”我努力辨别着血腥味的方向,随即我脑海中的蜂鸣声变得更大。我看见光丝的数量在不断的变多,那个想要攻击我们的夜族一定是再次使用了能力。
    但是,在他(她)再次使用力量的时候,我的脑海中的声音便会更加刺耳。正是因为如此我便断定出那个夜族的方位。
    “是吗?”
    轻轻拉动*栓,随即立刻将*口对准门的位置。那十五发*顿时将玻璃门打的稀烂。
    “十倍价钱赔偿。”琥珀举手。
    “成交。”Havoc将最后一发*打了出去,只剩下门框的门顿时粉碎。
    “‘幻影’的学生也不过如此。”
    我听到门口的夜族笑了笑,随即周围的光丝顿时呈几何级的数量增长。再这样下去我们会被逼近的光丝所编织成的网子割成肉酱。
    啊啊,那可不是我想要的下场。从袖子里将折叠的黑色短棒抽出并展开,我试着用黑色刺棍中隐藏的利刃去割断光丝。
    利刃划过光丝,的确将它切成了两段,但是在那刀刃离开的时候,我看见了令我绝望的一幕。
    那光丝依旧稳稳的在那里完好无损,就像是光一样看得见却摸不着。
    “让开。”
    Havoc推开我,而那死亡的网离我们的鼻子已经不足一尺。在它即将开始切裂我们的肉体之时,我看到Havoc的眼睛发出了耀眼的红光。
    他使用了‘能力’!
    Havoc的能力一般的人类或者夜族是无法看见的,即便是像我这样拥有超感知能力的人,也只能看到一点轨迹。事实上,Havoc的能力的确救了我们的命。
    一道闪耀着红光的半月形利刃由他面前生出,随即它依照了Havoc的意思,朝着丝网袭去。就像是被孩童的手扯断的蜘蛛网一样,即将割裂我们的网从空中破出了一道巨大的裂口。被切断的光丝纷纷散落在脚下随即消失。
    没有复原。
    “我知道了。”似乎是发现了其中的玄机,Havoc很快奔了出去。操纵光丝的人若是要逃跑,应该还没有走远。
    我跟着他奔出酒吧,随即我的能力再度发挥了作用。在夜色中我的眼睛捕捉到了一个在旧城区的矮楼顶端飞速奔跑的身影,那大概就是袭击我们的夜族。
    “那里吗?”循着我的视线,Havoc以他出色的运动神经仅仅凭着连续踩踏矮楼群中那小小的间隔就登上了楼顶,追着那个漆黑的身影而去。
    我被丢下了?一边咕哝着看上去好像是这样的事实。我将刺棍收起,我才懒得耍帅靠着脚攀墙上楼,于是我只是在楼底下靠着视力追随着二人的身影。夜色中Havoc的眸子再度发出耀眼的光,我想肯定是那个逃跑的夜族再次对他使用了能力。
    直到逃出一段距离,我们已经进入了旧城区低矮的楼群。而我的耳朵再次捕获了脚步声停止时候细小声音。追击已然停止,方位在我的右边楼顶。
    毫不犹豫的踩着楼间用来晾衣服的钢丝登上楼顶。面前就是那个偷袭我们的陌生夜族。
    “啊呀,被追上了。”
    偷袭我们的夜族是个少年,他的黑色长袍附带的兜帽在逃跑的过程中已经被风掀掉,露出了原本的面目。尽管如此他却丝毫不紧张被我们看到了他的脸,反而在那张脸上却有着明显的嘲笑表情。
    “夏天穿成这样你不热么?”我发出了类似于吐槽的打招呼方式。
    “哈,要不是上头这样吩咐,我才不会穿成这样。”夜族少年将抱着的双臂放下,左胸心脏的部位赫然用银线绣了一个闪闪发亮的十字架。“我们学园听说‘幻影’的学生会出现在这里,所以就想过来和你们玩玩,本来看你们刚才的表情以为游戏马上就要结束了,没想到突然变得有趣了。”
    他自称为某个类似于‘学园’的组织的学生,并且称呼我们为‘幻影’。
    克洛诺斯先生的意思是除了‘幻影学园’的存在之外,还有其余类似于‘学园’的势力?
    “我是‘黑十字’(Dark Cross)的人,你们可以叫我Reaper,这个名字你们不记得也没有关系,因为你们好像马上就要死了啊。”
    少年将十指张开,而同时我的双眼再度开始闪耀。那些光丝正源源不断的从他的手指尖中生出,随即渐渐集合起来。我想Havoc也一样看见了,因为当我停止‘能力’的时候,我依然能够看见少年手中出现的闪耀的软鞭。
    “Game Start,输了的人的惩罚就是死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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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楼
发表于 2011/07/19 | 编辑
    Night 2 黑十字(The Dark Cross Academy)
    “行走于天地之间的少年是暗夜的杂技演员,
    而他的手中捧着刚刚收割的人类头颅。“
    ——
    大量肉眼无法看见的光丝从名为Reaper的少年张开的十指中生出,就如同蜘蛛网一般,我们的周围顷刻间都布满了那些危险的透明丝线。而更多的光丝依照着他的意志在他的手中渐渐凝聚,逐渐变为手中越来越闪耀的发光软鞭。
    我们的面前,已经布满了由锐利的细小的光刃所编织而成的危险囚笼,哪怕只是不经意间的动了一下,或许全身就会立刻被那些细小的杀人利器给切割成碎块。
    “能躲避我的攻击吗?”
    Reaper的脸上带着明显的嘲笑,随意的将手中发光的软鞭挥舞下,清脆的响声如同炸雷,楼顶的混凝土板居然因此而碎石飞扬。
    但即便如此,我依旧没有感到Reaper身上的杀气——他并不想攻击我们,至少不是现在。我已经大概看出来了Reaper作为夜族的能力是控制这些发光的利刃,至于是将它拉成如同钢丝刀一般细而不可见的或是将光刃们聚集起来化为各种武器,这应该是依据他的意识而定。Reaper制造出来的光刃似乎无法被兵器切断,至少我的刺棍里隐藏的利刃是对它发挥不了作用。但是它却能被Havoc用能力制造出来的利刃而切断。
    我只来得及完成这些分析,Reaper就发动了他的攻势。他将手中的长鞭在空中挥舞了数下,随即第一次对我们发动了攻击。发光的鞭梢因为Reaper的能力而幻化成了看上去十分锐利的尖端,准确无误的冲着被困在光网中央的我们而来。
    “啧啧,限制系的能力明明是赤果果的作弊啊!”
    我一边大声的发出抱怨,同时用力蹬踏地面,向着相对而言比较安全的上方跳起来。Reaper的那一击果然击中了我刚才所占的位置,不仅预制板被打出了数道裂缝,并且被击中的地方还冒出了些微青烟,我似乎还看到了其中被烧熔的材料的碎片以及嗅到那刺鼻的味道。
    看来Reaper的光刃不仅仅能够‘切裂’,同时还能够‘高温灼烧’。我将我用超视力所看到的一切默默记在心里,同时心中迅速开始了分析。
    手中紧握着的黑色刺棍,顶端弹出利刃。鉴于地面上已经全是光刃编制而成的丝网,我决定利用刺棍制造出暂时的落脚点。借着下落的惯性我将带着利刃的那端用力抛至地面,锋利的尖端使得它顿时被牢牢固定在混凝土所制的楼板上。我就势踏了上去,细小的刺棍顶端毕竟不如地面,我虽然看似稳稳的落在了上面,其实我已经在内心咬着牙各种保持平衡不要一个不小心摔下去落在光刃之间各种失态了。
    话说回来,失态不是最重要的,落在光刃之间的话这条小命也没了啊!!!
    好不容易才能再次直视前方,然而我却在心中骂了一句。视线中Reaper闪着金光的软鞭再度向我袭来。除了踏在刺棍上的唯一安全点之外其余的地方全是危险的光刃,面对Reaper的追击我根本避无可避。
    算了,克洛诺斯先生说过的,我们要保持起码的礼仪不要失态,所以我将即将蹦出口中的脏话硬生生憋了回去。
    当然,我们的克洛诺斯先生还说过……“在被逼入绝境的时候,进攻则是最好的防守。”
    用双脚夹住刺棍顶端,在确信身后将近半米的距离内都不存在光刃的妨碍后随即立刻利用腰部的柔韧性将上半身后仰下去,虽然突然下腰导致的头晕目眩令我感到有些不适,但很幸运,正因为这突然而来的惯性使我的双手终于能够触碰到了地面。找到了可靠着力点,我立刻双脚发力将刺棍拔出地面并抛向空中,随即以一记漂亮的瞬踢将带着利刃的那端踹向了站在楼顶防护网顶端的Reaper。
    刺棍带着利刃的尖端在力的加速度作用下飞速冲向Reaper,而在同一时刻开始下坠的我调整了姿势,确信我是以背部安全着地,而不是相对而言危险系数呈几何级增长的高难度头部。
    但似乎我想的太简单。
    随即,我的耳中所捕捉到的是,利刃突入身体的声音,一泼巨大的鲜红瞬间在眼前蔓延开来。
    ——
    “呐呐,琥珀。”美丽的女招待百无聊赖的坐在吧台边晃动着她曲线优美的双腿,南方的夏夜温热湿润的风从敞开着的门洞里拂过她裸露在衣衫外嫩白的肌肤。两个幻影学园的学生已经给这里带来了不少麻烦,那一地的玻璃碎屑和被打的变形的门框就是他们干的好事。
    “什么,林玫?”慢慢晃动着杯中加了冰的黑麦威士忌,青年漫不经心回道。
    酒永远是那么不可思议的东西,刺激性的味道虽然不会让人立刻喜欢上它,但是它却拥有奇特的能够让人沉醉的魔力。虽然这种力量十分的不可思议,不过也十分的危险。就如同伊甸园里那闪耀着智慧之光的果实,看上去十分诱人,然而一旦经受不住诱惑将手伸向它们,就会失去在伊甸园中居住的资格。
    我们夜族也是一样的……就如同那危险的苹果一般。
    你们可能会觉得我们很可怕,因那如同黑暗中野兽般闪闪发光的瞳,以及常人所没有的不可思议的能力。但是,只要是见过夜族的人类,到最后都会无可自拔的迷恋上他们的存在。想要接近夜族世界,甚至变成和他们一样的存在的人类也不在少数。
    然而他们最后的结局都只有一个……
    如果人类迷恋上了夜族,那么结局就只有那唯一的一个……
    “那两个学生,”林玫用手托着颊:“他们,哦不,他们的头儿委托给你查找的情报究竟是什么?”
    琥珀并没有答话,只是顺手抛出了一个银色的扣子。灯光下闪耀的小玩意儿在空中翻转了几个滚,随即扑通一声落入了林玫面前的水杯里。它在杯中透明的苏打水里发出一阵亮晶晶的气泡,最后碰触到杯底发出‘叮’的一声脆响。
    “这是什么?”丝毫不介意自己那杯被银纽扣搅浑的苏打水,林玫有些好奇的看着那小小的扣子。歪着头向琥珀发问。
    纯银的扣子被细心雕琢过的波浪纹镶边做工十分精致,而在纽扣中间却被刻画出了一个哥特风十字架的模样。即便是一颗普通纯银制作的小小纽扣,凭着这精细的做工都能够让它成为一枚精巧的艺术品,在市场上卖到不菲的价钱。
    “将年轻并且强力的夜族们聚集起来,并且接受特训成为雇佣兵或者杀手的组织——The Dark Cross Academy,通称‘黑十字学园’。这是在夜族的世界里,除了已知的相同性质的‘幻影学园’(The Phantom Academy)以外,再次被确认的一股类似于‘学园’的年轻夜族的据点。受到幻影的校长的委托我负责去确认情报的真实性,而结果就是这个……”
    琥珀的目光移向那杯底的银色纽扣。
    “那是我从我所遇到的一个自称黑十字成员的孩子上拿到的东西,起初不知道那是不是真的,直到那个自称Reaper的人袭击了酒吧后我才确认了……虽然只是很短的时间,但是我在Reaper所穿的黑色长袍上的确也看到了同样装饰的扣子。所以,黑十字是真实存在着的,而且他们很明显的在和幻影们为敌,或许……”
    他的眼神锐利的一瞬。“……他们也会以我们为敌。”
    这种和夜族的世界背道而驰的组织,他们真正的目的究竟是什么?琥珀凝视着在杯底沉睡的银色纽扣,两道淡金色的细眉渐渐蹙紧。
    至少,现在我们不知道。
    “喂喂琥珀,为什么你会从那个黑十字成员的身上拿到那枚纽扣啊?难道他心甘情愿的让你拽下来的吗?”
    “啊,那个啊。”琥珀转头过来笑笑。“我当然把他杀了啊,不然的话他是不会让我乖乖取走证据的。”
    “哦,是吗?”林玫撇撇嘴。“你可是惹上*烦了呢。”
    顺着她闪耀的视线望去,出现在酒吧洞开的门前的是数个穿有黑色长袍的身影,他们无一例外的用兜帽挡着脸,不过这样却无法掩住他们闪闪发光的眸子。
    “好多好多同样的‘纽扣’出现了哟,琥珀。”
    一个类似于空气弹的东西从林玫的耳边拂过,琥珀身旁的酒柜被炸出一个巨大的缺口。
    “啊啊,真是不怎么可爱的孩子们那……和‘幻影’的学生比起来,真差得远。”琥珀倒是丝毫不在意那些流淌一地的珍贵名酒。不仅没有面露愠色,反而用力的舒展了下全身。
    “嘛,不过你们如果真的这么想和我们玩一场的话就尽管来吧……虽然……”
    冰蓝色的眸子中一瞬间发出了耀眼的光芒。
    “我啊,生气的时候可是很可怕的哟。”
    淡金色发的青年将皮质的手套分别戴在两只手上,仿佛并没有看到在那时一齐向他袭来的凌厉攻势。
    ——
    一泼巨大的鲜红在我的面前弥散开来的同时,剧烈的疼痛已经将我抓住。一根光刃随着Reaper的手势已经穿透了我的左肩,紧接着更多的光丝顺着他的意思将我的手脚尽数缠住。我就这样被固定在空中动弹不得。
    我用余光去看着四周,看到的却只有被光网困住的Havoc,似乎从一开始Reaper的目标是我,所以他并没有对Havoc做出攻击,只不过是用能力困住了他的行动而已。
    “该死!”
    Havoc的双眸再次发出了耀眼的红光,更多的透明利刃在他的身边形成并且四散飞散去切断越来越多缠绕上来的光网。然而Reaper的能力似乎要更为强大,每当Havoc用能力将困住他的网子撕裂开一道裂缝之时,Reaper在束缚住我的时候却还能够注意到那边的情况,随即制造出更加严密的光网去束缚Havoc的行动。一味的切断它们,只会消耗他更多的精神力和体力而已。
    “我想我小看了你,Variator。”黑袍少年Reaper踏上一根纤细的光刃,步履平稳的如同在地面上行走。虽然这个样子却有些像猎奇的马戏团中不带任何安全措施的走钢丝表演。“你果然是颗危险的‘变子’。”
    Reaper的脸上多出了一道血流如注的划痕,不用说也知道是我的刺棍前端的利刃所制。它现在正牢牢钉在少年身后的墙壁上,不过我很快便看到一根光刃缠绕了上去,Reaper的手略微往前一带,刺棍被光刃生生的拔了出来,正好被他伸手接住。冰冷的触感挨上了我的喉咙,感觉那是来自刺棍的利刃。
    “不过很可惜,你的游戏在这里结束了……你输了。”
    “咳,感谢你把我丢了的武器拿回来。”我感到一丝温热的液体从脖子被抵住的地方渗出。“不过首先让我先跟你说明几点……比起我们幻影而言,你们黑十字的礼仪真是差到家了。”
    不知道是不是惹怒了Reaper,抵在我脖子上的刺棍加重了力道,呼吸有点困难了。
    “第一,我的名字叫做Gin,Variator究竟是谁我不知道,但至少我知道那绝不是我的名字。第二,我非常,非常不喜欢别人用不是我名字的单词来称呼我。第三,那个刺棍是我的东西,你可以把它还给我了吗?!”
    刚说完这句,我将头用力向后一仰,随即重重的和Reaper的脑袋来了个亲密接触。后者的身体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一击立刻失去了平衡,从他立足的光刃上栽了下去。肯定是在极度惊愕的过程中Reaper失去了对能力的控制,我的手脚顿时变得可以活动,也终于成功拿回了我的刺棍。
    “而且,输赢什么的,永远不要轻易下定论!”看着Reaper失去平衡向楼下坠去,我大声喊道。
    我想这对于Havoc来说也是个好消息,因为他终于不用消耗体力和精力去破坏那些无用的丝网。Reaper因为我的突袭彻底失去了他良好的布阵,那些纠缠于我们身边并且限制我们行动的光刃已经都不见了。
    我将刺棍在手中翻了一圈,随即将它恢复成便携的短棍。我想我在和Reaper这仅有的几次过招中已经大致了解了他的能力,而我似乎也收集到了足够的线索。剩余给我的任务就只是去分析Reaper的能力大概,以及找出破解的方法了。
    光刃依旧游移在我们的周围,虽然不及之前那么多的数目,不过一旦Reaper恢复状态并且再次操纵它们的话就会再度让我们陷入被动的状态。至少我并不愿意被再次困在光刃做成的网子中央,也不愿意再次拿我的头去和Reaper来一个类似于强吻的亲密接触。哦不,就算我再次用头去撞他,Reaper也一定会有所防备,那么下次再次让他失去控制能力的时候我大概就只能用强吻了。
    啊啊,当然,我还没想到要把我的初吻送给这个看上去和蜘蛛们能力相似的Reaper。如果是酒吧里可爱的林玫小姐我一定会很愿意的。
    就是在现在,一定要想办法将它们全部破坏。
    “分析够了没?”Havoc继续甩着他已经打空的银色**,他丝毫没有要嘲笑我刚才那狼狈的样子——因为在Reaper被我弄掉下楼之前他也正处于一种同样尴尬的状态。“从某些程度来说,虽然比较乱来,但你的方法还是挺管用的。”
    靠,他指的是‘用头撞’这件事情吗?我又在心里产生了用棍子敲他的冲动。
    “别在心里盘算怎么和我吵,Gin,那个家伙仅凭我的能力无法战胜他,现在我们花费了这么多时间,你总该‘看到’了吧?”我的搭档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轻轻的提醒我。
    Havoc所指的‘看到’当然是我的能力,虽然比起拥有强大攻击系能力的Havoc我的能力显得毫无用处,然而有些时候我的搭档的确很依靠我。
    其一,Reaper的能力是制造光刃,能够对我们的身体以及一切自然物质造成切割以及热量伤害的光刃。作为这种能力者的Reaper除了能够制造它们之外,还拥有控制它们状态的能力。无论是那些细小不可见的如同钢丝刀一般的线,或者是让它们聚集起来成为Reaper手中能够自由挥舞的软鞭或者是其他武器都是可行的。其二,Reaper的光刃无法被冷兵器给切断,就如同光一样看得见但是摸不着……当然,作为限制系的能力,只要我们的身体和它产生接触就会受伤。
    嗯,简直就像是光一样呢。我心想,而且在我追赶Reaper的过程中我又发现了有趣的事情。
    位于旧城区的矮楼群属于类似于低收入家庭们聚集的地方,光源供应少的可怜,在这些矮楼之间夹缝的地方更是漆黑一片。这种条件不仅仅大大提高了犯罪的可能性,而且……
    在这种阴暗无比,没有一丝光的地方,即便是我发动了超视觉的能力,我依旧没有发现一根Reaper制造出来的光刃。
    Reaper制造出来的那如同光一样无法用普通武器切断的利刃,却不会在这种黑暗的地方出现。
    是么,那么看来大概如此了呢。我笑了笑,随即在Havoc的耳边开始说出在心中逐渐成形的计划。
    “你们未免高兴的太早了!”
    指尖生出光丝缠绕在楼顶用于护卫安全的铁丝网上,Reaper快速用脚蹬踏墙壁冲上楼顶,随即他将手中的光丝幻化成了一柄闪着强光的剑。除了用于操纵能力所必须有的‘平衡性’之外,少年的身体似乎和‘幻影’的学生们一样经过了体能训练,那看似瘦弱的身体在地面上奔跑时候的速度极快,并且从那猛烈的加速看来Reaper的爆发力也令人惊叹。
    迅速接近我,并且挥出极大力度的一记横劈。我顺手用短棍挡下,金属和金属摩擦所发出的刺耳声音在夜空中回响不断——我开始考虑周围居民会不会抱怨我们的战斗影响到了他们的睡眠。
    想想其实也没必要,因为在我向这里奔走的路上我就已经嗅到了许多不同的血腥味。这一条街上的人或许有很大可能都被Reaper杀光了呐。
    啊啊,比起幻影来,黑十字果然都是一群没有规矩的不良少年啊。
    “稍微有些生气了呢。”我轻声说着,随即黑色的短棍在手里快速恢复成原本的模样。随即我挡开了Reaper的光剑,快速朝着他的脑门劈下。我的刺棍前端弹出了隐藏的利刃,在体验了Reaper的光刃能力之后我终于可以自豪的宣称,那隐藏的利刃的锋利度丝毫不逊色于一个优秀夜族的能力。
    “不良少年们要胡闹也至少注意点啊!”
    我嘟哝了一句,那一击被Reaper向后一闪轻易的避开。
    “切,动作这么大,鬼才会被你打到啊!”Reaper的脸上仍然带着明显的嘲笑,即便他的身体已经可笑的朝着后面倾倒。
    不过,我在心里想,Reaper的表情明明就像是吵架占了上风的小孩子一般的得意洋洋。也就是所谓的开始犯贱。
    嗯,根据猫和老鼠定律,一旦汤姆开始犯贱,那么接下来这只傻猫就一定会倒霉。
    “Havoc!”我大声呼唤搭档的支援,随即就是一连串*响的声音。Havoc几乎是在听到他的名字的瞬间举起*,和以往一样,连最起码的瞄准都没有做就开始了射击。
    我们立足的楼顶周围一圈用于照明的光源已经全部在Havoc精准的射击下粉身碎骨,随着灯泡的玻璃碎片四散消亡的瞬间周围顿时成为一片黑暗,连同Reaper那些麻烦的光刃一起。
    虽然不太靠谱,猫鼠定律也同样适用于夜族,毕竟猫什么的也是夜行生物啊。
    随着自己手中发光的剑化为乌有,Reaper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死灰。
    “怎么会!”哑着嗓子的声音就像是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气急败坏。“这怎么可能?!”
    “当然是可能的咯。”我开始坏笑,同时将刺棍在手中翻了一个转,将没有刀刃的另一端对准了因为后仰回避产生的惯性而失去所有防备能力的Reaper。
    我想Reaper的脸肯定在那一瞬间变得如同傻猫一般可笑,因为我在他的眼里看到了两团闪耀的光——那毫无疑问是他看到了从刺棍另一端那貌似空洞的一侧里闪现出的火苗。
    克洛诺斯先生赠与我的武器可不仅仅只是可以砸人的‘棍子’而已哦……
    “零距离炮,叭~”
    *的爆鸣混杂着带有硝烟味儿的气流,掺杂铁砂一起从小小的炮口中冲出来,在冲天的灰色烟雾中,Reaper的身体就如同一只轻飘飘的纸飞机一般被那股危险的气流吹离了面积不怎么宽广的楼顶,随即笔直地朝着黑暗的地面坠落下去。
    ——
    手中抓着的夜族已经全无反抗之力,琥珀松开手,任凭那个垂死的家伙瘫软在地上,随即一点点的化为随风而逝的粉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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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贴被千夜アザミ在2011-07-24 19:30重新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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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楼
发表于 2011/07/19 | 编辑
    Night 3 纷争(The Dissidia)
    “从银蓝色的刀锋下滴落的嫣红,正如那轻薄润透衣衫的雨滴。
    那是在雨中湿了头发的男人,而你,所无法看见的是,从他的指尖渐渐淡化的血色。”
    ——
    一双鲜红的眸子在黑暗中安静的发亮,身着黑衣的女孩打开了手中同样颜色的古旧书本。小心翻动着脆弱不堪的久远纸页,少女看的认真,封面上的诡异符号连同书写的文字一样发出了浅浅光芒。将苍白的脸照亮。
    戴了手套的纤细手指拂过发黄的纸面,一串鲜红的符号顿时随着她手指移动的轨迹被书写在那原本空白一片的书页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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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楼
发表于 2011/07/19 | 编辑
    Night 4 新生(A new stude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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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楼
发表于 2011/07/19 | 编辑
    Night 5 幻影歼灭计划(Darkness Line)
    “呐,再问你一遍,如果当时的情景可以重来的话,你还会再一次重复你所做过的那些事情吗?”
    “我会一直一直,在你身边的。”
    “这一次哥哥是真的可以……留在我的身边吗?”
    “嗯……Hilda。”
    ——
    “那就是你的见面礼?”
    深深的吸了一口嘴里的香烟,那是坐在巴洛克风的教学建筑顶端的剑士,抱着他巨大的剑,剑身上画满了奇怪的图案。
    “你不满意?我送给他们的见面礼。”
    被提问的人发出了咯咯的笑声,那是在剑士身后的身着白色长衣,安静闭着双眼的年轻人。
    “算是吧。”取下了口中几乎燃尽的烟头,职业为剑士的青年吐出一口烟雾。灰白的云安静的在月光下黯然扩散开来,直到再也找不出一丝痕迹。
    “那么扭曲的生物,真的是你创造出来的吗?”
    他的问题没有得到回答,白衣的年轻人正在用手指点着形状漂亮的下巴,饶有兴趣的看着看似宁静实则血腥的学园。尽管他正闭着自己的双眼。
    那里是个战场,也即将变成墓园。
    “那边是‘白獠’Cleric,还有千夜家的人……唔嗯,真是很多很多熟悉的人啊。”白衣的年轻人依旧闭着眼睛,伸出苍白而修长的手指在暗处点着那些看得见的看不见的熟悉的人。“这个学园还真是漂亮,不过如果被血染红的话,会不会更好看呢?”
    问题似乎是冲着剑士而去的,没有立刻回答,而先是从西服内部的口袋里的烟盒中再次取出一支,点燃后深深的吸了口。
    “那只是你的恶趣味而已。”叼着雪白的烟卷,剑士的目光始终盯着一个地方。在那里在普通人的视野里只是一片黑暗,但是夜晚的帐幕却无法掩盖住夜族那发光的双眼。
    男子的耳朵里捕捉到的是很多利刃刺入肉体的柔软声响,血液安静的在空气中飞舞时,一个生命对另一个生命的剥夺被全数旁观。一个刚刚结束很快又开始另一个,夺走生命的人没有任何的停留和犹豫。无法犹豫,因为接下来被夺走的可能是自己的。
    “呐,那个千夜家的人,好像看上去很能打的样子。”两指取下烟卷,发亮的双眸不自觉的开始闪耀。
    “也许和他的战斗会很有趣那,对不对?”
    “我可不记得这次任务有你的名字……”
    一双手按住了男性剑士的头颅,随即狠狠的搓了搓那头漂亮的长发。
    “我们只是来看戏的。”
    男子不出声随便他弄乱自己的发型,只是再次将香烟狠狠的吸了一口。
    “那是名为‘复仇’的剧目哦,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得寸进尺,白衣的年轻人捏住了剑士的脸,用力向着两边拽拽。虽然的确感受到了疼痛,然而男性剑士只是安静的皱了皱眉头。
    如果是‘人类’那么就不该涉足‘我们’的世界。如果你们的世界只属于那有着耀眼阳光的‘白昼’,那么我们的世界就只有冷月和星辰所组成的‘黑夜’。如果你们的世界代表着‘生’那么我们的世界,毫无疑问,代表着‘死’。
    白昼与黑夜无法交合,生与死也无法共存。‘那些家伙’是妄图踏入黑夜的只属于白昼的生物,这种违背自然规则的产物,既无法被白昼接纳,也无法作为黑夜的生物存在。
    那是羔羊之中的怪物,亦是怪物之中的羔羊。无论在哪一边都是被排斥的存在,这种生物还真是可悲。成日在没有答案的选择题中徘徊,无论怎样选自己都被固定成了怪物。
    仅剩的理智也无法接受这样的存在。
    那么,既然一切希望都不存在了……就索性放弃,埋入到血液的世界中去吧。
    Myra(Milla),那是这场剧目之中的女主角。在夜色的幕布下是她用幻觉搭建起来的舞台,在那上面上演的序幕是来自‘怪物’们的屠杀,被改造的扭曲形体是舞台上博得观众嘲笑的道化,他们最后将会在嘘声之下狼狈退场。然后,观众的掌声将会如雷般想起,便是迎来话剧的高潮的时刻来临。
    “差不多要开始了呢。”向着背后的白衣年轻人举起手中价格不菲的香烟。“要来一根吗?”
    “抽烟会短命的。”
    安静的笑笑,再次将手在胸前抱起。
    “比起尼古丁对你的诱惑,这个难道也不能引起你的兴趣吗?”
    慢慢的将双眼张开,白衣年轻人有一双漂亮的纯金色瞳孔,此刻正发出了耀眼的光芒。
    “幻影歼灭计划,现在开始。”
    ——
    在黑暗中闪闪发光的是名为Myra的女孩的双眼,那双石榴子般鲜艳的双眸仿若有着摄人心魄的力量。如果一直盯着那样美丽到令人窒息的目光,说不定甚至连自己那可怜的灵魂都会被吸进去,在那片如血般的残红中徘徊,永远无法逃脱,不可救药的沉沦。沉沦沉沦,到那片红色的最深处。挣扎挣扎,大口的吞入的是鲜血,在那片腥甜的诱惑中无法自拔。我们是渴望鲜血浸润干涸的身体的怪物,杀戮即为我们唯一的选择。
    改造夜族,那是一项在夜族世界内部也无法被接受和原谅的实验。欲望驱使着人们去追寻夜族的力量,随后他们接受那将肉体和夜族之血的融合的实验。他们心中怀着各自的目的而来,接受改造的人类们的愿望是得到力量,而那些改造他们的夜族们的意图则是收集更多的棋子。那个结果则是,受到改造的人类们成为了力量附属的牺牲品,他们仅剩下的理智也被血管中咆哮的夜族之血所吞噬,变为无论何时眼睛都在发着幽光,渴望夺走一切活着的性命的可悲生物。
    那就是……失败的改造夜族。通称‘扭曲者’,人类世界中的怪物,夜族世界中的羔羊。
    用手撕开活物的喉咙,然后吸吮他们的鲜血。来吧来吧,那些都是你的……
    这就是你们这些在力量驱使的可怜虫唯一存活的意义。为了我们的目的需要你们的力量,一个虽然很弱可是数量多了也不是问题。
    处在克洛诺斯面前的便是这样一大群改造夜族的失败品,从喉管深处发出喀喀的响声,从扭曲者发光的双眼深处有的只有贪婪,似乎嗅到了他身上纯净的夜族气息而露出了贪馋的表情。微微皱了皱眉,随即再次从《圣经》之上撕下一页,红色头发神父仅有的那只眼睛放出了耀眼光芒。
    纸页脱手向着一拥而上的改造怪物们扑了过去,肉体被切断的柔软声音伴随的则是紧接着喷涌而出的鲜血,腐蚀性的黑红色液体在面前的地上无力的鼓出最后一丝气泡。而接下来神父所要面对的则是在倒下消散的扭曲者尸体后面,由更多原本是人类的扭曲肉体所组成的‘墙’。
    “切。”
    一片接一片的从书本上撕下的书页带着不可思议的锋利和锐度贯穿面前要啃食上来的肉体,切断脖子,贯穿心脏,或者直接将头部劈成两半。不断倒下又挥发成随风飘散的尘土,道路一点点的被那些人的死亡而清开来。
    昂贵的木地板上满是被血液腐蚀的漆黑痕迹,穿着长靴的神父单足踏过地上一滩已经开始挥发的血迹,留下身后被切碎的无数血肉的碎块。
    面前是由洁白大理石铺造成的宽大石阶,双足沾满鲜血的神父手中捧着写满神圣字句的书本。在洁白的石阶上留下一串暗红的足迹。
    视野中原本开阔的绿草地和精心布局的花朵被满地蠕动的嗜血生物所替代,从喉咙里发出咔咔的声响,嘴角流出唾液。违背了道德理论而存在的生命体理所当然的该被抹杀,回到他们应该去的地方,尘归尘土归土。
    轻轻叹了一口气,慢慢退下漆黑的大衣,凌厉的夜风将它不知吹到何处。
    将手伸进深色神父袍的口袋,纯银的十字架经过了精心打磨而散发出银饰独有的柔光,随手将长长银链套过额头,并且将长发抚平。
    寒冷的夜风将宽大的下摆掀起,腰间露出银亮的一角。那是一支经过改良的转轮*。
    “他观看世界,凡有血气之物,他的尽头已经来到我面前。”
    一边念着《创世纪》中的语句,一边扣动*。
    “砰!”
    11.43mm的银色*高速旋转着脱离*管的束缚,直接穿透面前匍匐而来的扭曲者们的身体。
    手指再次轻轻扣动,连发的*仿若狩猎女神夺命的箭矢,又如同银色的美丽流星。
    你们若是看到了这光,也会暂时的捡回过去的记忆吧。
    可惜,只有这一瞬了。
    ‘扭曲者’已经失去了理智的鲜红色眸子再度被划破黑夜的*的强光所照亮,惊愕也好恐惧也罢,已经无法说出语言的声带被迫在下一毫秒沉默。来得及叫喊的或者是没来得及的都已经不重要了,因为那颗镌刻着十字架的弹头已经轻易穿破了颅骨,脑髓在作用力的强大下被搅成一团浆糊,而本就扭曲的五官则因为痛苦而扭绞成一团。
    这还不是结束。
    被*射中的扭曲者由中心而爆裂开来,就像是一枚被*引爆的*,周围同样挤成一团的生物即刻间收到了波及。离得近的当场被炸得粉碎,就算是略微远些保住了命的也失去了手脚。
    “果然还是需要改造么……”
    面前缠绕在一团的扭曲者群已经被炸得支离破碎,满地都是散发着烧焦气味的血肉碎块和开始挥发的一滩散发出刺鼻气味的血液。会爆炸的*威力似乎有些太大,还是这把*也对这种扭曲了理论存在的生物心怀着厌恶?
    银色的*被抛向空中,在月下旋转数周后又落回手里。手指轻叩*,弹丸瞬间击发。
    “Amen。”
    在*口冒出的缕缕青烟被吹散的同时,一句安魂的祷告从神父的口中念出。
    ——
    双足蹬踏地面快速奔跑,无法停歇与犹豫。
    方才踏过的每一个小小地带,都瞬间被散发着血腥味的利爪摧毁。暗暗发力跳出对方双手要抓过来的范围,随即在一旁教学楼的窗台上着陆。将近二层的高度给予了稍微喘息的机会,然而再次抬眼的时候却无奈的发现那些扭曲的家伙似乎有着同样发达的运动神经。几乎是在转身面对的工夫它们就已经跃上了比这个高度还要略高一筹的天台,随后带着尖利的能够撕破喉咙和掐断脖子的力道的一双双手向着自己伸来。
    “真是的,我的血这么招你们喜欢吗?”
    嘟囔了一句,我用力蹬踹脚下的石阶,利用反作用力一头撞倒了面前的一个人形怪物。从它们口中散发出来的血腥和腐肉的气息几乎快要让我窒息,在它飞出去的时候顺势再度踩上它的腹部跳起。刺棍顶端弹出一截利刃,噗的一声刺进柔软的肉体。
    ‘扭曲者’,那是在夜族的世界之中也不会被允许的存在。失去了最初的理智,只能以杀戮为生,除了摧毁没有别的选择。
    轻叹一口气,一脚踏上一个扭曲者的脸部。面部的骨骼发出被踩断的咔咔脆响,不敢想象那张原本就被欲望和贪婪扭曲的脸现在已经变成了什么鬼样子。
    吸了我的血会让你们变得更加强大?还是让你们得到仅有的心里安慰?
    左肩被抓伤的地方已经开始麻木起来,他们的双手上应该有着*。
    被偷袭实在是失策了。
    叹了口气,我将刺棍调转方向,随即狠狠的捅向面前一个家伙的腹部。
    黑红色的粘稠血液在空气中安静的散开的同时,我脑内的时间也如同被凝固了一般,一开始很慢,紧接着几乎是迅速的倒退起来。那是将近半小时以前,而那个时候的我还在和Myra一起。
    
    “Myra这次认识了个很有趣的人呢……”
    女孩子柔软湿润的呼吸喷在耳畔,撩的我很痒。那个拥抱也是,Myra的怀抱带着性别特有的魅力和温暖几乎要压得我喘不过起来。从没有受过这样的对待,似乎连头脑都变得有些飘飘然起来。
    “那个,Myra……”出声想阻止女孩的行为之时,我在刹那间察觉在我的眼中发出的十分耀眼的光芒。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推开黏在我身上的女孩,我清楚的看见Myra的手中寒光一闪。
    嚓~衣料被撕破的声音也同时刺激了我的耳膜,尽管没有伤及皮肉,但女孩手中锐利无比的凶器还是将那昂贵的校服割开了一道裂口。心疼的看着那似乎已经无法修补的外套的同时也倒抽了一口凉气,不是为了重新定做一套的昂贵费用,而是为了刚才的死里逃生。
    如果我的动作再慢了一秒,甚至几毫秒的话,Myra手中的*就会沾上属于我的血迹。
    “啊~呀,被发现了呢。”
    轻轻跳开一步,红眼睛的女孩的手中仍然握着*,在月光下隐隐约约的看见*尖端滴着透明而浓稠的液体。
    有毒。虽然不清楚那液体的成分是什么,不过我可不愿意让那东西沾在我身上。
    “果然如同Myra我所想的一样,Gin学长是个很有趣的人呢。”
    舔去*上即将滴落的透明液体,Myra的笑容莫名的亲切,然而我所感觉到的只有彻底的毛骨悚然。尽数喝掉那些液体的她看起来丝毫没有任何不适的症状,而且随着她的瞳孔一齐闪耀的,是脸上的一个同样闪着诡异紫光的刺青。看似随意的藤蔓般缠绕在脸部的曲线逐渐蔓延开来,一直到几乎半张面部都被那刺青的图案所覆盖。
    黑色的十字架,其所代表的,是死亡。
    “你……是黑十字的吗?”
    “是的。”优雅的提起裙摆行礼,Myra的鲜红色眼睛仿若那致命的邀请。
    “黑十字学园,Myra。顺带一提,我听Reaper说过你曾经断言黑十字的学生都是些不良少年少女,现在请让我纠正你并不是这样哦。”
    “但是在脸上刺青的话,也算是不良吧。”我发出略显吐槽的反驳,而对面女孩脸上的笑容逐渐退去,然后回归到原本那种似笑非笑的神色。
    “啊呀,又被看穿了呢~”
    将*反握置于面前,Myra的口气就像是和一个久违的朋友般对话。
    “是么,就算Myra怎么掩饰也总是躲不过学长的眼睛……”故作轻松的语调,转眼间就蜕变成凶狠的杀意。
    “那么,学长,你能够去死了吗?”
    娇小的女孩压低身体疾步向我冲来,我们之间的距离仅仅在几秒内就大幅度缩小。眼前寒光一现的同时,她手中的有毒*也带着凌厉的劲道和速度朝着面门袭来。
    “真是的,我还没想过要这么快被毁容啊!”
    几乎是同一时间抽出短棍接下那一击,Myra细弱的手臂却隐含着比我要大得多的力量。互相僵持了一会儿,看准她力气减弱的空隙再次后跳拉开距离的同时借机将刺棍彻底展开。
    乓!乓!
    接下来女孩如同暴风骤雨般的连续刺击几乎以常人无法反应的速度而来,出手极快并且没有停顿,而每一刀都准确的瞄准了心脏或者是喉咙。以同样不输于她判断出手的反应速度接下Myra的攻击,我开始苦恼着该怎样才能赶快结束和她的这场缠斗。
    至少,和女孩子打架什么的绝对不是一个受过良好教育的绅士该做的事情啊。
    Myra的刺击出手极快,娇小而敏捷的身体弥补了她在力量上的弱点。每一次的出手都逼向能够一击致命的气管或是心脏,若一击不中,便快速拉开距离,并且还原为适合反击的冰锥式握法。
    这种全身几乎很难找出破绽的打法,很清楚的表明了她的目的。
    ——持久战。
    再怎么说男人是不能打女人的啊。
    一边在心中提醒自己这个已经在心里保存了多少年的原则,一边操作刺棍格挡她的攻击。
    但是,缠斗的时间越长,心中的那种不安的感觉也越发的强烈。在我面前的Myra只是在做着一些虽然很快,但是毫无用处的攻击。
    虽然起步很快,但极其容易察觉。原因就是在她每次在原地蓄力,准备冲刺、发动攻击之时,横在面前的*刀尖会有一点点的下压。甚至,就连*的动作都和她接下来发动的攻击所朝向的目标有关。
    即便很小,可是在我的眼睛里,它却暴露无疑。对面的Myra将*横在面前,刀尖略微向下一抖。
    如果计算没错的话,那应该是朝着胸口刺来的一击。
    深吸了一口气的我请求上天加护让计算和推断完全正确,随即面前的Myra瞬间消失,将刺棍横在胸前挡住她刺过来的刀尖,同时再度向着上天祈祷不要惩罚我。因为我接下来做的事情可能要有违绅士原则,更加有愧于自己的心,并且可能触及道德底线什么的。
    挡开她的攻击,趁着Myra暂时失去平衡的空隙抬起脚,狠狠踹在面前女孩的腹部。只要将她行动的规律看穿了,那么反击的做出也就变得更加简单而容易。
    哦上天,请原谅我!
    还未等我双手合十忏悔并且祈求天父的宽恕,被踢飞出去的女孩从脚部开始一点一点淡化在了空气之中,就像是溶于了它们一样,变成无色无味化学性质稳定的同样的氮氧混合物。
    这是什么情况?
    同样开始在视野中溶解的,还有面前的一片看上去熟悉且平静的景色。面前看似用水彩所画的美丽风景如同被雨水淋过一样变得稀烂一团,褪去了看似和平的画布的背后,则是我面前的扭曲不堪的生命体。
    “这,这到底是什么啊!!”
    面前的视觉冲击让我本能的想要仰天长啸,却突然发现蓝天鹅绒般的夜空中凭空多出了几只明显是朝着脸部抓来的手,指甲之中藏纳的发黑的血垢甚至都能看的清清楚楚。而之后出现的那几双手的主人,明显是和我面前那些奇怪的人形相同的生命体。
    呃……这可真是中彩了。
    将头再次摆正,顺势将刺棍在地上重重一顿。再没有什么比我所遭遇到的情况更令人窝火的了。
    当你和一个漂亮的女孩过招之后发现这一切都是幻象,而最后她送给你的回礼是面前这样一群猎奇又重口的怪物。
    这就像是你和一个漂亮的妹子约会,直到Kiss之后才发现这一切都是幻觉而刚才你满怀爱意献上初吻的对象其实是一个胡子拉碴的基佬。
    哪一个……哪一个都不可原谅啊啊啊啊!!!
    “我很不爽……说真的。”
    刺棍顶端冒出一团火光,紧接着震耳的的爆鸣快要震破我的耳膜之时,反作用力也让铺在地面上的砖块裂开了。
    “零距离炮。”
    头上的扭曲活体瞬间被强大的*弹轰炸成了血肉的碎块,随即很快挥发,变成丝丝缕缕的灰尘。
    ——
    踏,踏,踏……
    皮鞋的鞋掌淡然的踏过石板地面,而它的主人,全然无视了在身后咆哮着的扭曲生物。耳朵里塞着的耳机无所顾忌的放着R&B,即便是在外界也能隐隐约约的听到歌手在耳机当中嘶吼咆哮。
    硬面布料的西装以及打的松松垮垮的领带,领口装饰用的骷髅银饰在空洞的两个眼睛里发出红光。黑衣黑发的年轻人在月光下漫步,即便是踩过闪着鲜红光芒的血泊也毫不在意。
    “很好的月色啊~~~~”手搭成凉棚仰望大得出奇的圆月,然后发出莫名的感叹。
    不知道那些扭曲者能否理解,听着音乐并且把声音开到最大,浑然不觉身后他们做出的威吓动作。这种行为是否该算作一种挑衅?
    只不过,对于它们这种生物而言,杀戮就是它们对所有活物做出的行为所做出的反应。
    喀喀的声音被诸多同类的共鸣而放大,而听着音乐的人显然没有注意到外界的异变。不知是迟钝还是单纯没有兴趣;只不过,那些看着他,意图将他当成食物的扭曲者们完全没有耐心。
    从喉咙中发出闷响,随即一拥而上。
    尖利的爪子捅进喉咙撕开气管的时候,温热的血就会涌出来。紧接着被撕开的是胸腹部,将头颅埋进冒着气泡的鲜血中痛饮之时,获得的快感无与伦比。
    那便是……它们沉溺于脑海中所谓的‘美丽的幻想’吧。
    “哈?”
    回过头,那是黑发黑瞳的年轻人,口中兀自咬着一根色彩绚丽的波板糖。
    “什么啊,原来不是漂亮的妹子吗?”
    取下口中的波板糖,还不忘意犹未尽的舔舔嘴唇上残留的糖分。望着朝着自己扑过来的异形生物,嘴角勾出一丝复杂的笑容。不知是同情亦或是嘲笑,亦或是单纯的……蔑视。
    “嘛,如果打扰了你们的雅兴我道歉,不过我恰好在这儿迷路了,有哪位能够告诉我自动贩卖机在哪儿?”
    重新咬住波板糖,夜色下男子的双眸如同无尽的深渊。
    ——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了……
    每向前挪动一寸,脚步便会变得越来越沉重。就好像那是两个沉重的铁块,而地面则是强力的吸铁石。
    燥热,血管深处的燥热。喉咙好干,好干。脑海中的幻觉,闭上眼睛都有的幻觉,张开双眼也会看到的幻觉。
    哪里是真实,哪里是梦?
    如果这是无法结束的噩梦……谁能告诉我,我该怎么……逃离。
    从很久,很久以前在脑海中抱有的不安的预感。现在终于要降临到我的头上了吗?
    为什么哥哥把我丢下了呢?
    张开双眼,看到的仅仅是面前一团浓重的黑雾。黑雾当中一个瘦弱的女孩身影若隐若现。
    穿着破旧的黑色睡裙,裸露在外面的皮肤白如纸。浓重的黑墨之中闪现出一点红光,那是女孩的眼睛。
    细弱的小手不断的抹着眼睛,那如同一只坏掉的水龙头,眼泪擦掉的却流的更多。那张苍白的脸被眼泪的盐分蜇得通红。
    “哥哥……哥哥……在哪里?”
    女孩的眼睛仿佛是无法抗拒的邀请,只要是盯着那双美丽的石榴红色眼睛,就会不自觉的被它吸引。
    “哈……哈……”
    脚步重新变得可以挪动起来,身体一寸一寸的艰难接近那个女孩。女孩依旧用手不断擦着眼睛,哭声哀戚就像是世界都被毁灭的样子。
    “哥哥……在哪里?”
    想要过去,想要去那个女孩身边。伸出手帮她擦干眼泪,然后,给她一个巨大的拥抱。
    最后告诉她,我在这里,这一次我不会再放手了。
    “是的,你就算想走也走不掉了。”
    双足不受控制的陷入漆黑的地面,就像是被泥沼吞没的牺牲品。泥浆没到膝盖的时候停止,这个世界已经彻底剥夺了少年行动的能力。方才哭泣的苍白少女止住了啜泣,随即一步一步向他接近。冰冷的小手从两边抓住脸颊将他的脸抬起,指甲抓挠皮肤的感觉是灼热而疼痛的,温热的液体渐渐流下。
    “这是惩罚,你再也……无法逃走了。”
    盯着和自己同色的那双石榴红瞳孔,女孩的双眸出现了耀眼的光芒。慢慢张开鲜红的嘴唇,露出的则是白森森的牙齿。
    冰冷的小手慢慢向下游走,然后摸索到了脖子上跳动着的血管,毫不犹豫的一把掐住。
    “让我把你吃掉吧,你不是一直想和我在一起嘛?”
    被掐住的喉咙里无法发声,那个名字随着少女加重的力道,逐渐随着脊椎一起被捏碎在喉管之中。少年的唇瓣开合,意识逐渐模糊的同时也在努力的试着说出那个已经看似无法再被念出的名字。
    少女的名字。
    Hilda……Hilda……
    骨头咔咔的断裂声来自于少女逐渐加重的力道,在‘那个世界’的意识断绝之时,Havoc的手用力握紧了银色的*支。面前,则是即将吞噬上来的‘扭曲者’群。
    举起*,毫不犹豫的将*全部打空,根本就不需要瞄准。因为那些‘东西’的目标毫无疑问是自己。
    “我可没想到要死在你们这群家伙的手里。”
    试着去说出一些调侃的话来缓解心中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但这种话从自己的口中说出来,总感觉像是在模仿那个银发少年。
    呵呵,Gin,果然只有你才适合这种方式。
    随即,嘴角再次泛出一丝苦笑。用手捂住眼睛止不住的,然而那种破碎的声音……怎么听都是在哭吧。
    如果可以,如果可以的话,能教我怎么用那种方式说话吗?
    如果在这个夜晚过后,我还能够活着站在你面前的话。
    沉浸在对于过去的回忆之中,而忽略了头顶上袭来的攻击,Havoc被扑倒在地,尖利的爪子深深的陷进了肩部。鲜红火热的液体喷溅出来的同时也照亮了他的眸子,面前正要低头去吮吸鲜血的扭曲者的头部瞬间炸裂开来。
    腐蚀性的血液几乎喷溅满了自己的整个上身,穿在校服黑色外套内部的白衬衫几乎全部都被血染成黑红黑红的颜色,接触到皮肤的火烫灼烧感反而让神智暂时清醒了一瞬。
    满眼都是堆积在宿舍走廊内的扭曲者身体,蠕动着叫嚣着,渴望着的是鲜血,撕开胸腔然后吞噬干净。
    用牙齿咬住*套为*上膛,再次将*口对准扭曲者的方向射击,直到弹匣再次放空。这种动作已经持续并且重复了多长时间他不知道,而唯一有所感觉的就是持久战已经快要到了头。备用*已经所剩无几,而在*打光后,唯一能够活着走出这里的方法就是使用能力。
    让自己不禁会回想起关于黑十字一切的……能力。
    喀喀的响声,蠕动的身躯,粘腻的身体划过地板的时候令人快要疯狂的声音。
    “滚开!”
    ——
    翻开手中记载了许多文字的笔记本,白衣年轻人开始卷着自己那一头光滑柔顺的长发。
    “代号S-60,以制造并控制真空能力为目标觉醒的那个孩子,因为能力而通称‘Havoc’(毁灭)……”
    “那样的孩子叫做‘牺牲’吗?”
    翻开了手中的笔记本,白衣年轻人漂亮的金色瞳孔几乎要点燃那薄薄的纸张。
    “是的,再怎么说过早的觉醒对于夜族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无法驾驭刚觉醒的能力,自身的寿命缩短,精神变得脆弱……总之有无限种可能性的副作用。不过,通过把生命不断逼入绝境的方式,觉醒的能力倒是意外的强那。”
    “那么你为什么又中止了那个实验?”
    将烟卷塞入口中深深吸了一口,抱着巨大剑的剑士回过头,银色的双眸在黑暗中发出冷冽如同利刃般的光。
    “如果你继续的话说不定能得到可观的战力哦。”
    “嘛,的确有想那么做啦,不过这实验有致命的缺点就是……孩子们太脆弱,一不小心死掉了可是很麻烦的事情呢。而且,那种事情,不是有些太过于‘残酷’了么。”
    点着下巴,一丝轻浮的微笑在白衣年轻人的脸上渐渐浮现。
    “这种话从你的口中说出来,还真是少见。”
    不无讽刺的回话,黑发银眸的剑士紧紧盯着年轻人。
    “那么,在你的眼里,‘我’又是什么?”
    没有针对他的问题的回答,剑士所听见的只有从年轻人口中不断念出的一些无法理解含义的词句。
    ——
    太刀‘雫’在空中画出水色的弧形轨迹,随即带着凌厉的攻势迅速劈下。面前即将扑上来的扭曲者以面部为中心被劈成两半,血还没来得及喷溅出来就化为灰尘沙粒散去,挡路的障碍被以同样的方式尽数扫除。
    最后一个扭曲者的尸体化为灰烬散去的时候,映入视野中的是,对面那个人一头鲜红似火的长发。
    裸露在外的单眼放出了耀眼的光芒,深色的神父袍上溅满了血迹,连嘴角都滴着鲜血。男人的手正死死的抓住一个扭曲者的头颅,五指发力的同时那颗头颅也爆裂开来。
    “神父。”
    察觉到千夜咎的声音,男子眼中的光芒黯淡了下去。
    “这就是全部了吧。”
    手中被捏碎头颅的扭曲体已经化为灰尘随风而逝,拍了拍手套上的余烬,红发的神父再度抬起头来。
    “不仅仅是扭曲者,我想,也有少量的夜族侵入了学园。”
    黑洞洞的*口转瞬对准了千夜咎,‘神父’克洛诺斯的脸上有着不可置疑的表情。
    “这个学园里有叛徒,我想你也知道吧。”
    对着*口漠然,千夜咎也同时将太刀‘雫’握于面前。
    一丝不引人察觉的微笑出现在红发神父的脸上,方才还对准千夜咎头颅的*口瞬间移到身体左侧,随即便是一声清脆的*响。
    “砰!”
    笔直的朝着教学楼斜上方高速飞行的*抵达楼顶的时候,苍色剑士的身形也几乎在同时触到了顶楼的楼板。
    他得到的见面礼是来自黑发银眸剑士的大剑所作出的一记威力极高的斩击,而在此时,使用巨剑的剑士也听到了来自白衣年轻人那奇怪低语的最后一句。
    “Penetrate(刺穿)。”
    伸出手在空气中捻出一个脆生的响指,年轻人的口吻虽轻却满带着杀意。
    数根顶部尖利无比的石锥顿时顶破地面,无论是千夜咎或者是楼底射出*的克洛诺斯都在那死亡地刺的攻击范围之内。
    紧急后跳做出回避,挡开剑士的攻击,尖利的石锥在阻止千夜咎前行的时候也将那黑发银眸的剑士牢牢保护在石阵之中。
    同样位于石锥攻击范围内的克洛诺斯在第一根石锥刺向他的时候早已快速蹬踏着教学楼的墙壁登上楼顶,石锥生长的速度十分惊人,这是速度之间的较量,若是慢了哪怕一瞬,一毫秒的时间都会被尖利的锥子刺穿。
    “啊呀,被发现了。”
    丝毫不担心来自于克洛诺斯亦或是千夜咎的攻击,白衣的年轻人悠闲的抱着双手,双眼依旧安然闭着。
    “你不是说这是最佳观赏席吗?”
    似乎是不喜欢太过拥挤的环境,一把用大剑将面前的石墙全数扫平后,银色眼睛的剑士才慢慢将大剑收回。
    “你这样做说不定会让他们更快找到我们呢。”
    外面砰砰的撞击声响来自于那个红发神父手中的*所发出的爆裂性*,厚厚的石壁暂时阻挡了他们被发现的时间,而剑士这充满力道的一击却将石墙的厚度削减了不少。面前对于年轻人来说薄的可怜的石壁已经出现了道道裂缝,马上就要崩毁。
    “我讨厌这种狭小的空间,拥抱在一起才勉强能挤下。”面对自己捅出的篓子,剑士淡淡回答。“而且,是你先说在这里不会被任何人打扰的。”
    沉默,等着来自于白衣年轻人的一些像样的回答。
    “嘛,但是什么东西都有变数的啊。说不定是你没藏好被他们发现了。”
    “怎么是我的错?”
    丝毫没有抱怨反而依旧淡定的笑道,白衣年轻人的身形却开始渐渐溶解在空气之中。连带着黑发银眸的剑士一同,最后彻底消失。
    “但是,看不到结局了,有些可惜呢。”
    随后,石墙在最后一轮的轰击下化为碎块纷纷下落。但留在空气中的,只有这个声音而已。
    “逃掉了?”压下*口,眼前除了碎屑的烟尘所造成的雾,什么都没有。
    不,在那视线中飘飞出现的白色物体,是一张纸片。
    *口再次上扬,对准那看似普通的薄薄纸张,仿若是察觉到了被瞄准的状态,那篇书页凭空开始燃烧起来。而诡异的是纸片燃烧时扬起的碎屑全部都不受夜风的影响,无一例外的,朝着神父而来。在接近那火红色神父的过程中滚热的灰烬逐渐成形,由最初的微不足道成长为带着可怖力量的扭曲肉体。就像是生命力旺盛的种子一样,播撒下的越多,收获的越多。
    由绯色的‘种子’长成的扭曲生物似乎一开始就被植入了单一的命令,从喉咙里发出喀喀的声响,将粗壮的手臂幻化为各种武器朝着神父与剑士一同袭来。
    “切。”
    叹息的瞬间面前的一个家伙已经四分五裂,切口光滑而平整,随即在那挥发的尸体之中出现的身影是以速度为骄傲的苍色剑士,千夜咎。
    “不能输给你啊。”
    低声说着,神父再次抬起脸,仅剩的那只独眼里顿时光芒万丈。
    ——
    “唔唔……”
    向着被玻璃阻挡的一瓶果粒橙伸出无力的手,我才发现原来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就是看见了想要的东西近在咫尺但是却无论如何也得不到。那种感觉,真是纯度百分之一百的绝望。
    我所拿的该是这个学校认识的钱吧?再次搔了搔后脑勺,我将一张纸币塞进入币口。随即满怀期待的等着在显示屏上的红色数字能够准确的显示出我所想要的数目。
    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一件事让我的拳头立刻在自动贩卖机上着陆。
    塞进去的纸币被径直的从入币口中喷了出来,是的,不是单纯的‘退回到客户手里’,而是塞入入币口的那纸币是多么脏污的东西或者多么难吃的食物一般被毫不犹豫的喷了出来。
    仔细看看手里的钱币,无论怎么观察都是一张面额不大并且能够被所有自动贩卖机所欣然接受的八成新纸币。但是为什么这个貌似傲娇的贩卖机偏偏不领情,而且还是以态度十分不好的方式来答谢我啊!!
    再仔细看看这个贩卖机的周围,用黑色签字笔浅浅写在入币口上方的一行小字顿时让我有种想要将这个东西砸掉的冲动。
    “本贩卖机一律不接受纸币。”
    读完之后的第一反应就是狠狠的踹了这倒霉玩意儿一脚,然后就是从脚部传来的剧烈疼痛。一边咬着牙忍受,面部表情扭曲的同时也在后悔为什么没有向什么人学学那种从自动贩卖机里踹出饮料的功夫。唔还是算了,可不愿意在把脚踹痛的同时发现掉出来的那个罐子是我最不愿意见到的可乐。碰概率……以现在这种运气还是不要了。
    再次将波板糖咬下,呈失意体前屈般趴在贩卖机上,无力捶打着将我和果粒橙分开的玻璃,哦他喵的为什么玻璃还是钢化的。
    就算撬开或者砸开那东西都需要四天的时间,而在那之前我早就渴死了或者被当做神经病送到警察叔叔那里去了!
    “大叔你在困扰什么吗?”
    脑海中迅速将听到的这个声音和名词‘正太’划上等号后,我转过头来以微笑面对,呃,至少不要让看到我的人将我和某些精神分裂症患者划上等号。
    “呃,少年,你有什么事?”
    银色的发柔软的贴着颊边,有些长的刘海几乎要挡住眼睛。那个发型基本上也像我一样,是没有好好梳理过的样子。被刘海遮挡若隐若现的是金色的双眼,发出夜族专有的幽光。相比同龄的少年来说要白的多的皮肤还有怎么看都有些女性化的五官……
    正太这个词有些不对,应该用伪娘才对吧。
    然后我发现失策了。
    盘腿坐在地上的银发少年好像已经在那里呆了许久似的,而且,为什么那个用手撑住脸两边的姿势会让人想到看着马戏团表演的观众啊!
    那什么,这样我刚才的各种失态是不是已经被看在眼里了?!在脑内思索了许久之后我决定还是不要做什么解释——因为那等于间接承认我刚才的失态。
    “大叔,那个贩卖机已经傲娇到只能吞硬币的程度了。”缓缓抬起左臂,少年的食指直直指着那个在黑夜中亮着灯光宛若灯塔般指引我的方向,实际上是各种坑爹火大集合的自动贩卖机。“你真的那么口渴?”
    “呃……是啊。不对!我不是大叔!”
    几乎已经要被逼向抓狂的边界,啜吸着波板糖的我依旧试着让自己在少年面前显得有型一点,不过看着那张脸上怎么看都是似笑非笑不怀好意的表情,我想我的光辉形象已经被完全毁灭成渣渣了。
    “需要帮忙吗大叔?”
    将头歪了歪并且十分标准的无视了我刚才的抱怨,这副样子大概能够萌翻很多正太控的怪姐姐吧。
    等等,那意思是不是可以帮我?
    “呃……当然,还有,我不是大叔。”
    “是么,大叔,你需要硬币吗?”
    好心的少年用纯良语气说出的大叔二字彻底宣告了我的交涉失败。
    但请先稍等,这并不是重点。
    接过少年抛掷过来的硬币的我转瞬将它丢进了傲娇性格的贩卖机中并且成功入手了果粒橙一瓶。拧开瓶盖大口喝下,橙子的酸甜随着果粒跳动在舌尖的同时也缓解了口干舌燥的症状,让我有时间将思考的注意力放到面前的少年身上。
    那张脸和‘那个人’果真是十分相似,被我在这里碰上了吗?
    唔,还挺有趣的。
    掂了掂手中圆滑的黑色石头,再回忆起‘他’留下的最后的话,从嘴角引出一丝笑意。
    “对了,少年,这个就当做我的谢礼吧。还有,我不是大叔。”
    ——
    石榴红色的双眸再次发出耀眼的光芒同时,面前的扭曲体全数炸裂开来,血肉和碎块飞溅的同时,一切,在眼前,逐渐开始溶解成为一片混沌。
    那是Myra的能力,她的能力就是制造出以假乱真的幻境。那是陷阱,为的是消耗完少年全部的精力。
    景物溶解成一片混沌,就像是被随意调配起来的颜料,随即不同的色彩再次从那些混沌中分离,然后重组成为一个完全不同的场景。
    在面前的扭曲生命体都消失了,留下的,只有安静站在那里的黑发女孩。
    以及她那闪闪发光的单眼。
    在不知道是梦境还是幻境里出现的那种双腿的沉重感又来了,就像是被吸铁石牢牢吸住的双脚,几乎无法动弹。每每向前走动一步都需要消耗难以想象的体力,或者,在这种情况下少年更愿意将身体上的消耗转变为勇气。他需要的……只不过是接近那个女孩的勇气。
    “Hilda……”
    慢慢的念着女孩原本的姓名,一边艰难挪动着双足试图接近她。
    走过去,哪怕她就是死亡。
    “好久不见了,哥哥。”
    歪着头用手指点着下巴,女孩的脸上有的只是冷酷的笑容。
    少年摇摇欲坠的身躯忽然一震,紧接着一股鲜血从肩头喷薄而出。那是无形之中出现的割伤,而能够做出这种伤害的,除了夜族的能力别无其他。
    “Reaper……给他点颜色看看。”
    漫不经心的看着垂死的Havoc,凭借着透明光刃立于半空中的Reaper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随即十指拉动了不可见的丝线。
    
    黑暗的夜空里没有星星,只有铁灰色的云朵。
    “要一起来吗?”
    向自己伸出手的红发神父发问了。结果是,孩子接受了他的邀请。
    但是,现在想来的话……
    也许,我根本就不该逃跑……
    
    少年的身体便如同一个被胡乱打开的坏掉的水闸一般,鲜血从周身喷射出来。黑色的校服外套已经被血液染红,从身体中脱出的血液很快挥发成了雾气,让空气中染上了淡淡甜腥气味。那一击并没有瞄准能够取他性命的任何地方,为的只不过是能够让他彻底失去反抗的能力。
    冰冷却柔软的手覆上了少年的颈部,尖利的指甲没有犹豫的刺进皮肤,温暖的血液从伤口中缓慢渗出,染红了手指之时。Myra,不,现在已经是Hilda的少女将手指放进口中吸吮。
    那已经不是以前的Hilda了。
    ——呐,我其实很怕见到血哦,所以哥哥千万不要受伤了。
    现在站在少年面前饶有兴趣的吮吸着血液的女孩有着Hilda的名字和样貌,但是那个Hilda已经彻底无法回来了。
    “呐,我问你,为什么要逃跑?”
    抓住头发,将那张脸抬起来。那是张和自己十分相似的脸,但是看到它的时候心中却并不会有任何喜悦。悲伤或者是憎恨……那是此刻充斥在两方内心的唯一的情感。
    “我对你说过我很怕看到血,但是我第一次到那里的时候,哪里都是血。我的周围或是身上全都是血。那些人叫我去杀人,叫人来杀我,这样的话我就不会再害怕任何和血沾染上的事物。也就这样,一点点的变成他们所想要的东西。”
    随着大量失血而干涸的声带已经无法再吐出一句完整的话,唯有那双发光的眼睛还在证明少年还活着。
    “知道吗……我活到现在,就是因为坚信着还能再见你一面,而这一次你再也别想从我身边逃跑了。”
    “我们……一直在一起吧。”
    尖利的牙齿啃咬上了少年颈部的皮肤,接着深入,流入口中的是温暖的血液,那也是少年所剩无几的生命。
    “吞噬掉我吧,让我成为Hilda的一部分,然后……共同存在。”
    虚弱的开合嘴唇,少年终于勉强吐出一句气若游丝的话语。
    那也是,最后的话。
    伴随着轻微的开裂声出现在Havoc脸上的,是宛若遭受到重击的易碎品般的裂痕。自那裂痕出现的一刻起,少年的身体就失去了最后的支撑,颓然委顿在Hilda怀中。开裂的痕迹变得越来越大,最后如同蛛网一般密布了全身。
    随着裂痕的扩大,石榴色的眸子中,光芒也黯淡下去。
    在那光芒消失的瞬间,Havoc的身体在少女的怀中彻底破碎开来。
    没有尸体,没有血液飞溅的惨象。有的仅仅是少年的身体在破碎的瞬间化为了细锁的光尘和晶莹剔透的碎片。空余下少女抱着染满鲜血的校服。
    慢慢闭上双眸,等待着久违泪水掉下的瞬间。
    Adieu,Adieu,生命中的另一半。
    顺着走廊狂奔,从走进这里的时候就发现了,不安的感觉,空气中所弥漫的血腥气味。金色的双眸光芒耀眼,几乎要发动到能力的极限,只为了寻找那个少年的存在。
    ——那就是,所谓可悲的‘执着’吗?
    “有谁来了。”
    似是察觉到了节奏凌乱的脚步声,Reaper回过头,他所见到的仍然是紧紧抓着血染的校服的Hilda。
    “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现在,回去吧。”
    “不,我还有一件事情没有完成。”
    紧盯着Reaper,Hilda慢慢睁开双眼。在那双石榴色的眸子中发出了幽幽的光芒。
    不是原先的单眼,而是双瞳。Hilda已经从一个改造的夜族变成了完整的存在,因为兄长的血。
    “那就是杀掉你,Reaper。”
    微微一笑,紧握着*已经被飞速掷向立于半空中的少年。
    ——
    我们死去的时候没有尸体,保留在这世间的只有我们留下的美丽如同水晶般的尸骸碎片。
    其余的一切,都将化为光尘随风而去。
    不……
    死死的抓住胸口的衣料,空气仿佛变重了一样,每呼吸一口都是令人无法忍受的痛苦。
    血腥味,弥漫在空中还未散去的血腥。以及……Havoc染血的校服。
    满地的晶莹碎片和空气中还未散去的血腥味似乎已经证明了少年所有不祥的预感,无论如何,那已经成真。而随之充斥了脑袋的则是无法消除的蜂鸣声,就像是刀子伸进了脑中搅动一样,身体上的器官渐渐变得不好用。
    张开眼睛,发现视线已经失去了焦距。
    试着去听,但是只有充斥着耳朵的蜂鸣。
    鼻子里全是血腥的气味,嘴巴里也是。
    那个人,那个人……
    喂,你真的不在了吗?
    慢慢的取出刺棍,粗重的喘息,触感冰冷的武器居然变得滚烫。
    不可原谅……
    “不可原谅!”
    如同咆哮般的怒吼令人无法想象居然出自一个少年,刺棍在手中成型,然而盘绕在上的经脉般的奇怪纹路仿若人的心跳一般开始鼓动。
    你们……都……
    随着少年浑身散发出的狂气的影响,他的武器也开始一寸寸的改变形状,顶端伸长并且弯曲,而本体长度也发生了改变。
    面无表情的挥动手中已经成型的利器,卷起的风成为了利刃,连周围的墙壁都被切割上了深深的痕迹。
    “啧,真是可怕的能力啊。”
    狂风之中手持镰刀的银发少年宛若死神,而在他的身后则是身着黑衣的黑发男人。
    “但,如果只有这样的话,还是不要存在为好。”
    咬着口中已经快要看不出原型的波板糖,男子笑了笑,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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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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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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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跃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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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观生

6楼
发表于 2011/07/23 | 编辑
Night 6 真实(Last Night, Good Night)
    “活下去吧,哪怕背负着如此的痛苦,活下去也就是希望……”
    ——
    从我来到这个学园的第一天开始,所有的一切就是我的棋局。Gin也好,这个学校的校长也好,Reaper也好,哥哥也好,他们都是我用来达成目的的棋子。这两个看似互不相容的学园,其实也是我手掌之中的棋盘。
    我们是双子,即便隔着多远都会有所羁绊。或许那个人他并不知道我所谓的棋局。而不知道从多久之前开始,我就已经发觉了,在哥哥的心里真正的想法则是……
    已经化为了细腻光尘和剔透碎片的尸骸,从手指之间慢慢滑落,挥发。
    哥哥从一开始,就打算牺牲自己。
    这种想法,大概源自于他一直留在心中的那种赎罪的内疚。对我的内疚,或者是对他自己无能的那种痛恨。切齿般的痛恨着那个时候软弱的自己,是的,哥哥永远都是那个样子,为了自己所犯下的错误而内疚痛恨,甚至开始对自己产生厌恶的感情。
    切齿痛恨着的人是自己。
    那大概是因为,我的关系。
    “Hilda,我很抱歉。”从脑海中慢慢响起的是那个少年的声音。“因为我的错,你变成了这样的怪物。”
    “是我的错,你杀掉我吧。”双手被抓起,随即置于那苍白的颈项之上。如果我愿意,只要将那喉管彻底扼断,那么所有的一切就都结束了。无论是他亏欠我的或者是我亏欠于他的,全部都会随着一个生命的消逝而同样灰飞烟灭。
    我们是双子,就算相隔再远的距离,我们的梦境和世界也能够交集。
    哥哥不止一次要求我在梦中将他杀死,如果那样做的话,他留在现实中的肉体也会因为意识的消散而开始破碎。
    正是因为那份愧疚感,让我决定,将他纳入到我的计划之中,成为一枚重要的棋子。
    那也是,能够让我脱离黑十字的控制的,极其重要的棋子。
    “如果那是Hilda的愿望,那么我会尽一切可能帮助你。”
    哪怕是,将这个身体全部交付给你。
    女孩雪白的利齿深深陷入颈部的皮肤,随即十分利落的咬断了动脉,迫不及待的随着压力的释放而喷溅入口中的鲜红液体带着甜腻的腥气。那是残酷而又华美的*,忍不住在忘情吮吸的同时也在一点点的剥夺走‘他’的生命。原本暗淡无光的右眼逐渐放射出幽光,随着越多的血液进入身体而渐渐变得光芒耀眼。
    而为此作为代价的是,那个和自己对等存在的黑发少年眼中光芒就像是他的生命一样,在和劲风抗争的残烛灯火耗尽了最后一丝的体力,像是苟延残喘的灯泡耗尽了最后一丝电力,猝然熄灭。
    “吃掉了我吧,我会成为你的一部分,然后……共同存在。”
    Hilda在以前何曾没有恨过她的哥哥,这个现在如同怪物一般的改造身体正是拜他所赐。然而,双子的羁绊远没有她所想象的那样简单。即便相隔的多么遥远,他们的梦境却依旧能够重叠。Hilda的梦境之中是满含着对Havoc的怨恨,世界是黑白的颜色,以及脚下流淌着的血红的河。手中捧着的物体是苍白的骷髅,随着手上力道的加重,森森骨骼逐渐破裂散开,成为星屑般晶亮的粉末落入脚下鲜血堆积的河。
    在她的对面则是同样双足被鲜血所染红的男孩,即便有着些许的不同但是却依然神似的脸庞。
    “哥哥。”
    慢慢的将手中的头骨一点点碾成碎末,随即拍去了手掌上的残渣。
    “好久不见了……虽然,是以这种方式见面。”
    少年的视线略显出一丝诧异,复又回归平静如水。
    “毕竟是流着相同的血脉,连梦境都可以重叠呢……如何?我的世界很美吧,哥哥。”
    将双手张开来,这个血腥世界年轻的主人微笑着欢迎她的宾客。
    “这个世界?”
    “没错,我的梦境。”
    抬起头来的Hilda露出了她发光的单眼,她是不完全的夜族,即便拥有部分能力,她也无法如同纯血的夜族一般拥有发光的双瞳。原本石榴红色的左眼在这个世界发出的却是如同鲜血一般的光芒,和那只相比更加黯淡的右眼而言显得更为诡异。就像是两个不同的存在合为一体,其结果必然是扭曲的存在。
    “真是少见的客人啊……”重新将双臂抱起,用食指点着形状姣好的下巴,女孩的笑容亲切但是却带着冰冷渗透骨髓的仇恨。“不过,却也是我最期待的客人哦。”
    “让我在每一天都不得不这么想……如何将他以最痛苦的方式,千刀万剐或者碎尸万段。”
    不知道多久以前,在大城市之中曾经出现的一个怪谈就是……有些人在入睡之后,会变得再也无法醒来。无论亲人怎样呼唤,他们仍旧带着平静的表情安然闭着眼睛。像是永远沉睡在他们的梦境之中,沉溺沉溺,沉溺于梦境之海,越来越深,直到触碰到冰冷的海底。灵魂也安然的睡去。
    现在看来,大概是他们在梦境中偶然和Hilda相见,最后被夺去了灵魂吧。
    “请停止吧,Hilda。或许你还是认为,杀了我会让你稍微轻松一点?”
    走过去将尖利的指甲刺进颈部的皮肤,梦境中的人居然也会流血。在小小惊奇的同时将手指放入口里吸吮,血液的甜腥气息令人不禁沉醉。
    微微一笑。
    “杀了你?嗯……当然要杀了你了。不过,不是现在。”
    谁都是我的棋子,我所需要的不过是……
    从一个棋盘,挪移到另外一个棋盘上而已。
    为了完成这个目的,我所需要的是,完整的新生。如果能够获得完整的一份力量的话那么我就能够脱离黑十字的控制,而为了得到这份足以脱离他们的力量,我所需要的则是……
    一个可以完全听命于我的,最后也甘愿为我而死的棋子。
    ——
    几乎要沸腾的血液在身体之中咆哮,经脉般的纹路顺着鲜红的刀身一直延伸到握柄。噼啪的电流声伴着肉眼可见的电光随着刀刃上纹路的扩散而变得十分频繁,力量仿佛要挣脱身体的桎梏冲出。
    啊啊,开始起作用了么。
    咬着已经快要融化的波板糖,我饶有兴趣的看着在我的面前发生的这一切。即便在我眼中的少年仅仅留下了漆黑的背影,却丝毫不影响我观看的兴致。
    原本的短发现在已经长至肩头,近一点就能够听到用力咬着牙齿的声音。不用猜也能知道,他的喉咙干涸的几乎要冒烟。这种如同死神般的力量觉醒同时,也会一点点的吞噬精神。当精神也被蚕食完毕的那个时刻到来,就已经不能够被称为觉醒了。
    只不过是轻轻一挥镰刀,被刀刃划破的空气瞬间改变流向而纷纷朝着同一个方向而去。快到不可思议的流速已经完全改变了那些平时无色无害的气体的性质,那些被镰刀撕破的气体已经分裂成了无数不可见的锐利气刃,变成了无形的杀人凶器。
    周围装饰华丽的墙壁全部被那看似漫不经心的一击打出了深深的刻痕,头顶的灯也传出了破碎的声音。风刃的力量强大到可怕,如果被那些锋利的气刃所击中的是人类,恐怕早已经头身分家了。
    这个少年所持有的武器,居然是‘黑镰’吗?
    那漆黑的镰刀简直就是为了收割灵魂而生的,但是真正驱使它的力量则是隐藏在少年体内的狂性。黑之镰本身就不是普通的武器,一般下等的夜族根本就无法接近它,或是被它的结界所排斥亦或是惧怕于刀刃所散发出的死亡气息。即便是能够碰触到它的血统,也不一定会被它选为自己的主人。
    只不过,现在来操纵那武器的力量……仅仅是来自于少年体内深处不断涌出的狂性罢了。
    那就是所谓的暴走。
    无法抑制的力量暴走的时候会发生什么?
    除了会被那力量驱使着疯狂破坏和杀戮之外,大概身体也会受到波及而开始毁灭吧。如果精神在肉体彻底崩坏之前还没有恢复的话,那么死亡也就无可避免了。
    我的面前已经不是原来那个借给我硬币的少年,而是另一个被力量驱使着,只会杀戮的怪物。
    “好吧,这个时候的话,你该怎么做呢?”抱起了双臂,我对着少年的背影喃喃说出一句话。
    一些看似不相关的条件凑在一起的时候往往会导致意料不到的结果,这几乎已经成为了一条黄金铁律。
    少年的瞳孔已经缩小成为针形,就像是在黑夜中蓄势待发的夜行捕食者的双眼。盘结在黑镰手柄之上的丝丝脉络已经开始影响到他的身体,透过露出校服袖口的手腕上也能看到凸出的清晰的纹路——甚至连脸上都渐渐出现。这大概是身体中的力量强行和武器发生了融合以提高兼容性,然而这种强行的结合带来的则是对身体的更大负担。一旦完全融合,或许就再也无法挽回了。
    银发的少年,黑曜石,黑镰还有死去的人。
    看上去似乎毫不相干,不过当他们聚在一起的时候总会发生你无法想象的结果。
    银发的少年是被称为‘变子’的存在,所谓‘变子’则是在国际象棋的棋盘中拥有足以逆转之力的棋子。初看或许只是普通的卒子,然而当它到达棋盘另一端的同时,它便能够获得左右棋局的强大力量。或许是挥剑奋战的骑士,或许是防御坚固的城堡,或许是辅佐战局的宰相,亦或是化身为驰骋疆场的女王。
    虽然表面看上去很弱,但是在内部一定隐藏着可怕的力量。那是足以左右这场纷争的力量。
    你的身体里隐藏着怎样的秘密,现在就让我来看看吧。
    隐藏的杀戮之力在血管中流动,然而血液中另一股镇静的力却在和它日夜做着无休无止的争斗。即便听上去像是荒谬,但是宿主的身体却在这两股相反的力之间保持着微妙的平衡。一旦要将身体之中的杀戮之力激发出来,就必然需要能够打破这个平衡的一个条件。
    在狂气四溢的少年胸前发出的幽幽黑红色光来源于一颗浸透鲜血的黑曜石。
    ——作为硬币的报答而送给他的礼物,少年的心中或许更多的认为那是一颗普通的黑色玻璃球。然而他无法听见的却是在黑曜石之中寄宿的染满鲜血的灵魂,痛苦的叫嚣或是诅咒。
    宿主无法听见的,并不代表他身体之中的‘其他’没有听见。
    灵魂的悲鸣会引起杀戮之力的躁动,这股微妙的平衡被打破,镇静之力失势的时刻,血液也会为那股狂性而开始沸腾。理智被烈火灼烧成为灰烬的同时,这具身体或许也会为此而变得支离破碎。
    满溢出的狂气将会成为发动黑镰的必要力量。否则,陷入沉睡状态的‘黑镰’不过是一根普通的刺棍而已。
    拥有不可思议之力的武器被称为‘神器’,那似乎可以收割灵魂的黑镰也是其一。这些稀有而强大的武器分散在世界各处,而夜族们也在为了寻找它们的存在而疯狂。或许可以这样称呼,神器和夜族是同等的存在,夜族是人类之中的怪物,而神器则是武器之中的异类。
    收割灵魂之刃必然会需要来自心中强烈的杀意,而驱使着‘变子’进行杀戮的意识正是来自于另一名少年的死亡。代号Havoc的夜族之死对变子的精神造成巨大打击的同时也翻开了少年心中的阴暗一面。如同盒子和钥匙的关系一样,如果‘银发的少年’本身为潘多拉的盒子,那么‘死去的黑发少年’便是那打开魔盒之锁的钥匙。钥匙既然已经插进了锁孔,那么盒子的打开就成为了必然。
    没有向四周看一眼,少年向前走去。
    他的眼睛似乎只能够看着前方,那里躺着一件残破不堪并且染满鲜血的校服和散落的无数晶亮碎片,以及双眸发着血色光芒,和另一名少年互相对峙的女孩。
    “Myra。”
    ——
    手持利刃的少女的眼中仿佛要滴出鲜血,从一个残缺品变为完全的夜族的她现在已经无法与过去所比拟。即便是自恃拥有‘刈者’能力的Reaper也不得不对面前的这个女孩认真起来。毕竟在夜晚,展露獠牙,毫发无损的夜族无可质疑的将会成为棘手的敌人。
    即便她不是纷争的棋子。
    “Reaper,我要杀了你。”平举刀刃,女孩的声音冰冷,同时带着刻骨的憎恨。
    以转学生Myra的身份混进幻影学园的残缺品,同时也是Havoc的妹妹Hilda。实际是属于黑十字的一颗战斗棋子,而她来到这里的目的则是抹杀从黑十字逃走的哥哥。
    到最后,吞噬了兄长的血的Hilda获得了他的力量,同时也成为了真正的夜族。
    原本为人类,但是在吞噬了兄长之后却转化为了完整的存在,不知道是本身兄妹的羁绊还是残缺品对于‘完整存在’的一种执着。
    “你……这是背叛的宣言吗?Hilda。”
    慢慢踏上高处的无形光刃,夜的杂技师Reaper勾起一丝戏谑。
    “谁都是我的棋子,你也是。只要杀掉你我就可以彻底的脱离‘黑十字’这个棋盘。”将*反握于胸前,黑发少女的鲜红双眸中所满溢的已然成为了单纯的仇恨。“并且,你……杀掉的可是我重要的哥哥啊。”
    “还真能说啊……那个叛徒不是明明是被你手刃的嘛,Hilda。”
    “那已经没有关系了,我的目标……只有你。”
    哥哥的力量,我的力量,只要能够把你干掉那么我就‘自由’了吧?
    没有任何的犹豫,Hilda的双足几乎没有做出任何发力的准备动作,而只在不到一秒的时间里她便已经鬼魅般现于Reaper面前,手中的*更是以迅疾的速度刺出。只可惜她离Reaper的距离即便已经很近,但对于手中*刺击的范围而言却还是太短。这个样子下去不仅无法对他造成任何伤害,反而会让自己露出更大的破绽。
    是虚晃一*?计算失误?或者她有其他的目的?很多可能在Reaper的脑中出现,但最后却又被他一带而过。事情的发展无法让他多想,就在Hilda朝着他使出凶狠刺击的同时,胸口居然无故产生了被刺中的剧痛!
    幻觉?还是……真实?
    被刀尖瞄准的胸口确实产生了让人无法想象是假象的痛觉,而被撕破的衣料和其中渗出的嫣红更不是幻觉。没有时间再去考虑这些,再抬头寻找女孩的踪迹却发现闪身到面前的Hilda再度挥起了*。
    这次的动作是横斩。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没有任何躲避的余地,赶忙将双臂护在胸前进行防御,单足踏在光刃上高高向后弹起。*的轨迹所到之处没有随之而来的痛感,但衣袖仍旧被划开了两道口子。因为后跳的惯性而向前扬起略长的头发居然也被削断了几根。
    背后重重撞上了玻璃窗,哗啦一声巨响之后少年的身形已经遁出了教学楼的范围。
    狭小的走廊那阴暗的环境对Reaper的能力发动十分不利。更不用提说在行动不如Hilda敏捷,且尚不清楚她的能力之时同她在无法施展开手脚的地方同她发生战斗。三步两步拉开和少女之间的距离,Reaper再次将十指展开,让看不见的丝线缠绕上双手和周围的障碍物。宽敞、障碍物很多并且有着充足光源的地带是设局的最佳之选。
    如果Hilda踏入了他的陷阱,那么她便绝无可能全身而退了。
    捂住被看不见的利器刺伤的胸口,血液从指缝之间渗出。她,的确通过吸取兄长的血进化,得到了全新的能力。如果不在短时间之内推断出她的新能力是什么的话……那么这场战斗就会相当棘手了。而且,深知Hilda先前能力的同时,也在顾虑着会不会被她用幻境袭击。
    新的能力便是Havoc的能力,控制不可见的空气让它形成利刃,或者在任意方位形成真空。Hilda手中的*看似攻击范围不一般的大的原因,实际上是她使用能力在*周围构成了一圈气刃。将*加长的同时也增加了它的威力,如果不仔细观察,根本无法发现。
    咬住嘴唇,腥甜的血液渗出嘴唇,顺着下颌缓缓流下之时,Hilda的身影也已经跃上了窗台。鲜红发光的眸子仿若要滴出同样鲜红腥甜的液体。疼痛的同时会让大脑变得清醒,而这将会彻底打碎Hilda制造出(如果她真的这么做了的话)的幻觉。
    但是一个夜族可能同时使用身体中的两种能力吗?至少Reaper认为,他自己是很难做到这一点的。即便能,他也无法长时间使用。而他的另一个能力,连自己都为之而胆寒的能力,至少现在,他认为尚未到达他认为合适的时机之前是绝对不能够解放的。一旦这么做了,他自身也必然付出巨大的代价。
    死死盯着Hilda出现的方向,等待着她冲进自己的圈套的瞬间。那样的话就是自己赢了,像这样的刚觉醒的新生夜族是无论如何无法逃出他的死亡之网的。那个时候自己会将她的身体一点点的切碎,而最后留下的将会是同样残缺不全的尸体……不,残缺不全的尸体只属于人类。死亡的夜族是没有尸体的出现的。
    他们只能一点点破碎,留在这个世界上的是保存了他们生前记忆的闪耀碎片。其余的一切都将化为光尘随风而去,在这个世界上不留下一丝痕迹。
    并未如自己想象冲入光刃之中,Hilda反而举起了一把*。那是银色的*,原本是属于她的兄长。
    握*的姿势还略带生涩,但是却毫不犹豫的击发出膛。金色的火光划破空气,仿佛看透了所有光刃的布局,穿过重重间隙直接冲着少年而来。
    “是么……看来该这样称呼你了呢,叛徒。”
    清楚那小小弹丸击中自己还需要一段时间,脚下蹬踏纤细并且弹性十足的光线凭借反作用力高高跃起,少年轻盈的身形宛若暗夜之中的杂技演员。利用轻盈身体获取滞空优势,双手快速摆出拉弓姿势。使用能力快速将周身的光芒幻化为手中的长弓,拉动纤细的金色弓弦之时也快速将不可见的纤细光刃射向对面的Hilda。
    “即便你成功的脱离了‘我们’,你又有什么地方可以去呢?”
    略微将头一偏避过射向她的透明光刃,身后的墙壁顿时出现一个细小的穿孔。Reaper射出的光刃虽然无法看见,但仍旧可以通过其搅动空气的流向来判断它的方位。
    射出的光刃留在那里不会消失,这样的攻击方式同样也是在布置陷阱,即便一开始能够闪过他的攻击,也不能确定在躲闪的时候会不会撞上在那里残留的光刃。
    噼!啪!淡淡的开裂声音在空气中作响的同时周围的墙壁已经出现了许多细小的孔洞,那些光刃在飞行的时候十分容易辨别,然而一旦当它们陷入静止的状态就会成为无形的凶器。
    几乎是在用脚尖在细细的光刃上行走,Reaper再次拉开长弓,透明的锐器再次放出。
    “‘幻影’的话……我想不太可能了呢。”
    察觉到一根无形的利箭再次朝着面门而来时,Hilda再次朝着左方跃起回避。而几乎是在同时肩头传来了如同被切裂般的剧痛。肩上的衣料顷刻间撕开一条口子,伴随着而裂开喷溅出鲜血的是左臂上同样出现的一道伤口。再次回避,出现裂伤的地方变成了另一旁的手臂。
    身旁已经布满了Reaper放出的光刃,每次做出回避的同时,都会不小心撞上其中一根隐性的利器而受伤。可供自己活动的范围正在不断缩小,而回避付出的代价也相当大。
    “Havoc是谁?是幻影的学生也是你的哥哥吧……杀掉你哥哥的时候,你就已经把自己的后路切断了。你认为他们会接纳你这一个手刃兄长并且还背叛了他们让我们趁虚而入的叛徒?嘛,不过,你对于哪一方来说都是这样吧。”
    你……不论在哪里都是黑羊。
    一边要留意着随时都可能发生的袭击,一边还要留意着他在身边不断制造出来的陷阱。这场毫无疑问的是对Reaper有利的持久战正在逐渐的将Hilda逼入绝境。
    哪里都是陷阱,无论往哪里走都会撞上那些看得见的看不见的光刃。但是如果放弃躲闪,那么Reaper的下一击就一定会命中自己。
    但她再次抬起头的时候,迎接自己的则是从肩膀,手掌,腿部传来的穿刺般的剧痛。随即被不知名的力量抛了出去,重重的跌在墙壁之上。身体被固定在半空之中无法动弹,血从被穿刺的地方滴滴答答躺下来,落在地板上汇聚成小小的一洼。
    “结束了哟,叛徒。”
    用戏谑的口气说完宣判的语句,再次张开的弓,对准喉咙的透明利箭。在下一秒,当Reaper的手松开的同时,所有的一切就都将结束。
    一秒钟的时间能够做些什么?若是改变战局的话,已经足够了。
    “嗯,果然是……赶上了呢。”
    啜吸着彩色波板糖的男子满意的点头,而在他面前的则是穿着幻影校服的少年。手执镰刀散发着杀气,宛若死神一般的银发少年。
    “唔唔,看来你要成为英雄了呢,少年。”
    没回答,少年径直向前走去。
    “喂!你无视我吗?!”
    完全无视背后黑发男子不满的牢骚,缓步前行的同时置于肩上的镰刀也不断发出嗡嗡的低吟。
    雾气缓缓从刀刃渗透而出,布满整个黑镰并将少年紧紧包裹,类似人脸的阴影形状诡异得如同集结在一起的亡者灵魂。缭绕在周身的隐隐白色和变长的银发让人无法看清他的脸,唯一能够在视野中清晰的,只是散着诡异红光的眸子。
    那低吟,分明就是被镰刀收割的亡者灵魂的悲鸣。耳朵里头脑里全部被那些哀怨的声音所充斥,堵住耳朵还能听到,闭上眼睛能看到那如同亡者之面的白雾。喉咙不知为何变得好干,胸腔里的那颗充盈着血液的器官已经近乎沸腾崩溃。
    力量无可抑制的涌出身体,沸腾的血液几乎要灼伤血管壁。踏出的每一步都带着令人胆寒的煞气,无论是谁,在死亡的面前,你们只能双膝伏地。
    这种气势……
    行走在纤细光刃之上的Reaper蓦地停了脚步,与其说是靠着自己的意识,不如说是僵在了原地。即便仍旧保持着平衡,他也能看到脚下的细线在簌簌发抖。
    我在恐惧吗?在恐惧这个前不久还是手下败将的家伙?
    意识再次回归现实之时,却猛然发现少年闪着诡异红色的瞳孔正在紧紧盯着自己。
    “你……”
    喉管中挤出的语句,已经不是人类的声音。
    举起手中鲜红如血的利刃,那白色的死灵雾气也渐渐脱离身体在其上凝聚。随即在手臂挥下的一瞬,脱离了刀刃束缚的雾气顿时分三路朝着光刃上立足的少年冲去。
    变子本身的战斗力并不强,真正强大的,则是其身体之内沉睡的‘潜能’。
    因为某些特定的条件而苏醒之时,变子的力量才会真正显现出来。
    分三路向自己冲来的死灵雾气带着尸体特有的腐臭味以及死亡的冰冷气息,还未等它真正接触到自己的身体,生命仿佛也一点点的结了冰。而方才被包裹在那股气息之中的少年却丝毫不受影响,反而在现在发动了攻击:几乎毫无犹豫的蹬踏上纤细的光刃快速接近,银发少年再度挥起了镰刀。
    锵!刀刃还未挨上脖子便被一柄光剑挡下,镰刀被Reaper手中制造出的宽刃剑所牢牢抵住。在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中,包裹在黑色镰刀之上的冰冷雾气也渐渐渗透进了手中发光的剑中。一样的冰冷和令人不快的气息。错愕之中,裂痕从被渗透的地方一点点蔓延开来,坚固无比的宽刃剑在Reaper的手中结成了黑色的冰块,随后啪的散落于脚下。
    剑刃颓然破碎的时候,Gin的表情也在他的面前一览无余。全然没有了先前的稚气与轻佻,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张面无表情,眼神冰冷的面孔。
    由金色虹膜散发出来的却是鬼魅的深红,瞳孔变成针状宛若一匹夜行嗜血的猛兽。长至肩头的银发垂在颊边两侧,瘦削的下颌和在月光下苍白的脸庞只能让少年想象到一个人。
    “你……是?!”
    针状瞳孔霎时收缩,而Gin的脸上虽表情不变,脸上却莫名出现了无数经脉般的纹路。
    后面半句话被堵在喉咙里,陡然感觉身体一轻,已经被不知名的力量拉离了立足点。三股白色的雾气不知何时已经绕到了Reaper的身后并且成功的抓住了他,而面前的Gin却只是收回了黑色镰刀的攻势,转而将它扛在肩上。
    无法挣扎,在那奇怪死灵的束缚之下什么也做不了。那白色的雾气仿佛真的会冻结生命,意识明明很清晰,但是却一点力气都使不上。
    你……究竟是……?
    张开了口,可是却没有听到声音,只有凭空做出的口型。
    更加令Reaper恐惧的是,更多的雾气正由Gin的黑镰刀刃处生出,如同章鱼令人不快的触手一般朝着自己而来。只不过是手脚被抓住就能让自己彻底失去反抗能力,要是全身被包裹的话,那么最后自己也会……
    那把镰刀不会真的是吞噬了无数生命,收割了无数灵魂的死神的武器吧?
    一边自嘲的想着,安静的看着白色的雾攀上胸口,意识也渐渐变得模糊。
    要死了?
    心脏的跳动超越了人体所能达到的极限,压迫着血管的沸腾血液。
    你获得强大力量的同时也终有那崩坏的一天吧。
    “啊啊……”
    色彩斑斓的波板糖上满是被用力咬出的牙印,不过它却仍旧保持着它原有的圆滚滚样子。虽然上面的图案几乎被那些毫无美感的不规则印记破坏了个干净。
    “你知道么,少年。只是憎恨和悲伤的话,是无法解决一切的哟。”
    “你是谁?”
    因为Reaper失去了反抗力而得以脱身,Hilda的身体自由后也对这个她所不知道的黑发男人询问身份。
    “啊啦,你是说我?我只不过是个侦探而已。”
    无所顾忌的盯着面前的女孩,男子随即回答。
    ——
    鲜红的血雾在皎洁月光之下显得十分突兀,但是却另有一种摄人心魄的美感。
    这一切都来自于那已经无力再握住黑色镰刀的少年。瘦削的手全力捂住口,而血液却无可抑制的涌出,顺着指缝在地上开出红色的花。
    怎么会……怎么会……
    剧烈的咳嗽同时伴随着口中喷出更多的血,连右肩也一并破裂开来,血雾将视野也染上嫣红。
    胸袋里发光的黑红色石头,那里好烫,刺激的心脏也在剧烈跳动,那可怜的器官就如同过载的机器,到现在终于也无法承受了吗?
    抓住胸口的衣料,但手指却无力解开胸袋的扣子,拿出来自那个不知名男子的‘礼物’。
    心脏会因为它而无法承受爆裂开来的。
    更多部位开裂并且迸出血雾,失血让视觉也无法工作,这个身体已经如同一个满身都是窟窿的塑料瓶,平衡感随着血液流失,再也无法支撑住身体,倒下的同时心脏也会逐渐停止跳动吧。
    失去了平衡,身体遵循着重力后仰倒下。那一刻,少年心想,他好像是看见了幻觉。
    模糊的视线中是疾步朝着自己走来的另一名银发青年,在接近自己的同时,他也伸出了手。
    那只手好像有魔力似的穿透了自己的衣服和身体,甚至能够触碰到那不堪一击的脆弱器官。冰冷以它为中心向着四周蔓延,不知为何身体中狂躁的灼热在这股冰冷的气息下却被渐渐平静了下来。随着凉意包裹了心脏,他想男人的手已经握住了它。
    只要手指轻微一用力那么全部就会结束了吧。
    “你……”
    开口的同时血沫顺着喉咙喷出,迷茫中他想青年是皱了皱眉头。
    “你……不该拥有这种东西。”
    青年的手终是脱出了他的身体,带着胸袋里的‘那件东西’。那是一枚圆润的黑曜石,不知为何那并不是普通的纯黑,而是一种仿若被血浸透的深红色。
    嗔怪的口气,那银发青年脸上的表情,名叫做悲伤吗?
    黑曜石在手中猝然粉碎,那一切的狂乱,也随着它的毁灭而停止。
    “被弄坏了吗?”
    身体倒将下去之时,那金色眸子中发出的光也渐渐暗淡熄灭。而随之出现的则是东方的一丝曙光。
    “那么……我该走了呢。”
    同样消去了眸子中的光芒的,还有其余同样战斗了一夜的夜族们。
    看似永无止尽的扭曲体们还未在刀刃或是*口下消失,晨曦的光辉已经将他们的身体灼烧殆尽。
    “……结束了那。”
    黑发的剑士缓慢抬起头时,在他的对面,克洛诺斯眼中的光芒也在暗淡消失。
    夜晚结束了,我们的时间也结束了。
    ——
    如果是战争,那么必定会有什么人为此付出了性命的代价。
    即便那是谁都不愿意看到的结果,即便那样很残酷。
    但这毕竟就是……战争。
    “今天我们在此,为我们所有人的朋友举行葬礼。”
    死亡对我们而言,其实并不遥远。
    “或许我们周围的人对他并不熟悉,但这毫不妨碍我们去认同他的品格。”
    慢慢将手中的洁白花朵置于冰冷的大理石碑前,在心中的痛苦,远远比撕裂的伤口更让人难受。
    祷告的红发神父,还有这个已经伤痕累累的我……这些就是葬礼的全部。
    到最后,还是没有她啊。
    “你不去吗?”
    药水的气味和绷带的白色,同样的缠满绷带的女孩。
    “不……我想我大概没有办法再去面对他。”
    将头埋入膝盖之间,我想,她大概是在哭。
    只不过和那个人一样,从来都不让别人看到她自己流泪的样子。
    “Myra。”
    “……你已经知道的,我不是Myra,我的名字是Hilda。”
    “但是……那名字会让你想到过去,不是吗?”
    把身体平摊在对面那张床上,这个看似简单的动作顿时让浑身是伤的我顿时差点痛的叫起来。
    “仅仅沉溺于过去的话是无法向前看的,不如用这个新的名字,重新开始一段生活?”
    “这样真的就能重新开始了吗?”
    再次抬起头来看着我,虽然依旧是淡淡的语气,那双眼睛深处却燃起了点点的希望之光。
    “嗯,重新开始,好好活下去……我们都是。”
    活下去吧,至少那样做,就会有希望。
    “愿他的灵魂从此奔跑于光明的原野。”
    慢慢合上那本厚厚的圣经,红发的神父仰起头来,对着耀眼的阳光合上了独眼。
    “Amen。”
    “……神父先生。”
    宛若蓝水晶般空灵的长空之上是那灿烂的骄阳,而在这片天空之下的女孩,声音如同那动听的铃。
    即便已经伤痕累累,只要她愿意相信,就好了。
    “我能够留在这里吗?”
    神父张开他的独眼,而在他的眼中早已褪去了先前的哀伤。走到女孩面前并将宽大温暖的手掌覆上她的额发同时,像他对每个新入的学生都会做的那样,张口喃喃低语。
    “Have I not commanded you?
    Be strong and courageous.
    Do not be terrified.
    Do not be discouraged.
    For the Lord your God will be with you, wherever you go.”
    “活下去吧,我们都是。”
    ——我岂没有吩咐过你,你当刚强壮胆,不要害怕,也不要惊惶。因你无论往哪里去,耶和华……你的神必定与你同在。(圣经·旧约·约书亚记)
    不知道干涸了多久的泪水再度冲破她的眼眶,无可抑制的滚落。
    “我会活下去的……我们都是……连你的份一起。”
    ——
    “砰”
    盛满了水的竹制洗手钵叩在青石之上发出空空的响声,清澈的山泉水被清空之时,那竹筒再次回归了原本的样子。山泉复又灌注入竹筒,在不久之后,又是一次从满到空的循环。
    视线从那不断倾覆又不断被注满的循环中回归,白皙的双手轻轻抓挠着怀中黑猫的耳朵,把自己的身体交付给主人的爱抚,黑猫从喉咙之中发出咕噜噜愉悦的声音,满意的合上金色的双眸,不时的用头去蹭着它的主人。
    “气息……”
    似是被突然灌入耳膜的女孩声音惊到,黑猫“喵”的一声从怀中跳出,尖利的爪子也不经意间蹭到了手背上白皙柔嫩的皮肤。
    三道整齐的抓痕清晰可见,甚至还渗出了点点的血珠。
    “痛……”
    舔去手背上渗出的血珠,少女略微蹙了好看的柳眉。
    “你的神经太脆弱了哦,死无。”
    黑猫死无跳在一边,歪过头来注视着它那身着雪白和服的主人。后者似乎丝毫不在意手背上的伤口——因为它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愈合。
    环视空无一人的大屋,白衣少女微微扬起了下颌。
    “是的,父亲大人,我很快就过来。”
           【夜之卷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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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11

存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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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跃日
 1 

参观生

7楼
发表于 2011/07/24 | 编辑
“——Thou shalt fall...to the 'Darkness'”

我们是行于暗夜之人,不该接近我们之物,都将被黑暗所吞噬。


夜族Darkness


专有名词:

夜族(Darkness):有着人类外表但却和人类不同的存在,在夜晚获得属于他们的特殊能力,双眸在夜晚会发光。


幻影学园(The Phantom Academy):以年轻且血统优秀的夜族为目标进行聚集的组织,对外以私立学园自称。直接领导人为‘神父’克洛诺斯。


黑十字学园(The Dark Cross Academy):和幻影学园具有相同性质的组织,不过从立场而言似乎和他们为敌。高层领导人似乎也是相当强力的夜族,并且内部也在进行着不可告人的实验。


纷争(The Dissidia):被挑选出来的‘棋子’以‘约定之地’为目的地而前行,若在中途互相遭遇则必有一场你死我活的厮杀。他们的目的是最中心的那一片地带,据说那里是所有夜族的起源之地,同时也是所有愿望将得到实现的地方。


变子 Variator

“变子本身并不强,他的强大之处在于那无尽的潜能。”

Gin:17岁,银发,淡金色眼睛,幻影学园高等部二年级学生。夜族主人公,性格表面上非常轻佻不正经,不过在之后的故事里也逐渐变得冷静沉稳起来。武器是刺棍,但在暴走之中进化成了镰刀。变子的称号让他的身体里有着极为强大但也不稳定的力量。

PS:此人毒舌腹黑属性极其严重,另外Gin的语言和数学天赋都十分出色,他可以说很多语言,包括阅读部分拉丁文。


神父 Cleric

“但耶和华依旧做了我的高台,我的神成为我依靠的磐石,他叫他们的罪过回归他们身上,他要将他们剪除。”

克洛诺斯·Di·幻影(Kronus Di Phantom):目测25岁,红发,琥珀色眼睛,幻影学园最高领导人。Gin的养父,一只眼睛失明所以总是用头发遮住那只眼睛。喜欢读圣经并且背诵其中的语句,必要时那本书也会成为他的武器。不过,他的正牌武器似乎是*。

PS:人设来自于DGM的库洛斯元帅,自从最初构想以来已经面目全非的角色之一。原本的设定是这个人十分欠扁,但是现在似乎已经不是了?!


切裂者 Slicer

“你所无法看见的是,从他的指尖逐渐淡化的嫣红。”

千夜 咎(Senya Kyo):22岁,黑发,苍蓝色眼睛。属性是扑克脸,幻影学园高等部人气第一的数学教师兼音乐教师,粉笔投掷技术各种凶残。双眸在黑暗中并不会发光,但是却拥有和夜族不相上下的实力。夜族四大名门‘千夜家’的家主,使用的武器是太刀‘雫’。

PS:这是穿越……赤果果的穿越……嘛,夜族本来就和某作品有渊源的


刈者 Reaper

“行走于天地之间的孩子是暗夜的杂技演员,他的手中捧着刚刚收割的头颅。”

本名不明,目测13岁,淡棕色发,鸢色眼睛。隶属黑十字的战士,同时也是纷争的棋子之一,拥有将可见光转换为武器的能力。本身性格好战嗜血,对把自己弄伤的人总是耿耿于怀。事实上Reaper对于纷争抱有很强烈的执着,所以不断地找人挑战变得更强。


*者 Assasin

“这是我的职责……所以我将履行到底。”

红 流歌(Kurenai Ryuka):18岁,白发,红色眼睛。夜族四大名门‘红’家的家主,有着守护家族代代相传的神器妖刀村正的职责。擅长的是*术和剑术,由于家族的血统和千夜家有着很深的渊源以及更多的理由,父亲为她安排了和千夜家的婚事。不过,她本人却十分排斥这件事情。

PS:大概是女主角?虽然外表冷漠但是却是不折不扣的傲娇。另外这个角色也属于穿越型的……不是爱穿越是名字真的很难想……


浪人 Samurai

“如果这世界上还有什么可以相信,那就是我的刀。”


狂战士 Barbarian

“无力吗?不甘吗?这就是……你和我之间的差距啊。”


*手 Gunslinger

“让一切消失在弹指之间。”


巫师 Sorcerer

“Adios,在我的面前感到恐惧之时你已经死了。”


破坏者 Smasher

“震动……然后,破坏吧。”


欺诈师 Trickster

“再怎么逃也无法逃过的……是纷争。”

琥珀(Amber),目测23岁,淡金色发,冰蓝色眼睛。酒吧Crimson Amber的主人,本名是林焕,与克洛诺斯交情很深。十分厌恶争斗,想要尽量逃离纷争。似乎和上一代纷争也有联系。

PS:此人的改变也很大,因为在夜族第一代构思中这个人也是个校长……


魔女 Sorceress

“对我而言这场纷争有着什么意义已经不重要了。”



记录者 Recorder

“历史谁也无法改变。”

Chronithia,年龄不明,黑色发,红色眼睛的少女。总是抱着很厚的一本书出现,在棋子们互相争斗的时候,她总是在旁边静静的看着一切。这样的行为不禁让人怀疑起她是否拥有战斗力。

8

主题

69

存在感

12

活跃日
喵~离线 幻眼花火
 4 

SOS团一星级★

8楼
发表于 2011/07/24 | 编辑
看着这个充满了中二与装13的文风……
胸中莫名的感动是怎么回事……

但是老实说像是战斗与猎奇因素的堆砌
有些缺乏一个故事应有的“可读性”……
从头打到尾我却完全不知道为什么要打……

1

主题

11

存在感

0

活跃日
 1 

参观生

9楼
发表于 2011/08/01 | 编辑
【器之卷】
    灰暗的层云压在头顶的天空中,沉闷的雷声滚滚不断。
    细密的雨丝是天空的眼泪,淅淅沥沥从她的面纱之中落下,虽然不大但却很容易将人淋得透湿。
    踏在排列整齐的青石板上的步伐略显急促,在身旁逐一掠过的是高低不等但无一例外泛着木然的灰色光泽的墓碑。雨水淋过上面每个已逝之人的照片,渐渐的将那些生前灿烂的笑靥变成哭泣。
    如果不做点什么的话,在见到她之前就一定会被弄坏的吧……不时的看着怀中护着的物件,他只希望能够快一点赶去见她。
    脚步变快,逐渐变为小跑。黑发银眸的剑士脱下来西装外套,却没有将它披在已经湿透的发上。相反他将外套罩在了怀中,随即立刻无视周围的墓碑,继续朝着墓园深处而去。
    奔跑,踏入石板上蓄积的水洼,溅起的积水湿透了裤脚,这一切男子都毫不在意。
    只要快点,快一点赶去那里……这就是心里所想的全部。在这之前,其余的一切都不重要。
    黑色的半长发被水淋湿贴在颊边两侧,从发尖向下沉重的坠着水滴。终于停止了奔跑,他也在那些灰色石碑其中的一块前驻足。丝毫不介意被淋得透湿的自己,男子蹲下身去,用布满薄茧的手拂去了墓碑上的雨水。
    其上,一个年轻女子的照片镶嵌之中,笑颜如花。
    黑发剑士的手慢慢触碰到女孩的笑靥,但随即便低下头去,肩头微微颤抖起来。从他的喉咙之中发出了如同受伤野兽般的低吼,就像是在压抑着心中莫大的悲伤。
    猛地将盖在怀中之物上的黑色外套掀开,视线之中陡然绽放出的是一团似火的鲜红。宛若在这充满哀伤和死亡气息的墓园之中燃烧的生命烈火,鲜红的玫瑰在剑士的怀中悄然绽放的同时,雨水也缀上了那娇艳的花瓣。
    怀抱的花束中无一例外的是全开的火红色玫瑰,将那没有热度的火焰轻轻置于女孩的墓碑前,剑士单膝跪在那里,指尖轻柔抚着墓碑上的她的笑颜,宛若爱抚着恋人的脸一般。
    呐,我来看你了。
    没有颜色的世界很寂寞吧?
    我带来了‘火焰’,点亮你的‘世界’。
    
    Night 7 破坏者(The Smasher)
    “暗夜下发光的银色双眸是死神的邀请,
    因那双眼与凛冽刀刃所等同的颜色。
    ——有如星星般闪烁的炫丽,
    却又和舔血的刃口挂名。
    在屏住呼吸欣赏一切的同时,
    你可曾注意到自己身体上炸裂出的伤口?”
    
    漆黑的皮鞋踏在水泥地上发出吱吱的声音,而听觉捕捉到的则是人流所夹杂着的说笑与吵闹。繁华街道的熙攘人群拥挤着在眼中轻轻掠过,他们太过淡薄,以至于无法留下一丝痕迹。
    微阖着双眸的男子将双手随意插在休闲西裤的口袋里,独自穿梭过人群,自顾向前走去。
    黑色的发没有经过刻意的修剪而显得略长,脸部线条虽带着欧洲人的特征,五官却少棱角的硬朗而多一份柔和。
    剪裁合体的欧式西装显出修长却不瘦削的身形,没有被扣上的衬衫领口处隐约可见漂亮的锁骨以及其上装饰用极细的纯银颈链。
    “快看……那个人好帅啊。”
    身旁与男子擦肩而过的金发女孩不禁和她的同伴耳语,毫无疑问他的脸已经触动了在她的怀中藏匿已久的少女情怀。
    对她友好的笑笑算是感谢对自己的赞美,他随即加快脚步闪身进了一条小巷。
    方才的光芒转为黑暗,喧闹被替换为死寂,由于置换度过大耳朵里还在嗡嗡作响。所谓这城市繁华的地段,实际上也不过如此而已。
    直到那时男子才张开了他的双眸,那是宛若利刃般散发着凛凛寒气的美丽的银眼。若是被那少女看了去,想必会博得更多的惊叹于赞美吧。
    虽然现在还不是它们真正闪现出光芒的时刻。
    双手依旧随意插在口袋中,耳鸣声已经渐渐消去,取而代之的则是另一种让人烦躁的声音。
    若有若无的脚步在沙沙作响,来自于本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生物。
    “切,偏偏在此时……”
    黑色的液体泛着腐烂的气味在地面蔓延,因为嗅到了生命的气息而开始蠢蠢欲动。它们仿佛也获得了主观意识般流动起来,开始膨胀,逐渐变形,成为类人的奇怪生物。
    只是看了它们一眼,男子就断定它们不是夜族世界当中的扭曲者。
    扭曲者无法在白天出现,因为一旦接触到阳光它们就会被烧成灰烬。再清楚不过,Last那个家伙虽然一直喜欢制造出些颠覆伦理的东西——例如所谓的人类夜族融合的扭曲者,不过从眼前这些同样扭曲的家伙身上,男子却感觉不到任何和Last搭边的气息。
    从被缝合的嘴巴里发出阵阵莫名的低语,不仅仅是地面上的黑色液体,周边也开始现出散发着同样不快气息的黑雾。
    忍住心中的厌恶并且缓慢从袖口中抽出细长的剑柄,在那散发着死亡气息的怪物即将吞噬上来之时瞬间抵住其喉部,掀动开关,将近三尺的利刃霎时弹出。
    敌人是谁?目的又是什么?
    袖里剑干净利落捅穿其喉部之时,腕部发力一鼓作气由切裂的伤口划开至胸部,黑色的雾从被切裂的伤口中喷涌而出的同时那身体也颓然倒下。
    几乎没有任何停歇,男子踏过地面抽搐消失的尸体前冲,大力肘击妄图用黑雾掩饰而发动突然袭击的怪物的胸口。余光瞟见异常,另只手中寒光一闪,将左路想要攻击的生物的头颅斩成两半。
    即便在白昼的现在不能使用能力,这些家伙对他而言依旧是不堪一击。连续解决掉一群后男子更加确定,这场闹剧的真正主人正在什么地方看着他。
    在无法使用夜族能力的白昼对他发动袭击,而对方派来的却是这些仅算得上是杂兵水准的家伙。不论是敌是友,暗处中窥视的那个人的目的都很明显。那就是试探。
    无论是敌人或是同伴,我都要把你揪出来。
    这种想法的成型激起了他好斗的意志,手指轻轻夹住利刃将袖中剑灵活的翻了个身,随即将其平举于面前。
    “那么……我要怎样做你才能出来呢。”
    环视四周发觉自己早已深陷包围圈正中,黑雾凝聚成兵器或是扭曲生命体的形状蓄势待发。
    慢条斯理从西服口袋中摸出一根烟卷叼在嘴里,掀开银质打火机将其点燃的同时。那些生物也从喉中发出进攻的嘶吼,伸出化为镰刀或是利爪的手臂纷纷攻来。
    丝毫不介意自己的处境,只是徐徐吐出淡色的烟云。下一秒银眼剑士的身形在诸多魔物的视野中猝然消失后又立刻出现,袖里剑的短刃以身体为中心划出完美的耀眼圆弧。刺目而短暂的光芒很快被喷溅出的黑血所代替,包围圈由内到外被彻底破坏。
    在悲鸣淡去同时响起的是清脆的拍手声,停止动作的银眼男子则不引人注目的擦去了短刃上残留的血迹。掀动隐藏的开关将刀刃收回,随后把那剑柄纳入袖口之中。
    “初试合格恭喜。”
    从黑暗小巷另一端传来的是陌生人逐渐接近的脚步声,再次深深吸了一口烟,黑发剑士的银眼有着隐隐的冷光。
    黑色略带凌乱感的短发和漆黑宛若深渊般的双眼,牵动面部肌肉产生的表情名叫做轻挑。同样身着修身性一流的欧式休闲西装与针织长裤的搭配,男子的服装风格却比自己要更加随意。
    “终于决定出来了?”
    “嗯,因为再不出来就会错过好戏了。”
    呼出的淡蓝烟雾也很快被吹散,黑发黑眼的年轻人脸上是玩世不恭的笑容,随手取出一根还未拆封的棒糖,用牙齿咬着,慢慢撕下包装。
    “纷争棋子Smasher,通称破坏者,同时也是‘神器’的持有人。让我看看你是否拥有那资格吧。”
    含在口中的甜蜜在他的舌尖扩散开来之时,银眼剑士的视线中的黑发男子倏地消失在空气中,实际上下一秒,他就出现在自己面前,随之一同而来的还有那紧握的铁拳。
    ——
    学园主楼后部的那座低矮的小丘上有一所十分不起眼的建筑,不过从尖顶和其上的白色十字架就可看出它的作用是教堂。几乎所有人都不知道那教堂存在的目的是什么,在我们这些人的心中,早已经没有了那所谓的‘神’的位置。
    所以,除了克洛诺斯先生,大概也没有人会去那里吧。
    即便是这样,那晨祷晚祷的钟声却依旧没有停止。
    “你又来这里了吗?”
    淡然却不冰冷的女孩声音立刻让我联想到Myra,而不用我回头也能知道,那个女孩从不知道多长时间以前开始,就站在我的身后安静的看着我。
    她转学来已经有一个星期了,而就是在那一天的晚上,夜族Havoc的生命在这个世界上悄然消失。
    “你呢?也来看他了吗?”
    第二天是神父的葬礼,同时,Myra舍弃了原本的那个名字,离开黑十字,并且加入这个学园。在那以后,我们便经常光顾这个小小的墓园。
    或许是忏悔,或许是悲伤,我们无法清楚的说出理由,但就是不自觉的想要来这里。
    低下头再去看灰色的大理石碑,碑前的花朵似乎还没有枯萎的太过分。事实上,在它完全失去原本的色彩之前就会被人换掉。始作俑者就是身后的那个家伙。
    “今天……好像没有必要呢。”回过头去,Myra小心的捧着一枝刚刚开放的白色百合。那略带凌乱的微卷黑发残留着被风吹过的痕迹,一定是奔跑着到这里来的。
    背后是画着诺亚方舟的彩绘玻璃窗,依稀能看到点点的烛火。
    “回去吧,关寝的时候一到你会受罚的。”
    虫鸣透过渗着露水与草叶气息的空气传入耳膜,Myra的话音落下时眼睛也不自觉的开始发光。
    “但他在这里一定很寂寞吧。”将手中鲜活水润的花朵替换下明显有些枯萎的百合后,她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教堂的后院总会是林立着石碑的墓地,可是这里却仅仅只有那一块灰色的石方孤零零的立在那。本来有兴趣来到这里的学生已经不多,能够探访此地的更是寥寥无几。而我们便是那仅有的稀客了吧。
    等到我们回到各自的所在之后,能够陪伴他的,也只有墓前摇曳的那一朵白色的花。
    死去之后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我们谁都不会知道。但至少还能够懂得,如果在一块地里所埋葬的人只有那么一个的话是绝对会寂寞的。
    “……明天再来的话,也没关系呢。”
    思索半天也无法说出一句稍微像样些的安慰,她的心情是怎样的,我完全能够理解。
    她的哥哥牺牲了性命帮助她逃离黑十字的魔掌,而多少年没有见面的兄妹再度重逢之时却是妹妹亲手杀掉哥哥这样的结果。即便表面上做出那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她的心里不可能不在哭泣。
    死去的人不知后悔为何物,因为后悔是幸存下来的人们所接受的惩罚。那份痛苦即便每天赎罪般的在墓碑前一坐一下午也无法有所缓和吧。
    恨不得,整日整夜陪在他身边似的。
    “所以,回去吧。”
    无论怎样后悔事情都无法挽回,活下去才是唯一的选择。
    “千夜老师呢?”
    “好像不在这个学校里呢。”
    千夜老师自从葬礼之后就从学校里消失了,据克洛诺斯先生所说的,那并不是他派给的任务,而是来自于千夜老师的家族。
    能让掌控夜族世界的四大家族之一的千夜家家主都出动的事情……想必非常不得了吧。
    ——
    立刻侧头避过笔直袭来的刺拳,那拳头带起的风掠过脸颊,竟吹得一阵生疼。
    快速闪身至自己面前一两步远,随即打出威力十足的刺拳。黑发黑瞳男子在完成动作后立刻撤步拉开距离,摆出散打预备姿势准备好下一轮的攻击。
    同样跳离他的攻击范围,黑发银眸的男子Smasher注意到他已经离这小巷的尽头不远。背后就是繁华的商业街,如果在这里无法控制节奏的话,恐怕会有人被因此而波及进来受伤。
    “喂,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平稳自己的呼吸,他问。“如果要打的话,我个人偏好没有人来打扰的地方。”
    “嗯嗯,这边也一样。”
    挠挠凌乱的黑发,对面的黑发男子打了个响指。被那声音激活的阴影顺着脚边四处扩散开来,像水一样流过Smasher的脚边并逐渐封住了后面的退路,织起一张千丝万缕的黑网。
    结界吗……谨慎观察着周围发生的一切,被男子操控的黑色影子只不过是割断了这条小巷和外界的连接,也并没有要袭击自己的意思,相反它们也同样封住了男子身后的退路。
    看来要通过这条小巷,就必须打败这个男人了。
    既然他已经满足了自己的愿望不让周围的人们受到牵连,那么作为报答,自己也必须拿出全力和他战斗。
    深吸一口气,银眼男子脚步微移,其身已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向对面的人,离其约两三步的时候忽然减速,借助惯性对头部踢出一记迅疾的鞭腿。
    “太慢了!”
    普通人绝对无法避开的高速轨迹被轻易看穿,黑发黑瞳的男人仅仅手腕一翻反倒牢牢接住了那足以让他晕倒的一击。Smasher对于这一手也早有防备,在他还未来得及将自己摔出去的时候立即偏移中心至那条被抓住的右腿,左脚快速蹬上男子胸口并迅速发力将他踹开。
    瞄准头部的鞭腿几乎很少被用为起始招式,因为动作太大反倒容易被对手抓住破绽而遭到反击。然而,黑发银眼的男子Smasher却偏偏用了这个风险度极大的招式作为起手攻击自己。无论是速度亦或是力道,他的腿法都是远凌驾于同级别高手之上的。
    一般的格斗家只会将鞭腿作为对手露出巨大破绽时的终结招式,而这个男人却一开始就对他使出了杀招。
    这说明他的心里有着一击分出胜负的信心。
    在心里惊叹了Smasher在格斗方面所表现出的天赋和惊人的实力,同时也狠狠的被银眼男子再次踹中了胸口飞出去。银眼男人对于力道的控制极为小心,不仅巧妙的挤压胸腔让自己短暂失去呼吸能力得以松开握住他的腿的手,剩余下来的力量已经足以让他飞出去。
    这一切都是为了将体力的消耗降到最低。
    嗯,那么就稍微认真下吧。
    撇掉口中已经完全融化掉的棒棒糖,再次起手,这一次的速度比刚才更快并且打出的是完全没有喘息余地的直拳。
    啪!啪!啪!啪!啪!面对突然比刚才迅猛凶狠的多的攻势,Smasher立刻抬肘格挡。完全不加修饰的拳头与锻炼坚硬的肘部的互相碰撞奏出沉闷的鼓点,力道与力道的相互碰撞。
    黑衣男人出拳的轨迹和速度凶险而又诡异,哪怕防守上有一点疏漏都会被他抓住破绽进而全全击破。经过连续格挡的手肘已经开始略微发麻,那力度肯定也是普通人所无法承受的。
    连续刺拳的势头并没有减小,无间隙攻击对体力的要求相当大,这家伙真的是体力超人吗?
    撇下心中的疑问,Smasher知道一味的防守只会将自己引向失败。
    不作出反击以后或许永远没有机会,改变了用手肘防御的姿势转而将手臂缩回胸前,银眼男人极力看清接下来刺拳的轨迹,在即将击中自己那一瞬左手将那只拳头牢牢抓住,同时另一只手握拳和黑衣男人的拳头狠狠相撞。
    仿佛掌骨都要被震碎了的剧烈疼痛由亲密接触的关节处传来,这些只不过化为银眼男人略蹙的眉头,旋即一记威力极大的踹踢也被使出。
    一气呵成的提膝上钩与蹬踹狠狠命中了黑衣男人的下颌,角度之大几乎和他的另条腿成了1一条直线。身为男人的Smasher的腿不仅足够修长,软度似乎也锻炼的十分优秀。看准男人因为下巴受到重创并且头颅也因为力道而不自觉后仰的时候出现破绽,银眼男人收回的手肘狠狠撞击于胸腔,肋骨似乎也要被砸碎。
    缠斗在一起的两人再次分开,黑衣男人的嘴角渗出一丝血迹,而Smasher的一只手也暂时无法自如活动了。
    “少侠好腿法。”
    被硬皮鞋踹过的地方明显的肿了起来,这使得男人的脸看起来有些可笑。擦了擦嘴角的淤血,他的脸上明显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彼此彼此。”
    试着去活动刚才和男子的铁拳相撞的右手,但因为那大力的撞击而产生的麻木的痛感也从指关节处一直传递到整只手。
    从那可怕的力道和那凶狠的攻击来看面前这个类似甜食控的黑衣男子似乎十分擅长近身格斗,尤其是那双锻炼的十分坚硬的拳头,那几乎是整场打斗之中最为棘手也最为可怕的存在。
    “喂喂这样发愣真的没问题吗?”
    糟……
    几乎和黑衣男人声音同时到达大脑中枢的是几乎连内脏都要击碎的疼痛,勉强低下头去看发现那重击的刺拳已经深深陷入了腹部。
    “喀啊!!”肋骨折断并且口吐出大量鲜血,黑发男人的脸部在视野中模糊一瞬随即被一片暗黑所覆盖,然而不知为何那张脸的表情冷酷的要命。
    “喂,告诉你不要走神啦。”
    口中满溢着如同铁锈般的腥甜味,银眼男子踉跄了一下却并没有倒地。
    “谁走神了?”
    擦下嘴角并且稳住脚步,回答的语气明显的带了恼火的意味。
    啪!一记重重的下劈冲着脑袋下来,银眼男子似是要报那一拳的仇。
    速度极快,就算将将避开也只能保证脑袋不会被鞋跟砸塌,自己条件反射交叉双臂想要抵挡后反击,却发现略微小看了面前的这个家伙。
    嘭!本该砸塌颅骨的一击转换到了手臂之上,在这种势如破竹的力道下,西装和衬衫布料这种防御力几乎为0的护具显然派不上什么用场。
    噼啪。
    攻防严重不均的抱怨还没出口,骨头折断的脆响和如同灼烧般的剧痛瞬时将自己抓紧。残余的力道虽然付出了手臂折断的代价被大幅度削弱,但依旧不妨碍银眼男人把他踹出去。
    Smasher即便遭受到了重击后站立也丝毫没有晃动,反而再度单足点地急速冲刺而来。再次勾起膝盖重重压向黑衣男人胸口,企图利用惯性加上力道直接将胸骨碾碎。
    自己是个剑士,那么主要的武器就是剑。若是没有剑的话,身体的四肢就是代替品,格斗只不过是另一种实地利用的方法而已。
    只要想做是剑术就好了。
    心里默念着,膝盖顶上胸口同时用那只可以活动的手摆成手刀状直刺喉咙……如同西洋剑致命的刺击。如果那个家伙未在自己的手刀起手时响应正确的判断,那么毫无疑问的它将刺穿他的喉咙。
    “嘛,能做到这样也不错啦。”
    起手的瞬间,他分明看到那黑衣男子的脸上勾起一丝笑容。
    几乎在Smasher的指尖划破自己颈部皮肤的同时起脚狠踹他用于支撑的左腿,膝弯处受到突然打击的银眼男子显然没有料到这一手。在他身体因此陡然失去平衡的时候,用没有折断的那只手再次出拳击中银眼男人胸口将他彻底打倒,拳头松开转为手指锁喉,将其按倒的同时彻底剥夺他反抗的能力。
    “看来胜负分出了。”
    被打倒在地的银眼男人Smasher无奈的冲自己翻了个白眼,想耸肩表示表示可惜也失败。
    “结局……是平手那。”
    感觉到温热液体滴落于脸上随后滑落之时他皱眉,暗红的血滴滴答答由黑衣男子被自己指尖割破的颈部不断渗出。尽管因为受到偷袭而没有刺穿他的气管,伤口却依旧不浅,若是划破动脉依然会造成不小的麻烦。
    放水放的太过分了,居然被他折断了手臂。自己向来以近身格斗为傲,却没想到这个本该是个剑士的银眼男子居然也是擅长腿法的高手。
    “不,你赢了。”
    自己这边也不乐观,锁住喉咙的手以那人的力气只要一用力就能轻易捏碎脆弱的气管或是神经。相比之下,那男人喉部被切开的伤口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开始愈合。
    “不杀了我吗?”
    纠结了许久要不要开口,感觉卡住喉咙的力道松了些后才有了说话的机会。开口第一句居然是这样的话,Smasher自己都觉得有些可笑。制服的安全系数并没有杀死高,在对手断气之前永远不要掉以轻心。
    “你是笨蛋吗?”得到的回答却是黑衣男那一脸像是看着白痴的表情。
    “哈?”
    “耳朵有问题?还是完全听不进我的话?”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夸张做出口型,好像完全把自己当做一个听觉障碍者来看似的。
    “我很正常。”
    放开了锁住Smasher喉咙的手,黑衣男人取出棒棒糖塞进嘴里,随即做出了个‘拿你没办法’的动作。
    “所以,甜食控你要说的是什么?”
    “谁……谁是甜食控?”
    “……你。”
    ——
    战争是,制造一切悲伤的源泉。
    心被阴云所覆盖,整日在后悔之中度过。
    正如同头顶这似乎从来没有停过阴雨的暗沉天空。
    悲伤是酷刑,将内心折磨到伤痕累累。就算将情感封闭,织出厚厚的丝茧将伤口层层包裹,它也能轻易的撕开你编织的厚厚屏障,然后触痛那还未愈合的伤。每一遍它残忍的将伤口撕裂开来,然后任你如何去处理……它依然来,将已经结痂的伤口撕开。
    重金属味道十足的装束,黑色打底并且画有愤怒表情的巨大骷髅头纹样的长款T恤。下身则是恰好包裹修长腿部的牛仔裤,从T恤的下摆若隐若现的是挂与腰带上的银色腰链,脚上踏着的则是一双虽然过时但是洗的十分干净的帆布鞋,随着每一步的节奏,清脆悦耳的铃声安静的在空气中吟唱。
    咝铃……咝铃……咝铃……
    略长的头发在耳后被松松束起,头发本有的漆黑已经淡化成为灰色,回荡于空气中的铃声来源于那根束起头发的绳子,末端系着一个小巧的银色圆铃,循着节奏于空气中歌唱。仰起头来看着阴云密布的天空,男子的脸带着亚裔血统的线条分明,那漆黑的双眸里仿若能够看见夜空。
    雨滴湿了地面变成一片泥泞,视野中除了纷飞的冷雨,就只是满眼的残垣断壁。
    到处都是折断的木材,地面是漆黑的颜色,嗅觉里充满了燃烧过后碳化的苦涩气味,土地被血迹和黑灰染成了黑红黑红的颜色。
    一阵巨大的噪音充斥耳膜,眼前的景物像是幻灯片一样快速切换起来。
    猎猎燃烧的火焰,以及飞溅的猩红粘稠液体,模糊的影子捂住自己的喉咙朝自己伸出求援的手。那个时候喉咙突然剧烈收缩,忍不住要低下头去发出干呕。
    转眼,又回到冷雨,残垣断壁的组合。
    大家都死了。
    眼前景物再度变换了,男子才发现,原来眼中所见的一切都是幻觉。
    没有什么大屋的废墟,也没有被血流和燃烧的灰烬染成黑红色的土地。自己现在所身处的不过是一片空旷的荒野,鼻腔中充斥的也不再是血腥的气味,只有湿润泥土的芳香。
    但即便这一切都消失了男子却仍是记得,在不知道多长时间的以前,它们都曾经发生过。
    那刺鼻的血腥味再度充斥了口鼻,不禁俯下身去再次连连干呕。
    灰色的发再度淡化了一些,银铃在空气中颤抖着哭泣。
    这是对我的惩罚吗?
    显然也发觉了头发颜色的变化,男子勾起嘴角露出苦涩的微笑。
    
    冰凉的山泉水安然润透了衣裳,雪白的布料被湿透紧贴着身体。身着白色浴衣的少女静静坐在水中,阖着双眼的神情看上去十分平静。
    沉默了许久,她抬起手来,轻轻撩起了水花。
    看上去像是在玩耍,却不如说是对心中感情的一种宣泄。
    睁开双眸的同时女孩鲜红色的眸子也发出了幽光,纤纤玉手所触碰的水面荡起涟漪,随即一点点的固化。到最后,波纹所蔓延之处都结成了冰。
    “小姐,您的长襦袢已经放在这里了。”
    背对着说话之人,淡淡的回答。
    “嗯,马上就去。”
    背后的侍女默默的退了出去,平视前方许久,少女还是站起身来。
    水珠纷纷顺着身体流下,湿透的白衣紧紧贴着身体构成柔和的曲线,虽然那身体仍然带着些许稚嫩,但仍是曼妙无比的风景。赤足踏上石质地面,慢慢拾起侍女放置在那里的长衣。
    不管怎样,终究还是来了。
    白色的长襦袢在手中安静展开,她随即悄悄合上了纸门。
    ——
    低暗的灰色雨云压着天空,闷雷在云层里不断滚动。如同孩子的脸一般多变的这种天气,方才还是晴空万里,现在却在酝酿着一场大雨。
    “先生,买一枝花吧……”
    栗色头发的托斯卡纳少女怯怯的开口,试图将怀中抱着的花朵再出手一支。然而在这种天气之下所有人都加快脚步踏上回家的路,哪里还有人有闲工夫去理会她。
    少女不无焦急的看着怀中娇艳欲滴的玫瑰,看着现在这逐渐阴暗下来的天空,如果一旦下雨了,这些花便都会被淋坏的。那样不仅无法赚到足够的钱去养家糊口,说不定连明天的生意都会成问题。
    必须快点……
    这么想着的她加快脚步试图去找一个躲雨的地方,不管怎样,至少要先保住这些花再说。
    还没等跑出多远,一心低头护着怀中花朵的她就重重的撞上了一个人。
    对方纹丝不动,自己却差点因反作用力摔在地上,不过就在她正要这么做时,一只有力的手已经抓住了她的手臂,随即用力将她拉离摔倒的轨迹。
    这样一来自己又重重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脸颊埋进男人的胸膛,鼻子里全是类似于淡茶和烟草混合的味道,看上去那是个喜欢抽烟的上流社会人物。
    抬起头来,一对银色的眸子正盯着自己,那张脸虽然英俊却没有表情,不过看着自己的眼神也没有什么恶意。
    “……对不起,先生!”
    突然发觉自己的穿着可能会弄脏那身看似昂贵的西服,急忙挣脱男人的同时忽然想起他帮助自己的事实。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先道谢还是道歉的少女脸色通红。
    “没事吧。”男人的声音低沉,但仍旧掩不住他年轻的本质,听起来他也只是比自己大两三岁而已。
    “没……没事。”不敢看他的脸,只是一味的点头。
    倘若那时候自己摔倒了,这些花也会全部被毁掉,说起来,该道谢的人是自己啊。
    “那些花很漂亮……”
    静静看着眼前神色有些慌乱的少女,她怀中拥着的鲜艳的红玫瑰几乎全部绽放,而没有一朵含苞。远远望去,好似捧着一团炽烈的火焰。
    那明烈之炎仿若照亮记忆深处已经泛黄的肖像,女子的音容笑貌在面前闪过,稍纵即逝。
    “诶?”
    对上男子漂亮的银色双眸,分外认真的眼神不像是在开玩笑。
    “能卖给我吗?全部。”
    他从身上摸了一阵,似乎是在找着钱包,但最后似乎针对那东西的搜寻结果却是一无所获。
    “对不起……”
    露出了歉意的神情,翻遍了全身的口袋但是却没有一分钱。想偶尔做些好事但是却不被老天眷顾,这种感觉真是糟透了。
    “没关系……”
    脱口而出的同时,少女将手中的花束全数奉上。
    “先生,这些花您全部拿去也没有关系呢,我……不收您的钱。只是……您究竟为什么要买我的花呢?”
    为何要说出这些话,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如果一定要给出理由的话,只不过是银眼男子道歉的时候,好像露出了十分寂寞的神情。
    “只是……去探望一个人而已。”
    银眼男子依旧寂寞的笑着,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眼睛流露出一种悲伤。
    这么多玫瑰……是送给恋人吗?少女这样想着,在心里露出一丝苦笑。
    她毕竟还是个少女,偶尔也会幻想着灰姑娘般的恋情。不过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呢。
    “是么……她一定是个美人吧。”
    将花束拢入怀中,银眼男人再次对她报以一个歉意的微笑。
    “对不起,你一定十分需要钱,可是我却……”
    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他的手伸入西裤的口袋中,最终摸出了一个坠子。
    “拿去换钱吧……随便哪个珠宝店,都会开高价。”
    泛着月般银光的铂金细链下是雕刻得十分精致的海蓝色宝石,透明得几乎没有一丝杂质的蓝,让人要联想到阳光下的大海。
    “好漂亮……是蓝宝石吗?”
    将坠子捧在手心之中细细观赏,少女不禁称赞它的美丽。
    “不……是钻石。”
    察觉到的时候男人已经抱着花束离开,仅仅留下来那差点被人海淹没的一句话。
    “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再没有得到回答,因那银眼男子的背影瞬时被人群淹没,愕然低头,只见手中的坠子却依旧安然的闪亮。
    “星星……的碎片。”
    淡白色的光芒柔和的拂过视线,如同夜空中闪耀的星屑。
    还能再见面吗?淹没在人海之中的呼喊,少女才想起自己唯独忘记说出口的那一句‘谢谢’。
    ——
    咝铃……
    “好久不见啊……”
    察觉到危险的瞬间甩头避过即将封住自己呼吸系统的水滴,它们不寻常的聚集在一起,就像是某些电子游戏里那种会改变自身形状的阿米巴虫。当男子想要出手打碎它们的时候,那巨大的水球却凭空消失在了空气当中,无影无踪。
    ——这种能够快速凝结大气中的水分并且加以控制,绝对是夜族的能力无误。
    谨慎的后退了几步,男子慢慢深呼吸一口。他的眼睛并没有发光,所以他知道或许这次出现的敌人十分棘手。
    “我没想到……你还活着。”
    看不见的问话者,间接证明了他和那袭击人的身份划上了等号。
    灰白色的发尖被湿透,随意将发梢卷在手中,双眸却紧盯着周围可能发生的一切。
    “不使用能力吗?”
    无法辨别来处的声音送来的是脚下冒出的一根尖利石锥,袭击悄无声息并且极快,已经来不及避开的男人被直接击中,胸口被刺穿,甚至能够看见略微冒出的血花。
    男人的表情张口结舌了一瞬,旋即就变得如同被抽干了颜色一般,渐渐淡化成透明。他的身体一点一点在空气中消失,就像是暴露在空气中逐渐升华的一片干冰。
    消失了,但是土地上连一丝血迹都没有。
    “时雨,不要装死。”
    啪,不速之客凭空打出脆生的响指,一寸寸的黑色微粒在空气中凝结成型并且蔓延。宛若植物的卷须般生长的黑色藤蔓笔直的朝着一个方向而去,在即将接触到它们的目标前纷纷被一面看不见的墙所挡住。本是要抓住什么的黑色藤蔓,反而像是被束缚住了在空气中痛苦战栗。
    咔吱咔吱……
    四周受到不可见外力的挤压,黑色的植物触手顷刻间纷纷化为齑粉散落。渐渐由空气中显现出身形,方才被石锥刺穿的灰白发男人依然保持着向前伸手握拳的状态,松开手,细腻的黑色粉末纷纷由手掌滑下。
    若有若无的香气自那黑色藤蔓传来,直接刺激着嗅觉,那香气仿佛会搅得心智紊乱。
    咝铃……
    头发系带上的铃铛随风飘摇,被未知的声音唤作‘时雨’的男人拍了拍手掌上的碎屑。
    毫发无损,完全不像是刚才那个被石锥穿胸而过的样子。
    “身手没退步啊,时雨。”
    “你也一样。”
    冷淡的语气,时雨似是猜到了来者的身份。而这显然没有让他的心情变好多少。
    “难得……何时想到来找我了?”
    “只是好心替你着想哟……你那用不着的力量可不可以给我?”
    虽是普通的寒暄,却丝毫没有营造出任何轻松的氛围。时雨知道,来者对他的真实身份十分清楚,并且一定是冲着他身上的某件重要之物而来。
    偏偏选在夜族无法发挥全部实力的白昼,而看着那种凌厉的攻势,换做那些普通的可能早就灰飞烟灭了。来人毫无间隙的攻击和杀招完全就是在逼出自己的真实,那就是在白昼也能自如使用能力的这个诅咒般的身体。
    夜族之所以被称为夜族是因为他们的时间仅仅属于黑夜,无论是能力还是体能或是超出常人的愈合能力,全部都是来自于暗夜给予他们的力量。
    如果踏破了这个界限而变成这个样子,获得任何时候都能使用能力的特权,与其说是强大,不如说是悲哀。
    双足轻轻蹬踏地面,瞬时高高跃起,与此同时,脚下再次突出一根石锥。
    嚓!嚓!嚓!
    突破土壤而出的石锥不断的限制着自己的活动空间,每一个浅浅落脚的地方之后都必定会被石锥所占领。
    双手只是浅浅撑了地面以接力,身体得以再度跃起。浮空之时一根石锥擦过脸颊,没有感到疼痛,一头灰发却散落下来。
    系绳被锋利的边缘所断,纷飞发丝遮住男子的脸,眼神忽然变得凌厉,单手抓住石柱边缘的同时另一根也拔地而起直刺他浮空没有任何防护的身体。
    这一次时雨完全没有躲避,反而手肘收起护住身体。
    啪。
    没有刺入肉体的柔软闷响,更没有飞溅的血肉。
    噼啪。
    相反则是那尖锐的石锥顶端骤然碎裂开来。
    时雨的掌和石锥尖端相触之时裂痕便从石锥上蔓延开来,由顶端一直延伸到粗大嶙峋的底部随即破碎,就像捏碎一根冰凌那般容易。
    “跳来跳去很烦人啊。”
    显然有些不耐烦,周围一并冲出许多尖锥,大有要把自己一击变成串烧之势。
    “抱歉,我可没那么容易死。”
    蹬踏过周围所有石柱并将它们毁坏,时雨平稳落地后手中还不忘拿着被割断的发绳。
    咝铃……咝铃……
    末端系着的银铃被风吹动而震颤,重新站起身,将灰发拢到脑后束好。
    “能在白昼使用能力还真是方便啊……是不是,你眼中的光芒也快要消失了?”
    被看穿了。
    谨慎的跳开两三步和看不见的敌人拉开距离,合上眼睛并再度睁开。
    时雨的瞳是深沉的黑色,宛若静水深渊。但不知为何那双眼睛里却死气沉沉,没有一丝光亮。
    嘶嘶。
    察觉到气息有变的时雨再度凭着直觉避开,然而这一次来迎接他的已经不是破土而出的石*,而是朝着四面八方伸展开卷须的黑色植物般的藤蔓。
    在空气中发出沙沙声,由散发着奇异香气的不明黑色微粒凝聚起来的植物卷须舒展开四肢,而后瞬间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冲向包围圈中间的那个灰发男人。虽回避开第一波冲着面门而来的攻击,回避的时候所产生的那小小的破绽却仍旧被身侧的触手抓了个正着。
    卷须前端伸直变硬,成为尖利的穿刺。另一些则凭着速度优势去迅疾抓住猎物的手脚,时雨的四肢都被牢牢缠住并且拉开,使得脆弱的心脏完全暴露于攻击范围之内。
    黑色的穿刺笔直的刺向时雨,尽管被卷须抓住动弹不得,他却依旧表情平静。
    锵,撕拉!同样没有肉体被刺穿的声音,那锐器不过是划破了男人的衣服,穿刺的尖端紧紧的抵在时雨的胸口,虽然刺破布料对它来说易如反掌,但从那微微颤抖的尖端看来它正在努力试图刺入男人的肉体。
    试图刺入但却无法那么做,唯一的解释就是时雨的身体突然在被袭击那一刻变得有如钢铁那般坚硬。
    受到正面一击却仍然毫发无损,形式顿时逆转。轻松挣脱束缚自己的藤蔓,没有落地,却凭空在空气中用力一蹬。
    在他的脚下空气仿佛变成了实体,因其而得力后笔直的冲向某个空间,身后的黑色植物像是觉察到什么不妙的纷纷紧随其后意图抓住他。再次不断蹬踏空气加快自己的速度,黑色藤蔓渐渐无法跟上速度被甩远的同时,张开右手像是要抓住什么东西。
    那一瞬,眼前并没有任何物体,触感却真实的‘碰到了’不可见的障壁。
    结界!
    结界的存在验证了自己的判断,拿定主意后再度踏动空气后撤,利用后空翻的惯性,单脚有力的踢踹在那层不可见的防护罩上。
    噼……噼啪……
    闪耀的裂痕由被重击的那一点渐渐扩散开来,如同坏掉的玻璃一般纷纷碎裂的透明障壁所要遮盖的,则是一名白衣男性。
    “……巫师。”
    被发现身份的不速之客是白衣的男人,柔软的发梢贴着脸颊,苍白的肤色和尖削的下巴,看起来有些过长的堆叠的睫毛让他看上去更像是漫画里面走出来的人。
    他的手指正在书页之上游走,微合的双眸让他的表情看上去非常的悠然。
    “雾久 时雨(Kirike Shigure)……好久不见。”
    巫师合上了手中的漆黑书本,随即优雅的俯身行礼。
    “你不会是来找我叙旧的吧?”
    “当然不,我可是很清楚时雨的时间没剩下多少了。”用戏谑的口吻缓缓道来,白衣年轻人将手中的书本抛出。
    那本书并没有遵循重力而落下,反而轻飘飘的浮在了空中。
    “回去。”
    命令般的口吻打了个响指,漆黑色封皮的书本仿佛是受到了什么的吸引一般,渐渐被吸入了一个黑洞之中。
    神器‘愚者之书’(The Library of the Fool),虽然很不可思议,但是它也是拥有强大力量的存在。和其余的神器一样,若是它处于不适合之人的手中,就仅仅是一本普通的书。相反,若是落入了懂得如何操纵它的人手中……例如那位巫师,那本书就会变成可怕的存在。
    “那么,切入正题,能把那把刀交给我了吗?”
    “你既然已经拥有了一件神器,现在提出这种请求,是不是有些太贪心了?”
    回答中隐含的锋芒显然已经刺痛了巫师的神经,慢慢张开淡金色的双眸,语气也变得冰冷起来。
    “我并不是在向你提出请求,而是在命令你。另外,我没有什么耐心。”
    “那你恐怕要失望了……它并不在我这里。”
    “是么……”
    眼神陡然变得锐利起来的巫师伸手凌空一抓,出现在手中的则是一张泛黄的羊皮纸。
    手腕轻轻抖动,那羊皮纸却骤然分散出许多张,随风飘上阴沉的高空中宛若数十只振翅的纸蝴蝶。
    看似漫无目的,却总是隐藏着致命的杀招。
    “时雨,再告诉你一件事情吧。”
    从漫天飘飞的纸张之中抓出一张来,巫师精致的面部像是个人偶一样,失去了表情。
    “我这个人啊,想要的东西,就算不择手段也要得到呢。”
    羊皮纸在手中抖动了一时,立刻露出了锋芒而化为了一枚轻薄的掷刀,漫天飞舞的纸张也如法炮制,纷纷转换为利刃浮于空中。
    “你死前若是不告诉我的话,我可要去问另两个人了呢。”
    手劲一松,那掷刀便被笔直的射向灰发男人的眉心,漫天利刃也在那刻全部调转刃口的方向,急速冲向包围网中央的时雨。
    脸色甚至都没变,时雨还有时间去耸肩表示心中的无奈。
    “你还是和以前那样啊。”
    ——
    水滴从湿透了的发尖坠下,落在木地板上发出‘砰’的轻响。
    白皙的足踏出的时候没有一点声音,只有长过足踝的衣料摩擦地面之时发出的沙沙响声。
    在对面的,则是另一个她从未见过的身影。
    漆黑的发,苍色的瞳。身着漆黑笔挺的西服,以及那几乎从不离手的太刀。即便被收纳于雕刻着松竹纹的刀鞘中,也能够感受到幽蓝刀刃散发出的隐隐寒气。
    不,那只是一把普通的太刀,真正散发出凛然气息的则是那个男人,那个她在家族生活多年以来从未见过的外来者。
    父亲大人所说的来客,就是这个人吗?
    黑发年轻人的视线仅仅在自己身上停留了一时便回归平视方向,随即那男人便径直向前方走去。
    一句话都没有,自己在他的眼里像是一团空气。
    她没从男子身上感觉到任何令人不适的气息,而那漆黑的背影则渐渐向着日式大屋的走廊深处而去。
    谁?
    心情不知为何突然忐忑起来,少女的手指习惯性的卷起了发梢。并不是为了思考,而是有些不知所措时的表现。
    父亲大人最近的表情变得有些凝重,和他往日的严肃显得截然不同,这一点自然逃不过她的眼睛。而家中的那些侍女们的话也变得多了些,内容虽然不太清楚,但从偶然听到的一些闲言碎语推断来,侍女们的话题必定和自己有关。
    家族要和外家联姻的事情她并不是没有耳闻,而作为这个家族的家主的自己对此却没有任何干涉的权利。即便再怎么不愿意也好,那也是自己应尽的责任。
    只不过,没有想到会是这么快。
    “流歌,千夜家的那位今天就要到了。”
    父亲的声音带着一贯的威严,而他说出这番话语的时候,自己的手却不自觉的攥紧了宽大的水袖。
    自幼时她便被灌输了日后嫁入千夜家以发展家族实力的职责,那时候还是个小女孩的她朦胧还不懂得这所谓‘任务’的意思。而当她在家族的大屋中安然的长大,逐渐拥有了自己的想法后,这个任务越发的让她感到了一种束缚。
    那个千夜家的人究竟是怎样的,完全都不知道。要嫁给一个自己完全不熟悉的人,她本身是完全不乐意的。
    小时候总是陪着自己练剑的那个男孩,刀柄上缀着一枚精巧的圆铃。清脆悦耳的铃音在少女的记忆之中扎了根,也让最初的爱情在心里萌芽。
    黑色的发和深邃的双眸,以及精湛的剑技,和他练剑的时候自己总是赢少输多。每每被打倒在地捂着伤处叫痛的时候,抬头所见的总会是男孩略带歉疚的微笑和向自己伸出的手。
    想起来,如果有朝一日真的要嫁给谁的话,自己大概会毫不犹豫的选择他。
    可是不知道从何时起,他便彻底的从她的视线中消失了。
    “请等下。”
    思绪从过往中回归,而一句话已经脱口而出。前方陌生的男子停了脚步,回头过来时那双苍色的双眸依旧没有一丝波动。
    “……”
    没有回答,但他的表情在默许自己提问。
    “你不是红家的人吧。”
    点头以回答少女的问题,男子仍是一言不发。
    “那么,能否告诉我你的名字?”
    再次沉默,年轻人似乎在考虑着是否要回答她的问题,最后他终于启了口,语气淡然。
    “千夜 咎。”
    ——
    掷刀被投向时雨眉心的同时,布控于四周的利刃也一并迅速冲向他。
    几乎在利刃冲向自己的同一瞬间做出反应,时雨已经捕捉到了几乎全部掷刀飞行方向的轨迹。控制好力道做出回避,身体不偏不倚穿越死亡之网的漏洞。巫师掷出的那一柄恰好掠过脸颊快要挨上鼻尖,再度踩踏空气后空翻,稳稳落地时,那柄掷刀已经被轻松咬在口中。
    “好身手。”
    拍手喝彩的人是身着白衣的巫师,漆黑封皮的‘愚者之书’已不知何时再度出现在他的手中。
    “承蒙。”
    将口中咬着的掷刀‘噗’的喷向巫师,时雨的口气也带了几分嘲讽的意味。
    “算是还礼吗?”
    “算是吧。”
    高速冲向面门的掷刀被两指间夹着的薄薄书页轻易挡住,巫师轻笑一声,那掷刀也再度化为它原本的样貌。
    “好心送你的礼物却不领情,我很难过啊。”
    故作失望的语气,手中的书本却再度翻开,数不清的书页如同翩翩蝴蝶般翻飞。其上的文字仿佛被什么诡异的力场吸引而纷纷脱离了书页的束缚,用神秘墨水所书写的无法阅读的奇异字母被拉开伸长变成一根根尖利的黑针。
    从文字变成的黑针中所散发的除了墨香还有淡淡的血腥气,察觉到这一事实的时雨不禁微微皱眉。
    方才也是,那由未知黑色微粒所组成的黑色藤蔓也带着诡异的香气,想必便是这种带着血腥气味的墨香。
    随着巫师打出的脆生响指而全力冲向自己,转为无数尖利黑针的墨汁仿佛嗅到了生者的气息般如狼似虎扑来,好似为鲜血而饥渴的恶魔。
    “你的书……其实浸透了鲜血吧?”
    黑针钉满了全身,却不见一丝血迹。仅仅向前走动一步就将满身的黑刺抖落,表情则是变为了释然。
    “用那本书杀掉多少人就会有多少页,同时那些人的鲜血被调和成墨汁,书写着只有书的主人才能够看懂的文字。死者的亡灵被困于书本的世界中无法逃离,因此,那本书的页数不会减少……只会不断不断的变多。你还真是得到了不得了的东西啊,巫师。”
    “你也一样,时雨。只不过你和我不同,这也是为何你再也无法进入约定之地的原因。”
    
    大家都死了。
    视野中燃烧着的房屋,绝望的向着所有活着生物呼救的垂死的人们,想要帮助他们的时候,那些人却像是看到什么怪物一般惊恐向后退去。
    血……
    
    带着血腥气的墨香似有似无的刺激着他的神经,喉咙一阵翻动,差一点就要再次俯下身去干呕。
    “你的脸色很不好哟,时雨。”
    “闭嘴。”
    极力忍住翻涌上来的胃液,用冰冷的语气警告对面的巫师不要接近自己。
    “需要我来帮你么?”
    “抱歉了巫师,我还没有堕落到让你来关心我的程度。”
    脸色惨白的灰发男人露出了明显的嘲笑,随即他的身体快速褪去了色彩变成了透明的玻璃体,但即便是这样也仅仅是维持了一瞬。因为在巫师的眼中,雾久时雨在下一秒就化为了千万细小的水滴渗入土壤之中,留在原地的仅仅是他所穿着的那一套衣服,以及用来束住头发的那截带着银铃的发绳。
    留下的残骸之中,没有任何武器,哪怕是一柄小小的掷刀都没有。
    难以想象,方才在自己诸多杀招之中生存下来的黑发男人,他的身上居然没有任何可以防身的武器。
    用力将‘愚者之书’合上,徘徊在空中的黑色墨汁像是得了号令一般纷纷飞回书旁,渐渐渗入了书页之中。
    “逃掉了吗……”
    慢慢的啃咬着食指指尖,年轻巫师的表情很微妙,像是徘徊在暴怒前的那段平静的边缘,又很快便会爆发一样。
    自己已经拥有了一件神器,而另一件也早已在他的掌控之中,虽然现在还没有完全获得对它的掌控,不过那一件也迟早会变成自己的东西。
    为了这场纷争的胜利,所以需要收集一切能够引向目标的必要条件,其中神器便是至关重要的。
    雾久时雨既然已经出现,那么离寻找到那把刀的日子也不远了。一旦寻找到它的踪迹,那么迟早一定会将它纳入囊中。
    就算你现在逃走了,可是在将来你依旧无法逃脱我的手掌心,而且,你也无法逃脱的是,命运的安排。
    这样想着的巫师不禁低头轻笑了几声。
    “那么,堕星,你在哪里呢?”
    低声唤出仆人的名字,再度翻开手中的书之时,愚者之书所呈现于面前的早已经不再是发黄的纸页和散发着奇异香气的墨汁,淡淡的光芒照亮了巫师的脸,宛若化身彩电屏幕般的书页投射出的那银眼男子,正将一束火红的玫瑰置于灰白色的墓碑前。
    像是在看着一场好戏,巫师伸手去卷着淡色的发梢,嘴角那若有若无的一丝笑意仿佛预示着他早已得知那最后的结局。
    ——
    千夜咎。
    默默在心中记下这个名字,一同低沉下去的还有自己的心情。她知道千夜咎就是那另一个实力远强于自己家族的千夜家的家主,而父亲大人要指名自己嫁给他。
    “如果红家和千夜家联姻的话,那么家族的势力和神器安全都会得到有力的保障。当然……你也一样。”
    自己是纷争的一部分,这是在不久之前才知道的事情。那个带着漆黑书本的黑发女孩悄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向自己宣布纷争开始的时候,她便已经释然。红家历代来守护神器之时也就注定了他们会被卷入纷争的漩涡,自己变成纷争的一枚棋子,其实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面前这个人,也同样是纷争的棋子吧?
    虽然没有自报家门,但是棋子之间却能够互相感应。
    “我……红 流歌(Kurenai Ryuka)……”
    自报家门的同时,她的手也已经覆上了腰间所束胁指的刀柄。那是她一直无比信赖着的武器,现在也不例外。
    “红家的千金吗……”
    漠然答复的口气,那个千夜家的家主似乎只是随口一说而已。
    对于婚约的事情他不可能一无所知,但这种态度不由得让少女莫名火大。
    “是的,很快就要嫁给你的人。”
    “抱歉,我已经有妻子了。”
    依旧是淡漠的口吻,看似毫无锋芒,却刺痛了她的神经。
    千夜咎是改变了她命运的人,而这种毫无关联的态度,又算什么?!
    “‘神乐’……”
    锋利的小太刀‘神乐’,那是她从不离身的武器,现在它悄然出鞘,打磨的锋利的刀刃发出冷光,映出那个人的脸。
    发出幽光的鲜红双眸,以及缓慢从水袖中蔓延出的冻气,以少女为中心的地面起始,很快蔓延出了一层冰霜。
    “千夜咎……我红流歌,以红家的家主之名向你发出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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