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你喜欢: 冰力十足 够痛快
第七章 特鲁西埃
新领总督的早餐,没有受到动乱的影响,依然丰富:一大碗煮豌豆,一整条黑鲶鱼,三片摊鸡蛋,几条腌猪肉外加一大杯葡萄酒。本地水神的信徒相信会发出“呜呜”的鲶鱼是神的仆人,不信神的特鲁西埃却不在乎,一早起来,他觉得自己胃口好的可以吃下一百条会叫的鱼,直到他忘记自己不该去注意那条安静的“美人鱼”。与大快朵颐的特鲁西埃形成鲜明对比,伊索尔德双手捧着一杯水小口抿着。
“厨子的手艺进步了,夫人。”
“是吗,你能满意就好了。”
“不要尝尝看吗?”
“不用了,大人。”
总督夫妇间的对话,也没有受到动乱的影响,依旧乏味。特鲁西埃咽下了一块鱼肉,看着伊索尔德。她原来不是这样的,特鲁西埃想起了刚刚认识她的时候。暖洋洋的午后,在林中迷路的自己,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绿发少女,强行拉着他游荡林中。自由自在,无拘无束,比最吵闹的鸟儿还活泼,比最狂野的河流还奔放的,哪是现在这个样子。
把树木从森林移栽到庭院,所付出的代价也太大了。
也许该带她回去一次,就算只能走走看看,说不定也有帮助,至少不会比现在更糟。特鲁西埃又挖了一大勺鱼肉,放到嘴里。不过,要等到丘林的异常结束,最后一个“祭祀谋杀”的参与者——保民官班奈德被早上回来的一批“热血青年”在半天路程外的林子中找到了,可惜他的脖子已经断了,据说是找到时就断了,可谁知道是不是。预谋杀人者全部死光,谋杀对象却还活着,真是个完美的谋杀计划。
特鲁西埃突然感到喉咙一阵刺痛,似乎有什么东西卡在嗓子里,他吞了口吐沫,却只是让疼痛加剧。
“特鲁,你怎么了……”绿色发丝在眼前一闪,伊索尔德起身到了特鲁西埃的身边。
我的脸色很难看吗,她看上去怎么那么焦虑,特鲁西埃不知为什么竟觉得有些高兴,他笑了起来:“没什么,我的好夫人,好像被鱼骨头,啊,卡住了……”结果牵动了喉咙,又刺痛了一下,笑容也变得古怪起来。
“你吓到我了,还笑……”伊索尔德轻捶特鲁西埃的肩膀,“别乱动了。”她拈了一粒豌豆,口中轻声吟诵了几句。
“张嘴。”特鲁西埃依言乖乖的把嘴张开。伊索尔德把豌豆丢到了特鲁西埃的嘴里。“不要嚼哦。”她闭上了眼睛。
特鲁西埃觉得自己的口腔内有些痒,豌豆在顺着口腔内壁滑动,微微的疼感后,刺痛消失了。豌豆带着什么东西一齐回到伊索尔德的掌中,伊索尔德睁开眼睛:“原来真的只是鱼骨头……”她把骨头豌豆放到桌上,在阿珊和阿莎捧过来的一盆凉水中洗了手,动作像帝国的贵妇一样熟练。
“不是鱼骨头,还能是什么,我又没吃其他的东西……”伊索尔德的反应,莫妮卡的死亡感觉,在特鲁西埃脑中联系起来。“伊索尔德,你该不会也觉得……”
“请您吃东西的时候不要那么狼吞虎咽,大人,食物也会伤心的。”伊索尔德向特鲁西埃欠身行礼,“您慢慢享用您的早餐。”然后带着阿珊和阿莎离开了餐厅。
会有人想要我的命吗,还是女人们的过分敏感。新领的复杂,两年前特鲁西埃就充分的领教到了。除了本地主要居住的隶民,以及周围山林里的野人外,北方山区的蛮族,东面常绿森林里的精灵还有西南红河谷地的魔裔都对这里虎视眈眈。土匪强盗比春天的野草长的还快,去年剿灭了几股的山贼后,最近又冒出了“黑靴”、“肋刀”、“地鼠”这样的新势力。
特鲁西埃用勺子搅动碗里的豌豆,看着桌上的鱼骨头,感叹一个简单早餐也可以吃得五味俱全。他把最后一勺豆子送入嘴里,结束了早餐,前往书房。
这房间同特鲁西埃在高塔的书房完全不能比,只放着几本没什么阅读价值的旧书、本地的地方志和几筒羊皮卷轴。唯一的好处是,至少还有一扇向后院开的窗户。他可以转个头就看见伊索尔德,在花木之间,他的夫人偶尔会回到少女时代般,加入阿珊与阿莎的嬉戏中。
可一旦坐到了书桌前,特鲁西埃就很少有工夫转头看窗外了。从环蛇溪的桥头哨卡回城已经过了三天,丘林的近况虽然得到了初步恢复,但头疼的问题一点都没有减少。城内月亮神殿的祭司一死一伤,把受伤的女祭司暂时接到了总督府看护后,月神神殿那边就彻底没人管理了。帝国来的移民几乎每天都有人结队前来请愿和哭诉,向他报告在动乱中的损失并索要赔偿,或者求他为死去或受伤的亲人伸张正义。还有归化的蛮族,一直在叫嚣着要为他们的同胞进行神圣报复。从这一点看,隶民和蛮族和还真像。无论是伸张正义还是阻止蛮族都需要军队,还有补充哨卡。特鲁西埃向瑞普提出了调派驻守于帝国公路附近的军团来丘林,被瑞普不软不硬的拒绝了。理由是根据协议,帝国军队除非三名事务官一致通过,否则不能进入丘林;此外瑞普还声称担心帝国军的来到不利于缓和目前的局面。真是好说辞,特鲁西埃也没有找出反驳的地方,但还是向帝国军团发出了调令。只要军队不进入丘林,瑞普也没什么可说的。还有就是,莫妮卡给的那袋金沙,让特鲁西埃想起野人的传说。不是那些跑到山里的,那些人,特鲁西埃更愿意称之为土匪,而是土生土长的野人。野人一直传说“蛇的尾巴系着金口袋”——环蛇溪的上游有金矿,当年的帝国探险家就是这么想。特鲁西埃从桌边的羊皮卷筒中翻出了新领的手稿地图,地图还是两年前灰绘制的。他把地图在桌上摊开,寻找环蛇溪的源头。
“咔咔”的铠甲声就在此时不合时宜的出现。“如果是帝国的人,让他去找蒙塔,蒙塔知道怎么做;如果是蛮族让他去瑞普。我够忙的了,拉希德,别随便领人来烦我。”特鲁西埃专注于地图,他顺着地图上环蛇溪寻找上游,结果是什么也没有,地图上没有画出。
“如果是丘林人呢?”拉希德问。
“丘林人,你是说隶民,隶民为什么来找我?”特鲁西埃抬起来。
拉希德站在书房门口,他的身边是一个比他稍矮的本地人,一头刺猬似的褐色短发,神情有些尴尬。
特鲁西埃觉得似乎在什么地方看见过,但没能立刻想起来。他坐起来,挺直了腰,整了整身上的金边的束袖长袍。
拉希德大概看出了特鲁西埃的疑惑,向他解释:“艾尔,您让我从瑞普事务官那里带回来的那个,丘林城防的一个队长。”
“噢,挨鞭子的小子。”特鲁西埃有点印象了。“你们进来了吧”
年轻的本地人走路有些迟缓。他有些拘谨的来到特鲁西埃的书桌前:“我是来向您道谢的,总督大人。我虽然出身低微,但也知道感恩。如果不是您,我那天大概就被打死了。”
“嗯,艾尔,我听他们说你和保民官班奈德的关系不错……”特鲁西埃发现艾尔的脸上似乎带着痛苦与愤恨,而且青一块紫一块,都是新伤。“看来你已经知道他被带回来了。”
“是的,总督大人,我去广场看了。”艾尔说,“我跟班奈德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要不要拉希德及时赶到,我可能就没办法向您当面道谢了。”
拉希德在一边对特鲁西埃说:“是您吩咐的,‘别让他死了’。”
“我本来想问问你关于班奈德的事情。他死了,我也感到很遗憾。”特鲁西埃说。
艾尔说:“可他死的有蹊跷,总督大人。我看了他的尸体,伤口在脖子上,从右边到左边一刀切开,干净又利落。带他回来的人我都认识,没有一个有这样的技术,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