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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龙的挽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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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统的西方奇幻文
用POV方式的写文的练笔

又是大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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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主题

110

存在感

52

活跃日
 4 

SOS团一星级★

50楼
发表于 2011/01/03 |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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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艾尔

  这具放在总督府偏厅内的尸体是艾尔所见过的最瘦的。赤裸着被随意丢在墙角的尸体身上的每一根骨头都清晰可见。尸体看上去已经死了有段日子了,不过还没有腐败的臭气和在周围嗡嗡作响的苍蝇。

  五方裁定中出现的“死人”哈恩和将他杀死灭口的神秘人物,不由得让人猜测,丘林暴乱和蛮族围城,都不过是一场更大的阴谋的序幕和第一章。艾尔接受了总督特鲁西埃的命令,加紧对凯文提供的每一条线索一一查实。

  “说不定还能再挖出一个活着的死人呢。”当时躺在床上的红发总督笑着对艾尔说。五方裁定的连战之后,特鲁西埃就一直卧床不起,而他的夫人则衣不解带的侍奉左右。

  接受了命令的艾尔加紧了对异状的调查,他第一个找到的一个叫“老狗”的乞丐。据说春耕祭典前某个晚上,老狗在四指酒馆外阴暗的小巷中,见到奥里尼与某神秘女人在交谈,其中涉及*某人。可等斯迪带着保镖队的人在一条僻静的街道找他到时,老狗已经变成了死狗。

  “他死透了,早死透了。”南方来的黑胖子贵族德文•库里一边说,一边吮吸着手指上残余的肉汁,和尸体面对也没影响到他的食欲。斯迪把尸体带回总督府的时候,正好被他撞见了,就大大咧咧的跟来看热闹。

  “我没找到目击者,那种地方,就算杀十个人也不会有人看见。”斯迪说道。

  “他当时就光着?”

  “没错,发现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斯迪俯下身仔细的看了看老狗的脸,指着尸体脸上那颗相当显眼的黑痣:“我还记得这颗黑痣,没错,他就是老狗。”他向上吹气,吹开垂下来挡住眼睛的额前发。“不过,现在这只是一具叫老狗的人的尸体。看看他的脸,他还在笑,我发誓可不是我在路上弄的。”斯迪的精神恢复之快,让艾尔也有几分惊讶,在经历了蛮族围城之后,平时也是吵吵闹闹的克里斯一直请假所在家里。可被俘的斯迪当天就开始嬉笑,说着“托神勇的总督阁下的福,现在总算没有人向我们保镖队吐口水了”之类的话。

  老狗干瘪的脸上,的确挂着一个诡异的笑容。“也许有人给了他一把钱,然后又给了他一下。”艾尔随口说道,“别管那个了,告诉我他是怎么死的?”

  “自然死亡,无论是什么人,心脏刺穿后自然会死亡。”斯迪用手指比着尸体的肋骨,一个清晰的创口显示出曾有利刃接穿过肋骨刺穿了心脏,“一击毙命,干净利索,绝对是个用剑的老手所为。而且……”斯迪用小手指甲挑起了创口内细细的一条布丝,“我相信他被刺之前可不是光着的,可现在,看看吧,他比乌鸦来过之后还干净。”

  德文憨笑着:“你最好检查过牙齿之后在下结论。”

  斯迪掰开了死掉的老狗的嘴,牙齿还在。他甩了甩手。在裤子上反复抹了几下:“好吧,我收回前言。”

  “听上去,似乎有人洗劫了这个乞丐。”艾尔自己都觉得刚刚说出口的话有些不可思议。

  尸体上的伤口与班奈德脖子上的不同,不是同一个人所为,还是为了怕人看出来而刻意改变?不对,留在班奈德脖子上的伤口是速度和技巧结合的产物,而这个则是力量的展示。如果是两个不同的人,对,那样很合理,但如果是同一个人……艾尔在脑海中把丘林的人筛来筛去,最后只留下了一个名字——特鲁西埃。只有他才同时拥有速度、力量和把两者充分发挥的技巧。红发总督在五方裁定上就是如此。我不该怀疑他,他是了不起的家伙,艾尔对自己说。可仍然不能打消心中的疑虑,特鲁西埃可以说丘林暴乱和蛮族围城的最大受益者,希望只是我的小人之心。

  “看来想让老狗从嘴里吐出点什么,除非是死人开口了。”斯迪直起身,向后大大的伸了个懒腰。

  “总督常说,让死人开口并不难。”德文说。

  “可惜那种神迹可不是随便就能出现的。”斯迪的声音带着完全不相信的揶揄。

  “有神的侍者就能引发神迹,不过……”南方贵族显得底气不足。

  斯迪却不依不饶:“咱们总督府现在不就住着一位神的侍者吗,那位月神的祭司,我这就去把她找过来。”

  “不行,不能为了这么点小事而打扰若柳小姐,她还在休养呢。”德文伸开手臂向拦住斯迪,斯迪却猫腰从他的手臂下面钻了过去。

  若柳,原来她叫若柳,艾尔回想着那位在窗口一闪而过,脸上缠着纱布的少女,感觉倒是很适合她的名字。

  德文和斯迪前跑后追到了房间的门口,艾尔也只能苦笑着跟了上去,他才跨出房间的门,就听到了一声器物碎裂的炸响。

  “是总督的房间,快!”德文第一个做出反应,他撇下斯迪向特鲁西埃的卧室跑去。艾尔立刻跟上他。两人急速穿过中庭,一左一右几乎同时撞开了总督卧室的向两边开的大门。可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景象与他们的想象大相径庭。

  “我可不是因为听说你受伤了就来看的你哦,绝对不是,你知道吗?”一个有着一头乱蓬蓬的、粘连在一起的黑发,衣衫破烂的女孩,站在特鲁西埃的床边,她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新领的红发总督的鼻子用高得尖锐的声音说着。女孩的衣着打扮与堂皇的室内显得格格不入,这个女孩怎么跑进来的,整个总督府可是有科伦带着几十个人看护呢,总督夫人又到哪里去了,艾尔斜眼看向身边的德文,希望他能明示下面该如何是好,可德文却没有任何表示。

  “是啊,是啊,我知道啦。你要是再大点儿声音,整个丘林城都能知道了。”特鲁西埃在床上坐起身,床头的一只普雷斯提克产的龙骑兵花瓶变成了一堆瓷片,红发总督的左侧脸颊上也有一团红色的印记。他轻松的笑着说道:“看,你都把我的部下们吓坏了。”

  “我才没空管他们呢。”拾荒者打扮的女孩看了门口的艾尔和德文一眼,她灰色的大眼睛幽深而灵动,充满了怨气。“我告诉你,野人就要回来了!”

  “野人,他们不是一直都在吗?”

  “你别装糊涂了,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我说的是鳞血森林的野人,他们要回来了!”

  只有一瞬间,红发总督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但他立刻又用一个更灿烂的笑替代:“不可能,他们发过誓,而且……”
灰眼睛的女孩毫不客气,气鼓鼓的打断了特鲁西埃的话:“誓言是靠不住的,反正他们就是要回来了,我已经把你必须知道的都告诉你了,信不信由你。”

  “好啦,好啦,我相信。可你也看到了,我现在这样子又能做些什么。”特鲁西埃向拾荒者女孩伸出手。

  可红发总督还是慢了一步,女孩的身子一拧,离开床边,向开着的窗口走去,大概她就是从那里进来的。在她一手扶着窗台,准备向外跳的时候,又回头说了一句:“特鲁西埃•卡兰,你知道野人们回来之后要做的第一件事情是什么。”说罢,她身子一翻,像飞去的鸟儿一样离去了。

  特鲁西埃摸着脸颊目送女孩的离去,直到她的身影完全看不见了,才回头对依然站在门口的德文和艾尔说:“我都没来得及向你们正式介绍乌鸦女王,她就跑掉了。”

  德文说道:“我曾有幸见过这位女王几次。她这次过来是?”

  特鲁西埃向后倒,靠在床头高高的枕头上:“只是送点草药过来,不过我是用不上,夫人就给若柳送过去了。”

  “难怪夫人不在这里,那么,我们先退下去了?”德文的目光注视着床头的花瓶碎片。

  红发总督顺着德文的目光,也看了看床头:“哦,这个吗?不碍事的。”他金色的眼睛又转向了艾尔:“调查的顺利吗?”

  他能知道我的想法吗,知道我对他也有几分怀疑吗?艾尔不敢与特鲁西埃的眼睛相对,不由得低下了头:“还没什么突破性进展,一名知情者在找到的时候已经死了。”

  “也不用死抱着现有的东西,如果觉得没什么头绪,我推荐你去找一个人。他叫耗子,住在城西的废墟之中。他不停的换住处,不过会在所在地的窗户上放一个老鼠的木雕,看见木雕就能找到。”

  “是,总督阁下,如果需要我会去的。”艾尔恭敬的回复。他看见总督挥了挥手,与德文一起拉起门,退了出去。

  “虚惊一场。”出门后,德文长长出了口气。

  “那个乌鸦女王是什么人?”艾尔狐疑的问。

  “乌鸦女王自然是乌鸦的女王。”德文的说法真是跟没说一样,大概看出艾尔依旧没开窍,他补充说道:“是附近拾荒者的女首领。可别小看她哦,她可是差一点就成了总督府的女主人了。别再继续问了,再多的我也不知道了,要问就问总督阁下本人去。”

  德文的话把艾尔后面的问题堵了回去,两人沿着中庭的回廊走着,却看见斯迪正扶着一个紫衣少女慢慢走下楼来。

  “那位不幸的人所在的地方还没到吗?”那名穿着紫色长袍,有着一头光滑的金色长发的少女,她的眼睛蒙着纱布,一只手交给了斯迪,另外一只手挽着长袍的裙角。

  “若柳小姐……”德文的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他几步到了少女身边,狠狠瞪了斯迪一眼,想伸出手搀扶,可看到手上的污渍,又犹豫了。他搓了搓手指,慌忙摸向口袋,大概是想找到东西擦手。

  就在德文手忙脚乱的时候,斯迪对他做了个鬼脸已经扶着名为若柳的紫衣少女从他身边走过,到了临时放置尸体的桌边。
艾尔也只能紧走了几步,走了过去。

  少女的身姿异常柔弱,艾尔甚至觉得一阵微风也能把她吹起,宛如一粒蒲公英的种子随风而去。艾尔听人讲述过丘林暴动当天水神神殿内的打斗,可他现在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那个奋力阻拦暴徒杀伤瑞普•霍尔德的月神祭司就是眼前的这位紫衣少女。

  “看来就是这里了吧。”若柳从斯迪手中抽回指甲上涂着鲜艳的玫瑰花汁的细嫩手指。轻轻碰触到了尸体,好像是自言自语的低声说。

  德文对斯迪诘责道:“若柳小姐现在需要休息,怎么可以……”

  若柳稍稍提高声音:“没有关系,这本就是身为女神祭司的我的份内的工作。本应该是照顾他人的我,最近却总是被人照顾了,真是过意不去。”

  “就是,就是,”斯迪在一边起哄,“我们都等着看死人开口呢。”

  可她现在似乎都看不见,又能做些什么呢,艾尔自然不好直说,只能带着应付的说道:“我们现在正好没什么头绪,如果您能做什么的话,就辛苦了。”

  月神的祭司点了点头:“如果仅仅是让死者开口,那可以哦。”她伸手一点点的摸过尸体,小心翼翼的在尸体周围用白色的粉末画出了五星法阵,尽管她看不见,可法阵的形状丝毫没有走样。

  “我希望自己没有打扰死者的安眠。”说着若柳从长袍宽大的袖子里掏出一小把灰色的粉尘,伸手轻轻在空中将粉尘抖落。随着粉尘,地上的法阵发出了一阵白光,白光投向空中,空中的粉尘也闪耀起来。那些闪亮着灰色光芒的尘埃缓缓飘落,仿佛落到什么东西身上,勾勒出一个渐渐清晰蜷缩在地的人形轮廓。那是个很老的乞丐,长相与地上的尸体相近。他正蜷缩在尸体旁边,仿佛正在向过路的人乞讨。

  “这是什么,招魂术?”斯迪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叫唤着向后跳了三步,之前明明是他叫的最欢,可现在他缩得最远。
若柳没有回答,她正全神贯注的,在维持着法阵上的亮光。

  “若柳小姐,您不要太勉强。”已经把手擦干净的德文这次抓住了机会,上前扶住了月神的祭司,“这可是货真价实让死人开口的神迹,在我的家乡,都很少有人能做到了。有什么问题快点问,仪式可持续不了太多时间。”

  鬼魂,一个真真切切的鬼魂!艾尔吞了口唾沫,放着胆子上前打招呼:“哦,老狗吗?”

  听到艾尔的问话,他慢慢抬起头看了看,朝艾尔伸出枯瘦的手,大概是想乞讨几个铜币。

  “你似乎需要点这个。”艾尔从口袋里拿出几个铜子儿,没什么可怕的,他极力让手臂不摇晃不颤抖,可还是没有勇气把钱币放到鬼魂的手里,只是把手伸过去,然后松开了手。

  “可敬的大人,神会祝福你的。”老狗开心地奉承着艾尔。钱币穿过他的手掉落在了地上,但他仿佛依然开心地接住了钱一般,将小铜子收进了根本不存在的破衣中。

  在后面探头看的斯迪向地上淬了一口,摇着头小声嘀咕:“死了还是这个样子。”

  艾尔继续问着:“最近有什么新闻吗?”

  老狗的鬼魂迷茫地看着艾尔,懵懵懂懂的摇了摇头。

  艾尔继续小心的询问:“比如奥里尼和红衣女人什么的。”他又从身上拿出了几个铜币,在老狗的眼前晃了晃。

  斯迪已经凑了上来:“我从没想过这招对鬼也用。”

  “因人而异,因人而异。”德文说道。

  老狗贪婪地望着海手中的钱币,他又回想了一会,在作出了肯定的回答:“是的……”

  “哦,你都看到了什么……”艾尔急切的问道。

  “我看……看到他和一个女人在说要杀人……杀人……杀……”

  “什么样子的女人?”

  “最漂亮的女人……”

  “最漂亮……你之前看见过吗?”提到最漂亮的女人,艾尔第一个想到的是总督夫人。该死的,我为什么要这么想,艾尔在心里咒骂着。

  “不过我看不清她的脸……”

  艾尔一时几乎为之气结:“没不清脸?那你怎么知道她漂亮的?”

  老狗的鬼魂摇了摇头,他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对啊,我怎么就知道她漂亮了?”

  他只是个鬼,艾尔提醒自己:“那么,你把这个告诉过其他人了吗?”

  “很多很多……很多黑色的要听……老鼠……乌鸦……说了有吃的……”老狗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艾尔并不确定那是不是自己眼花了,他好像看见老狗的双眼来闪了闪,接着老狗问道:““你们有看到我的烟草袋嘛?”

  “哦,烟草袋,什么样子的?”

  “褐色的、小小的,满满的烟草……真美好的一周啊……真想再尝尝……”老狗的脸上现出了满足的神情。

  斯迪手脚利索的摸了摸口袋,拿出一个小袋子:“不介意的话,可以尝尝我,我还没见过死人抽烟呢。”

  艾尔急忙伸手拦住斯迪,问:“是哪位好心的人给你的呢,也许我可以找他再帮你要点。”

  “老狗捡到的……就是老狗的……”

  “是在看见奥里尼和那个女人的那天捡到的吗?”

  老狗迷糊着思索,他最终点了点头:“你怎么知道的?你见到过?帮帮忙,请还给我……”

  果然是这样吗,奥里尼和红衣女人,他们中的一个可能就是烟草袋的主人,不过这样还不够。艾尔继续追问:“我不确定我看见到,你的袋子上,有什么标记吗,如果有明显特征的话,我也许能想起来。”

  “标记?”

  “就是有没有什么图案?”

  “图案……好亮……妈咪……”

  这听上去可不好,艾尔急切的问道:“就在见到我们之前,你看见了什么人吗,快告诉我!”他几乎忘记了老狗是个鬼魂,伸手向老狗的衣领抓去,可一把抓了个空。

  “……好……好舒服…的感觉……”老狗的鬼魂逐渐变得模糊、更模糊。地上法阵的白光黯淡下来,随着白光的消失,老狗的鬼魂也消失了。

  “我很抱歉,只能维持这么久。”若柳的身子晃了晃,德文急忙拦住他。

  “也没法再来一次了吧。”艾尔问。

  “嗯……是的,只能用一次,希望能对你们的调查有所帮助。”紫衣的月亮祭司说着摆脱了德文的臂弯,随后飘然的离去,就如同她的到来一样。

  “捡到的烟袋,美好的一周。”艾尔叹道,“老狗的幸运引发了他的不幸。”他被杀是因为捡到的烟斗,还是因为乱说话。乌鸦,老鼠,那些都是什么?

  斯迪深吸一口气,把自己烟袋内的烟草搓起来点燃:“漂亮女人吗……”

  艾尔顺着他的话问下去:“你们说说看,你知道这城里有哪些漂亮女人吗?”

  斯迪从鼻子里喷出烟气:“哼,城里的漂亮女人可多了。”

  “不过,最漂亮的不就在咱们总督府里吗?”德文说道。

  对,最漂亮的,老狗说的是最漂亮的,德文的意思也是总督夫人吗。艾尔又想到了那个烟袋,总督夫人可不像是抽烟的人,那么可能是奥里尼的?他问道:“奥里尼抽烟吗?”

  “我好像没见过他抽烟。”斯迪继续着吞云吐雾,“不过,说到女人,你不是说过,还有人看见奥里尼和一个红衣女人在四指酒馆会面吗,那里的人应该看见那个女人的脸吧。”

  “酒馆……”德文的下巴颤了颤,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你们去吧,不过别带走太多的人,最近可不太方便让你们武装游行。”

  艾尔明白他的意思,由于特鲁西埃一直卧床,他和德文一直认为,应该留下更多的人守卫总督府。好在红发总督平时也很少外出,要对外面隐藏他的身体状况并不困难。

  “我带斯迪走一趟好了,反正只是到四指酒馆而已。”那里一向很热闹,虽说最近刚大闹了一次,不过刚过中午,应该还没什么酒客。可是晚上就不同了,奥里尼要和人见面,为什么选择在哪里?和他会面的红衣女人和老狗说的是同一个人吗?会是总督夫人吗?乌鸦,老鼠都是什么?

  “喂。”艾尔感到背后被人狠狠的拍了一下。斯迪把手臂抬起,搭在他的肩上,“怎么一言不发的,魂丢了?”

  “我在思考。”

  “思考,我记得你过去可是很少思考的。”斯迪说道,“你可是个行动派。”

  “因为过去思考的人太多,行动的人太少,而现在似乎相反。”文斯、弗朗西斯死了,瑞普也处于龟缩状态,有脑子的丘林人都知道现在不是跳出来活跃的时候。这么说来,我还是没脑子的那种,艾尔自嘲的想着。

  “那么,在思考什么呢,说来听听罢,指不定我还能帮帮你呢。”

  说我在怀疑“我们伟大的总督”和暴乱关系,而总督夫人是那个神秘的红衣女人?艾尔还没想过把心底的疑惑透露给别人,有些东西是只能自己背负的。他只能装做轻松的说:“在想总督和总督夫人的事情,似乎总督夫人不是跟着总督从南方来的,而是总督在到达以后新娶的。可之前我不知道咱们这里有这样一位……美人……总督和夫人是怎么……嗯……”

  斯迪摸着没长几根毛的下巴,他嘴边的笑容让艾尔感觉很不好,斯迪说道:“总督和夫人,哈哈,他们之间的故事我可是知道哦,想听吗?”

  “不是那种让人作呕的爱情故事吧,那我可不听。”

  “不是,是传奇。”斯迪摇着头,“我倒是觉得,你应该听听爱情故事,启蒙启蒙。”

  “废话怎么那么多,说该说的。”

  “我说的就是该说的,你的生活……”

  艾尔举起了拳头,斯迪连忙摆手:“好吧,好吧,说总督和夫人的故事……千百年前……”

  “我没听错吧,千百年前?”

  “故事不都是这么开始的吗?”

  “跳过那些无聊的前奏吧。”

  “你还真是无趣,反正是为了打发时间,多听听怎么了。”斯迪嘟囔着抱怨,“环蛇溪北面的鳞血森林住着一大群的野人,你知道吧。嗯,你肯定知道,他们早些年还经常出现,洗劫丘林外围的村子。那些野人相信一个传说,他们居住的森林是很久以前从巨龙的手里夺来的……”

  艾尔觉得自己可以放弃了,他用尽可能平淡的口气说道:“我从还不会走的时候,就知道那片林子为什么叫鳞血森林了——被野人的先祖击伤的巨龙,把血洒在了森林中。”而且城防队过去的主要职责也是保护丘林的居民不受鳞血森林中野人的骚扰。

  “野人认为有一天巨龙终将会回来,抢回失去的森林,而那一天无可避免的还是来到了。虽然不是巨龙,而是巨龙派出的三个弟子,冰冻的时间,腐败的月亮和会飞的老虎。”

  这都是什么怪名字,艾尔不耐烦的纠正:“我们都知道当年过来的巨龙的三弟子是特鲁西埃、凯特林德和灰,这些奇怪的名字是怎么回事,你的故事到底是从哪里听来的。”

  “沿着环蛇溪不停搬家的那三个老女巫,就是会向乌鸦们收牙齿的那三个。”

  艾尔皱起了眉头:“我知道那三个,不过,最近一两年她们都没在丘林附近出现过来了。好了,你继续吧。”

  “那我就继续了,巨龙的三个弟子,冰冻时间……好吧,我用正常的名字,灰、凯特林德和特鲁西埃进入鳞血森林,来回收巨龙的土地。最外围是野人们的屏障,夏天涨水时水面宽阔的蛇血河。野人们在岸边嘲笑着巨龙的三个弟子,可是灰走到河边,他只是用法杖在水中搅了那么一搅,整条奔腾的蛇血河,瞬间从头到尾都冻得结结实实的。巨龙的弟子就从冰冻的河面上走了过去,到了野人们中间。他们向野人们提出了要求。凯特林德说服了每一个野人的长老,让野人的长老们同意,只要野人提出一个他们三个人无法完成的挑战,就放任野人继续拥有鳞血森林;但如果他们做到了,野人们就必须离开,并且永远不能回来。野人们同意了,把他们三个人带到了一棵十抱粗,枝叶能覆盖半座丘林城的巨大树木前面。那棵树已经活了上千年,是野人的神木。野人在巨树周围建了一座塔楼,用作祭祀时候的祭台。‘只要你们能让我们的神离开她生长的土地,我们也就依据神谕从此背井离乡’。要移动一棵千年的巨树,该怎么做呢?这次终于轮到我们伟大的总督特鲁西埃终于出场了,他走到了依树而建的塔楼上,他对着那棵大树说了一句话,结果你猜怎么样?那棵千年巨木居然化为了一个女孩子,拉着特鲁西埃的手从塔中走了出来。野人们终于信服了,他们对着总督和那个女孩子五体投地,只能离开了鳞血森林,向更远的北方,十字河口地区迁移。而巨木化为的女孩,后来就成了总督的夫人。”

  “不知道当时总督说了一句什么。”

  “那你就要去问他自己了。”

  又要去问总督了吗,已经是一天之内第二次听到这样的说辞了,艾尔不无失望的想。结果还是一无所获,得到了一个故事,夏日的冰雪,野兽的秘宝,还有化[x]形的树,太离谱了。但鳞血森林的野人们自两年前开始,就再没出现过,也是事实。刚刚在红发总督的卧室,乌鸦女王所说的,野人们回来了,是指的这个吗?“听上去可真够传奇的。”他摇着头。

  “开始的时候,我都说过了。”斯迪摊开手,“打发时间用刚刚好,这不,我们到了。”

  斯迪说的没错,他们已经站到了四指酒馆的门口了。午后,酒馆里没几个客人,先前的独眼大汉坐在靠近吧台的桌边向艾尔打招呼:“呦,一起打架的朋友,又来啦。”

  艾尔点头向他致意:“你可来的够早的。”

  “他一直都在,”酒馆的老板胖大叔鲍伯正在吧台后面悠闲地擦着杯子,看见艾尔和斯迪进来,他热情的招呼:“城市的保卫者,总督的保镖队今天有空过来啦。第一份订单算在我的账上,凯文的朋友就是我老鲍伯的朋友,感谢你上次在混战中保护那个孩子。”

  “一杯麦酒,”斯迪在听了鲍伯的话后,又立刻伸出两个手指,“我的意思是一人一杯,一共两杯。听说上次场面很大,我没赶上真可惜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来干那么一次啊?”

  “可别,在来一次,我的店只怕要关张了。”鲍伯说道。

  上次同凯文在这里会面时,艾尔就有所感觉,凯文和这家酒馆有着密切的联系。他和斯迪一起坐倒了吧台前的椅子上,接着对方先前的话问道:“你和那个凯文很熟吗?”

  再端上三大杯麦酒,外加一份涂满蜂蜜的羊蹄后,鲍伯也走出吧台找了张椅子,在艾尔和斯迪身边坐下:“你们说凯文那孩子?他可是个可怜的孩子。他老爹是个彻底的冒险家……”

  “哪有什么可怜的,我们也是冒险家。”斯迪喝了一大口酒,“唔,虽然大多时候是在酒馆冒险的……”
艾尔示意斯迪安静的听,斯迪向上吹了吹额前发,又灌了自己一口酒。

  “他还是个帝国贵族呢,我是说凯文的父亲,虽然并不算太有名的家族,不过,我记得也挂着飞鸟纹章,那些东西太复杂了,我是不太懂的。”鲍伯说着深深叹了口气。

  “好好的为什么要叹气啊?”斯迪问道,“纹章那东西我也不懂。”

  “当年,要不是我无能,他老爹也不至于会死,哎,“可怜的娃娃……”

  斯迪拿了一块蜂蜜羊蹄,放在他面前:“吃一口吧,心情会好一些哦。”然后他自己也抓了一块开始吃,艾尔只能苦笑着看着。

  鲍伯接过来咬了一大口,又灌了口麦酒:“我一个粗人,又不会带孩子,于是只好把他送去了教会,看到他现在过得不错,我也就安心了,对了,你们有什么新发现么?”

  斯迪一边嚼着羊蹄,一边说道:“我们见到了老狗,算是见到了吧。”

  “哦?他还好么,他以前经常来这里乞讨些剩饭,不过好像有段日子没见着了。”

  “他有福了,以后再也不会饿肚子了。”斯迪指了指地面,“他已经下去了。”

  鲍伯摇了摇头:“我就知道,和这事扯上关系准没什么好事。”

  艾尔在一旁边喝边听,却并没有从中得到什么关于凯文的信息。凯文是为了什么而热衷与此,他说了他相信暴徒中有人是被冤枉的,那个会是谁呢,艾尔想着凯文提供的几条信息,奥里尼和红衣女在酒吧;奥里尼和红衣女被老狗看见;奥里尼与卢斯家的三胞胎密谋……几乎都与奥里尼有关,他不会认为暴乱领导者之一的奥里尼是无辜的吧。艾尔喝了一小口麦酒,让酒在口腔里转了几转后才咽下,然后开口问道:““那么,奥里尼呢,他经常过来吗。您和他相熟吗,鲍伯? ”

  “奥里尼?我对那小子了解不多,他没当上城防官的时候,倒是经常过来,后来也会偶尔过来。”鲍伯说道,“反正是个还不错的年轻人,否则玛莎也不会选择他。”

  “玛莎……”一个从未听过的名字。

  “他的妻子。”

  “嗯,听上去,你认识玛莎多过奥里尼。”他的妻子,他的妻子,绞绳上可没有这么一号人物啊,艾尔想着,“奥里尼结婚了!我和他共事也有不少时候了,怎么都不知道?”

  “他们的婚姻只请了少数见证人,我是其中之一。”鲍伯说道,“玛莎是个很不错的姑娘,为人很有爱心,凯文也追求过她,不过最后还是奥里尼更幸运。话说回来,我也好久没见到她了。暴乱的时候有暴徒似乎找过她,她现在也许被吓得不敢出来了,可怜的孩子。”

  “凯文和他们夫妻关系好么?”和想象的不一样,真是意外的进展。

  “还不错吧,嘿,你们到底想打听什么,我鲍伯可不是那种八卦的人哦。”鲍伯在围裙上擦了擦沾有蜂蜜的手。

  “因为凯文告诉我,你看见奥里尼和其他女人共进晚餐,而且就在这里。”

  鲍伯呆了一下,他猛地拍了拍脑袋:“对!我怎么把这档子事给忘了!你们一说,我又想起确实有这么回事。我想想,那天比较晚的时候,恩,是奥里尼先到的,他就坐那边那张桌子上。”鲍伯指了指读独眼大汉现在坐的桌子,“我也没注意他等了多久。只记得当那女人进来时,对,她进来时,我们都呆了。你们知道,那种高贵的女士是不会来这种地方的。”

  “高贵的女士?”艾尔充满疑惑。

  “我只是这么一说,不过她的穿着确实……相当的好看,我找不到好的词来形容,但那感觉确实很惊人。恩,我记起了她穿着一件红色长裙,带着红色长手套,裙子几乎拖在了地上。那种女人,不是应该整天呆在贵族的庭院里么,为何会来这里……”

  “简直就好像故意让人看一样。”与总督夫人似乎完全不同,艾尔无法想象素雅的总督夫人一袭火红衣衫的样子,该死的,我到底在想些什么。

  “这么一说,好像是很奇怪。”鲍伯点了点头。

  “大概是哪一天,一周之内吗?”艾尔想着老狗说过的话,美好的一周。

  “恩,好像就是大概是暴乱的前一周左右,具体我记不清了。”

  听上去和老狗说的近似,他们在酒馆内没谈完,也许是怕酒馆内人多,然后去了小巷子,结果被老狗看见了。艾尔觉得紧紧抓住这个红衣女人:“她抽烟吗,袋装的烟草?”

  “好像没看到她抽烟。如果有的话,我应该会记得。”鲍伯肯定的说。

  如果不是她的话,是奥里尼?可有必要为了一个死人的东西而杀掉老狗了。为了谨慎起见,艾尔还是决定问清楚:“奥里尼呢?”

  “奥里尼?不,他不抽烟草,他可是个相当节俭的人,甚至据说连去巡逻都舍不得戴戒指,怕磨损。”鲍伯耸了耸肩膀。

  “结婚戒指吗?”

  “恩。”鲍伯的胖脑袋又点了点。

  斯迪终于找到了机会插话:“我也认识几个工作时不戴戒指的,不过,他们可都不是因为节俭,而是为了方便请女孩子喝上一杯。”

  鲍伯白了他一样:“奥里尼可不是那样的人。”

  “最好他不是,不然我会为了再没有机会捅他一刀而后悔的。”斯迪说,“那么就只剩下最后一处了?”

  “嗯,凯文笔记上的最后一处,我们走吧。”走吧,有些事情总是要去面对的,艾尔把剩下的麦酒一饮而尽,“我们去找欧娜嬷嬷。去问问他关于奥里尼,”还有班奈德“的事情。”

  欧娜嬷嬷住在城市的西边,那边的房屋大多废弃了,只有零星的住民,用作密谋的地点正合适。同样,在这里找到一个独居的老嬷嬷也并不太难。
 
  “是的,我当然都还记得。”当艾尔艰难向那个坐在门前看着夕阳、耳朵有点背的老嬷嬷说明来意后,她鼓动着干瘪漏风的嘴开始了喋喋不休,“前几天有个小子也来问过一次。”

  她说的大概是凯文,艾尔点点头,安静的继续听着。

  “那天晚上,我吃完饭在外面看月亮和星星,当时天上是大熊星和仙女星,你们知道大熊星和仙女星的故事吗,他们总是同时出现。哦,对,我正准备休息的时候,就看见有几个人,鬼鬼祟祟的从那边的那间屋子里钻出来,没错,就是那间,当时屋顶上还停着一只黄眼睛的鸟儿,黄眼睛在夜里闪闪发亮,那种鸟,我活了着一把年纪都从来没见过,有点像你们衣服上的那种。哦,不想听鸟儿,要听那几个人?人我也看得清清楚楚啊,当时走在走在前面的是卢斯家的老二,然后是老三,接着就是班奈德,奥里尼和卢斯老大走在最后,我当然认得清楚谁是谁……”

  是啊,如果连卢斯家的三胞胎都能分辨的话,欧娜嬷嬷也没理由把班奈德认错。向欧娜嬷嬷道别后,艾尔一言不发的往回走着,斯迪吹着口哨跟在后面。

  随着调查的深入,对班奈德不利的证言也越来越多了。他在做那些事情的时候,都没为他的妹妹伊莉卡想想吗?真糟糕,艾尔觉得自己已经不认识现在的班奈德了。我们从什么时候起有了这么大的差别呢,是从你成为了保民官吗,还是我加入城防队?他苦苦思索着,不,也许还要更早吧,虽然我们生活的起点几乎是相同的,可我们一开始所向往的地方就是不同的。班奈德跟着我的父亲成了一名演说者,而我憧憬却是他的父亲那样的武者。

  “下面怎么办,回去吗?”斯迪问道。

  待查的信息已经没有了,似乎除了回总督府没什么更好的选择,可艾尔还想多消磨点时间,他看着周围一片废弃的房屋,都是两年前战争的遗留物。城西,他突然想到了上午特鲁西埃的话,在城西有一只住在废屋中的耗子。“我想,也许可以顺路拜访一下耗子。”他说道。

  “耗子,找耗子做什么,那是猫的工作。”斯迪不解的嘟囔。

  艾尔仔细查看过了城西大半屋子的窗户,却没有任何的收获,窗户上只有野草和野花,没有什么木雕的老鼠。

  在艾尔犹豫的时候,斯迪凑过来小声说:“我觉得背后有人。”

  艾尔也低声问道:“大概在哪里?”

  斯迪说:“感觉是个小家伙,挺机灵的很机警,要不要……”

  艾尔明白了他的意思,点点头,装作什么都没发现,继续依次检查着屋子的窗户,却慢慢地走向狭长的街道。

  斯迪巧妙地只用了一个拐角就消失在了暮色之中。

  斯迪所说的尾随者出现了,他着艾尔走过了拐角,进入长街。似乎是一名小乞丐,狭长的街道让他无处遁形。就在他拐过街角的那一瞬间,斯迪突然从角落的阴影中如鬼魅般出现在了小乞丐的身后,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嘿嘿,抓住你了。”

  “才怪!”

  小乞丐的手好像泥鳅一样的滑,他向后一抽,就摆脱了斯迪,跳进了旁边屋子的窗户。斯迪跟着一脚踹开了房屋,追了进去,却发出“哇”的一声惊呼。艾尔赶到屋外,正好看见小乞丐从里面跑出来。

  艾尔解下外衫,兜头罩脸把迎面而来的小乞丐裹住,任凭他挣扎也不放开。

  “你们不能这样对我,我可有个妹妹是公主!”小乞丐在艾尔的衣服里叫喊着。

  “妈的,那我的老子还是国王呢。”斯迪骂骂咧咧、跌跌撞撞的从屋子走出来,他的脸上满是白色的粉末,活像庆典中的丑角,“你给我的脸上撒了什么!”他对着小乞丐吼道。

  “欺负一个比你们小这么多的人,不觉得羞耻么,王子殿下,哦,还是二打一哦。”小乞丐用轻松的口气说着,可他滴溜溜转的眼睛里透着恐惧。

  艾尔用手指蘸了一下斯迪脸上的粉末:“没事,只是面粉。”

  “不然还能是什么。”小乞丐说道。

  “喂,说,为什么要跟着我们?”斯迪胡乱的摸了几把脸,问道。

  “问那么多干什么,要杀要剐随便吧,就像你们杀了老狗那样。”

  杀了老狗,为什么。艾尔疑惑的看着小乞丐:“我们杀了老狗,我们为什么要杀老狗,而且还要杀你?”

  小乞丐瞥了一眼斯迪的前胸,又看了看裹住自己的艾尔的衣服:“我又不是瞎子。”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艾尔想了想,松开了对小乞丐的束缚:“我们没杀老狗,我以水神的名义发誓。”

  “发誓顶个屁用。”小乞丐揉着肩膀,似乎在考虑要不要立刻逃走,“不是你们杀的老狗?我听说有人杀了他是为了找什么东西。我不知道他或他们要找的是什么,但有样东西……”

  “什么东西?”艾尔发现斯迪几乎和自己同时问道。

  小乞丐吞了吞口水,他伸手从破烂的小褂里掏出着了一个丝制的褐色小袋子,从里面倒出了一个木雕的老鼠:“这个是我自己的。”

  “你是耗子?”艾尔盯着褐色的袋子和木雕老鼠。

  小乞丐白了艾尔一眼:“不然你以为我是谁?”

  “那个则是老狗的烟袋。”

  “我可是请他好好吃了一餐,他理当付出点什么。”耗子将小袋子交给了艾尔,“不过,等我拿到之后……它让我感到……感到害怕……虽然我认识他也算有一段时间了,和他合作也蛮愉快的,不过,人们不是总说‘知人知面不知心’么。你看看吧,你看了就知道我的意思了。”

  老鼠,乌鸦,很多很多吃的,艾尔想着老狗鬼魂的话,死掉的老乞丐所指的到底是什么。他接过了褐色的袋子,袋子的手感顺滑,似乎是丝制品。袋内虽然空无一物,但烟草味依然相当浓,看来老狗当初确实相当“爽”地享受了一段日子。他把袋子翻了过来,在袋口的上面的一角有一只用红色丝线绣的展翅的金眼鸟儿。

  艾尔顿时明白耗子的感觉了:“这是……是凤凰啊……”他怔怔的看着烟袋。

10

主题

110

存在感

52

活跃日
 4 

SOS团一星级★

51楼
发表于 2011/01/06 | 编辑
第二十三章 雷纳多

  雷纳多并不喜欢永聚城,这座被发现于绝岭之上的神秘都市现在是帝国的首都和心脏。从发现到现在千年的历史并没有让这座城市显得陈旧。在雷纳多的眼中,永聚城仍然是神秘莫测的,无数胸怀野心、妄图成为帝国要人的学徒法师高塔学院披上黑袍,尽管能活着走出来的,也不过是入学新生的三分之一;月神神殿和皇宫在东西两侧遥遥相对,似乎象征着两者的彼此依靠却又不肯亲近的关系;永聚城的周围,一年到头无休无止的风雪是她的屏障,而潜伏于冰雪之中的魔兽怪物,至今还在威胁着帝都;还有永聚城的地下,同样不能回避的地方,没人能知道无尽的地下迷宫中到底隐藏着什么,庞大的地宫体系错综复杂,它就像一头沉睡的巨兽,等待着适合醒来的时机。

  也许就是现在了,雷纳多看着不远处的漆黑幽深的空洞,好像那头巨兽张开的大口。大口的四周,土方高高隆起,还有几十条一人高的大石块呲着交错锯齿堆在街边,很难想象这里在一天之前还是永聚城内最繁忙的街道之一。

  雷纳多•凡斯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要进入永聚城的地下世界,就像他没想过自己真的能成为身穿银甲,胸前有黑独角兽纹章的禁卫骑士一样。只是沿着别人安排好的道路,一直不停的走下去,最后得到的理所当然的结果。此时,雷纳多沿着黑洞的周围来回的走着,幽暗的地下仿佛有一种异样的力量拉扯着他,让他的心在不断重重敲击着胸膛。

  坑道周围的士兵嘻嘻哈哈的说笑着。那些士兵来自好几支不同的队伍:有禁卫骑士下属的士兵,有城防部队的人,还夹杂着一些胸前有凤凰、天鹅、喜鹊、燕鸥、狐狸之类纹章的家族私兵。其中一个说道:“当时他就大叫着:‘我是塞尔吉奥•卡兰,我的儿子在下面!’然后就带着一票人在这里挖开了。我们的队长上去阻拦,结果被一拳打飞了街道那头去了。”

  另一个则说道:“那天‘嘭’的一下,从地下冒出几十条黑色的碎布条,那也很壮观啊。”

  “凤凰家的子弟就是不一样,先前其它各家族的孩子都丢了十几个了,也没有一个造出点什么响动。”

  肯特坐在黑暗的地下入口旁边,手里的斧子磨得火星四溅。他显然也听见了士兵们的议论,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又继续自己的工作。那个身上的肌肉硬得像岩石的壮汉已经跟了雷纳多快三年了,并在不久前由雷纳多推荐成了一名见习禁卫骑士。尽管肯特的脾气让雷纳多一直很头疼,可他的忠诚和用斧子的技巧足以弥补那个小小的缺陷。

  “肯特怎么了?”雷纳多的耳边响起一个很有精神的女声。

  “没什么大事,艾莉西娅,他只是在生闷气。昨天肯特想阻止凤凰家的当家,结果……你也知道,活人之中能在力量上胜过那位天赋异禀的大人的人可不多。”雷纳多对贴近自己的女性说道。算上死人也并不多,塞尔吉奥•卡兰是帝国闻名的大力士,即使面对食人魔或者巨人之类大块头,也丝毫不落下风。那种非人的力量让雷纳多也无法确定,自己应该羡慕,嫉妒,还是愤恨。正是由于幼时缺乏挥舞大剑的力量,雷纳多才选择轻灵的刺剑作为武器。

  “原来如此。”艾莉西娅穿着蛮族式的黑色狩猎短裙,脚上套着长筒靴子,似乎是故意展现着修长迷人的大腿,“那么,雷纳多你不闷气吗,几个月的调查毫无结果,最后还要依靠一个叫威斯克小孩子的指引。‘我在地下,我叫威斯克•卡兰’多清晰,多明朗的指示啊。”

  闷气?雷纳多似乎并未感到闷气,只是有一种由衷的如释重负,他已经受够了这样的日子——在无所作为之中等待着下一个遇害者的消息。姑且不说要面对受害者家族头面人物的诘问和应对禁卫骑士团长“黑钢”克莱格•斯金纳伯爵和月神教会帝国最高祭司法理德的关注,单是一想到有十几个小孩子在自己的日夜守护下失踪,就让雷纳多夜不能寐了。幸好有这个小孩子,这个叫威斯克•卡兰的小孩子……

  “那个小孩子可不一般,塞尔吉奥大人收他当养子的时候我去了……”一名有些干瘪的黑袍法师说道,他的嘴边生着两撇鼠须,嘴唇却如同初生的婴儿般鲜嫩。

  艾莉西娅双手抱在胸前掩口而笑:“您说的是您被装进泡泡,从凤凰府邸里被龙之子扔出去的那次吗,基亚斯大师?”

  “那只是出于误会。”高塔的黑袍法师虎着脸说道,他把长柄的法杖从左手换到了右手,向着艾莉西娅迈了一步。

  “是的,当然是因为误会。我的搭档也肯定是这么想的。”雷纳多挡在了基亚斯和艾莉西娅的中间,以防黑袍法师有什么异动。在事态发展到不可收拾之前,他拉着艾莉西娅的手臂,把她拖到了较远的地方。

  “你早晚会毁在你那张嘴上。”

  艾莉西娅撅起雷纳多预言将惹祸的嘴:“怎么,不喜欢吗?”

  “喜欢,喜欢,我爱它爱简直要发狂了。”

  雷纳多知道自己可以想出更好的说辞,可他的此刻的心跳的太快,让他很难受,就像他正式成了禁卫骑士的那天一样,与艾莉西娅的相识也是在那一天。他在月神的神殿全副武装的连续三天守夜,在第四天的早上,终于得到了女神的启示,于是沐浴之后就匆匆赶往禁卫骑士在众神殿堂旁边的驻地。连续三天不眠不休,本应该精神不振才对,可雷纳多记得自己当时是几乎风一样的冲进了禁卫骑士团长克莱格伯爵的房间。黑钢冰冷锐利的目光也没能让雷纳多清醒,他跑过去紧紧地拥抱了克莱格伯爵,大声喊着:“女神在我的面前出现了,我能成为正式的禁卫骑士了!”

  “新晋禁卫骑士,‘花刺’雷纳多•凡斯,第一印象,很沉不住气,而且不具备基本的礼貌。”

  雷纳多红着脸放开了自己的团长,转向声音的来源,就看见一个一脸坏笑的女孩,她有一头黑色的长发,额头上系着一条二指宽的珍珠发箍,穿着紧紧贴住身体的黑色短袍,曲线毕露。“别说的好像很了解我的样子。”雷纳多瞪着她,“还有,我不是什么‘花刺’。”

  “所谓第一印象,是第一眼看见了之后,才产生的,无所谓了解不了解的。嗯,现在多看了一眼,那么再加一条:愚蠢。”

  雷纳多一时无力反驳,只能气鼓鼓的上下打量对方。黑发女孩似乎想让雷纳多把自己看得更仔细,挺起高耸的胸膛,转着身子配合着他,并送来一个飞吻,。

  克莱格伯爵开口打破了雷纳多与黑发女孩之肩越发让他尴尬的对视:“你们已经迫不及待的准备好好认识一下了吗,不过固定程序还是必不可少的。这位,艾莉西娅,在今后将成为雷纳多•凡斯,你的亲密的伙伴。”

  “您指的是说这位小姐是……”雷纳多暗骂自己的愚蠢,那本是早该想到的。冒失,无礼,愚蠢,这么说来她说的真没错……

  艾莉西娅不理会有些发窘的雷纳多,继续调笑着:“也许这次,我应该以另一种形态出现,这样,我们亲爱的‘花刺’,也许就不会心不在焉了呢。”

  “艾莉西娅,雷纳多是很优秀的小伙子,你可不要像之前那样,不出三个月就闹着要换人。再这样下去,我恐怕只能去找你们的女王谈谈了……”克莱格伯爵说道。他的开口替完全不知道怎么应付的雷纳多解了围。

  “唔,那可就不好玩了。”艾莉西娅搭住雷纳多的肩膀,把自己的身体贴了上去,“让我们好~好~相~处~吧~”

  “好……好……”雷纳多只能支支吾吾。

  不过,那在此相遇后过了三个月,艾莉西娅并没有提出离开,并且两人的搭档关系已经平稳的持续到了五年后的现在。

  “雷纳多,又在发什么呆?”

  艾莉西娅的声音让雷纳多注意到自己的另外一名直属部下赛尔登已经带着“烦恼少年”格里奥•威尔金森出现在了面前。
格里奥是禁卫骑士的队长中最年轻的一个,年轻同时意味着拘谨和冒失,他总在端拿着骑士的架子,似乎生怕失去了应有的优雅和风度,可又不完全甘心,他像永聚城内大多数贵族子弟一样,头发摸得油光可鉴,梳得高高堆在两鬓以上。看见他的样子,雷纳多总能想起几年前的自己。

  跟在格里奥身后的赛尔登是个半精灵,金发,又细又尖的耳朵,瘦弱的体型都充分显露出他身上的精族血统,唯一来自人类的特征还是嘴唇上方刻意留存的金色茸须。尽管是见习禁卫骑士,可他身上却没有披挂银色的铁甲。硬皮甲,长皮靴,皮手套,玉扳指,腰上的箭袋,还有背上那张比他的身高还要长的长弓,就是他的全部武装了。

  “他们还没回来,我看是回不来了,下面很黑,而且岔路太多了。”格里奥叹着气说道,他总是如此,所以才得了“烦恼少年”的绰号。

  雷纳多把脚边的一块石头踢到了深坑之中:“他们是哪个他们?”

  “城防的士兵下去了两队,各家的私兵更是没数。”格里奥继续苦着脸报告,“我警告过他们的,可是没有用。”

  “算了,他们的心情也不是不能理解。”雷纳多说道。他看着黑洞洞的地下入口,那些人全部都落到巨兽的口腹之中了吗?

  “而且他们现在也遭到与处决等同的待遇了。”艾莉西娅紧跟着凑到了雷纳多身边,一起向下看着。她的声音直接传到了雷纳多的心中:“需要我给你一个毛线团吗,好让你去扮演一次传说中的英雄来赢得公主。”

  她怎么总是喜欢把心灵感应用在无聊的地方?雷纳多叹着气。艾莉西娅的声音立刻又来了:“总是叹气的话,可是得不到女神的青睐了哦。”

  “那个还用不着你操心。”雷纳多用同样的方式回了过去。与艾莉西娅建立精神连接是禁卫骑士的惯例,可惜实际用在正途上的时间少之又少。

  “都是一些勇敢的战士,太可惜了。”格里奥跟着感慨。

  “没什么可惜,这世界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不幸——不幸的方式不同而已。”艾莉西娅说道,“真的没人能回来吗?”
格里奥说道:“除了从其他的通道摸出来,剩下的都没了消息。唯一的例外是塞尔吉奥•卡兰大人,他在陷入死路之后,从下面挖了一条路上来,嗯,就像他最初挖了一条路下去一样。”

  “那位塞尔吉奥大人是又继续下去寻找他的儿子了,还是自觉的知难而退了?一天之内把永聚城的地面挖穿两次,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的哦。”

  不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吗?雷纳多无奈的看着艾莉西娅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从她没有把门的嘴里蹦跳出来。肯特和塞尔登都自觉的沉默了,基亚斯在一回合交锋后也躲开了艾莉西娅,只剩下格里奥还一板一眼有问必答:“塞尔吉奥大人是准备再下去,不过莉莉安公主阻止了他,并把他送回了家。”

  “能有这样的妹妹可真好……”艾莉西娅对雷纳多眨了眨眼睛。她在暗示什么?

  “塞尔吉奥大哥本人可未必会这么想。”果然,莉莉安公主出现在雷纳多的另一侧,她双手叉腰,把身子向后仰,眯着眼睛向下看。此刻的“紫金之花”如同神殿中一身戎装的女神一般,披挂着比雷纳多还厚重的金色的全身铠甲。雷纳多第一次看见这样的莉莉安,虽然听说她曾作为女神的斗士在新领战斗过,不过雷纳多一直以为只是由于公主特殊身份的过度宣传。公主的本该是由骑士来保护的,她是在藐视我吗?

  莉莉安的那只怪模怪样的红色大鸟摇摇晃晃走在她的前面。而她的身后,还跟着一名和肯特不相上下的健壮大汉,他没有穿着红色的铠甲,身上也没有与凤凰相关的徽章,到底是什么来头?

  莉莉安看了艾莉西娅一眼,继续说道:“如果在他恢复清醒前,我不能让小侄子威斯克出现在他的面前,那我的麻烦就大了。”

  “清醒?”艾莉西娅似乎明白了,嘴边又浮现出了坏笑,“对付急性子只能用非常手段吗?”

  莉莉安点头:“是啊,没办法的事情。”

  “公主殿下……”基亚斯踱着步,挪了过来。

  “哦……”莉莉安只是看了高塔的黑袍一眼,就迅速把头转开,“大师也在这里?”

  “我对帝都的地下迷宫多少有些研究,就自告奋勇了,希望能为公主略尽绵薄之力。”基亚斯躬身,摆出谦卑的姿态。

  莉莉安没在理会高塔法师,而是转向雷纳多:“已经可以了吧,雷纳多。”

  不知不觉,怎么成了她在发号施令了。似乎莉莉安一出现,就立刻成了众人的焦点。雷纳多回头,看见肯特在手里掂着斧子,塞尔登提着弓,都跟在莉莉安的身后。从没看见过他们如此积极。雷纳多只能叹了口气,说道:“是的,算是都准备好了。”

  “那么,出发吧。克洛泽,你也跟上。”莉莉安一纵身,立即跳入了黑暗的地下入口,她的火鸦跟着她飞了下去,还有莉莉安带来的叫克洛泽的巨汉也几乎同时跟着没入黑暗。

  “哎呀呀,我们的公主真是急性子。”艾莉西娅拍了拍雷纳多的脸,“我会跟着她的,你可要赶快哦。”她张开双臂,好像飞翔一样的跳下。

  明明没有多高,还摆那些无意义的架势做什么?雷纳多看着把众人完全吞食的幽暗,对格里奥吩咐:“别再让其他人下去了,如果上面的大人物们等不及,就等着他们再安排吧。”

  “祝你好运,你真的需要很多的好运。”格里奥的神情简直像是去送葬。

  算了,的确是到了这样的时候了。雷纳多从另外一侧被修整出来的简易通道慢慢走了下去,塞尔登在他的身后举着火把。在最初的不适之后,他慢慢适应了地下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已经跳下来的急性子们聚集在一起,雷纳多发现基亚斯也在其中,并且还在高谈阔论,真不知道他是怎么下来的。

  “我们虽然征服了巨人,却没办法征服巨人留下的城市。高塔和地下迷宫,永聚城的两个最壮丽,最神秘的建筑群,无人能洞察全貌,我们所发现都只是冰山一角……”基亚斯用法杖敲了敲墙壁,墙上的绿泥粘到了法杖的顶端。高塔的黑袍立刻露出吃了几只死苍蝇一般的神情,掏出手帕擦拭法杖。

  艾莉西娅则嘟着嘴着说道:“把火把灭掉,我可不想成为活靶子。”

  塞尔登高举着火把说:“我们可没你那样的眼睛,太黑可看不到路……”

  “基亚斯大师既然对地下迷宫这么有研究,想必也有在其中寻找道路的办法了?”莉莉安问道。

  “我也是第一次来到实地,所以……”高塔的黑袍用抖着胡子的笑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莉莉安用本来就没指望过基亚斯的淡然口气说道:“那么,就只好用笨办法了。来,骨碌碌,看你的了。”她摸出了一小条黑色的布片,让那只此刻双眼发出杏[x]光彩的火鸦吃了下去。

  “那是什么?”雷纳多问道。

  “威斯克传讯用的布条,上面有血迹,如果那是威斯克的,尝过味道的骨碌碌就能把我们带到他的身边。”

  “要把成败寄托在一只鸟的身上?”雷纳多觉得这简直就是儿戏。

  “那你还有更好的办法吗,骑士?”莉莉安反问。

  “那可不是一般的鸟,火鸦是无意中吞下凤凰血的猛禽,对血的感觉远远胜过追寻气味的猎犬。”基亚斯说道。

  “不要小看骨碌碌哦,等它长大了,可是可以同虎豹搏斗的。”莉莉安摸着火鸦的头。名叫骨碌碌的火鸦挺直着头,它站起来有半人高,比一般的猎犬体型都大。

  更好的办法?雷纳多一时也想不出来:“好吧,既然连高塔的大师都说了。”

  “去吧,骨碌碌。”莉莉安向前轻推火鸦,火鸦开始一摇一摆的迈开步子。

  “伟大的骑士只能跟着一只鸟亦步亦趋哦,真是可笑。”心中又响起来艾莉西娅的声音。

  雷纳多只能借着火光,观察地下的情况,不再去理会她。周围潮湿和阴冷感觉空荡荡的。通道足够高,雷纳多抬高手臂,也还远远摸不到顶,左右也很宽,并行四人都绰绰有余。

  基亚斯注意到了雷纳多的行动,说道:“这里最初的几层都是巨人修建的,所以不用担心。巨人为了寻找被埋入地下的古神的力量,开始挖掘迷宫。不过,后来他们发现让奴隶去挖比自己动手省力多了,就抓来了矮人替他们干活儿。”

  “基亚斯大师多少还是知道点东西的嘛,火鸦就知道带路不会说话。”艾莉西娅说道。雷纳多听着都觉得她的话刺耳,可基亚斯似乎没听出来。

  高塔的黑袍带着些得意的说:“我可是货真价实的大师,不是那种靠着关系上位的所谓龙之子。”

  一直在前面紧跟着火鸦的莉莉安偏头看了看基亚斯。她的目光凛然,基亚斯被她瞪得身子向后缩了缩。“不要怀疑,他就是依靠自己的能力才成为高塔大师的。”莉莉安转回头去,仿佛是在对人施以怜悯般的叹道:“巨龙很难明白人和人之间的差异,所以他很辛苦的,总要去追赶身边的天才。”

  此后,不知为什么,很长时间都再没人开口,只有在经过岔路时,塞尔登和基亚斯分别以各自的方式留下记号。曲折的道路高高低低、错落无序,不过似乎一路并未重复过,也让雷纳多多少有些安心,在他加快脚步,赶上走在最前面的莉莉安时,帝国的公主却停了下来。前方是一个三岔口,火鸦骨碌碌在岔口徘徊不前。

  塞尔登举着火把检查地面:“左右两边都很干净,中间有足迹。我们走哪边?”

  “先往哪边好?”莉莉安望着跟上的雷纳多。

  “我们走中间的那一个吧……看看那些人的去向……怎么样?”雷纳多还没开口,艾莉西娅就抢着说。

  “再说的详细些,塞尔登。”雷纳多说。不能急于下达指令,走错一步就全完了。

  塞尔登撇了撇嘴:“地面上的半潮湿的泥土是很容易留下痕迹的,老大。可以清晰的看到中间是有人走过,其他方向都没人迹的,也许是陷阱也不一定……”雷纳多仔细的看着地上的痕迹,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不安:“只有去的,没有回来的,也许是遭遇了不测……”

  “如果他们真的遭遇了不测,恰恰说明他们找到了什么,对吧?”艾莉西娅说道,“那我们不是更应该去看看吗?或者,你更喜欢在安全的无人区来回一无所获的兜圈子?”

  “我也觉得中间,”莉莉安看着三条岔路,“让人有不祥之感。”

  她也和我一样,是女神的预警吗,雷纳多看着莉莉安,可现在不能退缩阿。他抽出腰间的剑,指向三岔口:“好吧,中间!愿女神保佑我们平安。”

  雷纳多小心的沿着中间的道路行进,引路的人变成了塞尔登,而莉莉安带来的大汉和肯特则一直队伍的最后压阵。基亚斯不时向塞尔登投去不信任的目光,让半精灵忍不住说:“相信我,不会迷路的。”

  “永聚城的地下迷宫哦,刚刚基亚斯大师说得可是连建造的矮人和监工巨人都走不出去,让人怎么相信你?”艾莉西娅走到了塞尔登身前,背着手倒退着走。

  “艾莉西娅。”雷纳多忍不住提醒,“别太轻松了,要靠近岔路口了。”

  塞尔登也停下了脚步:“那边似乎有点动静。”

  “吓唬我吗,我可……啊!”艾莉西娅的嬉笑变成了惊呼,一只巨大蝙蝠从斜刺里飞了出来,带着翅膀扇出的强风,狠狠的把她压在了墙上。

  塞尔登抢上前一步,却另有一只蝙蝠也把同样他撞倒。半精灵手中的火把飞落,周围顿时陷入了一团漆黑。

  “艾莉西娅!”雷纳多在心中对艾莉西娅喊道。

  他向前跑去,似乎有无数会飞的小东西向他的脸扑打过来。他举手护住脸,但也无济于事,袭来的东西太多了,完全无法回避。黑暗中,什么都看不见,连艾莉西娅那双发出红光的眼睛也一样,只有肯特的声音穿透了黑幕,他发出哇哇的高喊:

  “噢嘿!这东西怎么这么大力气!”

  在黑暗的通道内大幅度的挥动武器很可能会伤到同伴,雷纳多也只能用手拍打飞来飞去的东西,可它们似乎有极其灵敏的反应,总能避开雷纳多的手掌。

  “让我燃烧!”

  有人在不远处轻声的呼唤,随后一股热气瞬间在通道内扩散开,雷纳多只觉得身上暖流涌动,充满了力量。而周围飞来飞去的小东西似乎也热气中被推开或者击落,勉强能辨认出,是一些小蝙蝠。白色光芒同时驱散了黑暗,光亮的来源是莉莉安的铠甲,帝国的公主正一手抓着一只巨大的蝙蝠,把它们从艾莉西娅和塞尔登的身上拉开,狠狠的砸向了对面的墙壁。巨大的蝙蝠的身躯把墙壁撞得石屑飞溅,几声渐弱的“吱吱”声后,瘫软在墙角不再动弹了。雷纳多有些不太能相信骤然出现在眼前的景象,可一地的蝙蝠尸体证明他的眼睛并没有欺骗他。

  雷纳多把手伸向了倒在地上的塞尔登和艾莉西娅:“你们还好吧。”

  塞尔登拉着他的手站了起来:“我没事。”他看着不远处的蝙蝠,“那些蝙蝠究竟是吃了什么东西才长大这么大的?”

  “别提那个恶心的名字。”艾莉西娅带着哭腔,她正用力的擦着脸,大概被蝙蝠吐出的体液喷到了。

  莉莉安把手放在了艾莉西娅的肩上,洁白的光芒罩遍她的全身,把她身上的污秽之物瞬间清除。

  “谢谢。”艾莉西娅抬起头,勉强的微笑。

  “好了,下次不要乱跑了。”莉莉安回头看了看,“保持好队形,我们并非在自家后院里散步。”

  “是啊,这样的东西只不过是开胃菜。”塞尔登拾起了火把和弓箭。

  “我们继续。”雷纳多有些失落的宣布。

  地面上人的足迹依然存在,也就是说之前的士兵已经通过了这里。通道慢慢变窄,火鸦骨碌碌显得更亢奋,甚至不用靠鸟儿来指示,所有人也能嗅到一阵巨大的血腥气味扑鼻而来。

  “正餐到了呢。”赛尔登压抑着声音说道。

  莉莉安捂住嘴,单手扶着墙壁,一言不发,她身上的光彩也黯淡了几分。

  艾莉西娅皱着眉头,按着鼻子,也咬住嘴唇不说话。

  雷纳多抢到了众人的前面,把手放在剑柄上,这一次不能毫无作为了,他想着。前面是一个相对宽敞的地方,一些倒下的尸体,还有几尊石像。石像?这里为什么会有石像?石像的位置不规则的分布在厅室的三处,雷纳多靠近上去,伸手摸摸了石像。三尊人型的石像,和雷尔夫的士兵一样的装束,栩栩如生,都保持着战斗的姿态。而地上的尸体是九个禁卫骑士的士兵,他们的死状各不相同。

  赛尔登紧跟着雷纳多进入了房间,没有上前检查尸体,而是搭弓擎箭,观察各处的情况。

  基亚斯大师也抢了几步上前说道:“大家在这里等等,我看看附近有没有奇怪的东西。”

  赛尔登望了黑袍法师一眼,轻轻说道:“要小心,大师。”

  黑袍法师高举起法杖,法杖的顶端闪过一道白光,十三只漂浮的小眼睛出现在他的周围,随着他的一声令下,小眼睛们开始在周围飞来飞去。

  “有这么好的法子怎么不早用。”肯特抱怨着,他和克洛泽一起守住了来时的道路。

  雷纳多看着尸体,死亡时间并不长,尸体还没有完全冷却。死者身上的伤口很复杂:造成骨折的重击,分开皮肉的撕扯等等。他们到底遭遇的是什么样的敌人啊?雷纳多不由得想,自己死去的时候,谁会来检查身上的伤口呢?

  “怎么样?”公主凑过来询问,一副对尸体见怪不怪的样子。

  “大部分都正常,只是有两个人不太一样。”雷纳多抬起两具已经冷透的干瘪尸体,向莉莉安展示他们脖子上的伤痕,

  “齿痕,还有全身的血液一点没剩。”

  “吸血蝙蝠!”塞尔登特意对着走过来的艾莉西娅说道。

  “都告诉过你不要提了!”

  莉莉安淡淡的眉毛微微皱起:“和血族的手法比较像。他们不是都离开永聚城了吗。”

  雷纳多说道:“没有比地下更好的藏身之处了,这里即使埋伏一两个军团都绰绰有余。”

  “血族也需要食物。”公主踢了踢干尸。

  “那些孩子。”雷纳多觉得自己的声音像冰一样冷。

  “对血族来说那可远远不够。”基亚斯说道,他正沿着墙壁小心摸索着,“我确信这附近有机关,不过在哪里呢。”正说着,黑袍法师的手触摸到了一块松动的砖石,地面上几块巨石突然翻转开来,露出几十只劲*,向四周胡乱的射击。

  该死的法师,雷纳多抽出刺剑,挑出了一团剑花,把射向自己和莉莉安的*矢击落。艾莉西娅向后连翻几个跟头,身体贴住墙壁闪过了流矢,塞尔登也灵巧的避开了陷阱的攻击。大块头肯特和克洛泽却没有那么好的身手,似乎都被射中了几下。

  “别动任何东西……”雷纳多的话没说话,艾莉西娅身边的墙壁发出一声轰鸣,整个墙壁左右分开,一头熊骷髅吼叫着从里面冲出来,挥爪拍击艾莉西娅。

  艾莉西娅伏下身,再次向后跳,熊爪挑断了几根她的头发。“哎呀,为什么地下的怪物都不懂的怜香惜玉呢。”

  塞尔登搭弓射箭,连续向着熊骷髅射出了四箭。可大部分都从熊骷髅的身体中穿透而出,没对熊造成任何损伤。半精灵吹了个口哨:“看来这种东西并不在我的菜单上。”

  “退后!”雷纳多对着塞尔登喊道,同时他已经冲到了艾莉西娅身前,会剑挡开再次拍来的熊爪,“肯特!”禁卫骑士招呼自己的部下,却没有得到即时的回应。他匆匆扫了一眼,发现其它人似乎都没有闲着。房间的每一面都有开启的暗格,莉莉安、肯特、克洛泽等人正同几个牛头人僵尸缠斗。

  雷纳多竖起刺剑,勉强以格挡熊骷髅的攻击,每一次招架都让他的手腕不住颤抖,配合脚步快速的移动,才堪堪防住那头死灵。需要的时候派不上用场,部下就是这种东西吧。如果有肯特的斧子,打碎这堆骨头应该是小菜一碟吧,可惜自己的剑的突刺和塞尔登的箭一样,恐怕没什么用。

  躲开了熊吼叫中连续的三爪,雷纳多也被迫退了四步:“真是的,连肉都没有,是用什么地方发出声音的。”

  “所谓的,来自灵魂的呐喊吧。”艾莉西娅的声音从雷纳多的身后传来,“需要我的帮助吗,我亲爱的骑士?”

  雷纳多转了转手腕:“用不着,只是一个傻大个而已。”银甲骑士发现自己也变得有些烦躁起来。速战速决吧,他疾速得把刺剑甩动起来,剑尖的痕迹交织成了一片白色的线网,扫过了熊骷髅骨头之间的连接之处。巨大的熊骨之间看不见的联系在瞬间被剑挑断,顿时变成了分开的骨头,散开落到地上。

  好在同猜想的一样,不然就真有些麻烦了,雷纳多暗自松了口气,他转头望向其他人。另外几个牛头僵尸之类的东西也被莉莉安、基亚斯、肯特和克洛泽打翻。准确的说,莉莉安一个人比其他的三个人合力击倒的还多。无所不能的公主殿下阿,雷纳多慢慢的回剑入鞘,凤凰家的人都是怪物吗?

  “这些肯定参与了袭击。”塞尔登在检查了那些不安分的亡灵之后说道。

  “要控制这些东西,需要很高的制造不死者的技术阿,真是惊人。”基亚斯说道,“我的眼睛看见那边的新开启墙上似乎有些血迹。”

  “你的眼睛还真是后知后觉。”艾莉西娅带着轻慢的笑声说道。

  “那我们过去看看吧。”莉莉安带头向着基亚斯所指的方向走去,雷纳多只要紧紧跟着。公主借着自己发出的光找到了那片墙上的血迹:“似乎是字……”她疑惑的说道。

  “我只看见一片鬼画符……”艾莉西娅也凑了过去,“不管是谁写的,都太难看了。写得到底是什么?”

  “我看看……用你的鲜血来装点我的……”

  基亚斯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大叫着:“不要继续读了!”

  “……城堡吧!”

  “什么……”

  莉莉安和艾莉西娅一起回头望着基亚斯。

  “爆裂符文……已经晚了……”基亚斯已经钻到了肯特和克洛泽的身后。

  墙上的血字开始发出淡淡的荧光,看上去可不妙,雷纳多想着,这下可麻烦了。他的身体比头脑反应还快,已经冲到了墙壁与两位女士之间。失礼了,雷纳多转过身,一手一个把莉莉安和艾莉西娅推开,张开双臂挡在她们与墙壁之间。紧跟着雷纳多听见背后响起了一声巨响,跟着是另外一声,一声接一声,好像新年时的漫天焰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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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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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在感

64

活跃日
帅哥离线 存在感+透明度=0
 5 

SOS团二星级★★

52楼
发表于 2011/01/06 | 编辑
那个啥……除了这里,还有发到其他地方么?
虽然一稿多投是犯法的,但是要在论坛里只发一个地方,人气什么的就真的成了“人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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